第1章 不准擦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例假推迟了半个月了。 在车里那次突然,没有来得及做措施。 她心里有点慌,饭局上倒酒的时候不免的心不在焉,手一抖,就打湿了男人的裤子。 她忙抽出纸巾,“抱歉,薛总。” 男人眸光冷凛瞥过她,扯落餐巾,叫服务生拿来一瓶好酒搁在桌上,含笑对在座道:“我先失陪,各位尽兴,今天这餐记在我账上。” 饭桌上其余几人客套了几句,心照不宣。 姜佳宁已经联系了伍助理,叫他去准备干净的衣服。 她站在休息室外,门忽然从里面拉开,男人修长手指扶着门框。 “要我请你进来?” 姜佳宁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已经转了身。 她深吸一口气,提步跟着走了进来,带上了门。 室内没有开顶灯,只开了一盏玄关灯,灯光偏冷色调,整个室内都渲染出低清晰度的朦胧质感。 在厅内视野开阔的落地玻璃前,男人身影挺拔,手肘压在立柜上,勾勒出劲瘦的腰线,腕处露出的价值不菲的男士腕表。 灰麻色西装裤上有一片泅开的深色水痕。 “薛总。” 男人眼角微挑,看着她走近,“弄干净。” 姜佳宁心脏突的一跳,这话太过直接,这样的气氛下,似是染上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戏谑。 “是。” 她转身从茶几上抽取了几张纸巾,蹲在男人身前。 纤素手指携着纸巾,还没有接触到男人西装裤,她低呼一声,手腕就被男人扯住,身体就被抵在了玻璃上,纤腰被箍住提起,双脚离了地。 她一向无波无澜的眼眸中猝然闪过的一抹慌张,手急忙扶住了男人的肩膀。 他箍着她的纤腰,腰腹贴过来,呼吸萦绕在她耳畔,“刚才在想什么?” 姜佳宁脑袋有些昏沉,“什么?” “倒酒的时候,”男人声线低哑,握着她的手按在泅湿的西装裤上,“你在想什么?” 想她例假推迟,是不是怀孕了。 姜佳宁想起这个可能性,就又有点跑神。 真要是怀孕了,还真是个挺麻烦的事。 “姜秘书,”男人握住她的下颌抬起,声线压抑着不满,“今晚你很不专业。”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酒后醉人的微醺感叫她看他时,带上了另外一种冲动。 女人忽然伸出双臂揽上了男人劲瘦的腰身,双手轻柔的贴在他的后背上。 “对不起哦。” 和酒桌上公事公办的道歉不同,旖旎灯光下,多了些撒娇的意味。 她鲜少有这样主动的动作,薛凛安有片刻的愣忡,旋即恢复正常,低眸睨着她清澈干净的双眼。 他抱她进入卧室内,两人交叠深深陷入到床垫中。 “睁开眼睛,看着我。” 他喜欢看她平静到极致的眼眸中被欲念一寸寸渲染填满,看她在他身下褪去所有沉稳干练溃不成军。 沉沦之前,姜佳宁还有点意识,攥住男人的衬衫衣领。 “做措施,薛总。” 男人动作忽然停下,薄削的唇抿起,眼底刹那被冷峭冰雪覆盖。 他冷笑一声,扯开床头柜的抽屉。 一个硬质的盒子砸落在她的脸上,“你自己来。” 姜佳宁觉得自己又触了这位的逆鳞了。 第二天早上,她从床上下来,两腿酸软的打颤,一下跪倒在地上。 男人靠坐在床头,身上搭着一条毯子,指间一截香烟,烟蒂火星明灭,冷冽的眼神中溢出一抹餍足后的慵懒。 男人烙在她后背的视线,如若有形。 她忍着起身,去到浴室洗漱了一番。 等到她再出来的时候,妆容精致,身上套装干净,头发一丝不苟。 玄关处的鞋柜上已经放了一个印着男士高档服装logo的纸袋。 看来昨夜他们在激烈缠绵的时候,伍助理已经来过了。 她将纸袋中的衣服拿出来整齐的叠好,放在了薛凛安的右手边。 男人侧头睨她一眼,薄唇吐出一口轻薄的烟气,烟蒂按灭在床头柜烟灰缸内,他旁若无人的掀开毯子。 男人腰腹的肌肉绷的很紧,续着力量感而下,姜佳宁别开眼,纵然不是第一次看,脸上还是有些燥。 “过来。” 薛凛安目光掠过,嗓音暗哑轻慢。 姜佳宁走过来。 她净身高有一米六八,即便穿上五公分的高跟鞋,站在男人面前,却还是显得娇小。 薛凛安微张开手臂,她抬手一颗一颗的扣上衬衫纽扣和腕部袖扣,系好皮带,手指划过笔直裤缝线,将裤脚抚平熨帖,动作有条不紊。 再直起身,她还没开口,就被薛凛安箍住纤腰往怀里一带。 姜佳宁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顾总已经到门外了。” 薛凛安眼神讥诮,“提醒我?我要是现在扒了你,你敢拒绝?” 姜佳宁老实道:“……不敢。” 男人低嘲一声,手指掐住姜佳宁的下颚,抬起,微粗粝的指腹抹上了她的唇瓣。 温润柔软的触感,上下摩挲。 等他的手指移开,姜佳宁的口红彻底花了。 他微眯着眸盯住她的唇瓣,有一种凌乱肆虐的美,想让男人压倒狠狠蹂躏。 姜佳宁等男人一往外走,就低头要从手包里取卸妆湿巾。 薛凛安抬步朝外,没回头,抛下一句:“不准擦。” 姜佳宁的手顿住。 她抬头盯着这男人的后脑勺,似是要盯出一个洞。 第2章 谢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就顶着这糊了一嘴的口红,陪着薛凛安走了两个公司谈合同。 面对同行人眼中的惊诧神色,她的动作有条不紊,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 最后还是男人自己实在看的碍眼,扔给她湿巾让她擦了,她微笑脸道:“谢谢薛总。” …… 晚上,合作商的老总请客,下榻在一家温泉度假庄园。 吃完晚饭,合作商老总那边请了几个圈内有头有脸的人打牌,牌桌上谈生意。 老总带着自己的女儿给薛凛安陪酒。 撮合之意明显。 小姑娘才刚上大学,看起来娇滴滴的含羞带怯,看着薛凛安的眼神都是心形的。 薛凛安被这小姑娘耳边聒噪的头疼,扫了一眼坐在阴影里困的打盹儿的姜佳宁,叫了她一声。 姜佳宁正被室内暖风吹的昏昏欲睡,被一旁的伍助理推了一把,“宁姐。” 她睡意顷刻间去了大半,走到薛凛安的面前,“薛总。” 她刚醒,嗓音带了几分与平时清淡音色不同的娇软。 男人扫了她一眼,“坐。” 皮质的软靠沙发,薛凛安挪出来一个位置。 姜佳宁:“……” 停了三秒钟见姜佳宁没坐,薛凛安凉飕飕瞥她一眼,她还是坐了下来。 薛凛安对牌桌上几人漫不经心道:“她替我,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后半句是对姜佳宁说的。 姜佳宁:“薛总,我不会打牌。” 薛凛安惜字如金道:“学。” 牌局开始,姜佳宁瞧着这牌,比小学做奥数题都要仇大苦深,一只修长手臂越过她的腰侧,在一张牌上点了点,“出这张。” 男人就坐在她的身侧,贴的很近,开口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姜佳宁那一小块皮肤都灼热的发烫。 薛凛安侧头近距离盯看着她的耳朵。 她的耳垂小巧,一粒珍珠耳钉更显出她肤白凝脂。 姜佳宁耳朵痒得厉害,脑海里蓦地就想起昨晚某些画面,脸上一燥,随手把刚摸出的牌打了出去。 就算是有薛凛安这尊大佛坐镇,旁边下手的合作商喂牌,耐不住姜佳宁抓牌的手气差到极点,还是输个底掉。 两把牌下来,姜佳宁才算是摸到了一点门道。 风向调转,牌局结束的时候,姜佳宁赢了翻倍。 赢钱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她眉眼含笑的看向薛凛安,颇有些求表扬的意味。 薛凛安眸光微暗,摸了摸她的长发,“我说过,赢了就是你的。” 几位合作商先行离开,姜佳宁到前台处理了事情,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秘书姐姐。” 姜佳宁回身,是顾总的女儿。 “顾小姐。” 顾真真身上是一条藕粉色的连衣裙,披着乳白色披肩,两只手在胸前紧张的绞着,嗫嚅道:“姐姐,您能带我去薛总的房间吗?” 姜佳宁挑眉。 顾真真将长发别在耳后,“刚才薛总拿走了我的珍珠耳环,他叫我打完牌去找他拿。” 这话说的明显露骨。 合作商老总虽是有意撮合,可若是男方无意,又怎么会以这样暗示的方式拿走一只女人的耳环呢。 姜佳宁也看到了。 顾真真左耳少了一只耳环。 小姑娘含羞带怯,失了耳环的那只耳朵嫣红,她乞求的望着姜佳宁,“帮帮我吧,姐姐。” “你跟我来。” 姜佳宁帮顾真真刷了卡,放她进去。 顾真真眼神里的欣喜没有遮掩的表露出来,“谢谢姐姐!” 姜佳宁站在门外,亲眼看着门打开再关上,隔绝了房间内的旖旎灯光。 第3章 痕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她先洗了个澡,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下邮箱文件。 入睡前,她望了一眼窗外夜色,黑沉沉的仿佛能凝出水来。 刚合上双眼,手机铃声就突兀的响了起来。 是薛凛安的电话。 她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十二点半。 姜佳宁按了接听:“薛总。” “滚过来。” 男人嗓音裹着冰,顺着听筒传出来,转瞬冷意就爬满了姜佳宁的全身。 伍助理抱着文件在门口等着,见姜佳宁过来,“宁姐,薛总叫你进去。” 姜佳宁点了点头:“好。” 伍助理提醒道:“薛总心情不太好,你小心点。” 岂止是不太好。 姜佳宁一进来,隔着一个厅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异于室外的冷寒气息。 这边的山庄是温泉入户,在房间内,都有一处温泉小院,温暖如春,正中是一片热气氤氲的汤泉。 推开雕花木门,入目是便男人宽阔流畅的背部肌理,被蒸汽熏染的有些模糊。 薛凛安双臂撑在池边,微阖着双目,似是在闭目养神。 茶桌上煮茶的水已经沸了,姜佳宁先走过去,跪坐在蒲团上,用木镊夹出新茶茶尖,沸水冲入,顷刻间茶香四溢。 她将茶盘搁在男人的左手边,“薛总,您的茶。” 薛凛安姿势都没动一下。 姜佳宁在汤泉池边跪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腿都麻了。 薛凛安忽然朝她伸手,手肘打翻了茶盘上的茶杯,茶盏的水泼在了姜佳宁的手背上,她被烫的低呼一声,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小臂就被钳制住了。 下一秒,扑通一声。 姜佳宁猝不及防被男人拉进了温泉池中,她整个人没入汤泉中。 男人的动作突如其来,她挣扎着呛了好几口水,扑腾了十几秒钟才勉强站了起来,涨红着一张脸趴在池边咳的厉害。 她身上的衣服全湿了,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 薛凛安的电话来的突然,她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连衣长裙,现在全贴在身上了,曲线毕显。 男人眸色变沉,嗓音暗哑冰冷,“姜佳宁,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温泉的热气熏蒸的她脑袋很晕,她有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薛凛安这话的意思。 她一直以为,自己胆子最大的一次,就是爬了薛凛安的床,乃至于直到现在,在他枕边醒来的时候,她都有一种由来的荒谬感。 她蓦地想起来刚才顾真真那张天真的脸庞,脑子恢复了片刻的清明,“您是指的……顾小姐?” 薛凛安嗓音轻慢,“嗯?” “我以为是您暗示叫她来的。” “暗示?” 薛凛安心里本就拱着一团火,听见这话,直接把人给翻了过来,抵住她的膝弯,掌心扣着她肩膀。 女人跪在温泉池边的石头上,光洁手肘趴着池岩。 温泉池水轻而缓的浮过她细腻的肌肤,白皙如玉,他的膝抵在她腰侧,抬起她的下颚,吻着她的耳廓,在她耳畔说:“别自作聪明。” 男人微凉的唇落在她的颈侧,和指腹的粗粝摩挲是完全相反的触感。 姜佳宁的第一反应就是挪开。 没来由的。 这一无意识的举动触怒了男人。 她皮肤白,男人手指用力,就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 第4章 腿怎么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心尖上微颤:“你生气了?” 这显而易见。 姜佳宁想了想,在他脸上讨好的亲了一下,“我以为你喜欢的的确是顾小姐那种天真娇软的类型。” 主动亲他的确是一定程度上取悦了男人。 然而—— “别揣测我,姜佳宁,我喜欢的是你……” 男人停顿的几秒钟,叫姜佳宁脑袋里空白了一瞬。 他扣住她的下颌,唇角带上一抹浅薄的笑弧,贴着她的耳廓呢喃,“床下矜持床上浪,下次记着照你自己的模板给我找。” 从温泉池,到浴室,姜佳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被转移到了床上。 第二天早上,她破天荒睡到了自然醒。 枕边,已经没了薛凛安的身影。 她一看时间,腾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要糟!薛凛安上午九点有个会,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洗漱镜前,她浑身上下青紫痕迹,简直没眼看。 锁骨上,赫然是一个咬痕。 非常明显。 姜佳宁用手轻轻触了下,嘶的痛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爆了一声粗口。 膝盖上有红肿破皮,应该是昨晚被按在温泉池旁的石头上摩擦的,破了皮有些红肿。 看来昨晚他是真生了气的。 且顺毛无效。 出门前,姜佳宁眼角的余光落在床底边闪烁的一抹亮光,她脚步一顿。 她俯身,看清楚了。 在地毯上,掉落着一只珍珠耳环。 和顾真真昨天失掉的那一只,一模一样。 …… 姜佳宁来到会场,刚好是中间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单独休息室内,她走进来,就听见男人声音极冷的正在训人,站在休息室中间的那高管出了一脑门的汗,话都说不利索了。 薛凛安余光看见门口进来的姜佳宁,把手中文件丢回去,声音不冷不淡,“继续。” 高管擦了擦脑门的汗,打开文件继续汇报。 薛凛安端起桌上茶杯看了一眼,又搁下,捏了下眉心。 姜佳宁走过来帮薛凛安续茶,不小心膝盖蹭到了茶几边,她一下没忍住痛的嘶声,端着茶盏的手轻颤了下。 薛凛安低头看了眼她半身裙下笔直的小腿,又抬眸看她一张妆容精致的脸庞。 他伸手接茶杯,手指指腹在她掌心轻摩挲了下,在女人轻晃时托住了她的手腕。 “端稳了,姜秘书。” 酥麻顺着腕骨蔓延,姜佳宁退回去的时候,耳朵尖有点红。 薛凛安喝了一口茶,茶水沁润,直接打断了高管的汇报,“如果下周进度不能推进百分之三十,你和你的部门员工就可以集体辞职了。” 高管拿了文件,急匆匆离开。 休息室里只剩下了两人。 姜佳宁过来给他倒茶。 “腿怎么了?”男人目光掠过她的小腿。 姜佳宁:“没什么,我不小心蹭破了皮。” “我看看。” “不用了,不严重。” 姜佳宁见他伸手,以为要接茶杯,就往前递,谁知下一秒就被男人扣住了端茶的手腕。 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牢牢的握住茶杯,不叫里面的水撒出来。 她被拉坐在了男人的腿上。 薛凛安直接掀开了她的裙子。 第5章 疼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毫无疑问,这种无法掌控自身,性命受到严重威胁的不安感,令得所有人都为之惊恐,无法坦然受之。 不管怎么说,以后要在他的手底下工作了,老板这个称呼算是名至实归。不破爱花自然而然将自己的定位从绝园的魔法使更换成了眼前这位“天道”的魔法使。 还有两个月就要进行大学入学考试,李烨的目标可是比恩帝国中前十名的大学,他必须抬高自己的起步。在这两个月中,李烨需要认真学习,他可不想让这些垃圾隔三差五地打扰自己。 铁匠老板擦完脸后,随手将毛巾往洗漱池里一抛,转过头来说到。 赵舟见此,不为别的,也肯定要去说道一番事情,把自己的‘因果诺言’实现。 但是昨天方正的当头棒喝也算是把桂言叶是敲醒了,让她彻底明白了,有些人根本是无法成为朋友的,不仅如此,她们还会成为她的敌人。 辅助浮游机炮连开三炮,接连跳出3条队伍消息,高扬眼泪都笑出来了,这nm是过来搞笑的吧?无效攻击? 高扬如同风中浮萍,被打的到处乱飞,脑袋上的眩晕标志几乎就没停过,摔在地上都不用爬起来,就被薛鄂然再次击飞了。 这里大厅内的工作人员,都是牧中分局抽调的员工,虽然不在总局,但是只要入职时间超过半年的,都会多少知道一些总局的人或事,余子敬更是经常被提到嘴边的名字。 别说,有时候他背着手走路,一股老气横秋的样子,还真有点官二代的范儿呢。 “那么,九王妃的事情……”卿睿凡轻轻放下茶盏,眼睛突然锐利起来。空气沦陷,凝滞捆束,无人可逃。 这么说到也对,艾尔抓了抓头发,这种危机预感,是如此明显,就像特地告诉你避开一样。 也不全是这样吧……艾尔苦笑着想到,毕竟他和诸位A神还有一点本质的不同就是——他毕竟是一位S神。每个时代独一无二的神运者。 没多多久,那个客栈老板便端着饭菜上来了,那些都是很家常的饭菜,蒋烟坐下之后,然后对花青衣他们说道:“几位坐下吃饭吧,如果你们不相信蒋某,我只好先为大家演示一下了。”蒋烟说着便将各样菜都吃了一点。 在走出梁府的一刹那,岳和长出了一口气。十几年来,身为总管太监的他,已记不清颁发过多少次圣旨了。而与以往颁旨时备受尊崇、高接远送的情形完全不同,这一次,他觉得自己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梁王扫地出门的。 玄奘将秋水托付给了静慈师太,让她暂且在无相庵内存身。大家又相互寒暄了几句,玄奘便领着悟空等人告辞了。 她知道楚昭南的顾虑,但是她不想一辈子都安安全全。这不是她要的日子,生命就算不是江河但也不可以是一团湖水,波澜壮阔就算不是好说,但也绝对不要平庸苍白。 徐福说过,领悟三神绝,才能进入传说等级,丁火认为徐福没必要骗他,而这个领悟三神绝,应该是指三神诀的第二诀——帝皇诀。 被赋予“神印”的灵,其过往的记忆会被全部封印起来,而封印形成时酿成的记忆,将成为他全新的记忆。而这种简单而清晰的记忆,会让这个灵的一切行为按照那个记忆中的话去履行下去。 為什麼你要在万丈塵世中去,來到這裏人類。讓人類揭穿身為龍的事實。 抬脚踢出的六式与对方的魔法相抗衡,爆炸掀起的无数烟尘成为了我最好的遮挡物,趁此机会,“剃”。 “难道真的要看着雪儿嫁入洪家吗!那洪家又会有什么好心,等雪儿嫁过去,洪家肯定会进一步侵蚀我们韩家,指不定那天韩家就没了。”眼见一众长老在韩驰的目光下沉默不语,韩田又大叫了起来。声音中不乏怨气。 有这种想法的人多的很,所以今天的天石台非常热闹,所有人都想看一场好戏。 缇娜一阵失神,回头看着,竟然是个身着太极练功服的老头子,眉宇间还有一丝孩童的顽劣之气。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这让他心里十分的不爽。“将他的信息给删了。”李白想都不想的命令道。 “铮!”卫灵手腕一抖,一柄看上去如同普通长剑无二的长剑便是握在了手中,而李清却是发现,当长剑出现时,对面的三人眼神顿时变得炙热了起来。 凯撒表示第五场是他指挥的,按巫瑾佐伊的原话,对面节奏乱了随便打。所以凯撒自己指挥自己。 两人向石人的指向奔去。约莫两百米后景色突变。巨大石块在草坪中竖列,有时两块巨石还会平托起第三块,无数石门将看不见边沿的场地零碎分割,旁边分布有沟渠和土台。 第6章 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扣着她的手腕,近距离凝着她一双惊惶之后呈现恍惚的眸。 薛凛安瞳光微动,更细密的吻了下去。 他吻的很细致。 是从未有过的细致。 只是敲门声和门外传来的声音,成了于女人来说最扰人的声响。 她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门外的动静上。 门把转动的同时,薛凛安直接扣住了姜佳宁都手腕,带着她进入了浴室。 门关上的同时,外面的门打开。 顾真真探头探脑的进来,“薛总?” 没人应答。 她看了眼在茶几上放着的医药箱,男人的手机就在上面。 “薛总你在浴室么?”顾真真朝着卫浴间走过来。 “顾小姐,”薛凛安开口朝门外道,“稍等。” 顾真真心中一喜,“好的,我在外面等你。” 脚步声离开,姜佳宁的后背抵在门上,呼吸刻意的平复放缓。 男人近距离凝着姜佳宁有些慌乱的眸,声音压低在她的耳畔,“你就这么紧张?” 他的手从她腰间,移动到她僵硬的脊柱,轻缓的一下一下抚摸着。 “放轻松,你在我面前,不用时时刻刻紧绷着,嗯?” 他的这一声轻扬的尾音,像极了是蛊惑。 就像深海里那颜色艳丽的鱼,越是艳丽魅惑,就越是有毒。 姜佳宁的身体,也并未因此而放松下来,白天这样近距离的亲昵,她还很不适应。 更别提,外面还有人。 亲昵没有持续多久,薛凛安先从浴室内出来。 顾真真站了起来,娇声说:“薛总,昨晚我把珍珠耳环落在您的房间里了,我能去拿么?” 薛凛安面色很淡,抚了下衬衫上的褶皱,“可以。” 十分钟后,姜佳宁陪同顾真真去房间内拿耳环。 顾真真一副天真娇软的模样,“谢谢姜姐姐,昨晚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和顾总……” 她说着,脸就一下红了,佯装低头去找耳环,避开了姜佳宁探究的目光,“姜姐姐,这件事你可不要说出去的呀,谢谢你了。” 顾真真要挽姜佳宁的手臂,姜佳宁不着痕迹抽出来,面色淡然,“顾小姐请放心。” …… 会议结束,姜佳宁的阶段性工作就结束了。 她也总算有了自己的时间。 一个阳光的午后,她坐在茶水室内喝咖啡。 有脚步声从外走近,紧接着两个女同事的交谈。 “听说姜佳宁回来了。” “她可趾高气扬了,我刚才跟她打招呼,一个眼神没甩我。” “人家有资本得意,薛总宠了她半年了吧,去哪儿都带着她。” “还能得意多久?别忘了以前也不是没前车之鉴,她又不是头一个。” 姜佳宁喝咖啡的动作一顿。 咖啡厅是敞开式的,鲜少有人到内间靠窗边的临窗走道,她就坐在这边,没人注意到她。 “前一任还在精神病院吧?” “薛总把人扔进去的时候,可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吧。”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两人的声音渐低,隐约觉得后背发凉,端着咖啡杯匆匆离开了。 姜佳宁坐在位子上没有动,偏头凝望着二十八楼落地窗外的街景。 过了许久,等到街上落地霓虹升起,她才起身把手中冷掉的咖啡倒掉,离开茶水室。 姜佳宁晚上八点下班,她先去了一趟药店,买了早孕试纸。 扫码付款的时候,薛凛安给她打来了电话。 “薛总。”她接通电话,把验孕试纸丢进包里。 “来接我,福源酒楼。”男人的嗓音有些疏淡,带着哑意。 “你喝酒了?”姜佳宁问。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姜佳宁开车去了一趟。 今天是傅家小公子傅南弦的聚会,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就聚在一起吃个饭,薛凛安因为儿时出过事,导致伤了胃,喝多了吐了一场,就一直在沙发上假寐,听几个人划拳喝酒,嘈乱的他脑袋疼。 面前忽然拱过来一个女人黑色的身影,想贴过来,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挥手给挡开了。 姜佳宁没想到薛凛安突然伸手,被这么一推,重心不稳,向后踉跄了猛地撞上了装饰架上的绿植,嘭的一声,盆栽都给撞翻了。 盆栽砸下来,磕撞在姜佳宁的肩膀上,她闷哼一声,皱了眉。 距离最近的一个男人先反应过来扶她。 “谢谢。”姜佳宁道了谢。 薛凛安直起腰来,两指撑着额,似乎试图从醉意朦胧中看清楚人影,嗓音疲惫懒散:“姜佳宁还没到?” 姜佳宁隐忍了几秒钟,忍下肩背上那突兀尖锐的疼,也忍下想给薛凛安一拳的冲动。 “姜佳宁?”薛凛安嗅到女人身上一阵清冽味道,正色看了她几眼,认出是姜佳宁身体才放松直接压下来,叫她扶着他。 傅南弦叫来了一个男服务生和姜佳宁一起扶男人下楼。 他打量了她一眼。 女人眸色始终淡淡,即便是刚才被盆栽砸到,除了疼痛的隐忍,也没过多的表情。 容颜美而端静,性子却冷而淡泊,奇异的反差会让男人有一种强烈的征服欲。 他想起薛凛安私底下对他这个女秘书的评价:身上有一种想让男人撕碎的冷静自持。 等傅南弦回身回包厢,这才发现那装饰架旁边的人还立着,“还杵着干什么?” 周之衡笑嘻嘻的凑过来,“南哥,刚才来接我表哥的是谁啊?” 傅南弦摸打火机点了一支烟,“他秘书。” …… 回程途中,姜佳宁从后视镜注视着薛凛安。 男人眯着眸靠坐在车后座,撑着额,微蹙着眉,全程都很安静。 这男人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实在是赏心悦目的像是一幅画。 车辆驶入长岛别墅区,姜佳宁把车停在停车坪上,把薛凛安扶到沙发上坐下,包随手搁在一旁,就去厨房给他熬醒酒汤。 二十分钟后,姜佳宁端着醒酒汤从厨房出来。 远远的,她就看见沙发上男人低垂着眉眼,看似已经醒了,手里把玩着一个东西。 等她走近看见那东西,脚步忽然一震。 那是她从药店买来尚未拆封的验孕试纸盒。 第7章 怀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停下脚步,男人的眸随着望了过来。 他的眸光隐在碎发打下的光影里,看不真切,手里依旧把玩着那盒子,修长手指在盒身上印下指纹。 姜佳宁走过来,“薛总,醒酒汤。” 薛凛安把手里的方盒丢在一旁,往沙发靠背上一靠,薄薄的眼皮低敛着。 她把醒酒汤递过来,薛凛安微睁眸凝了她一眼,接过来喝了。 姜佳宁在厨房试过温,温度刚好。 她把碗接回来,去厨房收拾好碗筷,接了两个需要处理紧急文件的电话,整理好就去找薛凛安。 浴室门从里面拉开。 男人身上的水没擦,短发发丝都在淋漓的往下滴水,从肩膀沿着壁垒分明的胸膛淌落而下,沿着腰腹侧的人鱼沟壑渗入包裹胯骨的白色浴巾边缘。 湿漉漉的修长指节夹住香烟,烟蒂熏蒸弥漫,打火机点了许久才点燃,在他的双眸中映出窜动的火苗。 姜佳宁只一眼,就看出来他是酒醒了。 或许他本就没有醉。 姜佳宁从未见过薛凛安醉过。 她给薛凛安汇报了下紧急需要签字的文件。 她把文件搁在桌上,递上签字笔。 薛凛安没接,只掀起眼皮淡淡扫她一眼,目视着她不断张合的小嘴,在脑海里形成一道绮丽摇晃的光。 “怀了?” 男人陡然开口,打断了姜佳宁平缓清冷报告的声线。 姜佳宁垂手,将签字笔压在文件上,压下突的擂鼓心跳,“还没有验。” “去验,”男人把指间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漆黑的眸锁住她,“现在。”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姜佳宁拿着验孕棒出来,男人就倚在墙边。 他已经换上了一件家居的麻灰色T,短发用干燥的毛巾擦的半干,有些凌乱,单手插着同色裤袋,另一只手携着烟蒂。 听见脚步声,他抬眸。 姜佳宁紧握着手里的手里验孕棒。 她眸中含着一层朦胧如水雾的光,“我怀孕了。” 薛凛安瞳眸一紧,就连手中携烟的手都是一顿。 这个反应,明显出乎意料。 女人向前走了一步,仰头凝着壁灯暗光下男人英俊的侧脸,“我怀孕了,你娶我么,薛总。” 薛凛安眼神里恍惚错愕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冷凛入骨,嗓音透着清寒,“你配?” “应该是不配的吧,”男人握着她的手腕,痛的几乎想要将她的骨头折断一般,姜佳宁的语调低到尘埃中,却很清晰,“薛总,是你说过的。” 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说过,爬床可以,别生出别的心思来。 母凭子贵上位这种下三滥的套路,更是想都不用想,他也从不会受女人胁迫。 “所以我一直很认清自己的定位,情人就是情人,孩子不会有,有了也会被拿掉,”姜佳宁刻意掩饰眸中失落,语调平缓,脸上依旧是这般淡淡的笑,“薛总,我拿到了您给的这份工作的红利,不会再去奢求别的什么,你放心。” 这话说的波澜不惊,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刚发现自己怀孕的女人的表现,叫薛凛安眉眼间都染上了一层寒霜。 他按住她单薄的肩头,从她的手里取过验孕棒扫了一眼。 明晃晃的……一条杠。 “这是怀了?” 语气是赤裸裸的嘲弄。 他就算是没见过女人的这东西,常识也还是有的。 男人眼神里刹那瞬息变化,旋即盛着满满的怒意,嗓音暗按捺不住的低哑冷意,风雨欲来,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低头去看那被男人捏在手中的验孕棒。 姜佳宁并没有被戳穿的窘迫,有些疑惑。 “这是没怀孕么?”她低眸瞧了一眼验孕棒,“抱歉薛总,我刚才看错了,那虚惊一场,皆大欢喜。” 她这话说起来,一板一眼,滴水不漏。 验孕棒被男人捏在手指间,骨节泛白。 脸也有点白。 估计是气的。 姜佳宁也不看他,去收拾好桌上散落的文件。 整理过程中,男人目光阴郁,却始终一言不发。 她转身离开,手握住门把,又转身,笑着朝薛凛安道:“我觉得薛总以后会比我更愿意主动做措施了,晚安,好梦。” 门被带上。 隔绝了那男人身上带来的一阵生寒。 姜佳宁坐在驾驶位上,后视镜内倒映着她清冷的下颌线条,车窗外的秋寒露重,像极了她此刻的一双眸。 …… 第二天,姜佳宁到公司准备上午的会议资料,却被通知临时换人。 同事米姗踩着一双小高跟过来跟姜佳宁要会议资料,“薛总叫我来拿资料。” 姜佳宁一言不发将资料递上去。 办公室的同事觉得风向调转,姜佳宁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第8章 表弟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职场向来不缺少捧高踩低的人。 一个工位之隔,米姗晚上的预约都排起了长队。 米姗拿着气垫补妆,“今晚不行了,薛总要我陪他去参加一个晚宴。” 办公室的同事看向姜佳宁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同情。 姜佳宁倒是乐的清净,难得不用伺候薛凛安,约好友陈嫣然去吃饭逛街,还顺便做了个美甲。 美甲款式是陈嫣然给姜佳宁挑的。 粉色调系的,手绘的山茶花花瓣,很漂亮。 “这个衬你肤色,你是怎么能白的发光的,”陈嫣然撑着腮,“宁宁,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因为陈嫣然的男朋友是后天失语者,只能依靠手语进行交流,他在研究所里负责的一个项目在下周将会有一个国外团队来考察,需要随行的手语和英文口译翻译。 陈嫣然叹气:“我倒是会手语,可我是学渣。” 但姜佳宁不同,姜佳宁大三就考过了托福和雅思,还参加过官方的同声传译训练营,这种小事情对她来说简单,而且比起来专业翻译来说……嗯,便宜。 姜佳宁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陈嫣然跳起来给了姜佳宁一个熊抱,“就知道你最好!” 当晚,陈嫣然就把研究所项目资料打包发给了姜佳宁,姜佳宁解压之后一看,好家伙,足足十个文件夹。 看着这些备注的专业名词,她捏了捏眉心。 这丫头也真够看得起她的。 就在这时,姜佳宁电话响了起来。 她定睛一看,是个陌生的本市来电。 只振了一声手机铃声,待她想要接通的时候就断掉了。 随即微信跳出来一条好友申请。 微信头像是一个大男生的海边沙滩远照,不认识,她随手翻了对方下朋友圈,倒是能看出来是个生活挺精致的大男生。 她没在意,也没通过,手机刚准备搁下,又一条消息提醒跳了出来,这次加上了备注,她手中动作一顿。 【我是薛凛安表弟周之衡。】 …… 酒吧包厢里。 “通过了!” 一直抱着手机蜷在角落的周之横忽然叫了一声,手机屏幕上一小块光斑投在他的脸上,手指飞快的打字。 【我跟我表哥吃饭的时候提的,他给的我你手机号。我们现在还在聚会。】 薛凛安又倒了一杯酒,嘴角噙了一抹嘲弄的笑。 一旁一个年轻男人按住他的酒杯,转头对服务生道:“换柠檬水。” 有人叫:“方二少,酒吧里喝柠檬水,这还能不能行了!” 方柏深目光冷淡的瞥过去:“遵医嘱。” 他知道薛凛安的胃病,每年一度的体检还是他给院里开的信。 傅南弦趁火打劫把薛凛安的烟也给夺过来灭了,笑道:“抽烟有害健康。” 他眼神挑了下那抱着手机一脸傻笑的周之衡,问明显心不在焉的薛凛安,“就这么拱手让出去了?” 吃饭的时候,周之衡大着胆子问薛凛安要姜佳宁的手机号,没想到薛凛安就松口给了。 薛凛安觉得胸口憋闷,扯松了领口,手里拨弄着一个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声音在包厢内的音乐伴奏下有些低靡,“没意思。” 傅南弦没忍住,在茶几下踹了他一脚。 哪次他说没意思的时候,不是兴致正浓? 薛凛安借势起来,三步走过来抓了沙发里春笑的周之衡:“去洗手间。” 方柏深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方柏深去国外进修了一年,这才刚回来半个月。 “半年前老薛看上个姑娘,破格提拔她当了秘书,”傅南弦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咬上,“得了人家的人,就还想要人家的心。” 他说着忽然一乐,“谁知道,踢到了铁板。” “还有他搞不定的姑娘?”方柏深有点稀奇,“什么样儿的?” “那姑娘……”傅南弦啧啧唇,“不一般。” 他跟薛凛安穿开裆裤就认识了,他都比自己更了解他。那女人就好似给薛凛安量身打造的一样,分分寸寸都在他的喜好点和征服欲上蹦跶,绝不可能就这么弃了。 周之衡上个洗手间的当口都在回微信。 薛凛安瞧着自家表弟笑的一脸荡漾的模样,不由冷觑了他一眼。 “一见钟情?” 他听傅南弦说,就是上次姜佳宁去酒楼接人的时候,和周之衡打了个照面而已。 周之衡:“哥,这是一种感觉。” 手机响了一声。 【还在酒吧里?】 周之衡:【刚出来,我表哥叫我出来透透气。】 他想了想,又发:【明晚我请你吃个饭吧?】 周之衡靠在墙边,眼睛都没离开过手机屏幕,“我约她明晚一起吃饭了,她会同意么?” “她回我了。”话音刚落,周之衡兴高采烈的吹了声口哨,按了下语音。 安静的洗手间内,响起女人的语音—— “明晚六点国贸门口见,晚安了,周小公子。” 伴着水箱内的循环水声,好似深夜里情人之间最温柔的呢喃。 薛凛安目光冷凛的划过男生的手机屏幕,扣好皮带。 极轻的金属扣咔哒一声。 第9章 戏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第二天下午,姜佳宁工作清闲,就提前给组长告了假,先离开了公司。 她回了一趟A大,抱着笔记本电脑去泡了一下午图书馆,把陈嫣然给的资料啃了个七七八八。 她抱着整理好的资料归类锁进柜子,直接打车去了国贸广场。 周之衡:【我到了,在C1门口的喷水池前。】 距离很远,姜佳宁看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大男生。 身穿着牛仔裤板鞋和薄款毛衣,外套黑色牛仔马甲,正插着口袋低头来回踱步。 她走过来,“周之衡?” 周之衡刷的转了过来,“姜……姜佳宁,你、你好,我是周之衡。” 应该是姜佳宁出现的太过意外,周之衡明显手忙脚乱,话都结巴了。 “外面挺冷的,”姜佳宁微微笑着,“我们进去?” “啊?好,今天降温了好冷。” 周之衡跟在姜佳宁错后半步。 他都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明明来之前都已经再三演练过了,怎么能这么怂? 周之衡提前已经定好了餐厅,还是咨询过傅南弦的,这边有一个适合约会的网红餐厅。 “你有什么忌口么?”周之衡耳朵上的红还没褪去,跟姜佳宁站在一起,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姜佳宁:“不太能吃辣,其余随意。” 周之衡很照顾姜佳宁的口味,他笑着说:“我表哥也不太能吃辣,后遗症。” 姜佳宁挑了挑眉。 周之衡解释:“他还小的时候出过事故,我听家里大人说的。” 两人之间就这么一个共同认识的人,周之衡怕冷场,就是本着用这条线打开话匣子,说了不少一些年少时的事。 姜佳宁鲜少插嘴,多半都是静静地听着。 周之衡忽然意识到话多了,“我……不知道说这些你爱听不爱听,我就是觉得我表哥是你老板……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没有,挺有趣的,”姜佳宁喝了一口果汁,“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餐厅玻璃门推开。 当薛凛安携着女伴走进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的就是撑腮倾听的姜佳宁。 一眼就能看出来她的不一样。 她做了温柔色系的美甲。 女人双手白皙纤细,这个色系的美甲衬的她尤其柔美,倾身托腮,像是一件精致的手工艺品。 顾真真挽着薛凛安的手臂,从走道经过。 她眼尖的看见了坐在装饰台架旁的姜佳宁,目光蓦地一转,娇俏莺啼般的嗓音响起,“姜姐姐?” 姜佳宁的思绪被打断。 顾真真声音惊奇:“真是好巧啊,我和薛总也来这里吃饭,这位是?” 姜佳宁说:“周小公子。” 周之衡挠了挠头站起来,跟薛凛安打招呼,“哥。” 姜佳宁看过去。 男人身上挺括的黑色大衣,单手插袋,因为今天戴了眼镜,目光逆着头顶水晶灯的光线和她交汇,不太能辨的清神色。 两两相识,便拼了个桌。 四人台,薛凛安坐在姜佳宁身旁,顾真真则是坐在了周之衡身边。 顾真真得知周之衡也是第一次见姜佳宁,她有些讶异,“第一次约会么?看起来不像诶,很有默契,像很多年的情侣咯。” 周之衡脸上一红,偷偷瞄姜佳宁。 姜佳宁朝她温温一笑。 姜佳宁本来话就不多,低头吃沙拉,身边男人茶几下的手朝她伸过来,覆在她膝上。 她手中动作一顿。 男人手掌宽厚温热,只隔着半身裙一层薄薄的布料,像是直接烙在皮肤上。 女人腿上的肌肤,一片柔腻滑嫩。 姜佳宁捏紧了勺子。 她侧头看他,注意到男人镜片后闪烁的眸光。 带着几分恶劣的。 戏弄。 姜佳宁喝了一口果汁,搁下,“我去趟洗手间。” 她起身朝着洗手间走去,顾真真随即也站了起来,“我也过去。” 餐桌旁只剩下了周之衡和薛凛安。 薛凛安轻捻指腹,似是还有那挥之不去的柔腻感。 周之衡瘫在椅子上,抬手遮额,“哥,我完了,我被狠狠的拿捏住了。” …… 顾真真挽着姜佳宁的手臂,嘘寒问暖。 姜佳宁把手臂从顾真真手里抽出来:“顾小姐,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顾真真脸上的笑稍稍一变,“姜姐姐,我们顾家的厂子的那个合约,可以跟你签,不跟米珊签。” 米珊这两天忙到脚不沾地满嘴起泡,就是因为从姜佳宁手里接的顾家工厂的这个单子,谈判条件卡的很死,寸步难行。 顾真真说:“我知道你在秘书室的处境,这个单子能叫你重新回到重要位置上去。” 姜佳宁静了片刻,“条件?” 顾真真娇俏的笑,“姐姐真爽快,我想要你把这个,放在薛总的水杯里。” 她的手掌心里,是一个密封袋,白色的药片置于其中。 姜佳宁挑了挑眉,“顾小姐是想叫我害人?” “这怎么能是害人呢?这对身体无害,无色无味,就是调节那种事的,我特别托人买的,我上次……”顾真真顿了顿,“不太尽兴,所以想拜托姜姐姐呀。” 姜佳宁没接,疏淡的目光落在白色药片上。 “你是说,薛总阳-痿?” 顾真真一下呆住。 她是没想到姜佳宁能这么直接。 “不是,这我没说……” 姜佳宁:“好,我知道了。” 顾真真:“……” 有服务生从旁经过,顾真真怕被人看见,忙将药塞进了姜佳宁的外衣口袋里,换了一副笑脸,“那就拜托姜姐姐啦,合同明天我就叫我爸送过去,我等着姜姐姐的好消息呀。” 姜佳宁从洗手间出来,没立即回厅内,就去了同层的安全通道,闪身进入之前,问一旁的男服务生要了一个打火机。 简易塑料的酒店打火机,上面印刷着很low的男科广告。 安全通道刮起穿堂风,门一开一合,女人贴着手绘山茶花的甲片捏着一支香烟,黑暗的光影一明一暗,烟蒂火星点燃。 姜佳宁站在楼梯间平层的阴影处,抬头逆光望着走过来的男人。 她没什么动作,烟也还夹在指间,火星明灭。 只是眼神有些许的波动,似是挣扎之后还是打算放弃。 反正已经被看见了。 第10章 怎么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今天穿着很温柔。 莫兰迪粉的连衣裙装外套了一件燕麦色的薄款长针织衫,领口扯动,露出锁骨处一片莹白的肌肤。 男人软底皮靴踩在地面上,走至她的面前,也没停下。 他的脚步继续往前,紧贴着她的身体,单膝微曲,抵在女人两腿,贴住她的小腹。 姿势无限制的接近,火星一触即发。 在手指烟蒂火星撩到男人衬衫的同一秒钟,姜佳宁移开了手,他顺势扣住她的手腕,咬住她指间那烟蒂。 男人薄唇和烟蒂上红唇印咬合。 他抽了一口烟,烟气并未完全喷洒下来,带着浓烈的烟草气息含住了她的嘴唇。 夹杂着劣质烟草气息的吻,铺天盖地,充斥了整个感官。 “什么时候学的抽烟?”男人指腹掐住她的嫩颊,声音回荡在幽暗灯光的楼梯口,嘶哑难耐。 姜佳宁缓了缓气息,才说:“以前当坏学生的时候。” “坏学生?”男人似是觉得好笑,咀嚼着这个字眼。 上半年大四实习,薛凛安过目过姜佳宁的简历。 大学三年国家奖学金获得者,高分通过托福雅思考试,作为年龄最小的学生参加过官方的同声传译训练营。 学生生涯这样一板一眼从一而终,标标准准的长辈口里别人家的孩子。 可现在这个好学生,却是会抽烟。 他掐着她的下颚,烟气喷薄,“怎么坏?” 姜佳宁的后背抵在楼道平层的栏杆上,半个身子悬空,唯独前方男人硬实的胸膛紧贴着给她依傍,指甲掐皱了身前男人身上的衬衫。 她抖了下香烟上窸窣的烟灰,思忖良久,才说出两个字:“很坏。” 燃着的烟草气息星星点点的窜入鼻息,萦绕在两人之间。 男人的手顺着她的纤瘦的腰肢覆上去,冰凉的手掌心落在没有遮蔽一物的平坦小腹上,“让我听听你是怎么坏的。” 男人掌心的凉冰的姜佳宁小腹缩了缩,循着热源姿势倒像是更深的往他的怀中依偎过来。 楼梯间是声控灯,此时已经灭了,只剩下头顶半高的窗口透出来的光,隐隐约约。 她半边身体都酥在他怀里,声音也是低低软软的,“就……逃课抽烟打架,还调戏好学生。” 这样极致的反差,叫薛凛安挑高了眉梢。 他抬起姜佳宁的下颚,“你怎么调戏好学生的?” 楼梯上方安全通道门打开,周之衡猫头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跟身后服务生说:“你说刚才人往这边来了?是这里?” 声音一出,头顶声控灯就亮了起来。 亮光下,楼道内所有一切无处遁形。 “哥,你在这里?”周之衡叫道。 姜佳宁吓了一跳。 她急忙埋头往男人怀中。 周之衡太清纯太正了点,并不合适她,可她却也并不打算以这种方式给人难堪。 薛凛安脖颈被女人的发丝挠的很痒。 他箍紧了她的腰,在她耳边道:“怕被人撞见?” 脚步声逼近。 姜佳宁双手合十,请求的眼神望着他。 薛凛安瞳眸越发暗沉如墨。 女人长着一张清丽脱俗的脸,不是那般明艳迫人,却十分耐看,介于清纯和媚惑之间。 她想勾人的时候,就可以轻而易举。 薛凛安压下心底冒出来的邪火,掐着她的腰把人抵在阴暗处的墙边,把外套脱了盖在她脑袋上,往下压,宽厚脊背遮挡住她。 “别乱动。”他握住她的腕,叮嘱道。 周之衡走了下来。 “哥。” 他看清楚了人。 也注意到男人怀中的女人,被男人的外套包裹住,就停下了脚步,脸上有点红,避开目光,“那个……哥,我跟你说一声,我爸有急事找我,我先走了。” “嗯。”薛凛安淡淡道。 他眸光却是低垂在身前女人的发顶。 她此时窝在他的怀里,乖顺的好像一只猫。 周之衡提醒了一句:“咳,哥,那个公共场合……你悠着点。” 他往回走,打开安全通道的门,自言自语的拨了个号码:“找了一圈,怎么也没找到人。” 姜佳宁的手机铃声在走道里突兀的响了起来。 周之衡猛地停下,朝着那晦暗不明处看了一眼。 是从薛凛安那边传来的。 第11章 记仇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之衡很明显的顿了一下,手还握着安全门把手。 几秒种后,他没说话,走了出去。 姜佳宁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就这么响过一轮,被挂断。 薛凛安没先开口,长指撩起遮掩头顶的黑色男士西装,倒是饶有兴致觑着女人眸中的惊慌转瞬消匿,再到和往日里再无二致的平静寡淡。 姜佳宁指尖的烟只剩了一个尾巴。 她捏着烟:“薛总还抽么?” 薛凛安挑眉没有开口。 头顶声控灯灭掉。 姜佳宁靠在阴影里,见男人没什么反应,就手指夹着香烟自己抽了最后一口,丢在一旁的铝制垃圾桶里。 黑暗的光线里,像是打了磨砂质感的旧照片。 她的唇是艳的红,散落肩头的发是纯的黑,抬眸望着他的时候,眸底凝了一汪水。 他掐着她的腰把她提起来,咬她的耳垂。 她握住他的手腕,淡声道:“薛总。” 她嗓音气息不稳,“刚才周小公子提醒过了,这是公共场合。” “怎么,你怕?”薛凛安指尖捻着她珠玉般的颈侧,能看到细密的青色血管。 “怕呀,”姜佳宁往他的身上贴了贴,“而且这里太冷了。” 女人若是一句话加上“呀”这个语气词,就会显得格外娇软。 这还是姜佳宁跟顾真真学的。 现学现卖。 某人明显很是受用。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餐厅,餐桌旁已经没人了。 薛凛安正在切牛排。 他鼻梁上的眼镜没摘,修长指关节握着银质刀叉,动作完美优雅。 切好牛排,他直接将餐盘换到了姜佳宁的面前。 姜佳宁一脸的受宠若惊。 “我不饿了。” “我很饿,”薛凛安抬眸睨她一眼,话说的露骨,“你需要补充体力,我不想中途停下来叫外卖。” 姜佳宁:“……” 有次半夜加完班,她饿着肚子被薛凛安拐上了办公室的沙发,她饿的肚子一直咕咕叫,实在是败坏了这男人的兴致,叫她自己滚出去点外卖。 “就那么一次,薛总,男人这么记仇不好。” 姜佳宁吃了一口牛排,很嫩,黑椒味浓厚,刺激味蕾。 吃完饭,伍助理已经开车来接了。 刚上车,姜佳宁手机就忽然明灭了一下。 是周之衡发来的微信。 她点开。 周之衡:【我家里有急事就先走了,我改天再约你。】 男人点了一支烟,手肘搁在半开的车窗上,“你是想要脚踩两条船?” 姜佳宁回微信的手一顿。 “两条船?哪两条船?”她顿了顿,忽然莞尔,“薛总的意思说自己也是一条船?” 男人灭了烟,升起车窗玻璃。 “小伍,你下去。” 已经发动车子的伍助理重新熄了火,下车离开。 其实这辆车上有前后挡板。 可薛凛安没有让人听现场的特殊癖好。 他把人压在车窗玻璃上,膝盖倾身抵着她的小腿,手指勾起她的发丝,俯身在她的耳畔,握着她的手,让她的指纹解开了手机锁屏。 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和周之衡的聊天界面。 他握着她的手指,点开了个人界面,然后删除。 姜佳宁眸光闪烁。 删微信啊。 手机亮起的长方形光斑照在她的脸上眸中。 “薛总,这么一声不响把人给删了,是不是不太好?” “你可以跟他打声招呼。”薛凛安顺着她的手把手机拿下来,丢在一旁,欺身过来咬她的颈侧。 姜佳宁感觉到有些刺刺的痛。 痛过后,是男人温热柔软的唇瓣的触碰,又带着些奇异的痒。 他声音低哑:“我记的仇,都会报回去。” 姜佳宁蓦地一怔,才回想起来,这是男人在回答她在餐厅的那句话。 她手臂环过男人的颈肩,献祭一般自下而上奉上她的唇,呢喃着浅笑:“巧了,薛总,我也会。” …… 从安全通道薛凛安就压制的火,就都在这里发泄了出来。 等到了住处,姜佳宁刚下车,还没站稳,车辆扬长而去。 姜佳宁拎着包慢慢悠悠的上了楼,掏钥匙的时候忽然一顿,触到口袋里的白色药片。 是顾真真塞到她口袋里的。 姜佳宁把密封袋塞进包的内层里,轻咳点亮了声控灯。 灯光亮起的一瞬,她忽然一愣,门边倚着的黑色身影叫她蓦地一惊,钥匙脱手掉落在地上。 是个男人。 男人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宽松的黑色罩衫,背影在墙面投射下大片黑影。 他弯腰俯身,帮她捡起钥匙,插入锁孔,门被打开。 他轻车熟路进去,把钥匙丢在玄关柜上,让开门让姜佳宁进来。 第12章 撞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跟进来,开了顶灯。 她从玄关鞋柜处翻出来一双男士拖鞋,丢给他,“换鞋。” 男人双腿交叠搁在茶几上,半边身子陷在沙发里,“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还是一副贤妻良母范儿。” 姜佳宁没理他这话,给他倒了一杯水搁在面前,“你现在住哪儿?” “没地儿去,”男人摘了鸭舌帽,露出来一头鸦青色的板寸,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眸随之展现,收了手机向前倾身,“收留我吧,贤妻良母?” “我能拒绝?” “你忍心看我流落大街?” “忍心。” 话虽如此,姜佳宁还是把这边单人公寓,腾出来一个储藏间来。 她收拾了两个小时,把折叠床推进去,出来叫人:“苏……” 男人躺在沙发上歪着,已经睡着了。 他口罩没摘,长睫落在眼睑下一片鸦青。 姜佳宁也没叫醒他,拿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 她走到飘窗旁坐下,倚身在墙上,眺望着黑暗的夜空,倒了一杯红酒浅啜着。 身后男人熟睡的轻微鼾声,叫她的心里安宁。 她拿出手机来,通讯录翻到一个带星号的名字,发过去一条信息。 【苏嘉树出来了,你那有合适的工作给他安排一下。】 信息几乎是秒回。 【明天叫他来夜色找我。】 …… 姜佳宁生物钟使然,六点半就醒了。 可外面有人比她更早。 苏嘉树已经跑完步拎着早餐上来了。 “我从你存钱罐里拿的零钱。”他指了指桌上的小猪存钱罐。 姜佳宁直接微信给他转了五百块钱过去,看桌子上摆的豆浆油条小笼包,“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嘉树:“规律的作息使我快乐。” 姜佳宁这次没说话。 以前上学的时候,通宵包夜打游戏,也没听他说过什么狗屁的规律作息。 他摘了口罩,脸型刚毅线条冷冽,能看见侧脸的一块烫伤,结痂脱落新生的皮肤颜色偏浅,很明显。 姜佳宁只瞥了一眼,就坐下来拆吸管,没说话。 一顿饭吃的比较沉闷。 苏嘉树开了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当背景音。 姜佳宁看了眼电视里的伟光正,默不作声。 吃完饭,姜佳宁开车载苏嘉树去了夜色,她没进去,从半降的车窗看着男人插兜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才驱车离开。 因为苏嘉树的事,她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部门会被点名了两次。 结束后,部门总管戴琳卡把她单独叫到了办公室,旁敲侧击的问她是怎么得罪了薛凛安的。 姜佳宁:“估计是因为我骗他我怀孕了。” 戴琳卡:“……” 这半年来,戴琳卡亲眼看着姜佳宁一路从一个实习生成为了薛凛安身边的一助,她觉得这姑娘不一般,宠辱不惊,肯定前途不止于此。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姜,我要提醒你,不要恋爱脑,毁了你自己。” 她的话点到为止,也不多提,就叫姜佳宁出去了。 办公室门口,姜佳宁听见了一阵气急败坏的争吵,脚步停下。 米珊:“不就是明摆着给我难堪的么?我接洽了这几天,都给我闭门羹,非要我降低条件,怎么可能?薛总都不会同意!现在找上门要跟姜佳宁签,这不是打我的脸么?我才是负责人!” 旁边有人安慰米珊:“别生气,她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注意到门口的人,话音戛然而止。 姜佳宁走进来,落座打开电脑,和几人全程无交流。 米珊气的冒火,直接把文件摔在姜佳宁的桌上,扭头就走。 姜佳宁和顾家工厂那边的负责人接洽,当天下午合约就定下来走完了流程,还是按照原本的标准。 签完约,顾真真的时间点卡的刚刚好,就打来了电话。 “姜姐姐,合约签完了么?” “嗯。” “我下周六生日呢,到时候会约薛总和几个朋友一起来温泉度假山庄玩儿。” 这是把时间地点都通知她了。 顾真真故意停顿了下,“姜姐姐会来的吧?” 姜佳宁低眸看着指甲上的山茶花花瓣,“会。” …… 今天一直到临下班,姜佳宁都没见到薛凛安的人。 她下班后开车去夜色,给苏嘉树打了个电话。 苏嘉树没接,她索性就直接进去找人。 没想到,还没找到苏嘉树,先撞上了薛凛安。 薛凛安正靠在走廊上抽烟,神色淡淡,旁边是一个穿着红衣长裙的波浪发美女。 美女胸大腰细,一个劲儿的往薛凛安跟前凑,“薛少,你不是说我穿红色好看么?我这条裙子可是专门为你买的。” 薛凛安斜睨了她一眼,眉眼没动。 红衣女人靠的更近了,去拉男人的手,“我知道你肯定要说我不穿更好看,我可以脱给你看……” 姜佳宁看到这里,及时的刹住脚步,转身就走。 结果转身就一不留神踢到了垃圾桶,哐当一声。 瞬间,整个走廊都回荡着垃圾桶被踹翻的响动。 第13章 选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一下僵在原地。 她头都不想回,明显男人已经注意到她了。 她默不作声的将垃圾桶扶正,回头看了一眼。 男人的身影却是隐在暗处,只剩下指间的烟蒂猩红的火光。 虽然看不见目光神情,可她明明白白男人在看她。 那红衣女人目露怒光,嫌恶姜佳宁打扰了她的好事,使劲儿瞪姜佳宁想让她识相的赶紧走。 只是路过就算了,可没想到这弄出噪声的“始作俑者”还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还就堪堪停在了她的面前! 可话却不是跟她说的。 “薛总,我等了你好久了,我们走吧。”姜佳宁说。 红衣女人立即推了姜佳宁一把,“走什么?你是不是有病,是我先约的薛少!” 好不容易能等到薛凛安的空档期,横空有个女人要跟她抢生意,而且这女人看起来……又美又媚,这双眼睛太特么勾人了! 姜佳宁站稳了,走入亮光中,笑着对女人说:“我要是你,就不会用隆了硅胶的胸,整了容的脸来勾搭薛总,男人都是最厌恶假货的,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么?” 她余光落在光影交叠处,男人夹烟的手腕落在灯影交错下,白色衬衫上的黑金色袖扣折射出一道彩光。 他们什么都知道。 这红衣女人的脸色红变白,再变红,涨红发紫。 “你……胡说八道!你就是故意抹黑我!我都是货真价实的!”她故意朝着薛凛安的方向挺了挺胸。 姜佳宁耸了耸肩。 这还真不是姜佳宁故意抹黑。 在夜色上班的阿绿告诉过她,这里面做职业的女公关,胸屁股和脸,十个有八个都动过刀子,眼前这个红衣女人,她刚巧就见过照片。 姜佳宁摊手,望向薛凛安,“那……就叫薛总来选吧。” 男人总是享受这种被女人拥护争抢的感觉。 当主动权重新掌控到自己的手中的时候,会得到一种空前膨胀的满足欲。 她脊背笔挺的站着,目光看向他,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就这样静静的等他的选择。 男人从阴影黑暗中走出来。 他朝着姜佳宁走了过来。 走廊上被刻意营造成靡丽氛围的暧昧灯光,光线洒在人的身上,落入视网膜多了一层颗粒的朦胧质感。 他靠近她。 很近。 他的一双眼睛似是想要看到她的心里去。 男人俯身的一瞬,她呼吸陡然一滞,闭了眼睛。 几秒种后,再度睁开。 男人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线:“赌么?” 姜佳宁侧眸,近在咫尺看着男人的眼睫,只是看着,没有开口。 “你觉得我会选谁?”男人呼吸拂在她的耳畔,有些痒。 留白的拉锯仿佛过了几分钟,可实际上只有几秒钟。 男人长臂从她腰侧探过,手携着已灭的烟蒂,丢落她身后的垃圾桶内,复又直起身来。 就好像靠近她,就真的只是为了把抽完的烟蒂丢进垃圾桶。 他后退一步,目光薄凉的扫过红衣女人,抬步往前走,“回去了。” 红衣女人立即向前,“啊?噢,薛少,你的意思是选我了么?” 薛凛安没等人,已经抬步朝着走廊尽头走去。 和姜佳宁擦身而过。 没看她。 红衣女人急忙跟了上去,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细脆声响,“薛少,您等等我。” 姜佳宁等那高跟鞋声彻底听不到,才继续往前走。 她问了问值班的服务生,服务生说:“在十三楼。” 她道了声谢,立马就往电梯处走。 “哟,这不是姜小姐么?”忽然横空传来一个声音。 姜佳宁顺着声音看过去。 这人姜佳宁有点印象。 算是在一次大型竞标会上和薛凛安交恶,输的惨败。 而姜佳宁恰恰就是那次竞标的主讲人,发言完美漂亮,拔得头筹,也叫人把她和薛凛安彻底焊死在一起当成对头了。 现在遇上这人,脑门上明摆的写着——仇家路窄。 “姜小姐,来喝一杯吧。”郑经笑的不怀好意。 “不用了,我找人。” 姜佳宁礼貌推拒,就想离开,可前面有两个黑衣保镖拦住了她的去路。 转身,身后也被切断了。 幽暗的走廊,郑经推开了包厢门,做出一个有请的手势,“请吧,姜小姐。” 第14章 得罪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一进来就倒了一杯酒,放在唇边浅啜了几口。 红衣女人赶紧跟上来,就想往男人身上偎,却因为男人执高脚酒杯的手肘挡着,她没法靠近。 “薛少,我喂您吧。” 薛凛安长身陷入到黑色的真皮沙发里,目光冷然落在红衣女人脸上,一言未发。 这男人长着一张绝顶的好皮囊。 可这双眼不带温度看人的时候,让人后脊梁骨发凉。 红衣女人端着酒杯的手长时间僵在半空中,过了一会儿就坚持不住的哆嗦,又不敢撤回去,都不敢发嗲了。 薛凛安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接通了。 对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眼神一变,“有证据?” 这声音更冷。 傅南弦看薛凛安眸中起了寒霜,便过来把红衣女人给打发走了。 红衣女人如蒙大赦,离开的时候还绊了一跤。傅南弦乐了,怕是以后都不会再来主动巴结薛凛安了。 傅南弦走到另外一个沙发旁边坐下来,“瞧你把人给吓的,估计也就只有你那个秘书能伺候的了你。” 薛凛安挂了电话,薄唇溢出一声轻嗤,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撂,“你看看。” 傅南弦俯身过来看了眼手机,是几张照片,拍的是顾真真和姜佳宁。 “有人举报到老曹那,说姜佳宁和顾家工厂签下这个单子,其中有不正当交易。” 傅南弦笑了:“姜秘树敌不少啊,俩女的都能不正当潜规则?” 他往后倾身,“你怎么处理?” “我叫曹煜给按下了。” 要是曹煜去查,多多少少一旦查出来点什么的话……薛凛安捏了捏眉心。 咚咚咚,有人敲门。 一个服务生走了进来。 “薛少,那边3033包厢的郑总让我传话,说您的秘书想陪郑总喝个酒,问您同意么?” …… 包厢内。 服务生去而复返,也不过就是三分钟。 他明显察觉到包厢内的气氛down到了最低,话都说的颠三倒四。 “我去……转告了,薛少说……随意,现在是下班时间,姜小姐想和谁喝酒是她的自由。” 郑经大笑起来,扔给服务生一盒软包特供烟,“送你了。” 服务生出去,门被带上。 姜佳宁站在正中,舞池那边的光投射在她瓷白的脸上,越发显得瞳仁黑亮。 郑经坐在沙发里,左手搂着一个美女,嘲笑道:“你也不过就是个秘书,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重要的?” 姜佳宁没说话。 她皮肤白,被一道打过来的亮光照耀,皮肤白的像透明的冰。 郑经:“现实教会你做人。” 他亲自给姜佳宁倒了一杯酒,放在桌上,“你现在是得罪了薛凛安了,再得罪我,就得不偿失了吧。” 他也是听说了薛凛安身边换了个秘书,姜佳宁失宠了,这次一见试了试,传言非虚。 旁边有个女人娇滴滴的帮腔:“也就是喝杯酒而已,别这么小家子气嘛,都是出来玩的。” “你不是不会喝酒吧?这个酒度数很低的。” 姜佳宁目光低垂在酒杯上。 她不是不会喝酒。 只是这酒…… 姜佳宁走了过来,她端起了茶几上的酒杯。 酒杯里的酒液呈淡蓝色,勾兑鸡尾酒的一种,她轻嗅了嗅,酒精味不浓。 她抬眸瞥了眼笑的色眯眯的郑经,就知道这酒,绝对不是单纯的酒了。 她手腕翻转,酒杯倒扣,里面的酒哗啦啦全都倾泻而下。 众人都没想到这女人这样大胆,桌面上全部都是淋漓的酒渍。 她的声音和这酒落玻璃的声音一样清冽,干净的三个字:“我不喝。” 郑经脸上的笑凝住,一掌拍在桌上。 “不喝?喝不喝由不得你!”郑经表情狰狞,指派旁边的几个人,“给我按住她,灌她!” 第15章 痛感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的头发被从脑后扯住,狠狠的往下压,额头抵在了茶几上。 茶几上的酒渍浸满了她的发丝,酒精味刺鼻。 姜佳宁眼前发黑,头皮的痛袭来的这一瞬,她脑子里忽然嗡嗡作响。 一些相似的情景,总会让她脑海里闪现过很多年前的事。 严寒冬季,一个瘦小的女孩被拖进黑暗的巷子里,她只着单薄的衣服,冻的露在外面的皮肤尽是青紫,脖颈和手臂上有勒痕,旁边是几个人肆无忌惮的嘲笑。 她的身体被踩在肮脏的雪地里,拳脚踢踹向她的肚子,闷声响动和那满天飞雪一样弥散在空气中。 豪宅后院的街巷外,远远地有人经过,却不会来看一眼。 痛是不会消失的。 痛会传感。 再度睁开眼睛,姜佳宁头顶的朦胧灯光下,影射着周围的黑影重合,那放肆的嘲笑声,和那时一模一样。 高浓度的酒精液体刺激着她的口腔黏膜,嘴角都好似快要被撑裂开。被灌入口中的酒,顺着下颚流淌了下来,打湿了她的前襟。 姜佳宁手里依旧握着那只空掉的玻璃酒杯。 一个人掐住她的下巴,将酒瓶对口往她嘴里送,她悄无声息的在这人身后举起了酒杯,压抑的黑色愤怒灼红了她的眼角。 就在这时。 哐的一声撞击。 姜佳宁停下手中的动作。 那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室内所有人的动作都好似被按下了暂停键。 又是嘭的一声巨响。 肉眼都能看见门板的小幅震动。 一时间,竟然没人敢过去开门,怕被殃及。 在下一次的猛烈撞击下,门板被彻底损毁,轰然倒塌下来,摔在地板上。 男人踩着那些破碎的木屑走了进来。 姜佳宁的眸光和他在空中相接,他从她的身侧经过,没有停留。 而身后压住他的两个保镖,也没敢再动了。 薛凛安走至郑经身边,抬起腿,用脚踝勾过一把椅子来坐下,“抱歉弄坏了郑少包厢的门,记在我账上。” 郑经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好说,这好说。” 薛凛安唇角噙着生冷的笑,黑的瞳孔里似是淬了一层薄冰,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抖出一根烟来,咬在唇间,指腹轻巧拨动打火机点燃香烟。 “郑少,不是想喝酒?满上。” 郑经还不太能搞得清楚状况。 薛凛安这是准备和他主动言和? 郑经叫服务生:“过来倒酒。” 服务生刚向前走了一步,忽然一个烟灰缸飞了过来,砸落他的脚下,嘭的一声摔得粉碎。 服务生吓得尖叫停下。 薛凛安收回手,把烟灰抖在半空中,“我叫她来。” 他目光寒凛的扫过一圈,落在了姜佳宁的身上。 她的脸上,头发上,衣服上,全部都沾染了酒渍,脸颊上还有被掐出来的红痕,手中依旧捏着那高脚酒杯,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薛凛安对她说:“姜佳宁,你来。” 他的语调有些懒散,和往常无异。 姜佳宁挪动下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他走过来。 酒杯满上。 姜佳宁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像是那暴风雪夜被地平线分割的天和地。 她的手腕平稳的端着酒杯,在郑经的头上,酒杯倒扣下来,瑰丽的玫红色酒液淋漓的倾泻下来。 郑经被淋了满头满脸,眼神惊愕过后暴怒出狂烈怒火。 他暴怒起身,“你……” 一个字没开口,他就动不了了。 碰擦一声。 男人瞳底隐匿一股阴戾,手中玻璃杯在茶几边缘摔碎,碎裂的玻璃渣划破他的手背,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妖冶的颜色,他修长手指捏着底托,抵在郑经的侧颈,向着大动脉压。 “啊!”瞬间包厢内的尖叫声乱成一片。 黑压压进来几个人。 傅南弦随后慢缓进来,笑的漫不经心,倚着门框站着,踩在木门上咯吱声响,“大家都别乱动,别乱叫,这事儿伤了无关人等就不好了。” 几个陪酒的女公关抱着头缩在沙发后面,郑经带的几个保镖都被给压制住了。 也就是两分钟的过程。 郑经看着卡在脖颈处的的玻璃碎片,尖端反射头顶的灯光,现在浑身的血都是冷的。 他听人说过薛凛安的发家史,也听说过他的铁血手腕,只是口口相传,越传越邪乎,他就没信过。 可现在…… 脖颈处传来一阵刺痛。 郑经:“薛少,你想干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看这男人就像是来索命的阎罗,声音是压抑不住的抖。 薛凛安朝着姜佳宁轻挑了下颚,“你现在该求的不是我。” 姜佳宁面上冰清如雪,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把散乱的鬓发挂在耳后,从墙边搬了一把带软垫的沙发椅过来,坐在了桌旁,平视满眼惊恐的郑经,随手拿过桌上的酒瓶,声音温淡轻描淡写。 “就喝酒吧。” 第16章 同居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轻飘飘的四个字。 却是叫郑经几乎喝死。 包厢内有十几种酒,姜佳宁勾兑着倒给郑经。 郑经趴在卫生间的马桶吐的昏天黑地,被人给架出来,涨红着一张脸,眼神都已经失了焦虑。 有个人都看不下去了,没忍住就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你刚才不也没喝么?” 姜佳宁正在调鸡尾酒。 闻言,手中动作顿了一下。 她的神色没变,贴着山茶花甲片的手指,轻巧将一片柠檬片叠在透明酒杯旁,推到茶几另外一侧。 淡蓝色的鸡尾酒,酒精味不浓。 和郑经最初给她那杯,如出一辙。 她看向刚才说话那人。 “如果刚才被灌酒的人是你,你还会这么大度么?” 她的目光如水,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奇异般的平和安宁。 以德报怨么? 抱歉,那东西她没有。 她的心早就黑了。 薛凛安的目光始终在她的身上,一瞬不移。 郑经已经没法自己喝了。 薛凛安手指间把玩着破碎的高脚酒杯底托,随便指了一个缩在墙边的陪酒女郎,“你过来喂郑少。” 陪酒女跌跌爬爬的过来,手抖的几乎端不住酒杯。 薛凛安又指了一个人,“你过来帮着卡住他的下巴。” 这人一个哆嗦,“怎么,怎么卡。” 薛凛安站了起来,“还要给你做个示范?” 他走至这保镖面前,一手用力卡住他的下颚,下颚骨脱位的瞬间,这人哀嚎出声。 “你刚才是怎么动我的人的,现在来问我?用我教你?” 傅南弦闻言,眉稍挑了挑。 刚才就是这人掰着姜佳宁的下颚灌的酒。 他抵了下腮帮,转了身,挥手朝着门外,“散了散了,大家都散了,没什么可看的。” …… 十分钟后。 车上。 薛凛安拿着湿巾帮姜佳宁擦脸,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脸颊上的红痕。 “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一副可怜样的?” 姜佳宁没动作,就任凭男人拿着消毒湿巾给她擦脸擦手。 他擦的很细致,沿着皮肤的肌理一遍遍擦。 “谢谢。” 姜佳宁看着他的眼睛,十分认真的说。 这一刻,她是真心诚意谢薛凛安的。 不是谁都有在绝境时候能看见绝地求生的曙光,她诚心感谢在她黑暗时候给予过帮助的人。 薛凛安把湿巾丢在一旁的车载垃圾桶里,“就这两个字?” 姜佳宁想了一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手臂搭在薛凛安的肩上,“我赌赢了。” 这话,分明就是在回应在走廊上,薛凛安的选择。 薛凛安掐她的脸,“矫情。” 男人叫司机开车,姜佳宁从正在升起的车窗玻璃,看见了从正门口走出来的苏嘉树。 苏嘉树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目送着载着姜佳宁的车开走。 …… 苏嘉树的职位是在夜色做安保。 姜佳宁试图和他交流,“去财会室吧?学学当个会计。” 苏嘉树拒绝:“不。” 他以前考数学都是个位数,让他去对着那些数字,头大。 苏嘉树抬了抬头,看着狭窄厨房里做早餐的姜佳宁。 女人的长发扎成了半丸子,穿着一套浅驼色的家居服,嫩黄色的围裙系在腰间。 乍一看,似乎和以前学生时代没什么区别。 时光甚至都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把做好的煎蛋和培根三明治端上来,就听苏嘉树说:“昨天下午我出去超市买烟,碰见你妈了。” 姜佳宁手指一顿。 她倒了两杯豆浆,将其中一杯搁在苏嘉树面前。 傍晚,姜佳宁就接到了杜女士的电话。 彼时,她正站在打印机前打印装订,扫了一眼手机屏幕,等到电话即将被自动挂断,才接通。 一道优雅的女声传了过来。 “佳宁。” 姜佳宁叫助理过来装订,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去接电话。 “你在和苏嘉树同居?” 姜佳宁停顿几秒钟,嗯了一声。 住在一起,算是吧。 “跟一个蹲过监狱的私生子混在一起,你也该为了你自己的将来想一想,不要再和他们混在一起。” 姜佳宁蹙了蹙眉,“他是因为我才……” “给钱找关系找律师,我们已经弥补补偿过了,况且他是自愿,”听筒内的嗓音听起来语重心长,揭过苏嘉树这个话题,“那些都是污点,现在就是为了让你和过去划清界限,清清白白的做人。” 听着这话,姜佳宁觉得脑袋都热了。 第17章 难堪的不是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接通电话的时候,本不打算和杜女士争论什么,母女两人一两个月才通一次电话,她不想把口舌放在争论这上面。 “什么叫污……” 她的话刚开口,就被听筒内的另外一道软糯童声打断了。 “妈妈。” 杜女士温柔慈爱的诶了一声,立即对听筒内说:“你先准备一下,老爷子的寿宴你是一定要参加的,我知道你主意大,你现在是个成年人了,也该为自己的身份负责任,我这里还有事,先挂电话了。” 她尚未开口,电话就被挂断了。 甚至她还没来得及叫一声妈。 被扯长的嘟嘟忙音,拉扯撞击在她的鼓膜上。 她冲上脑袋的火气,渐渐被浇灭。 她保持着这样一个靠着墙的姿势没动,低垂着目光在自己的开襟小西装下摆上。 这里有一道褶皱,看起来碍眼。 她不断的用手去抚平,死命的去攥住它,但是褶皱一直都在,就像是印在上面的。 旁边有个保洁阿姨经过,看她的动作,就问:“要熨斗么,储物室那边有挂烫机。” 姜佳宁突兀的停下了手中动作。 已经皱了的衣服,除非高温熨烫,才能平整如初。 可已经褶皱了的心呢? 烙铁熨斗烫在心上,只会有痛。 “姜佳宁,你在这里呢。”身后有个助理走了过来,“薛总叫您去趟办公室,曹经理也在。” 姜佳宁来到薛凛安的办公室。 薛凛安没在。 曹煜正坐在沙发旁边喝茶,见姜佳宁进来,招呼了一声。 姜佳宁礼貌站定:“曹经理。” 曹煜给姜佳宁倒了一杯茶:“坐。” 姜佳宁落座在曹煜对面,面前茶盏中茶香袅娜。 曹煜这人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直接就给姜佳宁推过来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打开看看。” 姜佳宁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纸质的举报信和两张照片。 照片拍的是她和顾真真。 一张是在温泉酒店的照片,另外一张就是和周之衡吃饭那次偶遇,能看得出来顾真真在往她的口袋里塞东西。 曹煜品着茶,“这是我接到的举报信。” 姜佳宁将纸质的举报信和照片折叠整齐放进信封里,又规规整整的放回到桌面上,目光清凌的看向曹煜。 曹煜有些诧异。 这姑娘半点不怯场啊。 不过也是,能跟在薛凛安身边半年,大大小小的场合也都经过了。 他放下茶杯:“说说吧,现在薛总不在,也不用给你难堪。” 姜佳宁抿了抿唇,眸中似是挣扎,“其实吧,难堪的……应该不是我。” …… 在公司里,曹煜的一根筋是出了名的。 好听点叫铁面无私,不好听点叫六亲不认。 若是栽在了他的手里,那老底都要被挖个干净,再没有一点体面,连薛凛安的面子都不给。 薛凛安在会客厅见完一个贵客,出来后就听伍助理说姜佳宁人已经走了。 “曹煜呢?” 伍助理:“曹经理还在办公室。” 薛凛安刚迈步进来,曹煜就刷的起身,把牛皮纸的信封收到了口袋里,“这事儿我给压下了。” 薛凛安倒是奇了,“姜佳宁给你说什么了?” 曹煜白净的面皮上一阵尴尬,摆了摆手就往外走,连薛凛安的眼神都没敢对上。 他怕自己一对上就露馅了。 走到门口,曹煜又扭头,“那个事……你要是不方便找方二少,你可以找我三院的叔叔给看看,他口风很严,”说着,在嘴巴上比了一个拉封条的手势,“放心,我口风也很严。” 然后,三分钟后。 薛凛安刚坐在大班台后,就接到了傅南弦的电话。 “你都开始阳痿了?” 薛凛安:“……” 他脑子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咬了咬后槽牙,直接按内线。 “叫姜佳宁来我办公室。”声音冷沉,沁着一层寒冰。 接线员:“姜秘书临时告假外出了。” …… 姜佳宁临时外出是因为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派出所内,只剩下苏嘉树被扣着。 苏嘉树的脸上有淤青,嘴角裂了,扶着肩膀靠坐在椅子上,耷着脑袋。 姜佳宁见他没说话,就跟着民警同志去签字调解。 “直接用椅子把人脑袋给砸了,缝了三针,这是验伤报告。” 姜佳宁低头看了下事件记录,看见了落款的名字,手里签字笔一顿。 她直起身,“我不接受调解。” 民警同志:“……” 角落里的苏嘉树换了个姿势,倏的笑了一下,笑容有些邪气。 第18章 你抱抱我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看办公大厅内人来人往。 苏嘉树活动了下手腕,“好久不打架了,还有点手生。” 姜佳宁看见了他手掌心的裂口。 长约三寸,已经止住血了。 苏嘉树注意到她目光,宽她心,“我心里有数,伤的不严重。” 姜佳宁哼了一声,“我不是怕你伤的严重,我是怕你还没在里面蹲够。” 苏嘉树:“没良心的。” 姜佳宁转脸望向窗外。 四四方方的窗户口,天色渐渐的暗了,漆黑如墨。 “苏嘉树,你跟我保证,别再自己动手,”姜佳宁转过头望着他,“这次要我来。” 民警交涉后,对方因事无法赶来,就叫姜佳宁填了一张表,留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路过药店,姜佳宁去买了碘酒和敷料。 苏嘉树随意的单手往虎口上消毒,包扎也是粗糙,额头上脸上的伤看不见,就对着玻璃上的影子,棉签都戳歪了。 姜佳宁打了一下他的手肘,从他手里把碘酒接过来。 苏嘉树“嘶”了一声,“你真是半点不心疼我啊。” 姜佳宁在他的脑门上戳了一下,“你就该长点心。” “你说这话语气真像个老师,你说你怎么不去当老师呢?你以前同学录填的不是填的想要当个小学老师么?然后嫁个好老公,当个贤妻良母……” “喂,你话真多。”苏嘉树个子高,姜佳宁要踮着脚给他消毒,“你低下来点。” 苏嘉树插着罩衫卫衣的口袋,弯着脊背低下头。 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车内。 手机对焦,照片定格。 苏嘉树一向警觉,他敏感的动了动耳朵,想抬头,被姜佳宁给按住了。 苏嘉树立即就明白了,“你知道有人跟踪拍照?” 姜佳宁认认真真消毒好,给他贴好创口贴,“刚知道。” 下午,她看见曹煜手里那两张举报信的照片,就在想,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现在知道了。 …… 姜佳宁手机没电了。 等到住处接上电源,才发现薛凛安在两个小时前就给她发了一个定位。 她想和顾真真的事早晚也要和薛凛安解释,就手机充了十分钟电,出了门。 她开了导航。 定位没有标注,她拉大看了看,毗邻枫亭公园,中心湖的湖水在地图上分外打眼。 能把枫亭公园当成后花园,这地方寸土寸金了。 夜晚道路通畅,一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附近。 她把车停到胡同口的公共停车位上,往里面走,门口是一个穿着汉服古装的男服务生,领着姜佳宁进去。 姜佳宁以前之听说过这一处,却是没来过。 这边不对外开放,会员制,能进来订餐休息的,都需要提前电话预定。 经过一条仿古长廊,来到一处环境清幽雅致的别院,男服务生帮她打开门:“请进。” “多谢。” 姜佳宁道谢后,进入了房间内。 这边分为内室和外室,中间用一扇古风花鸟屏风遮住,那边能听见推牌的声音。 这边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姑娘。 戴黑框眼镜,坐的好似是上课一样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看起来有些拘谨,见姜佳宁进来就点头示意了下。 姜佳宁落座后,剥了个橘子,递给坐在身边的姑娘。 “挺甜的。” 小姑娘急忙双手接了,“谢谢。” 姜佳宁这几天都没睡好,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就困顿的靠在沙发靠背上睡了。 一旁的小姑娘张了张嘴,小心翼翼的挪过来,把抱枕被给姜佳宁搭在了身上,又移回去,继续板正的坐好。 姜佳宁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那个最难熬的深冬,大雪没日没夜的下,远处树林处处一片素白,像是挂起招魂的白幡。 她随着陌生人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那房子金碧辉煌,比她在电视上看到的都要豪华。 这是她的新家。 也是囚笼。 漫长的梦境,梦境里那混杂着沉烈北风的雪片和现实中的打牌声交织在一起,在混沌的夜色上空编织了一张硕大的网,将她笼住。 她的脸被深深地踩进雪泥里,她固执的一声不响,即便她的嗓音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那个时候,她已经失声很久了。 她说不出告状的话,亦说不出求饶的话,宛若一个哑巴。 姜佳宁从梦魇中挣扎醒来。 她蓦地发现面前有一道黑色的身影。 她几乎是惊惧本能的向后撤身,手臂绞缠着毯子,脊背紧紧抵着沙发的软靠背,过了十几秒,才缓缓的平静下来。 房间内已经彻底静了下来。 那些打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薛凛安就站在她的面前。 他的高大身影倾覆在她的身上,缓缓地蹲了下来,指腹摩挲她湿润的脸颊。 她满脸都是泪。 “为什么哭?”薛凛安问她。 他一直知道姜佳宁很能忍,他见过她的眼泪,只在她故意给他看的时候。 现在这双眼被泪洗过,毫不设防。 姜佳宁将手臂从毯子里拿出来,手指蜷缩了下试图缓解下手臂的僵滞感觉,才过来搂男人的腰,脸颊贴在他热的发烫紧绷的小腹上,“薛凛安,你抱抱我吧,我好冷。” 第19章 女朋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很少有这种示弱的时候,搂着他的腰像是只乖软的小猫,柔软的发丝贴顺着耳廓。 “我梦见鬼了,”她的嘴唇贴在他的衣服上,声音闷闷的,“恶鬼,有好几只。” 薛凛安把她的手臂拉开,她又固执的贴过来,像是在较劲般,手腕上被男人的力道掐出红痕来,姜佳宁半跪在沙发上,堵上了他的唇。 他又别开脸去。 姜佳宁亲到了他的下颚,胡茬渣的她嘴唇微刺,她索性也不搂他的腰了,两只手固定住他的脸颊,不叫他转走。 薛凛安气笑了:“你真是能耐了。” 他握着她的腕,纤细的手腕,似他轻一用力就能折断。 女人的唇瓣清甜柔软。 姜佳宁的吻技都是他带一手出来的,青涩中带着试探,半天也没能叫他有什么回应,眼神稍显气馁的停了下来。 下一秒,他翻身覆上,吻铺天盖地下来。 这幽巷深处的园子里。 筝笛弦弄,烛灯绰绰,两道黑色的身影交缠倒映在那巨大的花鸟虫鱼屏风上,一帧帧,像是用黑色的丝线绣上去的画。 姜佳宁累极入睡。 室内有一张贵妃塌,女人一头海藻般的长发铺陈在上面,颈肩上的痕迹明显,眼角还有情欢过后的隐隐泪痕。 薛凛安只着一条宽松长裤靠在墙边,皮带没系,裤腰松垮的悬在腰际。 单手握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几张有人匿名发给他的照片。 拍的很清晰,光线暧昧。 药店的玻璃门前,照片中,是姜佳宁和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她在帮他上药,姿势亲昵。 拍照时间是今晚。 也就是她告假外出的时候。 薛凛安捏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出去私会男人,回过头还主动抱他亲他? 还说梦见鬼?他信她的鬼话才有鬼了。 他的神色越来越沉,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帮我查个人。” “谁?” “姜佳宁。” “哪方面的?” “所有。” 挂断电话,薛凛安把手机丢在一旁,单手解着皮带,就过来把睡的半熟的女人给捞了起来,捏住她的鼻子,待女人蹙眉微张了嘴呼吸,低头吻了上去,狠狠咬住她的唇。 …… 第二天早上,姜佳宁醒来后,枕边已经没人了。 她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保持着一个姿势许久都没动。 “等着我伺候你起来洗漱?” 男人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姜佳宁朝着他看过去。 隔着软榻前的一条走道,男人站在古色古香的窗棂旁,手肘搭在窗台上,剪影后是枫亭公园的湖光山色,以及那一片艳红似火的枫林,美不胜收。 早餐有服务生送过来,是传统式的中式早餐,十分的精细摆盘。 薛凛安没动筷子。 男人的目光存在感太强,姜佳宁被他看的吃不下了,索性把筷子放下,“薛总。” “舒服吗。” “……” 姜佳宁自知他问的是什么,想起昨晚发疯的画面,耳根都有些泛红。 薛凛安越过桌面,在她的唇边揩了一下。 手指收回,男人的指腹上沾上了些白色的豆粉。 薛凛安毫不在意的用纸巾轻擦了一下,抬眸睨了她一眼,“不管你从顾真真那里拿了什么好处,前面的我不追究,到此为止。” 姜佳宁:“薛总大气。” 薛凛安哂了一声,“别给我戴高帽……” 他凝眸注视着她。 眼睛明亮,不藏阴霾。 和昨晚那个从睡梦中醒来眼神难掩恐惧满脸是泪的女人,判若两人。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伍助理:“薛总,车备好了。” 薛凛安起身,顺手拿过衣架上的大衣挂在臂弯,又俯下腰,在她脸颊上捏了下,“你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要是再露出一点端倪来,小心我收拾你。” 最后这一句,带上了点威胁的意味,倒让姜佳宁有点被宠溺的错觉。 姜佳宁摸了摸脸颊。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么? 门口石狮子旁边的专用停车处,伍助理发动车子的时候,忽然从路旁冲出来一道女人的身影。 伍助理急踩刹车。 姜佳宁胸口都被安全带勒了一下。 她从车窗玻璃,朝外看见了一张被贝雷帽半遮掩的美丽面孔。 伍助理降下车窗。 女人走过来,从车窗朝内,看向车后座的薛凛安。 “凛安,能和你说几句话么,就几分钟。” …… 早晨里,空气里都是冰冷的重露。 伍助理把车停好就和姜佳宁下了车。 姜佳宁插着口袋,靠在身后的石狮子上,把围巾往上拉了拉。 “请你喝奶茶。” 一道细软的声音传过来,面前是一只小小的手举着的奶茶杯。 是昨晚在房间里那女孩。 姜佳宁:“谢谢。” 她随口和女孩交谈着,目光依然落在前方不远处的车玻璃上。 车玻璃贴了深色的车膜,只能看到里面隐约的影子。 女孩也抱着一杯奶茶,顺着姜佳宁的视线,“她半夜就来了,跟服务生说她是薛少的女朋友。” 女朋友? 姜佳宁一顿。 薛凛安只承认过一个女朋友。 哦,原来她就是阮清秋啊。 过了大约有十分钟,伍助理走过来:“宁姐,老板让上车。” 阮清秋没下车,姜佳宁就坐了副驾驶的位置,她扣好安全带,刚一抬头,就从后视镜和阮清秋的视线对上。 第20章 喝了它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带阮清秋到了公司,按内线叫来了法务部的万斐。 姜佳宁离开时万斐进去,她带上门。 从即将闭阖的门缝间,姜佳宁略一停顿,看见薛凛安握住阮清秋的手肘,将她的衣袖往上推。 阮清秋的神色明显有所抗拒,手掌捂住脸,像是在呜咽。 姜佳宁回到工位上,有一份快递。是顾真真的生日会邀请函。 “姗姗姐,顾小姐的生日会薛总是说会带你去吗?” 一旁几个人围着米姗。 “是啊,”米姗故意点姜佳宁,“我也有些意外呢,我都以为这次该叫签合同的功臣跟着去的。” 旁边有人附和道:“薛总肯定是知道功臣用了不正当手段了呗。” 姜佳宁把邀请函放进手包里,朝着米姗走过来,在她的面前停下来站定。 旁边的同事一看就都散了。 姜佳宁:“是你向曹经理举报的我?” 米姗向来喜怒摆在脸上,“是我。” 姜佳宁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照片也是你拍的?” 米姗:“怎么,你敢做还不敢承认了?” 姜佳宁:“照片不是你拍的,那是谁给你的?” 米姗眼神飘忽了一下,“你在说什……” 姜佳宁下结论:“所以,你也不知道是谁,是有人匿名发给你的,你觉得能整我,就用了。” “……是我又怎么样?”米姗完全没意识到话已经被带着走了,恼羞成怒,“这事儿说出来丢人的也不是我,你自己做出来的龌龊事,还不兴人说了?” 姜佳宁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她确认了一件事情。 举报信是米姗写的,而照片不是米姗拍的。 她转身,声音温淡,“米姗,谣言散播到一定程度也就够了,如果我真有问题的话,你觉得我能现在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别无知被人当枪使。” …… 阮清秋在办公室呆了一上午,午餐都是伍助理去外带回来的。 有女人都地方就有八卦,办公室的几个女人已经把阮清秋的过去扒了个干净。 “她和薛总谈了快两年的恋爱呢,都要谈婚论嫁了。” “那怎么分手的?” “听说是薛总家里棒打鸳鸯了。” “分手后就出国和一个F国华裔闪婚了。” “那是劈腿了吧。” “那现在又回来是……求复合?” “她都已经结婚了。” “那就是离了呗。” “咱们薛总现在都没有个承认的女朋友,说不定就是对这个旧爱旧情未了呢。” “嘘,戴姐来了。” 刹那间,鸦雀无声,只有手指忙忙碌碌敲打键盘发出的轻微声响。 一身干练的戴琳卡走了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走到姜佳宁面前。 “你下午挑选下给顾小姐的礼物,晚上陪薛总去生日会。” 姜佳宁:“确定是我?” 戴琳卡重复:“我听的很清楚,薛总说的是你。” 米珊鼻子都气歪了。 …… 下午,姜佳宁拿着薛凛安的卡刷了一套香奈儿的香水礼盒,提前到了温泉山庄,以薛凛安的名义将礼物送了出去。 顾真真仍然是一派天真的模样,对礼物喜欢的爱不释手,“谢谢姜姐姐。” 姜佳宁:“是薛总送的。” “我懂的,”顾真真眨了眨眼睛,“待会儿我们玩游戏的时候,记得我们的约定哦。” 顾真真给的那药片,姜佳宁特别叫阿绿找人检验了下。 进口的,且剂量不小。 用阿绿的话来说就是,两片下去,阉猪都能发春了。 姜佳宁先问顾真真要了房卡,去到安排的房间里检查了下有没有私装的针孔摄像头,确认无误后收了房卡出来的时候,薛凛安的车也到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车门打开,薛凛安带了女伴。 ……阮清秋。 阮清秋身穿一袭月白的连衣长裙,大衣系腰,腰肢纤细,站在薛凛安身侧像是柔弱的菟丝花。 顾真真也明显没想到,等到人到眼前,才改换了笑脸,“薛总,这位是……” “阮小姐。”薛凛安说,“她身体不太好,借顾小姐的宝地泡泡温泉。” “那阮姐姐可是来对地方了,这里有一处药泉,效果很好呢。” 阮清秋笑的温婉,“谢谢顾小姐,顾小姐生日快乐。” 生日会上,切过蛋糕后,就是唱歌玩儿游戏。 房间很大,也很暖。姜佳宁只穿单薄的针织线衫,都有些微微冒汗,就出来走廊上透了透气。 刚一出来,就有一个男服务生迎了上来,几乎和她撞了个满怀。 她身上撒上一些酒,男服务生忙递上纸巾帮她擦,趁机将托盘中间的一个高脚酒杯往前推了推,小声说:“顾小姐叫您把药放在这个酒杯里。” 姜佳宁眸光微闪,悄无声息从口袋里摸出密封袋来,将药片丢了进去。 药片无色无味很快消融,气泡都不曾留有。 姜佳宁站在原地没动,目送服务生端着托盘进了房间。 她接了一个派出所的电话,还是苏嘉树打架斗殴那事,约定了再次调解时间。 “我要求对方当事人到场。” 挂断电话,姜佳宁深吸一口气,再回到室内,屋内的人正在玩骰子,最简单的猜大小。 薛凛安上身只穿了一件浅麻灰的衬衫,衬衫扎在腰口皮带内,向后倾身,端起酒杯的动作拉长了劲瘦的腰线,像是一把拉紧的弦弓。 “等等!”酒杯尚未入口,有一道声音破空传来,“别喝!这酒里被下了药!” 薛凛安执着酒杯的手一滞。 一个穿着着温泉山庄统一制服的女服务生跑了进来,指着姜佳宁,“我亲眼看见的!是她把药下到了这个酒杯里,酒杯上有标号。” “我说的是真的……”女服务生咬了咬唇,还怕薛凛安不相信,“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查监控!能看到!” 薛凛安朝门口看了眼,伍助理带人出去了。 房间内,落针可闻。 薛凛安的黑眸透过瑰丽的红酒注视着女人。 她没有辩解,亦没什么动作,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五分钟后,伍助理回来:“走廊监控被黑了,那段监控看不到。” 男人起身,单手插裤袋,走至姜佳宁面前。 修长苍白的手指拖着底托将酒杯举到姜佳宁的面前,酒液漾起波澜,他桃花眸微敛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似是渡上一层沁润的薄冰,“喝了它。” 第21章 药效发作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房间的灯光设计是分区的,姜佳宁站的位置聚光圈是白光,比周遭都要亮一些。 她脊背笔挺的站直,好像将自己站成了一座孤岛。 她微仰着头,看向站在孤岛之外的男人。 酒杯里瑰丽的玫红色液体映在他的眸里,漆黑瞳仁染上了一抹妖冶。 其实监控,人证都不必去查,不必去看,只要她喝了这杯酒没事,那就自证了。 姜佳宁从薛凛安手里拿过酒杯,唇角勾了下,接过酒杯的时候,踮起脚尖靠近薛凛安,瞳色似乎和他的交融映成了玫色。 她靠近的那一秒钟,薛凛安本以为她会求他放过她。 他说过,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暗地里怎么弄,只要不戳到他的眼前来,就万事皆休。 姜佳宁笑着收回手,一言不发喝完了这杯酒,照底亮杯,一滴不剩。 女服务生面露惊讶:「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了!她一定是放了那药片,是药效还没有发作!」 姜佳宁将酒杯放回到茶几上,又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才道:「那就等等看吧。」 枯坐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姜佳宁就来到桌边,「一起玩,不介意吧?打发时间。」 顾真真才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重新漾起了天真的笑,「不介意的,姜姐姐快坐。」 她端起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口酒,压了压惊。 在玩儿骰子的时候,顾真真明显心不在焉,几次看向坐在灯光下的姜佳宁。 或者说,在座的几个人都注意力很不集中。 他们都在等。 等姜佳宁的药效发作。 等着看姜佳宁的好戏。 姜佳宁身上是板正的职业套裙,面上看不出化妆的痕迹,脸颊红润,眸中似是盛了一汪清泉水。 她手边也放了一个酒杯,酒瓶是满的,时不时地端起喝一口,面颊上染上些微醺的桃色。 除此之外,再无别恙。 可顾真真却是在短短的几分钟后,身体就开始反应不正常了。 烈火灼烧。 她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面前骰子上面的数字,可身体的异样暴露了她。 这种感觉,就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是她中招了! 「真真,该你了。」 顾真真的朋友提醒她。 她猛地站了起来,撞翻了手边的酒杯,酒杯里仅剩的一点玫红色液体洒在桌面上。 顾真真面色潮红,语气都有些急促,死死的盯住姜佳宁:「是你!」 所以,那杯酒根本就不是送到了薛凛安的面前,而是她! 姜佳宁面色沉静,「顾小姐说什么?」 周围的人都不明所以。 顾真真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必须马上离开,要不然她就暴露了!她径直往外走,「我、我去一趟洗手间,你们先玩儿。」 姜佳宁:「我陪顾小姐去吧。」 女服务生冲过来,一把拉住了姜佳宁的手腕,「你不能走!」 「嗯,我是不能走,」姜佳宁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女服务生,「我还要自证清白。」 姜佳宁在房间内枯坐了两个小时,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倒是顾真真走了以后没再回来。 主角都退场了,看戏的陪衬也就都散了。 姜佳宁枯坐无聊,就坐着喝酒。 一杯接着一杯,不太控制量,坐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起身就脚步不稳,手扶了下有些晕的额头,向踉跄。 男人的手稳稳的 托住了她的手肘。 这种场合,薛凛安这种身份的人,即便来,也就是露个脸。 现在,他是正正经经的呆了两个小时。 姜佳宁抬起星眸,手指压在男人的胸膛上,皱起眉似是在判断。 「你是谁呀?」 她有一双清澈的眸,可眼尾长而翘,妩媚至极,自带蛊惑的味道。 「你醉了?」薛凛安问她。 他是见过她的酒量的。 在饭局上,她能一声不响喝倒了三个叫嚣的客户,拿下了订单。 也就是那次饭局之后,伍助理就开始改口叫「宁姐」了。 姜佳宁摇头,「没有。」 她伸出一根手指来,戳到薛凛安脸前,「你看,这是一,我认识。」 薛凛安:「……」 此时,这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那个女服务生。 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瞧着这一切,这样互动,根本就不是上司老板和下属。 或者说,哪有一个老板这样纵着醉鬼一样的下属的,早就炒鱿鱼了。 她嗫嚅着开口:「薛,薛少……」 薛凛安单臂箍着姜佳宁的腰,叫她站稳,再制住她乱动的手,才看向那女服务生。 他冷厉的眉眼扫过她胸前的姓名牌:宋雨。 宋雨:「我……没有撒谎,我确实是看见了,我说的是真的……」 薛凛安朝外走,跟一旁的伍助理道:「小伍。」 伍助理心领神会,立即给宋雨开了一张支票。 宋雨急忙摇头摆手,「我不是想要钱的……」 薛凛安的视线都没有在她的身上多停留一秒。 她目光望着离开的人影,咬住发白的嘴唇。 经过一条无人的公共长廊,头顶灯影摇晃。 姜佳宁拍打在男人的手臂上,「你别晃,晃的我头晕。」 薛凛安:「是你自己在晃。」 「我没有!」姜佳宁理直气壮,「你是不是觉得我喝醉了?」 薛凛安紧盯她的眸,「嗯。」 她喝酒的时候,他是在旁边看着的。 两种不同品类的酒,喝了两瓶,混着喝的确是醉的快,而且还是姜佳宁这种纯粹为了打发时间的喝。 「说你不信!你是不是也不信?」姜佳宁指着身后的伍助理,索性挣脱开男人的手,「我还能走直线呢。」 伍助理在后面跟着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走的比过S弯要直。 薛凛安睨他一眼,伍助理立即把笑收回去,拿着房卡几步超过姜佳宁,在私人区域入口电梯刷卡,然后立在电梯一侧。 「薛总,我就不上去了。」 姜佳宁听见「薛总」这两个字,就跟点了穴似的,也跟着往伍助理身后站。 伍助理:「……」 他往旁边挪了挪,露出身后的姜佳宁,谁知道姜佳宁也跟着他后面挪。 还没挪过去,姜佳宁就被男人给捞着手臂不耐烦的扯进了电梯,后背紧贴在电梯内的镜面上。 第22章 你求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男人箍住她的腰肢,单膝曲起抵在她的腿上,微粗粝的指腹用力压着她唇角。 唇瓣相隔,咫尺之间。 这边温泉酒店内壁上,是四面环着镜面,倒映出两人贴在一起的身影,每一幅都是高清无打码。 姜佳宁仰头望着他,眼睛里盛着醉意弥漫,像是小猫一样的往他嘴唇上,低喃着,「有监控。」 薛凛安抬着她的下颚,眸光掠过她粉艳的唇,向上,落在电梯上方的监控探头处,拉着她换了个角度,高大身影覆遮住女人的身影,厮磨她的鬓边唇瓣。 「监控看不见。」 姜佳宁抵着他的胸肌,摇头摇成了拨浪鼓,「不要,能看见,那边监控器前面肯定有人。」 她喝了酒,现在说话失却了往日里的干练,慢慢悠悠的,带着软糯的尾音,挠在薛凛安的心尖上,带来些酥麻的痒意。 「你求我。」 薛凛安注视着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指腹在她的掌心轻轻摩挲着。 他也不会想在公共场合被人看现场,只是他凝着她此时一双眼,就想要叫她说点白天清醒时不会说出的话。 姜佳宁几乎毫无犹豫的就顺着他的意道:「求求你。」 他一下一下吻着她的唇,「就亲一亲。」 似是在安抚她,更多是纾解他自己。 姜佳宁在他怀里乱拱,委屈的小声呜咽:「痛。不给你亲了,你都不相信我……」 薛凛安圈住她的手臂无端用力,眸中暗色汹涌。 如果他知道一向干练的姜佳宁醉了这么可爱,他肯定天天灌醉她。 他扶着她的脸,「那你到底在我的酒杯里放了什么?」 既然有服务生看见,那就绝对不是假的。 姜佳宁一定有放什么。 「维生素,顾真真给我的早就扔了,」姜佳宁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手掌心,委屈都瘪嘴,「你都不信我,还非叫我喝酒……」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哭腔,软濡的薛凛安心里发麻。 他抱着她,吻她眼睑上的咸涩,「别哭了,嗯?」 这边的vip是电梯入户,电梯到对应楼层才会停下。 当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提示音响,姜佳宁腿软的已经站不住了。 一阵手机铃声划破了电梯内的静寂。 薛凛安低头看了眼手机。 屏幕上跳跃着三个字:阮清秋。 他直接切了挂断,抱了姜佳宁一出电梯,把她放上了柜子。 姜佳宁后背压上灯开关,头顶灯光刹那亮起,亮如白昼。 她惊颤了一下,眼神如受惊都小鹿,一下就搂住了身前的男人。 男人的瞳眸像是在注视着自投罗网的猎物,指腹优雅滞缓的刮擦过她因为酒精熏染泛红的眼尾,嗓音里含上些笑意:「怕什么?」 「怕鬼。」姜佳宁靠在他的胸膛上,侧耳能听到他胸腔内擂鼓般的心跳声。 男人把她提起来,顺着她的话问:「鬼长什么样子?」 姜佳宁迷醉的双瞳里闪过一丝迷惘,似是真被他的问题给问住了,「长着人的样子。」 她顿了顿,又打了个哆嗦,黑眼珠望着后面的白墙,越说越认真,还带手势比划着:「正面像人,让别人认为这就是个人。反面是鬼,青面獠牙,血盆大口……」 薛凛安直接把她这张胡说八道的嘴给封住了。 他可没觉得她会怕鬼。 他觉得她没什么怕的。 就连伍助理都说,宁姐大杀四方冷静自持,就没有什么端不住的时候。 偶尔叫她喝醉一次,倒是别有趣味。 他直接让她环着他的腰,把人抱着往浴室里走。 夜半。 姜佳宁睁开眼睛的时候,浑身都还透着疲乏。 面前男人阖着眼睑,呼吸匀称。 她握着男人的小臂,轻软的往他的脸前凑,压低声音小声说:「薛总?」 声音轻不可闻,更像是女人娇软的一口气,轻拂在男人发硬发胀的肌肉上。 姜佳宁等了一分钟,看男人依旧睡着,呼吸平稳没什么变化,就掀开被子起身,随手捡起来地上散乱的衣服,赤脚踩在长绒地毯上往外走。 她快速穿好衣服,从包里取出来一盏安眠熏香点上,又看了一眼床上男人的侧影,小心翼翼取了房卡出去。 房门一开一阖,落在房门口的那一块室外的光亮斑块紧密闭合,室内重归黑暗,只剩下放置于桌上飘散着的浅淡安眠熏香。 男人睁开了双眸。 这双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色瞳仁里,哪还有一丝惺忪,只有那一抹餍足后的一丝兴味。 就在姜佳宁在他耳边吹气叫他那个时候,他的身体就提前苏醒了,只是姜佳宁只观察了他的眉眼。. 他唇角渐渐地向上牵起一抹弧度,还真是越来越惊喜了。 男人掀开毯子起身,修长双腿牵扯出腰腹间的紧绷弧度,他随意披了件外袍,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烟盒来,打火机点了一支烟。 他顺手翻了下手机。 除了阮清秋的两个未接来电外,还有另外一条未读消息。 【查出来了。】 凌晨三点。 天还是黑的,走廊上没人。 姜佳宁的脚步轻快,经过长廊,甚至连声控灯都未闻声亮起。 来到尽头的一个房间,房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入。 缠枝莲的落地灯前面,倚着一个身穿墨绿色旗袍的妖娆女人,旗袍高开叉,露出洁白的大腿,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灯影下,能看见丝缕薄薄的烟雾。 灯光是浅黄色的,给视网膜打上了一层朦胧的质感。 听见门响,阿绿扭过头来。 她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扭着腰肢转过来,「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走了,我妆都还没卸。」 姜佳宁露出一个娇憨的笑,「阿绿姐越来越美啦。」 她一走近,阿绿就闻见她身上未散的酒气,「你这是喝了多少?」 「三瓶,」姜佳宁笑眯眯的比了三根手指,「微醺的感觉,有点上头。」 所以给薛凛安演戏的时候,逼真的很,半真半假,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真醉了,享受那一刻薛凛安带给她宠溺的温柔。 阿绿把一个小型优盘递给她。 姜佳宁直接接口插入手机里,点开,屏幕上立即就出现了一副xian制级的画面,直冲视觉。 第23章 撕坏的裙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阿绿:「顾真真点了夜色一个头牌,是个熟客了,我叫人带进去了夜视摄像头,给拍了下来。」 姜佳宁点了暂停,把视频拷贝到手机上保存。 阿绿继续道:「那个指证你的女服务生,叫宋雨,她和顾真真是大学同学,顾真真知道她在这里做兼职服务员,宋雨本不是今天值班,是被临时调换的。」 姜佳宁点了点头。 她大概都想到了。 阿绿有点担心她,「你还回去么?」 如果不是姜佳宁有防备,提前将酒杯调换了,现在她的名声已经被踩在地上践踏了。 那包厢里面的人,个个都长了八张嘴,够给她抹黑的,到时候传到她后爸家里头,恐怕不太好过。 「嗯。」姜佳宁说,「薛凛安还没醒。」 阿绿跟她一同往外走,顺便就提到了苏嘉树,「他今晚在夜色遇见他前女友了,然后还一起吃了顿饭。」 姜佳宁突兀的想起来了阮清秋。 最近前女友扎堆过年么。.. 回去的时候,姜佳宁怕吵醒薛凛安,提前在电梯门口就把鞋脱了,赤脚踩在地板上。 天色依旧很暗,天光不明。 内卧一片漆黑,远远的从外厅内经过,能看到里面熏香的微弱光芒,似和走之前,别无二致。 只是这微弱光线下,也能映照出男人精瘦颀长的身形。 薛凛安手里端了一杯酒,瞳色透过白兰地望过来,黑眸中点染上微芒,和她在黑暗的朦胧中交汇。 这一瞬间,姜佳宁脑子都僵滞住了。 薛凛安抬手拉开了落地窗旁的一盏落地灯。 灯光刹那亮起,姜佳宁微眯了眯眼适应突然的光线。 落地灯是镂空的广玉兰设计,灯光似是蒙上了一层白纱,男人就站在落地灯旁边,灯影将他的身影勾勒出黑色的轮廓。 他只穿了一件黑色的睡袍,腰间的带子随意的系着,露出大片肌理流畅的胸腹肌肉。 姜佳宁别开眼。 薛凛安将酒杯放下,缓步朝着她走来。 他的身影逆光,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姜佳宁察觉到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在温暖的室内,竟让她后背有些发凉。 她的手指在口袋里握紧了。 「去哪儿了?」 男人的声线沁润,手指撩起她的长发发尾,放在指尖把玩。 姜佳宁这一刻心跳如擂鼓,凶猛的撞击着心脏。 她抬头望着他的眸,那一片晦暗如深海。 「去买药。」姜佳宁嗓音发干。 薛凛安正专注把玩她的头发,将她的发尾在指尖绕了几圈,语调散漫,还带着些惺忪的睡意。 「什么药?」 「避孕药,」姜佳宁:「你没有做措施。」 这次,薛凛安的手停了。 他的指节上缠绕着几圈青丝,衬出骨节修长。 他的目光从手指缓缓移动到这张粉黛不施的小脸,握住她的下颚抬起,鼻尖和她的轻触,发狠的咬住她的唇。 这张嘴里,就不会说点他想听的话。 薛凛安握住她的手,「药吃了?」 姜佳宁:「嗯。」 薛凛安直接把人给推倒在柔软大床上,「那就别浪费体验感了。」 姜佳宁也不知道薛凛安信了没有。 她半夜出去,阿绿叫人提前切了监控画面,监控不会拍到她。 可现在既然编造了去买药的假话,怕薛凛安查,就要去这山庄药店也打点好 ,以防万一。 她脑子里还在想着后续,嘴唇上突兀的传来一阵刺痛。 「专心点。」男人警告她。 这场清欢持续到天蒙蒙亮。 这次,姜佳宁真是睡死过去了。 只是她睡眠轻,感觉没有睡多久,就能听到外面的有说话声,睡眠就已经成了漂浮在水面上的几星油花,一搅就散了。 姜佳宁睁开眼睛,门外的声音断断续续。 「抱歉昨晚那么晚给你打电话,赵阔昨天回国了,我有点怕,没有打扰到你吧?」 姜佳宁听出来了,是阮清秋的声音。 她撑着脑袋起来,要找衣服穿,才想起来衣服昨晚在浴室里被那男人给撕坏丢掉了。 她翻了一件男人的白衬衫穿上,赤脚踩在地毯上,溜到门口,从门缝间朝着外面望了一眼。 阮清秋坐在软靠沙发上,「我刚才听人说了昨晚……」 昨晚她在顾真真切过生日蛋糕之后就离开了,没有参与后面的唱歌游戏,也是今早才听说有人竟然想要给薛凛安下药。 「你……」阮清秋问,「没事吧?」 薛凛安站的有点远,以姜佳宁的角度看不见他的人,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看我像有什么事?」 阮清秋被这反问的一愣,眼角的余光就不由得瞥向那边内卧关闭的房门,稍稍宽心,「没事就好。」 伍助理敲门进来,「薛总……」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一旁的阮清秋。 阮清秋要起身:「那我就先……」 薛凛安抬了抬手:「待会儿万斐过来,你在这儿等吧。」 说完,他就叫伍助理跟出来说。 房门关上。 房间内只剩下了阮清秋一个人。 她端起面前的茶盏,品了一口杯中的清茶,又朝着那边内卧看了一眼,脑中转过一个念头,立即突兀的起身,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姜佳宁倒是被她这样突然的动作搞的一愣,从那门缝间看见她走过来,立即向后退,将自己的身影完全隐在窗帘后面,后背贴在墙上。 门从外面被推开。 阮清秋知道自己的家教和修养不允许她随意进入别人的卧室,可她现在身不由己的就朝那卧室移动过去。 房间内没人。 床上的被子很乱。 是一种叫人看了就会浮想联翩的乱。 她很难想象昨夜这里究竟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窗帘忽然凭空晃了下。 阮清秋咬紧唇瓣,朝着那窗帘一步一步走过去。 她的手指覆上窗帘的同时,身后的门外忽然响起男人的说话声。 「这个案子有些棘手,利用舆论最好不过,可阮小姐明显不想闹开……」 阮清秋姿容大惊,她立即就朝着卫浴间冲了过去,在外面门开的同时,她背靠在浴室门上,喘着气。 她不想叫人发现她私探他人隐私地域。 她的目光却被一处吸引过去。 阮清秋攥紧衣角,一把拉开了遮挡的置物架,露出里面是……一条女人被撕烂的裙子。 第24章 造反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万斐道:「不过这事儿万不得已,的确都不想闹开,对名声不好,所以这种案子,一般还是提议私了,就算是起诉到法院打官司,也还是……」 咚的一声。 方向是从卫浴间那边传来的。 薛凛安一蹙眉。 他走到卫浴间门口,「阮清秋?」 阮清秋的背抵着墙面,稳住呼吸,「没事,我刚刚不小心撞了一下。」 她有些恍惚。 她甚至想,昨晚如果在薛凛安需要的时候,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她,那他们是不是也会发生关系? 如果他们早一点发生关系的话,是不是当初就不会那么容易说分手了? 她将置物架放回去,重新将那条撕烂的裙子完美遮掩住,就像是她根本没有发现过。 薛凛安开了套间的会客厅给万斐和阮清秋,「你们聊。」 阮清秋眼神中有渴求的期待,「你不留下来么?」 「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吧,」薛凛安道,「验伤报告电子版我发万斐了,应该也能当成谈判筹码。」 会客厅的门是玻璃门,阮清秋看薛凛安去了主卧。 姜佳宁站在窗边打电话。 她穿着他的衬衫。 衬衫下摆下露出两条笔直白皙的腿,赤脚踩在长绒地毯上,曲起一条腿,幼白的脚点地晃悠着。 衬衫下是真空的。 这样半露不露要遮不遮的时候,最是撩人。 「那我下午去找你吧。」 姜佳宁是刷手机看见陈嫣然的朋友圈,定位也是在温泉山庄这边,打了电话才知道陈嫣然跟她哥哥嫂子也来了温泉山庄玩儿。 她胸口忽然一紧,出口的话就变了音调。 身后男人悄无声息的接近,声音暗哑在她耳边开口:「继续说,不用管我。」 话虽如此…… 姜佳宁到底没能端得住,她低叫出声,彻底破功。 她以「看见蟑螂」为借口草草和陈嫣然解释,挂断电话,双眸盛着怒意瞪着身后双手作乱的男人,「你……」 男人的鼻息都染上了写未烬的晴欲的味道,明知故问:「想骂我?」 姜佳宁:「薛总圣明。」 男人低笑出声,「你倒是不遮掩。」 姜佳宁:「什么都瞒不过薛总的法眼。」 她今天没来得及去造证据,都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恐怕薛凛安该查的都查过了,再遮遮掩掩就欲盖弥彰了。 她这种说话的调调叫薛凛安听了来气,掐着她的腰,目光扫过她宽松的衬衫领口,「那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理你?」 姜佳宁心头猛地一跳。 男人瞳色沉沉,沉不见底,看不见光。 「姜佳宁,我说过,你心里那些弯弯绕绕,就好好藏着,别让我发现,」他冰冷的手指贴着她平坦毫无赘肉的小腹,「可既然是叫我发现了……」 下一秒,她就被男人压上了玻璃窗,空气中都弥散着男人占据狩猎高地时的那种强烈的荷尔蒙的气息,几乎将她完全吞噬。 她第一次在有条不紊应对他时,心理防线被击溃,最后她哭着喊着,他让叫什么就叫什么。 等到姜佳宁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是被饿醒的。 她这次睡是睡饱了。 她身上还是只有一件男人的衬衫。 只不过,这次换了一件。 早上那件扯扣子的时候被男人自己给弄坏了。 套房里已经没人了。 姜佳宁起来找了一圈,除了藏的严严实实在卫浴间 置物架后面那件被撕烂的裙子,没有一件能穿的衣服。 她骂都懒得骂了,跟这男人半年多,习惯了。 姜佳宁找手机想要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也不见了。 她眨了眨眼睛,翻遍了房间的每个角落,床底下都找了。 她像是有所察觉一样的去按床头电话的内线接服务台。 忙音。 电话线也被切了。 门被反锁。 姜佳宁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男人这次……是真生气了?他要把她软禁起来?还不给衣服穿? 陈嫣然和姜佳宁约了下午三点在滑雪场见面。 她提前和男朋友阿航就到了,可给姜佳宁打电话怎么也接不通。 姜佳宁不是临时放人鸽子的人啊。 阿航拍了拍陈嫣然,打手语:「那边好像是佳宁的手机铃声。」 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将持续震动的手机交给陈嫣然,手机屏幕上是姜佳宁备注的【嫣然】两个字,「你好,你认识失主么?」 距离很远,男人看着陈嫣然拿着姜佳宁的手机和小男友离开,才收回目光。 傅南弦啧啧唇,把着腕上的滑雪护腕,「你这是想逼着小白兔造反了?」 「她已经反了,」薛凛安嘴角弧度勾起,「我叫景润查了姜佳宁。」 他抬手,身后的伍助理立即将公文包内的一份文件递了上来。 傅南弦接过来扫了一眼。 第一页是简历。 一寸证件照拍的人稚嫩,履历完美。 往后翻,傅南弦的眉稍越挑越高。 等到看到最后一页,他还颇有些意味未尽,「没了?」 薛凛安:「……」 傅南弦随手翻着,「她要是改个姓,估计都进不了你公司的门。」 他在早些年,的确是听闻过徐家一些事。 比如说,徐家大少续弦了一位妻子,是姓杜。 姓杜的女士早两年结婚的时候,都传言未婚,过了两年后,又从乡下福利院忽然冒出来个拖油瓶来,也给扯进了徐家家门。 只是传言是传言,也没传过这个拖油瓶姓姜。 傅南弦喝了口茶,又翻了一页,后面没了。 「她认后爸之前的事没有?」 「查不到。」 傅南弦似笑非笑:「啧,景润都查不到的事儿,那真是一张白纸啊。」 薛凛安面色淡然,眸里晦暗难辨。 「凛安。」 嘈乱中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 阮清秋和朋友走了过来,「好巧,你也来滑雪?」 傅南弦挑眉,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他多多少少是知道薛凛安和阮清秋的那一段的。 薛凛安神色疏淡,「嗯。」 阮清秋:「我不太会,你能教教我么?」 薛凛安还未回答,放在手边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他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您好,是薛少么?不好了!您套房着火了!」 等到薛凛安回去的时候,警报声仍然响彻走廊,厨房内的烟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手持灭火器的工作人员一边咳嗽着一边说:「没着火,就是冒了一大阵烟。」 第25章 好玩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回到卧室内。 空无一人,男士衬衫被叠的齐整放在床头,上面压了一张便利贴。 不,是厚厚一沓便利贴。 第一页上画了个漫画小人。 他往后翻,竟然画了有十几张。 伍助理出声:「老板,宁姐应该画的是连环画,你这么看。」 他见薛凛安没拒绝,就主动伸出手来从薛凛安手里接过来,手指按住页面边缘,自上而下,一张张叠擦过,形成一副动态小画。 长头发的漫画小人醒来后,穿着一件宽大衬衫,在房间里翻箱倒柜找东西,最后去到厨房,点了一支烟,熏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纸,触动了烟雾报警警报器。 等工作人员从外打开门,小人从门口溜了出去,还扭头比了个「耶」的手势。 薛凛安:「……」 再往后翻。 没了。 伍助理看的意犹未尽:「宁姐应该就是这么出去了。」省得找监控了。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到身上落下来的森森视线,立马将便利贴放回去垂手站好,目不斜视。 薛凛安手机响了一声。 是傅南弦发来的一张照片。 【她还会打手语?】 拍的是姜佳宁,正在和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大男生打手语。 薛凛安眯了眯眸。 他收了手机往外走,「回滑雪场。」 姜佳宁出来并没有费什么力气,出来后问酒店服务员用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陈嫣然。 陈嫣然就顺路从山庄的超市里买了衣服给姜佳宁送过来。 姜佳宁猫在卫生间隔间里换衣服。 陈嫣然帮她拎着个纸袋,姜佳宁背过身的时候,她看见她后腰窝里的一个咬痕,眼皮一跳,脸刷的就爆红了。 这种位置…… 她是知道姜佳宁和薛凛安的关系的。 姜佳宁把头发从毛衣领子里掏出来,回过头就看见陈嫣然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脸。 姜佳宁立即就明白了,她眨了眨眼睛,「嫣然,你跟你男朋友不是还没……」 陈嫣然揉了揉脸,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立即打住,「还没,我们是柏拉图式精神恋爱。」 姜佳宁:「你们都精神恋爱几年了,大学都毕业了。」 陈嫣然纠正她:「我们去年才正式确定恋爱关系。」 「是是是。」 「我又不是你,我不能吓到阿航。」 「是是是。」 「待会儿别乱说话啊,」陈嫣然警告道,「也别企图用叽里呱啦我听不懂的鸟语进行交流。」 姜佳宁乐坏了,「Good-idea!」 陈嫣然伸手打她。 姜佳宁:「你男朋友来了!注意你淑女形象。」 陈嫣然立即站好,哪里有人,姜佳宁都已经跑出去好远了。 她咬牙:「宁宁你学坏了!你再也不是那个单纯的宁宁了!」 陈嫣然的男朋友于佳航是研究所里的副助,这次接待也是因为所里有学长因为他是哑巴故意为难他,陈嫣然一拍桌子,不蒸馒头争口气,这口气一定要争了! 姜佳宁不是第一次见他,她在聋哑学校兼职那段时间就见过他,长相清秀,倒是第一次和他打配合,他真是智商很高的一个人,她怕记不住,直接找出纸笔来,把里面几个关键点记了下来,回去翻下专业书,列个框架。 「研究会什么时候开?」 「还有一个星期,你不用着急,」阿航打手语, 「到时候翻译的钱会结算给你,只是批的资金有限,你现在收费是……?」 陈嫣然压住姜佳宁的手,嘻嘻:「她很便宜的。」 姜佳宁:「……」 她用手机给陈嫣然发消息:【哼!见色忘友!】 陈嫣然:【么么哒!】 既然来到了滑雪场,那必定是要去滑雪的。 陈嫣然帮姜佳宁也租了一套护具滑雪鞋靴,姜佳宁领了护具,刚准备叫陈嫣然,就看见于佳航正蹲在换鞋凳前,帮陈嫣然穿滑雪靴。 陈嫣然双手乖顺的放在膝盖上,低头望着男朋友的眼睛里有星星。 姜佳宁其实很羡慕这样纯粹的恋爱。 纯粹的让她心生向往。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滑雪场现在人很多。 基本上都是两两结对。 姜佳宁不会滑雪,于佳航打手语不方便,在去教陈嫣然前,先给她发了一条注意要领的短信提醒。 姜佳宁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收到。 她把滑雪板摔在雪地上,紧了紧腕部的护腕,才低下头去踩滑雪板。 她其实四肢并不是很协调,大学曾经被陈嫣然拉去选修的民族舞课程,被老师评价为像在跳广播体操。 不过既然来了,也就试一下。 只是这滑雪板穿上…… 姜佳宁脑子一白,立马把于佳航给她发的那些要领给忘了。 前面是一个缓坡,她控制不住的就直接向下滑。 她倒吸了一口气,这口冷气阻隔在喉咙里,她竟连叫出声的本能都没了。 有两个在半道的人看见跌跌撞撞要趴下来的姜佳宁,直接就闪身往一边去,给她让开了路。 就在姜佳宁快一头栽进雪堆里之前,忽然被人给拉住了手臂,她惯性直接扑到这人怀里了。 傅南弦握着姜佳宁的手臂把人扶正。 「能站得稳吗?」 姜佳宁都不用回答,不听使唤的双腿就被滑雪板带着往下溜,傅南弦只得抱住她的腰,把人给带到了稍微平缓的雪地上。 「谢谢傅少。」姜佳宁这时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还有点颤。 不远处的陈嫣然看见了,索性卸了滑板过来,「宁宁,你没事吧?」 「没事。」 姜佳宁想直接把滑板给卸了下来。 她卸滑板的时候就又站不太稳,就又不由自主的往傅南弦的方向滑,她两条手臂乱扑腾,傅南弦无奈再一次扶住了她。 姜佳宁是完全不受控制。 可在不远处刚从门外进来的薛凛安看来,姜佳宁简直就是无下限地投怀送抱,就跟一块吸铁石一样往傅南弦身上贴。 姜佳宁凭本能的抓着傅南弦,像是救命稻草。 傅南弦也是很无奈,索性张开手臂不去扶姜佳宁,「这真不是我愿意的。」 薛凛安单手把姜佳宁给拽了过来。 姜佳宁被捞的一个趔趄,直接攀住了薛凛安的脖子。 男人也穿了滑雪服,只是没戴护具,也没戴护目镜,被白雪映晃的黑色瞳仁紧紧锁住她,按住她的腰:「好玩么,嗯?」 第26章 刀刀刀刀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围一片嘈杂,两人距离离得近,他的唇贴在她的耳廓旁,只有两人能的到。 姜佳宁真没觉得好玩。 她现在只想站稳。 她眼神望向他,目光里有些许怔然。 他的瞳眸里倒映着她。 对视的那一秒,薛凛安就松了手。 姜佳宁被不受控制的滑板带的摔倒在雪堆里。 陈嫣然叫了一声,急忙就过来扶她,「宁宁!」 姜佳宁索性丢了雪杖,坐在雪地里,直接把滑雪板给卸了下来,抱起来丢在一旁。 没有难以控制的滑雪板,瞬间身轻如燕。 陈嫣然扶姜佳宁起来,帮她拍着身后沾上的雪,护犊子似的瞪着罪魁祸首,「你干嘛松手啊?」 薛凛安紧了紧腕上的滑雪手套,声音不紧不慢道:「学滑雪,不摔几次怎么学的会。」 陈嫣然:「……」 话虽如此,但是……他摆明就是故意的嘛,人都已经扶住了。 姜佳宁拉了下陈嫣然的手,「薛总说的对,也就是摔一下,也不疼。」 这话说的得体大方,俨然就没当回事。 薛凛安闻言,脸色比刚才还要更沉了。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 「姜姐姐!你也来玩儿滑雪呀?」 姜佳宁回过头来,看见了笑的一脸天真烂漫的顾真真。 经过昨天晚上生日会上的事,姜佳宁本以为顾真真再见她会撕破脸,甚至于大打出手,她用来拿捏顾真真的把柄都已经准备好了,没想到顾真真面具戴的比她还好。 顾真真挽着一个年轻男人的臂弯,她介绍道:「这是我男朋友。」 姜佳宁微笑颔首。 她真是被刷新了三观下线了。 前脚想要勾搭薛凛安,昨晚才刚点了夜色的一个头牌翻云覆雨一整夜,后脚就能和正牌男朋友秀恩爱。 这个顾真真的男朋友看起来倒是很彬彬有礼的模样,「昨晚我有事没能过来给真真庆生,幸好有你们这些朋友陪着她。」 顾真真歪着头靠在男人肩上,笑的一脸的甜蜜。 她的视线落在面容沉静的姜佳宁身上,和她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对视,脸上的笑蓦地一僵,她越过姜佳宁的肩膀看向了后面。 「阮姐姐!你刚才不是说找薛总教你滑雪么?薛总这不就来了。」 阮清秋也没有穿滑板,她脚步迟缓的走过来,目光期待的看向薛凛安:「凛安,你教教我吧。」 她刚才摔了两次,扎的发丝垂落鬓边,眼眶被风雪刮的有些红,倒是平添了一丝羸弱的美感。 她这是第二次开口请求了。 若不是顾真真提起,她决计不会再开口了,她怕被拒绝。 空气中凝滞了三秒。 薛凛安:「好。」 顾真真高兴的拍手,「薛总去年滑雪c市障碍赛段得了第三名呢!这种级别的教练,可不是谁有钱想请就请得到的呢,我也要观摩观摩。」 她余光暼见姜佳宁要走,就叫她:「姜姐姐,你不是也要学滑雪么?一起看吧,这堂课价值不菲呢。」 姜佳宁微笑道:「我对滑雪没什么兴趣,我就不学了。」 她和陈嫣然先出去了。 卸掉了滑雪具,两人坐在临窗的位置喝咖啡。 巨大的落地玻璃,外面的雪景尽收眼底。 当然,也包括在雪地上滑雪的人。 咖啡厅这边外面,刚好就是初学者的一块平坦的空地和缓坡,薛凛安就是在这边「教 学」。 阮清秋不敢一个人滑缓坡,就在薛凛安旁边,她一有要摔倒的迹象,薛凛安就伸手扶住了她,避免她摔倒。 陈嫣然看了一眼,「哼,真是双标,这会儿怎么不说叫人摔啦。」 她看姜佳宁依旧在安静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杯,问她:「宁宁,你就不堵心么?」 姜佳宁眼光没往玻璃窗外看。 「不看就不堵心了。」 陈嫣然皱了皱鼻子,「我觉得薛凛安不是个好男人,你别跟他好了。」 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陈嫣然:「你笑什么?!」 「我又不吃亏,」姜佳宁说,「我缺钱的时候,他给了我钱,缺工作的时候给了我工作,而且跟他,我体验感很好。」 陈嫣然刚想开口,就被姜佳宁最后这句话闹了个大红脸。 这种事情她没有发言权。 「他还好不是个好男人。」姜佳宁喃喃着,葱白的手端起咖啡杯,放在唇间浅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玻璃之外的男人身上。 清绝的皮囊,优越的家世,狠厉的手腕,还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就足够了。 薛凛安也不是个有耐心的好老师。 他看见玻璃窗另一侧的女人离开后,再稍微给阮清秋指点了一下,就叫来了滑雪场的专业教练。 「我还有工作去处理下。你身上还有伤,别玩太久。」 留下这句话,薛凛安就离开了。 阮清秋眼眸中的光也渐渐的熄灭了,没了滑雪的兴趣。 朋友在一旁说:「这就是你前男友啊,清秋,这可比你老公帅的多了!」 注意到阮清秋突然变化的脸色,朋友改口:「前夫,有薛少帮忙,马上就是前夫了,这官司不用打都能赢了。秋秋,你说薛少这么上心的帮你,是不是……也有复合的打算呐?」 阮清秋听了这话,心头一阵狂乱的跳。 朋友的这句话,说到了她的心里去。 她要去找赵阔,尽快离婚,也能干干净净的重新回到薛凛安的身边来。 薛凛安回到套房,刚下电梯就听见了梆的一声响动。 在电梯旁边的伍助里,反射性地闭了一下眼睛。 薛凛安脱去大衣,递给一旁的伍助理,「她在干什么?」 伍助理:「炖大骨头,要给您煲汤。」 薛凛安轻嗤了一声。 厨房都被她搞成那样了,还煲什么汤。 绕过走道,来到厨房门口,姜佳宁刚好高高举起砍骨刀,又是梆的一声。 姜佳宁两只手握着砍骨刀刀柄,用力向下剁,咔的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大骨头从中断裂。 碰擦两声。 姜佳宁把碎成块状的大骨头连肉一同丢进了一旁的高压锅中。 薛凛安:「……」 他怎么觉得,她是在泄愤。 伍助理在后面打了个磕绊:「宁,宁姐,薛总回来了。」 姜佳宁一听,拎着菜刀就转了身,要往这边来,吓的伍助理当即眼皮一跳,「宁姐!刀刀刀刀!」 第27章 薛总赶紧滚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是要杀人的架势! 伍助理汗都下来了。 姜佳宁笑了下,把砍骨刀放回到案板上,「薛总,我给你煲汤。」 她身上穿了件宽松的浅蓝色毛衣,黑色的铅笔裤将她的两条腿衬托的格外笔直,系了一条酒店***的蕾丝花边的咖色围裙,看起来像是个烧饭的女佣。 薛凛安往餐桌椅靠背上倚过来,「光煲汤可不行。」 姜佳宁:「那您想吃点什么?」 伍助理:「……」 还能点菜? 薛凛安还真就报了几个菜名,都是大菜。 姜佳宁点了点头,「那我去买。」 薛凛安睨了一旁的伍助理一眼,伍助理立即说:「能送,宁姐你需要什么,我这就叫超市那边送过来。」 姜佳宁给他列了个单子,还有几样调味料。 超市那边听是薛凛安要用的食材,绝对挑选的都是最上等的,还顺便送了一箱精选的4J车厘子。 薛凛安叫伍助理把文件送来了套房内,戴上眼镜处理文件。 过了一会儿,薛凛安手边的电话响了,是个视频邀请。 他偏头看了一眼,将手机拿起来接了。 傅南弦举着手机:「这边柏深在,还有几个朋友,就在山庄星月湾309包厢。」 窗外夜色深重,薛凛安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女人的身影在浅浅灯光下忙碌着。 「我就不过去了。」 厨房里时不时的传来些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声响来。 这声音传到了手机另一端,传到了另外一侧。 旁边有人调侃:「咱们老薛这是有专人给做饭了。」 「难得沾上了点烟火气啊。」 「真不容易。」 「是哪位仙女啊?带出来见见吧。」 方柏深也朝着这边看了一眼,想到是傅南弦跟他提过的那个女秘书。 周之衡揉了揉鼻子,朝着那手机屏幕偷偷瞄了一眼手机屏幕透过薛凛安的肩侧,能看到后面那半开放式的厨房里,有个身影。 是个扎着丸子头的女人。 周之衡眼镜一眨,收了手中的酒杯,就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傅南弦自知是谁,随口说了两句,挂断电话后,又给薛凛安发了一条信息。 【西边矿上的几个人也来了。】 傅南弦知道薛凛安这两年倾向往西边发展矿产和石油,这次趁着有人搭桥,就顺带捎带上了。 薛凛安看着这条信息,收了手机起身。 他给傅南弦回了一条信息:【我半个小时后到。】 厨房里,姜佳宁刚把蟹黄取了出来,当啷一声,汤匙和餐碟碰撞发出响声。 薛凛安抱着手臂站在后面:「我以为你是要拆家。」 姜佳宁扭头看见他,直接将洗好的车厘子往他嘴边递。 「薛总,尝尝。」 车厘子又饱满又红润,在男人淡淡樱色的唇边,形成鲜明对比,将男人这张清绝的面庞染出几分令人惊艳的绝色来。 他就是不张嘴,薄唇轻抿着。 姜佳宁耸了耸肩,索性收回手来,自己吃了。 汁水甜溢,女人唇上沾染上些艳色。 薛凛安眸色一暗,喉结上下动了动,走近她,「甜么?」 「甜,你不吃就……」 话音未落,姜佳宁就被男人封住了口。 丰溢的甜美充斥整个口腔,车厘子的核被几番上下勾缠,被男人卷了过去。 他啄吻了下她的 唇瓣,「是很甜。」 姜佳宁被亲的气息不稳,那边高压锅煲汤跑气,发出嘶声,她才抵着男人的胸膛,把洗好的车厘子果盘塞给他。 薛凛安自己捏了个车厘子吃了,「没你甜。」 姜佳宁扭头切菜,闻言回头对他一笑,心里微笑脸。 这男人嘴上抹了蜜似的,心里就发狠,说不定脑子里在想要玩什么花样折腾她。 薛凛安把着腕上手表,系好袖扣,「我去星月湾那边一趟谈点事情。」 「嗯。」 姜佳宁恭恭敬敬把人送到门口,「薛总慢走。」 薛凛安的账还没和她算,现在看她这模样就来气,叫伍助理先去备车,掐着这女人的腰把人抵在玄关柜上。 「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 姜佳宁眨了眨眼,「薛总赶紧滚蛋。」 薛凛安:「……」 刚上电梯的伍助理一个趔趄。 宁姐威武霸气。 「是你让我说的,」姜佳宁把手臂绕上男人的脖颈,「忠言都逆耳,想听好听话就不要想有读心术哦。」 「……」 薛凛安眯着眸,真是他太惯着她了,不喝醉这话都敢说了,大掌覆在她腰后那一点上。 姜佳宁立马就软了,轻声求饶:「别……」 她的所有经验都是他带给她的,专注磨她,每次都能达到预料中的效果。 「晚上你的账再慢慢算。」 电梯门关上。 姜佳宁倚在立柜上,平缓了一下呼吸,才站直了身体。 厨房里传来肆意飘香的煲汤味。 姜佳宁卷起衣袖。 虽然看客走了,既然戏台子搭好了,她也得演完。 好在姜佳宁对做饭一直都很喜欢,她喜欢在苦日子里自己做些好吃的犒劳下自己。 没人心疼她。 若是她自己都不多疼疼她自己,那她就太可怜了。 等到两个多小时后,饭菜汤都端上桌,姜佳宁给薛凛安发了一张餐桌上的照片。 【薛总,您点的菜已上桌,请接收。】 这条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姜佳宁坐在餐桌旁边等了两个小时,看着菜渐渐变温,再彻底变冷。 每隔一个小时就去把菜回微波炉再热一次。 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姜佳宁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从玻璃窗眺望着外面山庄的夜景,那一片滑雪场在黑夜里灯光白雪映照,格外醒目显眼。 等到薛凛安从星月湾出来,已经零点过半了。 他晚上有些胃疼,再加上方柏深看着他,就没喝酒。 回到套房,餐厅内的灯还亮着。 他迈着有些疏懒的步子走过去,桌上四菜一汤,即便现在冷掉了,也还是保持着色香俱全。 几样即便是餐厅都要耗费时间精力的大菜,她一个人做的也是很精细。 她的确是厨艺不错的。 这一点她没骗他。 菜还在。 人呢? 「姜佳宁?」薛凛安在套房里找了一圈,都没人。 他眼神陡峭凛冽,握着手机的指关节有些泛白。 这女人是玩儿捉迷藏上瘾了? 他拿起手机,给姜佳宁打电话。 电话响过几声后被接通。 第28章 照片里的男人是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滑雪场内,空旷静寂。 灯光将皑皑白雪反光映照,将雪场上方的墨蓝色天空都照亮了几分。 坡道的制高点上,女人坐在背风的休息椅上,手里拎着一个空了的酒瓶,高脚酒杯搁在桌上,风吹起她从兜帽露出来的散发,拂动贴在嘴角。 周之衡在一旁看着,竟然升起一股想要替她拂开那一绺碎发的冲动。 半个小时前,姜佳宁的手机上接到了周之衡的语音通话。 在被薛凛安删掉那天晚上,姜佳宁就又搜索微信把人给加上了。 验证信息都没有提示。 只是加上后,彼此都没开口说话,这还是周之衡第一次和她打电话。 他知道薛凛安没回去。 而她肯定没睡还在等薛凛安。 他给她打电话说想要给她东西,出乎意料她答应了。 他觉得她也就是不想叫他太过难堪。 周之衡笑的还是和上次见面时一样,从背包里面拿出来个纸包,「我看你朋友圈晒过,正好路过就给你买了。」 纸包上印着李记的logo。 里面是栗子酥和红豆饼。 姜佳宁想起来,她那天朋友圈还是去年夏天发的,当时她做兼职正好在这家店旁边的奶茶店,联合搞了个活动叫员工发的。 姜佳宁看他,「绕五公里夜路的路过么?」 她打开,这里面的红豆饼还是刚出炉的,有一股浅浅的温度。 周之衡被这句直白的话搞的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也没有,我自己也想尝尝。」 姜佳宁吃了一口栗子酥,外皮酥脆,里面栗子软糯香甜。 「谢谢。」姜佳宁笑了下。 能在大半夜吃到新鲜出炉的栗子酥,姜佳宁觉得自己有必要拍一条朋友圈。 姜佳宁叫周之衡给她挪了个高脚酒杯凹了个背景板,配图配文字,刚想要发朋友圈,薛凛安的电话就来了。 也怪她手快,点成了接听,再想挂就来不及了。 薛凛安沉怒的声音从听筒内传了过来。 「在哪儿?」 姜佳宁唔了一声,向后靠在椅子上,「看朋友圈吧。」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 薛凛安:「……」 听着耳边被挂断的忙音,薛凛安不易察觉的蹙眉。 再拨过去,手机听筒内就是一声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薛凛安的朋友圈就是摆设。 他不发朋友圈,也不刷朋友圈。 而他第一次刷朋友圈,竟然是因为姜佳宁。 这个时间点了,姜佳宁刚发的一条状态果然是在最顶部。 【白雪,黑夜,栗子酥。】 一张像素很清晰的照片中,模糊的远景是皑皑白雪,近处是女人纤细白皙的手,捏着一块酥脆栗子酥,一旁高脚酒杯中的瑰色红酒掩映其中。 重点不是栗子酥,也不是这高脚酒杯。 而是端着这杯酒的,是一只男人的手。 底下有公司的同事评论,有几条薛凛安能看得见。 【哇,宁姐脱单啦!】 【帅哥是谁?】 【请客请客!】 等到薛凛安来到滑雪场,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他乘坐扶梯到了坡道上方的临时休息区。 深夜天寒地冻,天气本就冷寒,而高处更是不胜寒。.q. 可休息台上没人。 空空旷旷,只有一盏夜间长明灯,映照雪景。 薛凛安捏着手机,声音随着高处凛寒的风从齿间溢出:「姜佳宁。」 忽然,一道身影从后面悄无声息的靠近,猛地从后面扑到他怀里,直接用两只小手往他大衣里面探。 「surprise!」 冰冷的手隔着一层薄薄的针织线衫触及到男人火热的腹部,女人一张笑的明艳艳的小脸仰头望着他。 薛凛安握住她冻得冰冷的小手,眉头拧着,「手怎么这么凉。」 姜佳宁直接从他衬衫扣子缝隙就往里钻,唇角向上扬着,「好暖。」 薛凛安被冰的小腹收缩了下,低斥了一声,倒也没有把她的手给拿出来,握着女人纤细的手腕往后拉。 这个姿势像是她在故意贴着他抱紧他。 「就你一个人?」 这话就差直接问照片里的男人是谁了。 姜佳宁脸上的笑漾的更明显了,下巴抵在他的胸膛上,「你猜。」 她帽子上有一圈蓬松的狐狸毛,衬出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娇小,五官精致漂亮,挺翘的小小鼻头被冻的发红。 薛凛安眉目陡然一沉,直接拖开她的手,扭头就走。 他觉得自己是中了邪,才会在她的一个电话后就三更半夜跑到滑雪场里来。 姜佳宁没想到他忽然动作,手臂被拉开,冷不防重心不稳向前踉跄了两下,摔趴在雪地上,发出一声闷声。 薛凛安朝前走了两步,转头就瞧见这女人依然趴在雪地里,脸朝下,帽子扣在头上,竟然是一动不动。 他心中升起些许不安,又回过来。 「姜佳宁?」 女人依旧是没动。 他屈膝蹲下来,伸手去拉她的帽子,下一秒,他的手腕蓦地被女人握住,被女人整个身体带动,猛地向后倒下。 他猝不及防被女人扑倒在大堆松散的雪地中,下面是一段缓坡,一直到十几米开外,才停下来。 姜佳宁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扎着长发的发圈松散,有一绺从厚实的羽绒服兜帽中垂落下来,挠着男人的下颚。 「姜、佳、宁!」 薛凛安的脑门上都是雪。 姜佳宁握着男人的手腕,能感觉到他手指用力时青筋的轻轻跳动。 「我做饭花了三个小时,等了你四个小时,回锅热了三次菜,薛总,」她吹了吹薛凛安额头碎发上落的雪,捧住他的脸,在他冰冷的嘴唇上蹭了蹭,「我都还没生气呢。」 她的唇很冰,落在男人唇瓣上,像是一滴冰水。 「你委屈?」男人问。 姜佳宁点头又摇头,「不敢委屈。」 薛凛安瞳底暗涌,翻身把她压住,桎梏住她的双腿,狠咬她的嘴唇。 远处高处的探照灯转动打在两人身上,飘散的细小雪花纷扬而下,落在女人卷翘的睫毛上。 夜幕下的吻,热的让人心悸。 一阵手机铃声划破了这个雪夜里的寂静。 姜佳宁气喘的很急,两颊染上了红晕,氤氲着雾气的余光落在男人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三个字:【阮清秋】。 姜佳宁心里忽然涌着一股冲动,去拉男人的手腕,「别接。」 第29章 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躺在雪地上,仰面望着大片雪景下的天空,一望无垠,好似深夜平静无澜的深海平面。 男人垂眸看她。 她的声音细细软软,双眸黑白分明。 电话铃声响了一轮,停掉,又再度打了过来。 铃声急的好像催命符,在沉默中慢慢的蔓延开。 他俯在她的身上,唇贴住她的唇,「好,我不接……」 他的声音很低,夹杂着凛冽的冷风,灌入她的耳中,让她心里最柔软那一处被软软的触动了一下。 她的手指在她的掌心里轻轻蜷缩,指腹勾连着心脏。 男人温热的大掌却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她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了那绿色的按钮。 「你来接。」 姜佳宁的瞳孔缩了一下,她手指似是被冻的僵了下。 咚的一声。 电话被接通。 又是一声撞击声,从电话另外一端传了过来。 寂静的夜中,这样剧烈的响动,格外清晰。 「救我!凛安……救我。」 这样几个字,突兀的闯入了姜佳宁的耳朵里。 她几乎有几秒钟的呆滞,阮清秋……在求救?身上的男人起了身,朝着扶梯处大步走去,「阮清秋,你在哪里?」 姜佳宁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迫切。 这应该是在他接通电话时,不曾想到的。 她坐了起来,扶着地面站起来,把衣服上沾着的雪花都拍落,抬眼,男人的身影已经很远了。 姜佳宁把手机开机,给伍助理拨了个电话。 她来到滑雪场门口,叫了一辆电瓶车,自己孤身一人回了酒店。 套房内依旧是空空落落的,只剩下餐厅的灯开着,和离开时一模一样。 她走到餐桌前,将桌上的菜全部倒进了垃圾桶内。 薛凛安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姜佳宁就接到了伍助理的电话,叫她开车去一趟医院接薛凛安。 「薛总出什么事了?」 「不是薛总,是阮小姐受伤了。」 姜佳宁到达医院,在vip的特殊病房楼层登记,听见有护士台的两个小护士在小声的交谈着。 「那位阮小姐怎么样了?」 「刚输完液,小丁去拔针了。」 「伤势幸好也并不太严重。」 姜佳宁签下名字,朝着病房走去。 拔针的护士刚出来,门没关。 姜佳宁刚准备推门进入,就听见里面传来了说话声。 「为什么要单独去找赵阔?」 薛凛安坐在距离门口较近的沙发上,手掌心里纳了一枚打火机,闲散的扭转着。 阮清秋垂首靠坐在病床上,长发披散下来,遮挡住了她的小半张苍白的脸。 她眼眸里含着泪,「我……我想劝他能尽快签了离婚协议……」 薛凛安:「万律师说过,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他在场进行交涉,律师和法律都没能叫赵阔怕了,你的自信心是哪儿来的?」 阮清秋的肩膀都在剧烈的颤抖起来。 薛凛安从未对她这样疾言厉色,这样的话说的她抬不起头来,带着哭音断断续续道:「对、对不起,给你找麻烦了。」 薛凛安按了按眉心,从茶几上拿过纸抽递给她。 「他现在去哪儿了?」 阮清秋摇头,睫毛上还沾着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 「我、我也不知道。」 昨晚薛凛安到达 现场的时候,就只有一地的狼藉,还有倒在狼藉里的阮清秋。 阮清秋这次身上的伤倒是并不严重,只是衣服被撕烂了,衣不蔽体,薛凛安就叫伍助理把人连夜送到了医院,联系方柏深给开了个全身检查,索性并无大碍。 方柏深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距离很远就看见在病房门口站着个女人,似乎是在……偷听? 等到他走近,这女人还站着,丝毫没有发觉身后站了一个人。 门虚掩着,能清楚的听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后面站了个人,再怎么迟钝也能发现了。 更别提姜佳宁本就不是那种神经大条的人。 她在察觉不对劲后第一时间扭头,就看见正站在她身侧偏后的男人,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刚好和她四目相对。 姜佳宁:「……」 她吓了一跳,后退一步。 方柏深身穿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支签字笔,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目光清晰透彻。 姜佳宁后退一步,站在一旁,给医生让路。 她还真怕这位男医生会开口出声。 好在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已经推门进入了病房内。 姜佳宁没在走廊上继续等了。 她给薛凛安发了一条信息,就去了等候大厅。 她等待过程中,接了派出所的电话,确认了再次调解时间,是中午十二点。 姜佳宁给苏嘉树发了一条信息。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三个小时,薛凛安应该是可以完事吧。 过了一会儿,万斐打来电话,询问病房。 姜佳宁报出病房号,下楼接了万斐。 万斐主要负责阮清秋的这个案子,刚跑了一趟法院。 刚才那个男医生已经不在病房内了。 薛凛安眼角的余光瞥到门口的姜佳宁,话却是问的万斐,「早饭吃了吗?」 万斐:「吃……」 薛凛安:「没吃的话叫姜秘书一起买回来吧。」 万斐:「我吃……」 姜佳宁知道这是薛凛安点她了,她向前走了一步,主动询问,「薛总,您想吃点什么?」 薛凛安:「老城李记的栗子酥,再拿一瓶红酒吧。」 姜佳宁:「……」 听了这话,万斐倒是愣了下,这是什么吃法? 她又礼貌询问了下阮清秋和万斐想吃点什么。 阮清秋嗓音轻柔:「我喝点粥吧。」 万斐:「我就不……」 姜佳宁:「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万斐:「……」 万斐心里咆哮:为什么没人听他说完???他吃过饭了!!! 姜佳宁从老城买了栗子酥回来,伍助理在电梯门口等她。 「宁姐,万律师和阮小姐的早餐交给我吧,薛总在车上等你。」 姜佳宁把东西交给伍助理,看了眼时间。 距离到派出所的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了,就速战速决吧。 薛凛安的车停在专用停车位上。 男人鼻梁上架上了一副无框眼镜,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十指在键盘上敲击着打字。 「薛总。」 姜佳宁把手里的栗子酥纸袋递过去。 薛凛安手里动作没停,「没手。」 姜佳宁:「……」 第30章 巴掌印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停下手中动作,抬眸朝着车外站着的女人瞥过一眼,「上车。」 姜佳宁本来都没打算上车。 闻言,还是从后车座绕过去,拉开另一侧的车门上车。 她看见薛凛安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一份企划书。 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的企划书。 她心里十分同情这份企划书的原作者。 男人没停手,修长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声音清脆,也没开口。 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薛凛安打字的间隙,睨了她一眼。 姜佳宁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跟了他大半年,深切的明白他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目光含义。 她忍了忍,从纸包里用签子扎着栗子酥给薛凛安嘴边递,那签子尖端就一不小心戳了薛凛安一下。 薛凛安蹙眉低眸凝着姜佳宁手里叉子,「你是想要扎死我?」 「不。」 姜佳宁微笑脸。 我是想要噎死你。 姜佳宁索性把签子扔到一边,刚要下手去拿。 薛凛安:「手脏。」 姜佳宁:「……」 姜佳宁咬了咬牙。 她取出酒精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才用手指捏着那栗子酥给薛凛安往嘴里递过来。 薛凛安其实饮食上挑的很。 他因为儿时出过事故伤了胃,薛母就请专人负责他的饮食,也就最近这几年才开始放开,也私下里叫了方柏深看着他。 他是第一次吃这种点心,眼光看起来就很嫌弃的模样。 姜佳宁:「怎么样?」 薛凛安:「难吃。」 姜佳宁:「……」 她真想要撂挑子。 然后把这包栗子酥摔到面前这个狗男人脸上,告诉她姐姐我不伺候了! 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姜佳宁扫了一眼。 是苏嘉树打来的。 她介于薛凛安在旁边,她本想挂断,谁料想到男人的手肘挡开了姜佳宁,手指轻巧勾过她的手机,就按下了接听。 听筒内传来了苏嘉树的声音。 「在哪里?我去接你。」 姜佳宁:「……」 她瞪着薛凛安,一双眼睛像是着了火。 薛凛安也看见了姜佳宁这个电话的备注。 是苏嘉树。 在景润给他的那份查找资料里,有苏嘉树的资料。 也有姜佳宁和苏嘉树的关系。 发小。 男朋友。 救美的英雄。 他对上她一双沉着些怒意的眼,在她的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 「回答他。」 姜佳宁抖了一下。 她是忍着才没叫出声来。 这个男人太恶劣了。 他太懂在什么时候如何撩拨她什么部位了。 她忍着没出声。 听她不回答,苏嘉树也觉得有些意外,又叫了一声:「宁宁?」 宁宁? 这两个字听在男人耳中,叫他的眉眼沉了几分。 姜佳宁按住男人的肩膀就想要去抢手机,被男人避开,直接把手机丢在了前面的车座下。 手机掉落脚垫上发出咚的一声。 苏嘉树的声音带上了些急切:「姜佳宁?」 姜佳宁提了一口气,对苏嘉树说:「你先挂电话,我待会儿再打给你。」 苏嘉树没有一个字的多问,「好。」 电话便被挂断了。 听着这样干脆利落的一个字和挂断电话,男人眼眸更显晦暗难辨。 究竟是什么样的情谊和信任,就能什么都不解释,什么都不问听从的挂断电话。 他想起来景润那张纸上的资料。 苏嘉树:苏家苏正辉私生子,因故意伤害罪被判五年刑期,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两次减刑,于今年就九月提前刑满释放。 姜佳宁趁着男人失神的这几秒空档,就去拿车座底下的手机。 还没触碰到,就被男人给一把揽住,困在身下。 男人的唇厮磨着她的鬓边,轻轻触碰她的耳垂。 「我不要!」 也不是没有在车里过,可这一次姜佳宁的反应尤其激烈。 姜佳宁不断的挣扎着,脸都涨红了,像是一条被按在砧板上滑溜溜的鱼,而薛凛安这个「杀鱼人」,险些控制不住,还被「鱼尾」给扫了脸。 薛凛安脸上乍现一个巴掌印。 一时间,两人都停住了。 姜佳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巴掌挥上去的。 应该……不是故意的吧。 她纯粹是因为……时间紧。 要是车里再来一次,就凭着薛凛安这男人的耐力,恐怕中午饭都给误了。 反正人已经打了。 姜佳宁这次起身的时候很顺畅,男人没用力气去桎梏她。 她直接从车座底下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了眼时间,对薛凛安道:「薛总,我中午还有点事,给您请个假。」 说完,也不等薛凛安同意,直接开车门离开。 即便如此,姜佳宁还是来迟了十分钟。 苏嘉树在派出所门口等她。 「刚才怎么了?」他问,「是薛凛安?」 姜佳宁抚了抚额,「别提了。」 她一路上都快懊悔死了。 冲动是魔鬼。 苏嘉树跟着姜佳宁往里面走,「非他不可么?」 姜佳宁上台阶的脚步停顿了下。 「嗯,非他不可。」 姜佳宁跟在民警身后,手放在那办公室房门门把手的时候,她的手停顿了几秒钟,甚至在那一秒钟,大脑中很多伴随疼痛的记忆,涌入脑海中。 她脑子里嗡嗡响,眼前发黑。 身体上的痛感先于大脑的反应袭来,她嘴唇发白。 她停顿了有十几秒都没有动,手指死死的攥住那门把手,手指关节泛白。 身后的民警见她不动,开口提醒了一声,「已经到了,人在里面。」 苏嘉树意识到姜佳宁的异样,双手用力握住她的肩膀,「宁宁?姜佳宁?」 姜佳宁眼前的昏黑感散去。 「抱歉。」 不锈钢门把手的凉意,从手指皮肤一直渗透进血液里,她闭了闭眼睛,用力拧开了门把。 门被打开。 坐在沙发上的只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西装革履的男人先站了起来,径直走到苏嘉树面前,居高临下,目光毫不掩饰,像是在看着一只臭虫。 「你好,」男人说,「我是当事人宋先生的律师。」 「宋泽人呢?」苏嘉树眼神里藏着一股狠厉。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律师眼神鄙夷,「监控拍摄的清清楚楚,是你先动的手,我们有人证物证,你是故意伤害罪,你这种有前科的,情节恶劣,再被丢进去吃几年的牢饭都不成问题。」 苏嘉树向前走了一步,手背上青筋凸起。 第31章 血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静静的看着面前律师模样的男人。 律师:「姜小姐仔细考虑一下吧,要是真因为这点事二进宫,你这男朋友怕是真是个废物了,到时候他私生子的身份就更进不了苏家了。」 苏嘉树这次是真没忍住。 「***嘴巴……」 「我们接受调解。」姜佳宁清凌凌的嗓音开口,在嘈杂厅内,珠玉落盘,「我签字。」 律师:「早这样不就行了?白跑一趟,耽误时间。」 签完字,姜佳宁对律师说:「麻烦你转告徐小姐,我期待和她回国后的第一次见面,非常期待。」 律师好似没听懂般,「你弄错了吧,姜小姐,我是宋泽宋先生的律师。」 苏嘉树冷笑了一声:「宋泽就是个舔狗。」 律师:「你等着收宋泽先生的律师函吧!」 姜佳宁扯着苏嘉树往外走,苏嘉树扭头:「我等着。」 律师看着那两人离开,接通手机,立马就变了一副笑脸:「徐小姐……是,她签了字……我明白,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不用客气。」 地铁站。 这个时间点,地铁上难得有空位。 姜佳宁望着地铁窗外飞快经过的LED广告牌,嘴唇抿的很紧。 苏嘉树坐在她身边,「你知道是这种结果。」 「嗯。」她想到了。 「那还多费这个劲。」 他和宋泽本不想大打出手,无奈对方挑衅过甚,苏嘉树不想给姜佳宁找麻烦。 可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主要是想引出宋泽这条舔狗后面的人。 姜佳宁唇角向上掀了掀,喃喃着自语:「我只是想确认一件事。」 地铁里有些轻噪音,苏嘉树没听清她的话。 姜佳宁转头看他,「你说过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变了么?」 苏嘉树嗤之以鼻:「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 姜佳宁乐了。 她推了一把苏嘉树的脑袋,笑的扒着他的肩膀,笑的几乎背过气去,旁的人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苏嘉树:「……」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讲了个笑话。 到站时,姜佳宁站起身来,抹了一把眼角,目光里是坚决。 姜佳宁没接到薛凛安的电话。 她下午回了一趟公司,薛凛安没找她做事,也没找她的麻烦,倒是像把她这个人给忘了一般。 她几次翻到和他的微信聊天界面,又退出去。 或许是下午变天,姜佳宁小腹就开始坠痛。 刚开始还好,她几次去洗手间,还没见红,像是例假的前兆。 这次例假晚了近一个月。 她这几天本来说去做个检查,也一直没抽出时间来。 可过了没两个小时,就开始痛的不行。 她拉抽屉去找止痛片,手都抖的拉不动抽屉。 眼前一黑,就趴在桌上昏了过去。 姜佳宁是被同事叫醒的。 同事收拾东西离开前,远远的朝姜佳宁叫了一声:「宁姐,我下班了,你待会儿最后走记得关电脑啊。」 姜佳宁以前也经常加班,现在即便人没走,同事也并不觉得奇怪。 毕竟是薛凛安面前的红人,说不定晚上有个什么饭局安排,毕竟不熟,也不去自讨没趣的询问。 姜佳宁趴在桌上,过了许久,才强撑着起来。 她痛的有些虚脱,身上都是汗,但是感觉上身上还是没来。 每次例假来前后,她都是能掉一层皮的痛。 抽屉里的止疼片也已经没了。 姜佳宁去端水杯接热水。 突兀的起身眼前发黑,端着水杯的手打滑,热烫的水一下洒落在手背上,水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开水烫在手背上,瞬时就红了一大片,起了水泡。 她实在是受不住,给苏嘉树打了个电话。 如果不是苏嘉树接通很快,姜佳宁都想用最后的力气直接打120了。 她没力气起来,就靠坐在茶水间的热水机旁边,地上一片狼藉。 当薛凛安找到茶水休息室的时候,姜佳宁已经躺在地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了。 她双腿曲起,抱紧自己,覆上的手背上一大片红,上面有几个被烧出来的水泡。 她听着有靠近的脚步声,眼睛睁开一条缝,落在不断走近的一双擦的锃亮的男士皮鞋上,另一只手就生出一种冲动来,去抓男人熨帖的裤脚。 薛凛安停下来,在她面前缓缓的蹲下来。 他抬手握住女人小巧的下巴,将她散落在脸颊的长发拨开,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她的眼尾很红,好似是故意晕开涂抹的一抹胭脂。 「你是怎么总是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的?」 薛凛安本以为姜佳宁这个女人早就已经下班走了,经过门口时,看到一个年轻男人和保安在争执,从中听到了她的名字。 再一看。 这个年轻男人的模样,和他那天收到的那张匿名照片中,是同一个人。 这就是苏嘉树。 姜佳宁痛的厉害,手攥住他的裤腿不去松开,更加蜷曲了身体,齿缝里蹦出一个字:「疼。」 男人看到了她被烫出水泡的手背,微蹙着眉,对一旁的伍助理道:「小伍,去拿医药箱。」 伍助理回来后,自姜佳宁身后的一个角度走过,突兀的开口:「薛总!」 他一惊一乍:「血!」 薛凛安随着看过去,也看到了。 姜佳宁的半身裙上,有大片扎眼的血迹。 这应该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薛凛安在看过使用说明后,给女人贴……卫生棉。 第一次还贴反了。 他本想找个女员工进来,想了想,还是没有假手于人。 姜佳宁痛的根本就是意识模糊,完全任凭本能,随便他摆弄。 给她穿好之后,薛凛安又把她手上水泡挑破,上了烫伤药,用纱布包扎裹住。 薛凛安把人抱到休息室的沙发上,看她躺下的瞬间,又把自己给抱成了一个球,和上午那副张牙舞爪的模样判若两人。 伍助理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门口保安打来的。 「伍助理,他说他要报警。」 伍助理:「姜……」 一个字刚出口,薛凛安打断:「手机给我。」 伍助理立即把手机给了薛凛安。 手机听筒内,能听到一阵嘈杂,夹杂着一道男声:「我女朋友若是在你们公司里出了事,你们能付得起责任么?」 男人的眉眼沉下去,对电话里的保安道:「放他进来。」 第32章 心火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苏嘉树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一盒红糖姜茶和布洛芬。 他跟在助理身后进入,上了电梯。 高管总裁办公层,大厅内落地玻璃外是大片墨蓝色的天空,霓虹灯闪耀。 这片商业区高层里,能占据着一栋大厦,经济财力可见一般。 苏嘉树是第一次见薛凛安。 成熟沉稳的男人坐在单人沙发中,脊背靠在软沙发靠背,手中把弄着一个黑金磨砂质地的打火机,听见门声,才抬眸朝着这边觑了一眼,眼神凌厉。 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是完全不同的。 苏嘉树看第一眼,就能看得出来,薛凛安身上那种强大气场下的势在必得,那是即便他在社会上再混几年,也无法企及的一种积淀。 他走过来:「薛总你好。」 薛凛安挑眉,「你知道我?」 苏嘉树:「嗯,听宁宁说起过你,是她的上司,这半年来,麻烦薛总关照宁宁了。」 他说完,就主动伸出手来。 薛凛安眼神中悄无声息有一抹狠厉抹擦而过,旋即勾了下唇,看了眼苏嘉树伸出来的手,「苏正辉和我握手,我都要思量一下,你还不够格。」 苏嘉树微一怔。 他没想到薛凛安会直接提到苏家。 不过一想也就释然了。 恐怕姜佳宁的背景已经被调查了个底朝天,自然也包括和她连在一起的他。 也就是几秒钟,他就收回了手,脸上没有什么尴尬神色,直接点明来意:「是宁宁给我打电话,叫我来接她的。」 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她痛经,叫我买了药。」 「好,放着吧。」 苏嘉树重复道:「薛总,我是来接我女朋友走的。」 「你这是来找我要人?」 男人声音不温不火,唇角甚至带了些笑意,眉目却是冷的,话语带上些嘲意。 苏嘉树丝毫没有什么惧意,「是!」 薛凛安讽笑出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漫不经心点燃,打火机丢回到茶几上,清脆一声。 「嘉树。」 就在这时,从办公室内休息室的门口,传来女人低低柔柔的声音。 姜佳宁面色苍白却并不寡淡,映衬出乌漆的眼珠看人时更是添多了几分专注。 苏嘉树快步走了过来。 薛凛安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看苏嘉树扶姜佳宁回了休息室的床上。 苏嘉树从药盒里掰出一粒药,喂给她吃。 这样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叫薛凛安脸色越发蒙覆了一层冰霜雪盖。 烟蒂烧到头,几乎撩到了他的手指。 他心头浮起一丝烦躁,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 没过多久,一分钟后,苏嘉树从休息室中走出来,离开了办公室。 姜佳宁吃了药,蜷缩在枕头上,虚弱的不堪一击。 薛凛安接到伍助理的电话,「苏嘉树走了。」 他嗯了一声,朝着那边休息室看了眼。 黑暗,悄无声息。 薛凛安手指转动,回拨了一个刚才的未接电话。 「安哥,群里看定位,三缺一,就等你了。」 「老庄也在,上次他押给你那个项目,合同书都带来了,说话算话。」 他舌尖抵过拒绝,余光睨了一眼休息室的方向,开口却改了几个字:「就过去。」 他挂断电话,从衣架上取下大衣,长腿迈动往外走。 走至门口,他回头朝着那黑逡逡的方向瞧了一眼, 刚要转身,忽然就听见从休息室里传来了嘭的一声,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薛凛安神色一紧,快步回身走了回去。 床头柜旁边,玻璃水杯摔的粉碎,碎片反光。 薛凛安走过来,就站在床边。 女人整个人都蜷缩在毯子里,闭上的眼睫轻颤。 似是察觉到身上覆着的黑色身影,姜佳宁眼睛缓缓睁开,看他正垂眸落在摔碎的玻璃杯上。 姜佳宁用包裹着纱布的手指去勾了下男人垂在身侧的手,嗓音沙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骂我。」 薛凛安俯身撩了下她粘在脸颊上被汗湿的长发,「扇我那巴掌也不是故意的?」 这女人心眼这么多,痛经能有这样疼? 姜佳宁摇头,眼睛都痛的发红,「薛凛安,我是真的疼。」 薛凛安给姜佳宁倒了一杯热水,坐在床边,喂给她喝。 第一次给人喂水,不太熟练,半杯水都给灌到了女人的衣领里,毛衣都湿了大半。 姜佳宁呛的咳嗽了起来,脸上都浮起了两团红晕。 薛凛安直接把女人湿了的毛衣给扒了,用毯子把人裹住。 这一通下来,薛凛安也觉得身上冒火,热的发汗。 「水,渴……」 姜佳宁裹着毯子,那只被烫伤包扎的手露在外面,眼睛半眯着,半梦半醒,嗓音沙哑,喉咙干的有些冒烟。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薛凛安扯了扯领口,接通电话。 那边是推牌的声响,「老薛,什么时候到?」 「可别说堵车啊,都这个点了,找个别的借口听听。」 薛凛安走至饮水机旁,用肩膀夹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玻璃杯给她兑了一杯热水,用唇温了下水温。 「我今晚不过去了。」 「啧,怎么说好的不来了?」 「这是被哪位美女给绊住了?」 「得,那我们哥几个玩了,哥改天给我们补上。」 薛凛安随口敷衍了几句,把手机丢在一旁,单手握着玻璃杯转身回来。 刚才她身上的毛衣湿了大半,丢在床下,现在身上只穿着一件内衣,背脊弓起来,颈肩后的蝴蝶骨突起。 看着这女人虚脱的模样,薛凛安拧着眉,拉过她的手臂,单手撑着她的腰背,手里玻璃杯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往人嘴里送。 他索性抬手,将玻璃杯中热水含了一大口,俯身渡给她。 饱满的樱唇都染上了新鲜的水泽。 他倾身覆上,从简单的渡水,已经成了深吻。 水杯咚的一下掉落在床边的地毯上,杯底剩余的水液浸透了地毯,一片濡湿。 男人的体温高,倾覆过来的时候,姜佳宁就本能循着热源抱住了他。 薛凛安掌心很热,贴在她的平坦小腹上,像是个暖炉,她小手盖在他大掌上,也不再把自己缩成个球,软软的身体窝在他怀里。.q. 薛凛安下腹紧绷,黑眸燃了一团火焰。 他觉得她就是存心折磨他。 温香软玉在怀,就是看得到吃不到,心火旺盛。 第33章 一个都不会放过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佳宁才总算安静下来睡着了。 薛凛安被磨出了一身的汗,他把手从温暖的毯子里抽出来,去到浴室冲了个澡。 从浴室里出来,薛凛安把灯关了,借着夜光,能看到床上的女人又把自己缩成了一个球。 姜佳宁抱着自己的臂膀,不断的发抖,咬紧自己的嘴唇:「冷……」 还冷? 薛凛安蹙了蹙眉,把空调的温度又调高了几度,把人给重新拉回到怀里拥着。 姜佳宁做了个梦。 梦里,她痛的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在抽搐,身体不受控制的倒在那雪地里,不断的蜷曲着身体。 周围都是嘲笑声。 「看她跟个大虫子似的在蠕动。」 「你看她裤子上都是血,真恶心。」 「死不了吧。」 有人似乎也是怕真出什么事。 那声音满不在乎,「女人每个月不都有这么几天,有什么的。」 「她是装的吧,哪有这么疼。」 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借着黑暗的夜光,看那些人影幢幢,一个一个,沾着血印在她的视网膜上,刻在她的心里。 那个时候,她就在心里发誓。 早晚有一天,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薛凛安几乎是一夜没睡。 被子里,姜佳宁一阵一阵冷的发抖,他热的冒汗,再加上女人身体贴的紧,他每隔一个小时就要去冲一次澡。 最后冲完澡,他看了眼时间,咬了一支烟,拨了方柏深的电话。 方柏深今天医院夜班,接到薛凛安电话的时候,刚刚查房回来。 方柏深接到电话也有些意外,「这么早?」 才五点。 「想问你个事,」薛凛安:「女人痛经能有多痛?」 方柏深:「……」 他想了个措辞,「看人,程度不同。」 「那原因?」 「体寒,宫寒,先天和后天,各种原因都有,」他捏了捏眉心,「我不是妇科医生,具体要检查一下,我姑姑是这方面的专家,你有需要?」 薛凛安:「有需要,我再联系你。」 挂断方柏深的电话,薛凛安也不睡了。 他到床边看了眼现在才算是睡的安稳些的女人,直接开了电脑开始办公。 姜佳宁醒来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她睁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不知道几点了,休息间厚重的窗帘拉的紧实。 男人面前,笔记本放在撑开的小桌板上,光线在他的脸上照出一小块明亮的光斑。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他许久。 男人脸上轮廓线条冷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镜片透过电脑屏幕有些反光,凝神专注。 直到男人目光看过来,和她对上。 「醒了?」 「嗯。」 姜佳宁掀开被子起来,才发现她上身没穿衣服。 她又把被子拉到锁骨。 她虽然昨天痛的意识不清,但是记忆也还是有的。 她不发一言,背过身去,去穿衣服。 透过镜片,男人眸光落在女人纤细的腰背上,肩后的蝴蝶骨好似翩跹欲飞的蝶,向下是她最敏感的腰窝位置。 他别开了目光,压住清晨男人最易被撩拨的燥火,拨了个电话,叫伍助理买点粥送上来。 等姜佳宁从浴室内洗漱好出来,薛凛安倚在墙边,手里拿着手机,却没看。 在室内的电子时钟上 显示时间为六点十三分。 这个时间点,天还没有完全亮,像是墨蓝上铺了一层浅淡的雾霾色。 「薛总。」 「还疼么?」 姜佳宁:「还好。」 男人薄唇溢出一抹轻嗤。 这么轻描淡写,如果不是他昨天亲眼看见,也不会相信一个痛经能让一向能忍的她折弯了腰。 「白的跟鬼一样。」男人捏住她的下颚往上抬,指腹在她的嘴唇上用力的摩挲了几下,苍白的唇才算是带上了点颜色。 十分钟后,伍助理拎着两份粥上来。 他特别给姜佳宁买了一份红枣枸杞山药粥。 姜佳宁其实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吃了两口就放下了,抬头对上薛凛安的目光,不得已又拿起汤匙,硬是勉强喝了小半份粥。 忽然一股浓烈的恶心反胃感涌了上来,她捂着嘴转身就冲进了洗手间里,把刚才吃下去的粥全都给吐了出来。 从洗手间出来,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姜佳宁走到薛凛安面前,「薛总,我想今天请个假。」 薛凛安:「去医院?」 「嗯。」 「我给你找个医……」 忽然,从办公室门外传来了急切的脚步声。 伍助理拔高嗓门:「薛夫人,老板正在开视频会,我先通报一声。」 中年女人穿着雍容,拎着名牌手包,眉眼倨傲,「我进我儿子的办公室,还需要通报一声?伍楷,我看你是不想干了!」 伍楷这样防备,倒是叫薛夫人更加起疑。 叶芷澜昨晚就听说了阮清秋的事。 医院那边薛凛安守着一个女人彻夜未归,那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个飞到了她的耳朵里,今早又听公司里的老人说薛凛安在办公室里藏了一个女人,一整夜都不曾外出过。 门本就没有反锁,叶芷澜开门,伍楷也不敢拦着。 叶芷澜推开门。 办公室内光线晦暗,只有办公桌旁的台灯亮着。 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坐在办公桌后,按下鼠标中止了一段视频通话,抬头看见来人,「妈,你怎么来了?」 叶芷澜左右环顾了下这办公室。 「你昨天晚上在公司加了一夜班?」 「嗯,」薛凛安捏了捏疲惫的眉心,「有个和国外的合作案,要的急。」 他的眼底下有一片淡淡的乌青,眼睛里也能看到红血丝,想必的确是熬了一整夜。 伍楷端着刚沏的红茶茶盏给叶芷澜放在茶几上。 他心里也跟擂鼓似的,也不知道姜佳宁藏哪儿了。 叶芷澜不着痕迹环视了一圈,坐回到沙发上,端起来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凛安,注意身体,现在公司大体已经稳下来了,能交的就都给下面的人去做。」 「嗯,我心里有数。」薛凛安翻着手中文件,眼角的余光却是在办公桌下。 女人藏身在这狭小的空间中,他的腿能抵到她的手臂。 她的腿蹲的有些麻,男人的皮鞋往前伸,刚抵在她脚踝处,交叠挨着,她往后小挪了一下,错开。 咚的一声。 「什么声音?」叶芷澜执着茶杯的手一滞,蹙眉望向声音来源处。 第34章 还回来干什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声音,很突兀的响起来,像是什么撞击桌面。 姜佳宁用手抵着后脑勺,捂紧嘴巴,瞪着在狭小范围内男人作乱的腿。 男人膝盖抵着她,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他摘了鼻梁上的镜片,似是不经意道:「磕了一下腿。」 叶芷澜没有在意,放下手中茶盏。 「听说阮清秋回国了。」 「嗯。」薛凛安回的很平,即便听见这个名字,也没什么起伏。 「她是个已婚的,你别沾她一身腥,」叶芷澜道,「徐家的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别叫人不好看,你也收收心。」 叶芷澜对薛凛安的私生活管束疏懒,从阮清秋的事之后,她也都由着他的性子来,反正户口本捏在她的手里,她放话出去给那些想上位的莺莺燕燕们,结婚要等到薛凛安三十五岁。 看谁能熬的过时间。 可现在,阮清秋回来了,她坐不住了。 若儿子只是对人弥补愧疚,那还好办,可如果真是认真了的话…… 叶芷澜从办公室走出来,到上电梯前,就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扭头问伍楷:「薛总身边那个女秘书呢?」 伍楷:「……」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不是被发现了吧。 伍楷:「您是说姜秘书么。」 叶芷澜点了点头,「她还在秘书室还是外调了?」 「在秘书室。」 而且都是一助了。 叶芷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上了电梯。 办公室内。 姜佳宁两次撞到头,都是身前男人给闹出来的。 现在人都已经走了,还不叫她出来。 她蹲的腿麻了,一张苍白的小脸从缝隙望他,一只烫伤被包成粽子的手轻扶着他的膝盖。 姜佳宁这双眼睛,但凡是带上些除了平静之外其他的情绪,都能很轻易的戳中薛凛安,叫他心里微澜。 他伸手就把人给捞了起来,按坐在他腿上。 姜佳宁:「门没锁!」 「锁了就能干点什么事了?」薛凛安目光锁住她的唇,幽暗翻滚,「还是说你想?」 姜佳宁盯住他的眸,看懂他的意思,咬了咬唇。 薛凛安也就是随口一说。 他也没想着强迫。 这种事,本就是图个情趣。 女人却已经在他面前主动蹲了下来。 这边伍楷送走叶芷澜,亲眼看着车开走,才放心的重新回转回来,敲了敲门,转动门把推开办公室的门,「老板,刚才薛……」 嘭的一声。 一个烟灰缸在门板上被炸碎,四分五裂。 「滚出去。」 男人嗓音是压抑的难耐嘶哑,吓的伍助理立马就缩回了脑袋。 他站在门口,回忆了下刚才……办公室貌似只有老板一个人? 薛凛安把女人给拎起来压在办公桌上,强劲有力的手臂桎梏住他的腰。 桌上的文件都没来得及清空,散乱了一地。 他的瞳仁里染上一层红光,气息粗重,唇贴在女人颈侧许久都没有动。. 姜佳宁搂着他的腰,「谢谢你昨晚对我的照顾。」 身上男人蓦地一僵,后背被女人温软手掌覆盖的肌肉瞬间紧绷。 他眯眸看了她几秒钟,倏的笑了一下,捏住她纤细的手腕。 「你男朋友昨天也谢了我。」 姜佳宁没有否认薛凛安的称呼。 「嗯,是该谢谢你。」 薛凛安的手陡然用力,声音嘶哑,却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缱绻慵懒感。 「谢我什么?」他掐住她的下颌,「谢我睡了他女朋友,嗯?」 他这三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 「薛总要是真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姜佳宁一张小脸依旧是苍白的,衬出一双漆黑的眼珠好似点了墨,这语气说的带上了八分的委屈。 薛凛安额角的青筋又跳了跳,直接扯她站起来,「滚吧。」 这张嘴就没说过一句他想听的话。 姜佳宁去了一趟洗手间,走至办公室门边,都已经转开了门把,又朝着办公台看了一眼。 窗外的天光渐渐地亮了起来,高楼大厦之间,那一抹嫣红的朝霞一点一点的蔓延开,点染了他身后的整片深蓝色的天空。 她又朝着他走了回来。 站在桌边,低眸能看见薛凛安眼底的红血丝。 昨晚他几乎是一整夜都没睡。 薛凛安抬眸,嘴角轻缓嗤了一声:「还回来干什么?」 姜佳宁低头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唇瓣触碰的微末感觉,丝丝缕缕蔓延,浅浅的勾弄了下男人坚硬的心脏。 她舔了下微凉的唇瓣。 触感传递,男人手背上青筋跳了下,立马伸手抓她,她已经后退了一步,他抓了个空。 姜佳宁走到门口,还朝男人挥了挥手。 门开阖关上。 留下一室静寂。 姜佳宁回到自己的单身公寓,在床上窝了一下午,躺着把于佳航那个研究所的专业术语背了背。 陈嫣然和她视频,就看见姜佳宁捂着被子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模样。 「你又痛经了?」 陈嫣然和姜佳宁大学室友三年多,每次姜佳宁身上例假,痛经都能掉一层皮。 姜佳宁:「嗯,不过现在还好了。」 她举了举手里的资料册,「可不能给你男朋友掉链子。」 陈嫣然:「你还是好好养养吧!」 等到一个小时后,门铃被外面按响。 姜佳宁刚一打开门,陈嫣然就大包小袋的拎着进来了。 「红枣枸杞姜茶。」 「暖手宝。」 「电热水袋。」 「电热毯。」 「暖宝宝。」 陈嫣然一样一样的给拿出来,电热水袋给她充上,铺上电热毯叫她去躺着,撩起她衣服给她肚子上贴上了暖宝宝,拿着保温杯:「我去给你冲一杯红糖茶。」 电热水壶烧水发出细微的声响。 陈嫣然就靠在桌边,「我刚才来时的路上,跟我哥一个医生哥们打了个电话,说了下你的情况,他说叫你约个时间去医院做检查。」 姜佳宁:「老毛病了。」 「不行,我就没见过痛经痛成你这样的,之前是在外地我医院里不认识人,」陈嫣然把烧好的水冲进碗里,给她搅拌着端到床边,「现在我有熟人啊,你可不能浪费了我这条人脉。」 她这话说的认真,姜佳宁听了噗嗤一笑:「好。」 红糖姜茶热烫,从喉间一路滑到胃里,也暖了心。 休息了两天,姜佳宁身上好一点了,就按照陈嫣然给的名字和电话去了医院。 出乎意料,这个医生…… 第35章 勾引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拿着手机,又看了下陈嫣然发过来的姓名电话。 「您好,您是……方柏轩方医生?」 方柏深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开口。 他的堂哥方柏轩临时被院长叫去接待一个国外的医疗专家团,他就被临时推出来接人了。 却没想到,就是那天撞见在病房门口偷听的那姑娘。 旁边有护士经过,跟方柏深打招呼:「方医生早。」 这倒是解了姜佳宁的疑惑。 却也实实在在坐实了姜佳宁的尴尬。 还真是运气。 好容易偷听一次,还被同一个人撞了两次。 好在这位男医生并没有说什么,就领着她进了办公室。 他问了一些问题,给她开了几项检查,就叫助理进来带她去抽血拍片做检查。 做过检查后,报告就先传到了医生的电脑上。 姜佳宁还没回来,方柏深就收到了姜佳宁的检查结果。 姜佳宁等到时间取了检查结果才回来。 方柏深正在电脑上整理病例,抬眼看见门口的人,就叫她进来。 「坐。」 姜佳宁坐下来。 方柏深:「右手。」 姜佳宁举起手,还没闹清楚怎么样,方柏深就已经伸手把她的手腕拿过来,搁在桌上的一个手垫上,两指搭在她的脉搏上。 「左手。」 姜佳宁又换了一只手。 她心里想,这医生还会搭脉? 方柏深简单把过脉,「你稍等下。」 他给他姑姑打了个电话,把姜佳宁的脉象说了,用肩膀夹着手机,去翻找桌上的纸笔。 姜佳宁帮忙递过去。 方柏深接过来,「你说吧。」 姜佳宁瞥见纸上的字,是一副中药方子。 挂断电话,方柏深又看了眼方子,推了下鼻梁上的镜片,「你子宫没什么问题,也不是多囊,但是宫寒严重,经期失调,需要吃中药调理下。」 他顿了顿,「你平时有时间熬药么?」 姜佳宁摇头。 方柏深:「那你下午再来一趟,我叫医院药房先给你熬好五天的量。」 「好,谢谢。」 临走前,姜佳宁还加了下方柏深的微信,以便联系。 经过医院走廊拐角,姜佳宁忽然一顿。 她突兀的停下了脚步。 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眼帘。 是苏嘉树。 苏嘉树和一个戴着口罩的年轻女人,从走廊上经过,进入到另外一侧。 那边的指向标牌上,姜佳宁分明看到的是「妇科」两个字。 她跟着走了过去。 那边是B超室。 在门口的电子屏上,有显示着患者病人排序姓名。. 姜佳宁不出所料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那个戴口罩的年轻女人的名字。 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找到苏嘉树的名字,拨通的同时,就又按下了挂断。 她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永远不要去试探人心。 她刚一转身,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姜佳宁拿出手机。 看到备注的姓名,她有些意外。 拨来电话的是……叶芷澜。 她没有立即接通,从嘈乱的医院大厅内走入长廊上,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等隔绝了大厅内的嘈杂喧嚣,才接通电话。 「我是叶芷澜 ,姜秘书,你还记得我吧?」 「您好,薛夫人。」 岂止记得。 当初姜佳宁在以实习生的身份入公司之前,人其实都是被叶芷澜筛过一遍的。 二十分钟后。 姜佳宁在医院门口的咖啡厅内包内,见到了叶芷澜。 叶芷澜将外穿的黑色羊绒大衣脱下来,交给身后的保镖挂在衣架上,叫人出去,带上了门。 她端坐在椅子上,打量着面前面色苍白的姜佳宁。 「生病了?」叶芷澜说,「我问戴琳卡,说你请了两天的病假。」 「有点不舒服,就来医院做个检查。」姜佳宁低垂着头,眼睛落在方桌的一角,声音平静温柔。 叶芷澜:「现在你们这些长时间坐办公室,亚健康的人太多了,年轻人身体也要注意些。」 「谢谢薛夫人关心。」 明知道叶芷澜就是在说套话,姜佳宁还是表达了谢意。 叶芷澜叫她也坐,「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要请你帮个忙。」 「薛夫人您有什么就直接交代给我做,我能办得到的一定照办。」姜佳宁没有坐,依旧站在原地,微微垂首,话说的滴水不漏。 叶芷澜打量着她。 第一次见姜佳宁的时候,她就很满意。 她不愿叫儿子身边放一个狐狸精,姜佳宁进入秘书室是经过她的首肯的。 或者说,每一个能进秘书室的人,都是她筛过眼的。 公司有过一次大动荡,她也怕祸起内部,就插手了人事方面。 这半年多来,到现在,她看来看去,也还是姜佳宁看起来最合她的心意。 「你知道阮清秋吧?」 叶芷澜终于点明来意。 姜佳宁没有开口。 叶芷澜哼了一声,「你不用跟伍楷一样,该知道的,你们不说,我也能知道,我的消息灵通不在你们这里,阮清秋从国外回来我就知道了。」 她喝了一口咖啡,把手中咖啡杯放下来在桌上,「我看不上阮清秋,以前她进不了我薛家的门,现在她都已经结过婚了,更是不可能进的了。」 叶芷澜抬眸瞧了一眼姜佳宁。 「你也是女人,看不出她在你们薛总面前耍手段?」叶芷澜嗤之以鼻:「什么受伤?都是假的,蹭破点皮叫什么受伤?她就是利用男人对女人的怜惜心。」 姜佳宁依旧垂眸没说话。 她站的娉婷,目光平静没有波澜。 叶芷澜看中的也就是姜佳宁能沉得下气来,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 她笑了下,「我不知道最近什么原因,叫你和凛安之间有了间隙?都不常把你带在身边了,有几个合约也给了米珊。」 姜佳宁:「老板的心思不敢揣测。」 叶芷澜将桌面上的两块方糖丢进咖啡杯中,姿态优雅的搅拌了几下,「你也别搪塞我,我要交待你去做一件事,这件事绝对不会侵害凛安的切身利益,你也绝对做得到。」 叶芷澜顿了顿,「去勾引凛安,把他和阮清秋给我拆了。」 姜佳宁:「……」 她有点没搞懂叶芷澜的脑回路。 姜佳宁十分诚恳的说:「薛夫人,我真不是会勾引人的人。」 「你信我,你会。」 叶芷澜笑了笑。 她看女人的眼光一向不会错。 第36章 绝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本来请了两天假,假期提前告止。 当晚,叶芷澜似乎是为了印证姜佳宁就是吃这碗饭的,给她树立起自信心,她就被叶芷澜给拉去了礼服造型室去做妆造。 这次本就是试水,叶芷澜想看看姜佳宁适合哪种风格。 造型师给她试了三种不同的造型,最后做了编发,长发在脑后用簪子绾起,身上试穿了一条月牙白锦纹的中式旗袍。 叶芷澜:「绝了。」 这模样,就连她看了都觉得绝觉得想多看几眼,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 她坐在沙发上接了个电话。 姜佳宁从镜子里看见叶芷澜在接过电话后,眼神很明显的沉了下来。 「你跟着他,别叫什么狗仔拍了照。」 挂断电话,叶芷澜就拿着手机上收到的照片给姜佳宁看。 「你不知道吧?那女人真是不知廉耻,有夫之妇,想粘着我儿子泼脏水,其心可诛!」 姜佳宁看了眼那照片。 拍的是一个高档餐厅,薛凛安和阮清秋在吃饭,俊男靓女,看起来十分养眼。 妆造结束后,刚巧叶芷澜一个圈内的好姐妹打电话给她,叫她去参加一个聚会,她就顺带带姜佳宁去了。 「以后别整天上班就是职业装套裙,一板一眼的,」叶芷澜教导她,「你把三围报给我助理,我改天去商场给你挑几条裙子,人靠衣装,你不打扮打扮都白搭了这副长相了。」 到了地方,几个贵妇人一看姜佳宁,拉着就问。 「这姑娘是谁啊?」 「是徐家那位?」 有一个贵妇自然就想起来传言薛家和徐家订下的那一位。 闻言,姜佳宁瞳底起了些波澜。 她低垂着眼睑,掩住了眸中神色,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的蜷起再舒展,用力的在掌心里掐了一下。 叶芷澜说:「这是我一个亲戚家的女儿,佳宁。」 姜佳宁抬起头,笑着颔首,一一叫了人,笑甜声柔,是最让长辈舒服的一种得体举止,当即就有贵妇要给姜佳宁介绍对象。 「我侄子就在外面……」 叶芷澜推了下,「干什么呢,这可不是相亲会啊。」 几个贵妇人约着打打牌,叫姜佳宁去到外面和几个同龄人去聊聊天。 姜佳宁对这样的场合本是提不上兴趣来,不料在外面就看见在枫亭的那姑娘。 小姑娘不管在哪里都是坐的板正,玩儿手机都小心翼翼,像是偷偷摸摸怕人发现的模样。 姜佳宁走过去,她还吓了一跳,急忙收了手机抬头,「诶,是你啊。」 姜佳宁端给她一杯果汁,她忙双手接了道谢,笑着说:「我叫顾唯,你叫我小唯就行。」 「佳宁。」 两人也是第三次见面了,姜佳宁也没什么事,就主动和顾唯聊天。 顾唯是个大二的学生,虽然看起来谨小慎微的模样,聊熟了也能看出是个性情开朗的小姑娘,没什么掩饰。 她这种天真是和顾真真那种硬拗出来的做作不同,姜佳宁能看出真假来。 沈慎从外面踱步回来,就瞧见沙发上坐了个新来的姑娘,旁边的助理说:「刚才沈夫人说叫您认识一下。」 「哪个?」 沈慎本身最是厌烦这种场合,才出去透了透气。 他顺着助理手指的方向,落在姜佳宁的身上。 女人端坐,侧颈正在和人说话,身上穿了一条月牙白的旗袍,姣好的身材将这件旗袍衬托的完美,双腿曲起并拢,从旗袍一侧的高开叉露出开至大腿的莹白肌 肤,晃的人心驰。 他不由抵了下上颚,朝着那边沙发走了过去。 他也没落座,倚在沙发扶手上,「刚才我姑姑说的叫我认识的是这位妹妹吧?」 姜佳宁转过头望过来。 沈慎唇角一勾。 他还着实是被惊艳了一把,眉眼的妆容化的精致,五官美到无可挑剔,旗袍的小立领将颈肩曲线包裹的严严实实,不露分毫,却更引人遐想。 一旁助理介绍:「这位是沈公子。」 姜佳宁也颔首礼貌道:「沈公子。」 她其实见过沈慎。 还是当时跟在薛凛安的后面,只是个秘书,没什么存在感。 她看沈慎这神态,明显是不记得两人曾经有过照面了。 沈慎口有点干,就问姜佳宁:「想喝点什么?」 姜佳宁:「我不渴。」 沈慎:「西瓜汁怎么样?这边到了一批麒麟瓜,很甜,我叫人去给你榨一杯汁来。」 这话一出,旁边有几位千金听见了。 「沈少,你不能厚此薄彼啊。」 「是啊,沈哥哥我也要西瓜汁。」 沈慎:「都有。」 西瓜汁到了,可唯独姜佳宁没有伸手去端。 沈慎特别给她递到手边,「尝尝。」 姜佳宁:「谢谢。」 她放在桌上,也并不喝。 西瓜汁色泽红润,很是诱人。 可要忌口。 太凉了。 旁边有人看沈慎这么巴着人,可姜佳宁一脸的高冷模样,不由得开口给沈慎抱不平:「端到面前都不喝,还等着人喂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姓薛呢。」 「还不知道是个远了几代的选房亲戚,心比天高了。」 姜佳宁心里觉得可笑。 沈慎:「闭上你们的嘴,老子都还没说什么,用得着你们说前说后的?」 这下没人吭声了。 沈慎也是观察力好,姜佳宁没开口,他却也看见姜佳宁是只喝了两口玻璃杯里的热水。 他心思一转,就起身,扭头吩咐了服务生几句话。 几分钟后,服务生给姜佳宁上了一杯热的玫瑰花茶。 沈慎给姜佳宁往前推了推水杯,「喝点热的。」 姜佳宁这次道谢接了,双手握着温热的玻璃杯壁,浅抿了一口。 这时,一个贵妇要去洗手间,出来叫人替,「佳宁,来替我一把牌。」 姜佳宁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我不太会。」 沈慎:「走,我教你。」 这边厅内是半开放的,外面人来人往的就能看得到。 傅南弦经过,先瞅到了跟孙子似的坐在牌桌旁边的沈慎,不由得嗤了一声,还没吐槽,再看一眼前面牌桌上的人,脚步就停住了。 姜佳宁打扮城这副模样,他是第一眼都没认出来。 他在门口又认了认,不出意外的看见了叶芷澜。 啧啧,这是个什么修罗场。 他也不能光自己一个人看热闹,就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薛凛安。 第37章 凑个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坐在牌桌旁边,姜佳宁听规则就听的脑袋疼。 这边打牌的规则和上次薛凛安叫她替的玩法还不一样。 她毕竟是替人的,也怕输的难看。 沈慎拉了一把椅子坐她后面,「出这个。」 姜佳宁看了眼他指的牌,又扭头望了他一眼,「确定?」 她扭头的时候,没想到沈慎就坐在身后很近的位置,她回头的时候差点擦到他的脸,又向后退了一点。 沈慎面不改色:「嗯。」 下面打麻将出牌的过程,基本就是沈慎说出哪张,她就机械的出哪一张。 薛凛安到的时候,就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姜佳宁:「出这张?」 沈慎:「不出,」然后,他的手越过她的腰侧,自己桌上帮她摸了一张牌,并在一起推了出去,「胡了。」 这个动作,倒像是他一下把娇小的女人给笼在怀中。 「这一局赢得漂亮。」 「薛少来了。」 有人开口,这才看向门口的人。 姜佳宁也抬头看了过去。 男人身上是一件黑色的长大衣,单手抄着口袋,目光沉沉朝着她看过来。 沉冷的眸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头发温婉的绾在脑后,用一根珍珠簪子装饰,露出修长漂亮的天鹅颈,即便是沉默不言,在这个房间内也是最打眼的那一个。 叶芷澜背对着门口坐,听见人说才回头。 她本来看见儿子还挺高兴,再一看儿子身边站着的人,脸立马就拉了下来。 这种场合带着这种女人出现,叫她都觉得没脸。 阮清秋现在看见叶芷澜还有些胆怯,抿着唇开口:「伯母。」 有人小声问:「这不是阮小姐么?」 「哪个阮小姐?嫁到国外那个?」 「咳咳咳!」 明显气氛比刚才更凝滞了。 阮清秋脸色一下煞白。 沈夫人打圆场:「凛安,既然来了,来玩儿两把?正好替替你妈。」 去上洗手间的贵妇人也回来了,「刚才那把怎么样?赢了?佳宁你手气真好啊。」 姜佳宁起身让座位,「都是沈公子教的。」 贵妇人听了这话眉开眼笑,「这才刚认识就默契上了?一唱一和的。」 「别打趣人家小姑娘了,脸皮薄都红了。」 薛凛安眸中颜色深重,睨着那低头一言不发的女人。 脸皮薄? 他是没见过比她脸皮更厚的了。 这个时候倒是装起娇羞来了。 在这种场合都能游刃有余,顺便再勾搭踩上一条船。 在薛凛安身侧的傅南弦道:「薛姨,麻将我们也玩儿不转,我们几个小辈去外面玩儿斗地主。」 「行啊,年轻人都不爱这个。」 「这个怎么了,国粹。」 「阿慎也去吧!」 傅南弦一脸的笑:「沈公子一块儿吧,正好凑个对。」 姜佳宁走到叶芷澜身边,她想直接跟叶芷澜道别告辞。 叶芷澜握住了姜佳宁的手,推给一边的薛凛安:「凛安,你头一次见吧,这是你佳宁表妹。」 姜佳宁:「……」 这是睁着眼说瞎话呢? 「佳宁你跟他们去玩儿,等我打完这两把牌再送你回去。」叶芷澜说着,朝着姜佳宁递了一个眼色,这眼神分明是叫她好好完成任务。 叶芷澜又扭头交代给薛凛安,「好好照顾 你表妹啊,别欺负人。」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薛凛安,「那走吧,表妹。」 姜佳宁:「……」 刚从里面出来,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吵嚷声。 顾唯被顾真真推到地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说了叫你几点来,你在这儿能睡着?死猪!」 姜佳宁脸色一冷,快步走过来扶住了顾唯。 姜佳宁先看了眼顾唯脸上的巴掌印,印子里还有两道指甲的划痕,殷出了血。 她眸光骤然变冷,看向顾真真,「顾小姐,不知道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大打出手?」 那眼神中一闪而过的狠意,叫顾真真楞了一下。 她几乎是过了几秒钟才认出来眼前这个穿旗袍的女人是谁。 姜佳宁?! 这竟然是姜佳宁? 这样的妆造,将姜佳宁的五官精致感修饰到极佳。 并不是所有女人都适合穿旗袍的。 而这身旗袍,无疑是将姜佳宁的身体曲线完美展现,那月白色布料遮掩住的每一分都引人遐想,似欲语还休。 顾真真脸变得也很快,笑了下,「姜姐姐,我就是和我堂姐吵了几句嘴,姐妹间吵嘴那不是常有的事儿么,何必那么当真。」 这话还没说完,姜佳宁已经猛地抬手,回了顾真真一个巴掌。 顾真真瞪大了眼睛,她有几秒钟没有回过神来。 「你敢打我?」 「抱歉手滑了,」姜佳宁:「姐妹们吵嘴那是常有的事儿,何必那么当真。」 顾真真:「你……」 不光是顾真真,后面的几个人都没想到。 姜佳宁的情绪变化就是在一瞬间,突然爆发出来,薛凛安见多了她低眉顺眼的时候,倒是第一次见她这样针锋相对。 傅南弦跟薛凛安小声说:「我觉得吧,你估计是看走了眼了。」 这哪儿是兔子啊。 姜佳宁叫服务生去拿了医药箱来,给顾唯脸上的伤口消了消毒,用毛巾包住冰袋给顾唯冰敷。 顾唯抵着火辣辣的脸颊,对姜佳宁真诚道谢:「谢谢。」 姜佳宁:「不用谢。」 她低头收着棉签和酒精。 神思有些恍惚。 她只是在给她自己一个交代。 若是有人在那个时候能帮帮她,或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她去了一趟洗手间。 此时洗手间里没人,只有隐约的水声。 心绪繁乱,姜佳宁就倚在门边,抽了一支烟。 包里的烟还是上次从阿绿那里顺来的女士香烟,劲儿不大。她将洗手间内的窗打开了一条缝,冰冷的风吹进来,拂动着她的发丝。 身后门响了一声,姜佳宁扭头,楞了一下。 薛凛安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女人错愕的神色落在薛凛安的眼睛里,唇角化成了嘲弄的笑意。 薛凛安走近她,箍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姜佳宁手里只剩下一半的烟没拿稳,掉落在沾着水的瓷砖地面上,玻璃镜面上倒映出交缠在一起的两人。 姜佳宁腰上一紧,她的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 「薛总……」 「你这是不是叫错了,」薛凛安的大掌沿着桎梏住她的后背而下,在那最纤细柔软的一处停下,「表妹,嗯?」 第38章 偷吃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我给了你两天假,你真是给了我一个惊喜。」 男人贴着她的耳廓,嗓音沙沙哑哑,桎梏的手臂也多用了几分力道,「穿成这样想勾引谁,嗯?」 姜佳宁:「……」 你妈让我勾引你。 姜佳宁:「我不敢。」 薛凛安哼了一声,手指捏住她的下颚,「不敢?我看你敢的很,都敢打顾真真了。」 姜佳宁抿了抿唇,手臂绕过他的劲腰,讨好的笑,「那不是仗着身后有薛总您给撑腰么。」 她敢跟顾真真对上,一来是因为上次的事已经结了仇,就算真撕破了脸,她手里的视频也是个拿捏的把柄。 二来,她就算是扇了顾真真,有薛凛安在场,是她顾真真先动的手,也不会怎么样。 薛凛安凝视她一双漆黑的双眸,挑眉问她,「你真这么想?」 姜佳宁诚挚点头。 薛凛安觉得他又有了读心术了。 姜佳宁避免他的手作乱,侧首贴在他的胸膛上,继续上一个话题,「我是因为今天去医院检查身体,偶遇了薛夫人,薛夫人就带我来长长见识。」 话题转走。 「检查结果怎么样?」 男人的大掌搁在姜佳宁平坦的小腹处,手掌心里是旗袍布料上隐绣的暗纹触感,还有柔软和温度。 「没什么事,」姜佳宁觉得痒,就去拉他的手,「医生给开了中药,要调理一下。」 薛凛安的唇印在她的颈侧,气息微拂,手指撩开她鬓边放下来的一绺散发,「过去了么?」 姜佳宁呼吸一滞,「还……没。」 但是,不管她例假过没过去,现在这种场合,随时外面都有可能推门进来一个人,怎么也不合适啊。 薛凛安换了个姿势,叫她靠在他的怀里,深吻浅啄她的唇。 这身妆造,真是很容易的就拿捏住了薛凛安的七寸。 姜佳宁心里想,要不怎么说,知儿莫若母呢。 她是不知道。 她这一身,不止薛凛安。 中式旗袍的传统款式,盘口从领口而下,裙摆开叉,白皙笔直的腿随着走动,若隐若现。 撩人不自知。 最后,他按住她的后脑,压在自己的颈肩上,摩挲她耳后的那块软肉,嗓音沙哑警告她:「以后不准穿旗袍。」 姜佳宁气息紊乱,故意气他:「好的哦,表哥。」 薛凛安咬了一下她的唇。 姜佳宁吃痛:「诶。」 薛凛安先回了房间,姜佳宁系好盘扣从女洗手间出来,保洁阿姨才刚把门口「正在维修」的牌子移开,又带着某种颜色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姜佳宁:「……」 她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保洁阿姨信么? 她站在镜子前,又打了两层唇膏遮了下嘴唇上被男人咬出来的痕迹。 她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不,不用她觉得。 他就是故意的。 回到房间内,傅南弦已经找服务生要了一副牌,正在花式洗牌,让人眼花缭乱,抬头看了眼姜佳宁,「我还说佳宁表妹怎么还不回来,正准备叫人去找你呢。」 姜佳宁礼貌笑了笑,坐下来。 沈慎坐过来:「没出什么事吧?」 姜佳宁:「没有,谢谢沈公子关心。」 顾真真眼尖的就看见了姜佳宁嘴唇的破皮,「哎呀,」她叫了一声,「姜姐姐,你这嘴唇怎么了?」 本来也不打眼,再加上姜佳宁叠加了两层唇膏,不仔细看根本 就看不出。 顾真真这么一开口,桌边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朝着姜佳宁的嘴唇看了过来。 沈慎的目光尤其深。 姜佳宁面不改色的解释:「我刚才偷偷吃了一颗糖,不小心咬到了嘴唇。」 顾真真捂着嘴笑道:「看来是真不能偷吃啊。」 是个成年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真信还是假信,反正是没人提这事了。 顾唯自动退出不玩,剩下三男三女。 傅南弦:「组对吧。」 顾真真眼神里跃跃欲试:「那怎么分?我不太会打。」 所以,这里就是薛凛安,傅南弦和沈慎比较会玩。 而姜佳宁,阮清秋和顾真真不太会玩。 傅南弦向后靠在沙发上,笑的有些痞气,「那哪位跟我。」 顾真真笑着说:「阮姐姐跟薛少,姜姐姐跟沈公子都是配好对的,也不好拆散,我跟傅少吧。」 傅南弦看着薛凛安的脸色,笑的更深了,「好,那第一把先这样。」 姜佳宁抓牌。 她手小,不太会抓成扇面,就有些手忙脚乱。 沈慎帮她理牌,「这张靠过去。」 姜佳宁依言,结果另一边差点没抓住牌,沈慎就从另外一侧帮她挡住,手指就碰到了她的手。 顾真真一个人抓牌抓的起劲,「有那么难抓么?这不挺好拿的,是吧,傅少。」 傅南弦本来就是来看好戏的,他心都不在打牌上。 或者说,没有人这个时候心是在打牌上的。 最后剩三张牌。 沈慎:「叫地主。」 薛凛安:「抢。」 傅南弦笑了,拿出个骰子来,「摇骰子,谁点数大谁是地主,女士来。」 阮清秋摇了个四。 姜佳宁摇了个六。 第一把牌,姜佳宁是地主,抓到了剩余三张明牌。 「对K。」 「对A。」 「要不起。」傅南弦按牌。 姜佳宁:「炸。」 薛凛安:「王炸。」 傅南弦:「……要不起。」 薛凛安出了三轮,叫阮清秋报牌,「还有两张。」 再看顾真真手里……十一张。 姜佳宁手里五张。 傅南弦故意送薛凛安,出了对3,薛凛安赢了。 顾真真笑了下,「我们不玩牌码,玩儿点有趣的吧,输的人要完成一样大冒险。」 今天是顾家组的聚会,顾真真是主场,游戏也是顾真真定。 顾真真笑着问薛凛安:「薛少呢?」 薛凛安眸色淡淡,「我没意见。」 顾真真:「那就脱衣服吧,输的一方,一人脱一件衣服。」 这话一出,一旁的顾唯都坐不住了,「你这不是欺负人么?」 姜佳宁身上就一条旗袍。 脱了这一条旗袍…… 顾真真对上顾唯就没什么好脸色,「规则又不是我定的,说好了大冒险,玩儿不起就提前说呗,沈少也没意见吧。」 沈慎没开口。 几个人目光都聚焦在了姜佳宁的身上。 顾真真就笃定了。 姜佳宁面上没什么表情,纤素手指落在颈边第一粒盘扣,然后是第二粒…… 第39章 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旗袍盘扣从脖颈处而下,一粒一粒解开,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似雪。 薛凛安的眸底晦暗,沉的似不见底的深渊,端起玻璃水杯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有些泛白。 她刚才都敢和顾真真叫板,说是仗着他的势,现在怎么这么温顺的叫脱就脱了? 他微眯着眸,水杯搁在桌面上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 身旁坐着的阮清秋忽然惊叫了一声。 阮清秋不小心洒了水杯内的水,忙不迭的站了起来,裙子上沾上些明显的水渍,水杯倾到了薛凛安这边,「不好意思,是我自己没拿好。」 薛凛安叫来了服务生处理。 就在这时,姜佳宁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这样吧,」沈慎收回目光,脸上一脸玩世不恭的笑,「这么冷的天,叫女士脱衣服也不好,我替她脱吧。」 输了的一人脱一件。 沈慎这话一出,就是他一人脱两件。 看在座没人表达异议,他就动手先把衬衫外的针织马甲脱了,随意扯了扯衬衫衣领,一颗一颗的解扣子,露出了壁垒分明的胸膛,肌肉紧实。 阮清秋急忙避开了视线,顾真真倒是蛮有兴致的打量着。 衬衫脱掉,沈慎的上身就是裸着了的。 傅南弦向后靠在沙发靠背上,「脱衣有料啊,沈公子。」 姜佳宁侧头,「多谢沈公子了。」 沈慎往前倾了倾身,手撑在女人身侧沙发扶手上,靠近姜佳宁,在她耳边说:「下一把可不敢再输了,妹妹也给我留条裤子。」 姜佳宁被沈慎这话给逗笑了。 男人脱掉上衣之后,靠近时,身上散出的热度比刚才更加真实。 姜佳宁不着痕迹的向前挪了挪。 这样一幕,落在坐在对面的薛凛安眼里。 女人低眸抿唇笑的时候,能看到耳根那一抹红晕,自下而上向外扩散,熏染了整个面颊。 他的脸色更沉了。 下面的两把,姜佳宁的运气倒是不错,牌抓的很好,都赢了。 姜佳宁逐渐上道,几次出的牌都很对,沈慎在桌下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不错哟。」 她脸上笑的得意,商业互捧,「沈老师教的好。」 顾真真傅南弦输了。 傅南弦脱了西装外套,顾真真则是脱了肩上的流苏披肩。 薛凛安脱了大衣和衬衫,也替了阮清秋。 顾真真撑着腮瞧薛凛安脱衣服,「傅少,就你不怜香惜玉,你看看人家薛少和沈公子……」 傅南弦耸了耸肩,「那没办法,我不想光着啊,那要不咱换对子吧,一直这么搭也挺没意思的,是吧?」 他这句话是问的薛凛安。 顾真真眼光一闪,跃跃欲试,「行啊,抽签吧!」 傅南弦就叫服务生准备了抽签的盒子来,里面塞了三张字条,写的是三位男士的名字。 「女士优先。」 阮清秋和顾真真先抽,姜佳宁最后才去拿剩下的那个名字。 她看见字条上名字的一瞬间,直接看傅南弦。 后者笑的温文尔雅。 因为她的字条上赫然写的是:「薛凛安」。 这轮换了对子,彻底打乱。 沈慎和顾真真以前也认识,沈慎直接抱着手臂,「顾小姐,你别指着我脱了最后这一条裤子替你,我要留着我这最后一层贞操。」. 顾真真翻了个白眼。 姜佳宁换位置坐在了薛凛安身前。 男人上身也是光着的。 若说身材,薛凛安身上的男人荷尔蒙气息对她的冲击更大,刚一坐下,她就能感觉到男人靠近时候的微末变化。 她往前坐了坐。 男人胸膛靠近了些,她再往前挪动。 薛凛安直接扶住她的腰,「表妹,你再往前就掉下去了。」 姜佳宁:「……」 她安稳坐好,开始发牌。 牌面多,姜佳宁还要分牌,可身后的男人甩手掌柜一般,话不多说,都不多看一眼。 姜佳宁手里一大堆牌,「薛总,你要把裤子输了。」 他手臂撑在她身侧,靠过来,嘴唇贴在她的耳后,「你可以试试。」 姜佳宁:「……」 她不敢试。 姜佳宁绝对是比做数学题都认真,每一张牌思量再思量,出的谨慎。 傅南弦:「佳宁表妹,倒计时了啊,五,四……」 姜佳宁:「你等会儿,叫我算算。」 薛凛安手臂揽过,抽牌丢了出去。 姜佳宁:「……」 她气的直接扭头打他,瞪着他:「你把我的炸拆了!」 气死她了! 薛凛安好笑,手在桌下勾了下她的手指,安抚道,「放心,我***了都不会叫你脱。」 最后,当然也不会真叫男人脱裤子,毕竟里间还有长辈在,玩儿也得有尺度,就改成了往脸上贴纸条。 等到叶芷澜的牌局散了出来,外面几个大男人脸上都贴了七七八八的纸条,有些滑稽。 薛凛安正低头在姜佳宁的肩膀处,帮她看牌。 再看一眼一旁的阮清秋,目光明显是粘在薛凛安身上的,可后者丝毫没有察觉。 叶芷澜脸上露出笑。 她就知道。 姜佳宁就是吃这碗饭的。 她不是不会勾人,就看她想不想。 牌局结束。 叶芷澜拉着姜佳宁,叫服务生去给她拿大衣,「叫你表哥送你回去吧,天太晚了,女孩子家的一个人路上也不安全。」 「薛少还要送阮小姐,」沈慎开口,「我顺路送送宁妹妹吧。」 沈夫人眼光一亮,不等叶芷澜说话,就插嘴道:「那就叫阿慎送佳宁吧,也不用凛安两头跑了,阿慎正好路过同福路那家老字号给我带只烤鸭回来。」 叶芷澜再看一眼那小鸟依人的在自己儿子身边靠着的阮清秋,抿了抿唇,她也知道勾引这种事情不能上赶着一蹴而就,男人就是得钓着,也就没发表什么否定意见了。 姜佳宁:「那就麻烦沈公子了。」 外面飘起了细雨,起了雾,视线不太好。 在路上,姜佳宁收到了叶芷澜的信息,还有一个大红包。 【今晚做的不错,这几张照片你发朋友圈。】 姜佳宁:「……」 叶芷澜给她发过来几张照片,是她今晚在厅内的照片。 应该是叶芷澜买通了服务生,叫服务生抓拍一些很撩的瞬间。 这……真不是她发朋友圈的风格。 姜佳宁正犹豫,叶芷澜:【快点发】 她索性就把这几张照片拼了个九宫格,给薛凛安和他妈分了个组,只给这俩人能看见。 第40章 一个人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一路上,沈慎开车很稳。 车辆停在了姜佳宁的公寓小区外,车前的雾灯照亮前方的一片区域。 雨还没停,淅淅沥沥的。 「等一下。」沈慎从后排取了一把伞递给她。 姜佳宁接过,下车前道了谢。 沈慎没有立即开车离开。 车窗玻璃降下一半来,男人点了一支烟咬着,摸出手机回朋友的信息,朝着车窗外望了一眼,吐出一口烟圈。 深夜,路灯灯光暗淡,地面大雾四起,女人撑伞的背影窈窈,渐行渐远。 另一边。 阮清秋和叶芷澜同坐在后座上,她紧张的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放。 叶芷澜问她:「阮小姐现在回国,是打算长期定居下来么?」 阮清秋:「嗯,是的。」 「你现在有什么工作?」 「我……我暂时还没找到。」阮清秋回这话的时候,声音渐渐变低,「就先在高档餐厅兼职。」 「服务员?」 「不,不是的,」阮清秋急忙道,「是弹钢琴。」 阮清秋在没有因事出国结婚之前,她是在大剧院正式签约乐手。. 「你老公是不是也回国了?他也同意你就这么出来抛头露面的么?你不是做了全职太太了?」 叶芷澜问题一出,阮清秋脸色逐渐煞白。 薛凛安:「妈,你话太多了。」 车内沉默了一会儿,先到了一处高档小区。 阮清秋开车门下车,毕恭毕敬的对叶芷澜道:「再见伯母。」 叶芷澜没理。 车子开动,叶芷澜从后视镜看着那还站在门口的女人,不由得说:「凛安,你也要懂得避嫌,把她安排在你名下的高档公寓里,到时候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只是暂时。」 叶芷澜翻了下朋友圈,看见姜佳宁已经把那几张照片给发了出来,就赞不绝口:「佳宁长了张贤妻良母的脸,谁娶谁有福气,今天我带她去,几个姐妹都争着抢着给介绍对象。」 薛凛安冷嗤了一声。 那是张会骗人的脸。 送了叶芷澜回到薛家大宅,薛凛安没下车。 叶芷澜:「今天天不好,你就在大宅休息一夜吧。」 「有事。」 男人简单明了抛下两个字,车辆就已经消失在雨幕中了。 薛凛安是第一次来姜佳宁的公寓。 他把车停在停车位内,开了手机翻了下姜佳宁的朋友圈。 上次滑雪场那张照片之后,她在47分钟前,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有文字,只有配图的九宫格照片。 或坐,或走,或站。 每一帧都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 她的妆容浓丽,可照片里看,刚刚好,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寡淡。 薛凛安脑海里蓦地浮现出,姜佳宁在洗手间半开窗边抽烟的那一瞬间回眸,皎白手指托着腮,细长的烟蒂上丝丝缕缕的烟气,同她鬓边的那一绺长发一同飘散过来,像是挠在了他的心尖上,有些痒。 他口舌有些躁,扯了扯领口,收了手机下车。 他没有撑伞,斜风细雨在他的黑色大衣上蒙上了一层水雾。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姜佳宁刚卸了妆。 她平时在非正式场合,也从不化浓妆。 今晚的浓妆旗袍,让她感觉像是戴上了一层假面。 姜佳宁开门前看了眼监控,楞了一下。 她还以为是苏嘉树。 「开门。」 男人的嗓音隔着厚重的门板传了过来。 姜佳宁抿了下唇,打开了门。 男人就站在门外。 走廊上声控灯暖黄的光,在他的身上打上了一层光影。 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姜佳宁将门关上。 他的发丝上有水,视觉上,高大的身影将玄关狭小的空间撑满。 她的妆卸了,一张小脸素净,身上的旗袍还没来得及脱,脚上踩了一双普通的平底拖。 男人只是简单环视了一眼这平方数狭小的单人公寓。 一眼就能看到底。 客厅内巨大的飘窗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熊。 沙发,茶几,半开放式的小厨房。 以及……那在沙发旁地垫旁边的一双鞋码很大的男士拖鞋。 男人重新转过身,单臂撑在她的身侧。 滚烫呼吸带着和心跳同一频率的共振空气中都因为空间的突兀逼仄形成看不见的旋涡。 「一个人住?」 男人的声音低哑,携着室外湿润的细雨和重露。 姜佳宁的后背贴在门板上,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缓缓靠近的男人。 她动了动唇,「我……」 「想好了再回答。」男人把人困在玄关柜之间。 姜佳宁舔了舔嘴唇。 薛凛安到的突然,她也还没来得及收掉这房间里面苏嘉树住过的痕迹。 「那个……」 下面的话,都被迫吞咽了下去。 她舔嘴唇这个动作,实在是太有暗示性。 姜佳宁的身体好似被钉在了门板上,他隐忍藏了一晚上的火,都发泄在这绵长肆意的亲吻之中。 男人的发丝是湿润的,还沾着些雨水,面颊冰凉,贴着她的时候,她就不由得向后退无可退的瑟缩。 旗袍裙摆撩起,这双笔直白皙的腿,男人大掌自上而下握住,桎梏在他的腰侧,抱着人进了房。 而一切火花都停止在姜佳宁被压在床上的那一秒钟…… 尖叫鸡的刺耳叫声冲破喉咙。 「嘎——」 薛凛安被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的噪音弄的蹙眉,停了下来,从姜佳宁的身下掏出了这只黄色的鸟。 姜佳宁讪讪的一笑,赶忙从男人的怀里退了出来,把旗袍整理好,盖住腿。 她没有比任何时候感谢这难解的旗袍盘扣。 「这个……用来减压的,它还能发出别的叫声,比如说揍它。」 姜佳宁朝着鸡脑袋打了一拳。 尖叫鸡发出不同于刚才的一声惨叫。 薛凛安:「……」 她从床上跳下来,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一片姨妈巾,也不避讳着薛凛安,「我去趟洗手间。」 这女人这话是在点他。 他岂能不知道。 薛凛安眸色暗沉的看着已经关闭的卫生间门,张开掌心闭了闭眼。 他其实本没打算…… 挡不住有些失控。 就在他看到那双不属于她的男士拖鞋的那一秒。 薛凛安坐起来,嫌弃的直接把手里这只鸟给丢到了垃圾桶里。 她的房间很小,却很满。 床上有两只很大的毛绒玩具,一左一右,窗前撑了一根晾衣杆,晾衣杆上挂着的是一套黑色蕾丝的女士内衣。 第41章 娶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件内衣悬挂的位置实在是太过显眼,逼仄狭小的空间内,就跟在薛凛安的眼前一样。 伸手就可触及。 差点就擦枪走火。 姜佳宁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等到脸上的热气散去了,才起身去洗手。 站在盥洗台前,镜面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蒸气。 姜佳宁靠近,用手将水蒸气擦去,镜面中展露出她一张五官精致漂亮的小脸。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就急急忙忙开了门出去。 男人不在卧室里了。 她忙将撑衣杆给降了下来,扯了内衣塞进收纳箱里。 「别收了,已经看见了。」门外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佳宁扭头笑了一下,「薛总,我换个衣服哈。」她趁着薛凛安到客厅,就三下五除二换掉了身上的旗袍,穿了柔软的米色套头线衣和香芋紫家居长裤,从房间内走出来。 男人想必是已经把这小单身公寓参观过一遍了,此时正坐在沙发上,打量她一眼,「旗袍脱了?」 「嗯。」 「坐过来。」 姜佳宁磨磨蹭蹭没过去。 薛凛安直接捞过她的手臂把人压坐在沙发上,「再磨蹭就办了你。」 姜佳宁:「……」 薛凛安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打火机刚想点燃,姜佳宁提醒道:「房间内禁烟。」 薛凛安睨了她一眼,把都已经咬住的香烟拿下来,丢在前面的方茶几上。 「在跟苏嘉树……同居?」 逡巡几秒,还是用了这个词。 男人的嗓音携着沁润的薄凉,眸光冰冷。 姜佳宁:「薛总英明。」 薛凛安捏住她的下巴,「给我好好说话。」 姜佳宁端正坐直了,双手搁在膝上,认真回答:「他刚到c市,还没找到房子住,就先住在我这里了。」 薛凛安嗤了一声,打量着这转个身都觉得逼仄的小公寓。 「你们以什么身份在同居?」 男人手指间携着那支没点燃的香烟把玩着,似是漫不经心问道。 「唔,」姜佳宁想了下,「男女朋友吧。」 名义上的。 薛凛安手中烟蒂被折断,里面的细小烟丝露了出来,他目光落在女人姣好的面容上,「你们是男女朋友,那我算什么?」 姜佳宁:「……」 若不是男人身上的气场太过强大,气势逼人,姜佳宁甚至都会觉得他这是张要来讨情债的怨妇脸。 姜佳宁脑子转的很快在想什么措辞能不打薛凛安的脸,还能给他挽尊。 她还没想出措辞来,就听薛凛安说:「男小三?」 「……」姜佳宁立即撇清关系:「这是你自己说的。」 薛凛安:「……」 两人对视了有几秒钟。 男人的视线太过如若有形,牢牢锁住她,像是这目光已经化成了一只男人冰冷的大掌,掀开她的衣服,剖开她的内心。 姜佳宁抿着唇,自知和这男人硬碰硬从没有好下场,就软了下来,嗓音轻柔唤她:「薛总。」 薛凛安还是不动。 姜佳宁拉他的手:「那……表哥?」 听了这称呼,薛凛安气笑了,直接打掉她的手,改去捏住她的脸。 女人的脸小,眼型漂亮又纯,嘴巴会说话又会讨长辈喜欢。 「你知道回去的路上,我妈跟我说什么了么,」他停顿片刻,才贴着她的唇笑道,「说你长了一张贤妻良母的脸,谁娶谁有福气。」 姜佳宁听了这话楞了一下。 她倒是没想到,叶芷澜会这样跟薛凛安评价她。 男人的唇微凉,摩挲的触感明显。 姜佳宁没避开,也开口问他:「那薛总想娶我么?」 嘴唇轻触,眼神胶着在一起。 门口有钥匙碰撞开锁的声音,苏嘉树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一个纸袋,把钥匙丢在玄关,「宁宁,我给你买了……」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了交叠压在沙发上的两道身影。 姜佳宁唔了一声,推开了身上的男人。 薛凛安站直了身,他侧头朝着门口的苏嘉树看了一眼,勾唇笑了下,俯身拿沙发上的大衣的时候,又在姜佳宁的唇角亲了一下。 男人唇舌的软濡感觉蔓延。 姜佳宁:「……」 薛凛安把大衣搭在手臂上,转身抬腿往外走。 走至玄关处,苏嘉树挡在门口没让。 薛凛安比苏嘉树要高两公分左右,他站的位置居高临下。 对峙几秒,苏嘉树朝着墙边靠了靠,给他让开门口。 薛凛安走过。 到门口,苏嘉树忽然开口:「薛少。」 薛凛安停下脚步,回头。 下一秒,一记狠拳就打在了薛凛安的脸上。 这一拳来的突然,薛凛安根本就没料到,就没有避开。 他侧头,抬手指抹开,嘴角就已经见了血。 那一抹鲜艳的颜色盛放在他的唇瓣上,玄关处不甚明亮的灯光下,给这张俊美的面庞平添了妖冶。 一触即发。 姜佳宁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别说薛凛安,姜佳宁都没想到苏嘉树会出手。 两个男人就已经从狭窄的玄关出去,到达外面的走廊上打了起来。 姜佳宁冲了出去。 灯影下,两道身影映在楼道间,只能听见肉搏和闷哼的声响。 薛凛安明显出手更狠厉一些,对苏嘉树也全然没有放水,而苏嘉树的身手都是从小跟着街边武馆杂七杂八的人学的,在里面的这几年,也从来都没有疏于锻炼,却稍显逊一筹。 苏嘉树:「宁宁是我女朋友!你敢亲他!***当着我的面潜规则她!」 被撞见不算,薛凛安最后又起而复返,那一吻落在唇角,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挑衅。 这种时候,他若是还没什么反应,那他还算不算是个男人了! 薛凛安冷笑,没说话,出手却更狠,一脚踹在苏嘉树的小腿骨上。 苏嘉树闷哼一声。 姜佳宁当机立断打电话叫了保安。 保安过了几分钟到,将两人分开。 苏嘉树抬手抹了一把嘴角渗出来的鲜血,喘着粗气怒视着薛凛安:「***给我离她远点!」 姜佳宁按住他的手臂,呵斥他:「苏嘉树!」 薛凛安将散落在地上的大衣拾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目光冷冷掠过苏嘉树,落在按住他手臂的姜佳宁脸上。 他脸上也挂了彩。 脸颊有一处淤青,嘴角裂了,眼神中掩藏着一抹呼之欲出的狠厉,给他贵公子的气度增了几分落拓和颓废。 第42章 真可怜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阴影中,男人朝前走了一步。 姜佳宁挡在苏嘉树的面前,对上男人幽暗深邃的眸,哑声开口:「别动手。」 薛凛安嘴角浮起一抹讽笑,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楼梯的灯光将男人的身影拉长,像是泼在地面上未干的水痕。 姜佳宁直接把苏嘉树给推进门内。 苏嘉树换了副笑脸:「你这副表情,让我以为你是想要家暴我。」 姜佳宁用力嘭的一声关上门。 门被撞的上面的浮灰都簌簌向下掉。 苏嘉树把掉落在地上的一个袋子拎了起来,「给你买了小笼包。」 姜佳宁看着纸包里热气腾腾的小笼包,怒气烟消云散了。 有些记忆,就跟这新鲜出炉的小笼包一样,让人眼眶发热。 姜佳宁记得,她来到C市第一年,那个冬天,吃过的唯一一口热乎的,就是苏嘉树买给她的小笼包。 五分钟后,姜佳宁给坐在沙发上的苏嘉树上药。 酒精棉球消毒脸上的伤口,他疼的呲牙咧嘴。 「你是不想活了,跟薛凛安对上。」 「我是你男朋友啊,」苏嘉树:「他在我眼前挑衅,我还不该给他一拳?」 「该,」姜佳宁给他贴上创口贴,故意说,「那还是我给你戴绿帽,你怎么不连我一块儿打?」 苏嘉树:「胳膊肘往外拐!」 姜佳宁处理好他的伤口,拎着医药箱起身,苏嘉树开口:「薛凛安那边……会不会有麻烦?」 她跟苏嘉树的对子不能拆,至于薛凛安…… 她倚着门框,咬了一口小笼包,没回答。 躺在床上,姜佳宁拿着手机,最后下定决心给薛凛安发了一条信息。 【薛总,睡了吗?】 信息石沉大海。 无人回应。 第二天,姜佳宁去公司前,先去了医院拿中药。 她月经量不多,三天基本已经快干净了。 她用就诊卡刷了,药房的人说:「医生已经取走了。」 姜佳宁本不想麻烦方柏深,可现在还是要找人。 她拨了方柏深的电话。 电话没人接。 姜佳宁就直接来到了办公室,敲了敲门。 里面没人应。 姜佳宁尝试的转动了一下门把,门没锁。 她视野随着打开的门扩展开。 没人。 门忽然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 姜佳宁走进来,朝着门里面看了一眼。 方柏深靠坐在墙边,闭着眼睛,眼镜耷在鼻梁上,身上的手术无菌服还没脱。 姜佳宁吓了一跳:「方医生?」 方柏深没反应。 她急忙过来,用力去掐人人中,又朝着门外叫道:「快来人啊!方医生晕过去了!」 她的手腕被男人握住,蹙眉哑声开口:「没晕过去,要被你掐过去了。」 方柏深睁开双眸,一双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人中掐的估计是过于用力,方柏深鼻子下面留了一个印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抬了抬手,「扶我一把。」 姜佳宁把方柏深扶了起来。 方柏深垂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连续站了五个小时的手术室,腰快断了,就靠一会儿。」 姜佳宁表示理解。 她以前没接触过医生,但是也侧面看过一些新闻。 方柏深从柜子里将姜佳宁的药 拿出来,「用药说明给你写上了,吃完再过来找我姑姑复诊,忌口,不要吃冷的东西。」 姜佳宁再三道谢。 「不客气,」方柏深:「下次别再给人往死里掐人中就行了。」 姜佳宁:「……」 方柏深带着鼻子下面指甲掐出来的弯月牙,面无表情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姜佳宁:「方医生再……」 门关上。 「……见。」 姜佳宁揉了揉脸颊,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给陈嫣然打电话,说拿了中药。 「但是你哥这个朋友看起来有点冷淡,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陈嫣然:「对对对!不光冷淡,还毒舌!」 两个人完全没有吐槽的不是同一个人的违和感。 姜佳宁到了公司,就先去找了戴琳卡销假。 戴琳卡坐在办公桌后,看了姜佳宁几秒钟,「你直接去找人事销假。」 姜佳宁:「好。」 她还在想是不是销假规则给改了。 到了人事,就直接给了她一张调岗函,叫她拿着去到业务部找韩经理。 姜佳宁:「……」 人事部的同事看她一脸的懵,给她指点迷津,「上公司内网看看。」 姜佳宁这才用手机上了下内网,消息通知里,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调职通知。 同事看她脸色不太好,就安慰她说:「离开秘书处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是吧,伴君如伴虎,放宽心。」.q.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扭头就跟另外一个同事说:「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大boss了,真可怜。」 姜佳宁:「……」 她翻出薛凛安的微信,还停留在昨晚她孤零零的那条信息,没回复。 她想了想,翻了个可爱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然后…… 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提醒。 【用户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好友。请先发送好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 姜佳宁:「……」 好得很。 最好永远别主动加回她。 她回秘书处的工位去收拾东西,米姗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朵根,跟一旁的同事聊天的时候也没放低声音。 「这不是早晚的事儿么,谁前几天还说什么没用不正当手段,打脸了吧。」 「珊珊姐,现在你是咱秘书处的一姐啊。」 「薛总晚上有个饭局,是不是就你陪同了。」 姜佳宁抱着箱子离开。 薛凛安坐在办公桌后。 傅南弦拿着文件来找他说起来西边矿山的合同,接待他的是米姗。 米姗给傅南弦上了茶,出了办公室的门,傅南弦端起茶杯,「你换秘书了?宁宁表妹呢,刚才我好像经过办公位……噗!」 刚才薛凛安戴着眼镜一直低头在批文件,背光,没看清脸。 现在人一抬头,傅南弦话都没说完,嘴里刚喝的茶就喷了出来。 他把茶杯放在茶几上,忙抽出纸巾来擦拭水渍,又看了一眼薛凛安的脸,没忍住幸灾乐祸乐的不行:「你这是被谁打了?打人不打脸,这人也太没有操守了。」 薛凛安冷笑一声,摘了鼻梁上的眼镜,捏了下鼻梁,牵扯到唇角的伤口,就又微蹙了下眉。 第43章 下的狠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文件拿来我看看。」 薛凛安没多解释,就拿来文件看。 傅南弦简单说了下跟那方的交流,就出去了。 他溜达着出去找姜佳宁。 他刚一出来,米姗就迎了上来,笑着问:「傅少,您是需要点什么?」 「不用。」 傅南弦的目光都没在米姗脸上多停留,插着口袋往外走。 他叫住了伍楷。 「姜秘书调哪儿了?」 「业务部。」 姜佳宁来到业务部,副经理交待人带她去工位。 「喏,就这里。」 姜佳宁看见在挨着杂物间旁边的一个位子,背光,上面堆满了不用的各种文件夹和资料,座位上蒙了一层灰。 她看着带路的人:「这里能坐人?」 「你不就是人么,整一整擦一擦就行了,也不是上班来享清福的。」 姜佳宁也没有多和人争执什么,就把箱子放在地上,去杂物间找了一块抹布,去整理工位。 她去卫生间洗抹布,听见里面有人聊天。 「这是平调吧?」 「什么平调,降职了。」 「你不想想,跟着薛总的一助是多少工资奖金,接触到的是什么人,现在一个业务部的小业务员,接触到的是什么人。」 「没有可比性,这就相当于是……流放了。」 「比外派还惨。」 「外派还好吧,那什么陈秘书,不是就外派到外地了,也是个分公司的小主管了。」 两个同事出来后,就看见这个「惨」的人正在洗抹布,对视一眼,也不管刚才的话是不是被听到了,急急忙忙的就出去了。 姜佳宁整理了一上午工位,又去后勤领了书立和一体式电脑,接近中午才整理好。 这边背光,光线不太好,又距离玻璃窗远,不见阳光,有些阴潮。 姜佳宁直接网购了一个台灯,又买了除湿包。 在她眼里,能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她在杂物间里,还找到一个被丢掉的盆栽绿植。 一颗小仙人球。 是用一个马克杯种的,种植的土都已经干涸裂缝了,也看不出仙人球死了没有。 姜佳宁就把仙人球捡了回来,浇了浇水,放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就这样,她的工作就在新环境里开始了。 下午整理资料时,姜佳宁的手机忽然嗡了一声。 她还以为是消息提醒,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一愣。 是日历上的时间提醒。 【今天是妈妈的生日,别忘记哟^_^】 这条提醒,已经设置了好几年了。 她尤记得,刚上大学那一年,她因为忙给忘记了,就特别设置了这条提醒。 她默不作声的关了铃声提醒,收了手机。 下班后,姜佳宁还是去了一趟商场。 她在专柜挑选了许久,选了一条围巾。 她把车子直接停在了门外的巷子里,才步行朝着大宅走去。 冷风萧瑟,姜佳宁竖了竖衣领。 踩在地面上的枯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多年后的如今,走在豪宅后的街巷里,那些曾经的经历,就如是走马灯一样,从眼前穿梭而过。 她蓦地打了个寒颤。 不知是不是冷的。 今天是杜夫人的生日,徐家也办了个小型的宴会,在停车场上停了不少豪车。 门口的保安拦住了姜佳宁, 叫她出示请柬。 姜佳宁抿了抿唇:「我没有。」 「那抱歉,你不能进。」 姜佳宁站在门口没动。 她唇角溢出苦涩的笑。 她这个亲女儿的,来给母亲祝寿,却被一张纸给拦在了外面,真是讽刺。 「滴滴。」 后车按喇叭,保安叫姜佳宁往一边移,别挡着路。 车灯照着晃了姜佳宁的眼,她侧首避开灯光直射,移开道路。 姜佳宁戴上兜帽,走到背风的墙角,搓了搓冻僵的手,手指瑟缩的拨着杜女士的电话。 听筒内的忙音被拉长。 最后归于一线。 无人接听。 隔着一道院墙,能听到主楼厅内传来的欢笑和歌舞声,像是隔着一层囚笼。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姜佳宁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反手握住肩上搭着的手臂,用力的一个反剪手,在对方的膝弯狠踹了一脚,把人给抵在了墙面上。. 咚的一声。 这人脑袋撞在了墙面上。 沈慎压根就没有防备。 他刚才坐车进去,从车窗看见门口像是姜佳宁,就下车跟出来看了看。 这会儿痛的叫了一声,「我说佳宁妹妹,你这是下的狠手啊。」 姜佳宁听声音一愣。 她忙松开了沈慎,「抱歉,沈公子,我还以为是……」她顿了下,眸中有片刻恍惚,「坏人。」 「你这应激反应够快,」沈慎揉了下肩,「你这是练过?」 「没有,就会这两手防身术。」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是该学几招防身术,也怨我,」沈慎拍了拍身上的灰,「刚才跟着你见你打电话,就没先叫人,要是我也吓一跳。」 沈慎的话,倒是给姜佳宁一定程度上疏解了尴尬。 姜佳宁目光越过沈慎的身后,又有一辆车驶入,车灯晃眼。 她忽然抬起头问:「沈公子,你能带我进去么?」 沈慎是代表沈家来的,带一个人进去,轻而易举。 这场生日会,不少权贵都来了。 明面上说是给杜清龄庆祝生日,实际上都是看的徐家的面子才来的。 杜清龄膝下无子,这偌大的家业,早晚也到徐家其他子孙的手里,哪里轮得到她半分染指。 但是这女人身上的优雅气度,即便是在显贵面前,也半分都不怯场,倒是应对游刃有余。 薛凛安到了,先叫伍楷以薛夫人的名义把礼物送了上去。 杜清龄亲自谢礼。 薛凛安这次来徐家,没带女伴,甚至就连女秘书都没带,只带了一个伍楷。 旁边有几个女人就私下里聊。 「不是说薛少跟前女友打得火热么?怎么没带来。」 「总不能带着女人上门来打亲家的脸吧。」 「都这么多年了,以前定的亲还能作数啊?你看两家这几年都一声不响的,说不定早就散了。」 「那不是因为徐家的还没回国么,这眼看着就要回来了,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诶,你看那不是沈小公子么。」 「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啊?长得还挺漂亮的。」 「没见过。」 几道目光就顺着落在了一身正装的沈慎身上,以及他身边的女人。 第44章 恶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挑了挑眉,举起手中香槟和一旁的薛凛安碰了一下,「哟,宁表妹这不是调职,是跳槽了吧。」 薛凛安的眸光深暗,好似浓稠的墨汁。 傅南弦靠在墙边,「别说,表妹跟沈少站一块还挺般配的。」 薛凛安嗤了一声,「你看她跟谁都般配。」 傅南弦点头表示赞同:「对,其实跟苏嘉树也挺配,人家俩是官配。」 薛凛安冷笑。 她不光是个骗子,怕还是个傻子。 他端着喝了一口香槟,朝着那边迈步走了过去。 沈慎给杜清龄贺寿,跟随在身边的姜佳宁就将手中装着围巾的纸袋一同递了上去。 杜清龄脸上笑意不改,「谢谢。」 姜佳宁抿着唇,到底是没开口叫那个字。 她的身份上不得台面,这种场合若是说出来,也只会叫杜清龄脸上无光。 她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了。 「沈公子也来了,」傅南弦跟薛凛安走过来,顺嘴叫了一声,好像才看见姜佳宁,「诶,凛安,这不是表妹么?」 姜佳宁微笑。 这一声表妹,谁叫谁心里有数。 杜清龄目光略露诧异,却不曾开口,只是和姜佳宁对视了一眼,便去一旁招待别的贵客了。 姜佳宁的目光落在杜清龄的背后,眼神中有一抹不易掩藏的失落。 她强自压下,再重新带笑转过头来,面上看不出一点异样。 傅南弦身侧站着薛凛安。 姜佳宁注视着男人。 男人今天这种场合,并未穿黑色正装,而是一套浅色的套装,是某大牌男款时装的新品,轻奢时尚。 一头乌黑短发定型过,亦看不出脸上很明显的淤青,想必是用遮瑕修容遮了遮。 她看他的眼光很平静,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点头颔首而过,都不需要客套寒暄的那种。 那边有人在叫沈慎。 沈慎眼神询问的看姜佳宁:「你要是累了,就先去那边自助区休息下?」 「我不累。」 姜佳宁就挽着沈慎的臂弯去陪他见人寒暄。 毕竟能进门来是承了沈慎的情,该还就还,她也并不怵见人。 背后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像是想要灼烧掉她的衣服。 这场合来的人不少,再加上厅内开始了晚间表演,就更是热闹嘈乱了。 姜佳宁没有注意到那一抹落在身上的视线。 是不怀好意。 甚至是满怀恶意。 隐在暗处的男人靠在墙面上,拿着手机和一个国外号码通电话。 「听见了没,排场大的很,一个续弦,都快赶上原配夫人生日宴的规格了。」这句话说得讥讽。 电话另一端,是一道轻柔的女声。 「嗯,能听见。」 「姜佳宁也来了。」 这次,沉默停顿的时间长了一些。 「她看起来怎么样?」 「很不错,」宋泽说,「当了沈慎的女伴,都快成了交际花了。」 听筒内传来的一声,清灵如百灵鸟的笑。 宋泽不由得握紧了手机,把听筒往耳朵处更贴近了些,表情有些神驰的向往。 「挺好的。」 宋泽为她不平。 「当年你们因为她,被老爷子给放逐出国,几年都不能回家,她才是个蛇蝎,就会装,」宋泽说,「要我说,当时苏嘉树的那个事儿,就该推到她身上,叫她一块儿进去关个几年 。」 女声顿了顿:「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必提了。」 宋泽挂断了电话。 他可不打算了了。 他就看不得姜佳宁这样春风得意的模样。 他看姜佳宁就一个人离开去了走廊,便跟在后面跟了过去。 厅内的暖气开得足,很热,姜佳宁循着杜清龄的身影离开,便也借口去一趟洗手间,随着去了楼道。 一离开大厅,走道上的冷风吹的姜佳宁打了一个激灵,身上的热意顷刻间就都消散了。 她上了楼梯。 有个佣人看见姜佳宁上楼,刚开口要叫她不要上楼,旁边有个人拦住了她。 杜清龄进到一个房间里,房门一推开,就有一个软糯的声音叫她:「妈妈。」 她笑着蹲下来,张开手臂去抱那扑过来的小女孩。 姜佳宁就站在楼梯口,从那逐渐闭合的房门之间,看到一幅画面。 她走至门口,手放在门把上,也还是没推门进去。 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 姜佳宁靠在门另外一侧的墙面上,眼神空洞。 杜清龄把女孩子抱坐在椅子上,叫她坐好:「妈妈给囡囡扎辫子。」 长相漂亮的女孩子坐在椅子上,双腿轻轻地晃动着,嗓音童稚清灵:「妈妈!他们说今天是妈妈的生日,我唱歌给妈妈听好吗?」 「好。」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是块宝……」 小女孩童稚的声音从门缝间传出来,进入到姜佳宁的耳朵里。 她靠在墙边,默默地听完了一首歌。 「陪妈妈下楼去吧,今天邻居小敏也来了。」 「好呀!」 门打开。 姜佳宁忙朝着另一侧的阴影处避开。 她看见叠在地面上的身影,大手牵小手,踩着台阶下了楼。 姜佳宁躲在洗手间的角落里。 黑暗像是能把她给熔成一体,把她熔成烙印在那一片黑暗之中的颜色。 她双臂撑在盥洗台上,肩膀颤抖着,双手渐渐地握成拳,用力的抵在盥洗台上,指关节痛到极致,泛着青白。 此时此刻,她是在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靠近。 忽然…… 姜佳宁的头发被扯住向后拉,身体不受控制踉跄了几步,她猝不及防摔在地上。 撑在地上的双手还没来的及起身,就有一只男士皮鞋,重重的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咬紧牙关,双眸染血,看向黑暗中的人。 这人的脸隐在了暗处,姜佳宁看不清楚。 这人在她的面前缓缓地蹲了下来,皮鞋辗轧在她的手背上,姜佳宁刚抬手,头发就被狠狠地扯住,头皮传来痛感。 姜佳宁看清了眼前这张脸。 男人用力捏住姜佳宁的下颚,「没想到过了几年没见,你跟苏嘉树那个狗***一样,都还是这样不长进。」 第45章 除非弄死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男人的皮鞋鞋底踩在她的手背上,痛感从指骨蔓延。 「宋、泽。」 姜佳宁一字一顿咬着牙。 「是我,」宋泽笑了下,「拜你所赐,被赶去南城几年的宋泽,我回来了。」 姜佳宁抬头看着宋泽,「我知道,苏嘉树跟我说了。」 那些人里,宋泽是第一个回来的。 也是第一个和苏嘉树正面刚上的。 姜佳宁仰着头,修长的脖颈在黑暗中勾出漂亮的弧度,她忽然笑了一下,这笑在暗处,好似妖冶的红色花朵一样,艳丽漂亮。 她口中喃喃着说:「你应该也知道,我今天是作为沈慎的女伴来的。」 宋泽拧眉。 他没懂姜佳宁忽然跟他说这个是什么用意。 「是又如何?」 「不如何。」 她嗓音极低,低的叫宋泽心里无端的涌起一股火来,脚下皮鞋用力碾着姜佳宁的手背,看她的五官因为痛处而呈现微妙的变化,心里有一阵油然的畅快。 忽然就在这时…… 「啊!」 宋泽手腕剧痛,猛地松开钳制姜佳宁的下颚,姜佳宁死死地咬住了宋泽的手背。 「拉开她!」 宋泽痛的猛甩,朝着身后尚未反应过来的两个保镖喊道。 保镖立即过来,卡住姜佳宁的下颚,迫使她不得已齿关松开。 宋泽痛的甩手,看见手腕上一个鲜血淋漓的牙印,他气的一脚踹在了姜佳宁的小腹上,女人腹部疼痛痉挛,顺着墙面往下滑,又被保镖压在墙面上。 姜佳宁:「沈慎。」 宋泽抬起在半空中的手,就忽然停住了。 手缓缓放下来,握紧的拳头,被咬的血肉模糊的手背上,淌下一道血痕。 宋泽忽然明白了姜佳宁为何刚才提及沈慎。 甚至是提到她今天是作为沈慎的女伴一同出席的。 姜佳宁嘴唇上染着鲜红,鬓发散落贴在唇角,朝着他笑,只是这笑,却是冷沁骨髓的,女人的声音字字泣血,「除非你今天就弄死我,否则他看见我的伤一定会问。我会告诉他一切,到时候恐怕你才刚从南城回来,就又要被丢出去了。」 楼下。 薛凛安只和一个合作商聊了几句,再回头,姜佳宁那女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经过自助区,朝着沙发那边找人。 「薛少找人呀?」 一道女声传来。 薛凛安「嗯」了声。 他朝着这声音来源看了眼。 女人身上是一条墨绿色刺绣暗纹的旗袍,颈肩上月牙白的披肩,脸上妆容浓丽,笑颜可掬。 薛凛安认了出来。 是夜色的阿绿。 今天徐家晚宴的菜式酒品和服务人员,都是夜色那边提供的,将整个生日晚宴的档次提高了一个级别。 阿绿喏了一声:「那边沈公子也在找姜佳宁。」 薛凛安循着阿绿手指的方向,那边是通向二楼的长廊楼梯。 有个人影从楼梯上走下来。 那一袭裙摆出现在视野边缘,薛凛安就断定了是姜佳宁,他要回头再问,阿绿已经不见了踪影。 沈慎到楼梯口接人。 「你怎么到楼上去了?」 姜佳宁笑着走过来,「我刚才找洗手间,在一楼没找到,就去了二楼。」 她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只是在过来挽沈慎的时候,特别换了另外一边。 她撑了撑额头,「我有点困了,沈公子, 我想先回去了。」 沈慎:「好,那我先送你回去。」 经过薛凛安身边,沈慎的脚步略停了一下。 姜佳宁对上薛凛安的视线,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现在两人被拗成的亲戚关系。 「表哥,我和沈公子先走了。」 沈慎也跟着叫:「表哥。」 薛凛安嗤了一声:「没你这么大个表弟。」 沈慎哈哈一笑,「我也不想跟你攀关系。」 目送着一男一女离开主楼别墅区,傅南弦拿着大衣走过来,「不走?」 薛凛安:「我走什么?」 傅南弦:「你真对姜秘书没兴趣了?」 一个服务生经过,薛凛安端了一杯酒,眸光落在窗外阴晦的夜色之中。 恰恰相反。 姜佳宁回到家,没上楼,看沈慎的车离开,她就又出来了。 她打车去了一趟医院。 手痛到已经麻木了。 阿绿已经提前给她挂好号,等人过去,她的整个手都已经肿成了猪蹄了。 幸而她的衣袖长,加上夜色的遮掩,没人看到。.. 医生叫她先去拍了个片,手指没骨折,但是软组织挫伤。 幸而是伤的左手,不影响右手做事。 阿绿帮姜佳宁冷敷,看着这样的纤纤玉指伤成这幅样子都心疼,痛骂宋泽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阿绿嘴巴厉害,能翻着不重样骂人,还不带脏字。 听的一旁的小护士都不停朝这边看,见阿绿瞧她,立马低下头,端着托盘就出去了,像是生怕被殃及给骂了。 姜佳宁撑着腮,听的乐呵。 「你还笑!不疼啊!」阿绿戳了戳姜佳宁的额头。 「我还回去了。」 姜佳宁的下颚上还有被宋泽掐出来的印子,只是刚才她下楼前用遮瑕盖了下,沈慎才没有看出来。 阿绿骂过了,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口水,「对了,薛凛安是不是没送你?」 姜佳宁:「没有。」 每次一提到薛凛安,阿绿就满怀的担心。 「他找人查了你。」 「我知道。」 恐怕能查到的,薛凛安都已经查到了,那些无关紧要边边角角的事。 阿绿:「你不怕他知道?」 姜佳宁摇了摇头,看向窗口外黑逡逡的天色,「有的是人不想叫那些事被捅出来。」 阿绿:「你今晚见你妈妈……」 她话没说完。 已经看见了姜佳宁眼底里那一抹来不及隐藏的失落。 她趴在外伤室的简易床上,像是只狐狸一样眯起眼睛,声音有些困顿:「没事儿,她和她女儿都挺好的。」 阿绿没问。 那她呢? 她不也是杜清龄的女儿,可她……好么? 姜佳宁身心疲累,甚至都没等伤势处理好,就已经昏昏欲睡了,睡眠意识袭来的前一秒,她拿着手机,眯起眼睛从通讯录里翻苏嘉树的号码。 阿绿靠在窗户边给客户打电话,用她5.0的视力瞧着姜佳宁的手机屏幕上按错了通讯录,「诶……」 话没出口,那边就已经接通了电话。 姜佳宁迷迷瞪瞪的朝着听筒内道:「嘉树,你来接我一趟吧。」 第46章 还疼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打完电话就趴那儿睡了。 有阿绿在一旁,她的心就放了下来。 处理好伤势后,阿绿就挥了挥手,叫小护士先出去了。 阿绿把姜佳宁的手机从枕边拿过来,等电话。 过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电话就打来了。 阿绿拿着手机往外走,用不吵醒姜佳宁的声音道:「三楼西,外科外伤室。」 几分钟后,一身挺括大衣的男人从电梯内下来,阿绿在外伤室一侧等人。 薛凛安接到姜佳宁的电话,本不欲主动开口,可谁知道,姜佳宁叫错人,都不等他开口,就把电话给挂了。 阿绿将姜佳宁的手机连同包都交给了薛凛安。 薛凛安蹙眉看了一眼趴在简易病床上的女人,再看一眼她固定住的左手。 刚才从徐家大宅走时不是还好好的,这女人是怎么能在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 薛凛安俯身一抱姜佳宁,她就迷迷糊糊的醒了。 睁眼看见是薛凛安,一个激灵就彻底醒了。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秒钟,就当机立断决定继续装睡。 薛凛安的步履很稳,姜佳宁的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温热感让她有一丝的贪恋。 又飘起了朦胧的细雨,伍楷帮薛凛安撑伞。 傅南弦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站在台阶下抽了一支烟,眼角余光看见薛凛安下来,灭了烟走过来。 薛凛安说:「南弦,帮忙送下秦小姐吧。」 阿绿眼神动了一下。 秦。 时间久的,她都已经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她站在台阶上,外面是飘着的斜风细雨,朦朦胧胧,细小的像是无数根肉眼辨别不清楚的牛毛。 傅南弦撑伞过来,「秦小姐。」 阿绿:「谢谢。」 她抓着鳄鱼纹的手包,暗红色的高跟鞋稳稳地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身侧撑伞的男人身影笔挺,大伞基本全都倾斜到阿绿那边,他的半个肩膀落在伞外。 薛凛安叫伍楷先等下,等到傅南弦的车先开出去,才叫跟出去。.. 「去长岛。」 车内的暖风开的充足,姜佳宁的伤手放在小腹上,呼吸平稳。 中途,薛凛安接了一个电话。 他简单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再转过来看一眼歪头睡的正熟的女人,把手机调整了静音。 到达长岛,薛凛安叫伍楷把车开走,他抱着人进了别墅。 雨雾濛濛,有一道黑影,就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姜佳宁很瘦。 她的背脊脊柱处有一块骨头,很突出,突出的硌手。 他的大掌覆上她的背,把人给揽到怀里,解她的外套。 姜佳宁:「……」 她都睡的这么死,这男人是准备怎么…… 薛凛安脱了她的外套,双手绕到她的身侧,去拉她腰后的裙子拉链。 随着拉链嘶的打开,女人细嫩白皙的皮肤露在空气中,也跳入到男人的视网膜中。 他俯身圈着她的腰,嘴唇贴着她的耳廓轻轻地说:「再装睡,我就抱你去洗澡了。」 姜佳宁:「……」 她尤记得,上次薛凛安带她去洗鸳鸯浴,然后就两个小时没出来…… 他果然知道说点什么才能诈醒她。 姜佳宁勉强撑着眼皮,睁开了眼睛。 这一双眼睛里,有一丝刚刚被吵醒的朦胧惺忪,睡意浅浅的消散,似是突然发现圈着她的人是薛凛安 。 「薛总?」 薛凛安气笑了。 他搂着她的腰没松手。 「才发现是我?」 姜佳宁的目光落在薛凛安的肩膀上方,「这是回长岛了么?」 薛凛安也不言语,就静静看她演,大掌顺着女人背后的脊柱骨往下摸。 一个人唱独角戏也挺没趣的。 姜佳宁突兀的诶了一声,蜷缩了身体。 薛凛安的手按在她的肋骨处,掀开她的衣服,看见了女人白皙腹部的一片青紫淤痕,他的眸色陡然暗沉下来。 姜佳宁把衣服拉下来,「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薛凛安目光冷然的落在姜佳宁的脸上,冷笑着:「那你真是出息了。」 姜佳宁微笑。 「故意打错电话给我?」薛凛安从床上起身,解着衬衫的衣扣,一边脱一边问道。 男人衬衫打开,肌理分明的肌肉展现在眼前。 姜佳宁下了床,「我不是故意的。」 薛凛安哼了一声,单手解开皮带扣,咔哒一声。 松垮的裤腰卡在腰胯间,男人抬步往浴室里走,到门边,他侧头看她,意味十分明显。 「过来。」 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再分明不过。 姜佳宁半跪在床垫上,目光澄澈,一时间没动。 薛凛安进入浴室内,手握在门框上。 「一。」 「二。」 姜佳宁从床上下来,她赤脚踩在地上,走近薛凛安。 她打电话,确实是困的不行,按错了电话。 可她也知道。 阿绿既然看见了,也没阻止,顺水推舟等他来的原因。 将错就错。 错了么? 姜佳宁站在男人的面上,仰着一张小脸注视着他的眸。 她单手扶着他的脸,缓缓的靠近。 这一吻,落在他唇角,轻软的舌尖触碰到他的伤口。 「还疼么?」 她的嗓音带着睡后惺忪的蛊惑,薛凛安瞳色暗沉涌过,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直接箍住女人的腰,把她提到了洗手台上坐下来,紧攥住她的手腕,让她有些疼的蹙眉。 男人手背上的青筋紧绷着,嗓音暗哑。 「还有吗?」 她知道他问的是她的例假。 「没有了。」 姜佳宁从镜面中看着她眼尾那一抹晕开的胭脂色,心里想。 没有错。 负负得正。 求仁得仁。 她既然走的是这条路,跪着也得走完。 好在男人还顾及着她手上的伤,洗澡的时候避开了水。 姜佳宁累到极致,到床上就已经迷迷糊糊的要睡着了。 忽然感觉到小腹上有些凉润的感觉,眼睛睁开一条细缝,看着男人手里携着药膏,正在给她腹上的青紫淤痕上药。 姜佳宁抿了抿唇,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睡着了,眼角流淌下一滴眼泪的,转瞬就渗入了枕头里。 她做了一个梦。 梦境里,还是那片雪地,她大半个身体都被埋在雪堆里。 她几乎都已经冻僵了。 僵硬到无法移动。 冷意一寸一寸的渗入到骨髓中。 就当她意识都模糊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影冲了出来,将地面上的雪用力的刨开,从雪坑里挖出来都已经冻僵了的她。 第47章 情况不太好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宁宁!」 女人跪在雪地里,不断地搓着她冻僵的身体,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包裹住她,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她的身上,用力的抱紧她,大声叫人。 那个时候,姜佳宁想,如果她有知觉的话,一定会看到。 她的嘴角有笑。 妈妈,其实还是在意她的。 姜佳宁发现,但凡是和薛凛安睡一起,她的睡眠质量就格外好。 闹铃都闹不醒的那种。 薛凛安的睡眠浅,被姜佳宁的闹钟闹醒,关掉后再看这女人,依然躺在枕头上没醒。 他一旦醒了就很难再入睡。 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有阮清秋的未接来电。 他回拨了回去。 可接通电话的却不是阮清秋,而是派出所的民警。 「是阮清秋的家属吗?她昨晚半夜报警,现在人在派出所里,情况不太好。」 姜佳宁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人了。 她起来自己洗漱过,发现薛凛安不在别墅内,想必是先离开了。 她也不在意,就自己去厨房煎蛋热牛奶。 长岛这边别墅的餐厅,是一面很大的落地玻璃,视野开阔能看到别墅前大片的温室花园。 花园内四季如春,鲜花葳蕤,即便是在这样的初冬时节,大片的绿荫层叠,像是一副绚烂的油彩画。 之前几次出入长岛,姜佳宁就看见薛凛安坐在这餐桌前欣赏窗外。 有钱就是不一样。 会享受。 姜佳宁靠在餐桌前,喝着杯中的牛奶,欣赏着漂亮的景色,心情都不一样了。 她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铃声,姜佳宁一听眉眼就弯了起来。 她给奶奶设定的专属铃声。 她接通了视频电话。 视频里,出现的是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看起来艰难的勉强去认报上的字。 一旁拿着手机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对老太太说:「你刚才不是说要跟孙女打电话么?这边看,已经接通了。」 「谁打电话?」 「佳宁啊。」 老太太撑着鼻梁上的老花镜,朝着手机看,「谁?」 姜佳宁朝她打招呼:「奶奶!」 老太太像是没看见,就又低头看报纸。 中年妇女急得不行,对姜佳宁说:「你瞧瞧,就这一会儿工夫,人就又不清醒了,刚才一直吵嚷着要和你通电话,这电话通了就又去看报纸了,跟个老小孩儿似的。」 「刘婶,」姜佳宁笑了笑:「你先去忙吧,手机架着就成,我看会儿奶奶。」 「好。」 刘婶把手机支在支架上,才离开。 老太太在老家土屋前面的阳光底下坐着晒太阳,窗户后面是大片的阳光,窗外有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黄灿灿的,在乡下湛蓝色的天空下,格外好看。 姜佳宁拿着手机照了照玻璃外:「奶奶,你瞧瞧这里,还有牡丹花呢。」 老太太听见声音,这才看了过来,扶着老花镜:「这么多花啊。」 姜佳宁拿着手机照过去。 「是啊,这是玫瑰花,这是郁金香,还有不同品种的呢……」 老太太:「真是稀罕东西啊。」 「可不是呢。」姜佳宁瞧着老太太看得仔细,脸上也露出了笑。 转了一圈,再看镜头,老太太就已经坐在躺椅上歪着睡着了。 姜佳宁没挂手机,简单收拾了 一下,就离开了长岛。 她低头看着老太太银白的发丝上被阳光照着,像是染上了一层金粉,眉目安详。 姜佳宁觉得和奶奶通过电话,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 走出别墅,经过花坛绿化转弯,她拿着手机,分神去看脚下的台阶。 「喂!」 姜佳宁听到身后有人叫。 她扭头看了一眼,没人,再回头,眼前忽然站着一个黑影。 她甚至来不及反应,后脑就被猛地重击,眼前一黑,她往前栽倒下去,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黑影站在台阶上,急忙走下去,将女人给扶起来扛起,扔进停在台阶下的一辆车后备箱里。 台阶上,姜佳宁的手机依然亮着。 屏幕裂了。 石头台阶上沾着些刺目的鲜红,草丛里的蚂蚁绕而爬过。 另一边。 派出所。 伍楷去跟民警办手续。 薛凛安刚一进来,一道身影就朝着她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凛安……」 薛凛安单手把人给拉开。 阮清秋哭的满脸都是泪。 「昨天一直有人敲我的门,还有……就那种……铁棒落在地面上刮出来的声音,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就报警了……」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清楚的哽咽起来。 薛凛安叫她坐下,询问的看向民警。 民警说:「到物业查过监控,阮小姐的门外没有出现过人影。」 阮清秋:「有!他监控是做过手脚的!一定有人!我不是幻听!他说他死也不会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死也要带我走……」 伍楷:「阮小姐,离婚诉讼已经提交上去了,您等待就可以了。」 阮清秋摇着头,「不,不是的……」 薛凛安叫伍楷把阮清秋带上车,落后几步,民警说:「所里心理咨询师刚才过来简单询问了一下,说她的状态很不稳定,建议去看一看精神科。」 薛凛安把阮清秋先带到了公司,叫万斐给赵阔打电话。 万斐一连打了三个,朝着薛凛安摇头。 阮清秋应该是一夜没睡,现在精神有一直在紧绷中,宛若惊弓之鸟,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一惊一乍的,现在更是有些神经恍惚。 薛凛安直接联系了方柏深,叫了一个口风紧的精神科医生过来,先给阮清秋打了一针镇定剂。 方柏深没过来,跟他电话联系。 「要出精神科的鉴定报告么?」 「出一份吧,先保密。」 从休息室出来,薛凛安捏了捏眉心。 万斐说:「我叫人去查赵阔了,一有踪影就会过来报告。」 万斐退出去,带上门,薛凛安心中有一阵难掩的沉懑。 他靠坐在椅子上,拨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 烟蒂燃起,透过淡淡飘散的丝缕烟气,他竟然想到了姜佳宁,甚至想起她留着印在香烟烟蒂上的口红唇印。 他抬头扫了一眼时间。 这个时间点,姜佳宁不知道醒了没有。 他拿出手机翻找通讯录,拨通了姜佳宁的电话。 铃声响过一轮,无人接听。 第48章 我害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不接电话。 是生他的气? 但是昨晚他给她上了药,她看起来也很乖顺。 薛凛安想到长岛的监控摄像,就翻出来看,一边办公,一边看着。 看着看着,他的视线就从文件上移开了。 摄像头有几个。 分别是在玄关,餐厅和二楼楼梯走廊。 他停下了手中批文件的动作。 监控视频中,他看见姜佳宁像是接通了谁的视频电话。 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嘴角有笑,眼睛里,也有笑。 那笑是和对着他虚与委蛇时不一样的。 有光。 是和背后从玻璃窗倾泻而下的阳光一样的颜色。 薛凛安摘下眼镜,把画面暂停。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门口响了一声,伍楷进来,「薛总,这张文件少一个签……」 他话音落下。 他还是第一次见老板这是在……发呆? 像是在对着什么发呆? 手机? 薛凛安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沉声道:「拿过来。」 伍楷将文件递上来。 签过字,伍楷退出去重新带上了门。 薛凛安也没有再去翻手机了。 手机就这样倒扣在桌面上,手机屏幕上监控录像的画面一直到女人从玄关出去,长岛别墅室内归于静寂。 精神科医生给阮清秋出具的精神鉴定报告是轻度焦虑障碍和精神衰弱,建议心理疏导和药物治疗,再换个环境换换心情,远离刺激源。 阮清秋的这个刺激源,就是赵阔。 赵阔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刺激。 薛凛安打算送她去松河山山庄去疗养休假一段时间,那边环境不错。 阮清秋听到后,剧烈反应,「不,我不一个人去,我害怕。」 她肩膀都在颤抖着。 「你去么?凛安,你陪我去吧。」 薛凛安捏了捏眉心。 他现在在谈一个合作案,若是把地点放到松河山山庄去谈,倒是也未尝不可。 他脑子里就又想到了姜佳宁。 他按内线,本打算接业务部的电话,却还要转接两道程序,索性叫伍楷进来,「去业务部把你宁姐叫上来,有点工作找她。」 「哦。」伍楷嘴上应着,心里却是在吐槽。 谁叫把人给调出去的,现在想见人都还要大费周章。 可谁知道,跑了一趟业务部,得到的却是…… 「薛总,宁姐……旷工了。」 薛凛安想起她那受伤的手,也的确是可以请个病假养一养。 但是一声不响就旷工,这不是她的风格。 伍楷见薛凛安脸色不太好,就说:「宁姐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吧,不是故意旷工的。」 薛凛安瞥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能有姜佳宁一半的机灵?」 伍楷:「……」 这是被波及了? 薛凛安把文件丢给他,「先去把文件送过去给张总,回来再去找一趟姜佳宁。」 伍楷临出门前,特别多嘴问了一句。 「要是宁姐还没来呢?」 「工资扣光。」 「……」 找姜佳宁的,还不止一个人。 叶芷澜听说薛凛安把阮清秋给带去公司了,就立马给姜佳宁打电话。 没人接。 她这才知道,姜佳宁被调职了。 换句话说,是调离秘书处了。 叶芷澜立马就杀到了公司。 在薛凛安的办公室,却也不能明说,等伍楷来上茶,就点名叫姜佳宁来。 伍楷很是为难。 「薛夫人,宁姐不在。」 「在哪儿就把她给我叫过来,我有事找她。」 伍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求助看自家老板。 薛凛安抬了抬手,叫伍楷先出去。 他捏了捏眉心,「叶女士,你要是来视察工作,可以,随便您看,可若是别的,工作时间,我就不作陪了。」 叶芷澜直言:「阮清秋呢?」 她直接就去里间去看,里面幸好没人。 薛凛安看着叶芷澜一副抓女干的架势,蓦地扶额一笑,他办公室里面休息室的床,也就睡过姜佳宁。 他妈要是想抓女干,都不用费劲叫姜佳宁往他脸前刷存在感。 叶芷澜见里面床上没有,心里就略安了一些。 她也软下了神色。 叶芷澜满脸嫌弃地说:「阮清秋有什么好的,别说是当我儿媳妇不够格,就算是当情人在外面养着都没趣极了,整天就是哭哭啼啼的,上不了台面,她还是个二婚,你知道外头都是怎么传的么,说……」 「说什么?」 薛凛安的声音忽然冷了下来,眉目间染着霜雪。 这声线沉的,叶芷澜都顿了顿。 薛凛安:「妈,阮清秋的事,你就没有反思过么?」 叶芷澜没想到薛凛安忽然说这话,愣了一下就被气到了,猛拍了桌子,「你这是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眼看着就要争吵,站在一旁叶芷澜的助理许媛过来扶叶芷澜:「薛夫人,刚刚家里面有人打电话,像是有什么事,您回拨过去?」 叶芷澜起身,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后的薛凛安,没说什么,便跟着许媛出去了。 她出来后就对许媛说:「你听听他说的那叫什么话?叫我反思?阮清秋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自己乱跑,能出那件事么?他现在是站在那个蠢女人的立场指责他亲生母亲?」 许媛安抚叶芷澜:「夫人,毕竟阮小姐当年遭遇不好,现在又所遇非人,少爷应该只是想补偿。」 「就怕阮清秋她生了别的心思,」叶芷澜说,「年后徐家的就要回来了,到时候怕是不好交代。」 她想着,就叫许媛去业务部找姜佳宁。 苏嘉树也在找姜佳宁。 宋泽是一条舔狗,没脑子,不足为惧,可他听了阿绿说姜佳宁的手伤,心里担心,给她发微信没人回复。 电话打过几次却依旧没人接。 他便直接去了薛氏。 大公司流程繁杂,前台要求预约。 苏嘉树说:「你就直接跟薛凛安打电话,说我是苏嘉树,我找姜佳宁。」 前台看面前的年轻男人容貌上乘眉眼倨傲,不像是故意找事的普通人,便打电话去秘书室询问了一下。 接电话的是米姗。 她一听见姜佳宁的名字,不免皱眉。 这女人都已经调职了,都还有人打电话打到秘书处来。 米姗:「姜佳宁已经转到业务部了,不要再打到秘书室这里,我帮你转接业务部。」 电话转了两道,苏嘉树眉宇间的不耐越来越分明。 他又试着拨了姜佳宁的电话。 这次,电话接通了。 第49章 死了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却是一个稚嫩的童声。 「你好。」 这个明显属于男孩孩童的「你好」两个字,把苏嘉树给弄蒙了,他把手机拿下来,又看了眼备注姓名和电话号码,确认就是姜佳宁的电话没错。 苏嘉树问:「你是谁?」 那边小男孩稚气的回答:「我是陈星回,你呢?你是谁?」 苏嘉树:「……」 他缺席了姜佳宁的生活这两三年的时间,他也并不确定,姜佳宁的人际关系,是否有认识过陈姓的人。 就在这时,从听筒内隐约可以听到一个女声,像是在说什么。 那边手机就交换到了另外一只手里。 「你好,」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听筒内传了过来,「这个手机是我儿子在花园里玩的时候捡到的,你是失主么?」 苏嘉树脑中一道警铃响起。 「麻烦你告知下位置!」 前台已经接过业务部的电话,握着手机刚要开口,就看见站在台前的年轻男人扭头疯一般的跑了出去。 长岛是有门禁的。 苏嘉树现在脑袋都要炸毛了,跟保安解释不清,又打了电话,才进去到现场。 女人将手机交给苏嘉树。 手机屏幕裂了。 女人手指的是花坛拐弯处台阶之间的平层,这边有大片的灌木丛。 「我儿子是在这里捡到的。」 被女人牵在手里的漂亮小男孩挺了挺胸脯,「是我捡到的!」 女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夸赞道:「厉害。」 苏嘉树解锁了姜佳宁的手机密码,屏幕上是和刘婶的通话记录,断掉的时间是在半个小时前。 他先和刘婶拨了电话。 试探后发现刘婶并不知情,也没多说什么,就叫多关照奶奶。 随后,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从通讯录里翻出来薛凛安的电话拨过去。 薛凛安住在长岛。 能叫姜佳宁的手机出现在长岛,人却不见了的人,就只有薛凛安才知道实情。 会议厅内,薛凛安正在开会。 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往手机的方向瞥了一眼,不出意外,看见跳跃着的是「姜佳宁」的名字。 会议室内静了一秒钟。 正在做报告的高管经理也停住了。 薛凛安直接把手机挂断,眼皮懒散的掀了掀,「继续。」 高管:「……绿野的广场项目,和恒泰……」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正在做会议记录的伍楷也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他是真想帮老板把这个电话给接通了。 薛凛安的眸光就又往手机的方向瞥了一眼。 除了正在跳跃的名字之外,还有一条短信。 这应该是他近几年来收到的第一条真人发送的短信。 姜佳宁:【你死了吗?接电话!】 薛凛安:「……」 然后,会议厅内的高管就看见顶头上司拿着手机,满面阴霾,眼睛里墨色翻滚,似是要滴下墨来。 薛凛安接通了电话。 然而,听筒内传来的却并非是姜佳宁的声音。 「宁宁现在跟你在一起?」 薛凛安蹙眉:「姜佳宁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 「宁宁现在在哪儿?长岛还是……」 苏嘉树缓缓蹲了下来,他这才注意到台阶边缘棱角上,有一抹暗红色的痕迹,手指指腹去触,已经干涸了。 是血迹。 苏嘉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报警。」 闻言,薛凛安神经一绷,「什么?」 苏嘉树咬牙,声嘶力竭道:「报警!立马报警!」 姜佳宁醒来的时候,还是一片漆黑。 她的头痛的厉害,扶着额,摸到了额头上的伤处。 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额头上都能摸得到血迹干涸的痕迹,身下有些细微的颠簸。 她反应了几秒钟。 这是在车上。 应该是后备箱。 车辆还在行驶中。 姜佳宁不知道对方是谁。 宋泽? 昨晚徐家的生日宴会刚发生过冲突,宋泽会铤而走险把她给绑了?那他的意图是什么? 宋泽就算是没脑子,他现在自己一个人孤掌难鸣,在她用沈慎作警告之后,他不会愚蠢到那种地步。 若不是宋泽,那是谁? 宋泽是那些人里回来的第一个,她并没有和别人结过仇。 她脑子里忽然冒出来另外一个人。 郑经? 不会。 郑经被他老子管束很严,上次的灌酒事件后,薛凛安又狙了郑家公司的两个合同,郑经自己恐怕都还自顾不暇。 脑子里飞快的转过这两个猜想,也不过才短短的十几秒。 姜佳宁手肘撑着,去摸后备箱上的车后大灯的位置。 她记得看过一个新闻,说是司机被困后备箱敲碎车后大灯,伸出一只手来求救获得救援从而逃生。 她摸索到了边角的位置,将车内垫板打开。 可是,车内平整,摸起来像是一块铁板内嵌,且不说用力撞击铁板能有多大几率把外面大灯撞掉,恐怕声响就足够叫前面的人提起防备了。 姜佳宁放弃,将车内垫板恢复原状,又躺平在后备箱。 刚才动了一下,脑袋就晕。 既然出不去,她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这车也总有停下的时候。 停下的时候,姜佳宁竖起耳朵听车外的声音。 嘭的一声,是车门关上的声音。 她立即拨动了后车座的靠背放平按钮,车外的白光刺目照入视野中,姜佳宁屈膝跪爬过去,后备箱打开的那一秒钟,她将后车座推回原位,蜷身躲在车座下面。 一道粗嘎的叫骂声。 「Shit!」 男人看见空荡荡的后备箱,骂骂咧咧的爬上来。 姜佳宁用力的抱住自己的双腿,咬紧牙关,心里想现在冲出车外在这人眼皮子底下跑掉的可能性。 不知道这人有没有接应。 她的身体被摔在车外,她也看清楚了面前的一个长相完全陌生的男人。 男人握住她的肩膀往外拉。 姜佳宁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断定了,这里是一片荒野。 她就算大声呼救也没人听得到。 她放弃呼救节省体力。 男人手里握着一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大动脉上以防止她乱动,把她重新扯进车里。 一双眼睛阴测测的盯着她,死死地握住她的肩膀,破口大骂着:「***!为什么要去勾三搭四!为什么结了婚都不能守妇道!你们女人怎么能这么贱?!」 姜佳宁被他的手用力握着,摇晃的她脑袋比刚才更晕了,一阵反胃恶心感油然而生,不断干呕。 第50章 老公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本想,遇上这种事,无非是三种可能。 谋财,寻仇,劫色。 可她听见这男人嘶吼出来这样的话,脑子里就蓦地浮现出另外一个可能。 她不能想事情,一想脑袋晕的更恶心了。 姜佳宁抬手,想要挡开他。 「我不认识你,你要找谁……我们可以慢慢说……」 「不认识我?」 男人似乎是被这几个字给刺激到了。 男人失控的扬手,猛地给了姜佳宁一个巴掌。 「***!***!脚踩两条船!」 他攥住她的衣领,狠狠地拉着,脸上五官的表情扭曲,「你被人给轮了我都不计较什么和你结婚,带你出国!我对你还不够好么?你为什么要回来找他?为什么?啊?」 「呕……」 姜佳宁扭头,这次真吐出来了。 她不在意的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看着站在眼前的男人,吐出他的名字:「赵阔。」 阮清秋的家暴老公。 她看得出来赵阔的精神似乎是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把她认成是阮清秋? 而眼前男人脸上的表情,也印证了她的猜想。 姜佳宁虚弱道:「我跟薛凛安没有关系,你才是我的老公……」 「骗子!你这样说,就是想骗我然后逃走!」 「我不会逃走,我会永远都在你身边,」姜佳宁说,「我只是觉得……在国外总觉得没有家的感觉,你又常常喝醉了酒家暴我,我害怕……」 虽然她没有跟阮清秋直接接触,但从一些细枝末节上,还有万斐几次的对话中,她推断出来,应该大方向没错。 她现在只需要沿着这个大方向学阮清秋扮可怜,博取这个神经质的赵阔的同情。 好在她和阮清秋几次见面,现在都还能回想出她的凄楚可怜模样。 赵阔攥住姜佳宁的手腕,怒吼:「你又在骗我!」 姜佳宁轻轻地安抚着他,「我发誓我没有骗你,我不跑,就跟着你,哪里也不去。」 姜佳宁的话,似乎一定程度上安抚了赵阔。 赵阔没有刚才那么狂躁了。 姜佳宁强忍着头晕恶心的感觉,尽量让自己笑的更自然一点,不去刺激到赵阔,温软的说:「老公,我想回家了,我们回去吧。」 赵阔忽然声音拔高,不受控的给了她一个巴掌:「你又想跑!」 姜佳宁趴在车座上有十几秒钟都没动。 她的轻柔一定程度上都不用去演。 现在她太虚了。 声音稍微拔高说话,她都觉得头晕目眩,恶心的难受。 她强忍着这样恶心的难受,放低声音去抚慰他,「你到家里可以把我锁起来,我不会跑,真的,我不骗你,我不会跑。」 赵阔看着姜佳宁的眼睛里有痴迷,却没有立即答应,似乎是在想她话里的可实施性。 姜佳宁做出泫然欲泣的神情,「我们回家吧,老公。」 这一次,赵阔松了口,「好,我们回家。」 姜佳宁只是打算暂时先离开这一片荒地,去到公寓或者小区,她求救的机会更多一些。 可谁知道,她在后车座躺着,不知道车开到何处,竟然晕了过去,毫无知觉。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她脸上的伤口处理过了,趴在一个沙发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看不见阳光。 她猛地坐了起来。 因为起身过猛,她脑袋就又晕的厉害。 她给了自己 一个巴掌。 这种时候都能晕过去!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老婆,你醒了。」 赵阔从厨房走出来,给姜佳宁端来一杯水,「喝点水吧。」 「谢谢老公。」 姜佳宁现在只能稳住赵阔,再寻求别的出路。 她端着水杯,观察了一下这房子。 看装修,不像是新房,且带防盗窗。 姜佳宁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赵阔给姜佳宁切了一个果盘端出来,就看见女人正在到处翻找着什么,「你在找什么?」 姜佳宁:「我的手机,老公,你看见了吗?」 她身后没有声音。 她手中动作顿住。 转过身来,就看见赵阔手里拿着削皮的水果刀,眼神已经变了,「你又想逃跑,是不是?你又想要把我敲晕了跑掉!」 姜佳宁僵在原地,目光盯着那泛着冷光的刀尖。 他的情绪不能被刺激。 她迟疑了两秒钟,佯装没有听见赵阔的话,弯腰去看茶几下方,「老公,你能不能用你的手机给我打个电话,看看是不是落在家里哪里了。」 她直起腰来,扶着晕的厉害的头,「你亲眼看着我打电话,我不会跑的,老公,我答应了你,你相信我。」 这才是她的目的。 赵阔对阮清秋很是痴迷,甚至于是言听计从。 姜佳宁已经可以料想得到,阮清秋是如何一次又一次的欺骗赵阔,最终回国来找到薛凛安。 赵阔的眼神有片刻的失神。 姜佳宁注视着他的眼睛,发现有那么几秒钟,看不到焦距,甚至觉得他看她的时候,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老公?」 姜佳宁有些狐疑,叫了他一声。 赵阔这才回过神来,「你要什么?打你自己的电话么?我帮你打。」 他从身上翻出手机来,翻出通讯录,找到了号码,拨通后才递给她。 姜佳宁接过手机,赵阔也没有离开,阴测测的眼睛就盯着她。 电话长时间的忙音后,断掉。 姜佳宁:「那我再打一个,怕是丢在外面了,万一有好心人捡到呢。」 赵阔没有阻止。 在精神极度不稳定处于失控边缘的赵阔眼里,姜佳宁不能铤而走险拨别的号码。 她只能祈祷。 阮清秋能接电话。 或者,阮清秋能在看到来电显示时,害怕不敢接,去找薛凛安或者万斐,那就更好不过了。 这一次,意料之外,阮清秋接了电话。 「赵阔,我说了你不要再来打……」 听见从听筒内传来的那一缕哽咽的哭腔的时候,姜佳宁心里激动的握紧了手机。 「你好,请问是你捡到了我的手机吗?」 姜佳宁的话,叫阮清秋哽咽说了一半的话忽然就顿住了。 她满面呆滞,似乎是一时间丧失了语言能力。 听筒内传来女声:「十分感谢你捡到了我的手机,我叫阮清秋,这是我老公赵阔的手机号码,我现在给你个地址,你能帮我把手机送过去么?」 阮清秋的瞳孔扩张着。 第51章 替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竟然从听筒内,听到了……她自己的名字。 还有老公……赵阔? 是她出现了幻听么? 听筒里有个人竟然说她是阮清秋,那她是谁? 姜佳宁的声音平缓,已经报出了一个地址:「麻烦你了,到时候我老公会给你谢礼的。」 电话挂断。 阮清秋手中的手机从指关节松动,啪的一下坠落掉在地上。 她的脑子里不断的盘桓着刚才电话里的声音。 那个声音…… 阮清秋虽然和姜佳宁并没有打过几次照面,可她听到过姜佳宁和薛凛安汇报工作,更甚至在温泉山庄那次…… 电话里的女人是姜佳宁! 阮清秋忙捡起地上的手机,从休息室里冲了出来,「凛安!凛安在哪里?」 高管总裁办公层,本就是静默无声的,现在阮清秋忽然冲出来惊惶尖叫,叫秘书处那边的员工都不由得朝着这边看,窃窃私语。 「她又找薛总什么事?」 「真是事儿多。」 「不是说是搞艺术的么?怎么身上一点艺术的气质都没有,这么慌里慌张的。」 会议室的大门被突兀的从外推开。 里面的高管第三次被打断,不由望天。 这个会要不就别开了吧。 他是真想把话说完啊。 阮清秋神色惊惶的问:「薛总呢?我找他。」 代为主持会议的伍楷让会议继续进行,他快步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带上了门,面上保持着十分得体的微笑:「阮小姐,您有什么事么?」 阮清秋急忙说:「我找凛安,有重要的事!」 伍楷:「不能等一下么?」 阮清秋摇头:「不能,不能等!他现在在哪里?!」 伍楷便叫阮清秋稍安勿躁,「老板有点事临时出门了,你要是急的话,我给他打电话。」 阮清秋身体虚软,紧紧地攥住手机,靠在墙面上。 直到和伍楷说完话,她才感觉自己的双脚像是落了地,自己还是在现实中。 她大脑忽然宕机了一秒钟,回忆刚才的电话。 赵阔……这是把姜佳宁当成了她? 把姜佳宁锁起来不让外出,就像是把她关起来那样。 是的。 她是知道赵阔的精神不太正常,且一直是在看着精神科医生进行治疗的,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q. 姜佳宁打那个电话的时候,赵阔一定就在身边,她只能说那些话,就是在暗示! 这时,她脑子里忽然有一个想法好像是疯了一样冒了出来。 姜佳宁……替代了她。 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再被赵阔威胁了? 她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只需要等到法院的判决下来,她就可以和赵阔彻底解除掉婚姻关系,一身清白了。 她眼神里空洞的光,渐渐的重新凝聚起来。 伍楷已经拨通了薛凛安的电话。 「薛总,阮小姐说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给您说……好。」 伍楷将自己的手机交给阮清秋。 他看阮清秋神情恍惚,提醒道:「阮小姐?」 阮清秋猛地回过神来。 她看见伍楷的私人手机上面显示的备注姓名,迟疑了几秒钟,她的手指才缓缓地去覆上了手机,将手机放置耳边。 「凛安……」 「什么事?」男人的嗓音沉着几分愠怒,不知源自何处。 阮清秋抿了抿唇:「我… …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刚才做了个噩梦,吓醒了,身边没有一个人……」 「有什么事给万斐打电话。」 说完,薛凛安就把电话挂断了。 阮清秋回到休息室,她拿出来自己的手机,将刚才长达38秒的通话记录给删掉。 长岛。 姜佳宁的失踪现场。 薛凛安架住苏嘉树挥过来的拳头。 身后有保镖过来将苏嘉树给拉开。 苏嘉树咬着牙:「她跟着你来长岛,在这边失踪了,你敢说你不知情?你干什么吃的!」 薛凛安的眼神晦暗,沉到可怕。 他没有和苏嘉树交流,而是和一旁的民警诉说姜佳宁的出门时间,并提供了家里的监控视频。 物业方也提供了花园内的监控。 可花园毕竟很大,不能做到每个死角都又监控,只在主路上安装了监控。 偏偏姜佳宁失踪的这个区域,处于监控盲区。 民警叫把监控切到另外一个路段,往后拖了大约三分钟,看到了一辆车驶出。 民警立即就联系了交通部门,查车辆沿途经的路段。 民警拿过姜佳宁的手机,打开时提示输入密码。 他询问薛凛安:「薛总知道密码么?」 薛凛安:「不知道。」 民警刚扬声要叫技术过来解密,就听见一旁的苏嘉树报出了几个数字。 「这是密码。」 民警输入,手机锁屏解锁。 薛凛安的眸色更加暗沉了。 民警拍了几张手机通话记录的照片,作为证据存档,便恢复了现场。 这边是富人区,怕是影响不好。 若是出现凶杀案这种话不胫而走,到时候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 警.车离开,苏嘉树随着民警一同回派出所去看道路监控。 路途中,交警部门就已经查到了车牌,并且联系到了车主。 车主电话第一个没有接通,第二个才接通。警方就立即叫技术查询了定位。 定位在一个商场广场上,当即就被便衣民警给带了回来。 车主说:「我的车租出去了!你看,这是微信的打款记录!」 薛凛安咬着烟蒂,满面沉郁,脚下皮靴踩在石阶上,接万斐的电话。 万斐说:「赵阔住处这边的监控显示,的确是昨昨晚一夜未归,但是车还在小区内,没有移动过。」 薛凛安忽然眼神动了动,夹着香烟的手指顿了下,盯住那烟蒂头明灭的橘色火星。 他陡然想到了一种完全无稽的可能性。 他朝着万斐道:「查赵阔现在在哪!」 另一边。 姜佳宁打过电话,就将手机交还给了赵阔。 她笑着说:「是个好心的姐姐捡到了我的手机,你能不能帮我去拿?」 赵阔现在死守着姜佳宁,他不敢离开。 他怕人跑掉。 甚至想起她有可能在薛凛安那个姘夫的怀里滚过,他就满眼的戾气。 他就给在C市认识的人打了个电话,叫他去帮忙从指定地点拿手机。 可是,一直过去了两个小时。 姜佳宁等待的期待,也随着时间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而耗光了。 她嘴角浮起一抹涩然弧度。 人心啊。 第52章 血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赵阔搂着她安慰她,「丢了也没事,我给你买新的,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姜佳宁还真是被安慰到了。 苦中作乐么。 她觉得最坏的时候都已经经历过了,她早就已经到过谷底了,以后的任何路,都是上坡路。 她侧头看向赵阔,「你喜欢阮……我什么?」 「喜欢你的一切。」 赵阔这话回答的跟个恋爱脑一样。 赵阔捧住她的脸:「就算你嫁给我的时候已经不是少女了,我还是爱你。」 姜佳宁忽然一顿。 不是…… 她蓦地想起来赵阔在车上嘶吼的那句话。 没再继续多想,因为她觉得赵阔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了。 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去抵抗赵阔,万一他想要对自己做什么不轨的行为的话。 她不再沿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 她需要给赵阔找点事情做。 姜佳宁说:「我有点饿了老公,今天晚上吃什么?」 赵阔好似这个时候才忽然醒了过来,「我给你做红烧鱼,是你最喜欢吃的。」 「好。」 姜佳宁甜甜的一笑。 赵阔进了厨房,直到姜佳宁听见从厨房里面传来的锅碗瓢盆的声音,她始终紧绷不能有分毫松懈的神经,才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她先看了下自己包着石膏固定住的左手。 幸而医生给她用石膏固定住了,否则这么折腾一番,她的手怕是要废了。 她的脑袋还是晕,便撑着沙发站了起来,扶着墙面,缓慢的往窗边走。 她朝着下面看了一眼。 老式居民房的五楼。 这种高度,就算是不安装防盗网,她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但是却可以往下丢东西。 姜佳宁在房间内没有找到纸笔,便拿来茶几上的水果刀,割下窗帘的一块边角料下来,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这片布上面用手指写了一个字——「救」。 她朝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赵阔没有发觉。 布料很容易被风刮跑,又或者是挂在树上没人能看到,那她也是做无用功。 姜佳宁直接蹲在床头柜的台灯架前,用刀子将台灯后的插头连线割断,将布料绑在插头上。 她小心翼翼的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将这块布料用力丢了出去。 她不敢探头出去看,就靠在墙边,只能默念着这不是无用功。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冒出了赵阔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姜佳宁大脑空白了一瞬,突兀的转过身来,看见赵阔就站在她身后三米外,身上系着一条围裙。 她脑袋一阵晕眩感袭来,手中的水果刀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上面沾了血。 万斐和律所的私人侦探联系过,查赵阔自从回国以来的住所。 除了阮清秋提供过的一套已经过户的房产和一套刚入手未完工的期房之外,竟然还有一套位于老城区的老式居民家属楼。 之所以私人侦探没有在第一时间查到,是因为这栋房子是走的租赁合同。 薛凛安在车上,听着万斐的话,直接叫司机改道去这一处的居民家属楼。 到达的时候,万斐和房东已经到了。 房东是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国字脸中年男人,辨认过万斐提供的赵阔的照片后,确定就是房客。 「但是他不常来住,这半个月就来了一两次,但是房子租金交了半年,还多给了三个月的押金。」 这边是上个世纪遗留的钢厂家属住宅区,住宅楼在五区,万斐和房东边走变交谈着,薛凛安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电话。 派出所那边已经和租车人联系过了,租车人的人际关系网和姜佳宁没有任何交集。 薛凛安:「查赵阔。」 「赵阔?外籍?」 薛凛安沉吟片刻:「或者阮清秋,查租车的人和这两人是否有联系。」 挂断电话,薛凛安的厚底皮靴踩在梧桐树的枯枝败叶上,发出窸窣的响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色将暗了。 老式住宅楼分为两种,一种为五楼,一种为六楼,无电梯,因为没有地下车库,两边的路边都停放着车辆,车位难寻。 有两个小孩停泊密集的车辆间来回跑动玩耍。 忽然,追逐的小孩被什么东西绊倒,一下摔在地上,后面的小孩没来得及停下,摔倒在他的身上。 停顿几秒钟,小孩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哇!」 不远处孩子的奶奶急忙跑来将小孩给扶起来,小孩怒气冲冲的将绊倒他的东西踹了一脚。 这东西被一踹,包裹着这东西的一块布散开。 老太太看见了那块布上的红色。 「那是什么?」 她捡起来看了一眼,惊的叫了一声。 「这边居民房虽然老旧,但是住起来方便,街坊邻居也都认识,出来遛弯儿,围坐一块儿聊天下象棋都挺常见的,」转过绿树荫蔽的拐口,看见前面的景象,房东的话忽然顿了一下,「这……不常见。」 前面已经围了好几个中年妇女,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声音嘈杂,还似乎是在四周找寻着什么,用土话嚷嚷的声音有些大,能辨别听见里面有几个敏感的字眼——「报警」「死人」。 万斐去前面交涉,拿到那一块剪切边缘剪切齐整,上面用鲜血写的「救」字的窗帘布的时候,他的冷汗都下来了。 姜佳宁的失踪,万斐就算是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和赵阔有关。 万斐握着这块布转身交给薛凛安的时候,薛凛安刚好接到了派出所民警的回复。 「租车的人是赵阔的小学同学张某,已经派出警力去张某的工作单位查……」 薛凛安看着手里的布片,眼底压着一层厚重的阴霾,打断了对方的话,「旧钢厂家属区五区,」他看着居民楼上的标号,「18栋502号,请立即出警,人……就在这里。」 他收了手机,就叫万斐先找社区将下面的人群疏散,不要声音过于嘈杂引起不便。 薛凛安要上楼,万斐拦住了他。 「等警方来了吧。」 他怕薛凛安出点什么事,到时候也不好交待。 捡到求救布块的老太太也已经报了警,最近的派出所出警也就几分钟就到了。 薛凛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回答,走入楼道中,眼睛落在墙边。 第53章 咬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墙边竖着维修地下水管道留下的残物,薛凛安走过去,顺手拎了一个钢筋铁棍,挥了两下试了试趁手。 万斐:「……」 薛凛安:「你留在楼下,等警.察。」 他拿出手机关成静音,看见有两个阮清秋的未接来电,直接把手机收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钢筋。 房间内。 打开一条缝的窗户外,透出一丝冷风。 姜佳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就是觉得头有点晕,想开点窗户透透风。」 赵阔朝着他走过来。 姜佳宁的后背抵着墙面,赵阔好似疯了一样忽然攥住了她的衣领,向上拉再狠狠地向下按。 「你又想跑?你又想去找你前男友是不是?你是不是跟他睡了?」 姜佳宁能闻到从厨房里传出来的一阵烧焦的味道。 「我没有,」她尽量稳住声线,「我没有和他睡。」 她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他,赵阔的暴躁是肉眼可见的。 「我他妈一根手指都不舍得动你,你非要回国跑来跟他睡!你怎么就这么贱!」赵阔一个巴掌扇到了她的脸上。 一张猥琐狰狞的脸靠过来,伸手就扒她的衣服。 「放荡的女人!肮脏!」 她的大衣被扒掉,身上的毛衣也彻底凌乱。 姜佳宁大脑晕眩感彻底将她击垮,从窗台上往下瘫软,用力的挣扎踢踹,几乎是毫无章法。 「赵阔,你冷静点,我没有想要跑……」 可当男人的脸颊贴过来,低头亲在她的脸上的那一秒钟,肌肤的摩擦感让她大脑里紧绷的最后一根弦断掉,所有隐忍的理智彻底崩坏。. 「滚!你滚开!」 强烈的恶心呕吐感侵袭了她的所有感官。 恐惧和痛苦,黑暗的记忆连通所有曾经经历过的细节,她的眸底都被仇怨染成了血色。 那些带着恶意的嘲笑残留在她的耳畔。 「按住她别叫她扑腾。」 「你看她在和狗亲嘴。」 「这是他的初吻吗?」 「你看她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猛烈地撞击声。 轰的一声。 又是一声。 声音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现实和梦境交织在一起,残忍肮脏的记忆,潮水般倾覆了她,连同黑色的绝望。 滚开!都滚开! 是谁在说话? 忽然身上一轻…… 身上狰狞的鬼怪凭空消失,一只手伸过来覆上她的手背,「姜佳宁。」 她的所有感官都被生理性的厌恶充斥着,辨不清人,也听不到话。她现在只能凭借着本能的驱动,用力抓住这只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薛凛安皱眉咬牙,「姜佳宁,是我!」 女人的头发散乱,双颊红肿,身上的毛衣也被扯掉了半个袖子,胳膊上有被掐出来的指痕。 他另一只手去掰着她的齿关,「姜佳宁,我是薛凛安,松口。」 姜佳宁有些混沌的眼球动了动。 她好像听到了三个字——「薛凛安。」 一个小时后。 就近将姜佳宁送到了医院里,做了个全身检查。 确认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轻度脑震荡,左手的伤势比较严重,又重新上药后包扎固定。 她被打过镇定剂,沉沉的睡在医院里洁白的床褥之中。 薛凛安手腕上有一排小米牙印,女护士帮她做了消毒,上了些药。 傅南弦在警务这边有些关系,在接到消息之后就赶了过来。 「柏深问用不用转院?」 他手里拿着手机,问薛凛安。 薛凛安:「刚打了镇定睡了,应该没什么大事,不过……叫我跟阿深说。」 接过傅南弦的手机,薛凛安说:「你认识权威的精神科医生么?要权威的,多找几个。」 隔壁,还能听到咆哮和挣扎的声音。 「那是我老婆!为什么要带走我老婆给别的男人!你们是疯子吗?我们还没有离婚!我们是合法的!」 那是属于赵阔。 警方的心理疏导医生初步判断赵阔有精神疾病。 一旦确诊,那这次不论绑架还是强间未遂,就都不会追究。 薛凛安拿着手机,手肘处露出一截小臂。 傅南弦瞧着薛凛安手腕上的牙印,啧了一声,收回手机,「英雄救美的功勋章啊。」 薛凛安没理他。 他站在姜佳宁的病床前,静静的看着她即便入睡都紧蹙起的眉头,伸出两指,帮她用指腹抚平。 手指沿着她的小脸,拨开遮掩住她的发丝,又轻轻落在她的眼睑上,透过一层薄薄的眼皮,能感受到她眼球的震颤。 即便是在睡梦中,她睡的也并不安稳。 他想起晚上,就在他砸开门板闯进来的时候,在一阵充斥浓烈的焦糊味里,看到姜佳宁眼睛里,是绝望的恐惧,看不见光。 因为此次案件的两个当事人都在医院,派出所的办案民警也就在医院内守候。 苏嘉树也第一时间过来了。 路上,他就知道了个大概。 他看见薛凛安手上的牙印,冷笑着:「该。」 不过他也从办事警员口中得知姜佳宁的得救经过,到底是归功于薛凛安,否则警方也可以查到,时效不敢保证这么快,姜佳宁就在赵阔那里受的罪更大,所以除此之外,没有再多过什么了,也没了在长岛对上的那时候剑拔弩张。 苏嘉树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沉沉睡着的女人,面色苍白到让人心疼。 「我今晚在这里陪床。」 说完,他就将大衣外套一脱,自然走去了一旁的陪护床。 傅南弦和黑着脸的薛凛安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直接跟着去了医院的吸烟室。 傅南弦看薛凛安沉默抽烟,不由得说:「人是姜秘书现男友,你再黑脸也没用。」 薛凛安靠在墙边,烟气弥漫。 「我只是在想,为什么赵阔会把姜佳宁认成是阮清秋。」 「他应该是真有精神病。」 赵阔刚才那种状态,绝对不是演戏能装出来的。 「那为什么他不会把别的女人认成阮清秋,偏偏就是姜佳宁。」 「你昨晚带她回长岛,应该是他看见了,警方摸排昨晚的监控里有拍到他。」 薛凛安吐出一口烟气,给伍楷拨了一个电话。 「阮清秋呢?」 伍楷:「阮小姐刚才还一直问您什么时候回来,刚睡下。」 「明天早上醒来后,带她来医院一趟……」 伍楷一愣。 薛凛安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抚了下身上大衣上的褶皱,吐出两个字:「探病。」 第54章 弄大了肚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后半夜,姜佳宁就发起高烧来。 苏嘉树叫来了医生,给打点滴。 她的手不停地乱动,口中喃喃梦呓,额头都沾满了汗,发丝黏在脸颊上。 苏嘉树握住她的手臂,避免跑针。 过了一会儿,姜佳宁才终于又睡着了,不再乱动。 苏嘉树瞥到手机上的来电提醒。 他看了眼睡着的姜佳宁,走出去接电话。 听筒内,传来一道女声:「嘉树,我肚子好痛……」 苏嘉树眸中神色一变。 他朝着病房内看了一眼,立即朝电话里说:「打120!我马上就过去!」 苏嘉树奔跑经过护士站,都已经到达电梯口,又重新跑过来,朝着值班护士叫道:「16床那边的病人麻烦帮忙照看着,我离开一下。」 护士:「好。」 薛凛安在医院旁边的一家快捷酒店刚刚洗了澡准备入睡,就接到了傅南弦的电话。 「来吧。」 薛凛安:「去哪儿?」 「医院啊,这会儿姜秘书身边没人。」 若说周景润是官方渠道查人一流,那傅南弦就是小道消息接的快,还尽都是一些不入流的。 来源不明,却都很真。 傅南弦说:「苏嘉树的前女友有流产先兆,他走了,姜秘书现在身边空窗。」 薛凛安冷嗤了一声。 姜佳宁是个傻子。 男朋友和前女友纠缠不清,还弄大了人家的肚子,她还觉得男朋友是个宝。 不过,也不算是一心一意。 她不是也勾搭上他了么。 薛凛安挂断电话,躺在床上却也没了睡意,起身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凌晨三点。 医院内一片静寂。 就连护士站的值班护士都在打盹儿。 走廊上,只有男人皮靴落地的声响。 他推门进入病房内,一眼就看见了病床上的女人,苍白的手背上,血液从跑针的针管倒流,鲜红刺目,他走过来,立即按了护士铃。 女护士过来后,帮她固定了下跑针,重新换了点滴瓶,脸上也有不好意思,毕竟刚才家属走之前还特别给她交待了一声。 「病人还有一瓶点滴瓶,身边还是尽量不要离人,她还在昏睡,会移动手臂。」 姜佳宁烧的糊涂,还有呓语,护士便建议说:「你可以给她用冷水毛巾物理退烧下额头,她也可以睡的更舒服些。」 薛凛安按着眉心,「嗯,我知道了。」 护士离开,病房内恢复了安静。 薛凛安从卫浴间拧了一条冷水毛巾过来,湿敷在姜佳宁的额头上。 反复了三次,再探一探她的额头,已经从滚烫变温了,她也不再出冷汗。 他将毛巾放在一边,看她口中喃喃呓语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附耳过来,靠在她的唇边。 「什么?」 她柔软的唇贴着他的耳廓,带来奇异的痒。 他听清了她口中的话。 ——「我怕。」 男人直起身来,暗沉的眸光落在女人毫无血色的小脸上。 眼角,有泪痕。 阮清秋第二天清早醒来,听到伍楷的转述,就赶忙问:「凛安怎么了?」 伍楷:「受了点伤……」 话没说完。 阮清秋担心的问:「严重吗?住院了么?在哪个医院?」 伍楷被这一连串问题问的有些发懵,「 额,不严重……」 就是手上破了点皮,被宁姐咬的。 事实上,住院的并非是薛总啊。 阮清秋听了伍楷的话,就稍稍放心下来。 她的脸色依旧不太好,但是昨天哭肿了的眼睛消了肿,她便拿出化妆包上了点淡妆,还涂了口红。 她在衣柜里挑选了许久,选择了一条颜色素雅的裙子,搭配上同色系的大衣和手包。 伍楷见到阮清秋的时候都有点诧异。 这…… 还是昨天那个哭哭啼啼的半神经质女人么? 阮清秋拉了一下大衣的衣袖,对伍楷说:「到前面的煲汤馆停一下,我预定了一份煲汤给凛安。」 伍楷:「……好的。」 等到阮清秋取了煲汤到达医院,她叫伍楷带她去薛凛安的病房。 可是,推开病房门。 「啊!」 阮清秋尖叫了一声,手里煲汤的保温桶掉落在地上。 因为在病房内的,竟然是……赵阔! 赵阔……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姜佳宁呢? 她仓皇后退,就算是化了妆都挡不住苍白的脸色。 伍楷扶住她,避免她摔倒:「阮小姐。」 万斐看了一眼,扶了扶眼镜。 他对阮清秋这个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基本上每次离婚调和见对方当事人的时候,都会这样歇斯底里。 薛凛安朝着一旁的精神科医生看了一眼,微一颔首,抬步走了出来,叫万斐留在病房内旁观。 病房门被带上。 男人注视着她的目光,带着审慎。 阮清秋:「凛安,他……他怎么在这里?」 薛凛安带着阮清秋去到休息室中,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阮清秋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低头看见了薛凛安手上包的一层纱布,「你受伤了,没事吧,我给你买了煲汤,你还没吃早饭吧?」 「先坐,」薛凛安帮阮清秋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让她坐下,「这几天赵阔有联系过你么?」 阮清秋心头猛地一跳。 「有,他总是三更半夜给我打电话,我……我害怕……」她的嗓音哽咽起来,肩膀也在颤,想起刚才开门的那一瞬间,被绑缚在病床上的赵阔,她就浑身抖若筛糠,「他刚才是……」 薛凛安薄唇微抿,又把水杯往前推了推。 「他昨晚参与了一起绑架案,他绑架了一个人。」 阮清秋去端水杯,指尖触碰到,又收回来,莫名的蜷缩了一下,眼光恍惚,张了张嘴,强迫自己开口,「绑了……谁?」 薛凛安:「阮清秋。」 阮清秋瞪大了眼睛。 身后的伍楷也呆住了。 老板的意思是,昨天赵阔绑架了阮清秋? 这怎么可能? 眼前的阮清秋好好的在! 「薛总,是不是搞错了?阮小姐昨晚是在公司睡的,我保证我有好好地看着阮小姐,阮小姐没有一根头发的受损。」 昨天大boss就给他派了这么一个活儿,他不会也给办砸了吧。 薛凛安笑了一声,只是这笑里,没有温度,「是不是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的确是这样,赵阔把‘阮清秋绑架了,还试图在房间内婚内强间,未遂。」 第55章 就往死里干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阮清秋脸上的血色完全褪尽了。 薛凛安将手中水杯放了下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法院那边的开庭时间确认了,但是现在因为赵阔卷入了这一起刑事案件之中,就暂时推后了。」 阮清秋几次嚅动嘴唇试图开口,毫无用处,手指也是毫无意识的蜷缩着。 咚咚咚。 房门从外面被敲响了。 有两位办案民警走进来,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阮清秋,「请问你是阮清秋么?」 阮清秋僵在沙发上,她迟疑了几秒钟,才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是。」 「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你,请你如实回答,我们会有全程录音。」 阮清秋看向薛凛安:「我……我想要我的律师在场。」 薛凛安淡淡道:「如实说就可以,和离婚官司无关。」 出来后,薛凛安又去了一趟赵阔的病房。 万斐从病房内出来,身后跟的是徐蔚。 徐蔚是精神病院的权威医生,和方柏深的堂哥是校友,这次受到方柏深的嘱托,恰巧在c市办事,就临时跑了一趟。 短发女医生外表干练,单手插着外衣口袋,「初步鉴定,他接受过催眠。」 薛凛安一顿,「催眠?」 「催眠把患者脑中阮清秋的形象,用另外一个形象替换掉,应该就是受害者,可以催眠记忆植入,用照片或者是影像资料,」徐医生道,「而且他患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情绪极端失控,轻微隐藏的反社会型人格。」 徐蔚进行精神鉴定的时候,除了万斐,警方也有两名警员在场进行记录,所以整个过程是完全公开透明且真实的。 薛凛安点了点头,叫伍楷送走了徐医生。 万斐回头看薛凛安,神色明显阴郁。 「傅少来了,去吸烟室了。」 薛凛安抬步往吸烟室的方向走,顺口问:「联系下给赵阔治病的精神医生,问下具体的。」 万斐:「明白。」 吸烟室内。 傅南弦丢给薛凛安一只打火机,「我问了我叔叔,这种情况八九不离十,赵阔是会进精神病院,不负刑事责任。」 薛凛安嗤笑一声,眸光更冷了。 走廊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女护士跑过来,朝着薛凛安说:「醒了!人醒了!」 她刚才给姜佳宁量温度,看见面色苍白的女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谢天谢地!」 女护士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只有薛凛安的病房实在是太冷了,终于不是她一个人了。 薛凛安走进来的时候,姜佳宁正睁着眼睛,望向拉了一半窗帘的窗外。 晨光熹微,一寸寸染亮了那蓝色的天幕。 她的眼睛清澈,窗外朝霞的光倒映在她的瞳仁中,像是一汪透明的清泉水,能倒映出这世间的万千颜色。 她听见门声,转头看过来。 男人缓步走过来。 走近,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 他身上的衬衫有些褶皱,眼底下也有乌青,是一夜未眠的佐证。 姜佳宁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动,轻缓的开口说了两个字。 薛凛安双臂撑在她的枕侧,认真看她:「说什么,我没听见。」 姜佳宁笑了,唇角向上勾起一个弧度,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住薛凛安的衣角,向下拉他。 他的身体向前倾,靠近她,男性的气息驱散了病房内弥散的酒精消毒水味。 「我说,」姜佳宁的嗓音低哑,「谢谢。」 薛凛安沉眸注视了她几秒钟,摩挲着她的嘴唇,「你很爱说这两个字。」 谢谢,还有抱歉和对不起。 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姜佳宁的瞳中映着他俊逸的面庞,男人面部的线条冷毅到紧绷,「说习惯了。」 后来薛凛安才知道。 她口中轻描淡写的这种习惯,是如何养成的。 护士找来了医生,又给姜佳宁做了个检查,确认已经退了烧。 办案民警征求过医生建议,当然,也征求了薛凛安这个「老板」的同意,简单给姜佳宁做了个事发的陈述记录。 等民警出去的时候,姜佳宁看见了在门口的阮清秋。 目光相接,姜佳宁的目光若有含义,而阮清秋急忙躲闪了一下,像是生怕和姜佳宁触碰上,转身朝着走廊另一边走。 阮清秋快步跟上办案民警,询问:「刚才她……受害人……怎么样了?她是怎么会被赵阔给……我是说,我还有什么能帮助你的么?」 警员:「没有了,阮小姐,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传唤你的。」 阮清秋听见警员这样的回答,心里稍松了下。 若是姜佳宁告诉了警员昨天下午的那一通电话的话,肯定会问她相关事实,没有问她,就证明姜佳宁没有说。 她不确定姜佳宁……是不是有意没有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阮清秋便提着保温桶,去了姜佳宁的病房。 薛凛安和傅南弦都在病房中。 傅南弦特别还给姜佳宁买了个果篮。 姜佳宁双手接了,笑着道:「谢谢傅少。」 傅南弦调笑打趣,「这次过后,姜秘书要给老板卖命了吧。」 姜佳宁握紧拳头立誓,「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薛凛安挑了挑眉,尾音挑了一下:「往死里干?」 姜佳宁没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加班的时候表忠心不都这样说的? 但是当看到薛凛安的眼神,她就顿时了悟,补充了一句,「老板,括弧,特指工作。」 少儿不宜,退散。 咚咚咚。 阮清秋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我来的时候买了煲汤,还没吃饭吧,都喝一碗吧,这家的煲汤特别好喝。」 她说着,就先用勺子给姜佳宁盛了一碗,「姜秘书,你是病号,要多补补身体。」 姜佳宁靠坐在床头,她的皮肤很苍白,连带着能看见脖颈处那青色的血管,就衬着那一双眼睛尤其黑亮。 这样的一双眼,看的她有些心慌。 阮清秋的目光躲闪了一下,怕端碗的手露了端倪,就开口提醒了一句:「姜秘书?」 姜佳宁笑了一下:「谢谢阮小姐,阮小姐昨晚睡的好么?」 薛凛安朝着她看了一眼。 阮清秋心里陡然咯噔了一声。 虽然说她刚才的确是存了试探姜佳宁的心,可她也没想到姜佳宁会这样直接问她。 第56章 换个地方咬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阮清秋在自己的掌心用力捏了一把,就像是平常那样回答,声线都控制着没有什么起伏,「不……不太好,我失眠是老毛病了……」 姜佳宁哦了一声,「不过我看阮小姐的气色还不错,口红色号好看哦,裙子也很漂亮。」 阮清秋今天出来,是以来和薛凛安约会的态度来的。 可那时的心情有多雀跃飞舞,现在就有多沉重,心脏就像是坠上了一块铅石。 她扯了扯嘴角,「就是……随便选的,没什么好看的,裙子都是以前的款式了。」 姜佳宁没再多说什么,就低头喝汤。 她因为左手受伤,不能端碗,就着碗喝汤的时候就有些蹩脚。 阮清秋便主动说:「我帮你放小桌板吧。」 没等阮清秋动手,傅南弦就先走了过来,「阮小姐,我忽然想起医生叫去药房给凛安拿外伤药,你陪我去一趟药房吧,我就不上来了,公司里有点事。」 闻言,阮清秋立即起身,「凛安的手……没事吧。」 薛凛安手上的咬印是用纱布盖了一下,阮清秋并没有看见是什么伤。 「嗯。」男人神色未变,淡淡道。 阮清秋和傅南弦一前一后的就出去了。 薛凛安走过来,直接把姜佳宁手里的碗接了过来,握着汤匙直接就往姜佳宁嘴唇边送。 姜佳宁:「薛总,你是想要烫死我。」 薛凛安:「……」 他的确是没有伺候人的经历。 姜佳宁觉得他从小锦衣玉食,就这大少爷脾气,别说是他给人喂饭了,别人恐怕都还要给他喂饭。 「先舀一口汤,吹一吹,再喂给我喝。」 她这话说的自然,薛凛安又睨她一眼,都觉得是不是平时太过惯着她了,现在不在他床上都敢支使他了。 薛凛安照做。 他舀了一口汤,吹了吹,然后在姜佳宁张嘴凑过来的时候,自己喝了。 姜佳宁:「……」 男人喉结滚动,咽了下去。 有了前车之鉴,薛凛安第二次往姜佳宁嘴里面喂的时候,她就没有张嘴。 「不想喝,我可以换一种方式喂你。」薛凛安说这话的时候,眸光深深。 姜佳宁想起以前某次,到后面那可不是单纯的喂了,当即张开了嘴,顺从的喝了下去。 「哇,」她喝了一口汤,夸赞道,「薛总女朋友买的汤真是很好喝,我是沾了薛总的光。」 薛凛安瞥了她一眼,又舀了一勺喂她,「她不是我女朋友。」 姜佳宁瞪圆了眼睛:「不是吗?」 「不是。」 薛凛安喂的熟练,一勺接着一勺喂她,让她都没有再开口说话的机会。 姜佳宁也没想再多问什么,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汤,沉默了老大一阵。 「在想什么?」 姜佳宁唔了一声,「想这次赵阔被抓,不管是进监狱还是进精神病院,最高兴的都应该是阮小姐吧,她终于摆脱她的前夫了。」 薛凛安的目光落在她沉静的面庞上,把碗放在床头,蓦地倾身靠近过来。 男人的俊庞在脸前放大,姜佳宁向后抵着靠垫,呼吸一滞。 「薛总,现在光天化日的,一定程度上,咱俩都是病号,就……别互相伤害了吧。」 她把包的像是个严严实实的粽子似的手往薛凛安眼前伸了伸。 不光左手,右手的食指,也贴了个创口贴。 薛凛安冷哼了一声,「你还敢说我也是病号。」 姜佳宁看见了他 贴在手上的纱布。 她记得咬他的那一口。 很深。 是用了力的。 怕若不好好保养,是会留疤的。 她看见他眼底的滚烫热意,抿了抿唇,伸出手来,「我那个时候应激反应……大不了,让你咬回来?」.. 薛凛安眼神幽深,把她的手从眼前拿下来,按在头顶。 「成交,」男人嗓音暗哑,从她的手腕而下,逡巡到女人的掌心,最后落在她耳侧,「改天,换个地方咬。」 男人的唇像是羽毛,她看着男人这狼一样的眼神…… 姜佳宁抬手,用手掌贴在他嘴上,「我能收回刚才的提议么?」 男人的嘴唇贴着女人柔软细腻的掌心,热气一同拂在掌心皮肉上,女人战栗的颤了下。 「不能。」 赵阔当天下午就被押离医院了,直接送至了精神病院,进行强制性精神治疗。 阮清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一松。 她是知道的,精神病院的防守也十分森严,以防有反社会人格或者严重精神分裂的病人出逃危害社会,就连探视的规章流程和监狱都有的一拼。 赵阔这一进去,就算是彻底和她断了联系,她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可姜佳宁…… 那天的电话,是个不定时炸弹。 她怕别人知道。 特别是薛凛安。 薛凛安若是知道的话,那她的形象就完了。 她怕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成为镜中花。 她现在都有些懊悔,甚至觉得自己是脑子进了水,为什么没有及时去报案,她为什么会觉得能瞒天过海叫姜佳宁作为她的替代。 是她太低估姜佳宁了么? 只是这事也算是过去了,现在只要是她不去触碰,谁也不会故事重提。 就在阮清秋刻意安抚自己的时候,忽然,手机响了一声。 是一条新朋友的添加好友提醒。 她点开,惊了一下,死死盯住手机屏幕。 添加人备注姓名:姜佳宁。 姜佳宁点了添加后,就没再管了。 她叫苏嘉树把她的笔记本电脑给送来了医院。 邮箱里,业务部给她派发的任务资料都已经堆积如山了,她闲暇也就处理一下。 为了保护涉案当事人隐私,这次绑架事件并没有完全公开,在公司内,姜佳宁也就是请了个病假。 姜佳宁又低烧反复了一次,打了两天点滴,就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脑震荡,还是不能过多活动,会恶心反胃。 静养了两天,姜佳宁本打算出院回家休养,结果,当天晚上,她却是被转了院。 是叶芷澜给办的转院手续。 「这个区医院,哪里比得***医院,要养伤就要好好的养,我做主了,许媛,去和医生开下转院证明。」 到中央医院,叶芷澜又给姜佳宁开了一间单人的vip病房,叫助理去买来了补品和水果,还给请了专业的护工,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 第57章 这一招,真高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就连医院里的护士都私下里说:「这是对待儿媳妇儿的标准了吧!」 「薛夫人这不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对一个普通员工都这么好。」 「说不定还真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呢。」 姜佳宁心里笑。 那是因为叶芷澜用得上她。 阮清秋和赵阔已经诉讼离婚成功,赵阔又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阮清秋没了顾忌,可以以单身的身份重新和薛凛安接触,叶芷澜自然是想要进度加快了。 叶芷澜帮她买了一些病房里必备的东西,「既然到了医院养病,就别想着工作的事情了,业务部那边我找人去帮你打一声招呼。」 姜佳宁:「薛夫人,不用的,要不然我会闲的发霉的。」 「你说你要是对你们薛总有对工作一半的上心,也就不会叫阮清秋给钻了空子了。」 姜佳宁笑笑:「薛总体恤下属。」 叶芷澜握住姜佳宁的手:「你这次受苦了,要不是她,这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你身上来,我都觉得,这就是她策划好的!」 「阮小姐她……」姜佳宁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就说,不用顾忌什么,以后我就是你的依仗!有什么事,凛安没法给你处理的,就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谢谢薛夫人,薛总对我挺好的,」姜佳宁:「薛总……是为什么会和阮小姐分手?我听说他们感情很好……」 叶芷澜给姜佳宁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才又重新坐了下来,眼神里和话语里,都是语重心长。 「感情?感情都是她算计来的,」叶芷澜说,「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这次阮清秋回国后,凛安会这样照顾她,因为阮清秋利用的就是凛安的同情心,当年她的遭遇,我其实也很唏嘘,所以给她补偿,送她去国外留学……」 这次,叶芷澜停顿了很长时间。 床头那一杯温水,都已经放冷了。 叶芷澜才缓缓的说:「她被人强.暴过。」 姜佳宁猛地一顿,惊愕的睁大了眼睛。 一定程度上,她这样的表情,并不是装出来的。 姜佳宁猜到过。 可当从叶芷澜口中得到证实,她的心里还是一阵阵的惊撼。 叶芷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别再提了,但是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时隔好几年,她再回来用当年的事想要胁迫凛安,利用的就是男人的同情心,她就是其心可诛!」 姜佳宁没多说什么,看起来神色有些倦怠了。 叶芷澜又说了几句话,就先离开了,叫她好好养病,说改天再来看她。 等病房门关上后许久,姜佳宁都盯住那房门没有移动。 不得不说,叶芷澜的这一招,还真的是高。 先给姜佳宁用这次绑架加仇恨,把根源引到阮清秋的身上,再把自己和她划到共同阵营里,叫姜佳宁依靠她,最后再掏心窝的吐露出来一点不知真假的秘密。 若是姜佳宁真的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恐怕早就被叶芷澜这一番操作给深切的打动了,心里有了嫁入豪门的殷切希望,绝对是当成给至亲婆婆一样卖力。 可有一个前车之鉴的阮清秋还不够么? 姜佳宁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冷水从喉咙下滑,沁凉心肺。 她抿了抿唇,眼神坚韧有光。 她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她也不会成为第二个阮清秋。 刚适应就又换了环境,姜佳宁就有些难眠。 她去叫主治医生给开点安神的药物,医生说她这种择床的 失眠不用开药。 她打算下楼去走走,结果走到廊桥,从透明的玻璃窗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停车场处。 她看见了薛凛安的车。 她觉得自己不用自作多情,觉得薛凛安是来看她的。 但是想了想,她还是没下去溜达了。 回到病房,把大衣一脱,就蒙着被子闭上眼睛。 她这会儿再酝酿睡意怕也是睡不着了,只能是闭上眼睛装睡。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应该有十分钟,病房门从外面打开了。 室外寒凉,当男人靠近的时候,姜佳宁敏感的察觉到丝丝凉意,还有夹着的隐隐沁润心脾的冷木香。 薛凛安把大衣脱掉,挂在衣架上,去到洗手间洗过手出来,女人依旧是保持分毫不变的姿势,蜷缩在被子里。 他绕过来,逆着窗外的灯光,站在床前。 姜佳宁觉得她心理素质已经很好了。 普通人别说被薛凛安盯三分钟,恐怕半分钟就要忍不住了。 她是在男人覆上她胸的一刻。 她一秒破功。 凉意从她的小腹蜿蜒到后背,又到腋下。 姜佳宁是很能忍疼。 可是,她有个弱点。 极为怕痒。 薛凛安把她挠的都笑出了眼泪来。 「不行了……哈哈哈……薛总你手拿出来,我……我错了行么?我不该装睡。」 这时男人的手才停下。 女人身上的病号服已经完全散乱了,肩膀锁骨都露在外面,上衣卷到肋骨处,平坦的小腹平缓的轻微起伏,她的鬓发贴在脸颊上,气息喘的厉害,脸上红晕明显。 男人双肘撑在她的枕侧,俯视着她。 姜佳宁缓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推他。 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爆笑过后的哑意,「你先起来,这里是医院……」 男人没动。 一个成年男人的体重,压在她的身上,到底会不舒服。 姜佳宁扭了一下。 男人俯身,一言不发的扣住了她的下巴,堵住了她的唇。 从嘴唇轻触的啄吻,到浅浅的摩挲,姜佳宁有些飘飘欲仙的感觉。 姜佳宁握住他向下的手:「你……说了,你之前说了,换个地方不在医院……」 薛凛安的嗓音哑的厉害,扣着她的下巴。 「我原话是什么?」 姜佳宁有些失神,脑袋当机,一片空白。 他原话是什么了? 可男人也完全没有给她回忆甚至是开口的机会。 姜佳宁闭上了眼睛。 她还真的以为他那句话是真要等她出院…… 是她天真了。 门那边,咚了一声。 极其轻微。 但是,在寂静里,就很明显。 姜佳宁听见了。 她落在被子里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着,睁开眼睛,泛红的眼尾朝着那半开的门缝看过去。 有人。 就在这时,姜佳宁放置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微信提醒消息:阮清秋添加成功。 第58章 小三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分神的这几秒钟,男人从被子里面移动上来,指腹扳正她的脸颊,嗓音暗哑低沉道:「专心些。」 男人灼烧的男性荷尔蒙气息,慢慢弥漫在整个黑暗的空间内。 姜佳宁的眼角泛红,没有受伤的手指攀上男人的肩背,唇在他的耳边:「有人。」 男人是比她要更加神经敏感的。 可她都已经发现了,没道理薛凛安没发觉。 薛凛安眸色沉似水,嗓音哑淡的厉害,「别分心。」 过了有十几秒钟,姜佳宁余光看见那门板轻轻地阖上,门缝消失。 不得不说,薛凛安是个实干派,而且还是个沉浸派。 姜佳宁很快被他带的脑子里再无法想别的任何事。 第二天早上。 姜佳宁醒来的时候,床上没人,床下没人,甚至房间里都没人。 若不是身上有痕迹,她都以为自己是南柯一春梦。 她从卫浴间出来,护工给她送来了早餐。 「姜小姐,都是热的,你趁热吃。」 姜佳宁道了谢。 她坐在床边,喝着豆浆,状似不经意的问了护工一句:「宋阿姨,昨晚你睡的怎么样?」 因为姜佳宁并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不需要护工二十四小时陪床,宋阿姨就到隔壁的陪护房里去睡。 宋阿姨眼神闪烁了一下,才满脸堆着笑说:「睡的挺好的,我们干着一份工作的,难得睡一个安稳觉哟。」 她离开的时候,往姜佳宁的床上看了一眼。 姜佳宁半靠坐在床沿上,宽大的病号服裤腿向上别着,露出半截莹润笔直的小腿,赫然可见小腿肚上,有个明显的咬痕。 姜佳宁收回了腿,缩进被子里,明知故问道:「宋阿姨还有事?」 「没事,我没什么事了。」 护工离开后,姜佳宁才拿起手机来。 她看了眼昨晚半夜阮清秋给她的回复。 【抱歉没看手机。】 姜佳宁回了一个可爱表情,就去翻阮清秋的朋友圈。 阮清秋的朋友圈,是全部开放的,没有限定日期和时间,倒是没有吐槽和发牢骚,大多都是漂亮的风景照,街拍和自拍。 在国外这几年,也打卡了不少著名景点。 姜佳宁一边吃东西,一边给她点了赞,有个别还给她写了评论。 当阮清秋再次看微信的时候,忽然看见来自朋友圈的99+次提醒,她吓了一跳。 她有段时间没发过朋友圈了。 点开后,她发现所有的点赞和评论,全部都来自于同一个人——姜佳宁。 薛家大宅。 薛凛安难得陪着叶芷澜吃一顿早餐。 叶芷澜养了一只纯种的波斯猫,猫咪慵懒的趴在餐桌的一角,蓝色的眼睛看着桌旁沉默不语用餐的两人。 叶芷澜的手机响了一声,是有一条消息进来。 她看了一眼,又抬眼看了眼在沉默用餐的儿子,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我听说你把姜佳宁给调去业务部了?」 「嗯。」 「好端端的,怎么不叫她在秘书处了,」叶芷澜说,「她平时工作能力杰出,我看现在那个……米什么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薛凛安用完餐,将刀叉轻轻搁在餐布上,才说:「公司人员调整很正常,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叶芷澜:「现在倒是说正常了,你表弟的工作都不见你安排一下,你姨妈又给我打电话了。」 薛凛安抽取一张纸巾擦嘴,「阿衡专业不对口,他去南弦 那边合适。」 叶芷澜:「什么时候说你都有道理。」 薛凛安上午还有个重要的会,吃过早餐就离开了。 他在路上,接到了万斐的电话。 「通过警方那边联系到了赵阔的精神医生,他将病历打包发过来了,我转给徐医生过目了一下,说病历上的过程和用药没有问题。」 薛凛安挂断电话,阖上双眸养神。 伍楷一边开车,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薛凛安,「业务部那边问宁姐什么时候销假?」 假是薛凛安叫伍楷假借身份去办的,也没有过姜佳宁的手。 薛凛安捏了捏眉心,「再让她休息两天吧,她这大半年没有休息过。」 伍楷:「……」 看我看我看我!老板!我也没休息过啊! 姜佳宁出院前一天,接到了方柏深的一条信息。 方医生:【药喝完了么?】 姜佳宁:「……」 她……完全给忘了。 姜佳宁:【抱歉方医生,我最近在外出差,还没喝完。】 她想起陈嫣然的吐槽,就胡诌了瞎话。 方医生:【请遵医嘱。】 姜佳宁:【是。】 她想起来,现在……就是和方柏深在同一个医院吧。 幸好医院大,不是同一个科室楼层,也不容易见面。 但……苏嘉树以前说她没事别乌鸦嘴。 然后就应验了。 还是双倍的应验。 方柏深是一个严格自律的人,从国外研修回来,不过三天,就已经开始正常开始进出手术室。 今夜,他晚上有值班,还有一个十分棘手的病人需要夜里进行实时观察,就去到医院内部的一家咖啡厅去买咖啡。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内的人已经不多了。 方柏深径直走到吧台,要了一杯黑咖,扫码付过款,蓦地听到身后不远处,响起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他回过身看过来。 那个穿着病号服的女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姜佳宁。 姜佳宁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长针织,手指摩挲着桌上的马克杯。 姜佳宁面前搁着一张孕检单。 在右下角的检验结果处,标明:孕8周+3天。 这个显示的时间线,就很是微妙了。 姜佳宁眯眸算了算时间,刚好对上。 忽然,面前的女人端起手中的咖啡杯,猛地朝姜佳宁泼了过来,「小三!抢别人的男朋友,你还要不要脸了!」 不大的咖啡厅内,这一举动,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再加上这样的话语,很多人厌恶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姜佳宁的身上。 方柏深蹙眉,抬步走了过来。 姜佳宁闭着眼睛。 睫毛上淋漓而下那厚重的奶咖味,她慢条斯理的抽出纸巾,擦拭着脸上的咖啡渍,抬起头,看向居高临下站在对桌的女人,缓慢站起身来。 然后,在所有人都意料不及的时候,扬手就给了女人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 「你妈没教会你尊重别人,我教你。」她的嗓音音色泠泠,掷地有声。 第59章 无法怀孕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方柏深蓦地脚步停下。 这女人也明显没有想到会被挥了这一个巴掌。 她捂着脸,满眼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敢打我?」 「要不是看在你怀孕了,我还要替你爸揍你一顿,」姜佳宁冷冷的注视着她,「在骂人前先把小三的含义去给我搞个清楚,别知三当三还把锅往正室头上甩。」 周围的人一听,也就都心里有数了,现在这种场景还真的是不难见着。 女人咬着牙,她也是个嚣张跋扈惯了的,平白被人甩了一个巴掌,肯定是不能就此罢休,她直接就向前走了一步,要还回来。 姜佳宁架住了她的手臂。 「再打来打去的就没意思了,祝冰洁。」 祝冰洁是苏嘉树的前女友,也是姜佳宁曾经的校友。 姜佳宁当初也是亲眼看着两人闹掰分手的。 当时苏嘉树烦透了祝冰洁,还说自己是被祝冰洁的可爱娃娃脸蒙了心,怎么会觉得长得可爱的人心里都是小天使。 祝冰洁用力往下扯了两下手臂,姜佳宁分明看的比她还要瘦弱,力气怎么这么大,她都挣脱不开。 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看见咖啡厅门口玻璃门一开一合,有一道身影进来。 姜佳宁刚一松手,祝冰洁就往后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 姜佳宁:「……」 她就是顾及到这女人是个孕妇,都没敢用力推搡。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这种戏码还能轮到她来参演。 「嘉树……」 一道身影从走道上走过来,祝冰洁一下就扑到了他的怀里,捂着脸颊,「嘉树,她打我。」 苏嘉树皱着眉,他看到了被放置在桌面上的那张孕检单。 「谁叫你来找宁宁的?」 祝冰洁眼圈红了,「我……我就是想要来跟姜佳宁聊……」 「我说过,不要来找她,你当成耳旁风?」苏嘉树说,「你现在不是还在保胎么?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负这个责任?」 祝冰洁本来就是装的,结果被苏嘉树这样疾言厉色的一通话给说的掉了眼泪,「我肚子疼……」 苏嘉树看她不像是装的,便直接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大步就离开了咖啡厅。 桌边,只剩下了姜佳宁一个人。 姜佳宁站的笔挺。 她将餐桌上摆放的孕检单团起来丢进垃圾桶里,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转身,蓦地就看见了那穿着白大褂的身影。 很突兀。 不想看见都不行。 前台将打包好的咖啡杯递上去,「方医生,您的黑咖。」 「谢谢。」 方柏深接过前台递过来的咖啡,转身径直离开,目光都往她这边瞥一眼。 姜佳宁:「……」 他……这是看见她了没? 她也没想到有这样路窄啊,方柏深是什么时候来买的咖啡? 她走到前台,问:「小姐姐,方医生来了有几分钟了?」 前台给她指了一下下单时间。 姜佳宁彻底死心了。 她又在咖啡厅里买了几样小点心,拎着去了方柏深的办公室。 白天才刚说了瞎话,结果晚上就被人给当面戳穿了,微信聊天记录还赫然记录着她的瞎话,她再解释都觉得有对比鲜明的讽刺感。. 她明天都要出院了,现世报要不要这么明显。 办公室门口,姜佳宁扣了扣门,「方医生,是我。」 里面没人应答。 姜佳宁就将手中拎着的 点心盒挂在了门把手上,「方医生,我给你买了点点心,这个搭配着咖啡吃很不错的,你尝尝。」 方柏深从病房里出来,走过走廊,就看见姜佳宁贴着门板在说话。 他停下脚步,就站在距离三米开外。 这个位置,是处于人眼角余光的范围之外。 姜佳宁一边挂盒子,一边说:「刚才……实在抱歉,解释就是掩饰,我有理由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我保证回家后按时吃……」 一个小护士端着托盘小跑通过,和方柏深打招呼:「方医生今晚夜班啊。」 刚挂好了纸盒子的姜佳宁:「……」 她扭头看了一眼,和穿白大褂插兜的男医生就刚好对视了一眼。 她对着门里面说了半天话,结果办公室里没人? 人在外面? 还就这么看着她说话? 她发誓,除了穿开裆裤的时候,人生最糗的时刻,都叫方柏深给撞见了。 她默不作声的把纸盒给取了下来,往后退了一步,立在一旁。 方柏深过来打开办公室的门进来。 门没关,姜佳宁就跟了进来。 从咖啡厅外带的咖啡杯放在桌面上,还没有拆开。 姜佳宁把点心纸盒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就在墙根站着。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陈嫣然的吐槽。 不仅冷淡,还毒舌。 她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还是可以的,在方柏深开口前,就先说:「我真的不是有意欺骗你的方医生,我本来明天早上都出院了,就回家……」 方柏深喝了一口冷水,醒了醒神,又把水杯放下来,「明早出院,所以今晚真是点背叫我撞见了。」 姜佳宁:「……」 算是吧。 不仅点背,还乌鸦嘴。 方柏深:「身体是你自己的,自己都不在意,还有谁会去替你在意?你知道我姑姑对你是如何诊断的么?如果你不好好保养调理,将来怀孕都是个大问题。」 姜佳宁一顿。 这样的话,上次看诊的时候,方柏深没给她说过。 没法怀孕么? 她眼神迷惘了片刻,像是被打散了的一束光,过了几秒钟,焦距才重新凝聚。 「我知道了,方医生,」她说,「我会按时吃药的。」 姜佳宁转身离开。 方柏深看着女人瘦削的肩膀,影子落在走廊上,形单影只的模样,忽然突兀的开口。 「姜……佳宁。」 他记得上次看就诊卡是这个名字。 姜佳宁停住了脚步,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方柏深也不知道怎么就忽然叫她了。 应该是刚才的话……说的重了吧,明显能看到姜佳宁脸上失神后的失落。 他迟疑了一秒钟,从抽屉里翻出一包湿巾,递给她。 姜佳宁这才意识到,脸上还有刚才没擦净的咖啡渍。 她接过来,展颜笑了一下,「谢谢方医生。」 从办公室出来,一上电梯,姜佳宁就用手机定了个每日晚间闹钟,备注:记得吃药。 回到病房内,苏嘉树已经在等她了。 第60章 想要个妹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走过去,坐在他的面前。 「人检查过了?」 「嗯。」 「有大碍?」 「轻微先兆流产征兆,这次住院休养了。」 苏嘉树看见她病号服衣领和针织开衫外套上的咖啡渍,抿了抿唇,「抱歉,我不知道她会来找你,我告诉过她不要来……」 「你们复合了?」 姜佳宁那次,在医院看到他陪着祝冰洁去妇产科,她就已经猜到了。 所以,苏嘉树出狱后,隔了一个多月才来找她,也是和祝冰洁在一起。 「也不……」苏嘉树:「算是吧。」 姜佳宁点了点头,意外的平静,「好,那等回去参加徐老爷子的寿宴,我再找人。」 「不用,」苏嘉树说,「我跟祝冰洁……」 他没说完。 这件事,他本也没打算拉姜佳宁进来。 苏家自己的烂事,他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就好,他不想牵扯到姜佳宁。 所以这件事自始至终,他也没告诉过姜佳宁。 她抬头望着他,似乎就是等他开口。 他最终放下了手中的水杯,「没什么,祝冰洁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了,我跟她说好了,等过几天我找到房子,就从你那里搬出来。」 姜佳宁嚯的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用力的盯住他。 苏嘉树没敢看她,垂着头,凌乱的短发发丝遮着额头,声音有些闷:「你再找个男朋友一起去徐家吧,我这身份一起去,也不够光彩,倒是给你招黑……」 她忽然攥住了苏嘉树的衣领,「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怕招黑?我怕招黑,就不可能走上这条路了!」 身材高大的男人,被矮了一头的女人扯着衣领,姿势蹩脚,却丝毫没有挣扎。 他低头看着她。 「宁宁……」 「苏嘉树,我们认识,没有二十年,也有十几年了吧。」 苏嘉树:「十六年零十个月。」 「你记得比我清楚,」姜佳宁缓缓地松开了手,「但我永远记得是四年前的那个晚上,苏嘉树,如果不是你,我就死了。」 结果到后来,却是她活了,而他却被告故意伤人罪进了监狱被判刑五年。 「所以,你现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苏嘉树从病房中出来。 他的烟瘾上来,嗓子难受的很,从未有过的这种异样的感觉。 他快步走,成了狂奔。 医院走廊上寥寥的人目光看向他,急忙让路,眼露诧异。 他一口气从大门冲出去,冲到了花池旁边,用力的呼吸着,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来,点了一支烟。 天气很冷。 一支烟抽完,也彻底带走了苏嘉树周身的热气。 他抵着腮帮,把烟屁股丢进垃圾桶里。 不远处,有一辆私家轿车停了下来。 正朝着他,车门打开的瞬间,他忽然就想起来。 他在八岁那年,站在福利院的门口土坑路上,看见有一辆破旧的不辨颜色的面包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有一个穿着粉色棉袄,带大红色毛线帽的小女娃从车上下来,抱着一个米奇头的大书包。 他前一天,还跟老院长说许愿,说想要个妹妹。 这不,他的愿望就成真了。 老天爷间歇的装聋作哑,偶尔也还能听的懂人话的。 姜佳宁第二天早上收拾东西出院。 宋阿姨也过来帮忙,「姜小姐,您这是要出院 了么?」 「嗯,是的。」 「我……有点事想和您说。」 姜佳宁坐在已经叠好的病床床边,看向站在病房中间,表现的很是拘谨的中年妇女,「嗯,你说。」 宋阿姨:「我……其实是薛夫人给安排到你身边监视的,她说叫我在你住院期间监视你的一举一动,然后报告给她。」 姜佳宁挑了挑眉。 那天晚上,在门外的人,就是护工。 当时她想到了,她想,薛凛安应该也想到了。 「我看见有个男人晚上来……」宋阿姨搓了搓手,「但是我没报告给薛夫人。」 这几天,姜佳宁这边都很安静,她就知道,这个护工恐怕并没有把全部都报告给叶芷澜,留着些重要的,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些什么。 姜佳宁抚平了身上大衣的衣角:「我怎么相信你?如果你是两边讨好,拿着两份好处呢?」 「不不不,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说,我……」宋阿姨急切的说,「我可以拿我女儿起誓!」 姜佳宁看这中年妇女急切的模样,不像是假的。 她摆了摆手:「先说你的要求。」 宋阿姨说:「我……有个女儿在上大学,学校大二有出国交换生的名额,我想要送她出国留学……」 「那需要准备一大笔钱。」 「我有钱!」宋阿姨忙道,「我没日没夜干活存了很大一笔钱!不够我还可以再赚!」 姜佳宁问:「那你想叫我帮你做什么?」 「我想叫你给我女儿补习英语,叫她高分通过托福考试,」宋阿姨说,「选上国外的名校……我知道你是英语系的高材生,我……」 她也是无意中知道的。 因为于佳航研究会的日期推后,姜佳宁住院期间,就先和对方视频连线,进行了半个小时的语音通话。 她站在外面,听见姜佳宁口中流利标准的英语口语,又想起女儿唯一不过关的就是语言,才心里乍起这个念头。 姜佳宁看着中年妇女脸上的斑和眼角的鱼尾纹,眼神里饱含着的,是不掺杂半点假的舐犊情深。 明明心早就已经冷硬似铁,却好似被什么戳中了。 「好。」 姜佳宁起身,「你加下我微信,把你女儿的资料和大学英语的学习成绩发给我。」 姜佳宁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吃中药。 她吃之前,还翻出来方柏深的微信,给他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那个中药加热后,味味道简直是…… 闻着就叫姜佳宁难以忍受。 她最后深吸一口气,捏着鼻子,一口气把那黑乎乎的药汁喝了下去,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反射性的肌肉抖动,灌了一大杯白开水才算是冲淡了嘴里的味道。 苦死她算了。 姜佳宁翻了下宋阿姨发来的女儿的资料。 成绩单上的姓名是:宋雨。 姜佳宁眯眸。 她数理化烂得一塌糊涂,却语言天赋极佳,文科成绩拔萃,全都归功于记忆力好。 更何况,这个人名也并不是路人甲乙。 当时在夜色,给足了她存在感。 第61章 还想要我怎么样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临近中午,门铃响了。 姜佳宁去开门。 陈嫣然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了进来,朝着后面一个配送员指挥着:「还有水果,放这边。」 蓝领配送员搬着一箱礼品包装的车厘子还有一个大个的金枕榴莲,放在了桌上。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你这是送水果就挑最贵的送。」 「那是,」陈嫣然嘻嘻一笑,「我喜欢你做的芝士榴莲还有樱桃派,比蛋糕店里卖的都好吃。」 「那我如果被薛凛安炒鱿鱼了,你给我资助开店哈。」 「好的!投它一个亿,成功跨越一小步!」 「你这是在点谁呢!」 昨晚陈嫣然就和姜佳宁说好了,今天要来她家里弄火锅吃,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陈嫣然倒腾着各种火锅食材,姜佳宁就在烤箱旁边忙活着。 等到烤制的芝士榴莲和樱桃派出炉之后,姜佳宁先找了个纸袋,每样小点心都装了一些,放进礼盒里,扎了个毛巾熊。 陈嫣然十分满足地吃着热气腾腾刚出锅的榴莲芝士,「你这是要打包出去卖?我帮你吆喝!」 姜佳宁说:「给邻居送的。」 她听苏嘉树说了,这次她能脱险,多亏了长岛邻居一个捡到了手机的小朋友,小孩都喜欢吃这些东西,她就打算送一些过去。 吃完火锅送走了陈嫣然,姜佳宁就乘地铁去了一趟长岛。 她敲响了别墅的门。 里面来开门的是一个长相十分英俊的男人,衣着贵气,气度卓然。 她微微一怔。 「请问这是陈星回小朋友的家么?」 「是。」 姜佳宁:「是因为前几天小朋友捡到了手机,才救了我,我来给他送一些自己做的点心。」 里面有一个小豆丁跑了出来,「找我的找我的!」 小男孩长得虎头虎脑的很可爱,姜佳宁将手中的纸袋递了上去:「小朋友,阿姨送给你的,希望你能喜欢。」 小星回看了一眼旁边立着的男人,等到男人首肯后,才接了过来,脆生生的答道:「谢谢阿姨!」 姜佳宁看女主人并不在家,也没有再多叨扰,就离开了。 她走至门口,看见有一辆计程车驶过。 脚步一顿。 透过后车座的车玻璃,她看到了女人美丽的面庞。 她唇角掀了掀。 阮清秋这是来找薛凛安了么? 她站在马路牙子上,侧头去看在长岛门口停下下车的女人。 阮清秋带着一顶斜纹绒帽,系带的大衣将她的腰身勾勒的很细,脸上的妆容是化过的,十分精致。 姜佳宁忽然来了兴致。 她又朝着长岛那边踱步过去。 阮清秋正在和门口的保安争执。.q. 「我是过来送东西的,是这里面的住户。」 保安坚决不放,除非是接到内部住户的电话。 这次的绑架事件,虽然说没有造成什么十分恶劣的影响,但是也是人心惶惶,到底是他们的疏忽,所以这段时间就严查门卡,没有门卡的一律一刀切。 阮清秋咬着唇。 她据理力争却毫无效果。 她是从公司来的,听说薛凛安今天还不曾到公司,这才来长岛。 却没想到被拒之门外。 保安坚持:「如果确认是我们内部住户的,打个电话吧,我们也是按流程办事,理解一下。」 阮清秋:「我是想要给我男朋友一个惊喜的,如果现在提前打了电话,就没 有惊喜了。」 「那不如我给阮小姐刷下门卡?」 就在这时,从另外一旁传来了一道声音。 阮清秋诧异的看过来,脸上的颜色由白变红,旋即扯了扯嘴角:「姜秘书。」 在她添加了姜佳宁的微信的这几天里,虽然没有第一天给她点赞留言巨多,却是时不时地蹦出来一两条,时时刻刻提醒着她的存在,她想忽视都无法忽视。 她几次都被硬性提醒,想要把姜佳宁屏蔽掉,又觉得这样做太过刻意。 她还是怕姜佳宁的将那一通电话的内容说出去,一旦说出去,她的形象就会崩塌了。 姜佳宁抿唇浅笑,「阮小姐,这一声秘书就不必叫了,你也知道,我这个秘书已经被撤职了。」 阮清秋讪讪的一笑,「凛安是器重你的,否则这次也不会不眠不休的去救你。」 「真为了什么,阮小姐不清楚?如果不是你的丈夫……不,现在应该是前夫了。」 阮清秋的脸色一白。 就算现在赵阔进了精神病院,她长久积压下的应激反应,在听到他的名字还会反射性的恐惧。 可此时,她想的更多的,是觉得姜佳宁是故意提赵阔的。 她在逼迫她去想起那天发生的事。 阮清秋死死的咬了一下嘴唇,握紧了手中的手包,「姜小姐,我……我想和你谈谈。」 「当然可以,」姜佳宁展现出十分柔和的笑,「我求之不得。」 环境很好的茶餐厅,姜佳宁点了一份下午茶。 阮清秋看对桌的女人,姿态闲适的搅拌面前的裱花咖啡。 她现在却跟椅子上有钉子一样,坐立不安。 姜佳宁:「这家的蒸梨盅很好吃,阮小姐要不要尝尝?」 阮清秋用指甲在掌心里掐了一把,「姜佳宁,我……那一通电话,我没有帮到你,我也很抱歉,我是……被赵阔折磨的狠了,我当时害怕……」 姜佳宁放下手中的调羹,「你承认了。」 「你反正被救出来了,也没太大的损伤,赵阔也得到惩罚了,那你还想我怎么样?非要我死么?」 女人肩膀颤抖着,眼睛里泛着泪。 姜佳宁忽然笑了,给她递过来纸巾,「快擦擦眼泪吧,这搞的像是你才是受害者,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阮清秋没再哭出声,却也是低头垂泪。 姜佳宁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才缓声开口,「我没打算告诉薛总。」 「真的?」阮清秋猛地抬头。 姜佳宁点头。 事情的后果已经造成,过程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那你……」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阮清秋:「好,你问。」 姜佳宁顿了顿,才问:「2017年8月29日凌晨,你在哪里?」 几年前发生过的事,这样精确到年月日时间的问题,一般人都不会有任何记忆了,即便是绞尽脑汁,都需要去引导式的回忆。 除非当时发生过什么事情,处于事件中心旋涡的人,才会记的很清楚。 第62章 疯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阮清秋瞳孔猛地放大。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双手颤抖着想要去端水杯,却突兀的打翻了面前的水杯,里面温热的水完全浸透了毛衣,也全无察觉。 「你……你……你怎么能……」 精确到日期,甚至时间…… 她的嘴唇颤抖,眼眸中的惊颤,甚至是比提及赵阔的时候更加严重。 「你只管回答。」姜佳宁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隔了大约有半分钟,阮清秋才好似从那噩梦中挣扎出来,开了口,「我能不能……选择……不回答?」 一句话,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 姜佳宁:「可以。」 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已经知道了。 她把阮清秋送上计程车,望着车辆开走,才去了公交车站。 她没看公交车号牌,随便上了一辆环城巴士,就坐在最后一排,望着外面灰雾蒙蒙的天。 前两天,她在亲耳从叶芷澜口中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忽然涌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就在那一年…… 那个严寒的深冬,姜佳宁瑟缩着身体,在桥头口被冻醒了好几次,搓着冻僵的手,手上都生了冻疮。 她不敢回家。 她没有地方去。 她冷的睡不着,就缩在垃圾桶后面,用垃圾袋遮在身上挡风,迷迷糊糊睡着又醒来,是被一阵嘈杂的人声给吵醒的。 男人们满口的污秽言语,像是钉子一样扎进了她的心里。 「不要!」随着女人撕心裂肺的叫喊,姜佳宁彻底就被惊醒了。 她猛地站了起来。 在桥洞的另外一边,那边乌黑一片的荒草野地里,有几个人影绰绰。 被围在中间的女人惊怒最开始的破口大骂,就已经成了哭泣的软声求饶,「求求你们……你们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要多少钱都给你们!不要碰我……」 姜佳宁捏紧了拳头,她掉头就跑向了马路上,冲向马路中间去拦车:「救命啊!救救命!」 有被拦下的车辆司机听见这话,骂骂咧咧的打转方向,绕开她驶离。 「有病。」 「疯子。」 「大半夜的谁知道是干什么的!」 「借我手机打个电话也行!」姜佳宁就站在路中央,她大声叫喊着,「帮帮忙吧!好心人!」 夹着破碎雪花的风刮在脸上,刀割一样。 她伫立在柏油马路上,抬头望墨蓝色的天幕,细碎的白色雪花被陡峭冷风刮的如狂蜂乱舞。 那是那一年的初雪。 人性就是如此。 如果是她,半夜三更凌晨一点,看见一个披头散发形容邋遢的疯女人在马路中间宛若发病一样的嘶哑叫喊,或许,她也不会停车。 可她当时代入的是阮清秋。 感同身受的是那歇斯底里的黑色绝望。 姜佳宁反应过来手机震动的时候,阿绿已经连环夺命call了五个电话了。 她接通了电话。 阿绿:「这是在哪儿呢?」 姜佳宁朝着车窗外看了一眼,抬手抹去了车窗上的白色雾气,外面有一片璀璨的夜景霓虹。 「我也不知道。」. 阿绿:「发个定位给我。」 姜佳宁给阿绿实时共享了定位,【我在公交车上。】 阿绿发过来几个字:【下站下车。】 姜佳宁坐在公交车站台,等了有十几分钟,阿绿的车就开了过来,降下车窗, 推高了鼻梁上的茶色墨镜,嫣红的嘴唇迸出两个字:「上车。」 姜佳宁上了车就拿冻得冰冷的手往阿绿的脖子里伸。 「要死了!」阿绿嗔怒的打掉她的手,调大了车内暖风的风量,顺手丢给她一个暖手蛋。 姜佳宁嘻嘻笑了笑,握着暖手蛋吹热风,温热舒缓了她僵硬的指关节,「阿绿姐,咱们要去哪儿?」 阿绿为了庆祝姜佳宁康复出院,以及明天的开工大吉,特别载她去了一家圈内很有名的私人会所。 姜佳宁瞧着门口停的几辆连号车牌,她直接都不敢进了,「姐,咱换个地儿吃吧。」 「换什么换,姐姐我好不容易有了这边的卡,你也来开开眼界,过一过有钱人的生活。」 这边包厢的隐私性很好,推拉设计的水墨画门,隔音效果很好。 「这边海鲜不错,都是空运过来的,很新鲜。」阿绿点了些海鲜,又点了几个大菜,就挑着往贵里点。 姜佳宁抿了抿唇,「中午我已经吃了一顿火锅了。」 「你就该多补补,瞧你这小腰瘦的,摸起来硌手。」阿绿说着,又叫服务生给开了一瓶康帝。 姜佳宁看着这酒的年份。 「姐,这酒我喝不起。」 「我也喝不起,」阿绿笑了下,「反正不用我买单,今天咱姐俩不醉不归。」 包厢内是分区的。 分为用餐区,娱乐区和休息区。 姜佳宁菜没吃多少,酒倒是喝了好几杯,还没吃完饭就到娱乐区去打开唱K的一套设施,开始点歌。 阿绿敲着盘碟,帮姜佳宁伴奏。 姜佳宁虽然是个业余的,但音色特别好听,刚和阿绿认识的时候,就在夜色晚上当驻唱。 她的语言天分尤其好,唱粤语和闽南语歌都很有韵味,最近这段时间姜佳宁没再去过兼职,还有人问起她来。 姜佳宁此时正在唱一首蓝调英文歌,许是熏染上了酒精,嗓音带着些沙,仿若近贴在耳畔的低喃。 阿绿撑着腮,录了一段短视频发朋友圈,配文字:【此曲只应天上有。】 傅南弦上次送阿绿回家,就加了她的微信。 他晚上应酬的无聊,到外面走廊上抽烟,随便一刷,就刷到了这条视频。 他听了一句,就果断原封不动转发给薛凛安了。 薛凛安此时还在公司。 手机微信消息提醒,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是傅南弦,就随手点开了视频。 熟悉音色的声音从听筒内传了出来。 薛凛安签字笔的动作一顿。 视频中只有几句英文唱词,大约二十多秒。 视频的摄像头是朝着一扇镂空挡扇拍的,镂空的缝隙之中,能隐约看到女人的靓影,挡扇下方,露出女人纤细白皙脚踝和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鞋。 许久,笔尖都没有落下。 那视频里的歌声,已经完全融于空气中,就好像是女人一只柔弱无骨的手,顺着男人的尾椎骨轻揉着向上。 男人的额角青筋绷紧,笔下最后一捺,力透纸背。 第63章 逮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男人直接扔了签字笔起身,抄起衣架上的大衣就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的伍楷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忙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的员工一看老板走人了,才都松了一口气,纷纷收拾东西下班。 薛凛安先去了一趟福源酒楼,把傅南弦给捎带上了。 傅南弦降下一半的车窗散散酒气,「那一帮文化人猜拳吼的我头晕,以后上酒桌前,全国各地猜拳文化先过一遍眼,免得被坑。」 薛凛安叫伍楷开车。 傅南弦问:「去哪儿?」 「逮人。」薛凛安低头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击了几个字,给工作组发过去。 他昨天还问她,准备什么时候销假上班。 她的原话是:「还有点难受,再过两天吧。」 傅南弦手肘撑在车窗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着:「那是,老板都在加班,员工却在娱乐,这可是给你发过誓干到死的。」 视频里拍到的那一扇屏风,去过那会所的人也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薛凛安到的时候,姜佳宁正满房间找水喝。 她一个人唱歌就唱了半个小时,嗓子有点冒烟。 她直接抱着茶壶,都来不及去往杯子里倒,直接就着茶壶嘴喝。 阿绿笑的不行。 包厢从门外推开,人进来。 傅南弦啧了一声:「瞧表妹给渴成什么样儿了。」 姜佳宁手里小茶壶差点就没拿稳,一下喝呛了。 「咳咳咳……傅少你也在这儿?」 「不光我呢。」傅南弦往旁边让了让,「还有你家老板。」 姜佳宁:「……」 薛凛安那一脸黑的,能贴锅贴了。 两人不请自来,阿绿也没什么意见,就叫服务生多加了两双碗筷,将菜单递过去,让二位点。 傅南弦接了过来,「菜就不必了,再拿一瓶酒吧,记在我账上。」 姜佳宁坐在椅子上当鹌鹑。 薛凛安的眼神就叫她觉得——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她当然知道他这一副表情到底代表的什么含义了。 「会唱歌?」薛凛安没拿筷子,就光端着一个红酒杯,映着眸光比那葡萄酒液还要潋滟。 姜佳宁眼观鼻鼻观心:「会。」 不等薛凛安开口,她就直接起身,「我唱个歌吧。」. 傅南弦已经竖起了手机。 姜佳宁走到点歌台的沙发旁边,调了下音量。 这边的唱歌设备也是顶尖的,加上姜佳宁在夜色驻场的时候学会调音,她把音量和音质都调的最贴合她自己的嗓音。 她选了一首港台的老歌,粤语咬字清晰,再加上喝了点酒,独特的女声带了点特质的沙,有点微烟熏,仿若隔着朦胧的薄纱。 傅南弦录完了一整首歌,直接就发到了小群里,还特别拍了拍薛凛安。 薛凛安:【发给***什么?】 傅南弦:【某人不好意思录,我代劳。】 薛凛安:「……」 群里还有几个小时候大院里一块儿长大的,都纷纷出来问这是谁唱的。 【这音色绝了啊!】 【出道了没?签给我吧!】 【工作签给你没问题,人签给我吧。】 傅南弦:【都给我滚,有主了啊!】 方柏深今天晚上没有夜班,手术结束比较早,等到夜跑完回去才看到了群里的热闹。 他点开这条视频,听了一下。 粤语歌。 听起来有些耳熟,唱的很有韵味。 还没来得及细听,一个电话进来,暂停了手机视频。 他接通电话,是医院里有一个病人出现术后排异反应,他便立即拿了车钥匙离开。 微信群里热闹了一阵,安静下来。 薛凛安直接手机静音。 他指关节轻扣着桌面,「能点歌么?」 姜佳宁对上薛凛安的目光,「……能。」 薛凛安直接起身,绕过沙发来到点歌台。 他弯腰,在点歌台上拼音搜索。 姜佳宁能嗅到他身上不属于包厢内熏香的清冽气息,夹着一些淡淡的烟草气息。 屏幕上出现了四个字的歌名,映在姜佳宁的视网膜上。 姜佳宁都楞了一下。 耳熟能详。 薛凛安没起身,单手撑着点歌台,侧头和她平视,「不会唱?」 「会。」 姜佳宁即便不去看歌词。 这首歌她也会。 《火柴天堂》 她很久以前,她在自己的歌词本上誊抄过这首歌的歌词,那几句歌词,一遍遍。 「走在寒冷下雪的夜空,卖着火柴温饱我的梦,一步步冰冻,一步步寂寞,人情寒冷冰冻我的手……妈妈牵着你的手回家,睡在温暖花开的天堂。」 歌曲伴奏结束,余音环绕。 男人缓缓地蹲在她的面前,骨节抬起她一张映着彩色灯光的小脸。 颊上有很明显的两道泪痕。 他的指腹擦上她的脸颊,「唱个歌都能唱哭了?」 姜佳宁伸出手臂搂着他的脖子,把脸颊侧过来抵着他的肩膀,说话带了浓浓的鼻音,「是你故意招我的。」 薛凛安的手移到她的腰间。 「倒是怨我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得很。」 薛凛安直接把人给向后压在点歌台上,「我清楚什么了,嗯?」 姜佳宁的瘦削薄背贴在机器上,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按钮,音响里伴奏响起。 「你又去徐家了,是么?」 薛凛安眯了眯眸。 他确实是在昨夜去了徐家,以看徐老爷子为名义,其实是为看姜佳宁的生母。 他见过她的眼泪,也听过她睡梦中的呢喃,都是因为她的亲生母亲。 这次和杜清龄见面,倒是不似在生日会当天华服盛妆,她牵着一个小女孩在花房里看花鸟。 当听见有人接近时,那小女孩好似是受惊了一样转身就跑,杜清龄叫了两声,才把那小女孩给叫住。 那是杜清龄的二女儿,她的掌上明珠。 和对待姜佳宁,云泥之别。 薛凛安思绪收回,重新落在姜佳宁面上。 女人一双美眸里盛着清泪,好像水洗一般。 他用力掐着她的腰,「姜佳宁,我告诉过你,不要试图揣测我。」 他直接解开了她的裤扣,压住她的手腕,「我们的关系,从之前到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别踩我的底线。」 这样的话,也没让姜佳宁的表情有什么意外的波澜。 又或者是蒙上了一层泪膜,叫他看不清。 女人柔软的手臂绕过男人宽厚的脊背,唇贴在他的耳畔,「好的呢,薛总,但,你的底线……是什么?」 第64章 我的生日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手臂上的青筋都在轻跳。 他知道她在撩他。 从晚上看到那视频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撩拨起来的火,顺势在瞳底燃灼成了熊熊焰火。 他底线…… 他现在也从未想过。 有一天,他的底线,会变成她。 碰不得。 动不得。 敢甩他脸子,敢说他犯贱,敢骑在他头上。 包厢内有一个自带的休息间。 她贴着他的腰腹,歪倒在他的怀里,整个人柔弱无骨,背后是一扇靠墙的屏风,屏风上是针针刺绣的美人面。 被折腾的狠了,她的声音又细又软,是从未有过的柔。 这一夜,似乎格外绵长。 姜佳宁的身体疲累,却丝毫没有睡意。 她侧头看着枕边的男人。 眼神专注而认真。 就和第一次躺在他枕边,累极了倦极了,一双眼睁的泛红却还是看了他许久。 她的第一个男人。 男人已经睡着了,能看到他眼底的青色。 她知道薛凛安最近在跟一个西部的石油矿产的开发竞标,涉及到以后这一块公司的发展,已经连续加班了两天。 姜佳宁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柔软的手贴上他轮廓冷硬的脸颊,缓缓向下,最后落在他的心口处,感受男人强劲有力的心跳。 那心跳,贴着他的心脏壁,扣动着她的掌心。 第二天清早。 姜佳宁坐在床边,背对着男人,两条白皙双腿交叠并着,藕臂绕至背后。 曲线在空气中漾出白晃晃的波纹。 男人一双大掌先握了上来,自前而后,带着她的手,扣上了内衣的搭扣。 「跟我一起走,嗯?」 男人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 姜佳宁抿了抿唇,笑吟吟:「那多谢薛总了。」 她转头看他,眸光莹莹。 男人已经穿好了衣服,黑色的笔挺西裤,白色衬衫扎在裤腰腰带里,垂眸看人的时候,眼睛里自带睥睨。 他就这样靠在窗边,逆着光看女人的动作。 姜佳宁穿好裤子和毛衣,外套了一件大衣,戴好腰封,「走吧,薛总。」 薛凛安垂首在她的唇上啄吻了一下,女人没动,眼帘都没波动。 不满这种反应,男人直接上前一步,卡在她的腿间,深吻了下来。 一直到伍楷过来敲门,女人的气息才终于被吻乱了。 她腿站着都有些软。 薛凛安指腹擦过她的唇角,眸光深重,「下次换你主动。」 车辆平稳行驶了一个小时就到达了公司。 在高峰上班期间,实属难得。 地下车库专属停车位。 下车前,姜佳宁被身旁男人扣住了手腕。 薛凛安对开车的伍楷:「你先下车。」 伍楷麻溜的先下了车。 姜佳宁侧头有些意外的看他。 薛凛安一向是公私分明,就算是这大半年里,她在明面上,也一直仅仅是他的秘书而已。 公司内的人,除了伍楷心知肚明,旁的人都瞒的紧,否则叶芷澜也不会一无所获了。 「手机。」 姜佳宁一愣。 手机是苏嘉树拿给她的,已经帮她换了裂开的手机屏幕,和新手机无异。 她将手机递给薛凛安。 只见薛凛安直接卡着她的手,指纹解锁了锁屏,进入设置。 她眸渐渐睁大。 薛凛安竟然是……更改她的锁屏密码。 改成了1031。 虽然但是…… 薛凛安是怎么知道她的原手机解锁密码的。 改完密码,男人把手机丢还给她。 「记住你的新密码,是我的生日。」 姜佳宁:「……」 她可以再换掉么? 姜佳宁销假后,就被业务部副经理叫过去开了一个总结短会。 屏幕上投屏的各个分组部门人员表格数据,因为调职和病假双重打击,姜佳宁的本周业务考核,又是垫底。 散会后,副经理刘卓过来找她,关切的问:「身体怎么样了?」 姜佳宁:「养的差不多了。」 她的左手的石膏固定板已经拆除掉了,但是没有好全,敲击键盘的时候也只能靠一只手。 刘卓安排道:「晚上和恒基地产老总的饭局,你先准备下资料,熟悉熟悉。」 「好。」 姜佳宁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她回到办公室,先准备了一下恒基的资料。 中午吃完饭,她先去楼盘看了一下,避免因为不了解,而在业务谈判的时候失了先机。 她的手伤未愈,暂时还不能开车,路上耽误的时间就比较多。 刘卓给她打电话:「你别回公司了,我发你地址,直接过去。」 在等地铁的时候,她忽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接到电话,姜佳宁的脸色乍的一变,转身就朝着站口外面跑。 电话是邻居大神打来的电话。 等到姜佳宁回到家以后,物业也来了。 姜佳宁的家门是反锁的,但是在门口,地板门缝从里面往外渗水,渗水面积很大,还散乱了很多东西,还有挂在门上的……她的内衣。 「是不是水管漏了?」 「你们地板往我家天花板渗水呢!一直往下滴!」 「遭了贼了么?但是我在家也没听见什么动静啊!」 姜佳宁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翻出钥匙开门,刚一开门,房间里面的积水就全部涌了出来。 邻居大婶哎哟了一声。 涌出来的水几乎淹没了姜佳宁的鞋,迸溅沾湿了她的裤腿。 家里面所有的一切全部被翻的乱七八糟,没有一样东西是归于原位的。 她的玩偶熊甚至被用刀子割破,里面的棉絮全都被扯烂拉了出来,散落一地。 外面围聚着的邻居和物业都是吓了一跳。 「报警吧!」 「姑娘,你是不是招惹上什么变态了啊?」 「看看这边有没有监控拍到。」 物业帮忙调取了监控。 可是昨天晚上,因为监控线路维修,监控有近四个小时是处于黑白状态。 邻居大婶说:「你男朋友不是这几天回来了么?把他叫来陪你住吧,姑娘你一个人也太害怕了。」 「这房子也住不成人了,这地板渗水都渗成什么样儿了。」 「小姜今天晚上来我家里吃饭吧。」 姜佳宁婉谢了邻居的好意,走了进来。 触目所及,狼藉一片。 她门口的监控也被破坏掉了。 里面翻不出任何有用的视频资料。 姜佳宁捡起地上被水泡坏的空调遥控板,搁在茶几上,踩着满地的积水,走到浴室内,关掉了仍在淌水的水龙头。 第65章 老板不做个人哟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房间内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姜佳宁先把房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那些被撕烂的玩偶熊,她直接丢到了大垃圾袋里面,拎着全都扔了出去。 房子里面湿潮的很,渗水严重,床单什么都被弄的乱七八糟。 她联系了换锁公司,约了明天。 她出去的时候,心里还特别乐观的想,幸好苏嘉树搬出去了,否则现在就要被殃及了。 邻居大婶刚好出来,「小姜,要出去?」 姜佳宁:「嗯,公司加班。」 「哎哟,家里都这样了,老板不做个人哟。」 大婶话里还带点土话口音,姜佳宁噗嗤一声乐了下。 这事倒还真和薛凛安没什么关系,但是她莫名就和薛凛安那张黑脸给联系起来了。 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真是这样,老板真不是人。」 在计程车上,姜佳宁扭头望着车窗外面的黑暗夜色,犹豫了下,把家里被***一般弄的一片狼藉的照片,发给了杜清龄。 不过几秒钟,她就立马撤回了。 空荡荡的聊天记录,只有一行系统的小字: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她苦笑了一下,把手机收进包里。 她发照片,是想要引起母亲的关注。 可及时撤回,又不想叫杜清龄担心。 她现在总算是理解了那些在外游子报喜不报忧的心境了。 在路上,刘卓就又打电话催了她一次。 姜佳宁说了下家里的情况。 刘卓:「快点来吧,人都已经到齐了。这次单子要是因为你给黄了,你工作也就要黄了。」 听这口气,刘卓压根就不信。 等到酒楼的时候,就已经晚到了大半个小时了。 她走进包厢内,十分抱歉的微微颔首鞠躬,「抱歉,我来晚了。」 在座的都朝着门口的人看了过来。 除了本部门的刘卓,还有另外几位生脸。 准备资料的时候姜佳宁的确是看过照片,但是现在这么多人,她有点对不上真人。 刘卓刚站起来想要介绍,话没开口,其中一个人端着酒杯,「真是一点诚意都没有,这种场合都还能迟到,让一桌子前辈等你一个人。」 另外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根本就是不重视吧。」 刘卓皱了皱眉。 虽然他也有点埋怨姜佳宁的迟到,说好了的重要场合,却缺席迟到,可当着竞争对手的面,却也不好过于维护。 他扫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看不出喜怒,只是对姜佳宁的眼神,有几分讥诮。 刘卓心里就已经是往下沉了沉,这个单子怕是真要黄,「她是路上给耽误了……」 又有人开口打断:「耽误?什么事耽误?」 「那怎么我们都没迟到?」 刘卓彻底被打断。 姜佳宁心里也明白了。 说话这几个恐怕就是故意在横基面前抹黑她。 她赧然笑了一下,「抱歉,不论什么原因,都是我的失误,为了表示我真的是意外耽误了,我和我的公司都十分重视这次会面,我自罚三杯。」 说完,姜佳宁已经走至桌边,现场开了一瓶五粮液,直接倒了一量杯。 周围的人看她这动作,还以为她要用小酒盅。 这边喝酒的酒盅很小,一口一杯。 顿时就有人眼神表出不屑来。 而就在这时,下一秒,姜佳宁端起那量杯,仰头喝完。 是的。 是量杯。 坐在一边的女人都惊呆了:「这是水么?」 刘卓也从震惊里回过神来,「这是正宗五粮液!」 这女人倒了半杯,抿了一口,「是酒!」 这高度纯酒,可比普通酒的劲儿大的多了。 姜佳宁直接三量杯下肚,跟喝矿泉水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每一杯都是照底亮杯,诚意满满。 她笑容更盛,一双眼睛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清亮。 她晃了晃量杯旁边一口闷的小酒盅,摇了摇头,「这酒盅太小了,我就用这个喝吧。」 「确实是太小了,不够劲,给我也换大杯,」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眉稍一挑,附掌爽朗一笑,「这位是……」 姜佳宁主动伸过神来和男人交握,「萧总,我是捷宸的姜佳宁,人圭佳,安宁的宁。」 男人笑着扬了扬手,「姜小姐,请坐。」 姜佳宁落座后,在上菜聊天的时候,刘卓才跟她简单说了下在座的人。 主位上是衡基的总经理萧永,旁边两位是副总和秘书,再下手是另外两家公司的负责人,刚才怼她的是万路的两位主管,也是这次竞标的最大对头公司。 不过姜佳宁开了个好头。 刘卓本来是看姜佳宁漂亮,想要带过来当个花瓶门面,却没想到,还真是歪打正着了。 这位总经理萧永,就是会喝酒起家,就爱拼酒,等菜上了,就直言饭桌上不谈公事,只谈私事,几次端酒后,就只剩下了姜佳宁还脸不红心不跳陪着,端着酒杯的手都很稳。 中途,姜佳宁接了个电话,是酒店打来的确认电话。 「是的,是我定的一间标准间……从今天到下周三,一共五天时间……等稍后我去你们酒店前台确认。」 姜佳宁挂断电话。 另一边说:「这是要去酒店?」 姜佳宁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酒杯,「是去酒店。」 她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模糊不清,叫人误解。 路达的卢璐说:「是替客户订酒店?」 姜佳宁抿了一口酒,「我是要去酒店住几天。」 「一个人?」卢璐说,「姜小姐在酒店住?」 这话是故意往歪路上引,给姜佳宁营造一个会喝酒且私生活很开放的形象。 姜佳宁叹了一声,「要不怎么我今天迟到了,我家被入室抢劫了,我收拾了一下家里,跟警方登记了一下。」 萧永:「怎么回事?」 「没什么,人总有倒霉的时候,也没丢什么贵重的东西,收拾一下就好了。」 卢璐看她这么轻描淡写的,「真的假的?入室抢劫没丢东西?」 姜佳宁看几个人眼里都有狐疑,就翻出来手机里的照片,「你们看看。」 照片上显示有拍摄时间,没办法造假。 「这种事我不敢捏,没病没灾的,」姜佳宁看着卢璐,「卢小姐,祸从口出,万一真应验了,我承受不起。」 「……」 卢璐这次没话说了。 姜佳宁笑吟吟的收了手机。 手机的通讯记录上,哪里有什么接通的酒店电话,分明只是闹铃。 第66章 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样一来,姜佳宁迟到的原因也不用解释就明了了。 萧永举杯:「那刚才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赔礼了。」 主位上的人都发了话,余下的人不跟着喝也不合适,就纷纷给姜佳宁道歉。 这一个饭局,摆明了成了捷宸更胜一筹了。 饭局结束后,萧永主动和姜佳宁交换了名片,「不谈公事,只当个酒友。」 姜佳宁笑:「好,萧总您慢走。」 她和刘卓两人并肩站在酒楼门口,目送着萧永的车离开。 刘卓已经喝得脸热了。 他这人酒量也不算差,但和萧永拼还是差了一大截,几次差点过去。 再看看姜佳宁,一张小脸一片雪色,黑亮的眼睛里有一丝微醺,倒越发的勾人,讨人喜欢,也怪不得萧永能对她另眼相看了。 「你……这酒量真是这个。」刘卓竖了竖大拇指。 姜佳宁没回应刘卓,转身就冲回了酒楼里,朝着服务生:「洗手间!洗手间在哪儿?」 刘卓:「……」 姜佳宁吐了一阵,吐到再吐不出什么来,只剩下酸水,才觉得胃里那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被压下去了。 她最后那一杯喝的过猛,幸好萧永及时叫停。 姜佳宁站在盥洗台前,漱了漱口。 从走廊上走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阮清秋的视线和姜佳宁在镜面中相交,明显也楞了一下。 她站住了脚步。 那天后半部分的记忆,她不太清楚了。 从姜佳宁问她日期后,她的记忆就有些错乱了。 她在醒来后,甚至不敢确认,和姜佳宁见面,包括姜佳宁问她那最难以启齿让她想起来就觉得痛苦颤栗的事情,是不是真的。.q. 她拿起手机,才看见了手机上面和姜佳宁的最后一条消息——【到家了吗?】 她记起来了。 姜佳宁在送她上计程车后,还特别拍了照,让她到家无恙后给她回复信息。 现在又再次见面,她就像是被钉子定住了双脚,动弹不得。 姜佳宁笑着和她打招呼:「阮小姐。」 阮清秋匆忙别开了视线,嘴唇嚅动了下,像是说了一声什么,就匆忙走到洗手间里去了。 姜佳宁抿了抿唇。 身后突兀的响起一个声音——「姜姐姐也在呀。」 是顾真真。 顾真真这次没有穿仙女裙,一双恨天高和紧身高弹的连衣裙,将身上的曲线绷的很紧。 姜佳宁倒是认认真真打量了她一眼,恍然觉得,其实第一面见的时候,顾真真那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其实就是投薛凛安所好故意装的。 顾真真扬了扬手:「宋少!带上我姜姐姐一起玩儿吧!」 她亲密的挽着姜佳宁的手臂,给人一种阳光姐妹淘的感觉。 姜佳宁看见了前面那人,蓦地一顿。 再见宋泽,却没想到这人会和顾真真玩儿到一块。 宋泽正对着落地玻璃门打电话,皮鞋踩着,从玻璃门上倒映的人影,看见了姜佳宁。 他抬手看着手背上那已经结痂脱落只留下新生疤痕的牙印,舔了舔牙龈,「我想跟姜佳宁玩儿把大的。」 电话里的女人说:「阿泽,你别冲动……」 「我没冲动,」宋泽说,「你是没见过她现在春风得意的嚣张模样,咬我的时候比狗还厉害。」 他听见顾真真的叫声,「你先去忙吧,我待会儿给你发视频。」 说完,他把电话一撂,就转 了身,佯装不认识的模样,「这位是?」 「姜姐姐,我在牌局上认识的,姜姐姐打牌很厉害呢,」顾真真的娇笑响在耳畔,「姜姐姐说要和我们一起去松河山飙车呢。」 姜佳宁挑眉:「那你估计是听错了,我这吹一口气酒精仪器就爆表了,我可不敢开车。」 顾真真眨了眨眼睛,矫揉的说:「真的么?姜姐姐你真不来啊,那可惜了呢,阮姐姐说跟我们一起去玩儿呢。」 阮清秋刚好从洗手间出来。 她的脸色看起来比刚才更苍白了,摇摇欲坠的模样,手里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包,她的声音很低,细听还有点颤,「我、我跟你们一起去。」 在酒楼门口,阮清秋弯腰上了顾真真的车。 宋泽帮姜佳宁开了车门,「不去飙车,上我的车也不敢?」 姜佳宁站着没动。 可宋泽看起来也没打算关车门。 静态的两人,自然而然就引起了周围过往车辆人流的注意。 宋泽一脸的无所谓,「我不在乎把事情闹大,我倒是想叫知道的人越多越好,到时候有的是人往你脸上吐唾沫。」 姜佳宁握紧了拳头。 宋泽嘴角噙着冷蔑的笑,「想再学狗似的咬我一口?你可真不愧是和狗接吻过,染上狂犬病了吧。」 有谁能想得到,这种话出自于外表光鲜的有钱人家的富公子。 肮脏恶心下流,令人不齿。 宋泽松开了车门,朝着姜佳宁走了过来,停在她的面前,俯首在她的耳侧。 当宋泽靠近的时候,姜佳宁整个身体都顷刻间绷紧了,犹如是一张拉弦的弓箭,利箭发出,就能刺破对方的喉管。 「你那个破公寓,还敢回去么?不怕半夜有人砸门吗?」 姜佳宁死死地盯住他。 宋泽后退两步,重新回到车边,扶着车门:「宋少亲自给你开车门,别不识抬举。」 姜佳宁看了眼那车门,目光就落在前方不远处顾真真的车后座。 阮清秋的目光从车窗,朝着她看了过来。 她闭了闭眼睛,朝着那车门走了过去,俯身进入到车内。 车内有车载熏香,味道清新,可姜佳宁一上车就呕了一声。 司机忙递过来一个呕吐袋。 宋泽嫌恶的扫了她一眼:「你要是敢吐在我的车上,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头按到这袋子里。」 姜佳宁看着宋泽,忽然说:「谢谢。」 这两个字,叫宋泽没反应过来。 「***有病?说谢谢?谢我把你的脑袋按进那袋子里?」 姜佳宁笑了。 笑声逐渐放大,她笑的像是疯了似的,肩膀肆意的耸动着,笑出了眼泪。 女人的笑声回荡在车厢内,刺的宋泽耳膜发疼。 「疯子!闭嘴!」他伸出手来掐姜佳宁,被姜佳宁一巴掌推开。 姜佳宁的瞳色很黑,那一双眸仿佛是被墨色染了,浸透到眸底。 「宋泽,你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笑你无知透顶。 笑你死期将至了。 第67章 撞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车程很长。 宋泽倒是没再动手,姜佳宁酒劲上来,头有点晕,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 可挨着一只恶狗,她脑子还在运作。 她单手拿包,翻出手机在口袋里,给沈慎发了一条信息。 两个字:【在吗?】 沈慎是宋泽的表哥。 姜佳宁也是前两天从宋阿姨口中才得知。 也怪不得当天在徐家,她口中的「沈慎」二字,会对宋泽产生影响。 她下午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沈慎的定位就是在松河山。 果不其然,她消息发过去不过两分钟,沈慎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她拿着手机问宋泽:「能接么?」 宋泽冷笑:「我只是带你来玩儿飙车,不是想要杀人然后抛尸荒野的,你爱跟谁说就跟谁说。」 她接通了电话:「我在宋泽车上,要去松河山飙车,沈少你在哪里?」 沈少:「我也在松河山,给我发个定位。」 挂断了电话,车上了高速,大约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这边有个度假游览山庄,山南是半山公路,这边有一些爱玩赛车的人在这里聚集。 姜佳宁下车的时候,头还是晕,她撑着车身站着,他们那些人说的话,没往心里过,就看见有几个女人,站的挺远的,看不太清楚人影。 前面停了一排车,大灯明晃晃的照着。 然后就是赛车的轰鸣声。 有两辆赛车发动引擎,朝着那人影笔直的冲了过去。 没有减速。 「啊!」 阮清秋失声尖叫起来。 她完全没想到,他们叫她来玩儿的,竟然是这种项目。 她哭着拉顾真真的衣袖,「顾小姐,我不玩了……」 「不玩?那你的工作怎么办?」顾真真手指着那崖壁,「只要你往那边去站一下,你交响乐团的名额就到手了,阮姐姐,你也知道薛家门第高,你餐厅女服务生这种身份,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阮清秋紧抿着唇。 她本意来,也就是想要这样一份高雅体面的工作,好能配得上薛凛安。 顾真真继续说:「薛少这几天是不是已经不常来见你了?阮姐姐,你比起那些年轻貌美家世又好的女人已经不如了,倘若是连体面的工作都没有的话……」 顾真真这话,真是说到了阮清秋的心坎上。 阮清秋的脸色苍白如纸,却明显已经被说动了。 她现在没了赵阔的事情去麻烦薛凛安,很多时候打电话,去公司找人,都郁郁 「好,我……我去。」 顾真真笑了,拍了拍手:「好呀,这就好玩了。」 阮清秋腿软,「顾小姐,你一定要言而有……信。」 她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了走过去到那赛车终点的力气。 顾真真:「那是当然的,交响乐团的团长是我叔叔,往里面随便塞一个人,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你就放心好了!明天你就能去大剧院上班了。」 「那可不一定。」 姜佳宁靠在车身上,嗓音带着酒精的晕染,微哑。 山上风凉,她的眼角被吹的都泛起了深红。 她红唇勾着,看着阮清秋,「如果你被车撞死了,就算找关系,也进不去交响乐团了。」 阮清秋的脸色被车灯明晃晃的一晃,白的跟鬼一样。 顾真真咬牙看着姜佳宁,却还是保持着没有撕破脸前最后一层友好,「姜姐姐,你这是想替她?」 姜佳宁 :「我不替,我惜命。」 她靠在山岩上,将外套的衣领竖起来遮挡半山腰的陡峭冷风。 那边的赛车冲刺已经到了山岩。 有两个女人跑到了旁边,有一个惊惧的摔倒在地上。 赛车停下来,距离最近只有不到三米。 三米…… 已经是可以濒临死亡的距离了。 可姜佳宁清楚地记得,她第一次站在这崖壁前的时候,是被绑住了双腿的。 他们怕她跑。 那狂嚣的车辆轰着引擎,一路冲撞疾驰而来。 死亡是那样近。 明晃晃的车灯似乎能刺瞎了她的双眼,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人惊恐到极致的时候,生理的功能都会丧失。 比如说失声。 比如说失聪。 比如说失明。 她狼狈摔倒在地上,瞪大眼睛,却是一片漆黑,辨不清方向。 她用力的蜷曲着身体向后挪动,她在用本能距离死亡再远一点。 那一瞬间。 她只能听到风声。 就连心跳声,都乍停了下来。 姜佳宁的听力恢复的那一瞬间,周围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好似是贴在耳朵上,高分贝的刺痛了她的耳膜。 她直接滚倒在了地面上。 眼皮上被刺目的远光灯照着,她看见,车辆距离她的鞋,只有不到一米。 那是死神伸出来的一只手,都已经握住了她的脚踝,又松了手,放她回了这人间去炼狱。 一个人逆着车灯灯光走过来,踩在她的小腿骨上,硬底踩的她的腿骨发出错位般的咯吱声响。 车灯照过。 那时,好似和今时今日的场景合二为一。 宋泽手里捏了一支烟,「这玩儿的就是心跳,刺激感,你该深有体会吧?」 他这话有所指,姜佳宁没看她。 她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尖,都冰的刺骨寒凉,细密的颤着,她用指甲用力的掐住,用痛感抵住那不受控制的无力感。 姜佳宁嗓音平平的说:「我要是站在那儿,你会撞死我吧。」 宋泽讥笑:「你试试?」 姜佳宁缓慢的扭头,看了宋泽几秒钟。 她甚至有一瞬,脑海里,闪现过一个念头。 如果宋泽真失心疯故意撞死了她,故意杀人,是要偿命的,宋泽就会进监狱…… 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瞬,就消失了。 用她的命换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值。 「我的命交到你手里,我不放心。」姜佳宁嗓音被这冰冷的风一裹,就更冷了。 「那交到我手里呢?」 随着那边轰鸣的引擎声,这个声音…… 姜佳宁惊愕回头。 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从黑色跑车内下来。 他的眼神很冷,浸着一层凉黑。 姜佳宁完全呆住了。 薛凛安……怎么也在这儿? 阮清秋忽然叫了一声,「凛安……」 她双腿虚软的跌跌撞撞过来,撞入到男人的怀里,泣不成声:「你总算来了,我一直在等你……」 阮清秋去福源酒楼赴顾真真的约之前,她心里担心害怕,就先给薛凛安打了个电话。 第68章 爽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的车行驶到酒楼门口,刚好看见姜佳宁在僵持下,上了宋泽的车。 伍楷都有些意外。 「宁姐和宋泽认识?」 宋泽是圈内的纨绔,富二代,与薛家的关系并不交好,打过几次交道,也仅限于表面寥寥,宋泽在四年前被父亲丢去了南边公司,名为历练,实则什么也不清楚,一直到前段时间才回来。 薛凛安当即就眯了眯眸,叫伍楷跟着宋泽的车,来到了这松河山的半山公路上。 在途中,薛凛安打了个电话。 「杜女士生日会那天,宋家是谁过去的?」 「是宋泽。」 薛凛安手肘弯曲了一下,就抵在车窗上。 「给我调徐家的监控。」 「什么时候要?」 「就现在。」 薛凛安拉开阮清秋,看着她哭的通红的眼睛,「有我在,你需要找顾真真去要工作?」 阮清秋轻声呜咽着,「我……我只是怕……」 这段时间她去找过薛凛安,不论是在公司,还是长岛,却都碰巧有事。 见不到薛凛安的面,她这才慌了。 宋泽也有些意外,「薛少。」 他和薛凛安没打过交道,却也是因为徐家和薛家关系交好,倒是吃到了不少的红利。 薛凛安的目光掠过姜佳宁,才落在宋泽脸上。 他手指拨弄着车钥匙,嘴角渗着一抹薄凉的笑:「何不换一种玩儿法。」 宋泽:「什么玩儿法?」 薛凛安手指了指那半山赛道尽头的一处断崖,「赛车开过去,谁距离断崖近,谁赢。」 宋泽起初没反应过来。 有人惊叫了一声:「那可是悬崖!」 「是啊,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薛凛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短促讥诮的一笑:「那撞人就是玩儿的了?」 「我……也没这么说。」那人也闭了嘴。 那边摔倒了的几个女人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哆哆嗦嗦的往旁边躲。 没人自愿去给这些富家子弟当靶子。 她们或多或少都是迫于某种现实,不得已。 宋泽笑了:「薛少要玩儿,那我当然奉陪。」 他从成年就玩赛车,很自信。 半山腰的风很大,凛冽刺骨,风吹的姜佳宁的发丝从衣领中漏了出来,顺着风飘舞。 伍楷见薛凛安走向驾驶位,心都提了起来。 「老板……」伍楷:「要不我替你比吧?」 薛凛安瞥了他一眼,「我不想给你收尸。」 伍楷:「……」 薛凛安已经上了车。 他在调试车座位的时候,侧旁副驾的车门从外打开,姜佳宁坐了上来。 男人不悦的蹙眉。 姜佳宁已经扣上了安全带,「我就坐在这里。」 薛凛安嗅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很浓。 刚才在室外,被风一吹就吹散了,嗅的并不明显。 「这次不装醉了,嗯?」薛凛安指腹摩挲过她的嘴角,眼神中翻滚过些浓稠的墨色。 「这次,」姜佳宁笑的嫣然,「应该是真醉了。」 要不然她为何要上车? 她感受着身处于车身里,引擎发动预热时候带来的极其微末的感觉,握着安全带的手掌心里有汗。 很多人都喜欢飙车。 速度与激情。 那是姜佳宁理解不了的。 可今天,她感受到了。 车速飙到飘移,前方弯道的灰色山崖崖壁和灯柱,生猛的冲而撞过来,好似狠狠地刮擦过眼球,再从余光抛掷到脑后。 车身漂移而过,擦过地面,和另外一侧宋泽的车身碰撞。 这一刻,姜佳宁明确地感受到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通过大片开阔的空地,断崖就在眼前。 车辆飞驰而过,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姜佳宁偏头看了一眼仪表盘的转速表。 奇怪的是,她现在出奇的平静。 她的眸光落在男人的侧脸上。 她一直觉得,她肯上薛凛安的床,纯粹是因为吃他的颜。 他的桃花眸在专注看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深情的感觉,而轻佻冷淡的一秒,就又把这种神情划归为错觉。 此时,这双桃花眸里,既不专注,也不冷淡。 而是蕴着极深的愠怒。 前方就是断崖。 薛凛安的车尾随这宋泽。 宋泽紧急踩下了刹车。 薛凛安却没停下。 车头撞击车尾,姜佳宁感觉到安全带勒了下胸口,车头微微变形。 薛凛安轰着油门,抵着牵扯车尾,车动力将宋泽已经停下的车,往前缓缓推动着。 断崖只剩下—— 三米。 两米。 一米! 姜佳宁的大脑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完全是空白一片。 薛凛安这是…… 对讲机里传出宋泽惊慌失措的声音:「停车!快停车!」 宋泽许是吓傻了。 等到他反应过来要开车门跳车的时候,车头已经悬空了。 寒风吹过陡峭崖壁,山风料峭。 断崖之下,黑影绰绰。 崖壁上被跑车的重量带下的小石头子,滚落悬坠,听不见底部的回声,那是让人心寒的深不见底。 宋泽完全瘫软在座位上,脸色惨白。 薛凛安踩下了刹车。 他握住了姜佳宁的左手。 她吓了猛地一惊。 男人温热带汗的大掌,平握住了女人的小手。 「爽么?」 姜佳宁一愣。 男人没看她。 他的黑沉眸光,落在她的左手上。 她左手的指关节软组织挫伤还没好,手指触碰,能明显感觉到手指的肿胀和僵硬。 薛凛安想起来刚才手机上发送过来的监控。 那是一端无声的监控视频。 是在徐家生日会当晚,他不曾到过的二楼。 他回忆起,姜佳宁在离开前,从他身侧离开时候,手臂不正常的动作,以及脸颊上异于之前的红晕。 看着视频的时候,他甚至痛恨了自己一秒钟。 薛凛安摆弄了一会儿她的手指,等到下面那些人都已经赶了过来,围着车外在大声说着什么,敲击着车身,却也不敢过多用力。 姜佳宁这边的车窗玻璃被人敲击,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转头要看过去,被薛凛安提前用大掌按住。 他握着她的下巴,又让她转过来,让她的眼睛倒映中只有他的影子。 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我问你,爽么?」 这一刻,姜佳宁掌心被男人捏着,她明白了。 他知道了。 他在替她报复。 姜佳宁嘴角徐徐向上弯起,「爽,很爽 。」 当然,当打开车门,看见从车内被两个人架着出来满面苍白,裤子都湿了一大片的宋泽的时候,更爽。 第69章 隐秘的情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宋泽双脚踩在平地上,被人架着向前面拖行了几米,才恢复了些知觉,瘫软在地上。 姜佳宁从车上下来,就站在他的面前,低头俯瞰着他。 宋泽眼珠转了转,生理性的转头,干呕了一阵。 是吓的。 就在这时,另外一边的山路上,行驶过来一辆车。 车内的人是沈慎。 沈慎降下车窗,意外的看着这里围聚了一堆的人。 「怎么了?佳宁呢?」 姜佳宁走过来,「沈少。」 沈慎从车内走下来,一眼就看见了瘫软在路边靠着石阶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宋泽?」 沈慎朝宋泽踹了一脚。 宋泽还在恍惚,没回答。 旁边的人刚才都距离远,不清楚具体情况,可终点这边负责的裁判,看了一眼薛凛安,再想起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别说坐在车里的宋泽了,他们看的都是胆战心惊的。 这真的一个不小心,就是掉下去车毁人亡。 薛凛安:「和宋少飙了飙车,他还没缓过来劲儿。」 沈慎知道宋泽飙车玩儿的花,有几次被查出来点什么,叫给弄到了局子里去,也不作多想,就问姜佳宁:「这会儿还回市里?干脆去松河山山庄吧,这两天周末,也放松放松,那边休闲娱乐项目挺多的,我带你玩儿。」 姜佳宁看了眼薛凛安。 意图很明显,征求意见。 薛凛安:「沈少这是专程来接人的?」 沈慎直接伸手虚揽着姜佳宁的肩膀,笑着说:「美人邀约,我开车绕了大半条山路来接的。」 闻言,薛凛安脸色一黑。 他的语气比刚才已经冷淡了不少。 「哦?那沈少还真是下了工夫了。」 「那是,」沈慎笑着,「追人总要下点本。」 沈慎在薛凛安身后往车边走,「是吧,表哥。」 伍楷:「……」 老板平白又多出来个大表弟。 顾及到的确天晚,走夜路太不安全,于是薛凛安就决定去松河山山庄。 沈慎那边已经给姜佳宁拉开了车门。 「佳宁。」 姜佳宁犹豫了一瞬,站在两辆车中间。 她还是往薛凛安的方向跨了一步。 然后…… 薛凛安转了目光,对伍楷吩咐:「开车。」 伍楷:「不等宁姐?」 薛凛安冷冷道:「她给谁打电话的,叫她就去找谁。」 伍楷发动了车子。 只是,车速不快。 薛凛安能从后视镜,看得清楚那女人,竟然真就转身走向沈慎的车。 伍楷从后视镜看着,觉得薛总脸色比刚才……更沉了。 阮清秋坐在另一侧,也从刚才那飙车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薛凛安真的差点把宋泽的车撞进悬崖? 阮清秋根本难以置信。 她再看薛凛安,也还是朗朗贵公子,却怎么也不像是一个与人恶意争斗的赌徒。 可刚才的那些事,却也历历在目,她有些心悸。 「凛,凛安,我去交响乐团的事……」 薛凛安捏了捏眉心,「我会安排好。」 阮清秋高兴极了,刚才对薛凛安飙车的质疑,又重新蒙上了一层滤镜。 薛凛安眸光从车窗外掠过。 是沈慎的车。 他能看见在深色车膜上映出来的女人侧影。 他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眯着眸问:「你……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 阮清秋一愣:「什,什么时候?」 「福源酒楼。」 阮清秋立即就明白,原来薛凛安是问的,为什么会在答应了顾真真之后,还告诉薛凛安。 她双手放在膝上面,「是因为我……怕危险,我第一时间就是想到了你……你不会嫌我烦吧。」 薛凛安嗤了一声,却没回答。 第一时间…… 她却打给了沈慎。 别说第一时间,那个女人恐怕不是刚才看见他,都想不起他来。 沈慎的车内暖气很足,吹的人昏昏欲睡。 姜佳宁被热风一吹,脑子里那酒精挥发浓烈,就感觉更晕了。 她靠在车座上,被热风熏染两腮,原本白皙的面颊晕上就两朵酡红。 沈慎撑着腮瞧着她,「你这是喝酒了?」 姜佳宁点了点头:「喝了一点。」 沈慎的车是保姆车,车内有立柜,他从柜中取出来一个玻璃杯,给她倒了一杯柠檬水。 「解酒,能叫你好受些。」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 她觉得沈慎估计是误会了。 不过她也不打算解释什么,今晚也的确是喝的多。 或许就是不经意间露出蹙眉的表情,叫沈慎以为她醉酒很难受。 到达松河山山庄,沈慎在自己小院的隔壁院子,给姜佳宁安排了一个套房。 「我们那边玩儿估计要通宵,你喝了酒难受就不叫你来了,这边僻静,你好好休息。」 姜佳宁:「好,谢谢沈少。」 夜深人静,独栋小院门口,女人抬手撩了下鬓边散乱的发丝。 疏影摇曳下,薛凛安看着这个动作,他忽然就想起来傅南弦给他的科普。 ——「女人就这么撩头发,是想要吸引异性关注的惯常动作,是在释放好感的信号,她是在撩你。」 但是薛凛安回忆了一下。 好像姜佳宁在她面前从来都没有撩过头发,相反,是他经常撩她的头发。 这边是一个名冬梅的小院。 院子里有几株红梅,那边修葺了一个人工湖和小桥。 套房内风格偏居家,色调是比较明快的颜色,姜佳宁进来就把自己摔在软垫床上了。 她完全不想动。 不想卸妆也不想洗澡。 今天一整天太过疲累,导致她现在只想趴着。 手机嗡的响了一声。 姜佳宁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是一条新好友添加提醒。 备注:萧永。 姜佳宁点了同意,发过去一条消息:【萧总好。】 萧永回过来一个微笑脸。 姜佳宁:「……」 萧永:【先加个好友,改天约个酒。】 姜佳宁:【好的。】 她意识到,萧永估计单纯是觉得这个微笑脸就是真的微笑吧,毕竟邻居大婶也总是说谢谢然后给她发微笑脸。 她还是撑着起来去洗了个澡。 姜佳宁洗着澡都觉得眼皮撑不起来了。 洗完澡,身上随便裹了一条浴巾,头发都来不及吹,就出去趴床边睡了。 薛凛安去问庄园内勤拿了套房的备用钥匙开了门,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 伍楷就有些不解。 明明给姜佳宁打个电话,姜佳宁也一定会给老板开门,非要多这么一道程序,这是因为玩 儿的就是隐秘的情趣么? 第70章 学游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男人悄无声息的打开了门。 房间内只亮着一盏小夜灯,柔和的灯光洒在床边趴着的女人身上。 湿漉漉的黑色长发散落在肩头和枕边,从肩窝蝴蝶骨流畅而下,浴巾遮盖住臀和腿,光线似是在她的身上撒上一层金粉。 他触了触她湿漉漉的长发,手指尖上都还沾着水,蹙紧了眉头。 「姜佳宁,头发吹干。」 他叫了她一声。 姜佳宁刚睡着,突然被这么一吵醒,「别吵!」 她烦躁的抬手挥了挥,就像是挥走一只苍蝇那样。 薛凛安脸色一黑。 「姜佳宁,你再敢说一句试试。」 姜佳宁:「滚开。」 薛凛安:「……」 她真是胆子肥了。 他动她之前,还是先去浴室内翻出来吹风筒来,给她调了热风吹头发。 姜佳宁的发质细软,又多又浓密,她没烫染过,但是发尾和额头的刘海都有些自来卷,蜷曲好似海藻一般。 薛凛安吹了一阵,就跟摆弄个假人头似的,拨弄到这边,再弄到那边。 姜佳宁嘤咛的蹙着眉:「疼……」 薛凛安:「……」 他丝毫没发觉他使劲了。 这次后,他就放柔了手里的动作,吹了一会儿,他发现头发就干了外面一层,里面都还是湿的,才开始学着分层给她吹。 他第一次给女人吹头发。 热风吹在凉湿的头皮上,暖热让姜佳宁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后脑勺吹得差不多了,薛凛安就握着她的肩膀,叫她翻转过来。 女人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本来浴巾系的就不是很严,再加上趴在床上又蜷曲又移动,彻底松了。 薛凛安把她转过来的时候,浴巾就掉了。 姜佳宁的头发贴在眼皮上。 如果她有意识的话,会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贴着皮肤的空气粘稠了起来,更甚至能听得到男人加重的呼吸声。 以及,落在锁骨处的呼吸,比头顶拂过的吹风筒的热风,更加滚烫。.q. 薛凛安将姜佳宁遮在眼前的发丝拨开,看着女人睡容香甜,这头发吹的耗尽了他最后一点耐性,倒是把姜佳宁给吹得进入了深度睡眠。 男人把吹风筒丢在地毯上,就倾身去吻她的唇。 浅浅的一下一下的啄吻,势要将她给闹醒的架势。 女人浅浅的呢喃,迷蒙惺忪的睡眸微睁,半是迷醉的唔了一声,翻了个身,一条腿敲在了男人健硕的腰腹肌上。 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睡。 薛凛安的肌肉僵硬,女人柔软的小腿肚抵着他紧绷的下腹。 他偏头看了她一眼,双肘撑起在枕侧,以一个狩猎者的姿态,将她彻底禁锢在身下。 姜佳宁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夏天,她在海里学游泳。 海浪刚开始很温柔,阳光雨露,细洒肩背,后面忽然卷起了浪潮,狂风骤雨,几次几乎将她吞噬在那幽幽的海平面之下。 宿醉带来的,就是头痛。 可姜佳宁除了头痛,身体也痛。 她睁开双眸,当看见眼前的男人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痛了。 她特么的压根不是做梦学游泳。 她有点窝火。 男人的手臂横在她的腰上,两个人贴的很近。 姜佳宁盯视了他几分钟。 她尝试性的压了下自己的火气。 她发现她压不下 去。 然后,她就毫不犹豫的在他的脸上拍了一下。 男人被拍醒。 薛凛安双眸睁开,眼睛里除了短暂的失神,还有眼角蔓延开的一抹红色蛛丝,嗓音是睡眠初醒后的暗哑难耐:「怎么?」 姜佳宁:「……」 他竟然还有脸问她怎么了? 她直接从他怀里出来,就往后移。 「小心……」 薛凛安伸胳膊,没来得及及时把人给拉住,只拉扯住了她的浴巾。 咚的一声。 姜佳宁哎了一声。 她刚才睡的时候就在床沿,这么一下,就直接掉床底下了。 这边是木质结构的小屋套房,地面上铺就的是木质地毯,没有铺地垫。 姜佳宁诶哟了一声,直接侧身捂住了肩膀。 薛凛安起身过来抱她。 她直接把人给推开了。 正面直视他的那一秒钟,薛凛安看见了她通红了眼圈,「摔疼了?」 姜佳宁抹了一把眼角,推开他的手就从地面上爬了起来就往外走,结果腿心又擦痛,没站稳就又摔跪在地上。 她真是委屈死了,也不站起来,就抱着腿就默不作声的掉眼泪。 薛凛安:「……」 姜佳宁这么一哭,他的所有睡意算是给彻底闹腾熄了。 他掀开毯子起身,走到他的面前。 男人的小腿笔直,赤脚踩着地板,站在她的面前。 「薛凛安,你真是个大混蛋,你就是当我是真人玩具,你都没顾及到我的感受……」她抱着自己的腿,把自己缩起来,瘦削的脊背脊柱突起明显,肩背在轻轻地耸动轻颤着,大颗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薛凛安蹲下来,大掌圈过她的腰。 姜佳宁要推开,腿站不稳踉跄了一下,被薛凛安直接给打横抱了起来,放在床上。 男人出去了一趟,从外面拿来了一管软药膏。 姜佳宁看见那药膏上的字,红着一双眼睛跟一只小兔子一样,「我自己来……」 薛凛安避开她的手,没回她的话,径自蹲在她的面前。 姜佳宁反抗无效,索性扭脸埋在枕上。 就这么会儿,她就忽然清醒了。 她以前对薛凛安气,从都不言,也就敢腹诽个一两句。 她百依百顺的,结果薛凛安都能一个不高兴把她给丢到业务部去当个小科员,就别说她刚才脑子抽指着他的鼻子把他给骂了。 她都已经可以预想到这男人会用怎么讥诮的语气反唇相讥了。 台词她都给他配好了。 脑袋里面凭空跳出来个薛凛安的Q版小人,掐着腰嘲讽道:「呵呵,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当真人玩具你都不够格!顾及你的感受?真人玩具不需要有感受!」 然后,真人版薛凛安倾身过来,抵着她的膝盖,拨开她的长发,捏了下她的脸蛋。 姜佳宁回过神来。 上过药膏后,的确比刚才要舒服一些,没那么酸胀擦痛。 薛凛安双肘撑在她的身侧,大掌把她的脸掰正过来,直视着她的一双眸,薄唇轻启:「姜佳宁。」 姜佳宁看着他,一脸的视死如归。 第71章 什么声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刚才做过心理建设,姜佳宁这个时候,倒是出奇的平静了下来。 她躺在枕上,能看见男人眼神里倒着的她的影。 海藻般的长发散落铺满了枕上,锁骨而下,白皙皮肤上落下的有青紫痕迹。 薛凛安静静的注视着她许久,眼眸未澜,「我没那么想。」 姜佳宁心上起了一丝涟漪,平静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波动。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 他那一双眼睛,专注看人的时候,就给人一种欺骗性的蛊惑感。「你就是那么想我的,嗯?」 男人的尾音上扬,双臂渐渐收紧了箍着她腰身的手臂。 姜佳宁竟然凭空生出一种……愧疚感,好像不太对,位置调转了。 她的确是臆测,刚才都还在脑子里把薛凛安的台词都给配好了。 姜佳宁:「但是不论如何,你都不该在我醉酒睡着的时候,我都睡死了……」 姜佳宁:「……」 她……有吗? 她好像是记得,是有鱼的时候…… 姜佳宁拒不承认:「我没有,我当时睡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感觉都没,肯定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近在咫尺的一张小嘴吧嗒吧嗒个不停,樱唇饱满润泽,像是涂抹了一层诱人的唇膏。薛凛安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这次的接吻,并没有仅仅只是浅尝辄止。 「薛……你停。」 姜佳宁几个字都叫的断断续续的,嗓音好似被绑缚住翅膀的莺啼。 薛凛安贴住她的嘴唇,「这次有感觉了吗?」 「……」 姜佳宁气喘着,双颊染上了红晕。 她放弃和直男讲感觉。 她觉得她说的感觉,和男人口中的感觉,都不是指的一样东西。 「你起来。」 姜佳宁觉得再和薛凛安这样光着身子厮磨,就很容易走火,提醒他:「别忘了这是沈慎的院子。」 「你喜欢沈慎?」薛凛安问。 姜佳宁:「……」 她为什么会给薛凛安她喜欢沈慎的错觉? 薛凛安扣紧了她的腰,语气听起来是说不出的荆棘蔓生,「找下家?」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 「我只是……」 就在这时,沈慎的声音从卧室门外传了进来。 「佳宁,你醒了吗?」 门上传来轻轻的扣门声。 「我来给你送早餐。」 姜佳宁:「!!!」 她立马推薛凛安起身。 估计是劲儿大了点,男人还真被推动了。 她直接背着薛凛安火速穿衣服,把毛衣套头,朝着门外:「你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薛凛安没阻止,却也没动作,就手肘撑在枕上,侧头望着姜佳宁。.. 姜佳宁瞧着他老神在在的模样,压低声音,「你快穿衣服啊!」 她慌张收拾着床单被罩,整理下一看就能看出来到底经过了什么的战场现状。 薛凛安眯着眸思忖,刚张了张嘴,姜佳宁在唇上比了一根手指:「嘘。」 「……」 这房门是木质结构,并不隔音。 她觉得现在该慌张的是薛凛安,而不该是她吧。 她把男士衬衫和裤子从地上捡起来,直接往薛凛安的方向给他丢了过来,连人带衣服给推进了衣柜里,嘭的一声关上了柜门。 薛凛安:「……」 他身体高大,在这衣 柜中左右掣肘,脸上蒙着从衣柜上方垂挂下来的衣服,不由得面色彻底黑了下来。 姜佳宁理了下头发,才去开门。 她不是个爱解释的人。 她和薛凛安的关系有些复杂,而且宋泽的事情上,她还用得上沈慎。 沈慎的精神看起来挺好,根本就不像是通宵了的人,除了眼睛有些熬夜的红血丝,「给你带了点早餐。」 沈慎将手中的早餐放满了餐桌:「也不知道你喜吃什么,就中式西式都给你带了些。」 中式早餐有小笼包、鸡蛋煎饼、虾饺和小油条,西式早餐有培根三明治和牛排,还带了牛奶、豆浆和皮蛋瘦肉粥。 姜佳宁笑着道谢。 沈慎:「介意我坐下来一起吃吗?」 姜佳宁:「当然不介意。」 沈慎跟她说起来这边松河山山庄的娱乐项目,「待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那边台球厅玩儿两把,今天天气不错。」 从卧室那边传来了咚的一声。 姜佳宁:「……」 沈慎蹙着眉朝房间那边望了一眼,「什么声音?」 姜佳宁踹了一脚桌脚,懵懂的好似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吗?」 她见沈慎没追问,就顺着刚才的话题,「你不需要补觉?」 「不用,我昨晚后半场就去睡了,没跟他们通宵,」沈慎撑着腮,「今天要陪你当向导,当然要养足精神了。」 姜佳宁咬了一口小笼包,咀嚼着刚想开口,就听见又是咚的一声。 她一下咬了舌头。 「唔。」 沈慎:「怎么了?」 姜佳宁捂着嘴,「没事儿,咬了一下舌头。」 沈慎笑:「想吃好的了吧,中午带你去吃流水席。」 姜佳宁眼睛亮了一下,就翻手机,把收藏的一个短视频给他看:「就是这种吗?」 她老早就刷到了,是真正的流水宴,所有的吃食都是用水流送过来的,再加上短视频配上的滤镜,意境尤其美。 沈慎拿着姜佳宁的手机看了一眼,「这个是网红搞的低配版,山庄这边才是原汁原味的。」 短视频正在播放着,上方跳出来一条好友添加请求。 沈慎把手机递给她,「有人加你。」 姜佳宁接过来,点开了app。 添加好友的赫然是一个熟悉的头像。 姜佳宁握着手机的手顿了一下。 沈慎看她神色,「不认识?」 姜佳宁把手机放在了一边,「估计是什么广告推销吧。」 衣柜里的「广告推销」:「……」 沈慎点头附和道:「现在信息透明化,大数据就把人给剖析透了。」 姜佳宁又拿了一只小笼包。 沈慎:「你喜欢吃小笼包。」 「嗯,」姜佳宁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吃东西的模样像是一只小松鼠,「因为这是我小时候吃到过的最好吃的食物。」 她补充了一句,「灌汤肉馅的。」 沈慎直接拿手机做记录,「小本子记下了。」 两人正聊的投机,忽然,再一次,从里面传来了咚的一声。 这一声比刚才还要更明显。 「什么声音……」沈慎径直站起来,就朝着衣柜的方向走了过去。 第72章 用咬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听的就像是这边的衣柜传出来的声音。 姜佳宁僵了一瞬,急忙站了起来,就朝那边走,脑子飞快的运转着,该用什么借口拦住沈慎。 是沈慎发现她衣柜里藏了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劲爆,还是这个光着身子被捉在衣柜里的人是薛凛安更博人眼球? 姜佳宁捂着额头。 「沈……」 沈慎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一皱,停下脚步。 他转头对姜佳宁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姜佳宁:「好。」 沈慎拿着手机离开,姜佳宁看着他消失在木屋房外长廊,才长舒了一口气,急忙走到衣柜门口,把柜门一把拉开。.q. 「薛……」 她才刚吐出一个字,就被男人握着手腕一下啦进了衣柜中。 姜佳宁磕碰撞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衣柜里空间狭小,本装一个一米八五的大男人就已经够逼仄了,更别提又把她给拉了进来。 姜佳宁屈膝抵着他腿,完全被桎梏在男人的怀中。 她瞪圆了眼睛。 男人衣服已经穿上了。 西裤拉到腰间,皮带松垮的悬于胯骨上,上身褶皱的白色衬衫扣子只系了下面的两颗,随着拥她的动作,露出胸膛上分明肌理的肌肉。 半阖的衣柜柜门外透出一道亮光来,在男人有些下耷的桃花眸上投下光影,有一种落拓不羁的清颓感。 薛凛安倾身过来,咬她的唇。 姜佳宁避开,「喂!」 她压低声音。 这衣柜里面实在是逼仄的很,姜佳宁觉得她呼吸都不畅了。 男人单腿撑着姜佳宁身后的衣柜墙壁,指腹压住她被吻的通红的嘴唇,「聊得很开心,嗯?」 他刚才在衣柜里,可以清楚的听到姜佳宁和沈慎的聊天内容。 相谈甚欢。 那些分享生活中的日常,包括爱好的食物,姜佳宁从来都没有跟他说过。 姜佳宁唔了一声,「沈少给我送早餐,我这是待客之道……唔。」 唇被男人咬了一下。 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男人的齿关摩挲着她的,向下落在她纤细的脖颈处,眼神像是森林里昼伏夜出的狼,在发现猎物的时候,会先扭断猎物的脖子,亦会给猎物身体上做标记,宣誓***。 沈慎在走廊上,身旁的廊柱上,倚着个抽烟吞云吐雾的男人。 宋泽脸色过分的惨白,即便是过了一夜,他现在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想起来昨天夜里车辆被抵出断崖的那一瞬间,即便是还坐在车座上,他却感觉像是已经坠入了那万丈深渊里。 这种事情,真的是谁经历,谁才会知道。 宋泽跟沈慎说了下飙车的经过,却隐去了最后到断崖那一部分,只说很激烈。 沈慎挑了挑眉。 昨天宋泽那表现,可不像是这几句轻描淡写的。 他也没多问。 想知道,自然是能知道,也不需要从当事人口中听。 沈慎:「我们和薛家虽然生意上来往不多,但也从没有交恶,他不至于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 宋泽随意地说:「应该也不是,我们公司打算和薛氏进一步合作,算是友好赛吧,是我自己车技不精。」 昨晚飙车的事,乃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失禁,宋泽私下里已经给了昨天那些人封口费,那是宋泽的黑历史,他这辈子都只想要遮掩,根本不会跟人主动去提起。 「慎哥,你喜欢姜佳宁?」宋泽换了个他感兴趣的话题。 「也不算。」 沈慎只是觉得姜佳宁身上对他有一种吸引力,他想去攻略一下。 宋泽看沈慎的眼神也不像是认真,才算是稍稍放下了心,他跟沈家属于姑表亲,不算亲近却也不疏远,他也不想因为姜佳宁多树一个敌人。 他弹了一下烟蒂上的烟灰,「姜佳宁那种类型的女人,你想要,我能给你能找出一打来,她就是只鸡。」 这话一出,沈慎明显神色不虞。 宋泽哈哈一笑,「哥,就是玩玩,别是当真了吧。」 沈慎审视宋泽片刻,携了一支烟,低头跟宋泽手里的打火机借火,吐出一口烟气,才说:「这事儿你不用管。」 宋泽收了打火机,「台球厅那边我包场了,去玩儿几把?」 「你先去。」 说完,沈慎就转身回了房间。 宋泽盯着沈慎的背影,眼神瞬间阴鹜。 他是过来探沈慎的底的。 若是姜佳宁将那些事告知沈慎,那沈慎一定不会是这种表现。 沈慎向来也是玩儿的花,姜佳宁也不过是他吃惯了珍馐美味的一碟子清粥小菜,换换新鲜而已。 宋泽嗤声,拿着手机打境外电话。 时差关系,国外那边是傍晚时分。 晚霞遍布天空,似血一样染红天际。 女人面前架着一个画架,她手里托着一个调色盘,其中五颜六色的各色颜料置于其中,令人眼花缭乱。 她接通了宋泽的电话,开了外放,放在一边。 「阿泽。」 宋泽听着女人温柔的声音,有一瞬心驰神往。 「我昨天晚上和薛凛安飙车了,」宋泽顿了顿,「姜佳宁坐着他的车。」 女人在画纸上的画笔,陡然一顿。 白色的纸张上,顿时留下了一道黑色的印记。 一张漂亮晚霞落日风景油画,就因为这一笔,彻底败笔。 她将画纸撕下来,撕碎丢在地板上。 「他怎么样?」 「我打听清楚了,她今年上半年毕业实习去了薛氏的捷宸,当了半年薛凛安的首席秘书,最近一段时间被下调了……」 女人打断了他的话,蹙眉,似乎是听到姜佳宁的事就觉得嫌恶,「我问的是薛凛安。」 宋泽脑海里就不由得想起来昨晚飙车到断崖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可他不会说。 那窘迫的一幕,他永远都不会叫自己心爱的女人知道。 他说:「就那样呗,跟普通贵公子富二代没什么区别,除了有一副好皮囊。」 男人看男人,也分两种。 一种是欣赏,一种是诋毁。 女人倒是没在意宋泽的评价,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撕碎的碎纸屑上,嘴角向上勾起了一抹笑弧,从脖颈处拉出一条项链,项链底部的怀扣打开,里面是一张年少的一寸照片。 「疼。」 姜佳宁嘤咛一声。 男人这次还真的是用咬的,都渗出了红血丝。 男人舌尖抵上去。 微末丝丝的疼痛,带上些异样的痒。 第73章 确实很厉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吻痕渐深。 黑暗的衣柜里,有别样的感觉。 隔着门板,姜佳宁触动听觉,能听见些门外讲话的声音,听不清内容,隐约可辨是两个男人的对话。 她想推开薛凛安。 她知道男人有本能的占有欲,可现在她被裹挟卷入其中,还是有些胆寒。 隐秘中生出另外一种畏惧。 是男女之间生理和心理的纯差距。 不管是力量上还是压迫感的双向压制。 他看她的眼神,幽翰波涛的眸中,划过一丝红光,让她有一瞬间觉得,如果他是一只狼,在压制这属于他看上的猎物的时候,真的会咬断她的脖子。 门外交谈声渐停。 姜佳宁听见了门打开的隐约声响。 她唔了一声,「薛凛安……」 她声音低喃着,去触碰他的背,想把他的手臂拉开。 薛凛安没理她。 姜佳宁放软了音调,眼角有些红,错过头来,在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去吻触他的喉结,一双蒙着雾气的眸带着乞求的光。 薛凛安额角都有些青筋隐现,光亮下是一种异样的性感,他用力箍紧了女人的腰。 沈慎又打了个电话,才重新走回到木屋里。 餐桌上的早餐依旧是好端端的摆放着,姜佳宁的筷子平放在餐碟上,还放着咬了一半的小笼包。 「佳宁。」 沈慎走进来。 房间内没人。 他只叫了一声,就没再开口了。 他朝着那边衣柜走了过去,这一次,直接拉开了衣柜柜门。 衣柜内,是悬挂着几套山庄套房内的备用衣服,在柜底,有一只玩具球,撞击到柜壁的时候发出响动。 刚才应该就是这个发出的声响。 卫浴间的门是关着的,沈慎走过来,「佳宁?」 姜佳宁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我在里面,我马上就出去。」 沈慎:「那我回去换个衣服,来接你。」 「好。」 人走后,姜佳宁才舒了一口气,靠在身前男人的肩膀上,手臂软软的搭着。 她看了他几秒钟,才向后退了一点,手指给他系衬衫的扣子。 薛凛安想给她拉开,姜佳宁又去主动吻了下他的唇,轻轻地啄吻那种,薛凛安按住她的腰,她靠过来,然后小声说:「还疼呢……」 薛凛安额角的青筋微微动了动,气息凛然错落,眯起眼:「那你撩我?」 姜佳宁拨了下散落下来的长发,别在耳后,不遮挡视线,「我没有呀,天气冷,我就是想给你系上扣子。」 薛凛安明显是被这个动作取悦到了。 下面姜佳宁给他系扣子,他没拒绝,也没有继续在她脖子上种草莓了。 姜佳宁发现,其实薛凛安和她有一个共通点。 都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她从盥洗台上跳下来,从后腰按着男人的腰带,手指带着扣上了皮带扣。 男人眼神流连在她的樱唇上,「要跟沈慎出去?」 姜佳宁直到现在不能再在这个男人的雷点上蹦跶,就主动过掉了这个话题,「晚上我去找你,好么?白天你要谈公事,我一个人也太无趣了。」 薛凛安眯了眯眸,圈着她的腰,叫她不能移动分毫。 「跟宋泽是怎么回事?」 姜佳宁:「就是以前结了点仇,没什么大事。」. 门外传来敲门声。 伍楷:「薛总,东西送来了。」 薛凛安这才回身去开门,姜佳宁趁机从盥洗台上跳了下来。 伍楷递给姜佳宁一个纸袋:「宁姐,老板吩咐给你的。」 姜佳宁接过来。 里面是一套换洗的衣服,柔软的高领米色的海马毛毛衣,和一条宽松舒适的烟粉色长裤。 伍楷:「薛总,都先生已经下榻在西区那边了,会面就餐已经安排好了,他带了矿产样本,我已经联系了京林,叫他带团队过去了。」 薛凛安接过伍楷手中的资料,简单扫了一眼,「走吧。」 他向前走了两步,又意识性的回头。 姜佳宁就靠站在门口,眼神隔着窗口洒落下来的光影错落,像是隔了一条银色的河。 她似乎有些意外薛凛安会突然回头,怔了下才笑着挥手:「薛总拜拜。」 他走后,姜佳宁换上了衣服。 她将长发在脑后松松的挽了个丸子,就坐在餐桌旁继续吃东西。 她是知道薛凛安在松河山这边接待西边矿上的合作团队的事,也知道他这一趟来松河山,也就是顺路。 照顾她的感受,叫伍楷给她送来准备好的舒适的衣服,那是情事之后男人应该的温柔。 她也不必对他有什么感激。 姜佳宁吃着东西,接了一个电话。 是宋阿姨打来的电话,约这个周末的家教时间。 姜佳宁想了想,「我在松河山山庄这边,我叫我朋友去接她。」 挂断电话,姜佳宁就给阿绿打了个电话。 「阿绿姐,你不是一直都说来松河山这边看枫林红吗?我这会儿在山庄里呢,你也来玩吧。」 阿绿:「有事直说。」 姜佳宁嘻嘻的笑:「就是想叫你来的时候,顺路跑一趟A大,顺路把宋雨给我接过来。」 阿绿:「哪个宋雨?」 这个名字乍一听,有些耳熟。 姜佳宁说:「就那一个宋雨。」 阿绿在A大门口见到宋雨的时候,才蓦地反应过来。 这个宋雨。 怪不得她觉得耳熟。 她查顾真真的时候,就顺便捎带了一下宋雨,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层关系。 这还真是一个圈。 阿绿叫司机在路边停了车,宋雨记起来微信上的那个车牌号,就走过来,唯唯诺诺的说:「您好,请问您是姜老师的朋友么?」 阿绿:「上车吧。」 宋雨忙弯腰鞠躬,上了车,就缩在靠近车门的位置,低着头也不敢多看。 阿绿目光毫不掩饰的打量了她一番,尖头的细跟高跟鞋在车底轻点了几下,「你见过你这位姜老师么?」 宋雨摇了摇头,咬着唇说:「没有,是妈妈给我找的,说是英文很厉害。」 阿绿笑了:「确实是很厉害,你会很惊喜的。」 等到阿绿到达松河山山庄的时候,姜佳宁正和沈慎在大棚里摘草莓。 沈慎换掉了正装,穿着一套米色的运动装,头发也没有做背头的造型,看起来很清爽的模样,跟姜佳宁的米色高领毛衣看起来倒似是情侣装。 第74章 你要和他结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沈慎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明眼就能看出来手生。 可再看姜佳宁,动作快,不掐根,摘下来的草莓都是又大又红,饱满鲜艳。 「你以前摘过草莓。」 「没,」姜佳宁说,「掰过玉米棒。」 她那个时候去跟着福利院的几个小孩掰玉米棒,那玉米叶又粗又糙,下一次玉米地,每次都划的两只手和手臂又红又痒,却也还乐此不疲。 沈慎挑了挑眉,见姜佳宁神色不变,丝毫不受影响,不一会儿,装草莓的小筐就满了。 他接过来,将摘下的大草莓去清洗,衣袖垂落下来几乎被水龙头的水打湿。 姜佳宁走过来,「沈少,我帮你挽一下衣袖吧。」 沈慎就转过身来,微微低头看着帮他挽衣袖的女人的发顶。 姜佳宁一张脸很小,巴掌大,头发挽都挽在脑后,他能清楚的看清楚额头上有个美人尖。 「你其实不是薛凛安的亲表妹吧。」 姜佳宁抬了抬头,正好和沈慎一双眼对上。 沈慎的瞳色偏浅,不如薛凛安那样深不见底的黑,就多了几分温和感。 她说:「不是。」 只有这两个字,她将沈慎的衣袖向上卷了三道,露出来光洁的小臂。 沈慎一颗一颗的洗草莓。 他洗到了一颗心形的大草莓,转过身来,捏着就往姜佳宁的口中送:「张嘴,尝尝甜不甜。」 草莓触到嘴唇,姜佳宁吃了一口,「嗯!甜!」 姜佳宁很喜欢吃甜食。 她就站在水池旁边,沈慎洗草莓,她就已经吃了好几颗,时不时地还给沈慎递上一颗。 沈慎裤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佳宁你帮我接一下。」 他现在双手都是水,的确是不方便接打电话。 姜佳宁撩他的上衣外套,从裤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备注是「章经理」。 她点了接听,放在了沈慎的耳边。 沈慎听着电话,眉心忽然一皱:「怎么会这样?好,我知道了。」 姜佳宁挂断了电话。 她隐约听到电话内容,像是公司里有一个沈慎负责的单子出了点差错。 沈慎立即关掉了水龙头,「抱歉,公司里出了点紧急事情,我要回一趟公司,我尽快回来。」 沈慎突然离开,偌大的蔬菜大棚这边就只剩下了姜佳宁一个人。 她又去另外一个棚里摘了些樱桃,一边摘一边吃,用手机外放着轻音乐,倒是真的体会到了度假的悠闲时光。 一道特定的手机铃声,就打破了姜佳宁的寂静时光。 姜佳宁都不用看来电显示,听铃声都知道是谁。 她按了接通,用肩膀夹着手机,把装樱桃的盒子拿起来,又挑了几个又大又红的樱桃,摘了上面的樱桃枝。 「薛总。」 「你现在到高尔夫球场馆来。」 「我有点事。」 薛凛安:「……」 沈慎都已经回公司了,她还能有什么事? 此时此刻,男人的面前,摆放着几张牛皮纸装的照片。 照片中,是刚刚才发生过的。 姜佳宁坐在沈慎的单车后面,风吹起她的发,两人一起摘草莓,还互喂? 他一张一张看过去,脸色明显就越来越黑。 伍楷站在一旁,是大气都不敢出。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就连装照片的牛皮纸信封都是一模一样的。 这 个匿名发照片的人,还真的是能知道怎么才能戳中老板的点。 薛凛安话都还没说完,姜佳宁:「我有个电话进来,我先挂了。」 薛凛安:「……」 姜佳宁把草莓和樱桃装了两个盒子,骑着沈慎留下的单车就往回走。 她也算是有许久都不曾骑单车了,骑的摇摇晃晃,在经过花坛的时候,就一不留神路线转了个弯,结果偏离了路线。 她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拿着手机准备开个导航。 忽然,有一个声音从梅林那边传了过来。 「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声音…… 姜佳宁把单车支在一旁,就朝着那边灌木丛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这边是枫林的观景台阴面,人烟很少,只有一些修剪造型的灌木丛,枝杈横生。 姜佳宁从灌木丛枝杈间,瞧见了说话那人。 是祝冰洁。 祝冰洁不是在医院养胎么?怎么会跑到松河山山庄这边来? 而站在祝冰洁面前的那个男人…… 姜佳宁有点眼熟。 等那人一开口,她就认出他来了,是苏嘉树的二哥苏寅。 苏寅:「你又跟苏嘉树在一起了?」 「你管我!」 「你不知道他刚出狱?他是因为故意伤人入狱的!」 苏寅向前走,想要扣住祝冰洁的手腕,祝冰洁向后靠在粗壮的树干上,红着一双眼睛跟他说:「我知道他刚出狱,也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入狱的。」 祝冰洁眼睛里大颗眼泪掉落下来,「他能对我好,他能给我名正言顺的身份,你只把我当成见不得光的情人。」 「呵,」苏寅冷笑了一声,「当我的情人不好么?我能给你的一切,苏嘉树个私生子根本就没那个能力给你。」 「可他能娶我!而你不能!」 这句话,堵了苏寅的话。 他的眼神渐渐阴鹜下来,「你要和他结婚?」 「是。」 苏寅握住祝冰洁的手腕,「不行,我不允许。」 「凭什么?就凭你能结婚,我就不能?」祝冰洁咬紧牙关,用力的甩开苏寅的手,举起自己的左手来,无名指上,赫然是一枚钻戒,「他已经跟我求婚了,到时候,我也要叫你一声二哥吧。」 苏寅手没松,直接拉下祝冰洁的手,将她的钻戒拿下来丢了出去。 「你做什么?!」祝冰洁尖叫了一声,就被苏寅给压在了树上用力的亲吻,暴力接吻使两人口齿间全都是铁锈的味道。 姜佳宁看着这一幕,她脑海中忽然有一个想法缓缓冒了出来。 她想起了祝冰洁给她看的那张孕检报告单。 正想的出神,手机铃声突兀的响了起来。 姜佳宁蓦地一僵。 她立即拿出手机来,把薛凛安的电话挂断。 狗头薛凛安!要被你害死了! 那边苏寅眼神闪过一抹狠厉,扣住祝冰洁的下颚,转头就朝着手机铃声的来源处望了过来。 「谁?」 他的身份高洁不容玷污,若是在这种地方被人看见的话。 他松开祝冰洁,朝着那灌木丛走了过去。 凛风吹过,灌木丛的叶片簌簌响动。 第75章 妄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的电话被再度挂断。 他听着听筒内传来的忙音,已经隐忍的脾气都要彻底崩坏了。 伍楷过来提醒:「薛总,都先生到了。」 薛凛安收了手机起身,去更衣间换了一套适合运动的装束。 他把手机丢给伍楷,「给姜佳宁打电话,叫她过来。」 苏寅走了过来。 这边人迹罕至,荒芜又没有监控,鲜少有人涉足。 所以,一旦是有人,就能轻易看得清楚。 灌木丛那边有个人,从身形上来看,是个女人,正在灌木丛后面缓缓地移动着身体。 就在苏寅已经走到灌木丛的那一瞬,姜佳宁深吸一口气,立即提步猫腰跑向了那自行车。 姜佳宁戴着一顶毛线帽,围巾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距离远,也看不真切。 她快速骑上单车蹬着脚蹬离开。 这次,有如神助,她骑的又稳又快,一口气骑到没路,她才朝后面回看了一眼。 人没有追上来。 她的心跳都已经突兀的快跳出来了。 如果被发现的话,虽然说也不是什么大事,解决起来却很麻烦。 姜佳宁把自行车锁在路边,换了一辆电瓶车。 到了阿绿的套房,姜佳宁先借了阿绿的衣服去换。 阿绿倚在一旁,笑着瞧姜佳宁背过手臂系扣子,「你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衣服都给换了。」 「偷听被发现。」 姜佳宁说这话时,脑子里就蓦地浮现出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清冷面容。 糟了。 她这次出来的临时,中药又给忘了。 房间被入室翻抢的一团糟,等到回去后,还是找方柏深再去开一次药吧。 阿绿的衣服裙子偏多,姜佳宁选了一条毛呢裙子和一件针织毛衣,用一条丝巾勉强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 阿绿给了姜佳宁房间号,「宋雨已经在里面等了。」 阿绿没住独院,安排宋雨到了山庄内的酒店民宿内。 姜佳宁按照房间号找去了民宿。 进入民宿内,她隐约觉得有人在尾随她。 她只是脚步轻微滞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恍若未发觉。 三楼。 门敲响的时候,宋雨刚把单词背了一遍。 母亲提醒她,说第一次老师要摸底,要先考试,她也想给老师留一个好印象。. 可没想到打开门后…… 宋雨看着门外站着笑吟吟的女人,愣怔了足足有半分钟! 她嚅动着唇,终于找回了她自己的声音:「你……」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叫什么名字,可她却记得她的脸!也记得那天晚上,在夜色包厢里自己的难堪。 姜佳宁也不催促,就站在门口,看宋雨的眼神似是终于消化了之后,才说:「不请我进去?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宋雨机械的挪动了脚步,让开了门的位置。 姜佳宁走进来,径直走向桌边,把打印好的试卷从包里拿了出来,铺在桌面上:「我不了解你的程度,计时一个小时,开始吧。」 宋雨心神不宁。 她几次张嘴想要开口。 姜佳宁将倒计时的秒表拿给她看了一眼:「已经过去五分钟了,题量很大,请抓紧时间。」 听了这话,宋雨这次才立即开始提笔做题。 一个小时后,姜佳宁给她红笔批改。 「61分,及格了。」 宋雨垂着头,脸色已经完全涨红了,「我……」 「开始讲解,你用红笔做批注。」 姜佳宁讲的很细,这张卷子里面的重难点和语法,全部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来。 整个课程安排的紧凑。 辅导结束。 姜佳宁收拾东西起身,留给宋雨一套题和一本单词书,「里面的知识点明天辅导的时候我会提问,这间房你可以住到明天,再随车回市里。」 她的话说的有条不紊,等她走到门口,宋雨忍不住了。 「是你对不对?我看见了,你下了药,不是假的!我没有说谎。」 宋雨说的急切,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姜佳宁停下了脚步。 她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女孩,眼神里是执拗的坚持。 她忽然笑了一声,「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 宋雨一愣。 「好好准备考试吧,」姜佳宁说,「明年年后的第一场考试,我希望你能过,不要辜负你母亲的期望。」 她从套房内出来,就看见了在走廊上的宋泽。 宋泽正在抽烟,走廊上都是刺鼻的烟味。 他看见她的时候,并不意外,明显就是尾随等她。 姜佳宁走到宋泽的面前,「有事?」 宋泽弹了下烟灰,吐出一口烟气,「你觉得沈慎能保的了你?我想动你,随时。」 「你想杀了我?」 姜佳宁眼波未动。 宋泽伸手,一把卡住了姜佳宁的脖子,把她按在走廊墙壁上,向上提起,「别挑衅我,姜佳宁,你觉得有谁能帮你撑腰?沈慎还是薛凛安?你对他们来说,也不过就是个玩儿完了就能丢弃掉的垃圾,你觉得自己真能成了桌上那盘狗肉?你的身份就永远上不了桌!别妄想了!」 姜佳宁双臂挣扎着,被阻塞的喉咙气息紊乱,脸色涨红,「你……是想要掐死我?」 几个字断断续续从口中溢出来,脸色已经涨成了紫色。 房间内的宋雨发现姜佳宁没有拿手机。 她拿着手机出来,刚一打开房门,看见外面的情景,吓得又急忙关上了门,眼神之中全都是惊恐,哆哆嗦嗦的靠在墙面上。 宋泽…… 宋泽怎么在这里? 是不是宋泽发现了她在这里? 她浑身都在抖,耳朵里也是嗡嗡作响,背靠在墙面上,缓缓地蹲下来蜷缩起来,抱住了自己的腿。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门从外面打开。 宋雨低垂着的眼帘内,出现了一双女士的平底皮靴。 门一推开,她就凭空的颤了一下。 姜佳宁蹲下来,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能帮我拍张照片么?」 她的喉咙明显被男人在脖颈处收紧的手骨伤到,嗓音明显沙哑。 宋雨哆哆嗦嗦的拿起手机来。 她的脖颈处有被宋泽掐出来的淤痕,很明显。 从房间内出来后,姜佳宁去了一趟民宿的监控室,「我的手表掉了,想查一下监控。」 得到应允后,姜佳宁将楼层近两个小时的监控拷贝下来,连同宋雨帮她拍的掐痕照片,一起存入了手机内。 第76章 痕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回到房间内,姜佳宁照着镜子往脖子上擦了点去肿化瘀的药膏,就接了伍楷打来的电话。 刚才静音,显示薛凛安有几个未接来电。 隔着屏幕,姜佳宁都能感受到薛凛安那即将失控的暴躁情绪。 伍楷:「宁姐,你要是没事的话,就来一趟吧,这个谈判很重要。」 姜佳宁:「我没跟这个合作,不太了解。」 伍楷:「就坐着就行。」 是坚实的后盾。 能叫老板看见就成。 「好。」 姜佳宁叫了一辆电瓶车,去了高尔夫球场馆。 今天算是封场前的最后一周,人也不算少。 距离很远,姜佳宁就能看见男人拉长的身影落在草坪上。 即便是在众多人中,他也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只是,陪同在薛凛安身边的,有些出乎意料,不是阮清秋,而是顾真真。 顾真真今天倒是穿的很淑女,站在薛凛安的身边显得小鸟依人的模样,与昨晚飙车现场大相径庭。 姜佳宁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要了一杯热饮。 薛凛安回头就看见了姜佳宁。 顾真真也看见了姜佳宁,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探着薛凛安的脸色,「姜姐姐今天穿着很温婉呢。」 薛凛安眉梢微动,却没有什么表情表露出来。 姜佳宁换了一身衣服,雾霾蓝的毛衣和同色系的围巾,下面是一条浅色的针织半裙,黑色的落肩大衣。 并不是早上他叫伍楷给送来的那一套衣服。 四目相对,姜佳宁朝他眨了一下眼。 薛凛安收回目光,继续和对方交谈。 姜佳宁拿出手机来,几次翻出了苏嘉树的电话,思及祝冰洁的事,还是给他拨了过去。 苏嘉树秒接。 接的快的姜佳宁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家里是怎么回事?是宋泽?」 苏嘉树刚去找姜佳宁,才从邻居口中知道这件事,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宋泽。 姜佳宁抿了抿唇:「没事儿。」 苏嘉树了解姜佳宁的脾性,她对自己的事,从来都是轻描淡写,「你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你。」 「松河山山庄。」 姜佳宁挂断了苏嘉树的电话,就从包里拿出来一份资料来看。 是衡基地产那块地的竞标资料。 刘卓昨天晚上就把资料发给她了,还有对手的初步竞标书,让她好好研究准备一下。 姜佳宁听刘卓话里的意思,是想要让她单独负责这个单子。 这边球馆的休息区,倒是有不少人在休息谈事,环境优雅,等到日薄西山的时候,从那透明的玻璃窗外,橘色的阳光洒在女人白皙的脸上,像是染上了一层胭脂。 薛凛安谈完后,亲自去送都先生。 顾真真已经走到了姜佳宁的桌边坐下,「姜姐姐,今天还说怎么沈少没带你来台球室玩儿,这是在工作呢,老板肯定要给你加工资了,敬业。」 她倾身过来看了眼姜佳宁手中企划书上的字,还没细看,姜佳宁就阖上了文件夹,朝着她微微笑了下。.. 两人彼此友好的面具能维持到现在还没有撕破,姜佳宁都觉得有些意外。 「没办法,」她耸了耸肩,「打工人,比不得家里有矿的。」 她是知道薛凛安带顾真真的原因的。 顾家和西边矿产有合作,几年来的反馈都还不错,算是合作愉快,这次促合,有顾真真作陪,可以增加一些薛凛安对于合作 的真诚感和信誉度。 「光工作肯定不行啊,劳逸结合,」顾真真眼角的余光看见从外面走回来的薛凛安,「不过在老板面前,确实是该多表现表现。」 顾真真笑着说:「薛总,看姜姐姐这么拼,一定要多给奖励。」 薛凛安扫了一眼搁在桌上的文件夹,「是该给奖励了。」 他坐了下来,顺手拿过文件夹,打开扫了一眼。 顾真真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薛凛安对伍楷道:「送一下顾小姐。」 姜佳宁双手乖顺的放在膝上,看薛凛安一页一页翻过手中竞标书。 「笔。」 男人掌心摊开向上。 姜佳宁从包里拿出签字笔递了上来。 「过来。」 「哦。」 姜佳宁挪着椅子,挪到薛凛安的身后。 男人修长指骨携着签字笔,给她在竞标书上批划。 「这个数字再斟酌一下……」 「好。」 姜佳宁是见过薛凛安骂那些尸位素餐的高管,肥头大耳的站在那里吓得身上的肉都能发颤,她在后面听的都是一阵阵酸爽。 现在轮到她自己…… 签字笔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姜佳宁回神。 「听见了么?」男人用笔尖点了点文件上的字。 「嗯嗯嗯。」姜佳宁点头如捣蒜。 不得不提,薛凛安这么几个关键点的修改,一下就捋清了姜佳宁的思路。 「你现在就改。」薛凛安把文件推给她,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姜佳宁「诶」了一声。 他用的是她的水杯。 算了。 反正直接接吻都有过了,共用一个水杯的间接接吻也就是增添点相处的情趣叭。 她从腕上撸下一条皮筋,把散落肩上的长发在脑后随手扎成一个丸子。 薛凛安手指摩挲着玻璃水杯,指关节扣了扣。 柠檬水喝起来泛着些浅淡的酸甜,他又举起来喝了一口,侧头端详着姜佳宁的侧脸。 女人身上的大衣脱了,露出了里面的修身针织毛衣,毛衣偏短露出一截蛮腰,肤色和领口露出姣好的天鹅颈相得益彰,鬓边有一绺黑色长发垂落下来,软软的搭在颈上。 刚才挂他电话的时候,他气的不行。 可现在她在他身边这样乖软的坐着,听话的改竞标书,他又觉得有气也发不出来了。 她脖颈上系了一条装饰用的花纹丝巾,顶部打了一个花式蝴蝶结。 薛凛安本没有多想,以为她扎着丝巾就是为了遮挡吻痕的。 但,随着女人呼吸的起伏,他的眉梢蓦地一动,意识到不对。 脖颈的痕迹…… 薛凛安手指探过来,触到她的丝巾,指尖轻挑拨了一下。 姜佳宁:「……」 「您好。」 就在这时,面前过道走过来一个服务生,停在了桌前,「您好,这位女士,我能看一下您的包么?」 姜佳宁从文件上抬起头来,「看我的包?」 薛凛安也蹙眉看了过来,眼神冰冷似夹了细碎的碎冰,让服务生都不禁打了个冷颤,话都说不利索了。 第77章 破绽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貌似是没说什么吧,可现在看这位男士的神情,他……犯了什么大错? 服务生吞吞吐吐的说:「是……是因为那边有一位外国友人……」 服务生的话还没解释完,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嚣。 是一个外国人,怒声用英文飞快地说着什么,脸色涨红。 周围的人听的有点懵。 姜佳宁却是听懂了。 她蹙了蹙眉。 还未及开口,那外国男人就快步走了过来,手指着姜佳宁,问一旁站着的服务生,「就是她么?确定是她拿走了我未婚妻的项链?」 服务生:「先生,不能确认,现在只是在寻找中。」 服务生又有些抱歉的转向姜佳宁,「您刚才和这位先生的未婚妻一同进入洗手间,然后她的项链就丢失了,所以这位先生是怀疑你,想要查一下你的包。」 姜佳宁的包里面并没有什么私密的东西,她略一思忖,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当手指触碰到某一样冷质的东西,她脸上的表情一变。 只是微末的一变,薛凛安察觉到了。 可剩余的人,只是都注意到的姜佳宁的动作,停了下来。 外国男人一看她的动作滞顿,直接就上手过来抢她的包。 「肯定是她藏的!」 可手还没有触及到姜佳宁的一根手指,就被另外一只手横空截了过来拦住了。 「对待女士,该有绅士和礼貌。」 男人的音色浑然天成,说着一口流利的英伦腔,姜佳宁都不由得看了过来。 薛凛安眼神冷漠,语气带着几分警告。 外国人手腕痛的哀嚎了一声,「小偷,窃贼!她绝对偷了我未婚妻的项链!你要不是做贼心虚,为什么不将包里面的东西全都给拿出来?」 这样一吵嚷,这大厅内的人都纷纷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甚至已经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视频了。 姜佳宁面上看不出有什么神情的变化,脑子却转的很快。 她的手指触到的,触感的确是一条项链。 但不是她的。 她今天没有戴项链出来。 有人故意要栽秧陷害她,那是什么时候? 她的包一直都放在桌边,除去她去洗手间的时候,就只有一个人接近了她的包。 那就是顾真真。 姜佳宁刚要有所动作,薛凛安按住了她的手,眼神示意了她一眼。 姜佳宁看懂了薛凛安眼神里的意思。 现在她一旦拿出来,不管过程如何,她的罪名就坐实了,不会有人再去关注过程。 现在的网络这样发达,那些手持手机拍照视频的人,拍的视频,转脸就会直接发到自己的社交账号去。 薛凛安朝着伍楷递了一个眼神。 伍楷早就发觉事情不对劲,先联系了山庄这边的负责人。 经理从楼上下来,快步走过来,赔笑道:「两位,有什么事情不要在公共场合起争执,还请到办公室里去说。」 这外国人得理不让人,「现在想要关上门去解决?就是想要和稀泥!这是你们华国人最喜欢用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这句话用的是英文吼出来的。 可「和稀泥」这三个字,却是说的蹩脚的汉语,再加上十分分明的Chinese的发音,这让周围的人听的都不由得蹙眉。 即便是不会英语,却也能猜测到大概意思了。 有些问题,一旦上升到国家,就很容易激起了大众的反应。 「就打开包让我们看一看吧?」 「现在关起门解决,确实会有嫌疑啊。」 「别叫这个洋鬼子给我们头上扣帽子啊!」 薛凛安眯起了狭长的桃花眸,上前走了一步,刚要开口,手腕被女人的柔软手指轻轻触碰了下。 姜佳宁朝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来得突然,还不知道走向如何。 她拿着包,先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监控,这边厅内的监控探头比较多,如果细找,一定能找到对应的破绽。 比如说,是何人什么时候往她的包里放了这条项链。 或者,是什么时候这个外国人的未婚妻丢失了项链。 她走到大厅内。 「首先,我否认我是窃贼,我没有偷项链,我要求看监控。」 有人举着手机叫嚷道:「先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项链到底在不在你的包里?」 「在就拿出来吧!」 「拿出来就是人赃并获!」 有人一起哄,周围的声音就被掀动了起来。 哪里从来都不愁看热闹的人。 姜佳宁笑了下,看向那外国人:「你们总是叫嚣着人权,现在竟然要在别国的土地上,对他人实行暴力压榨么?」 她的英文说的很纯正,那外国人听的一愣。 姜佳宁继续说:「项链若真是坐实了是我拿的,可以按照偷窃金额直接把我扭送到派出所去,我不会反抗一句,可若不是,我也不会任凭别人栽赃陷害!」 姜佳宁的声音清亮,「若是监控都不查,就急着想要往我头上扣帽子,这样急于陷害,看监控的时间都没有,那到底是谁居心叵测?」 这话说的条理分明,先是用英语驳斥了外国人,又晓之以情使在场的其他人觉得其中的确有猫腻。 女人瘦削的身体站在厅中,却丝毫不显孱弱,声音掷地有声,刚才起哄反驳的几个人,也都闭了嘴。 伍楷站在薛凛安的身侧,「宁姐这……」 薛凛安笑了下,抬手止住了伍楷的话,「看着。」 当监控被调取出来,投屏呈现在厅内大屏幕上的时候,却令人咋舌的是,有三个摄像头是坏掉的。 其中一个,刚好就是位于姜佳宁的位置。 所以,在姜佳宁离开去洗手间的这段时间内,只能拍摄到姜佳宁去和离开,却没有拍摄到这边桌边的情形。 负责人:「昨晚检查的时候还是好的……」 监控方派人去紧急调控维修了。 若是不是巧合,都没人信。 底下刚才叫嚣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 但是也有人发表质疑。 「但是总要有个原因,为什么项链会出现在你的包里?」 「不是你自己放的那是谁?」. 姜佳宁这个时间段,一直是在沉默的看监控,她忽然道:「监控帮我切一下,刚才的32分。」 监控切到了32分。 「停。」姜佳宁说,她手指着屏幕,「就是这里。」 众人都纷纷看了过去。 第78章 好在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个监控探头,却并非是对着姜佳宁所在的桌边。 监控中,有吃东西闲聊的男男女女,也有安静戴耳机听音乐的人,没有可疑的人。 姜佳宁朝着那监控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边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是谁?」姜佳宁问。 薛凛安挑了挑眉,眼底浮起一丝笑意。 经理被问的愣了一下。 姜佳宁又问:「她是在直播么?」 经理这次反应过来,急忙说:「是一个网红主播,经常在我们这里来直播。」 「她的直播间是?」 经理说了一个网红名。 姜佳宁立即拿出手机来,搜到了这位女网红的直播间。 她点开直播间的回放,专注于手机调整时间。 大厅内的人聚集的越来越多,嘈杂和关注度也越来越多。 不少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在做什么?」 「拖延时间?」 伍楷都有些意外。 「薛总,真不用找保安来维持秩序?」 眼看着这边的人越来越多,怕宁姐一个人控制不来,而且这里现在可不止一个看热闹的人了,多的是拿着手机在拍摄的了。 薛凛安眼神中蕴着平地而起的波澜,瞥了他一眼,「愚蠢。」 伍楷:「……」 这句话是说得是他呢,还是他呢。 姜佳宁:「在这里。」 她走到了台前,将手机的屏幕投屏到了后面的大屏幕上。 直播开始。 「四叶草的设计,925纯银针……」一个网红正在直播卖货。 「这不就是个普通带货的么?」 「我们这么多人看个网红卖货?」 姜佳宁又重播了一遍。 一直到重播第三遍的时候,下面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姜佳宁播放了第四遍。 有一个年轻的大学生一下站了起来,「我看见了!是那个人往她的包里放了项链。」 监控没有拍到。 可网红直播的手机拍到了。 就在镜头后方,十分明显的地方,有一个人影,进入到大众的视线中。 此时,姜佳宁的桌边没有人,只有包和摊开的一份文字资料,资料旁边放着一杯水。 一个女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在给姜佳宁的水杯中续柠檬水的时候,动了一下姜佳宁的包。 很小的动作。 甚至是没人注意到。 姜佳宁将手机按了暂停。 厅内的人群中,刚才甚嚣尘上的叫嚣,都随着这样明显的证据的浮现烟消云散了,没人再去指责一句。 负责人经理脸色很黑,叫来领班:「看看是不是你们这里的服务生,把人给我找来。」 女服务生就在人群之外,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对不起,我……我就是一时间鬼迷心窍了,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不要拍我……」 女服务生用手挡着脸,蹲下来,怕被那些拿着手机的人给拍到。 到这时,真相大白。 姜佳宁从包里取出项链,交还给了那个外国白人的未婚妻。 「很抱歉,我的未婚夫太冒进暴躁了,这条项链是拍卖会上拍的,他很珍视,所以出言不逊,实在抱歉。」 这件事算是就此平息。 只是这个女服务生矢口否认和姜佳宁有仇怨,纯粹只是恶作剧,也是她故意透露给那个 不太懂中文的外国男人姜佳宁偷了项链,不管再多问什么,都只是哭。 姜佳宁也没再多问。 不说,她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山庄这边给出的处罚决定是以过失辞退了女服务生。 姜佳宁从经理室出来的时候,薛凛安靠在墙边抽烟。 走廊上只有男人一个人,伍楷不在。 他侧眸朝着她望过来,黑眸沉沉,静沉的锁着光。 姜佳宁走至他的面前,还没开口,男人就握住了她的腕,把女人带过入怀的一瞬间,解开了她脖颈的丝巾。 姜佳宁没躲。 脖颈上是一道明显的掐痕,有别于吮吻出来的咬痕,清晰明显。 薛凛安眼神渐渐暗下来,轻摩挲着她脖颈处的痕迹,开口的嗓音就多了一丝哑意,「怎么回事?」 姜佳宁抿唇笑吟吟,「我应该就是个招黑体质吧。」 薛凛安的指腹压住姜佳宁上扬的嘴角。 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出来。 即便是刚才被人有目的的栽赃陷害,那些人的层层攻讦,她也能有条不紊笑着去应对。 没有求助他,甚至在第一时间就把他给择了出去。 姜佳宁仰着头望着他。 有一瞬,她觉得他会说点什么。 可倾身的那一秒,他就吻住了她。 沉默的吻。 他的吻有别于平时,不带什么晴色的味道,就这样静静的贴着,再轻轻地厮磨。 直到走廊上传来脚步声,他才松开她。 「好在,」姜佳宁笑着又在他的唇瓣上吻了一下,「我的运气还不错,是吧,薛总。」 从高尔夫球场馆那边出来,薛凛安就带姜佳宁去吃了一顿野味。 薛凛安特别叫伍楷跟厨房那边说了声,不要酱油醋生抽一切带颜色的调味料。 伍楷:「……」 这是来吃什么来的,要难倒大厨了啊。 最后端上来,就都是清一色的原滋原味,多的是清蒸和煲汤。 姜佳宁想要将野山菌蘸一蘸那一碟子酱醋,瞥了薛凛安一眼,悄摸摸的把筷子挪过去,被薛凛安直接给阻了,「不许吃。」 姜佳宁望着蘸着秘制酱料吃的有滋有味的薛凛安,咀嚼着野山菌,心里怨怼:希望你吃方便面没有调味包! 门响了一声,伍楷身后跟着一个人进来。 周京林手里抱着两个文件盒,很满,姜佳宁连忙帮忙将餐桌上的餐碟挪了一下,腾出空来。 抬眸的瞬间,视线交汇了一下。 姜佳宁低头帮忙,没注意到周京林眼神中闪过的一抹讶异。 放好后,她就坐回去继续喝汤。 周京林收回思绪,将档案打开,简单说了下企划书的内容,他见薛凛安没开口阻拦,也就没有避讳着一旁的姜佳宁。 薛凛安放下筷子,说了几点要改的内容,叫伍楷去冲黑咖,「准备熬个大夜吧。」 凌晨一点半。 独院别墅内。 靠坐在沙发上的薛凛安拨了打火机,点了一支香烟来提神。 他按了一把眉心,靠在沙发上,阖上眼,缓慢的一口一口抽着烟。 周京林整好了档案册,此时房间里没人,就走过来,坐在薛凛安对面的沙发上,问他:「刚才那个姑娘叫姜佳宁?」 薛凛安睁开眸。 第79章 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男人眸里的红血丝连成了细密的蛛丝。 「你哥跟你说的?」 周京林是周景润的孪生弟弟,薛凛安叫周景润帮忙查过姜佳宁,想必是聊过。 「我哥没跟我说过。」 周京林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来,倾身凑过来,借着薛凛安的火点了烟,「我是前几年在徐家见过她一次。」 那个时候周京林是因为出国留学的事,要去求徐老爷子的关系。 他那时心气高,徐家的门都不想进,觉得乌烟瘴气,他觉得他就算是不托关系,就凭着他的能力,也能考的进国外的一流大学。 可父母急于求成。 他们等不得,怕事迟则生变,一定要来登门舔着脸去求。 他就在豪宅外面到处溜达着踩雪。 就在那个时候,他就看见了那女孩儿。 周京林拖过烟灰缸,在里面弹了下烟灰,垂下薄的眼皮,「她被堆成了雪人,在雪坑里,半个身子都被埋在了雪堆里。」 就算是这时的她,五官已经彻底长开了,完全脱去那时的稚嫩,记忆深,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姜佳宁没在薛凛安的独院住,也没回沈慎开的木屋,她去了阿绿那边。 到的时候,苏嘉树已经到了。 她没看苏嘉树,径直走过。 阿绿在那边和客户打电话,身影倚在推拉的磨砂玻璃门上,能隐约听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声音。 姜佳宁换了衣服,穿着柔软的地板袜走过来,坐在苏嘉树的前面。 她穿着柔软的裸粉色的毛衣,平静的坐在他的面前,张开了手掌心。 掌心里,是一枚钻戒。 就是白天在那梅林,被苏寅丢掉的那一枚,祝冰洁的求婚钻戒。 苏嘉树瞳孔一缩。 姜佳宁晚上就叫了一个山庄的保洁去那边把钻戒找了回来。 以祝冰洁的性格,不会回去找,也不屑回去找。 祝冰洁只是把苏嘉树当成是一个工具人。 姜佳宁:「所以,祝冰洁是真怀孕?」 苏嘉树点头,「嗯。」 姜佳宁:「那就是在胎儿的月份上造了假。」 看苏嘉树的眼神,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苏嘉树喉咙哑透,伸手想拿烟,拿到一半,又收回了手,因为他看见了她脖颈处的掐痕。 不遮掩的时候,就很容易被看到。 他瞳孔剧烈收缩了下,「是宋泽?」 不难想。 现在就宋泽这一条疯狗。 姜佳宁家里被人入室翻成那样,也是宋泽。 苏嘉树手背青筋绷紧,一下站了起来,姜佳宁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故意激他的。」 苏嘉树一顿。 他回头看她。 姜佳宁平静的目光和苏嘉树对视。 苏嘉树嘴唇一碰,「要动他?」 姜佳宁松开苏嘉树的手腕。 苏嘉树重新走回来,坐下来,「你想怎么弄?」 姜佳宁手指在杯盏中蘸了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字——「诱」。 苏嘉树瞳眸落在姜佳宁一张静然的小脸上。 她唇角轻勾了下,抬手,用掌心将这个字抹去,透明光亮的茶几上,只留下了一片水渍。 「徐诗颖该回来了吧。」 「圣诞节后,」玻璃门从外拉开,阿绿从外面走了进来,带上了推拉门,穿着旗袍的柔软腰肢抵在墙面上,「你这是要给她备一份大礼么?」 姜佳宁的瞳仁黑的像是黎明前最黑的天空,「久别重逢,总要给她一个惊喜。」 在松河山山庄的第二天。 姜佳宁把对宋雨的家教时间改到了上午。 宋雨这堂课心不在焉,一直不停的看手机。 姜佳宁把试卷啪的拍在桌面上,宋雨一个激灵,眼神怯懦的看向姜佳宁,「我……」 「宋雨,你母亲请我过来,不是看你发呆分神的,半个小时时间,你看了十八次手机,手机里面是有宝藏么?」 她直接将宋雨的手机拿了过来,语气严厉,「我现在没收,听力我再放一遍,你认真听。」 姜佳宁不笑的时候,就无端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叫人没来由的内心畏惧。 宋雨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去很投入的听听力。 姜佳宁点了下宋雨的手机屏幕。 她看见了一条消息提醒。 发信人:宋泽。 听完听力,姜佳宁将手机交还给宋雨,「可以给你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我帮你批下卷子。」 宋雨接过手机,看见上面的一条消息提醒,就急忙输入锁屏密码解锁了手机。 姜佳宁从侧后方瞥了一眼,低下头来批试卷。 中午,阿绿回市里,姜佳宁就叫她把宋雨给带了回去。 她给宋雨定了一个每天的学习规划,要求她每天微信上给她打卡进度,「我会时不时地还电联你抽查,不要糊弄我。」 「……好。」 「宋雨?」 闻声,几人回头。 顾真真走了过来,身后是傅南弦,「哎哟,真是你啊,我还说我这是看走眼了,怎么能在这儿看见你了,你是来这边做服务生了?」 宋雨:「我不是……」 姜佳宁直接出言道:「你先上车吧。」 顾真真有些讶异:「姜姐姐,你别是忘了吧,宋雨就是那天在我生日会的包厢里那个指证你的女服务生啊。」 傅南弦挑了挑眉:「哦?」 顾真真:「傅少不知道吧?在我生日那天,就是她,跳出来指证姜姐姐,非要说姜姐姐在薛少的酒杯里下了药,最后姜姐姐喝了那酒,一点事没有,她自己倒是被开除了。」 宋雨被这样当众戳穿,脸上一片青白交加,惊疑不定的想要开口反驳,就又去扭头看姜佳宁。 阿绿在后面推了宋雨一把,叫她上车,才笑着看向顾真真。 她今天穿了一条合欢花的绯色旗袍,红丝绒高跟鞋,外套是一件黑色的大衣,只露出一截连着小腿的莹白脚踝。 「我倒是听说,顾小姐那天生日会还没结束就提前离场了,看来是很不尽兴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顾真真:「我……我那天是累了,没什么别的。」 阿绿指尖撑了下腮,「那看来是真累了。」 顾真真心里不由得打鼓。 那天的***是是她从夜色找的,虽然是用了假身份,不过阿绿是夜色的人,怕节外生枝。 阿绿和姜佳宁对视了一眼,没多言,上车刚想要关车门,忽然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忽然握住了车门。 第80章 不要她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阿绿手势顿住,任凭车门打开。 傅南弦站在车外,一张温润翩翩的面庞笑的温文尔雅,「秦小姐能捎我一程么?」 阿绿微一怔,「当然。」 顾真真朝前走了两步,「傅……」 她心里还纳闷,傅南弦不是才刚来要去找薛凛安么,这就走了? 车上,宋雨全程都低着头看手机。 她两只手握着手机,遮挡着手机屏幕,似乎生怕别人看见她在发送消息的内容。 阿绿只扫了她一眼,就扭了头,撑着腮望着车窗外的远山黛影,「真是可惜了,没去看了枫林。」 能看到那边火红的一片,连在天边,像是火烧云。 傅南弦的目光落在车前方的后视镜内,刚好是旗袍盘扣领口上方的修长颈项,而下是被月白色旗袍布料包裹着的饱满曲线,珍珠项链垂于胸口。 他笑着说:「这有什么难的。」 阿绿侧头对上傅南弦的目光。 傅南弦发丝一丝不苟,身上是养尊处优的尊贵气度,比起来阿绿招待过的那些客户看起来都还要更加贵气。 傅南弦手指拨了下手指上的尾戒,「一起?」 她挪动了下双腿,膝盖不经意碰到了傅南弦的腿,又并拢,高跟鞋的鞋跟轻点了一下,「好。」 停车场。 送走了阿绿,姜佳宁转身离开。 顾真真跟在姜佳宁的身侧,「姜姐姐,我昨晚刷到你在高尔夫球馆场的视频了。」 姜佳宁脚步没停。 「姜姐姐就是不一样,要是我遇见这种栽赃陷害的戏码,早就受不住了,我也就是运气不好,就早走了一次,还错过了这么一场好戏,没能看了现场版。」 顾真真顿了顿,叹气,「听说姜姐姐最后大发慈悲放了那女服务生了,就跟宋雨似的,哎,姜姐姐就是人美心善,要是我,敢陷害我,饶不了她。」 姜佳宁本不打算和顾真真说这事。 奈何顾真真嘴巴不停在她耳边讲,她停下脚步,「顾小姐,你怎么知道我饶了她?」 顾真真:「那你……」 姜佳宁继而抬步向前,语气轻飘飘的,「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呀。」 顾真真在原地几秒钟才跟了上来。 她继续套话:「那姜姐姐是想要怎么钓?」 姜佳宁站住了脚步。 顾真真看她的眼神,就顺着姜佳宁的视线望了过去。 前面不远处,是正在散步的一男一女。 苏嘉树扶着祝冰洁,走的很小心翼翼。 祝冰洁语气哽咽,蜷缩了下手指,「嘉树,对不起,都是我昨天不小心,把戒指给丢了,这么大个庄园,又不好找,说不定被谁给捡走了。」 苏嘉树:「你没丢了就好,戒指丢了可以再买,婚可以再求,我都会给你补上,你现在就好好地养胎。」 两人相依偎着走着,看起来就是十分恩爱的情侣。 祝冰洁忽然停了下来。 苏嘉树的注意力似都在祝冰洁的身上,扶着她的手臂,并没有注意到前面的异常,「怎么了?」 祝冰洁握住苏嘉树的手,「嘉树,是……姜佳宁。」 苏嘉树这才抬起头来。 姜佳宁就站在前面小路的分岔口,眼睛里盛着渐渐升起的薄怒,垂落两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 在她向前走的时候,苏嘉树挡在了祝冰洁的前面。 「佳宁……」 他话音未落,姜佳宁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苏嘉树,我给过你机 会了,你说会和她断干净!我相信你了,我给了你时间,可你现在这是……」 苏嘉树的脸颊微偏了下,颊边是渐浮起的掌印。 祝冰洁惊惶的拉着苏嘉树,「你没事吧?」她怒目而视,「姜佳宁,你怎么打人啊!嘉树说你们已经和平分手了。」 姜佳宁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和平分手?你否认你自己是第三者插足么?祝冰洁,你们分手这几年,是我和嘉树在一起的!」 她向前走了一步,苏嘉树像是生怕她动手,再一次挡在了祝冰洁的面前。 「姜佳宁,你有什么就朝着我来,别这么暴力对待一个孕妇。」 「孕妇……」 姜佳宁仰着头,眼眶越来越红,眼眶里凝聚出眼泪,透过这一层薄薄的泪膜,一眨不眨的盯着苏嘉树:「你跟她复合,就是因为她怀孕了?」 苏嘉树皱着眉,别开眼,「她怀的是我的孩子。」 姜佳宁抬手,又毫不犹豫的给了苏嘉树一个耳光。 祝冰洁这次没忍住,从苏嘉树的身后冲了出来,猛推了姜佳宁一把,「你有病!打一个巴掌还不够吗?」 姜佳宁被推的踉跄,摔倒在地上。 苏嘉树脚步向前错了一步,硬生生的刹住,死死地握紧拳头。 「姜佳宁,非要到分手的时候闹的难看么?」他的话似是从齿缝间蹦出来的,「我替你坐了五年牢,我不欠你的,这两个巴掌,我们两清了。」. 祝冰洁上前走,还想要说什么,被苏嘉树给一把握住了手腕给拉住,「走!」 姜佳宁坐在地上。 没人扶她。 大颗大颗的眼泪砸落在手背上,泅湿了一片。 她没有抬头,能看到苏嘉树离开的脚步,离她越来越远。 她好像真的能感觉到那一份被背弃的悲离,并不是演戏,那种根深蒂固在脑海中的影像。 她小小的身体从家属楼里追了出来,追那自行车,一边跑一边大声哭喊着,一条街的人都纷纷出来看热闹,看她哭跑的像是个小傻子一样。 她摔倒在地上,抱着磕破的膝盖嚎啕大哭,哭的很大声。 可一直到天黑,她也没能等到女人回来。 妈妈不要她了。 爸爸妈妈都不要她了。 不知过了多久。 姜佳宁脸上的泪都已经被冷风风干,贴在脸颊上。 手机铃声响过第三轮,才停了下来。 姜佳宁取出手机,接通。 「喂。」 她的嗓音略带些鼻音。 薛凛安报出一个地址:「现在过来。」 「好。」 姜佳宁没多问什么。 她回去洗了把脸,上个个淡妆,换了一身衣服才过去。 这是山庄内的一家高档餐厅,她知道是薛凛安在招待都先生,却不知道为何叫她过去陪同,有伍楷在,应该也用不上她。 到了地方,看到包厢内的人,她也才明白。 坐在都先生身边的是一个年轻稚嫩学生模样的姑娘,说好听点叫女伴,不好听点……叫情妇。 第81章 我图这个,你给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一屋子的经商的男人,就独独坐了一个学生模样的姑娘,自然是放不开,自己独自一个人玩手机,看起来闷闷不乐的,眼睛一个劲往桌边偷瞄。 姜佳宁一来,这女孩儿就跟她身边来聊天了。 「我们两三个月才见一次呢,他也不经常来c市。」 姜佳宁估计是长相比较具有迷惑性,她笑起来的时候就很有亲和力,很容易拉近彼此的距离。 这姑娘也是真没什么心眼,才几句话,就跟姜佳宁交了底。 未出象牙塔的是真的纯真。 「真是羡慕你,能时时刻刻在薛少身边,看着他。」 姜佳宁愣了一下。 她以为…… 不过也难怪。 她跟在薛凛安的身边,不就是个小秘么。 之前她还跟着薛凛安苏应酬过别的场合,那简直就是小秘开会。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感觉很幸福,」舒妍妍一脸的向往,「他离开的那几个月,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他,想视频,想见他。」 姜佳宁抿了抿唇,「距离产生美。」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快十一点才结束。 舒妍妍跟姜佳宁话很投机,最后还加了她的微信,约她空了一起打羽毛球。 在门口等人的时候,姜佳宁看着这姑娘眼睛里的星星,还是没忍住多管闲事提了一句。 「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可以图钱,可以图人,不要图心。」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开了口。 幸而这姑娘心大,就只是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不能图心?在一起不就是要用心的么,我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这话说的真诚,不掺假。 她顿了顿,「那你和薛少在一起,是图他什么?」 这话问出来,姜佳宁一时间没回答。 落在阴影处的走廊内,男人听见这句话,脚步放缓了些。 伍楷跟在薛凛安的身后,默默的在胸口划了个十字,祈祷宁姐嘴里能说出来点好听的话。 姜佳宁:「技术好吧。」 薛凛安:「……」 伍楷:「……」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也算是好听话吧。 送走了都先生,姜佳宁揉了揉都快笑僵的脸,跟在男人身后上了车。 刚坐上来,男人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晚上应酬喝了不少酒,一靠近,就能嗅到浓烈的酒气。 酒气晕染在她的面颊上,似乎是透过毛孔,让她也有到几分微醺的错觉。 「哭过了?」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指腹去摩挲她还泛着红的眼尾。 「和渣男分个手,至于哭成那样?」 姜佳宁当时在路上被推倒,坐在地上哭了有小半个小时,这事在顾真真的亲眼目睹下,就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速的传遍了整个庄园。 姜佳宁一时间成了人人可怜的弃妇。 当然,本来姜佳宁人微言轻,也没人知道她,但是带上个薛凛安曾经的首席女秘书的名号,那就带上了光环,口口相传了。 「我甩了他两个巴掌呢,我不吃亏。」姜佳宁说,「你不用可怜我。」 「我也没觉得你可怜。」薛凛安轻嗤了一声。 「可我还是觉得伤心。」姜佳宁顿了一下,抿着唇,「很伤心。」 薛凛安向后靠,眯缝着眼,透过汽车车窗玻璃瞧她。 「那用不用图我技术好治愈你一下?」 姜佳宁:「……」 一听这话,姜佳宁就知道,刚才肯定是被听到了。 现世报。 「你没什么解释的?」薛凛安就好整以暇的看她,挑高了眉稍。 几分醉酒的姿态,让他看起来有些肆意风流。 姜佳宁娇软的一笑,侧头靠在车座上,纤纤素指轻轻点在了他的喉结上,然后缓缓而下,钻进他的领口,指腹落在他的心口上。 「那我不图那个,我图这个,你给么?」 他隔着衬衫,握住了她的手。 大掌用力,指节收紧。 姜佳宁的眼神清冽干净,唇角带着些笑,又向前倾了倾,靠近了他的胸膛,「你给么,薛总。」 薛凛安握住女人的手指继而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隐跳,隐忍到极致,瞳孔中都翻卷出涛浪。 「给你,你敢要么。」 男人的眼神越发的深暗,姜佳宁感觉到他的温度,越发的灼热,像是火焰燃烧的热浪,扑面而来,让她不由得想要瑟缩,蜷缩着卷起身体去躲藏。 他扣着她的手腕,迫使她的身体向他打开,将她纳入。 薛凛安没等车开进独院,在车里就解开了她的衣服扣子。 车内的空间有限。 他抱她在腿上,亲吻她脖颈上颜色渐重的青紫色掐痕的时候,尤其轻柔。 可与轻柔亲吻截然不同的,是另外的动作。 凶狠,不留间隙。 姜佳宁有一种,会被他拆解入腹的错觉。 这个独院是薛凛安包下来的,没人。 伍楷把车停好,就飞快的离开了,分秒必争的没留,多一个字都没说。 最后,等薛凛安抱着浑身瘫软的女人出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姜佳宁靠在他怀里,像是一只小猫一样乖软。 薛凛安把女人放在床上,捏了捏她的脸颊,「洗澡么?」 姜佳宁手指都不想动,「不想洗。」 「不行。」 薛凛安把女人从卷起来的被子里挖出来,抱到浴室里去冲澡。 姜佳宁觉得这男人真是洁癖。 有时候她一个女人都不嫌弃了,一个大男人比她都爱干净。 不过不排除借洗澡为名。 等到从浴室出来,就已经快一点了。 姜佳宁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身体疲累到大脑沉钝,无法思考。 枕边有一个小夜灯。 灯光晕染着一丝红,落在她的眼尾,像哭过了。 薛凛安侧头看了她一会儿,点了一支烟。 他脑海中浮现起昨晚周京林的话。 「我报了警,找人把她从雪堆里刨了出来,她已经冻僵了,送了急诊。但是后来徐家去撤了案,说是孩子贪玩自己弄的,她自己签了字。」 后来,他听说她办了休学。 在他的出国事宜搁浅了半年后,他出国前夕,特别又绕去了一趟徐家,从徐家佣人口中打听到,说她考上了大学。 薛凛安拿出手机来,在通讯录翻了翻,咬着烟走向外面走廊上,黑暗的夜色里,火星明灭闪烁着。 他算了下和国外的时差,拨了过去。 第82章 这才叫欺负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大洋彼岸。 阳光透过玻璃房倾泻下来,女人卷曲的长发垂落腰间,看见手机上来电显示的那一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她放下手中画板,缓步走向落地玻璃处,接通了电话。 「凛安哥。」 薛凛安淡淡的「嗯」了一声,弹了下指间的香烟,烟蒂上的烟灰随之纷飞。 「最近怎么样?」 平淡到敷衍的开场白。 「哎,」徐诗颖握着手机,扶着墙面往前走,「要给导师最后一幅画,整天忙到不可开交,你信吗,我现在右手还握着画笔。」 她说完,才想起来一件事。 「现在国内是凌晨吧?」 薛凛安抽了一口烟,吐出烟气,「刚应酬完。」 徐诗颖顿了顿,「凛安哥,你身体……」 「无妨,」薛凛安换了个话题,「什么时候回来?」 「最早也要到圣诞节后啦,」徐诗颖说,「到时候我回国,你来接我吗?」 姜佳宁缓缓地睁开了半惺忪迷惘的眼睛,从推拉门的玻璃窗凝望向窗外。 男人倚着墙面,勾勒出劲拔的身形,指间橘色的火星明明灭灭。 薛凛安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 那一点火星也随着男人的动作,彻底熄灭。 周一,姜佳宁没回去上班。 松河山山庄这个矿产的合作还没完,薛凛安就把她给扣下了。 她在和舒妍妍打羽毛球的时候,就接到了刘卓的电话。 「竞标的事情模拟的怎么样了?」 「我把初稿发你邮箱吧,刘总你看看。」 刘卓看过后,直接通过了,叫她明天亲自去衡基去送。 「提前给萧永打个电话,他不是给了你名片么?」 「好。」 「你明天去之前来公司拿文件,我给萧永准备了点礼品,你一并带上。」 「明白。」 这种事情,走的就是人情世故,姜佳宁从苏嘉树入狱那个时候就明白了。 挂断电话,姜佳宁把腕带往手腕上撸了下,舒妍妍指了指另外一个场地。 「咱们去玩儿会儿网球吧。」 姜佳宁:「我不太会。」 「试试呗,我也不太会。」 于是两个菜鸟就去尝试了一下网球。 网球这个劲儿真的挺大,姜佳宁的手臂有些酸软,去场边拿水,抬头就看见都凌来了。 看见都凌,舒妍妍的眼光都刹那亮了一下。 可跟在都凌身后的,是宋泽和顾真真。 顾真真热情的跟姜佳宁打招呼,快步走过来,嘘寒问暖,「姜姐姐,你怎么样了?昨天我真是吓坏了,我还以为你单身呢,原来这样遇人不淑,遇到了这么一个渣男。」 顾真真说:「不过分手了也好,可以正大光明的接受沈少的追求了。」 宋泽嗤笑了一声。 顾真真一挑眉,「你笑什么,沈少可比你那个前男友好得多,就有前科这一条,我就不选,谁知道他会不会再犯……」 「嗯,沈少还是五好公民,不经过女朋友允许,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 沈慎自我调侃道。 他走了过来,笑着看向姜佳宁,「姜小姐考虑一下?」 姜佳宁被他前一句给逗笑了,「考虑什么?」 沈慎瞧着她,直接说:「男朋友的备选。」 姜佳宁略一思忖,「那我得考察一下。」 沈慎也顺着姜佳宁的话接梗, 「那必须的,这可是个人生大事。」 姜佳宁这番话,既缓解了一些尴尬的气氛,也给了沈慎留白的台阶。 顾真真提议:「我们混双吧?正好凑个对,单对单太没意思了。」 姜佳宁刚想要下场,被沈慎给拉住了,「打一局?我看你刚才初学有几个动作不太对。」 「好。」 手心手背配对,姜佳宁和沈慎一组,另一边是顾真真和宋泽。 沈慎把外套脱了,也在腕间带了一条运动腕带,在场地旁边做热身,「我是用左手,我在左边吧。」 姜佳宁点头。 沈慎先简单纠正了下姜佳宁的几个动作,「出右脚引拍,就像是走路那样,挥拍击球,你别顺拐了。」 顾真真在网另外一侧,「沈少,你可手下留情啊,我不会打。」 沈慎试了试趁手的网球拍,「阿泽是比赛级选手,有他在,一对三都没问题。」 顾真真故作讶异:「真的吗?」 开始。 但凡是宋泽发球打球,就必定是朝着姜佳宁这边拉近打远,她在右半场前后跑躲避,没一会儿就出了薄汗,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气喘吁吁。 她自从生病后,体能就一直都不太好,扶着膝盖弯腰平息喘息。 沈慎去场外拿了一瓶水,走过来扶姜佳宁,把矿泉水瓶递给她:「喝点水,休息一下吧。」 「没事。」姜佳宁喝了一口水。 可接下来,宋泽几次击球,球有两次击中了姜佳宁的小腿和肩膀。 网球弹地,劲儿很大,姜佳宁闷哼了一声,不由蹙眉。 沈慎这次是真生气了,直接摔了网球拍斥道:「宋泽!」 顾真真都在一旁说:「宋泽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宋泽一副满不在乎的鄙夷,「行了,我知道了,谁打网球没被砸过,出来玩儿就别那么娇气。」 可他透过那网看向姜佳宁的眼神,还是恶狼一样,是痛恶。 薛凛安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都凌和舒妍妍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观战,舒妍妍气愤的跟都凌抱怨:「那人那不是欺负人么。」 舒妍妍先入为主,站在姜佳宁的角度上,对上那故意用体力拉锯姜佳宁的男人,都快要气炸了。 都凌捏了捏她的手,刚想要开口,扭头就看见了身边站着的薛凛安。 薛凛安正在解着身上的外套衣扣,「这不叫欺负人。」 舒妍妍惊愕的瞪圆了眼睛,「这都不叫欺负人啊?那怎么才是……」 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来,往都凌身边靠了靠。 她对薛凛安还是有些由来的畏惧感的。 虽然说比都凌还小几岁,主要是这男人看起来太过冷淡不好相处了,气场还强。 薛凛安也穿了一身运动装。 黑灰拼色的长款运动上衣,下身是黑色长裤,走进场地,压上了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接过伍楷递过来的网球和网球拍,网球拍拎在手里,手指紧了紧握住球拍,直接抛起了球,用力挥拍,球被击中,朝着网另外一边的人脸打了过去。 「这才叫欺负人。」 第83章 轮得到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网球从球网上方径直飞了过去,在半空中形成了一道抛物线,猛地砸在了宋泽的鼻子上。 宋泽猝不及防下被砸了这么一下,向后退一步,鼻血倾注而下,淌落在衣襟上,斑斑点点。 顾真真就站在宋泽后方不过两米的距离,一个球直直的飞过来砸了人,她不由得吓了一跳。 顺着那球打来的方向,她意外的看到了薛凛安。 薛凛安单手握着网球拍,缓步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手滑了一下。」 宋泽对薛凛安其实还有那一夜飙车至断崖的阴影,他现在鼻骨生痛,鼻血止不住,话也说不出来。 这边的服务生跑来,递上了湿敷的冰块。 姜佳宁从这兵荒马乱的人群中,和男人的视线交汇。 他轻巧挥拍,似刚才真的就只是手滑不经意的。 姜佳宁的心就这么微动了下。 似乎是有一根羽毛从她包裹盔甲的心里钻了进去,刮到了她的心。 过了一会儿兵荒马乱的,这里才算是终于平静了下来。 宋泽的鼻血止住,被网球击中的鼻梁骨有一道明显的淤痕红肿。 他满脸阴翳的盯着球场中,薛凛安和沈慎已经开始单打了。 宋泽任凭服务生在一旁帮他涂药,忽然疼了一下,他嘶了一声。 服务生吓的急忙道歉:「对不起宋少……」 宋泽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滚滚滚。」 他觉得,薛凛安对他,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敌意。 他跟薛凛安,交集也就只限于他今年回国后的几次照面。 就算他在几年前出入徐家比较多,可那个时候薛凛安鲜少去徐家,就算是交集,也就是约徐诗颖去吃个饭,无意中碰到,点头而已。 两人之间的联系,就只有徐诗颖。 不。 他的眼神陡然阴森了起来。 还有一个。 姜佳宁。 姜佳宁在这段时间里,做了薛凛安的秘书。 还有在来到松河山山庄那一夜的飙车,他本以为就是薛凛安那变态的胜负欲作祟,可当时薛凛安的车上,副驾驶坐着的是姜佳宁…… 若是在车上,姜佳宁对薛凛安说了什么的话…… 宋泽眼光落在另外一侧的休息椅上,嘴角浮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没想到姜佳宁还真能博得薛凛安片刻的青睐,只是用的这么恶心下作的手段。 宋泽从椅子上起身,朝着姜佳宁走了过去。 姜佳宁正眼神专注的看着场上的两人打网球。 「你是不是很得意?」 宋泽在姜佳宁隔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有两个男人为你争风吃醋。」 姜佳宁没转动目光,「不得意。」 宋泽顺着她的目光,发现她看的其实是薛凛安,可给人的却是她在关注沈慎的错觉。. 姜佳宁转头看过来:「我不需要争风吃醋,我要的是薛凛安。」 宋泽瞳孔震了震。 他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拳挥过去,「因为诗颖?」 姜佳宁没回答。 她对场中的男人,眼神释放的是毫不遮掩的崇拜。 是男人最享受的那种崇拜。 场中的两人打过这一轮,停了下来。 姜佳宁拿起场边的水瓶和毛巾,突兀的用只有身边的宋泽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说她能抢的过我么?」 宋泽猛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里是 痛恶。 「你什么意思!」 姜佳宁转头笑了一下,嫣然百媚,「她快回来了吧。」 「你想对她做什么?」宋泽终于是没有忍住自己的脾气,一把攥住了姜佳宁的手腕,把她按在了墙面上。 姜佳宁细嫩的手腕被粗糙的墙面摩掉一层皮,可她脸上依旧是那样明晃晃的笑,眼神却是漆黑的深不见底,看宋泽鼻梁骨上贴着的纱布,看他像是个跳梁小丑。 「你猜。」 她的声音轻飘飘,似是被风一吹,就散了。 姜佳宁知道在什么场合,如何去精准的激怒宋泽。 宋泽对她是一条疯狗,对徐诗颖,从以前到现在,自始至终是跪舔,拿徐诗颖在他的点上去戳,百试不爽。 宋泽在任何场合,都从不顾及到自己的情绪外露。 姜佳宁无声的挑衅,对他来说根本就是无法忍受的,即便是当着薛凛安和沈慎的面。 宋泽高举起了拳头,只是拳头还没落下,就被人给截住了。 手臂弯折,这条手臂就被卸了下来。 宋泽哀嚎出声。 一旁过来阻拦却不及的沈慎一时间都呆了呆。 他是知道薛凛安在几年前,薛家大变动的时候,薛凛安的铁血手腕的,也只是口口相传,众口铄金,等听到他的耳中的时候,就已经不剩下几分真实性了。 可现在…… 坐实了那些传言的真实性。 薛凛安松开了手,「宋少,出来玩,还是别扫兴。」 他抬手,接过伍楷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手,随意的掸了掸身上运动服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宋泽的手臂脱臼,痛出来一头的汗。 「薛少,你底下的员工对我出言不逊,我帮你教训她。」 「怎么出言不逊?」薛凛安挑了挑眉,嘴角弯起了几分弧度,「说来也让我听听,到底是怎么的不逊。」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姜佳宁的。 姜佳宁低垂着眉眼,盯着鞋尖。 宋泽咬牙没有开口。 在徐诗颖没有回来之前,他也不想因此和薛凛安结仇。 纵是用男人看男人的眼光,他看不上薛凛安,也是因为自己对徐诗颖的私心。 薛凛安嘴角的弧度渐渐收紧,擦了手指的纸巾丢落在垃圾桶里,「我的人要奖要惩都由我,轮的到你?」 宋泽原本就惨白的面色越发青白。 薛凛安对他的蔑视,溢于言表。 他现在佯装误会表面晏晏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薛凛安目光掠过他,迈动修长的双腿向前,走过几步,才又绷紧了下颚回头,「还不跟上。」 姜佳宁噢了一声,跟了上去。 她在经过网球场入口,有意脚步迟缓了几秒钟,转头目光又朝着场地内望了一眼。 宋泽的目光刚好掠过。 他看见了她唇角向上勾起的一抹弧度。 有网球场这边的工作人员拿着医药箱过来扶宋泽,宋泽将工作人员一把挥开,痛恨地打掉了医药箱,任凭里面的外伤外敷药滚了一地,酒精刺鼻的味道喷射出来。 他满目赤红,一口牙都快要咬碎了。 第84章 要不要硬闯?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从网球场出来,薛凛安和都凌又谈了一次。 矿场的项目,都凌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心里已经属意签给薛凛安了。 只是老爷子那边仍然不松口。 都凌说:「这事儿有些难办,我们公司是家族制,我爸那边一票否决。」 薛凛安想了一下,「我亲自和都老爷子视频一次?」 都凌思忖片刻,「好,我试一试。」 舒妍妍拉着姜佳宁在外面说话。 「刚才你家薛少好帅啊!护着你的时候男友力太强了,那个宋少鼻子都气歪了,不不不,他是被打歪了。」 舒妍妍笑的不行,撑着腮,「本来阿凌还有点犹豫呢,这下好了,阿凌这一票肯定投给你家薛少了。」 姜佳宁楞了一下。 「什么?」 舒妍妍说起这个就有点不好意思,「我和阿凌见面,其实就是源自最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桥段,他帮我出手教训了为难我的人,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姜佳宁的眼神有些恍惚。 英雄救美么? 在看到类似或相似的场景,会引起人固有思维的变化,潜意识其实在左右人的思想上,其实是一个很有用的东西。 原来,谁也不纯粹。 舒妍妍看姜佳宁不说话,就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开口:「是不是挺烂俗的?」 姜佳宁收回思绪,目光从那会客厅打开的房门,能看见男人倒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的身影。 「不是烂俗,那是童话。」 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遇得到的爱情童话。 视频会议定于明天上午十点。 薛凛安叫了周京林过来,将修改过的资料又过了一遍眼。 周京林:「这次还我上?」 他对这个项目的各项数据都更熟悉,毕竟他是从一开始就插手的,而薛凛安作为公司的最高决策者,手里过的文件和各项投资合作太多,不及周京林专注。 薛凛安抬了抬手,「这次我来。」 周京林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薛凛安续上了一杯新茶,茶壶里的茶水就见了底。 他起身,去外面用沸水新冲了一壶茶。 他听见厨房里有人声,就走过来看了一眼。 厨房里,姜佳宁正系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前切水果。 除了大棚那边采摘的樱桃和草莓之外,还有供应了哈密瓜、西瓜和火龙果,她耐心的用水果刀切成块,放到沙拉碗里去冷拌。 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姜佳宁还以为是伍楷,「把沙拉酱给我递一下。」 周京林脚步一顿。 他目光扫了一周,伸手把冰箱旁边的沙拉酱递给她。 姜佳宁道了一声谢谢,挤上沙拉酱,又淋了几滴柠檬汁,插上水果签,「端给薛……」 她这才看见,站在身后的并非伍楷。 姜佳宁先反应过来,「抱歉,我还以为是伍助理。」 周京林看她一双清凌凌的眼眸,不染纤尘,明晃晃的没任何遮掩。 他心里想,想必她已经不记得了。 那时她冻的僵硬,后又高烧并发肺炎,昏昏沉沉住了半个月的院,想必是没什么印象。 姜佳宁见他不动,不由得出口唤了一声:「周经理?」 周京林动了动唇。 他话到嘴边,又给咽了下来,还是没提。 姜佳宁今天闲了些,就去和宋雨视频连线了下,检查了她的背诵情况。 宋雨脑子慢且迟钝,但胜在她有一股韧劲,一遍不行就 两遍,两遍不行就三遍,一直到背会为止,在姜佳宁第三次提问的时候,她的正确率就从百分之三十升到了百分之九十五。 忽然,视频镜头另外一端,传来了暴躁的敲门声。 姜佳宁看见视频中的宋雨颤抖了一下,眼神很明显的惊惧外露。 「是谁?」姜佳宁问。 宋雨紧张的拼命咽口水,「我……姜老师,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挂电话了,我要去开门……」 姜佳宁皱着眉,「用我帮你报警么?」 「不!不!千万不要报警!」宋雨脸色张惶,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要告诉别人,求求你了……」 房门从外面被踹开。 手机边框外走近一个人影,还没有看清楚,视频就被切断了。 姜佳宁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再打过去,手机是关机提醒。 姜佳宁取出手机来给宋阿姨打电话,宋阿姨的电话没人接。 现在她倒是冷静了下来。 宋雨不让报警,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现在还在松河山山庄,距离市里高速车程都要一个小时。 她给陈嫣然打了个电话。 陈嫣然的单位在A大附近,宋雨现在是租住在A大的附属公租房内。 陈嫣然听了姜佳宁的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好,我马上就过去。」 她是在文博院当档案员,立即就给领导请了假,就打了一辆车就去了公租房的住房小区内。 姜佳宁给陈嫣然报的是在这个小区内,却并不知道具体的楼房和门牌号。 陈嫣然要找到宋雨,问姜佳宁要了宋雨的学生证,又去找物业颇费了一些工夫,等到到达宋雨的住房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四十分钟之后了。 陈嫣然敲了敲门:「宋雨?」 里面没人应。 她反复敲了有三分钟门,都没有人应。 旁边邻居被闹的不行,「来了一拨走了又一拨,敲门敲个没完了,还让不让人休息了!再这么闹腾下去我就要报警扰民了!」 陈嫣然给姜佳宁打电话:「要不要硬闯?」 姜佳宁:「你叫物业调取下这半个多小时的监控给我下。」 陈嫣然:「好。」 过了十分钟,姜佳宁收到了监控视频。 薛凛安在房间里叫了几声,外面都没人应声,他就从房间里面踱步出来。 长时间保持一个坐姿在低头看资料,脖颈有些酸痛,眼睛发胀,连带太阳穴都溢出了丝丝缕缕的痛感。 他在饮水机旁接了一杯水,润了润喉,看见次卧那边靠近窗口的桌边,女人开着台灯,正在低头专注的看着些什么。 他搁下水杯,才缓步朝着姜佳宁走了过去。 他穿着一双软底拖鞋,悄无声息的踩在木质地板上,靠近女人的身后,她毫无察觉。 男人站在她的背后,倾身俯身靠过来。 「在看什么?」 姜佳宁吓了一跳,啪的一下把手机扣在了桌面上,她扭过头来,柔软的嘴唇擦过男人靠近的耳廓。 第85章 那可太行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向后移了一寸,挪开距离,眨了眨眼睛,「你怎么走路都没声音?」 这说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像是在往他耳朵里吹气。 「你这是在问我?」 她向后退了一寸,他就又向前倾身一寸,眸光因为女人的呼吸深沉晦暗,灯光下,被女人嘴唇无意中擦过的耳廓有些泛红。 这让姜佳宁稀奇的不由得往他微微泛红的耳廓多看了两眼。 薛凛安因为工作,鼻梁上的防疲劳眼镜还没有摘,隔着一层镜片,仿佛看不着也摸不着。 男人寸寸而逼,近距离把呼吸的氧气全都汲取了个干净。 男人的大掌按住了她悄无声息朝着手机挪动的手,把她的手机带了过来。 「刚才在看什么?」 「没什么。」 姜佳宁说着就去抢他手里的手机。 被男人侧身给避开了。 手机握在他的掌心里,他点亮屏幕的同时,跳出来四位数的解锁密码。 他输入了1031四个数字。 嗡嗡。 提示语:密码错误。 薛凛安:「……」 姜佳宁:「……」 她没想到薛凛安还会来复查? 「改了?」 男人的嗓音慢条斯理,手指摩挲着手机,在屏幕上留下指纹。 姜佳宁:「……嗯。」 她觉得现在解释就是掩饰,还不如闭口不言。 听了这个答案,叫薛凛安的眉稍高高的挑起。 她这语气,给他一种她在摆烂的态度。 薛凛安把手机塞还到女人的手中,「解锁。」 姜佳宁拒绝:「不。」 薛凛安:「……」 她拒绝的时候,干脆利落,没带哪怕是一丁点的犹豫。 「嗯?」男人的双眸眯起,「再说一遍,嗯?」 姜佳宁:「……」 他把她拉起来,让她的后腰抵着桌边,手掌心轻轻地贴在女人两侧的腰际。 姜佳宁屈服于男人的威慑之下。 「那我把密码改回去。」 在老板的「监督」下,姜佳宁解锁了密码。 屏幕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即便姜佳宁的手速再快,薛凛安也没能错过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 视频中是一片漆黑。 在她有所动作的时候,男人指腹划过她的手腕内侧,手背翻转,把手机又给拿了过去。 「诶!」 姜佳宁要去拦。 薛凛安已经点开了那视频。 然后…… 视频中发出的声音,叫姜佳宁的头皮麻了一下,汗毛都竖起来了。 手机屏幕中,是明显打码处理过后的某种视频。 薛凛安瞳孔中飞快的闪烁过一抹诧异,看向姜佳宁。 姜佳宁觉得,薛凛安是真的没想到。 是吧,她都没想到。 「你看这个?」.. 在手机视频的镜头切换到男主角的身上的时候,薛凛安直接按下了暂停键,息屏了手机,蹙紧了眉心。 「你喜欢的是那种型?」 这种语气,似乎是在说什么十分难以理解的事情。 姜佳宁:「……」 她都还没看清男主角是什么型。 就算是阿绿已经给打了码,她刚才就瞄了一眼,也还觉得辣眼睛。 她把手机拿了过来,支吾了一声:「唔,也不是吧,我……就 是学习观摩一下。」 「学习?」 男人尾音上扬,眼尾扬起。 透过镜片,姜佳宁注意到男人瞳中一闪而过的幽色,男人贴着她后腰的肌肤,掌心的纹路似都清晰的感觉得到。 她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那个……」 话音未落,男人就已经封住了她的唇。 她的鼻梁被薛凛安的镜片轻轻撞了一下,男人的镜框有些歪,没有了镜片的遮掩,他眸中反射着她的媚态,清晰可现。 房间内没有开大灯,只有书桌旁边的一盏用于看书写字的护眼台灯。 灯光也一同反射在男人的瞳仁之中,在地面上映下两道影子。 男人单手摘了眼镜,丢在一旁。 咚的一声。 随着眼镜一同掉落桌下的,还有姜佳宁无力垂落丢下去的手机。 这就勉强只算个中场娱乐项目。 薛凛安简单去冲了个澡,就又去看文件了。 姜佳宁动了动手指,微阖着眼睑迷迷糊糊的问:「你不睡?」 她脸颊上晕着两团红晕,嗓音娇软到不行,隔着湿暖的室内空气在他的心上挠,薛凛安在她的腰上狠揉了一把,「你睡吧。」 薛凛安离开卧室,带上了门。 门外的微弱灯光随着门的缓缓合上,室内的光线重新归于一片漆黑晦暗。 姜佳宁挪了下身体,蹭到床边去拿手机。 阿绿的「售后回馈」刚刚发送过来。 【这个视频行不行?】 姜佳宁:【可太行了。】 行的她现在腰都直不起来,那男人却无比神清气爽的去继续办公了。 其实也是巧合。 在薛凛安去倒水的时候,姜佳宁听到了些声音。 所以在男人靠近的时候,她临时就求助了阿绿,叫阿绿给她随便发个短视频过来。 夜色那边有不少小视频,唱歌的,跳舞的,随便发一个都够应付的了。 谁知道…… 姜佳宁平躺在床上,拿着手机,又翻出来陈嫣然给发来的监控看了眼。 监控中,不无意外的,看见了宋泽。 薛凛安当晚就睡了四个小时。 姜佳宁站在咖啡机边帮薛凛安磨咖啡豆,眸光落在衣柜前挑选领带的男人身上。 在薛凛安身边的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也的的确确是清楚的知晓的,薛凛安和一般的富二代纨绔不一样,他是有能力的,即便是白手起家,也不会比现在的地位差,更别提,薛家又是一个大染缸了。 磨好咖啡豆,冲了一杯新鲜的黑咖,浓浓的咖啡味充斥着整个狭窄的厨房空间。 姜佳宁端着咖啡杯走过来,「薛总,咖啡。」 薛凛安站在镜面前,扣好袖扣。 「领带。」 姜佳宁取出一条灰白色格纹的领带递过来,她看男人并没有伸手要接的打算,就走至镜面前。 她现在穿着平底拖鞋,踮起脚尖,帮他打好领带结,手指抚平高定衬衫上不可见的褶皱,仰着头注视男人冷峻的下颚线条。 她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嗡的震动声响起来,两人第一时间都循声望了过去。 在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薛夫人。 薛凛安幽翰如墨的眸掠过桌面,大掌携过她的手机,拿了过来,接通了电话。 叶芷澜:「进展怎么样了?」 姜佳宁:「……」 第86章 如果最后没了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 手机开着外放,清晰无误的传入到这边两人耳中。 姜佳宁觑了一眼薛凛安的神色,心里想,这进展可是太大了。 薛凛安如墨的眼眸,聚焦在姜佳宁的一张小脸上。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 电话另外一端,叶芷澜:「姜佳宁?」 姜佳宁看薛凛安没有要开口的打算,抿了抿唇,「抱歉薛夫人,还没什么大的进展。」 「都已经好几天了,你就没一点进展?」叶芷澜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皱眉,「你也该上点心,但凡是你用几分心,也不至于被调离去当个小业务员,距离又隔了十万八千里。」 「嗯。」 姜佳宁口头答应着。 叶芷澜挂断了电话。 她觉得自己应该多给姜佳宁创造点机会。 薛凛安这次特意陪着阮清秋去松河山山庄那边去静养养伤,在圈子内都已经传遍了,她跟几个圈内好姐妹大牌的时候,说起来儿子竟然跟一个离异女打的火热,她脸上都无光。 许媛给叶芷澜上了一盏茶,「夫人。」 叶芷澜撑着额头,一脸的郁结,「你说我是不是看错人了?这个姜佳宁到底能不能行了。」 她其实现在担心的并非是阮清秋本人,而是和徐家的关系。 徐诗颖不在国内这几年,和徐家一直相安无事…… 许媛走到叶芷澜的身后,轻轻地帮她按捏着肩膀。 「夫人,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法子。」 叶芷澜蓦地抬眼,「什么法子?」 许媛俯身,在叶芷澜耳畔低语了几句话。 山庄的贵宾会议室内,和都老爷子的视频会,姜佳宁没有出镜。 毕竟薛凛安是一个年轻的男企业家,身边若跟着漂亮的女秘书,老一辈思想固化,难免多想。 为显郑重,伍楷和周京林一左一右陪同。 休息室里有一副围棋棋盘,姜佳宁和舒妍妍在休息室里玩儿五子棋。 结果两局下来,舒妍妍都输掉了。 「哎呀!我没看见你这里还有个黑子呢!重来重来!」 都凌从外面走了进来,「落子不悔,你这下棋赖的很。」 舒妍妍听见声音喜滋滋的回头,嗔了一声,「我们玩儿的五子棋,不兴你们那一套。」 都凌看向姜佳宁:「姜小姐会下围棋么?」 姜佳宁有一瞬,神思顿了顿。 她的眸光落在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上,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才吐出一个字:「会一点。」 「那来一局?」 「好。」 舒妍妍给都凌让了位。 姜佳宁起初还有些手生,在输过一局后,就找回了主场,就连都凌都惊异于姜佳宁这样果决外露的棋艺。 都凌:「姜小姐这棋艺可不是会一点啊,实在是过谦了。」 姜佳宁:「是都先生让了。」 「你这不是围棋班学的吧,棋路不太一样。」 姜佳宁眼神蓦地顿了一下。 她低垂下眼睑,遮掩住神色,「自学的。」 都凌放在桌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这个铃声区别于她听到都凌的工作铃声,是一首女声的英文歌曲,她的目光瞥过去,落在手机屏幕上。 手机屏幕上的来电设置背景,是一个美丽女人的侧影。 她微一怔。 舒妍妍此时去外面端鲜榨果汁,没在室内。 都凌也并没有避讳姜 佳宁,就直接接通了电话,声音沉稳关切,「熙然。」 电话另一端,能够清楚的听得出是一个女人的声线,透过听筒,隐隐可闻。 都凌对她露出些微抱歉的笑。 姜佳宁起身出去。 带上门前,她听到男人的声音:「嗯,我在这边还要半个月,等矿产的合作案结束就回去陪你和茜茜……」 姜佳宁关上了门。 她去了套间的配套小厨房。 舒妍妍正在榨橙汁。 「你怎么出来了?不陪阿凌下棋了吗?」 姜佳宁:「都总在打电话。」 舒妍妍点了点头:「他最近确实挺忙的,总公司那边事情多。」 她给姜佳宁倒了一杯橙汁,「宁姐。」 姜佳宁接过来,「谢谢。」 她喝了一口橙汁:「妍妍。」 「啊?」 「你喜欢都总什么?」 舒妍妍想了想,「温柔成熟,对我好,我跟他在一起有安全感。」 「他会给你买礼物么?」 「会呀,给我买了一条项链花了好几万,我没敢要,」舒妍妍说,「我又不是缺钱,那些珠宝首饰我也不爱戴。」 姜佳宁动了动唇,「他要是再给你什么,都拿着吧。」 如果最后没了爱。 能拿到点钱,会不会心里好过一点。 视频会议结束后,都老爷子对薛凛安大加赞赏了一番,答应了合作事宜。 可是,签约的时候,都老爷子的要求,要薛凛安亲自到总公司签约。 都老爷子的原话是:「我只和你签,别人都不算。」 薛凛安答应了。 但是需要错后一周,让薛凛安先处理下手边别的重要项目,于是合约先起草了一份,叫都凌先回去的时候带了过去。 送都凌上车的时候,站在姜佳宁身边的舒妍妍忽然大声叫了一声。 「都凌。」 都凌回身。 女孩儿拎着裙摆,朝着他跑了过来,一下跳到了他的身上,环着他的腰。 都凌向后退了两步,稳住了身形,无奈道:「这么多人都看着。」 舒妍妍用力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看着有什么,我还叫他们都看见呢。」 女孩儿说话的语气骄矜,捧着男人的脸颊,满眼都是爱慕,「我就是想多看看你,下次你再来,我还要再等一个月了。」 都凌:「你不是说要参加钢琴考级么,等你考过,我来给你庆祝。」 女孩儿眼睛笑的弯弯,「好呀。」 伍楷看着这一幕,忽然就对一旁的姜佳宁说:「宁姐,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什么?」 「做个假设,如果你用舒小姐的这种语气眼神,跑过去扑倒老板,会怎么样?」 姜佳宁:「……薛总大概会觉得我是鬼附身了。」 伍楷:「……」 从松河山回到市里,姜佳宁第一时间就去了医院。 她来之前就先在微信上和方柏深约了一下时间。 她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准备见了方医生就先深刻自我检讨一下。 姜佳宁一进办公室,还没开口,方柏深就站了起来,言简意赅道:「你跟我过来。」 方柏深的语气凝肃,姜佳宁心里一个咯噔。 第87章 你是想要备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从办公室出来,经过长长的走廊。 方柏深插着口袋走在前面,有经过的小护士笑着朝方柏深问好:「方医生早啊。」 方柏深点头颔首。 姜佳宁跟在他身后,心里面有些打鼓。 她对医生这个职业带有很强的滤镜,而且听陈嫣然说过方医生的履历,就更加是尊敬了,称呼都开始用敬称了。 「方医生,您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难道是她的检查结果出了什么问题? 方柏深没回答。 经过住院部和门诊部大楼之间的连廊,方柏深按下了电梯按键,电梯门打开,他侧开身让她先上去。 姜佳宁走进去,站在电梯最内侧。 她看见方柏深按的是6层。 电梯上方的指示牌:妇科。 方柏深的姑妈今天坐诊,方柏深提前给她预留了一个专家号。 方姑姑的专家号一号难求,好多都是外地闻名而来,从黄牛手里拿到了高价号,姜佳宁看见专家名字就知道了。 她上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就从黄牛手里去买过。 方姑姑见方柏深进来,推了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笑的和蔼可亲招呼着姜佳宁坐下来,「你就算是不跟我这儿提前挂号,我还能不帮你朋友看了?」 姜佳宁在凳子前坐了下来。 「姑娘几岁了?」 姜佳宁:「24。」. 方姑姑看人笑眯眯的模样,在面前桌上放了个手垫,叫姜佳宁把右腕放上来,给她搭脉。 搭过右手,又叫她把左手放上来。 方姑姑:「你是想要备孕?」 姜佳宁:「……」 方柏深:「……」 他捏了捏眉心,「姑姑。」 方姑姑:「我就是问问清楚,姑娘你是结婚了么?」 「没有,」姜佳宁说,「也没想要备孕,我是宫寒很严重。」 方姑姑听完,皱着眉问:「是从初潮后就一直这样了么?」 「……不是,刚开始是正常的。」 「那就是外在因素了,受凉?」 「有这方面原因,也有……别的。」 方姑姑便也没多问,叫她把就诊卡放在机器上,给她开了中药,「这个药连续吃上半个月,你再来找我复查。」 「好。」 姜佳宁去药房抓药,方姑姑就把方柏深给留了下来。 从上次方柏深描述的脉象上来看,「上次就是这姑娘吧?」 「嗯。」 「在追?」 方柏深说,「是我哥的朋友介绍过来的。」 方姑姑摆了摆手,一脸的了悟:「你们兄弟俩互相就别甩锅了,从小到大,哪一样不是互相背锅的。」 方柏深:「……」 这次是真的。 「这姑娘看起来挺温婉,长得也漂亮,性格还不错,不过我给你提个醒,脉你也把了,你该心里也清楚她的情况,中医调理是调理,她怀孕也难,几率不大。」 方姑姑一看方柏深黑着脸想开口,就扬手打断他,「唉,我知道你们小年轻,不在乎什么有没有孩子的,但就是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别到时候真到想要孩子却怀不上后悔。」 「……」 方柏深放弃和姑妈辩解。 他去病房查了一圈回到办公室,就看见姜佳宁在门口站着。 姜佳宁手里提了一个果篮,右手还抱着一捧鲜花。 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和病人,都不由得朝她 这边看上两眼。 方柏深走过来。 姜佳宁把鲜花递了上去,「方医生,这段时间我的事实在是麻烦您了。」 方柏深开了门,姜佳宁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 年轻的男医生垂手立在办公室内,目光落在那放置在桌上包裹浅蓝色花纸的向日葵花上,鲜花被阳光一照,花瓣金色耀眼。 姜佳宁去公司,先找了一趟刘卓,拿了文件和送给萧永的礼品。 刘卓:「话说的迂回好听点,正式竞标前也就这一次了,虽然说竞标会公开透明,到底透不透明,心里都有数。」 她打开看了眼刘卓准备的礼品。 是一款男士腕表,价位在六位数,里面的标牌一应俱全。 她把腕表盒合上,又将外包装重新包好。 姜佳宁到了衡基大楼前台,给萧永打了个电话。 萧永公司最近有个大工程,他接电话的时候在工程项目处,人声嘈杂,「那把项目书叫助理送我办公室吧,你也别白跑一趟。」 把东西留下后,姜佳宁回了一趟家。 这几天在松河山山庄,她请了人过来把家里整修了一遍,看起来焕然一新,没了被水淹浸泡的痕迹,潮湿的霉味也没了。 她正把新买的食材往冰箱里放,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看见来电显示,手一顿。 是杜清龄。 「你和苏嘉树分手了?」 这消息倒是传的快。 松河山山庄那一出,本就是叫这消息长翅膀的。 姜佳宁把手机开了外放放在一边,继续往冰箱里塞食物,「嗯。」 杜清龄说:「晚上回家吃顿饭吧。」 姜佳宁一下停住。 她都已经做好了杜清龄要因为苏嘉树的事情对她说教,甚至已经做好准备不去还嘴,就算是能听听母亲的声音也好。 挂断电话后许久,姜佳宁都保持着冰箱大开的姿势没动。 冰箱内的冷气徐徐而外,拂在她的手臂上,让她心里都乍起了涟漪。 她把最后两个西红柿放进冰箱内,关上了门。 出门前,她特别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徐家。 徐家大宅是分成三重院落,徐老爷子在最内的院子,几个儿女成家之后是住在外面。 上次杜清龄的生日会,就是在外围的别墅。 姜佳宁这次有杜清龄先打过招呼,门口的保安放她进来了。 一栋栋别墅中,灯火通明。 冯姨在门口迎她。 「宁宁来了。」 冯姨是一直跟在杜清龄身边的人。 「冯姨。」姜佳宁笑着打招呼,将手中准备的礼品盒递了过去,「我妈妈爱喝茶,我给她买了两罐玫瑰红茶,麻烦冯姨泡给她。」 「嗯,你真是有心了。」 就在这时,有一个佣人从里面出来,像是要出门,跟冯姨打了一声招呼,就出了门。 「站住。」 姜佳宁目光一晃,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佣人站住了脚步,有些疑惑的看向姜佳宁。 别墅内的灯光,照在佣人的身上,也照在她脖颈上围着的围巾上。 这是那天,她送给杜清龄的生日礼物。 是她亲手挑选,亲手包装精美的礼物,现在却出现在一个女佣的身上。 第88章 剪刀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女佣被姜佳宁看的后背汗毛直竖。 这眼光…… 姜佳宁声音极冷,淬着冰,「围巾是从哪儿来的?」 女佣被姜佳宁的眼神威慑住,没敢撒谎,「我……是……是我从夫人不要的东西里面捡来的……」 别墅内,很暖。 可心却很冷。 不要的东西…… 她精挑细选的心意,在杜清龄那里,都是不要了的垃圾。 冯姨去楼上叫了一声杜清龄,下来就看见姜佳宁依旧站在玄关处,手里还拿着一条围巾,围巾边缘的流苏垂落在地上。 「宁宁。」 姜佳宁回过神来。 她手指紧紧地攥住那围巾,抬头望向楼梯上走下来跟在冯姨身后的女人。 面容端庄典雅,一只手拢着披在肩上的披肩,另一只手扶着栏杆,拾级而下,看过来的眉眼都是淡淡的,仿佛喜怒哀乐都不会在她的脸上轻易出现。 「过来吧,半个小时前菜就做好了,」杜清龄从客厅内经过,对她说,「已经叫厨房热过一次了。」 姜佳宁洗过手来到餐厅内,杜清龄刚抱着囡囡坐上餐桌椅。 囡囡长得像是个漂亮的洋娃娃,却认生,看见姜佳宁有些怯怯的。 冯姨走到囡囡的身后,帮她系口水巾,「这是姐姐。」 囡囡扭头,就往杜清龄怀里钻,又从杜清龄怀里探着小脑袋出来偷瞄姜佳宁。 姜佳宁望着小女孩的眼神没什么波澜,就像是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小孩,她先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 有生人在,囡囡也自始至终都紧挨着杜清龄。 小女孩这么粘人,也没见杜清龄丝毫厌烦。 杜清龄喂完囡囡,就叫冯姨先把囡囡抱上了楼。 囡囡趴在冯姨的肩上,一双黑玛瑙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姜佳宁,咬了咬手指,「姐姐……」 这话刚好是在冯姨耳边说出来的,冯姨笑着鼓励她:「是啊,是囡囡的姐姐。」. 一餐饭吃的比较沉默。 母女两人都不曾主动开口。 两人的食量都比较小,杜清龄先放下了筷子,「今天白天的时候,沈夫人来过。」 姜佳宁一顿。 「沈夫人明确的说,不同意你们交往。」杜清龄眼波平静,「叫你不要抱着想要居心叵测的心去接近她的儿子,叫我规劝你好自为之。」 杜清龄说出这话的时候,没有带一丁点的感***彩。 听在姜佳宁的心里,这样平静无波澜的清冷嗓音,就像是在她的脸上扇巴掌。 她咀嚼的动作渐渐停了,抬眸凝望着坐在对桌的端庄女人。 杜清龄搁下水杯,抽出一张纸巾来,拭了下嘴角,拿起一旁的手机,点了几下。 姜佳宁的手机屏幕亮了。 显示着杜清龄发来的一条消息。 「你看看。」 姜佳宁打开了手机。 备注为「妈妈」的人,那对话框上,终于是出现了一个「2」的红色提醒数字。 这是她每天都会点开去看的对话框。 哪怕只是看看备注的那两个字也好。 可是点开后…… 是一张男人的全身生活照,下面是基本信息。 【张斌:实验六中物理老师,年龄29岁,211本科毕业,家里父母双退,有车,有独立婚房,无贷款,有一姐姐已经结婚,寻条件相当,温柔顾家的女孩为伴。】 「条件相当」那四个字,特别是另起了一行,特别突兀,也特 别讽刺。 杜清龄低头吃饭后甜点,「这是我叫冯姨去社区里登记的,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就把你的手机号叫冯姨给他,你们约个时间见见面。」 这番话,仿佛只是在例行告知她。 姜佳宁握着手机的指关节泛白。 她几乎是用所有的力气才用力克制住了身体的强烈抖动,没有爆发出来。 「所以,你觉得我配不起沈慎那种门户的男人,叫我有自知之明,叫我别好高骛远,找准自己的定位,认清自己的市场,是么?」 杜清龄放下了手中的调羹,「你自己能理解,自然是最好不过。」 姜佳宁闭了闭眼睛。 几次反复后,她扭过头来,看向一旁的冯姨:「冯姨,有剪刀么?」 冯姨不明所以,「有倒是有……」 「放心,我不会自残,也不会伤人。」 冯姨得到杜清龄的首肯后,才去取来了一把剪刀,双手递给了姜佳宁。 姜佳宁将挂在沙发扶手上的围巾拿了下来,锋利的利刃从围巾中间破开,尖端穿透,自上而下将围巾破开了一道长长的裂口。 裂帛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内,异样明显。 冯姨「诶」了一声。 姜佳宁把剪烂的围巾丢进垃圾桶里,转身没再看这房里一眼,抬步往外走,「我去见。」 一直到了夜色,阿绿见了她,拉了下她的衣服,「这是什么?血?」 颜色浅淡的外衣上,落下了几点已经干涸成暗红色的血迹。 「你这是怎么弄的?」阿绿掰过姜佳宁的手,在她的手背上,有一道长约三厘米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 姜佳宁看了眼,语气轻的好似这伤口不是伤在她的手上的,「应该是刚才不小心剪到的吧。」 阿绿叫人拿来医药箱,给她包扎,「你不疼啊?」 姜佳宁用力的拥住了阿绿,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手不疼,心里疼。」 阿绿愣了愣,手落在她瘦削单薄的背上,「你说你傻不傻啊。」 姜佳宁抿了抿唇,傻乐:「我要是真是个傻子就好了。」 什么都不用去想。 只想着能吃饱穿暖活到安乐死。 阿绿那边有两个贵客要招待,就把电梯卡给了姜佳宁,「你去楼上我房间吧,我忙完了就过去找你。」 「好。」 姜佳宁在上楼之前,先去要了一瓶高浓度的伏特加。 她现在急需一点酒精的刺激。 她拎着酒瓶,拿着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这是已经近很多年都不曾联系过的号码了。 是她一直都藏在心里的一个号码,锁在她的手机里。 男人站在楼梯尽头的窗边打完电话,单手搭腰,低垂颔首咬了一支烟点上,蓦地听见安静的楼梯上响起一点声音,回头就看见女人在台阶上一阶一阶的跳过。 她没看见他。 她单手拎着一个打开的酒瓶,另外一只手握着手机打电话,借着走廊上的灯光,低头去踩自己的影子。 第89章 我就是看你好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没走电梯。 她想多说一会儿话,就走了楼梯。 这边鲜少有人走楼梯。 讲话的声音有些微回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楼梯走廊上。 姜佳宁对着电话里说:「我今天回了一趟家,我妈妈陪我吃饭了,还给我介绍对象,我不想去见。」 借着楼梯上方的灯光,她终于踩到了自己的影子,心满意足的坐了下来,靠在栏杆上,拎着酒瓶喝了一口酒,歪着脑袋撑着墙面,手指搭在酒瓶子上轻轻触动着。 「是啊,我都已经到了要结婚的年龄啦,你呢,有女朋友了么。」 「哼,你就别告诉我,免得我羡慕嫉妒恨,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 「比我还漂亮吗?哈哈哈。」 「你还没有女朋友吗?真的吗?你可别看我好骗就骗我。」 她又喝了一口酒。 眼睛盯着走道上上下分色的墙面,瞳孔渐渐地失了焦距,咕哝着喃喃道:「我就是看你好骗……」 年少一帧帧的画卷展开,经年。 那时,那少年手贴着她的额,「发烧了?」 小佳宁正经的点头,「是啊是啊,我发烧了,我头好晕啊。」 「可我摸着不烫啊。」 「手掌心的温度又不一样。」 少年盯着她,眼眸中已经是戳穿戳破她的真相,「那你说该怎么办?」 小佳宁满眼的愉悦,「额头贴贴。」 少年缓缓地靠近女孩娇嫩的小脸,他抬手撩起女孩额前刘海,额头轻碰。 女孩眼睛里含着的是一片璀璨的星辰,呼吸带动着周遭的空气,似都起了一层涟漪。 少年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你……就是看我好骗,烧个头,走了。」 他转身揣着作训服的衣兜,小佳宁一蹦一跳的跟在后面,看少年红到耳根的通红耳朵,嘻嘻嘻的笑,踩着他的影子。 傍晚的霞光照着两人的身影,拉长在落在地面上。 姜佳宁眼眶是濡湿的红,手中空了的酒瓶子歪倒在地上,在地面上骨碌碌地滚过,最后停在了一双男士皮鞋前。 薛凛安俯身弯下腰来,把酒瓶扶正,看了眼酒精度数,再走到姜佳宁的面前。 女人靠着墙面,微阖着眼睑,似是睡着了。 手里的手机也缓缓地垂落下来。 薛凛安在她的面前缓缓地蹲下来,单膝撑着台阶,看她染上了红晕的两颊。 女人气息不稳,唇角却是向上勾起的,带起颊边的两个浅浅的小梨涡。 「姜佳宁?」 薛凛安唤了他一声。 姜佳宁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她静静地望着他。 一秒,两秒…… 女人忽然就朝着他倾身过来,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蓦地吻住了他的唇。 口腔内,呼吸中甘冽的酒精气息全然渡了过来。 薛凛安这次没动。 姜佳宁的吻技都是他教的。 她一点点的试探,浅淡的相濡以沫。 头顶的声控灯灭了。 黑暗中,男人的呼吸都逐渐粗重。 那点子青涩,还不够他将她给拆解入腹的。 薛凛安直接箍着她的腰把女人提了起来,抱她坐在了楼梯的栏杆上,指腹压住她的唇角,「我是怎么教你的?」 姜佳宁的眼光有几分迷惘,像是个复读机喃喃重复:「怎么教我的?」 薛凛安瞳色暗沉,眸中滚过层叠交加的暗潮,凶狠的吻上。 女人上半身在栏杆上悬空,空荡无依的感觉,让她不由得靠近了男人的滚烫胸膛。 她需要的刺激。 不是酒精。 高档套房内。 女人侧身躺在床上,海藻般的长发铺满了枕上。 身上的毯子遮掩到胸口,露出脖颈而下的那些纵晴的痕迹。 男人掀开毯子起身。 赤果的身体上,前胸和后背都隐有抓痕。 他随手在腰间围上一条浴巾,手指去拿桌面上女人的手机。 他从他的通话记录中,找到了刚才在楼梯间的那条通话记录。 这是一个以188开头的手机号码。 可是…… 他在楼梯间听到的那长达几分钟的通话时长,现在在姜佳宁的手机记录上,却是——未接通。 他手指在屏幕上方悬空,停顿一秒钟,指腹按了拨通。 寂静的深夜,即便不开外放,手机不放在耳畔,也能清楚的听到从听筒里面传来的温柔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薛凛安瞳孔缩了缩,卷起晦暗,望向床上的女人。 他把这个手机号记了下来,发给了周景润。 【帮我查一下这个手机号以前的机主。】 姜佳宁第二天早上醒来,枕边已经没人了。 她盯了天花板足足有三分钟,才摸了手机过来看了眼,给阿绿回了个电话。 阿绿昨晚见她的房间里没人,就给姜佳宁打电话。 没人接。 她就已经自己查了监控,也看见了薛凛安把软成一滩水的姜佳宁给抱进他的专属套房。 「睡饱了?」 「嗯。」 「下来吃早餐。」 姜佳宁撑起身来。 在床头,有叠放整齐的全新内衣裤和衣物。 作为情人,薛凛安就有这一点很贴心。 私底下再怎么禽兽,带她出去见人的时候,总是会为她考虑的很周到。 洗漱过后,姜佳宁就下了楼。 餐厅内,阿绿已经帮姜佳宁选好了早餐。 水果、牛排、奶黄包和燕麦牛奶,维生素蛋白质搭配均衡。 阿绿把刀叉递给她:「昨天晚上怎么跑到薛凛安房间里去了?」 姜佳宁咬了一口奶黄包,咕哝不清的说:「我也不知道。」 阿绿已经吃好了,就撑着腮看姜佳宁。 粉面桃腮,杏眸清澈含水,嘴唇饱满而精致,工作原因,阿绿见过了不少各色各样的美人,姜佳宁的长相不是最令人一眼惊艳的,却是最讨人喜欢耐看的。 尤其是工作的时候沉静干练,私下里反差萌的偶尔撒个娇,叫她这个女人都有点被拿捏,就别提薛凛安了。 阿绿手机响了起来。 姜佳宁提醒:「电话。」 她侧头看了眼,眸光微闪,直接按了静音,对姜佳宁道:「诈骗电话。」 姜佳宁安安稳稳的吃了个早餐,心满意足的去上班。 刚到公司,她到业务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就被刘卓一个电话给叫了过去。 一进办公室,刘卓就朝着她砸过来一份文件。 姜佳宁侧头避开,平展锋利的纸张边角刮过她的脸。 第90章 低俗恶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办公桌后的刘卓怒不可遏,手指着她,「怎么回事?你给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就没这样失态怒过。 实在是他从业十五年,就算是见过所谓的钱色交易,却没见过敢这么摆在明面上的!送礼能送成这样。 姜佳宁平静的弯下腰来,捡起来散落在地上的文件。 衡基地产刚传真过来的最终入围名单,她从上扫到底,里面没有捷宸。 她惊愕抬眸。 昨天衡基那边给的名单,还是有捷宸的。 或者说,这个最终入围名单,是早就已经定下来的,初选结束后,就定下了最终入围的公司名单,即便最终竞标也是个过场,可在竞标前两天被撤掉,这种事情以前都不曾出现过。 「怎么可能?」 刘卓冷笑着说:「我也奇怪,怎么可能?你还是办了个好差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刘卓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盒子来,「萧永原话是,把送礼送的这么低俗恶劣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打开看看吧。」 盒子被摔落在地上,不用姜佳宁亲手打开,盒子锁扣就已经松动打开,里面的东西滚落在姜佳宁的脚下。 她惊愕的瞪圆了眼睛,「不是腕表么?」 很明显,地上面滚落的,不是腕表。 「是啊,你问我?」刘卓气的脸上的肥肉都抖了抖,「腕表呢?」 姜佳宁脸色茫然。 刘卓挥了挥手,「抱着你的盒子滚蛋!腕表的钱这个月开始从你的工资奖金里面扣,扣到为止!」 姜佳宁抱着盒子走了出来。 同办公室的同事都纷纷侧目。 刘卓刚才的暴怒怒吼声,在外面的同事都听见了。 姜佳宁将这个长约十公分的木质盒子放在办公桌上,目光紧紧盯住,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了冷静。 她在脑海中复盘了一下昨天送到衡基大楼公司前台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清清楚楚记得是将文件还有装有腕表的礼盒放在一个纸袋中,交给了萧永的助理,亲眼看着助理上了电梯。 这样的话,不论幕后究竟是谁,和这个助理都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她在送过去之前,确认过那盒子里面放的的确是腕表,姜佳宁还会怀疑这件事情有刘卓的猫腻。 姜佳宁翻出了萧永的微信。 她想了想,删删减减发过去一段话,言辞恳切,然后,一个红色的惊叹号,并上【你的消息已被拒收】。 姜佳宁:「……」 果然不仅被删了,而且被拉黑了。 她翻出来包里面的名片,先后拨打了萧永的私人手机和工作手机号码,结果最后都是……无人接听。 她撑了撑额头,真是有点棘手。 过了一会儿,她直接起身,将盒子随手放进包里,大步走向电梯处。 电梯门一关上,办公室里就炸开了锅。 「天啊!真没想到,她竟然会想要***?」 「怪不得刘卓一副气死了的模样,这个单子是薛总批过他两次的,这下彻底搞砸了。」 「这种事情不都是要偷偷摸摸饭局之后去酒店里么?搞的这么光明正大的,她这么饥.渴?」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 办公室里热火朝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佳宁就站在电梯里,目光冷凝。 她从容走下电梯,来到自己的工位,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大肠发圈,头发拢起来在脑后随手扎了一下,再度走上电梯,按下了关门键。 来到衡基,姜佳宁走到前台。 「您好,我想见一下你们萧总。」 前台小姐头没有抬,「有预约吗?」 姜佳宁:「没有。」 「填下预约表吧。」 前台丢过来一张表格。 姜佳宁没有填。 她电话都已经被全部拉黑了,预约永远会是排队的状态。 她想了一下,随便瞎诌了个人名和电话,推还给前台,「小姐姐,您能帮我对照一下号码么?」 她顺手抽出来一张空白的名片,在上面写了一串手机号码。 「我弄混了,这个是不是萧总手下王科王助理的手机号?我怕打错了影响人,麻烦你了。」 前台便帮忙核对了一下。 「不对,这个不是,」前台核对后,用签字笔在下面修改了个一个正确的,「这个才是。」 姜佳宁勾唇:「多谢。」 拿着名片离开。 她的手指指腹压着硬质名片的边缘,眼神逐渐变冷。 萧永她是不能动。 可没说底下的人不能动。 姜佳宁中午在一家快餐店点了一份汉堡炸鸡套餐,捏着餐碟里的鸡米花,拨了王科的电话。. 那边接通电话。 「你好,这边是衡基的王科。」 姜佳宁:「王助理,你好。」 只接触过两次,王科对于电话里的声音还不熟。 「你好,请问你是……?」 「姜佳宁,」姜佳宁自报家门,「我想抽时间请王助理……」 话都还没说完,听筒内就只剩下被挂断的忙音。 姜佳宁再拨过去,提示音占线。 她挑了挑眉,把手机放在一边,捏了一块鸡米花蘸了番茄酱。 她本也没打算打个电话就能解决这事。 吃完午饭,姜佳宁先去了医院拿药。 这一次,方柏深特别交代药房,帮姜佳宁把中药熬好后制作成浓缩盒装颗粒,不需要加热,只需要用开水冲服。 这倒是方便的多了。 姜佳宁刚要转身,拿药的小护士叫了她一声。 「诶,美女,还有这个。」 小护士从药架上取下来一个透明塑料圆盒,「方医生叫我把这个也转交给你。」 姜佳宁看了眼。 是一盒话梅蜜饯。 在盒子上,用便利贴贴了一张纸,黑色的笔迹俊逸潇洒:每天早晚各一次,随药后服用。 姜佳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把话梅盒放进包里,翻出来方柏深的微信,回复了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从医院出来,姜佳宁又接到了刘卓的电话。 已经第四个未接来电了,姜佳宁恐怕如果自己现在还不接的话,刘卓估计就要火山喷发了。 她按了接听。 刘卓几乎是压抑着嗓音的咆哮:「马上到薛总办公室来!」 此时,刘卓正站在薛凛安的办公室中,十九层落地玻璃外的阳光倾泻而下,将这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照耀的一览无余。 薛凛安:「所以,你给萧永送礼送的是什么?」 刘卓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 第91章 涣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刘卓本来是想要姜佳宁来解释的。 谁知道姜佳宁竟然摆烂了,客套话都不说了,直言拒绝。 当着薛凛安的面,刘卓也不敢太放狠话,就只好由着姜佳宁挂断了电话。 「这个……」 咔哒一声。 薛凛安微阖着双眸,单手摘了眼镜放在桌面上,冷凛的眸光瞥过来。 刘卓冷汗涔涔,也不敢再吞吐了,麻溜的说:「我给萧总准备的是一款二十万的男士腕表,连同竞标书文件一同叫姜佳宁送过去,结果姜佳宁从中把男士腕表给偷换掉了,萧总那边大发雷霆,就……」 「偷换了?」薛凛安挑了挑眉。 「……是的。」 他知道薛凛安的脾性,没往姜佳宁身上过度甩锅。。 薛凛安手指摩挲着镜架边框,缓淡疏懒的问:「给偷换成什么了?」 刘卓没想到薛凛安的重点在这里。 他嚅动着唇,几次也没开口,却也没敢直接开口,他从网上搜出来个打码的图片,拿着靠近了给薛凛安看。 伍助理过来给薛凛安续茶。 他顺便抬头偷瞄了一眼刘卓手机上的图片,「咳」的一声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 姜佳宁挂断了刘卓的电话。 竞标就是本周五。 她需要在这两天把这件事情给解决了。 姜佳宁打车去了一趟西城区。 她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来过了。 门面是最简单的蓝色卷闸门,上面LED招牌:鲲鹏汽修店。 她一进门,就有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小弟迎了上来,「美女修车啊?」 姜佳宁压下鼻梁上的茶色墨镜,露出一双勾了眼线的媚眼,「不修车,我找琨哥。」 小弟打了个电话,「琨哥,有个美女说是找你……对……」小弟转向姜佳宁,询问,「你是……」 「姜佳宁。」 姜佳宁跟着人从汽修店后面进入。 前面门面小,后面别有洞天。 经过一个厂房,两侧全部都是改装的豪车,价值均价在七位数。 在厂房尽头,有一架机器正在运作。 是一辆兰博的跑车,引擎盖掀着,底座给卸了,旁边放着一台发动机。 姜佳宁过来看了眼,低头辨认着上面的英文标牌。 小弟看她看的仔细,介绍说:「这个发动机是国外进口过来的,要这个数,是世界顶级赛事的赛车发动机。」 姜佳宁见过玩儿飙车的贵公子哥,不缺钱,改装一辆车几百上千万的都有。 「琨哥,来生意了。」 车底,露出男人的一双健硕的双腿,单腿裤腿卷起。 有一个穿着黑灰色工装的男人从车底钻出来,顺手把手里的铁扳手丢落在盒子里,两只手在工装服上擦了一把。 姜佳宁倚在车身上,丢过来一盒软包香烟。 男人抬手接住,撕开包装,抵了一根冒了个头,低头咬出来,一旁的小弟就护着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给陆琨点了火。 陆琨懒懒的抬眼,「有事?」 姜佳宁从包里抽出那张写了字的空白名片递了过来。 姜佳宁从陆琨的厂子里出来,接到了一个微信添加,备注:相亲。 她愣了愣神,才想起来是杜清龄介绍的。 她点了添加。 然后发过去一个「嗨」的表情包。 【你好,我是姜佳宁。】 对方没回应。 她收了手机,回了 一趟A大,和陈嫣然在A大食堂约了个饭。 陈嫣然的工作清闲,朝九晚五,永不加班。 她过来勾着姜佳宁的肩膀,「怎么想起来回母校啦。」 姜佳宁也搂她的腰,两人一路蜿蜒蛇型前进,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来一包糖雪球,用签子扎了一个给她喂到嘴里。 「甜吗?」 「甜。」 两人在打饭的窗口排了二十分钟的队,买了两份牛肉面。 A大的牛肉面是出了名的好吃,肉块大,而且便宜。 陈嫣然就给姜佳宁说起来宋雨那事儿的后续。 「我不是要了监控给你发过去了么,我都打算放弃了,然后宋雨给我开了门。」 陈嫣然当时都吓了一跳。 站在门口的女人,脸色苍白的跟鬼一样,头发也乱的像是鸟窝,右边脸颊上有个很明显的指痕。 「我去问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矢口否认,说没出事,看起来神思有点恍惚,我怕万一有事,就要求进去喝杯热水,进去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你还记得她家门牌号吧?」 「那肯定是记忆深刻,」陈嫣然说,「可是费了我不少工夫呢。」 姜佳宁吃了一口面,「待会儿我们去一趟。」 「去干嘛?」 「家访。」 陈嫣然小心翼翼的往牛肉面上淋上了一丁点的辣椒油。 姜佳宁笑她:「这个辣油不辣,很香。」 陈嫣然瞪了她一眼,「我才不信你。」 两人正吃着东西,就听见了从餐厅的出口传来了一阵嘈杂。 姜佳宁循着声音看过去。 她吃面的手一顿。 看起来有个熟悉的身影。 陈嫣然也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注意到姜佳宁的眼神变化,「认识的人?」 姜佳宁眯起了眼睛,「嗯。」 那边,是几个女生拉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正在用力往外拖,中间那个女生挣扎,被按住肩膀。 餐厅的保洁阿姨过来问,其中有个女生回答,「没事儿,我们就是闹着玩儿的,别多管闲事。」 说完,几个人簇拥着那人就离开了餐厅。 餐厅内用餐的学生有的看见了,多瞥一眼,有些没看见,依旧嘈杂纷乱,就像是落入水中的一颗小石子,溅起水花,没有任何波澜。 姜佳宁目光落在面前大碗的牛肉面上,上面飘着一层辣椒油的油花,让她觉得恶心,手指尖泛着冷,一寸寸浸透入肌肤肌理,她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颤。 陈嫣然发现了姜佳宁短暂的异常。 「宁宁?」 她伸手过来握姜佳宁的手指,手指冰的她瑟缩了一下,皱着眉惊异道:「怎么这么冰?你很冷吗?」 陈嫣然双手握住了姜佳宁的手去帮她暖,发觉她眼神的涣散,又叫了她几声。 姜佳宁回过神来,重新聚焦在坐在对面的陈嫣然身上。 她反手握住了陈嫣然的手,「走。」 陈嫣然被她拉的起身,拿了包跟了上来。 夜色已经很暗了。 餐厅前面的路灯灯光顺着道路,一直蜿蜒到尽头。 第92章 两个世界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边是一个篮球场,还隐隐能听得到篮球落地的拍打声。 一排排四季青灌木丛遮掩的环保绿化带内侧。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女生抓住中间女孩的头发,往后抵在墙壁上,后脑勺撞在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 「见了我们怎么不说话?」 「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声招呼都不打?」 「真真姐是怎么教你的?」 「你还有脸来吃饭?」 一个巴掌就掴在了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 「不懂礼貌?最基本的礼貌都不懂?还需要再教你?」 又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声音在夜色里格外清晰。 「你就是欠教训!」 姜佳宁走出来,开口叫了一声:「顾唯?你在哪儿呢?」 那几个女生都是一震。 姜佳宁和陈嫣然走过来,「辅导员叫你过去填表,你这会儿空了过去一趟吧。」 顾唯听出来是姜佳宁的声音。 几个女生看姜佳宁和陈嫣然站在路边没走,一副等人的架势,就低声对顾唯威胁了几句,都纷纷离开了。 姜佳宁过来把顾唯给扶了下来。 顾唯整理了一下衣服,地上有被薅下来的一把头发,杂乱的掉在一片水泥空地上。 她的后脑勺在墙面上撞出来一个包,眼睛里泛着生理性的泪光,抬手抹了一把,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光天化日的,他们怎么敢这样?!我……」陈嫣然没见过这种,气的有点语无伦次。 姜佳宁倒是现在看起来做冷静的那一个。 她叫陈嫣然先陪着顾唯,自己去食堂的超市买了一根棒冰,过来给顾唯冷敷已经红肿起来的侧脸,「他们经常这么欺负你?」 「以前就是偶尔,最近频繁了点。」 陈嫣然握紧了拳头,「你没去告诉辅导员老师?报警了吗?你父母知道吗?」 顾唯惨淡的笑了笑:「没什么用。」 有些无用功,做一次也就够了。 「没事儿,」顾唯惨淡的笑了一下,「谢谢你了,宁姐,我没事。」 姜佳宁给顾唯外带打包了一份牛肉面,送她回了女生宿舍楼下。 「等等。」 姜佳宁拿出手机来,翻出顾唯的微信,「你看看。」 顾唯有些狐疑的点开。 她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白的似雪。 在夜色和不甚明亮的灯光掩映下,手机拍摄出来的视频像素显得有些低,可几个人围聚她身边掌掴,抓着她的头发往墙上撞的动作,看的十分清楚。 顾唯愕然抬起头来。 姜佳宁的眼睛,似是能看到她的心里去,「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用,要怎么去用。」 姜佳宁没去宋雨的出租房。. 她回了家。 她在楼道里遇上邻居大妈的时候,大妈还关切的问她:「姑娘你没叫你男朋友过来陪你啊?你一个人住也太不安全了。」 姜佳宁盯着邻居大妈看了足足有五秒钟。 邻居大妈看这姑娘神思不太对,被这眼神看的莫名,「小姜?」 姜佳宁继续向前走,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她打开了门。 手指攥住门板。 停留几秒钟,她就像是被突兀的上了发条的木偶人,指甲无意识的刮过木质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嘭的一声,她用力的关上了门,拼命地朝着房间内冲了进来。 她翻箱倒柜的去翻找。 椅子翻倒在地,玻璃水杯被掀翻,冷水淌了一桌面。 房间内能够藏东西的地方,都被她扫了一空,一片狼藉。 最后,她跌坐在床沿,手里握着的,是一个黑色的优盘。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有老旧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照着她的脸,惨白的如同女鬼。 她将优盘,插入到笔记本电脑的槽内。 优盘提示安装。 电脑屏幕中,跳出来一个文件夹。 她手指颤抖的去点这个文件夹,太阳穴蓦地剧痛了一下。 她握紧拳头抵在额上,头痛欲裂,痛的她抱着头从床上翻滚下来,踹翻了笔记本电脑。 头痛,身体也痛,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灭顶的痛感。 脑袋里像是钻进一柄钢锥,在用力的翻搅着,翻滚搅动她的记忆,现实和过去交映倒置,痛不欲生,似是在这样同样构造的一间狭窄的房间内。 那还是五年前。 高贵的女孩站在她的面前。 「视频交出来,我可以叫宋泽撤诉。」 她手臂上被滚沸的开水烫出来的伤又痛又痒,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攥紧了手掌心,指甲上的劣质胶布卡进皮肉里。 「你就这样忍心看苏嘉树被判入狱去死?他是为了你,他为了你,背上了故意杀人的罪名,他已经成了苏家的弃子了,你都不帮他,他就死定了,牢底坐穿都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死了都不会有人去给他收尸。」 她和她,站在同样的一个房间里。 她蜷缩在黑暗潮湿的阴影角落里。而她,站在光亮笼罩的门口。 她们出生,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她说话的语气,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如同施舍。 看她的眼神,如同低贱的蝼蚁,恨不得抬脚去践踏。 「你太天真了,姜佳宁,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天真,天真的可笑。你觉得那些视频就算流出去,又如何,就那么几段视频就能把我们踩死么?但是相反,宋泽的指控,会置苏嘉树于死地。」 「你好好想想吧。」高贵的女孩转了身,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苏嘉树还在看守所里等着你的决定。」 小区高层楼下。 一辆黑色的私家车内,手机屏幕的光照在男人线条冷厉的侧脸。 手机屏幕上,第四个电话,终于在一阵拉长的嘟嘟提示音后,断开了。 薛凛安不耐的扯松了衣领,开车门下车。 伍楷也急忙跟下来,被薛凛安给叫住了,「你不用上来,明天早上来这里接我。」 薛凛安来到了姜佳宁的门前。 他敲了几声门,里面没人应。 男人眉心蹙起,沉声朝着门内叫了一声:「姜佳宁。」 邻居大妈听见敲门声,开门探头出来,看隔壁门前站着一个气度卓然的男人,不由得问:「来找小姜的?」 「嗯。」 「你是小姜男朋友?」 邻居大妈没见过姜佳宁男朋友。 不等薛凛安回答,她就赶忙说:「你快点进去看看她吧,晚上回来的时候就不太对,跟鬼附身一样,吓得我这一个小时都没敢睡。」 第93章 我的东西丢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叫门无果。 邻居大妈还疑惑着:「我明明是看见她进了房间了,难道是刚才又出了门……」 「有人来?」 邻居大妈:「没啊,我在旁边听的真真的,没人来。」 这边的隔音不太好,敲门的动静稍微大一点都能听的清楚。 薛凛安侧头看了眼门外。 门口的简易鞋架上,放着一双男士皮鞋,抬头门框上方,安装有一个能拍摄清晰的摄像头。 她很理智,也很清醒的懂得该如何去保护自己,即便是苏嘉树入狱的这几年里,给她自己营造的是并非是一个独居女人的住所。 薛凛安给傅南弦打了个电话。 他报了姜佳宁的小区地址。 「附近有人么?」 傅南弦:「我就在附近。」 薛凛安本想叫傅南弦丢个溜门撬锁的给他用用,然后三分钟后,傅南弦就亲自来了。 「开锁。」薛凛安靠在墙边,手里拿着手机,再度拨通了姜佳宁的手机,依旧是没接通,他眉心的褶皱显得更深了。 傅南弦:「……」 他还是第一次亲自干这种溜门撬锁的活。 傅南弦咬着烟,倚着门框,「怎么不直接砸门?」 被一道门挡着就静静地等着人来开,这不是薛凛安的风格啊。 「怕吓着人。」 「……」 傅南弦挑了一条眉毛,「里面的还是外面的?」 薛凛安睨了他一眼,「你今天真废话。」 「大概是因为心情好,」傅南弦唇角向上勾起一抹弧度,「开了。」 随着轻微的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门随着动作推开,展开的是房间内的情景。 一片狼藉。 薛凛安晦暗如墨的瞳孔紧了紧。 男士皮鞋绕过地面上的书本,文件和装饰物,走向卧室。 女人佝偻着身体,躺在地毯上,双腿蜷曲抱住自己。 这是婴孩在母体中保护防御的姿势。 笔记本电脑摔在地上,屏幕上的光闪着。 傅南弦皱着眉,扶起来一把被撞翻的椅子,「这是被洗劫了?」 姜佳宁听见声音,眼皮动了动,入目就是站在她面前的薛凛安。 她手指抓了抓他的裤脚。 薛凛安缓缓蹲下来,单膝压在地板上,蜷缩起来的女人给抱了起来。 她很瘦,也很轻,被男人抱在怀中轻而易举。 她搭上他的肩,把下巴搁在他的肩窝上,拥着他不松手。 傅南弦自动退出去,把门给带上了。 薛凛安按着她的腰,在她的鬓边拂着纯男性的气息,「你别说你是梦游了。」 姜佳宁吸了吸鼻子,「没有。」 「那为什么弄的这么乱?」 薛凛安难得这样耐心的去问姜佳宁这样一个问题。 姜佳宁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软软,带着黑夜里特有的磨砂的质感。 「遭贼了,我的东西丢了。」 「什么东西?」 姜佳宁的目光落在那闪着幽幽光线的电脑屏幕,嘴唇贴上了他的耳鬓,喃喃着说:「救命稻草。」 她以为她抓到了那一根救命稻草。 那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命没了。 就一切都没了。 苏嘉树却依旧入狱被判刑。 她从没有像是那个时候那样,痛恨自己的存在。 她在想,或许,如果她死了,那一切就都会不复存在了。 高楼之上的天台,苍茫天幕包寰笼罩着一切,她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台阶边缘。 向下看,只有空荡荡的晚风。 23层楼的露台。 她贴着胶布的手指,紧紧攥住那栏杆,抬腿试图跨过那最后一道屏障。 「等一等!」 身后,是少年清冽的嗓音。 她转头朝着他望过来。 逆着一道从天幕中划过的远光探照灯,少年逆着光,朝着他走了过来。 她偏头看着他。 看他清隽的眉眼,一身花灰的迷彩作训服,衣袖下的手,已经紧张的攥成了拳。 「把手给我。」 女孩犹豫了许久,朝着他伸出手来。 少年在触到她的手的那一瞬间,将她生猛的拉过,两人脚步交错向后踉跄跌倒。 他摔在地上。 她摔在他惊疑起伏不定的胸膛上。 少年用力抱紧了她的腰,望着她的眼神,是失而复得的怅然。 这是不含情谷欠的拥抱和碰触。 她很冷,冷的指尖都在颤。 薛凛安在浴缸中放了热水,抱着姜佳宁进入到浴缸之中。 女人身上的衣服被热水浸湿,许是冷的太过,浑身一浸入热水中,她就不自禁抖了一下。 薛凛安上身白衬衫被水流浸湿,薄薄的衬衫布料,隐隐透出胸腹的肌肉力量感。 他自上而下,一颗一颗解开了她的衣扣。 水波下,细腻如雪的肌肤渐渐显露。 姜佳宁任凭男人摆弄着。 她面对他坐着,目光静静地望着他,一眨不眨。 似是在看他。 入定了的看。 少看一眼都嫌不够。 薛凛安正在用沐浴露往打泡网上涂抹,注意到她的目光,「看什么?」 一直到洗澡结束,姜佳宁的身上都被泡出了氤氲的粉色,湿软的长发贴着他的手臂,靠在她的怀中,整个人看起来又甜又软。 她摇头摇成了拨浪鼓,却固执的没有开口。 薛凛安拿着吹风给姜佳宁吹头发。 姜佳宁趴在床沿,半眯着眼睛打盹儿,还嘤咛了一声,像是熟睡中慵懒的猫,发出呢喃的舒服声。 薛凛安握着吹风筒,看起来脸色有点黑。 伺候人这种事情,就是一回生两回熟。 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 是周景润打来的。 薛凛安把吹风筒丢落在一旁,走到阳台上是接电话。 「号码查了,但是是有最高的保密权限,无法获取号主信息。」 薛凛安蹙眉。 「空号时间是?」 「五年前。」 「五年前的号码现在还是空号?」 「因为使用权限和保密权限一样,查不到,应该是被锁定买断了,不会随机到库里去重新分给人,一直保存至今。」 第94章 放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听筒内传来一声奶奶的叫爸爸的声音。 周景润移开听筒,弯腰低首对女儿耳语了几句,单手将女儿抱了起来。 小女孩问:「爸爸在和谁打电话,是妈妈吗?」 「是薛叔叔,在说工作上的事。」 小女孩朝着听筒内奶声奶气的叫:「薛叔叔好!」 薛凛安回应过后,便转过了这个话题,问:「你女儿的病怎么样了?」 「好转了,」周景润说,「我准备年前后就带她回国一趟。」 挂断电话,薛凛安没有立即从阳台走进来。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在床上侧躺着,发丝遮掩着整张面庞的女人,眸中暗沉波浪翻滚而过,他陷入了沉思中。 姜佳宁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就断片了。 她完全不记得薛凛安是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房间里。 包括房间内的一片狼藉。 薛凛安就踩在那一片碎裂的玻璃碎渣上,看姜佳宁一脸震惊的指着自己:「这都是我们弄的?」 薛凛安:「……」 他向后靠在料理台边沿上,抱着双臂,「你觉得这是我们怎么……弄的?」 男人尾音特别上扬,点明了某个字眼。 姜佳宁:「……」 男人修长的指腹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袖扣,「下次可以试试。」 姜佳宁:「……」 薛凛安目光落在了沙发旁边。 姜佳宁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她的包里面的东西都散落了出来,有钥匙扣,有卫生棉,还有那个刘卓给的装着「大礼」的长盒子。 盒子估计是从高处摔落下去,盒子的开口处已经松动了,露出来里面的东西。 姜佳宁脑子里轰了一下。 她立马抬腿就朝着那边奔过去。 不管是距离角度还是身高,男人都分明比她更占优势。 薛凛安取过那盒子来,拿在手掌心里。 姜佳宁在他打开的那一瞬间闭了闭眼睛,再小心翼翼的睁开一条缝,发现薛凛安正好整以暇的看她,手里那盒子的盖子依旧好端端的扣着。 薛凛安睨了她一眼,唇角轻勾,「如果你感兴趣,下次也可以试试这个。」 姜佳宁:「……」 她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想试试。 伍楷进来送早餐,刚好就撞见了这一幕,贴着墙面站,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自己能看的么? 吃着早餐,姜佳宁就给薛凛安汇报了一下衡基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薛凛安手指越过桌面,揩了下她嘴角的豆奶,「你觉得是谁?」 姜佳宁咀嚼着三明治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眼眸中一闪而过一抹诧异。 她没想到,薛凛安竟然甚至连问都不曾问就信她。 「你觉得不是我?」 薛凛安:「你还不至于跟刘卓一样蠢。」 「……」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撑着腮,「薛总英明!」 薛凛安垂着眸,手持刀叉在分割自己面前的牛排,眼皮轻撩了一下,「能自己解决?」 姜佳宁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能。」 或者说,已经解决了。 姜佳宁早上就收到了陆琨发来的一段录音,里面传来了王科断断续续的一段自白。 她在洗漱的时候,已经听完了。 和她猜想的大致不差。 陆琨问:「放人?」 姜佳宁:「放人。」 伍楷开车载着薛凛安回公司。 在路上,伍楷问:「薛总,咱们手里那个视频不给宁姐看?」 就在薛凛安昨天从刘卓口中得知到这件事情之后,就着手派人去查了王科,拿到了一份视频。 视频是王科和路达的卢璐两人去酒店开房的视频。 「不用给她看。」 薛凛安将车窗降下一半,车窗外微凉的冷风拂面,白的日光从树影间疏落而下,在男人的侧脸鬓边落下光影交错。 她已经知道了。 她很笃定。 姜佳宁又去了一趟衡基的公司大楼。 这一次,她没有隐匿姓名,反而自报家门,然后直接就遭到了拒绝。 现在捷宸送礼这事儿已经在行业内传开了,成了行业内的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姜佳宁也不多说什么,就礼貌的后退,就在大厅内等待。 等待的过程中,姜佳宁匿名给卢璐发了一条信息。 厅内的员工来来往往,目光都会或长或短的在她的身上停留。 「她怎么还有脸来?」 「要是我,以后都不敢见人了。」 「还不辞职,还在这儿干什么啊?她的脸皮也是真的厚啊。」 王科请了半天假,下午来到公司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大厅的休息区的女人,他的脚步猛然停了下来。. 他现在想起来被绑的那个时候,还心有余悸。 麻袋套头,把他敲晕了给绑走,自始至终他的脑袋上都蒙着那麻袋,只能听见带了变声器的问询声。 他出来后还怕萧永知道这事,结果过了半天,相安无事,姜佳宁依旧是被拒之门外坐在这大厅内。 看来姜佳宁是不知道。 如果她知道了的话,又如何可能就这样耐下性子不吵不闹的干坐着? 就这么干坐着等,能等出什么结果来? 王科嘴角溢出了一抹哂笑。 真是个胸大无脑的花瓶。 萧永下午有个预案叫办公室成员过来开一个会,王科作为记录员,持笔记本坐在桌边。 与会人员还没有到齐,萧永也在和另外一个助理做着准备资料,王科的手机屏幕上就跳跃起卢璐的名字。 他直接挂断了两次,第三次实在是忍无可忍,按下了静音。 萧永看了他一眼。 「会还没开始,可以接电话。」 王科怕卢璐那边狗急跳墙,就拿着手机去了外面接听,为了避免萧永发现什么猫腻,他还特别离的远了点,也避免有心人听见去打小报告。 可就当手机接听的那一秒钟,王科手机内被植入的一个病毒程序就已经开始运作了。 卢璐:「那件事有人知道吗?」 这个声音,突兀的在会议厅内响了起来。 正在翻阅文件的萧永手中的动作一顿。 一旁的助理也明显是一震,「这是哪里的声音?」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段时间不要给我打电话,我们要避嫌!」 萧永拧着眉。 如果说刚才的那句话,他没有辨别出声音来,这句话,他闭着眼睛都能辨声。 萧永抬眼望向紧闭的会议厅的大门,「王科呢?」 助理回答:「在……在洗手间那边打电话。」 第95章 反转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在洗手间的走廊上发电话,却通过了会议厅的影音播放设备播放了出来。 这是他实时的打电话内容。 卢璐:「是不是萧永知道了?」 「怎么可能?!」王科,「这事儿叫捷宸那个傻菜鸟背锅背定了,你就好好地去参选,最终的入选名单都已经公开过了,你现在还在杞人忧天什么?」 「我也知道,只不过……」 她收到的那条短信,言辞凿凿,实在是叫她担心。 这个单子关乎到她的晋升,她必须要抓住王科。 卢璐听出来王科语气里的暴躁,又得到了王科的口头确认,就放软了语气去安抚他:「王哥,我就是忐忑嘛,昨晚我在酒店里等了你一夜你都没来……」 「我昨晚是……」 王科说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昨天那事,神不知鬼不觉,他也不想暴露出去。 「我有点事,等到竞标会结束后吧,我们再约。」 卢璐矫揉造作的捏着嗓音说:「那我等你啊。」 电话挂断。 王科把手机收好,回到会议厅内,发现与会的员工还是一个都没到,厅内只有萧永和另外一个助理。 他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抱歉,我这就开始做记录。」 打开笔记本之后,王科才察觉到有一丝不同。 比起刚才他出去之前,会议厅内,明显气氛变得低沉压抑。 萧永目光阴冷的落在他的身上,「王助理。」 王科:「萧总。」 萧永问:「麻烦你走一趟,去楼下请了捷宸的姜佳宁上来。」 王科的右眼皮突兀的一跳。 「是。」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萧永会忽然叫姜佳宁上来。 姜佳宁依旧坐在大厅内等待。 她摘下了耳中的蓝牙耳机,看着手中手机上的计时器。 倒计时。 三。 二。 一。 电梯门打开。 王科心里还期待着姜佳宁能自己有点自知之明赶紧离开,没想到竟然还在。 他走过来,还没开口,姜佳宁就已经拿着包站了起来,微笑着说:「王助理,是萧总找我么,那走吧。」 电梯中,王科从镜面上打量着姜佳宁。 她今天化着淡妆,豆沙瑰色的唇膏,为素净的一张小脸平添了一丝妩媚的颜色。. 不得不说,比起来卢璐,姜佳宁是个尤物。 如果私下里姜佳宁找上他的话,他是不会拒绝的,也就是一个终极评审名单,再加上萧永上次饭局对姜佳宁的印象不错,他完全是可以私下操作的。 只是姜佳宁没来找过他。 姜佳宁发觉到王科的目光,含笑转过来,「王助理。」 王科:「姜小姐,其实,你想要这个最终的竞标会评审名额,也不是不可以。」 姜佳宁诧异的挑了挑眉,「你是说?」 王科朝着姜佳宁走了一步,「我只需要暗中加上你们公司的名字,没人能知道。」 陌生油腻的男人突然靠近,姜佳宁不由得拧眉,忍住一阵往上翻涌的恶心感,顺着他的话,好似没有听明白,语气欣喜:「真的?」 王科被这样娇软的嗓音撩了一下。 「是啊。」 他心痒难耐,从口袋里取出来一个酒店房卡,塞给了姜佳宁。 姜佳宁低头看了眼房卡,不明所以。 王科笑的一双眼睛都面上的肥肉挤成了一条 线,「晚上来找我。」 电梯门打开。 姜佳宁跟着王科来到了会议厅。 会议临时取消。 长方形的会议桌两侧,只有萧永。 姜佳宁走至萧永的面前,「萧总,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是我私人的原因导致您将我们公司从最终竞标名单中取消掉,请您再看一下我们公司的竞标书。」 她身穿得体的职业套裙,外套长款大衣,长发扎在脑后,露出线条修长漂亮的天鹅颈,整个人干练又漂亮。 有些时候,人并不是以貌取人。 只是因为在同等条件下,人们对于美丽的事物,总会潜意识里倾注更多的关注感,即便只是养眼。 萧永:「可以。」 王科一下子慌了。 这份竞标书…… 他调换的,不仅仅是捷宸送过来的那份礼,还包括那份竞标书。 「萧总……」 他刚一开口,而姜佳宁的公文包中,掉落出来一张房卡。 上面某快捷酒店的logo,十分打眼。 王科:「!!!」 姜佳宁弯腰将房卡捡了起来,双手交还给王科,「抱歉,王助理,您刚才说的事情,我想了想,我还是不能做。」 王科:「……」 姜佳宁继续道:「有些事情,一旦迈出了第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很抱歉。」 王科嘴唇嚅动了一下,脸色变得苍白,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已经成了浆糊一样的脑子,彻底的转不动了。 这种事,本来暗箱操作,不明说,暗地里也都心里清楚。 他看向萧永。 萧永却没开口,只是接过姜佳宁手中的竞标书,翻阅着。 萧永的眉头蹙的越来越紧。 这份竞标书…… 萧永身后没什么背景,他能从老总身边的一个特助,走到现如今的地位,除了时间的累积,还有气场的积淀。 他目光鹰隼般犀利的看向王科:「这份竞标书,很出彩,而且很眼熟,我前两天见到过一份一模一样的。」 姜佳宁:「这是我前几天托王助理给您留在办公室的,是我们薛总亲自修改指点过的。」 「不,」萧永道,「我看到的不是捷宸送来的,而是路达。」 王科恶人先开口,「是你们剽窃……」 啪的一声。 萧永用力拍了一把桌面。 桌面上的烟灰缸都被震的微微移动。 萧永将手中的文件夹摔在了王科的脸上,「王科,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王科仍然不肯松口,「我……确实是不知道。」 萧永冷笑连连,叫助理播放会议室的录播音频。 笔记本连着会议厅的音响内,发出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正是刚才王科打电话的内容。 王科惊愕的眼球乱颤,「这……这……」 他听到从音响中传来的声音,向后跌坐下来,「我……我……萧总,我……我也是被逼的,是路达的卢璐故意勾引我的,还胁迫我……」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萧永叫了保安把人给拖出去。 从这个事件伊始,姜佳宁都不曾对萧永的处理表示质疑,以一种安静的姿态,仿佛流水润物细无声的渗透着她的存在。 第96章 野得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即便是今天来到大厅内,她也从不曾在公众场合内公开表达过一句不满,却默不作声的将每一条足以自证的证据一一摆在了他的面前。 萧永再看向姜佳宁的目光,不仅仅局限于第一次见面时候一个会喝酒的花瓶形象。 耐得住性子,也抵的住蜚语中伤。 或者说,将来她的地位,会远远不止于此。 萧永站起来,主动对姜佳宁十分抱歉的伸出手来,「姜小姐,接下来就是我们公司内部的事务了,等到处理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一次见面时,因为迟到,是姜佳宁主动抱歉的握手。 可如今,是萧永主动。 姜佳宁笑着和面前身居高位的男人交握,「多谢萧总。」 当晚,衡基公司内部就发布了公告,宣布了内部腐败以及对王科的惩处。 因为这件事情在衡基地皮竞标之前,捷宸被临时撤去名额闹的比较大,本就是一个无伤大雅的惩处决定,在行业内却是流传甚广,连带路达也处理了涉事的卢璐。 刘卓对这事的反转都始料未及。 他完全不明白,怎么事情就这样反转了。 而姜佳宁也从一个普通的小业务员,提升成为项目的副组长,专负责衡基项目的竞标和后续展开。 市场部的部长把刘卓从这个项目中抽调出来,给姜佳宁分了一个实习生助理,叫她协助姜佳宁的工作。 任命过后,姜佳宁的办公位,也从那阴暗潮湿的杂物间拐角,转移到了靠窗向阳的工位。 她将那一株小仙人掌放在光亮的阳光下。 它又活了过来。 欣欣向荣,向阳而生。 周末早上。 姜佳宁一觉睡到自然醒,看了眼手机。 备注名为【相亲对象】的微信名,发来了一个字:【早。】 这已经是为期第四天的打卡了。 除了加上微信后的一句自报家门后,就开启了【早】和【晚安】的固定打卡。 姜佳宁也回复了一个【早】的表情包。 对话就此终结。 她整理了一下东西,去给宋雨补习。 宋雨在她的公租房内有些阴影,姜佳宁就把补习地点安排在了一家环境清幽的自助咖啡吧。 宋雨提前到,在角落占了一个位。 姜佳宁先检查了她的单词,给了她一套题,叫她继续刷题。 宋雨的手机照例是搁在桌上倒扣着。 姜佳宁在一旁看书。 咖啡厅内也有拿着笔记本过来码字或者是轻办公的人,总体环境算是安静。 宋雨中途去了一趟洗手间。 姜佳宁迅速的将宋雨的手机翻转过来,输入解锁密码,在接口处接入了一个优盘,快速点了几下,安装成功,把手机又重新扣回归于原位。 辅导结束后,姜佳宁给宋雨测试了一下口语。 她发现宋雨这口语简直是烂的可以,发音和语言流畅度双重烂。 姜佳宁忍无可忍的叫了停,给宋雨简单纠正了几个发音,给她发了一个视频,「你回去照着练,把这段话背下来,晚上发背诵视频给我检查。」 宋雨点了点头。 离开前,宋雨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直说。」 宋雨问:「我……真能出国么?」 「你想么?」 「我想!」宋雨忙说,「我想要离开这里!」 姜佳宁点头:「你想,就能。」 送宋雨上了公交车,姜佳宁有些 意外的接到了伍楷的电话。 「宁姐,你还没到?」 姜佳宁:「?」 她顿了顿:「要加班?」 没听说周末通知叫加班啊。 伍楷:「你别是忘了吧!今天老板出差啊,候机大厅里就等你了。」 姜佳宁:「……」 她是完全给忘了。 薛凛安今天的航班要去西城都家,亲自洽谈商业合作签约的事宜。 她本来不在安排的名单之列,她是被叶芷澜给硬塞进去的。 叶芷澜的原话是:「抓住和凛安一起出差的机会,别跟在山庄的时候跟个木头一样,要有女人味。」 叶芷澜把自己的贴身生活助理许媛安排给了姜佳宁一同去出差,「有什么不会的你就找许媛,她会帮你。」 姜佳宁挂断伍楷的电话,看了眼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她改签了航班,给伍楷发了一条消息,【我改签了航班,不用接我,订了酒店给我发个定位,我自己打车过去。】 伍楷收到姜佳宁的信息,拿过来给薛凛安看了一眼。 薛凛安点头。 许媛拉着安置好行李箱走过来,「薛总,您需要喝点什么?」 薛凛安手里握着手机拨电话,抬手示意她噤声。 在飞机起飞前,薛凛安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都凌的。 阳光温室房内,花草香气扑鼻,想起洒落在花草的绿色叶片上,也遍布在中央休息台的棋盘方格上。 都凌捏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格之上,左手滑屏接通了薛凛安的电话。 「好……嗯,是啊,就等着你来了。」 听到听筒那边空姐温柔的声线响起,都凌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停顿十秒后,手机息屏,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备注姓名陷于黑暗。 对弈的男人眼光掠过手机屏幕,再度回归棋盘,手肘撑在案桌上,抬手扫落大片被白子包围的黑色棋子。 都凌:「……」 他无奈落子,「你这棋路,一般人学不会。」 男人扯开夹克衫外套的拉链,顺手把夹克丢在一旁的软沙发上,露出里面一件迷彩T,他卷起短袖衣袖,没等都凌话音落下,就又吃了都凌三个子。 「没什么棋路,干就完了。」 都凌端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听男人这话,好似想到了什么,「就你这棋艺,带过徒弟没?」 男人执白子的手指微不可见的滞了下,在棋盘上落子。 「没。」 「我这一趟去C市出差,倒是和一个姑娘下了一盘棋,她的棋路和你挺像。」 「哦?」 「她说她是自学的。」 都凌明显已经摆烂放弃这一残局了,黑子随意下,任凭对面的男人横扫棋盘,「小姑娘棋路野的很,跟你有的一拼。」 又下了两局,男人手机响了。 扫了一眼,他出去接电话。 男人咬着一根细软的草棒从玻璃花房中走出来,插着夹克工装的衣兜,皮靴踩过戈壁上的风沙石子,微眯着眸眺望着茫茫暮色残血天边,内心和血管里流淌的血一样滚烫炽热。 第97章 亲戚家的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定的是傍晚的最后一趟航班。 她去之前,接了舒妍妍一个电话。 舒妍妍:「宁姐姐,你是不是要去西城出差啦,我有点东西想要你帮忙带给阿凌。」 姜佳宁本想要去之前往舒妍妍的大学拐一趟。 舒妍妍怕耽误姜佳宁的航班,没让她过来,「我已经在出租车上了,我们机场见吧。」 舒妍妍送的是一只小型行李箱。 姜佳宁看着舒妍妍拉着的拉杆箱,一时间没搞明白。 「你也要去?」 舒妍妍摇头,「我不去,我学校还有课,这个是托你带给他的,里面都是我送给他的。」 姜佳宁:「……」 「不重,」舒妍妍给姜佳宁塞了一个盒子,「宁姐,这个是送给你的。」 播报航班号已经开始登机了,姜佳宁就急忙过了安检,等到落座后,才看了要舒妍妍塞给她的盒子。 打开盒子,姜佳宁愣了下。 里面是一条某大牌的女士手链。 姜佳宁在杂志扉页上看到过,价位在五位数。 她有些瞠目。 舒妍妍送礼物这么大手笔的么? 她才和她见的这是第二面。 她倒是不怕她卷了她的行李箱跑路,还送了她一条八万块的手链。 她把手链放好,打算等到回C市还回去。 身旁有个身影停住了脚步。 就刚好站在她的身边。 姜佳宁以为对方要过,便挪动了双腿,把小桌板合上。 对方站着没动。 姜佳宁抬起头来,有些意外,「沈少。」 沈慎临时联系了机长,给姜佳宁升了头等舱。 「你这跟着薛凛安去出差,还乘经济舱?给老板省钱啊。」 姜佳宁:「谁叫我没及时赶到,耽误了一个头等舱的名额,只能自费经济舱了。」 沈慎:「谈和都家的生意?」.q. 「嗯。」 涉及到彼此的商业机密,项目上的事情也就没多说。 沈慎往返过西城几次,了解很多,就说了点风土人情和景点,「约个时间一起去打卡?」 「那我得看我老板的安排了。」 「员工也要有私生活,996也有下班时间吧,」沈慎抱着手臂说,「别拿工作敷衍我,你直说不想和我去。」 姜佳宁耸肩:「好吧,我是不想去。」 沈慎:「你可真给我面子。」 姜佳宁笑了起来。 这一趟航班整体氛围还是很轻松的。 下飞机后,已经到了夜晚十点。 沈慎有这边的专车来接,就免了姜佳宁排队打车,送了她一道。 车上,沈慎接了一个电话。 「嗯,我知道,就是还需要调理……叫姨妈先休息吧……别骂骂咧咧的,是你父亲,你还想怎么的?」 挂断电话,沈慎捏了捏眉心。 姜佳宁问:「是什么事?」 「亲戚家的事。」 沈慎说了个大概。 亲戚家的长辈中风住院,手术本来挺成功的,皆大欢喜,却没想到,住院休养康复期间,他有一次喊了家里一个保姆的名儿,不管是不是意识不清楚的情况下,都叫夫人气的上头,找人就把那保姆拖出来打了个半死,如果不是沈慎的母亲沈夫人得知消息急忙赶去拦了下来,恐怕真能给打死了。 姜佳宁若有所思。 沈慎随意的说:「这事儿本就不该外传 ,你听听就好。」 姜佳宁笑了下。 酒店这边的套间已经安排好了。 沈慎也在同一间定了套房。 姜佳宁拉着两个小型行李箱,看起来就有些怪异。 伍楷来接人,帮她分担了一个。 姜佳宁拿着身份证在前台登记了信息,和伍楷一同上了楼。 「薛总呢?」 「陪都先生去用餐了,叫你先休息一下。」 这是一个标准的商务间。 一进来,姜佳宁就拿出手机,第一时间就给宋阿姨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而宋雨答应好要发送的视频背诵也没有如时发送过来。 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她本就在想,为何从松河山山庄回来的这几天,宋泽消停了。 她觉得,沈慎口中的那个「亲戚」,是宋家。 西城的天气气候和C市不同。 天气干且冷。 姜佳宁开着空调,当晚就口干舌燥的醒了两次。 第二次是被房间内的动静给弄醒的。 许媛从外面刷门卡进来。 她身上穿着一条紧窄的职业套裙,外套一件职业风衣,靠在门口墙壁上弯腰脱下高跟鞋。 细高跟掉落在地板上,发出了啪嗒的声响。 姜佳宁看了眼时间。 凌晨两点。 许媛的眼光和他交汇了一下,把包放下,就径直去到浴室内去了,浴室内传来了淋漓的水声。 姜佳宁起身接了一杯温水。 转身的时候,她看见了从许媛的包里掉落出来的一枚男士定制纽扣,黑色的金边纽扣,上面带暗纹。 许媛洗过澡从浴室内出来,姜佳宁坐在床边喝水。 「抱歉把你吵醒了。」 「没事。」 姜佳宁开口的嗓音沙哑,喉咙干痒的咳嗽了两声。 许媛把毛巾搭在头上,走到沙发旁的圆形地垫上,将方几上的加湿器插电,「这边天气干,你多喝点水。」 静音加湿器经过湿润,过了半分钟就蒸腾起了湿热的水蒸气。 有了加湿器的工作,后半夜姜佳宁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媛陪同薛凛安去矿上。 临走前,许媛给加湿器内加了纯净水,替姜佳宁打了酒店的送餐电话。 姜佳宁没得到薛凛安的指示,就在酒店里休息。 她本来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挺清醒的,在床上躺了半天,越发的昏昏沉沉,有一种睡不醒的感觉。 脸上身上也有些不适的燥热感。 姜佳宁觉得不能再继续在酒店里咸鱼躺了,要不越躺越废。 她洗了洗脸,发现左边脸颊上长了几颗红色的疹子,没多在意,应该是水土不服,她出门的时候就戴上了个口罩。 她拉上了舒妍妍的行李箱,给伍楷打了个电话,问都凌的位置。 第98章 急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伍楷用微信给姜佳宁发了个定位。 「我们都在矿上,宁姐你别来了,这边风沙大。」 姜佳宁:「我过去一趟吧,把舒小姐的东西给都先生。」 她叫了一辆计程车,去了矿上。 虽然天冷,日头还算是不错,紫外线也挺强。 姜佳宁没进去,她就在外面的保安室里休息等待。 都凌从伍楷口里得知姜佳宁是来送舒妍妍的东西,都没有陪同薛凛安参观完设备和厂矿,就先乘车来了。 都凌遣散了保安室的人,「妍妍给我带了东西?」 姜佳宁站起身来,「是的。」 她将一个藕粉色的拉杆箱向前拉到了都凌的面前。 都凌:「是什么?」 姜佳宁摇头:「我不知道。」 她直接回避了。 她也没有窥探热恋中情侣隐私的爱好。 保安室内,就只留了一个都凌。 姜佳宁和一名身穿着黑色保安服的大叔一左一右的坐在保安室门口两侧,门口的路辗轧过一辆辆的大车,灰尘纷飞,她能听见从矿产区传来的轰隆隆的机器运作声。 透过这样灰霾的空气,姜佳宁从门口摆放着的一面「照妖镜」里,看到了都凌在拉开行李箱的时候脸上的笑。 大叔见姜佳宁的目光落在那塑料小镜子上,以为她是意外这镜子,就说:「这镜子辟邪,开过光的,就前面山头求来的。」 大叔指了指,「就那边,有个庙,很灵的,那边山脚还有个训练营呐。」 姜佳宁凝着望过去,依稀能从这稀薄的白日阳光中,探看到那边的低矮山影。 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是宋雨的电话。 她接通了电话。 「姜老师,对不起,我……我没有完成背诵……」 姜佳宁打断了宋雨带着哽咽的声音,「你妈妈怎么样了?」 宋雨的哽咽就像是被噎了一下,陡然戛住。 几秒钟的空白后,又再度传递过来,「没、没什么,我妈妈很好。」 宋雨不是一个擅长说谎的人。 她太过胆怯害怕,就很难用表面工夫去做掩饰。 即便是不面对面,仅仅从声音就能判断的出来。 姜佳宁:「真没事?」 她的反问,叫宋雨一定程度上产生了动摇。 旋即宋雨摇了摇头:「没事,我很好,谢谢你姜老师。」 姜佳宁挂断电话,就给陈嫣然发了一条消息,叫她私下里有时间去关注下宋雨。 她犹豫了一下。 还是给方柏深拨了一个电话。 如果宋梅重伤的话,那肯定会被送去医院。 医院里,她也就认识一个方柏深。 她想要叫方柏深帮她查一下医院系统,确认一下宋梅的所在以及伤势。 说明打电话的来意后,方柏深直接道:「好。」他甚至都没有问姜佳宁查宋梅的原因。 挂断电话,摆渡电瓶车从厂矿区那边开了过来。 都凌拉着已经阖上的行李箱从保安室内出来,一行人离开了厂矿区,去了公司。 正式的签约仪式是在当天下午。 等到都凌从车上下来,已经没有拉着那个粉色的行李箱了。 那种颜色太过显眼。 姜佳宁觉得,都凌不会原封不动的带回都家。 甚至不会带回。 薛凛安从她的身侧经过,「姜佳宁 。」 姜佳宁这才收回了目光,落在身前男人的身上,「薛总。」 男人的眸光落在姜佳宁口罩上方的一双明眸中,可姜佳宁的视线,却从男人冷凛紧绷的下颚线条,而下垂落,落在了男人大衣内的衬衫领口处。 黑色的衬衫领口处,掉落了一颗纽扣。 和昨晚许媛包内掉落的那颗定制纽扣,一模一样。 签约过程顺畅,签字盖章,合约一式两份,各自存档。 姜佳宁进入到厅内,才摘下了口罩。 伍楷先发现了异常。 「宁姐,你的脸……」 「脸怎么了?」姜佳宁眨了眨眼睛,手掌心无意识的贴上自己的面颊,只是感觉到有些烫。 薛凛安循着声音望了过来。 他蹙了蹙眉。 都凌也看见了,「是水土不服?」 姜佳宁拿着手机照了一下。 侧脸上,原本在酒店出门前的几颗红疹,现在已经密密麻麻的连成了片。 她刚才戴着口罩憋闷,再加上口罩材质摩擦皮肤,她也不曾察觉到什么过激的异样,现在陡然发觉,倒是觉得闷痒了起来。 「应该是过敏吧,没什么事。」 她自己倒也没当回事。 可等到从公司出来上了车,她抬起衣袖拿手机,发现手腕内侧也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疹子。 薛凛安拉过姜佳宁的手腕,向上捋起了她的袖子。 手腕内侧白皙的肌肤,最是细嫩,一层细密的红疹子格外明显,从内侧蔓延而上,都遮掩住手臂上淙淙流动的青色血管。 伍楷扭头看了一眼,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都觉得自己的密集恐惧症要犯了。 薛凛安握着姜佳宁的纤细手腕,拧着眉道:「去医院。」 车辆立即就掉头去了医院。 挂号皮肤科。 医生诊断为急性过敏症,给开了内服和外抹的药膏,告知了使用方法,「不要抓挠,多喝水,这个红疹有一定传染性,减少肢体接触。」 姜佳宁立即就戴上口罩和薛凛安拉开了距离。 当晚回到酒店中,薛凛安就叫许媛去收拾东西。 许媛:「不肢体接触应该不会传染的。」 薛凛安:「小伍房已经给你开好了。」 伍楷将新的房卡递了上去。 许媛看了眼。 不在同一层。.. 姜佳宁脑子有点晕晕乎乎的,出门前不觉得,现在才越发觉得脸上身上的疹子都是抓心挠肺的痒。 她吃了药就蒙着被子躺在床上,听着许媛在窸窸窣窣收拾东西。 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窗帘半拉着。 下午,晴朗的天气转阴,天色阴霾意很重,姜佳宁睡的不安稳,醒了好几次后,最后一次睁开眼睛,就看见床前有一个逆着光的黑色身影。 他的劲拔身影勾勒着黑影,身后是大片灰霾色的天空。 房间内没有开灯,晦暗一片。 男人单手撑在姜佳宁的枕侧,伸手用手掌覆上女人的额头,感觉不太准确,他就又俯身弯腰,额头在姜佳宁的额上轻碰了一下。 滚烫。 他起身的那一瞬间,姜佳宁忽然握住了男人的手腕,拉到颊边贴着,眼神有点恍惚的说了一句话。 薛凛安一滞,「你说什么?」 第99章 我就是揪了一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意识有些模糊不清,滚烫的脸颊贴着男人微凉的手背,感觉上疏解了脸颊上胀痒的难受感。 蜷缩侧躺在床上女人的动作,让男人被扯了一下手臂,距离更加被拉近了。 他贴近她的脸,拨开女人散乱被汗湿的头发,耳畔贴到了她的唇边。 他试图让一个发烧糊涂的女人醉酒吐真言,「你刚才叫我什么?」 隐约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名字。 姜佳宁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过了几秒钟,视线才重新聚焦。 薛凛安也看得出来,她的眼神已经没了刚刚醒来那一瞬间的迷钝,浅浅的光泽在瞳孔中反射出光。 姜佳宁舔了舔嘴唇,她的嗓音干哑,「薛总,你怎么来了。」 薛凛安眼神带着审视,他没有说话,手指触及到床头柜的一盏雾罩台灯,按下了开关。 灯光一下亮起。 姜佳宁下意识本能的闭了闭眼睛。 蒙着一层朦胧晕光倾泻洒在女人的皮肤上,照着那一片疹子,越发看起来可怖。 「吃药了么?」 「嗯。」 姜佳宁撑着坐起来,靠在床头。 她嘴唇都已经干燥起皮了。 她看了眼那原本摆放在窗边加湿器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去给自己倒杯水。 薛凛安则是用手机下单了退烧贴、退烧药和温度计,把手机丢在一旁,侧头望着姜佳宁。 姜佳宁双手握着玻璃水杯喝水。 姜佳宁睡之前方便涂药,就翻出来一条棉质的吊带睡裙穿上,上面还印着粉色米妮的图案,她头发披散下来,睡后眼神惺忪懵懂,借着台灯略显暗淡的光,使这个时候的她看起来特别幼齿。 只一眼,薛凛安就能看得出来。 睡裙下,她什么也没穿。 室内的空调开得很足,薛凛安身体燥热,就脱了身上的大衣和西装,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估计是脑袋有些混沌,姜佳宁抱着水杯,视线凝神聚焦在薛凛安的衬衫上。 那一枚白天看见掉落的纽扣,已经重新缝上了。 完好的钉在衬衫上,那才是它原本应该存在的位置上。 她脑袋晕晕乎乎的,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薛凛安松解着身上的纽扣,抬步朝着浴室走去。 浴室门开关阖上,里面传来了隐约不可闻的轻微水声。 夜里送药服务也很快。 骑手过来送药,姜佳宁翻出了个口罩戴上才开门取了。. 她拆开纸袋,试了试体温。 38.3。 高烧啊。 怪不得脑袋又晕又重,太阳穴又痛得厉害。 姜佳宁在脑门上贴了个退烧贴,就着温水喝了一片退烧药,脑袋重的很,身上的疹子又痒又痛。 她又爬起来,去翻袋子里的外涂药膏,用棉签沾到身上的疹子上去涂抹。 薛凛安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姜佳宁正盘腿坐在床沿,手臂背起,艰难的撩起睡裙,手捏着棉签穿过腋下背到腰后,去涂抹皮肤上连成片的红疹。 这个动作导致她手臂长时间举着,脑袋有些短暂的缺氧,眼前黑了一瞬。 薛凛安把手中毛巾丢落椅背上,走到姜佳宁的身旁,手指捏着她睡裙的边缘,从下而上翻起。 吊带的款式就很好翻下。 姜佳宁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睡裙没完全脱下,就罩在她的脑袋上,遮住了视线。 她第 一时间反应过来就要去拉,被薛凛安给按住了手腕,把手里的棉签和药膏都取了过来。 「别动。」 男人刚刚沐浴过,手指上还沾着湿润的水渍,扣住了她的肩膀,水渍透过肌肤纹理沾染,不叫她移动。 药膏涂抹在她腋下,耳后,到蝴蝶骨的位置。 她刚才看不到够不着又痒的厉害的位置,他都帮她涂上了。 她盘着腿也没去移动了。 怪不得服务行业永不会失业。 人人都是懂得享受的。 有人伺候的感觉还真的是与众不同。 她的脑袋上依旧罩着睡裙,目光低垂下,能看见男人笔直的小腿,脚上踩着一双酒店的一次性简易拖鞋,就这样站在她的面前,看起来有些滑稽。 姜佳宁混沌的脑袋里,就浮现起来薛凛安的模样来,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 男人已经弃了棉签。 姜佳宁身上的红疹面积太大,用棉签很不方面,他直接改用了手。 指腹上沾染上药膏,涂抹上去,冰冰凉凉。 姜佳宁向下猫腰,「痒。」 薛凛安没理她。 这女人怕痒怕到一定境界了。 男人的视线落在女人身上连成片的红疹,眉心的褶皱都没有放平展过。 他想起来在医院医生的问话。 「是吃了什么或是用了什么?过敏源检测需要时间。如果是初来西城的话,水土不服的概率性更大些。」 忽然,腿上疼了一下。 姜佳宁趴在了床沿,拔了薛凛安的一根腿毛。 薛凛安:「……」 就在姜佳宁再度伸出「魔爪」的时候,薛凛安直接按着这女人的腰把她给捞了起来,面对他坐着。 他太阳穴的青筋都跳了跳,直接扯了盖在她脑袋上的睡裙。 「你吃错药了?」 姜佳宁一双明眸注视着他,眼神有些怯怯的,看起来像是个好像被老师逮到做了坏事的学生,解释:「我就是揪了一下。」 薛凛安:「……」 他按了下眉心。 不留神忘了手指上还揩着的药膏,给自己脸上蹭上了一大坨。 姜佳宁:「薛总你也过敏啊。」 薛凛安:「……你给我坐着别动!」 薛凛安觉得自己才是吃错药了的那一个。 大半夜的不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来看望病号,被支使干了护工的活儿,结果这个快烧傻了的女人还胆大的拔了他的腿毛。 刚才背对着他,男人没什么反应。 现在面对面。 清晰所见。 女人白皙的肌肤上,红色的疹子连成片,看起来异常的明显,锁骨而下的半边胸口上,因为姜佳宁刚才痒得厉害挠了挠,就更加严重些。 他端详着,给她涂抹。 姜佳宁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就算是两人早就坦诚相见过很多次,这样被盯着看,耳根就有点泛红。 男人手指涂抹着女人耳后而下的疹子,触了下她的耳垂,「你还会脸红?」 姜佳宁额头抵着男人的肩膀,难受的轻轻哼哼,「我又不是石头人。」 第100章 那些快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脑袋依旧重的厉害,混沌的脑袋里被她用力转动搅了搅,试图搜寻出来一点不同寻常来,无果,她索性放弃。 药膏涂抹好,姜佳宁要拉毯子去遮盖,被男人反手握住了手腕,给背到了身后。 「刚涂好,我不想做无用功。」 姜佳宁的手臂被男人桎梏在身后,胸口几乎贴住他。 被他箍着,她也不去挣扎乱动了。 药膏上在皮肤上,过了一会儿干掉,形成了一层膜。 薛凛安没叫她再穿睡裙,直接躺着给她搭上了毯子,「睡觉。」 姜佳宁头痛的很,退烧贴冰冰凉凉的额头稍微舒服一些,撑着腮看站在身侧的男人。 宽肩劲腰,双腿挺拔修长。 他弯腰俯身下来的时候,姜佳宁滚烫的嘴唇贴上,吻了一下他的眼睑,「晚安。」 薛凛安喉结上下滚了滚。 他看着姜佳宁的脸,此时红疹遍布,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胸口,手臂上也有,看起来异常的严重。 可即便如此,他竟然也还觉得她秀色可餐的有感觉。 「姜佳宁。」 薛凛安磨着牙叫她的名字。 没有回应。 他的指腹压在女人毫无血色的嘴唇上,俯身用力的吻住,等到女人的嘴唇染上了些许嫣然的红,才算是作罢。 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再加上头痛的很,姜佳宁沾枕头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梦里,隐隐约约像是有猪在拱她。 好在拱了一会儿,估计发现她是个人而不是一颗大白菜,就消停了。 睡梦中,她的神思就已经飘到了那深入骨髓的记忆里。 天空如水洗的蓝。 穿着着小学校服的孩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校园中走了出来,背诵着古诗,稚嫩的声音响亮又整齐:「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无数片,飞入水中都不见……」 小佳宁从幼儿园大班毕业,她上一年级了。 她一蹦一跳的从队伍里跑了出来,一下就扑进了学校门口推着电瓶车的男人怀里。 「爸爸!」 男人年轻英俊,站在路边的临时停放带内,张开手臂迎着小女儿。 他抱起小女儿,放到电瓶车的后车座上,推着车再去到相隔两条街的初中去接大女儿。 小佳宁撑着腮,「爸爸,我想吃烤红薯!」. 「好。」 男人去买了烤红薯,小佳宁从中掰开,找了个袋子装着,「给姐姐的!」 小佳宁属于正能吃的年龄,看见什么就要什么,学校门口有很多推车卖小吃的,过了一会儿,她就要了一个遍。 「爸爸爸爸!我还要那个鹌鹑蛋!」 男人无奈的抱着小佳宁去买了一串鹌鹑蛋,看女儿鼓着腮帮咀嚼的模样,像是只小松鼠。 「这是最后一样了,」男人比了比手指,再用美食诱之,「妈妈在家炸了你最喜欢的小酥鱼。」 小佳宁点头如捣蒜,「我要吃蒜香味!」 最后,小佳宁都等的困顿了,趴在男人的肩头。 「姐姐放学好晚啊。」 「因为姐姐上初中了。」 「那我不要上初中了。」 她这个念头,在看到学校里面走出来穿着漂亮校服裙子的女生们的时候,立即打消了。 她揪了揪自己身上特别买大了两个码数丑丑的宽松校服,「我要上初中,我要快快长大。」 男人将姐姐放在后车座上,小佳宁蹲在电瓶车前面,她开心的唱着歌,手 里拿着姐姐做手工的一个粉蓝色的风车,唱着歌。 「我是一个粉刷匠呀,粉刷本领强……」 姐姐抱着爸爸的腰,「小宁宁等到长大去当歌手吧。」 小佳宁扶着爸爸的膝盖,侧头朝着后面探头,被爸爸呵斥了一声,乖乖坐着,跟姐姐隔空对话。 「歌手能赚很多很多钱吗?」 「当然能啦!」姐姐说,「上次我有个同学去看演唱会,一张票就要好几百块呢。」 小佳宁刚学了20以内的加减法,她掰着小手指算了半天,那确实是好多钱呐,到时候她一定要赚好多好多钱。 后来的很多日子里,姜佳宁回忆起来,那些快乐,都虚无缥缈的像是一场梦。 美梦是她。 噩梦也是她。 姜佳宁第二天高烧就退了,就只是低烧。 薛凛安离开房间要去矿上,临走前叫伍楷给姜佳宁送来了些新鲜水果。 姜佳宁从床上挣扎着起来,被薛凛安给阻了。 「你休息吧。」 「那怎么行?」姜佳宁势要做一个十佳员工,挣扎着把动作都仿佛开了厘秒,一动一顿,「我既然是拿着老板给的薪水,怎么能休息?」 薛凛安:「给你带薪。」 「好。」 姜佳宁麻溜的咸鱼躺下了。 伍楷:「……」 他好像get到了一个新技能。 医生叫姜佳宁按时涂药,多喝水,然后物理降温。 伍楷帮姜佳宁往餐桌上放新鲜水果,「宁姐,老板让问一问你要不要提前回去?我给你定航班。」 「不用。」 姜佳宁直接拒绝了。 不过,她从酒店换到了一个有地暖的民宿。 民宿坐落在一个种满了蔷薇花的院子里,只是花期已经过了,独留下房间内晾晒后插瓶的干蔷薇花。 浴室内,她照着镜子涂抹着身上的红疹子。 镜子里的女人这张脸简直了。 姜佳宁自己看着都觉得辣眼睛,她都不知道薛凛安是怎么能撑得住吻下来的。 她的体质是属于易过敏体质,在刚入职那段时间,就过敏过一次,起红疹再加上发烧。 沈慎那边生意谈完了,听说姜佳宁到民宿这边休养,就买了些营养品过来探望她,「怎么就过敏了?」 姜佳宁用丝巾围挡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过敏。」 姜佳宁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帮沈慎倒了一杯水。 「那你在这边再待几天?」 「等到老板谈完生意。」 沈慎一听,交叠起来的双腿就垂落下来,「再过三天,这边有个庙会,到时候热闹得很,我到时候带你去玩儿。」 于是,这两天里,闲下来的沈慎,三天两头的来找姜佳宁,绞尽脑汁的变着法给她找一些新奇玩意儿。 他带着姜佳宁去茶馆里喝过茶,打卡了一条古街,爬了一次古城墙炮楼。 站在城墙古砖上,沈慎给她递了两张票。 「要不要去看?」姜佳宁看着票上印的字,是一出大型舞蹈剧,落款是这边的训练营文艺团。 第101章 入眼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夜间,星光和火光并存。 城墙楼上点燃着「篝火」火苗,在夜色中蜿蜒成一条火红的长龙。 姜佳宁鼻梁上系着一条纱巾,身上的民族风大衣随风被吹起,她侧头眺望的时候,沈慎就已经按下了快门。 单反相机垂落在胸膛上,沈慎接着说:「这个舞排的挺不错的,听说是中西结合的,主演以前是国内芭蕾舞的舞者。」 姜佳宁:「沈少这样卖力安利,我要是依然不同意,那是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沈慎:「你也知道啊。」 他指关节在单反上敲了敲,「你也知道在这地方找个特别的娱乐项目有多难,还要是你稀罕的。」 还要是姜佳宁没玩过没接触过的。 与众不同的。 姜佳宁笑了下。 丝巾遮住半张面庞,看不到她上扬起的唇角,只能看到笑的起来微弯的眼睛。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鉴于姜佳宁的过敏,沈慎就没有带她去吃什么杂七杂八的食物,只去吃了拉面。 姜佳宁是忍了几次,才没有用筷子去戳那辣椒油。 手机响了。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接通了电话。 是方柏深打来的。 「宋梅的伤势很严重。」 宋家故意压,宋梅特护病房外二十四小时有护工看守,见不到人,方柏深是托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医生,才查到了宋梅的诊断证明。 「诊断证明我发你微信了。」 姜佳宁看了眼微信。 诊断为轻伤二级。 虽说鉴定标准本是如此,但是,姜佳宁看下面长达十条胸腔肺器官以及头颅的伤情鉴定,都不由得眼皮猛跳。 这是下了多大的狠手。 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陈嫣然那边昨晚就给她传来了宋雨的情况。 宋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依旧是每天照例去上课,课余时间做一些兼职,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想着想着,就不由得蹙紧了眉头。 沈慎看她神情,「是出什么事了?」 姜佳宁放下手机,「有个朋友受伤了,挺严重的。」 沈慎:「我有认识医院里的人,要我帮忙推荐医生么?」 姜佳宁眼睛一亮:「可以么?」 「当然。」 沈慎立即就给熟识的外科医生打了个电话,姜佳宁把陈嫣然的电话给了沈慎,私下里给陈嫣然发了消息。 陈嫣然:【包在我身上了。】 她却还是有些不解。 【沈慎找个医生过去,宋家那边肯定就知道了。】 姜佳宁:【要的就是他们知道。】 尤其。 她要宋泽知道。 另一边。 许媛身为一个陪同助理,这次倒是和薛凛安走遍了整个矿上。 车上,薛凛安看许媛低头在揉着自己的脚踝,「明天休息一天吧,这几天辛苦了。」 许媛直起腰背,用恭谨的态度道:「不辛苦。如果夫人知道这次合作这样顺利,她也会十分欣慰的。」 她顿了顿,「这边的情况,我可以和夫人说么?」 她问的谨慎,有些属于商业机密。 薛凛安:「可以。」 酒店电梯内,许媛的房间所在楼层先到,她走下来,朝着薛凛安道:「少爷您好好休息。」 电梯门关上。 许媛脸上的笑隐匿了。 走 过长廊,她回拨了叶芷澜的电话。 「夫人。」 叶芷澜:「怎么样?」 许媛:「姜小姐情况有些不太好,她过敏体质,来到西城这几天就开始长疹子发高烧,薛总这几天都没有和她照过面了。」 叶芷澜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真是没用!」 叶芷澜本想要利用这次出差,叫薛凛安的兴趣转移到姜佳宁的身上去,把阮清秋抛到脑后,等徐诗颖回来,姜佳宁的工具人任务也就完成了,再把她给调到外地去。 许媛:「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徐小姐就要回国了,这个时间,也有可能有变化。」 这个变化,指的是提前。 叶芷澜沉吟片刻,「就按你说的办吧。」 从矿上回到酒店,薛凛安第一时间就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 这几天风沙大,换下来的风衣外套上都能抖下一层沙灰。 他洗了个澡出来,点了一支烟。 「姜佳宁呢?」 伍楷:「那个……」 薛凛安点烟的手势稍稍顿了片刻,抬头凝住吞吐的伍楷。 伍楷:「宁姐搬到民宿去养病了。」 薛凛安手执着烟蒂,在烟灰缸上方轻磕了一下,「说点我不知道的。」 伍楷:「……」 他不敢说。 可他毕竟是薛凛安给的饭碗,胳膊肘也不敢太往外拐,他还是把手中的一个牛皮纸的信封给递了上来。 「这是今天晚上送到酒店前台的。」 信封和以前薛凛安收到的两次一样。 空白信封。 打开信封后,里面是几张照片。 这次,照片的女主角依然是姜佳宁。 姜佳宁和沈慎两人去爬城墙,去茶楼喝茶的同框照片,因为布景偏古,倒是有点别样的质感。 女人的眼睛而下用一条丝巾遮挡着,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 伍楷觉得空气里已经凝结成了冰。 他莫名的觉得老板有点大冤种的错觉。 许久后,薛凛安才忽然道:「查监控。」 伍楷愣了下。 「酒店前台的监控,查这封信是谁送的。」 一而再,再而三。 薛凛安手指捏着薄薄的相纸片,棱角硬实硌手。 这人如果不是朝着他来的,那就是朝着姜佳宁的。 几次给他发照片的意图,又是什么。 姜佳宁晚上回到民宿,就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她开了门,手摸着墙面,开了灯。 灯光乍然大亮的瞬间,她看见沙发上坐着的男人。 男人垂着眼睑,眸底隐着些光。 她微的一愣。 「薛总。」 黑暗的房间里忽然出现一个人,还真的是让她吓了一跳。 见薛凛安依旧没什么动静,姜佳宁心下疑惑,把手中的包放在茶几上,才朝着沙发这边走了过来,「薛总?」 薛凛安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姜佳宁膝盖抵上男人的腿,弯曲了下,一不小心就撞了上来,一下撞进了薛凛安的怀中。 男人桎梏住她的腰,扯下了她脸上的纱巾。 女人脸上的疹子落了些,只剩下些颜色深重的印子,看起来倒是比前两天要更加明显。 他扣着她的下颚,语气含了几分轻佻,「就你现在这张脸,也能入了沈慎的眼?」 第102章 饵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看来他是知道了。 姜佳宁本也没想要隐瞒。 她眨了眨眼睛,「薛总你吃醋啦?」 薛凛安嘴角溢出一抹哂笑,掐着她的下巴用力,「就凭你现在这幅尊容?」 姜佳宁换了个姿势,坐在薛凛安的大腿上,搂住他的腰身,「薛总,总不好为了PUA我贬低你自己的眼光吧,好歹我也是跟了你大半年了。」 薛凛安拉开她的手臂,「你还知道PUA?」 「那是,」姜佳宁撑着腮,「总要知道点常识才能反PUA。」 她靠的很近,也丝毫没有避讳到这一脸的疹子给他看。 跟沈慎出去还知道带个面纱口罩遮一下,在他面前,都没想要「为悦己者容」一下? 「去洗澡,」薛凛安在她的臀上推了一下,「一身的烧烤油烟味。」 姜佳宁:「好。」 她这次从浴室里出来,直接穿了一条连衣长裙,从善如流的把自己严严实实从脖子到脚跟都遮挡住了,顺便把丝巾系上了。 她这么一出来,戴着眼镜坐在床头敲击键盘的男人,都停下了手中敲击的动作。 姜佳宁若无其事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特别在薛凛安面前晃悠着,慢悠悠的吹头发,护肤,再涂抹药膏,有条不紊的,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落在背上的视线。 直到姜佳宁用滚沸的开水冲了中药。 苦涩的味道瞬间就充盈了整个空间。 姜佳宁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光,这药苦味苦的她肩膀都打了个颤抖,忙含了一颗话梅蜜饯,冲淡了口中的苦味。 薛凛安绕过来到她的身后,看了眼空了的玻璃杯。 「中药?」 「嗯。」姜佳宁把丝巾放下来,镜子里的女人又遮住了半张脸。 薛凛安:「……」 他气笑了,「你这是在暗示我,嗯?」 姜佳宁歪着头,明眸似是要看进他的瞳孔中,「谁叫你嫌弃我。」 「呵,」男人薄唇溢出一声低笑,「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薛总,你这张嘴真是……太坏了。」 太能内涵人了。 疹子明显已经比以前要落下些,处于正在恢复期,没有冒出来新的疹子了。 或者说,自发现长疹子去医院起,一直到现在,就已经没有新的疹子长出来了。 她的眸光在放置在床头的一台静音加湿器瞥了一眼,又收回去。 晚上姜佳宁入睡的时候,身上的疹子就开始痒得厉害。 白天应该是会做些别的事情去分散注意力,一旦到晚上,疹子就痒得厉害。 姜佳宁翻了个身,手指在脸上挠了几下,就落下了红色的印子。 薛凛安蹙眉握住了她的手。 「别乱动。」 姜佳宁觉得睡的都不安稳,痒得厉害,睡梦里无意识的就去挠。 薛凛安索性用领带把她的手给绑到腰后,箍着她的腰朝前,叫她靠着他的胸口,「不想留疤就别乱动。」 「留疤么。」 姜佳宁喃喃着:「我有很多疤。」 烫伤疤,摔伤疤,缝合疤,淤痕疤…… 那些曾经的疤痕,因为没有及时的很好处理,从深的印子,变成了瘢痕,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薛凛安触及到姜佳宁脑后平整细嫩的肌肤,「梦话?」 她身上哪里有什么疤。 床上床下,他看过有多少次了。 姜佳宁用力拥住了他,眼泪都渗到了男人胸前 的睡衣布料上,浸透过去,贴着皮肤有些沁凉。 「疼。」 睡梦中的女人,喃喃着说出来的最后一个字,落入薛凛安的耳中。 第二天,姜佳宁醒来后,发现薛凛安竟然还在。 「薛总,你今天不用去工作?」.. 薛凛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我拼命去工作赚钱,你好去私会沈慎?」 姜佳宁:「……」 这话说得好像是怨夫啊。 不过…… 似乎,是这样。 姜佳宁没敢反驳。 她走过来给薛凛安捏肩,「那薛总今天好好休息。」 薛凛安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就把她带坐在了他的腿上,手掌心按着女人的后腰窝,暗示意味明显,「那我们找点事做,嗯?」 姜佳宁:「……」 男人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懂了?」 姜佳宁:「不,我不懂。」 自姜佳宁生病出疹子起,薛凛安就没有碰过她了。 即便是有两次夜晚的同床共枕,薛凛安也只是搂着她亲一亲,自制力一流。 此时,窗帘拉开,天光大亮。 这边民宿是自建楼,最高只有三层。 对面能看见居民住宅房。 薛凛安逆着光,姜佳宁能看到他瞳孔里翻滚而过暗潮,在他的掌心中,落下她的手,手指交握。 她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这叫薛凛安微微一挑眉。 姜佳宁眯起眼睛享受,像是小猫一样轻轻哼声。 阿绿跟她说过。 钓鱼,关键是在这个饵。 男人是很吃欲拒还迎这一套。 可多了也就没趣了。 不管是情人还是老婆,要把住男人的心,都需要必要的新鲜感去维系,这是要花心思的。 伍楷已经在楼下等了大半个小时了。 他给薛凛安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纠结挣扎了一下,就没有上楼去叫人,索性拿手机打了一把游戏。 人等到快中午才下来。 姜佳宁今天穿着是温柔系的亚麻色大衣,米色高领毛衣和舒适的驼色宽松长裤,鼻梁上依旧是用一个浅卡色的纱巾挡上了。 今天西城的一个村子里有庙会,人山人海。 古城墙下,偎着墙根,是摆满了卖各种小商品的小商小贩。 姜佳宁倒是很新奇。 沈慎说的就是这村子里的庙会。 姜佳宁买了一条民族风绣线编织的围巾,围到头上,向下拉遮住了半边面孔,她拉着薛凛安去那边拍立得的大头贴去拍照。 薛凛安十分不屑,「这是小学生玩儿的吧。」 「小学生都不玩儿了,」姜佳宁笑着说,「我好几年都没见过这种机器了。」 姜佳宁坐在后面的椅子上,选择了好几个不同的拍照布景。 双人模式。 粉色泡泡系列。 「以前我和我姐就经常拍……」 话音未落。 她的手指忽然顿了一下。 姐姐…… 姜佳宁的眼神明显的恍惚了一下。 一些话是不经过大脑就说出口的,潜藏于记忆深处的。 借着机器屏幕上闪烁着的光,薛凛安凝着女人的侧脸,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还有个姐姐?」 第103章 不进,不求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只是停顿了一秒钟,手指再度按下去,「嗯,以前有。」 薛凛安凝着她的双眸。 屏幕荧光反射,却看不到她双眼里面如同适才一样顾盼的神采。 「现在没了?」 「嗯,没了。」姜佳宁的语气很平,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薛凛安不知道她口中所说的没了,是否是他理解的这个意思。 他没再开口去问。 姜佳宁拉了薛凛安一把,叫他靠近一些,按了一下机器,「倒计时三下。」 三。 二。 一。 大头贴定格。 一连拍了九宫格,照片从拍立得里洗了出来。 借着机器后面的彩色荧光,姜佳宁看着这一版照片,靠在薛凛安的肩膀上指给他看,又转头去戳薛凛安的脸颊,手指头在他的嘴角戳出来一个小坑来,像是个酒窝,向上提起,像是一道笑弧。 「你都不笑,拍出来不好看。」 「想知道怎么拍起来好看么?」薛凛安问她。 姜佳宁点了点头,好奇猫的模样,「怎么更好看?」.. 然后…… 薛凛安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唇就印了上来。 与此同时,男人的手按下了机器上方的定时拍照键。 姜佳宁觉得自己这只好奇猫,快要被吻到窒息了。 镜头里,男女拥吻在一起。 男人的唇从她的唇,流连至她修长的天鹅颈,锁骨。 简易的拍照房内,拍照的闪光灯闪烁。 而隔着一条薄薄的PVC门帘,就是人来人往的庙会集市。 有小商小贩的贩卖声。 有游客和村民讨价还价的声音。 有搭台唱着秦腔戏曲的戏乐声。 土话乡音里,偶尔夹杂着几句标准的普通话,倒是显得异样的格格不入。 那些嘈杂和喧嚣,无比清晰的响在耳畔,再经过层层筛叠,最后全部都隐匿在耳后。 姜佳宁只觉得,街外的声音,越来越弱。 而面前男人逐渐加重的喘息声,好似被放大了许多倍,充斥在她的耳膜里,和她胸腔内的心跳,都形成了共振。 闪光灯依旧在继续。 门外,伍楷尽职尽责的守着。 已经排队了好几对情侣和小孩子。 「怎么还不好啊?」 「后面排着队呢。」 伍楷只好是皮笑肉不笑的应对着。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最后,男人问过姜佳宁眼角渗出来的眼泪,伸手将早就已经从机器中出来的那一版照片拿给她,「该这样拍。」 姜佳宁靠在男人的肩上,轻吐缓着呼吸,看着他修长指节捏着的这一版照片。 他们在接吻。 像是普通的热恋情侣那样。 相濡以沫,唇齿相依,心跳跳动都连在了一起。 姜佳宁看着照片里,男人注视着她的眼神,认真,且深情。 从简易照相房里出来,姜佳宁就用纱巾重新围上了红扑扑的脸,遮掩住了她一张红嫣嫣的唇,一看就知道到底是在里面做了什么。 她跟在男人的身后走了出来。 人流熙熙攘攘,姜佳宁被挤到了一边。 手指被男人勾了一下,给拉了过来。 姜佳宁微微一顿。 她低头望着男人的手。 手指骨节分明,蕴着力量感,就这样勾着她的手指,将她拉到 了身旁,「跟紧我。」 男人的大掌掌心干燥温暖,贴着她的手背。 姜佳宁唇角不自知的缓缓地向上勾了起来。 她蜷缩手指,在他的掌心里轻挠了一下。 男人侧眸望了她一眼,更紧的握紧了她的手。 人流很多。 不会有人注意到两人交握牵着的双手。 姜佳宁脚步忽然就轻松愉悦了起来,她有些享受这种暗戳戳的感觉,嘴角缓缓的向上扬起,面纱遮着面庞,像是一层假面,没人注意到她。 途经一个卖糖葫芦的小推车。 薛凛安停了下来,买了一根糖葫芦,递给姜佳宁。 姜佳宁:「为什么要给我买糖葫芦?」 「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么?」 这话说出来好似他是个无比精通女人心思的恋爱达人一样。 姜佳宁没忍住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接过来,脆生生的道了一声谢,拿在手里却是不吃。 薛凛安:「怎么不吃?」 「这是薛总给我送的第一份礼物,我要好好回去风干做成标本好好的保存下来,将来给我的子孙当成传家宝。」 「……」 男人捏了捏她的一张小脸,「你在内涵我么?那以后每天送你一根糖葫芦。」 「那可千万别,」姜佳宁忙摆手,「我怕我血糖高。」 「……」 身后跟着的伍楷:「……」 老板啊,你可长点心吧,追女孩子哪有天天送糖葫芦的! 庙会的十里长街,薛凛安牵着她的手,从街口走到街尾。 等到庙会快结束的角落,是有一座寺庙。 寺庙里,香火鼎盛,游客和村民都会趁着过庙会这个时候,过来送一些香火钱,或者是点上一炷香,去许个心愿,求个平安顺遂。 在正门口,放着一个功德箱,里面投着一些钱币。 姜佳宁停住了脚步。 薛凛安见她不动,侧头问她:「不进?」 姜佳宁摇了摇头。 「不进。」 伍楷已经去买了香火和供品,见姜佳宁站着没动,就问:「宁姐不进去求个平安吗?」 透过门边那高高台阶之上伫立着的佛像,笑容可掬,悲悯一切。 「不求。」 姜佳宁转了身,「我不信这个。」 她求过她走到台阶处,背对着庙门坐了下来,「你陪着薛总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女人坐在地上,蜷曲着双腿,抱着手臂,目光呆滞的落在地面上。 薛凛安叫伍楷进去上香捐供品,他走回到她的身边,也坐下来。 「在看什么?」 循着女人的目光,是一群蚂蚁正在忙忙碌碌的来回奔走。 「你小时候也没拜过佛?」薛凛安问。 「有。」 她目光有些呆滞的盯着那些蚂蚁,庸庸碌碌,见了一根树枝,横在了蚂蚁的前面,挡住了它们的去路。 「我还特别虔诚呢,很大的庙宇,前后好几串院子,八个大殿,一共好几十个佛像呢,每一个佛像前面我都是三跪九叩去拜。」 她看着那些蚂蚁,被树枝给挡住了去路,慌乱的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纷纷散开,又走了回头路,绕过树枝,自寻另一条出路。 姜佳宁目不转睛的看着,声线有些哑淡,「但是,佛不渡我。」 第104章 渡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伍楷在庙里面磕了一遍头,许了自己的愿再去许父母,出来后,刚打算打电话给老板,就看见门口的台阶上,排排坐着两个身影。 他走过来,看见两个人都一言不发的低头在……看蚂蚁。 伍楷:「……」 也不知道是老板跟宁姐学的更加低龄化,还是宁姐跟了老板就变得这么幼稚了。 身后人来人往,没有一个人在意他们两人。 看过蚂蚁后,姜佳宁拍拍屁股上的灰起来,「薛总,走啦!」 薛凛安朝她伸手。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就搭上了男人的手,试图将他拉起来。 而下一秒。 男人手腕用力,姜佳宁没站稳,一下被他给拉到了怀里,扑了个满怀。 「我渡你。」 姜佳宁被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给搞的愣了片刻。 她双手捧起他的脸,「你是神呐?」 薛凛安:「你可以当我是。」 姜佳宁:「你是当我傻。」 薛凛安:「……」 逛过庙会,姜佳宁又拉着薛凛安在戏台子下面坐着小马扎听戏嗑瓜子。 姜佳宁几次看时间。 眼看着就快到了舞蹈剧的演出时间。 「在等沈慎?」薛凛安把瓜子皮丢掉,瓜子仁丢进面前的小碟子里,小碟子里面已经堆了一大把瓜子,像是小山一样。 姜佳宁:「……」 她也没打算隐瞒薛凛安,「沈少给了我两张训练营文艺团那边演出的票,说了一起去……」 「他来不了了。」 「……」 薛凛安又丢了一颗瓜子仁放到小碟子里。 姜佳宁抿了抿唇,刚想开口,薛凛安就把小碟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 她简直是一脸的受宠若惊。 「薛总,是我想的那个意思么?」 薛凛安叫伍楷递过湿纸巾来,擦了擦指腹上瓜子留下来的残沫,「是的。」 「给我吃?」 「嗯。」 「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佳宁手朝着小碟子伸了伸,再缩回来,「我真不客气了啊。」 话音未落,姜佳宁就已经飞快的拿起了小碟子,将里面的瓜子仁全部都倒进了嘴巴里面。 薛凛安:「……」 伍楷:「!!!」 他被宁姐这样幼稚的动作给惊呆了。 姜佳宁十分满足的咀嚼着,「我从小到大都盼望着能这样吃到爽。」 伍楷:「……」 他看向了自家老板。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这种待遇。 薛凛安看了她一眼,就又问小贩要了一代核桃味的葵瓜子。 他嗑一个瓜子,瓜子仁丢进小碟子里,姜佳宁就拿出来吃了。 伍楷看了一眼,默默地把爪子收了回来,自己嗑瓜子自己吃。 姜佳宁吃的很开心。 她喜欢做美食来犒劳自己,也喜欢吃好吃的东西。 沈慎给姜佳宁发来了一条抱歉的微信。 【家里临时有点事情,要我回C市,我不能陪你去看演出了。】 姜佳宁看着这条信息,就下意识的抬头去看薛凛安。 正好和男人的视线交接。 她就不信这事儿和薛凛安没关系。 「看什么?」男人端起茶盏,品了一口。 这里的茶叶不太好,入口不回甘,倒是有几分 苦涩感。 他微蹙着眉放下茶盏,就听见女人道:「看薛总长得帅。」 薛凛安眉梢微挑,「再多说几句好听话。」 姜佳宁:「……」 好听话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她是多一个字的好听话都讲不出了。 既然是拿来了两张演出票,不去的话就浪费了,再加上姜佳宁是鲜有的对下围棋之外的事情感兴趣,就和薛凛安一起去了剧院看演出。 这边是训练营文艺团包下来的场地,在停车场上停着两辆大巴还有军牌车。 姜佳宁看了下位子。 沈慎果然是托了熟人,位子都在前面,视野很好。 姜佳宁先落了座,距离开场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趁着这几分钟,姜佳宁看了下门口发的舞蹈剧宣传页,了解了下主演。 当看到主演下方曾经的参演舞剧,她讶了一下,戳了戳一旁的薛凛安,「这部剧我们一起去看过啊。」 还是两年前的《天鹅湖》全球巡演的华国C市专场,当时主演就是这位姓谢名雪桐的女主演,当时跳的芭蕾在聚光灯下美轮美奂,至于是为何她持续性地记忆深刻,是因为后来法庭上,那位女主演自戕的新闻上了报纸,叫她惊撼了许久,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在这里能再一次看到她的演出,心里就很是惊喜。 姜佳宁忽然意识到薛凛安没了声音,才又扭过头来。 「什么时候?」薛凛安问。 姜佳宁:「……」 那时,薛凛安的绯闻女友就是这个天鹅湖芭蕾舞团之中的一个舞者,当时还是她特别买票定的座位,买的鲜花花束,堆满了整个女化妆间的专属化妆镜前,将主演的排场都给抢了过去。 那时还真是挺轰动的,那绯闻女友也算是恩爱秀尽,吃尽了红利。 不过过了一段时间就吹了。 姜佳宁现在看薛凛安,像是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像是薛凛安这样身居高位的男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作伴,不是什么刻骨铭心,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他也不会深记。 即便是阮清秋,也是源自于男人愧疚心下的残缺美,才会成为那白墙面上异于背景版的一滴蚊子血。 姜佳宁笑了笑:「是我记错了。」 舞剧开始。 这个舞剧是改编自一个华国的神话故事,女主演换上了飘逸的民族风的衣裙,盘发发髻,长发及腰,如同堕仙。 姜佳宁觉得比起来两年前的天鹅湖,女主演的舞蹈更加精进了。 那个时候,她能看得出来,虽然女主角的芭蕾功底一流,但是在情感带入的表现度上欠缺,现在完全不同了,精湛到让人惊叹,看到一半,姜佳宁就觉得鼻腔酸软,掉下眼泪。 一旁面无表情的薛凛安:「……」 伍楷默不作声的给老板递了纸巾。 薛凛安直接将纸巾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伍楷:「!!!」 老板我是想让你给宁姐递纸巾啊!而不是帮我扔掉! 这一幕洗谢幕,头顶采光灯亮起,旋转循环,照落在舞台正中,旁白舞者上台。 就在这一瞬间的舞台周边灯光大亮,有个倚在后台幕布侧边的身影,朝着台下看了过来。 姜佳宁蒙着一层泪雾的瞳孔猛地惊颤了一下。 第105章 她看起来很在意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男人身材颀长,倚靠在帷幕之后,随着舞台效果,风微微吹拂起一角,随着那视线,一同落在舞台下。 姜佳宁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旁伍楷刚端起来饮料杯喝了一口饮料,乍一看姜佳宁起来,一下就喝呛了。 「宁……」 话音都未落,姜佳宁人已经从走廊而下,顺着台阶跑了下去,直接就从那挂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牌子闯了进去。 薛凛安拿着手机在外面接电话。 电话是周景润打来的。 薛凛安靠在墙面上,手里把着一枚打火机,眼神晦暗不明,听着从大厅内传来的舞蹈背景音乐声,轻吐出一个字来:「说。」 他从姜佳宁口中知道她父母的事情后,就找周景润沿着这条线查了她。 周景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松镇里,姓姜的人家里,我排查了个遍,没有和姜佳宁的情况能对得上的。」 薛凛安蹙眉。 「姓姜的适龄中年男人的家世背景都查了?」 「嗯,」周景润说,「都查了,没有人能对得上。」 听周景润这样说,薛凛安心里划过一个念头,「那姜佳宁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在福利院的花名册上第一次出现,我把登记记录信息发给你。」 「好。」 薛凛安没挂电话,接收了周景润发送过来的照片。 一寸证件照经过长达十几年的洗礼,已经褪去了光鲜亮丽的色泽,低饱和度,低分辨率,使这张照片像是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颜色。 薛凛安手指触及在手机屏幕上,看着一寸证件照上小女孩两个扎起来的羊角辫,此时,她面对着镜头,她用一副要哭的表情扯出笑容来,即便是隔着十几年的时空,薛凛安也觉得她十分委屈。 也不知道为何,薛凛安在看见姜佳宁儿时的照片的时候,竟然有一瞬间的……熟悉感。 似乎,这个女孩子,他见过。 那是姜佳宁八岁的时候。 八岁前,一片空白。 那也就意味着,姜佳宁这个身份是重新造假的。 薛凛安眼神一暗,抿着唇道:「不要从姜佳宁这里查,从杜清龄那里查。」 周景润动了动唇,他欲言又止。 只是隔着电话线,薛凛安也无法勘破他的神色。 薛凛安的视线和注意力,倒是已经被另外一道身影给吸引了过去。 那一道身影,径直从座位上,绕过台阶,已经冲向了舞台的另一边。 女人娇软的身形竟然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炮弹一样,似乎就在那一瞬间,拥有了无穷的力量感。 周景润:「其……」 只吐出了一个字,薛凛安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我这边有点事,我稍等再打给你。」 周景润听着耳边的忙音,几秒后,才将手中的手机放了下来,平放在桌面上。. 刚才那一股冲动,也在这几秒种后,就重新烟消云散了。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一个少女最美好的花样年华。 她朝着镜头绽放着自己最漂亮的笑,微微歪着头。 「爸爸!」 小女孩从房间外走进来。 周景润扭过头来,将女儿抱着坐在了腿上。 小女孩手指着相框,「妈妈。」 周景润:「嗯,这是妈妈。」 小女孩的脸色有些苍白,搂着周景润的手臂,「这 次我们回家乡,是去找妈妈吗?」 「嗯,找妈妈。」 小女孩高兴的比出两个手指,「耶!终于要见到我妈妈啦!」 周景润搂紧了小女孩,贴着她可爱却冰冰凉凉的小脸脸颊。 如果早知道,她会离开。 那么他就会多拍一些照片,作为以后日以继夜的思念慰藉。 姜佳宁冲到了后台。 她一把拉开了遮挡的帷幕,冲到了那身影面前,扯住了那人的手臂,让他面朝她。 即将脱口而出的叫声,被临时阻断了。 面前的男人,身穿着一身迷彩的作训服,面容英俊,却不是她要找的人。 姜佳宁刚才顷刻间都已经雀跃跳动的心脏,又顷刻间,低落了下来。 「你……刚才一直是你在这边吗?」 「是我。」男人的声线清冷,「你找人?」 面前的男人问。 「嗯,」姜佳宁,「抱歉,我认错人了。」 舞蹈剧的女主演换了一身衣服,从女更衣间里走了出来,「陆可为!」 身前的男人这才回了头。 女主演走到这边,侧头去看姜佳宁,眨着一双大眼睛,「这位是?」 陆可为又看了她一眼,「不认识,是一位观众。」 「哎呀,我还以为是来找我签名的呢,」女主演说着就有些惋惜,还是征求了一下姜佳宁的意见,「要我给你签个名吗?」 「当然要!」 姜佳宁忙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随身记的小本递过来。 「我看过你的《天鹅湖》巡演,我很喜欢你的舞蹈。」 「谢谢。」 女主演的下一场舞要继续,就先上台去准备了,姜佳宁十分抱歉的颔首,也匆匆离开了后台。 陆可为倚在墙边许久都没动。 等到舞台上的聚光灯再度凝聚起来,落在台上人的身上,音乐响起,他才朝着那边暗色的黑色帷幕看了一眼。 「出来吧。」 几秒种后,男人才从那帷幕中走了出来。 男人身形挺拔,身上是一身制服,制服的腰带将他的劲腰给扎紧,裤子也同样扎进了靴筒之中。 陆可为给他点了一支烟。 「她看起来很在意你。」 男人抽了一口烟,缓慢的倾吐着烟雾,烟蒂明灭的火星在他的瞳孔上落下了两点光,却没有言语。 等到一支烟抽完,男人将烟蒂丢进垃圾桶里,声调极低的开了口。 「走吧。」 男人的背影宽厚挺拔,和他的职业一样,都站成了一棵笔直的松。 入校之初,教官就曾经教导他们,做他们这一行的,就是身不由己,就做好随时献身的准备。 可他是心不由己。 两人经过后台的长廊,与迎面而来的男人交错。 薛凛安并没有在后台找到姜佳宁。 他停下了脚步。 第106章 不好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停下了脚步。 前面走过来的两人,身上都穿着迷彩的作训服,应该是训练营这边的人。 目光错落。 交错而过。 薛凛安目光没有停顿,等他走远,穿着制服的男人才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q. 薛凛安重新来到走廊,就看见姜佳宁从女洗手间出来,走的像是孤魂游鬼。 他刻意停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在这一瞬间,姜佳宁几乎就都已经撞上了薛凛安的胸膛,才好似陡然发现了面前的人墙,停下了脚步。 她抬起一双有些迷惘的眼睛,望向面前的男人。 「薛凛安。」 她叫他的名字。 借着走廊上明亮的灯光,薛凛安看见女人显得极其失落的眼神。 「刚才在找人?」 「嗯。」 姜佳宁没隐瞒他。 她的表现太突出,再解释掩饰,只会欲盖弥彰。 薛凛安觑着她的眼神,「找谁?」 「找一个小时候的邻居。」 「男的?」 「嗯,男的。」 话说的真假参半,就更容易让人相信。 就算姜佳宁也不知道薛凛安究竟信了多少。 黑暗中,姜佳宁动了动唇,刚准备再度开口,就被走廊上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了。 伍楷手里握着手机,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不……不好了,薛总!」 伍楷跑了过来,「我刚接到了精神病院的电话,说,说赵阔跑了。」 没有等到舞蹈剧演出结束,伍楷就开车载着两人回去民宿,他明显就感觉气氛比来的时候要更加凝重了。 他从后视镜不断的打量着后排,从姜佳宁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来什么异样的情绪。 好似有什么不一样了。 又好似什么和原来还是一模一样。 第二天,薛凛安和姜佳宁就都临时回了C市。 都凌开车来送两人。 一同来送的,还有都夫人。 姜佳宁本以为,都凌的夫人,或许,是糟糠之妻,或许是黄脸婆,现在见了,完全和想象中是不同的。 这是姜佳宁自从都凌的电话听筒内,第二次听见这样温柔善雅的女声,「本来是想要过两年请薛总来家里吃顿便饭,没想到离开的这样临时。」 都夫人长相温婉,长发及腰,一举一动都恬静淡雅。 她和舒妍妍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类型。 薛凛安:「等我下一次来,一定尝尝都太太的厨艺。」 都夫人笑了笑:「也不用等薛总下一次来,等阿凌去到c市出差,我是有打算陪他一起去的,就是到时候,也就免不了借用一下薛总的厨房了。」 「那好说。」薛凛安脸色如常,「欢迎光临。」 都凌挑了挑眉,倒是问了一句:「你要陪我出差?」 「不光我呢,还有女儿,」都夫人温婉的微笑了一下,「你不会不带我们娘俩吧?」 「每年一次旅行,这是我答应你的,」都凌说,「陪着我出差当旅游,也太委屈你了些。」 「没事呀,别的事情上,你再弥补我好了。」 夫妻两人的话很随意,带上女儿,显得多了几分温馨。 经过安检,姜佳宁拉着行李箱,回头朝着在门口那边的两人望了一眼。 温婉优雅的女人挽住男人的手臂,侧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即便是成婚育女多年,依旧 如同热恋的情侣一样牵着手,两人携手走向机场大厅的玻璃门之外。 回到c市。 接机的车辆没有去公司,就先去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的监控录像,记录了赵阔的逃跑记录。 赵阔是利用医护人员来查房的空隙逃跑的,他离开的时候,特别是换了被打晕的医护人员的衣服,然后走了员工特别通道,从后门离开,来到没有监控监管的区域,只能筛查在距离有一公里的红绿灯处的车辆监控。 只是这样的监控也很有可能是无用功。 也许,赵阔并非乘车。 薛凛安拧着眉,一时间没有开口。 姜佳宁看着监控视频中的赵阔,伸手健硕,看起来力大无穷,「你们不是一直在给他定量的注射镇定剂么?」 因为赵阔的精神疾病和狂躁症,医生的看诊处方中,是有在身体允许范围的镇定安定药物的。 而且,被困精神病院用药这样久的一个精神病患者,竟然在离开的时候还精气神十足,甚至是比来的时候还要身手敏捷,这叫人不得不多想。 医生说:「是的,在逃走之前,他应该是刚刚服用过药剂的。」 这话一出,不由得让薛凛安眯眸沉思了许久。 他当时没有开口,私下吩咐伍楷,对赵阔的医护做个背调。 伍楷问:「那阮小姐那边……」 阮清秋这段时间一直是在松河山山庄养病,接受心理医生的疏导,最近从她发的朋友圈能看得出来,心情和病情都是在慢慢好转。 「先瞒着她,」薛凛安说,「派一组保镖去到松河山山庄去,别出什么闪失。」 陈嫣然见到旅归回来的姜佳宁,就吓了一跳。 「我的天,你这是吃什么过敏了?」 姜佳宁若有所指的说:「估计是用什么过敏的,已经好很多了。」 她没继续说这个,问起来宋雨的情况。 陈嫣然说:「宋泽那边知道沈慎找的医生了,他知道了就去了宋梅所在的病房里闹了一场,声势挺大的,不过宋夫人也默许,这一大家子,真是沆瀣一气,上梁不正下梁歪,宋泽给你打电话了么?」 「没有。」 「那就好,」陈嫣然说,「我本来还有些担心呢。」 姜佳宁却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其实宋梅身为宋家的保姆,和女儿宋雨都姓宋也无可厚非,大家族里面沿袭下来的陋习,管家和佣人保姆的姓氏是可以赏赐的。 封建糟粕影响至深,乃至于宋泽对宋雨这样一个佣人保姆的女儿也是呼来喝去,叫宋雨对宋泽的害怕,根深蒂固,哪怕听到他的名字。 姜佳宁皱着眉,忽然就有一个想法。 她在陈嫣然的耳畔低语了几声。 「好!」 陈嫣然不是重点监视对象,她的出现,对于监控器前的人来说,并不造成影响,她过去将病房门口的保镖借口引开。 姜佳宁站在监控镜头前。 忽然,她顿了一下。 她的视线,停留在另外一边。 这边有一个监控器,是在回放着一个小时前的监控影像。 第107章 她其实是不想死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其中,宋雨是从宋梅的病房楼层下来的,跌跌撞撞的奔跑,一路踉跄,脸色苍白的吓人。 她想起来陈嫣然的话。 「他知道了后就去宋梅的病房里大闹了一场,声势挺大的。」 姜佳宁脑中闪过一道惊电。 宋雨会不会……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可能性,立即就给陈嫣然打了个电话。 「嫣然,宋雨那边有问题!」 从医院打车赶到了公租房这边,在门外敲门没人应。 陈嫣然不敢确认宋雨是否在这房间里面,就去问物业要了监控。 确认宋雨在二十分钟前回到了公租房内,姜佳宁也来不及去叫开锁公司,她转身看了眼走廊上摆放着的一个铝制垃圾桶,直接走过来,搬起来垃圾桶,用力的朝着门板砸了过去。 旁边物业的男人一时间都楞了一下。 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柔弱,倒是这样的生猛。 几下之后,门被从外面猛地撞开。 铝制垃圾桶落在地面上,滚出几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即便是刚才发生了这样重的撞击声,楼层隔壁的邻居都惊动了过来开门,可在房间里面的宋雨,却始终不曾来到门口过来开门。 姜佳宁来过宋雨的公租房,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这里面的构造。 她冲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扫视了整个一眼望得到头的空间,再确认过房间内没人的前提下,冲向了洗手间的位置。 洗手间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能看得到打开的灯光。 姜佳宁猛地推开房门。 这一瞬间,她的大脑里仿佛是闪过了一道惊电。 忽然,她站住了脚步。 空气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凝滞住了。 地面上的女人佝偻着身躯躺在地上,瘫软的手腕处,有一道红色的伤痕,鲜血从腕部的伤口流淌出来。 鲜红刺痛了她的眼睛。 陈嫣然和物业随后都冲了进来,见到姜佳宁站在门口没动,就走了过来。 「佳宁……」 她的手刚刚放在姜佳宁的肩膀上,都没有用力,姜佳宁就已经直直的向前面扑倒了下去。 「宁宁!」陈嫣然惊愕的瞳孔扩张。 姜佳宁摔倒在地上。 她的眼前,是那大片被鲜血染红了的瓷砖,瓷砖的缝隙都蔓延开丝丝鲜红。 她的脑中剧痛,就像是有一把钢锯在脑子里用力的生锯,全都是刺耳的轰鸣声,她的手指无意识的落在了那一片鲜红之中,手掌心碰触到红色,一片黏腻。 那是一栋老式的旧居民楼。 所有的一切都是昏暗难耐,好似蒙了一层阴沉的雾霾。 她找了一圈,都没有在房间里找到妈妈。 她心里很慌。 爸爸和姐姐离开了,难道妈妈也走了? 她猛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的镜面上,是被砸碎的裂痕,好似一张破碎的蜘蛛网,呈网状一样扩散开,人脸在其中四分五裂。 躺在浴缸中的女人,手腕上那蜿蜒的红,瞬间就刺痛了她的双眸。 她惊颤了数秒钟,大脑当机,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喉咙里一阵甜涩的腥味涌了上来。 「妈……妈妈……」. 她跌坐在地上,朝着女人扑了过去,去抓女人的衣袖,「妈妈,妈妈你醒醒……」 年轻漂亮的女人长发垂在腰间,脸色苍白的毫无一点血色,她的眼睑低垂着,手指却是无意识的动了动,「宁宁,打……120……」 那是姜佳宁第一次打急救电话。 她永远都记得那个时候颤抖的双手,几次都按错了电话键。 陈嫣然去了一趟洗手间,打着哈欠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她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揉了揉眼睛。 「宁宁,你醒啦?」 「嗯。」 姜佳宁转动了下眼珠。 陈嫣然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扶着她坐了起来,靠坐在身后的靠枕垫上。 她端详着姜佳宁的神态,发现并无差别,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宁宁,你真是吓死我了,你晕血么?」 但是她不记得姜佳宁晕血啊。 大学的时候做体检,抽了好几管血,也没见到姜佳宁眼睛眨一下的。 这一次这样突然,她都觉得应该是宋雨的惨状给吓的。 姜佳宁双手抱着玻璃水杯,眼神被玻璃水杯上氤氲着的雾气渲染,好似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泪膜。 「我不晕血。」 停顿片刻,她扭过头来问:「宋雨怎么样了?」 陈嫣然说:「手术抢救过来了,真是你及时,医生都说要是再多等一会儿,说不定人救不回来了。」 幸好姜佳宁又先见之明,提前告知了医院,才能保证及时的赶到,救了宋雨一命。 陈嫣然想起来公租房浴室里的那一幕,她也是心有余悸。 她也是第一次简单那样惨烈的画面,再加上姜佳宁的突然晕倒,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静止了。 姜佳宁将玻璃水杯搁在桌上,才抿着唇开了口,「我妈在我面前也割腕过。」 陈嫣然惊的一下子捂住了嘴。 她恍然就明白了刚才姜佳宁为什么会失态晕倒,甚至是出现了抽搐这种症状。 「那个时候你……」 「我上小学二年级吧,我回到家里,叫了许多声都没人应,我就慌忙找人,在浴室里找到了我妈,就和宋雨一样。」 姜佳宁很平静的陈述,就好像她只是一个十分不带任何感***彩的旁观者。 陈嫣然很难想象。 一个才小学二年级,七八岁的小女孩,是如何面对那一切的。 「你妈妈她……」 「也抢救过来了,因为叫救护车很及时,」姜佳宁说,「她叫我叫的救护车。」 姜佳宁至今都认为,杜清龄其实是不想死的。 杜清龄的割腕,只是为了给爸爸一个交代,甚至是给她自己一个交代吧。 好让她自己的心里好过一些。 否则,她又为何丢弃了她,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了C市,傍上了徐家的大少成为了徐家大房的继室呢。 第108章 有约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陈嫣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姜佳宁。 在此时,面对姜佳宁的这种经历,她的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 姜佳宁扭头看陈嫣然嚅动着嘴唇,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倒是把自己的眼眶给憋的通红,她噗嗤一声乐了一下。 「你这是哭什么?」 她用手指抹了一下陈嫣然眼角渗出来的眼泪。 陈嫣然吸了吸鼻子,搂住了姜佳宁,「宁宁,有我以后对你好。」 姜佳宁:「那阿航呢?」 「我也对他好,你俩在我心里一样。」 「谁第一?」 「并列第一。」 「不能并列。」 「那还是阿航第一。」 「哼!」 两人反复说着车轱辘话,乐此不疲。 陈嫣然给姜佳宁定了外卖,吃了点东西,就带着她去了宋雨的病房。 宋雨还没有醒过来,正在打点滴,手腕上还包裹着厚重的纱布,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姜佳宁在病床旁边注视了她几分钟,转身走了出去。 她给方柏深打了个电话:「方医生,你能帮我个忙吗?」 一旁的陈嫣然竖起了耳朵。 姜佳宁说:「还是之前的那个事,我想叫你帮我查一下,一个名叫宋雨的病人的就诊记录……所有的,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姜佳宁就发现陈嫣然正一脸坏笑的望着她。 「嘿嘿嘿,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和方医生这么熟啦?」 姜佳宁:「……就是看病开了两次药,这不还是你介绍的么?」 陈嫣然:「!!!」 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牵红线做媒的潜质。 她哥和嫂子想给方柏轩牵线都没有牵成,她这么随便把好闺蜜一介绍,就一来二去的看对眼啦? 陈嫣然就私下里和她哥打电话:「哥!方医生是不是现在还没对象呢?」 「没有。」 「嘻嘻嘻。」 「……你又怎么惹到柏轩了?」 「没有呀,他那么毒舌,我才不敢惹他呢,我就是……」陈嫣然抿了抿唇,觉得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要是给她五哥夸下了海口,最后不成的话,还指不定被怎么嘲笑的,「我就是替他算了一卦,说他今年红鸾星动,要有桃花劫啦!」 姜佳宁接到了方柏深的电话,就已经是在第二天夜晚了。 她从公司下班,就直接去了方柏深的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她都没摘口罩。 这两天脸上的红疹已经消退了,可是颜色泛红,不做遮瑕的时候也很明显,她就没摘。 姜佳宁双手去接方柏深递过来的病例记录档,手都已经捏住了这一叠记录册,方柏深却没松手。 她眨了眨眼睛。 「方医生。」 方柏深直直的注视着她,「为什么不摘口罩?」 「我……脸上过敏,怕吓着你了。」 方柏深:「……」 姜佳宁:「……」 方柏深明明什么都没说,姜佳宁却觉得他在无声的嘲笑自己。 作为一个做开胸手术心外科医生,他估计觉得她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姜佳宁为了宋雨的病历档,她放弃要「脸」了。 摘下口罩后,方柏深的目光也并未在她的脸上多做停留,将手中的病历档案交给了她。 「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 「好。」 姜佳宁坐下来,翻看了这一份 长达三年的病历档案。 宋雨的就诊卡并非是在方柏深所在的中央医院一所医院办的,还有另外几所医院,方柏深想必也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将这几所医院的就诊记录都找了出来。 多数时候,宋雨看的都是外科,从擦伤到骨折伤情不定。 可是就在去年…… 姜佳宁发现,宋雨挂了几次妇科。 这几次妇科是在不同的医院就诊的,分别是查了妇科病,查孕,和流产手术。 姜佳宁看到这个流产手术B超单的时候,蓦地抬起了头,眼神里是极致的震惊和撼动。 她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方柏深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镜片,看女人白皙的肤色上的红疹子落下的痕迹,手指微动了一下,在办公桌上轻扣了扣。 「抬手。」 姜佳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 方柏深拿着一个腕垫放在了桌面上。 姜佳宁如言把手放了上来。 中药关键是调养,见效慢,脉象比起来方柏深第一次摸的时候,并没有太大变化,他在询问过姑妈后,就叫姜佳宁这半个月的中药服用完过后,过一周再复诊开药继续吃。 「这段时间重点是多食补,多吃些补血补气的食物。」 「好。」 「还有这个。」 方柏深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支药膏,「祛疤去印,这个效果很好,涂一下。」 「我不用……」姜佳宁看方柏深没有要收回的打算,便接了过来,「谢谢。」 姜佳宁都已经走到了门口,顺嘴就多寒暄了一句,「方医生,您吃饭了么?」 方柏深:「没有。你请客?」 「……好。」 姜佳宁其实,宁可直接给方柏深送钱送礼。 她真后悔多了那么一句话的嘴。 她觉得,和方柏深这种冷淡风的医生一起吃饭,会尬到没有边际。 她在走廊上等方柏深换衣服,就给陈嫣然打了个电话,叫她一起来吃饭。 陈嫣然一听,义正言辞的拒绝了。 她才不要去当电灯泡呢。 她笑着帮方柏轩说好话:「其实方医生人也很好的,你看看我哥,人这么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也肯定是个大好人啦,放心啦,方医生嘴巴坏但是心里美。」 姜佳宁:「……」 她刚准备再劝一劝陈嫣然,身后传来办公室门响,一道男声传了过来。 「走吧。」 姜佳宁转身,她看见方柏深的时候,还真的是楞了一下。 她第一次看见方柏深穿除了白大褂之外的衣服。 他穿着不算正式,棕色调的休闲风装束,大衣没有系扣,露出里面的半高领软线衫,再搭配上一副无边框的眼镜,看起来绝显得斯文。 刚下电梯,方柏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薛凛安打来的。 薛凛安:「阿深,药膏到了么?」 「……」 买是买到了,只不过叫他刚才给送人了。 药膏是薛凛安早在三天前就问他要的,他托了国外的关系才寄过来一支。 「还没到。」 「下班了么?约个饭。」 方柏深看着走至前面几步的女人,「有约。」 听筒内传来傅南弦的声音,「稀罕啊,谁的约?」 第109章 致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从薛凛安手中接过手机,啧啧唇,「是佳人有约?万年铁树要开花了?」 方柏深就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他出国进修,异国恋了一段时间就不了了之了,一直单到现在。 薛凛安直接打断了傅南弦的八卦,「行了。」 他对方柏深说:「药膏什么时候到了,我去拿。」 方柏深:「会尽快。」 这还是他第一次截胡了好兄弟托他捎的东西。 只是刚才有些意外看到姜佳宁脸上的红疹,他是不想叫她的脸上落下痕迹,几乎就没有给自己留下考虑时间,就将药膏拿了出来。 既然是姜佳宁请客,那地方自然是要方柏深来指定。 方柏深指定了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姜佳宁曾经来过,味道很好,当然,味道也很对得起它的价格。 方柏深点了一个红枣枸杞的鸡汤煲汤,又点了几个含有肉和蛋的菜,最后外带了一个礼盒装的阿胶糕。 姜佳宁看着那一盒阿胶糕,捂了捂自己的钱包。 她吃了一半,就先偷偷地溜出去到收银台结账了。 结果到了收银台,却很意外,被告知已经付过账了。 姜佳宁将卡递过去,「刷我的吧,刚才付的钱再回转给付钱的人吧。」 收银台小姐说:「这不合规定。」 回到包厢内,姜佳宁十分抱歉。 「方医生,这个说好了这一顿我请客的。」 方柏深看着面前滚沸的煲汤,汤色纯白诱人,手执汤勺给她盛了一碗,递给她,「尝尝。」 姜佳宁道了谢,用汤匙舀了一口汤往唇边送。 「那就下次吧。」 方柏轩这是回答姜佳宁的解决方式。 姜佳宁:「……」 嘶。 热烫的汤烫了一下她的舌尖。 方柏深蹙眉,「烫到了?」 他立即起身,转身到墙边的一个立式小冰柜里面取出来一杯圣代,没等姜佳宁开口,就先从杯中舀了一小块,「含在嘴里。」 圣代的雪顶融化在口中,缓解了刚才那被烫到的痛感。 「谢谢。」 方柏深又给她舀了一小勺,才又把圣代挪到一旁,小匙插在玫色的雪顶上,「本来是想要给你点餐后甜点的。」 姜佳宁眼睛一下就亮了,「我……」 「然后我忽然想起来你要忌食冷的,还是免了吧。」 「……」 姜佳宁品着口中的草莓味奶油在唇齿中绽放,有点眼巴巴的望着那一小杯圣代,无意识的舔了一下唇瓣。 正所谓不见不想,现在尝了一口,那奶香的草莓味就像是渗进了她的味蕾里了,就算是喝汤都喝出一嘴的草莓味。 姜佳宁极力隐藏着的眼神,就被方柏深丝毫不落的收入眼中。 他低眸吃菜的时候,自己都没注意眼眸中喊上了一丝难掩的笑。 他给她夹了一块排骨,「你喜欢吃圣代?」 姜佳宁点头。 在发觉方柏深的眼神之后,又急忙摇头,「不,我很不喜欢,深恶痛绝。」 方柏深:「先吃完饭,我看情况允许你吃一小半。」 姜佳宁微微一愣,没有立即答应,她深觉得这是方柏深给她挖的一个坑,于是阻止自己跳下去。 她摇了摇头,义正言辞:「不行,我要遵医嘱,不能吃生冷的食物。」 方柏深笑了出声。 他端起一旁的茶抿了一小口,发觉姜佳宁的视线落在他 的面上,不由得询问,「怎么了?」 姜佳宁:「方医生,你真该多笑一笑,这样才更像是白衣天使。」 方柏深点的菜多是养生补气血的清淡口味,热而烫,姜佳宁吃的从内而外,浑身都热了起来,额上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方柏深将室内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些,随口和她聊聊天。 攀谈搭讪是有技巧的。 没有情商的人就是打卡式聊天,比如那个名叫张斌的相亲对象。 段位稍高一点的就是从工作,家庭入手。 再高一点的,就是从此时此刻身边事。 就是找准关切的弱势,比如说姜佳宁身上的过敏疹子。 姜佳宁一听这个,就来了点兴致,她问:「我是过敏体质,皮肤很容易就过敏,方医生你说,有没有可能并不是我吃了或者接触到了什么,而是空气中的什么引起的过敏?」 「你确定没接触什么?」 「没有,都是接触过的。」姜佳宁做了一个假设,「就是闻了什么,或者吸入了什么。」 「有这个可能。」 姜佳宁若有所思,撑着腮想事情。 方柏深:「过敏体质的话,也有可能并非是一种致敏原,也有可能是混合性的致敏剂。」 姜佳宁一怔,「有这种东西?」 「有,只不过拿到不太容易。」 方柏深问:「你对什么过敏?」 「没有特别去查过,」姜佳宁说,「我以前吃芒果不过敏,然后有一次就忽然过敏了,吃完后嘴巴就肿成了香肠嘴。」 方柏深在脑子里想了想姜佳宁的香肠嘴。 聊了一会儿天,姜佳宁身上的汗也落了,方柏深才送姜佳宁回家。 小区门口,方柏深停下了车。 姜佳宁从副驾驶的车座上下来,朝着方柏深挥了挥手,「方医生,再见。」 「再见。」 方柏深挂了档,从驾驶位下来,扶着车门,目送着姜佳宁的身影消失在小区内,许久后,才重新上车,车辆驶离。. 深夜。 疏影摇曳,隐藏在黑暗的树影下的车内,男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男人将车窗降下来一半,沁冷的夜风拂过,手肘撑在床上,他从储物格里摸出来一个烟盒来,抖出一支烟来点上。 淡白色的烟雾向上升腾,男人只抽了两口,任凭指尖烟蒂上的香烟燃烧堆积成了长长的一段烟灰,随着风抖落,纷纷而下。 男人眯着眸,熄了火,从车内下来,用力的关上车门。 车门嘭的一声。 男人的眉心紧蹙,似乎就联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动作的生硬。 姜佳宁回到家,从包里拿出手机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有薛凛安的两个未接来电。 她脱了鞋子,从包里取出来方柏深给的药膏,正在看里面全英文的说明书,一边回拨了薛凛安的电话。 薛凛安那边响铃59秒,在最后即将自动挂断的时候,接通了。 男人沉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递了过来。 第110章 我……我做不到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开门。」 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姜佳宁愣了足足有十秒钟。 她趿着拖鞋,从门口的猫眼视频往外面看了眼。 男人倚在墙边。 只有他一个人。 男人的深眸朝着门头上的监控探头望了一眼,似乎是知道她就站在镜头之后似的,手里握着手机,举在耳畔。 姜佳宁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门。 「薛总,这么晚了,你怎么……」 她脸上调整了一下表情,挂着笑,话音未落,男人的手臂箍住了她的腰,后腰一下抵住在门板上,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吻像是狂风骤雨而下,吞噬着她。 男人的吻像是在泄愤,用力钳住她的下颚,停下来,眼眸中似是染血,「姜佳宁,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姜佳宁的眼神很平静,可是心情在一瞬间跌宕。 他……知道了? 姜佳宁唇瓣轻轻碰了碰,「薛总,我的目的,我告诉过你。」 薛凛安微眯着眸。 图他的人,图他的心么? 她这张小嘴里,就从来没有几句真话。 男人脑中不断的回想起来刚才姜佳宁从方柏深的车上下来的情景,他若不是在车里等待,怕也根本看不到那一幕。 「既然想要我的心,那就取悦我。」 男人的指腹压着她的唇畔,用力的摩挲了几下,指腹在她的唇边落下了痕迹。 姜佳宁双腿带上他的劲腰,她的后腰抵在玄关柜上,手掌心覆在他的心口上,「好呀。」 男人箍住她的腰,手指触碰到柜上的一个盒子。 他蹙眉凝过去,是一管拆封的药膏。 上面的那一行英文十分分明。 他的眼神浮过几分哂笑,箍着她的腰,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用力的箍了几分。 姜佳宁的床上,有两个新买的玩偶熊。 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会买很多的玩偶,这样显得她并不是一个人。 玩偶熊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床边的地垫上。 感应夜灯的灯光洒落在男人宽厚而肌理分明的脊背上,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肌肉显出紧绷的流畅线条。 姜佳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总是能在和薛凛安的相处中,碰触到最浓重的火花。 荷尔蒙的刺激,总会促使释放出更多的多巴胺,让她觉得快乐,甚至是超脱了现实意义的快乐。 曾经,她在苏嘉树入狱后很长一段时间,噩梦缠身,几乎是依靠着安神药物,才能进入睡眠状态。 可那短暂的睡眠,又会被一个充满了血腥的梦境彻底打破。 那时,精神医生建议她代偿。 她把自己忙成了一个旋转不停的陀螺,去打工兼职,去考各种证,去学小语种语言,去考托福雅思。就连陈嫣然都说,她简直是一个学习神器,简称学神。 只是,还有另外一种代偿。 就是异性之间的碰撞。 大学校园里,倒是有相熟的男性来追求她。 只是用阿绿后来的话来说,她就是不开窍。 那时,她还不理解精神医生口中所说的所谓「性」。 一直到现在,她理解了。 她的开窍,应该是薛凛安启蒙的。 朦胧睡着的时候,姜佳宁觉得落在视网膜上有亮光。 她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闪着亮光的是薛凛安的手机。 透过影着的眼睫,能看到男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境外来电。 屏幕一闪一闪的,最终,在静音状态下,手机终于在亮过长达一分钟后,归于寂静。 姜佳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枕边已经没人了。 床头柜上的玻璃水杯翻倒在桌面上,上面淋漓的水渍,从柜上流淌而下,渗在了床底的玩偶熊身上。 她捏了捏眉心,抓着衣服起身去浴室洗漱,顺手拿了方柏深给的药膏来涂抹。 身上的斑斑点点痕迹明显,也不知道这种痕迹,薛凛安是怎么下的了嘴的。 姜佳宁吃早餐的时候,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宋雨醒了。 姜佳宁去了一趟医院。 宋雨躺在病床上,睁眼望着天花板,好似是一个破碎的陶瓷娃娃,整个人都是苍白的。 姜佳宁走至床边。 宋雨转动了下眼珠。 姜佳宁将手机拍照的看诊报告,展示给宋雨看。 B超照片。 已经孕三个月了。 照片上,已经能看到胚胎的形状。 宋雨忽然惊愕的睁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她喉咙里发出困兽一般的嘶吼,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一寸寸龟裂开。 姜佳宁按住了她的手臂。 「你听到了你母亲和宋泽之间的对话,所以你受不了了,想要自杀,是么?」 宋雨嘴唇颤抖着,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连带着病床都发出了轻微的声响,「你别说了……」 「宋雨,你要面对,」姜佳宁说,「你妈妈还在重症病房里被监视,甚至你想要见她一面,都要乔装成护工的模样!」 姜佳宁从陈嫣然调取到的监控录像中,看到的就是身穿护工服的宋雨。 否则,宋雨也根本不可能接近到宋梅的病房。 姜佳宁的话起了作用。 宋雨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弹簧,在剧烈的惊颤之后,再重新恢复到死寂的状态。 姜佳宁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目光冷静的望着她:「宋雨,你想叫宋泽进监狱么?」 宋雨脖颈僵硬的移动一下,缓缓地看了过来,像是一只提线木偶。 「我……我做不到。」 「我可以做到,我可以替你做到,而且,还能让你和你妈妈毫发无损的出国,永远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姜佳宁的话,对身心俱残的宋雨来说,是一幅美好的蓝图。 是她向往,却又不敢企及的。 和妈妈一起离开…… 真的可以么? 姜佳宁说,「但是,我一个人办不到,你要帮我。」 宋雨沙哑着喉咙开口,「我……怎么能帮到你?」 她连自己都帮不了,又怎么去帮别人? 姜佳宁:「宋泽叫你监视我,把我的行踪汇报给他是么?」 宋雨眼珠剧烈的震了起来,「你、你怎么知……」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姜佳宁说,「我叫你帮我的,就是照他说的去做,把我的行踪,告诉他,不用隐瞒。」 「可是你,会不会……」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姜佳宁注视着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 第111章 瞎了眼的男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将手机倒计时三分钟的秒表,撑在了床头柜的手机支架上,按下了计时。 在毫秒的推进下,每一秒都过的如此的快。 姜佳宁起身,没再看宋雨,走至窗边,手撑着栏杆,眺望着病房窗外在初冬里难得一见的阳光。 阳光微微刺目,她微眯起双眸,用眼睫低垂下的阴影,来遮挡着那刺目的阳光。 许久,三分钟过。 倒计时发出一声短促的嗡鸣。 身后,传来了宋雨低微的声音,「我……答应。」 面朝着阳光,姜佳宁唇角向上扬起一抹弧度,平放在栏杆上的手,缓缓地握紧成拳,指关节泛白,蕴藏着强大的力量感。 衡基的竞标会是在两天前召开的。 姜佳宁因为陪同薛凛安外出出差,是她的助理带着材料过去的。 本也想着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可没想到,竟然在最终评分结果出来之后,捷宸和路达两个企业分数竟然是鬼使神差的相同。 姜佳宁看着这评分,就只剩下了冷笑。 助理柳柳在一旁说的义愤填膺,「当时竞标场,路达给出来的竞标书一看就是量产化的,一点都不精细,那种竞标书都能通得过,傻子都知道有猫腻了!」 因为路达剽窃了捷宸递上去的竞标书,新的竞标书不得不在一天时间内就「变」出来。. 姜佳宁本以为,路达卢璐的事情既然败露了,就等于说直接判定了路达的出局,不知道路达究竟是请了何方神圣,竟然是又打通了关系。 姜佳宁给萧永打了个电话约饭。 萧永欣然同意。 萧永习惯吃中餐,姜佳宁就把包厢定在了一家酒楼之中,要了一瓶白酒。 可没想到,随着萧永来的,竟然还有宋泽。 姜佳宁脸上的笑意不改,「这位是……」 萧永介绍道:「是宋少,是这次地产项目的赞助商,宋少正好在我办公室看项目书,我就邀请宋少一同过来了。」 萧永又给宋泽介绍,「这就是我给宋少你提过的捷宸的姜小姐。」 宋泽皮笑肉不笑,一双眼睛看人的时候很是阴鹜。 「姜小姐,你好,初次见面,你不会记恨我不请自来吧。」 「当然不会。」姜佳宁微笑着抬手,「宋少请坐。」 私下里,宋泽人本就不是那种阳光正气的长相,再加上看姜佳宁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打探的不怀好意,更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就连姜佳宁身边的柳柳都有些感觉到了,悄声对姜佳宁说:「这个宋少是不是对我们捷宸有意见啊?」 姜佳宁端着酒杯品啜着,「估计不是对捷宸有意见,是对我有意见。」 她举起酒杯,朝着萧永道:「这一杯我敬萧总,多谢萧总给我认识宋少的机会。」 她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转向宋泽,「这一杯我敬宋少,多谢宋少手下留情,还请给我这个小女子留一条活路。」 宋泽冷声大笑起来。 「你的活路,也不是我给你的。」 宋泽眼神阴鹜。 头脑中想起宋雨白天里的话。 宋雨自杀未遂之后,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他。 宋雨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可以帮你监视姜佳宁,她对我完全不设防,但是我要求能自由进出我母亲的病房,你的人不能拦我。」 宋泽听见宋雨这话的时候,倒是有几分意外,他走过来,用力的扣住她缠着纱布的手腕。 痛感侵袭了宋雨的每一寸神经,纱布浸透出来鲜血。 宋雨整个人匍匐在床沿上,像是一条濒死的鱼,脸色褪去了仅剩的一丁点的颜色,苍白的比病床后那白色的漆墙都要更加白。 宋泽慢条斯理的收回手,宋雨问:「鬼门关走了一趟,倒是不怕死了?」 宋雨大口粗喘着气,咬紧牙关没有求饶。 她脑子里是姜佳宁再三叮嘱她的话:「不管宋泽做什么,你只需要忍,他是在试探你,你求饶的话,你的话就会让他生疑,你记住,你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宋阿姨。」 为了母爱。 在宋泽和宋梅争吵甚至是宋梅被打个半死的前提下,是最能令宋泽信服的借口。 果不其然…… 宋雨听见了宋泽说:「好,我答应你这个要求,但是……」 话风一转,宋泽接着说:「别想不劳而获,你给我姜佳宁的第一个情报,我才会放你进去见你妈。」 宋雨握紧了手。 她说:「我有一件关于姜佳宁的事,要告诉你。」 从宋雨的口中,宋泽得知了姜佳宁和路达竞标的事。 他私下里就找了个中间人给路达的负责人透了透口风,然后给衡基抛了赞助的橄榄枝。 吃饭间,萧永也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和,就趁着宋泽去打电话,私下里对姜佳宁说:「路达就是走了宋泽的关系,你悠着点。」 姜佳宁:「多谢萧总提醒。」 她吃了一口清淡爽口的嫩芹,眼睛落在餐桌中的那一盆甲鱼汤之中。 龟壳漂浮在汤面上,浅淡的青青色葱花漂浮在汤面上,浮着浅浅的一层油花。 徐诗颖还有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就要回来了。 宋泽现在就是一条急功近利的疯狗,想要在经年不见的女神面前表现自己,姜佳宁她无疑就是最好的一条切入口。 一柄利刃,扎的姜佳宁越深,他和她才会越高兴,那笑声才会更加放肆。 只是,这一柄利刃。 是一柄双刃剑。 刀尖,早就已经对准了宋泽自己的心脏。 宋泽打的是跨洋电话。 近来,随着徐诗颖归国的临近,他和徐诗颖通电话的频率更高了些。 徐诗颖是问宋泽确认一件事情。 「你是说,姜佳宁现在是凛安哥的秘书?」 宋泽沉默了一下,「原来是。」 徐诗颖声音带了几分茫然,「原来是……是什么意思?」 宋泽对徐诗颖言听计从,也从不隐瞒,「在我从南城回来后,她还是,是已经入职捷宸半年了,但是就在最近一个月,薛少把她给调离了秘书处,现在在业务部。」 徐诗颖顿了顿,「她……是因为我才接近凛安哥的么?」 宋泽:「她这个心机女,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也就只有薛凛安那种……」瞎了眼的男人才看得上她。 后半句话,叫宋泽及时的给吞了进去。 第112章 万年鱼塘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后半句话,叫宋泽及时的给吞了进去。 他知道徐诗颖对薛凛安倾心,自小开始画画,第一个画的人物画就是薛凛安,现在这样形容薛凛安,怕是会叫徐诗颖反感。 宋泽听着听筒内久久的都没有声音,心下一慌,把矛头火气就又重新拉回到姜佳宁的身上来,「诗颖,你别担心,她马上就会滚出捷宸了,有我在,她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等宋泽打完电话再从外面进来,看姜佳宁的眼神,就更多了几分厌恶。 是那种到极致的厌恶。 姜佳宁正在和萧永拼酒。 「来!」 酒杯相碰。 姜佳宁一杯酒下肚,忽然起身,干呕了一声,捂着嘴就冲了出去,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柳柳吓了一跳,拿起一包纸抽就追了过去。 刚才姜佳宁一直在为她挡酒,她这个助理,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她十分自责的在后面给姜佳宁递纸巾。 姜佳宁索性直接坐在了马桶边上,抬了抬手,「给我倒杯水来。」 她半眯着眼靠在墙边,喃喃着说着醉酒的话。 听起来,像是在叫薛凛安的名字。 听见从浴室有人声,她伸手要去端水杯。 她手在半空中僵持了几秒钟,可玻璃水杯却并没有交到她的手中。 她睁开眼睛。 忽然,有一道凉意,从上而下倾泻而下。 一杯加了碎冰的水,从她的头顶浇了下来,顺着她的发丝,流淌了满脸。 姜佳宁睁开眼睛,转向一旁。 宋泽缓缓地蹲了下来,把水杯嘭的一声砸碎在马桶旁边的瓷砖上,碎片瞬间四分五裂。 「清醒了么?薛凛安不是你能肖想的,别做梦了。」 姜佳宁抬手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水液,忽然溢出一抹笑来,「宋泽,你真可怜。」 宋泽额头上的青筋突兀的蹦跳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在徐诗颖的身后,充其量就是一只舔狗,嘉树说的没错,一只没尊严的舔狗,」姜佳宁说,「她有薛凛安和薛家,你就是一个万年鱼塘养着的备胎,她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你,你永远都得不到徐诗颖。」 宋泽怒到极致,猛地扬手。 姜佳宁架住了他的手腕,手腕向下,掌风扇过空气中的气流,带动她拂动的发丝。 她侧头,眼睛稍眯了一下。 「要合作么?」 这四个字,颠覆了宋泽的认知,他有一瞬间没动,「你……说什么?」 问他……合作? 是他产生了幻听还是姜佳宁脑子进水了? 「合作,」姜佳宁继续说,「我要薛凛安,你得到徐诗颖,我们的合作是双赢。」 宋泽皱着眉,「***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嘴上说着这样斥责的话,可是微颤的眼神,却已经暴露了他此时心中的那一杆秤,明显已经开始倾斜了。 姜佳宁:「你在怕我?」 「我他吗怕你什么?你有什么是值得我怕的?我堂堂宋家少爷会怕你?」宋泽嘲笑,「就凭着你妈在徐家的地位?你比不上诗颖一根手指头!」 「是啊,那你还怕什么?」. 她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可他们,有的是能失去的东西。 她要一件一件的,将那些他们在乎的东西剥除掉。 姜佳宁继续说:「和我合作,失败了你也没有损失,可是一旦是我们合作成功的话,你就是抱得美人归了。」 「闭嘴!」 这一次,宋泽明显是已经动摇了。 姜佳宁没有再多说什么。 门外,柳柳的声音传了进来:「宁姐!」 柳柳生怕是出什么事情,就搬出来了萧永来:「萧总要找你。」 她靠在墙边,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里想如果再不开门,她就要去找保安闯进门了。 门从里面打开,柳柳乍一看从里面走出来满脸阴鹜阴森到极致的宋泽,吓了一跳,僵着身子朝着旁边让了让,宋泽走了出来。 她忙进去去吧姜佳宁给扶了起来。 「宁姐!」 姜佳宁脸上还有些水渍。 她接过柳柳手里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眼睛再度睁开,哪里还有一丁点的惺忪醉意。 从卫生间出来,姜佳宁眼睛望到盥洗台旁边伫立着洗手的男人,忽然脑袋里一个激灵,立即就又后退了一步,把自己重新又掩进了卫生间里。 柳柳站在前面。 「宁……」 姜佳宁在后面掐了她一把,压低声音呵斥道:「别说话!」 柳柳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了。 盥洗台前的男人洗过手,直起身来,目光掠过女洗手间门口的柳柳,转身就朝着走廊上走去。 停顿了几秒钟,柳柳才扭了扭脖子,「宁姐,人走了。」 姜佳宁嗯了一声。 走到走廊上,她脚步忽然一顿。 她低垂着眼帘,落在男人锃光的男士皮鞋上方熨帖的西装裤脚。 裤脚齐整。 隔着有一步远的距离,姜佳宁都能嗅到一阵浓浓的酒气。 两人身上的酒气,在这长廊的空气中缓缓地碰撞交融在一起。 她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她没想到会这么巧。 几大酒楼,偏偏就选中了这一家。 三层的大型酒楼。 偏偏就选中了同一个楼层。 她转头,对一旁的柳柳说:「你去帮我给萧总说一声,我有事先走,把我的包和手机拿出来,我就不回去了。」 「好。」 柳柳离开时,还又转头再三确认了一下。 看起来宁姐像是和那个男人相识的。 等到柳柳离开后,走廊上没了人影,姜佳宁才抬起头来。 男人倚在墙面上,望着她的双眸很红。 红的泛着些意外的萧索。 姜佳宁有一瞬间,不太理解薛凛安看她的这种眼神。 「薛少……」 薛凛安向前走了一步。 姜佳宁更进一步的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 男人开口,带着浓重的酒气的气息,拂到他的面颊上,「你在这里吃饭?」 「嗯,是的。」 「我记得你是痛经很严重,是吧?」 姜佳宁:「……」 这个话题,是不是转的有点太过生硬了?姜佳宁有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是。」 而且还失调。 上次痛了个半死不活,是被薛凛安看到的。 「那走吧。」 薛凛安扣住她的手腕,像是怕她忽然跑掉一样,「我一起吃饭的有个朋友是医生,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第113章 改变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是和两个至交好友在酒楼这边约饭的。 傅南弦本身就是土身土长的京州人,喜欢中餐,而方柏深更是在国外进修之余就十分怀念中餐,回来后炸鸡汉堡通心粉披萨更加是碰都不想碰了。 吃饭的时候,薛凛安只顾着喝酒,筷子都没有动几下。 傅南弦:「借酒浇愁?」 薛凛安拿起酒瓶的同时,方柏深按住了他的酒杯。 「不能喝了。」 以往,薛凛安是最听方柏深的话的。 是源自于他事故之后,有个头疼脑热胃疼,都是方家伯伯给看的,后来方柏深从医之后,就是方柏深了。 他抬眸,和方柏深对视了几秒钟,拂开了他的手,仰头饮尽,拉开椅子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他在洗手间的盥洗台前,就注意到那已经探出半个身子的女人了。 他拉着她的手腕。 手腕纤细可以两指圈住,腕骨硌手。 男人眼神落在她的手腕上,蹙着眉,「太硌手了。」 他心里有些疑惑的是,分明他已经致力于将姜佳宁给养胖一些了,经常给她送一些珍馐美味,可他的身上却一点不见长肉。 姜佳宁:「……」 硌手就别摸啊。 总是口嫌体正直。 她说:「嫣然给我介绍了一个医生,我已经在吃中药调理了。」 薛凛安想起来在西城的时候,姜佳宁喝的中药,空气中似是都带上了丝丝缕缕苦涩的中药味。 门推开,傅南弦抬眸看见是薛凛安扯了姜佳宁进来,微一愣,「诶,巧啊,姜秘书,吃饭了么?」 包厢内有三副拆开用过的碗筷,位子空着一个。 薛凛安看见衣架上原本方柏深挂着的大衣已经不见了。 「阿深呢?」 傅南弦:「临时接了个手术电话,就走了,顺便给你约了一个医院的全身体检,叫你过两天记得去。」 他抬手叫服务生给姜佳宁准备多一副的碗筷。 姜佳宁:「我刚才吃了东西了,就不吃了。」 傅南弦挑了挑眉:「吃过了?有饭局啊。」 「嗯,和衡基的萧总吃了饭。」 薛凛安取出两个干净的白瓷水杯,倒了一杯蜂蜜温水给姜佳宁放到面前,「萧永?」 「嗯。」 薛凛安是知道姜佳宁在跟这个项目的,刘卓也是他发了话语权叫调离的。 「路达没有出局?」 姜佳宁双手捧着玻璃杯,温水的水温透过玻璃杯壁传了过来,暖着她的手掌心,她看向薛凛安:「宋泽找了衡基赞助,放路达进入了最后阶段的竞标。」 姜佳宁在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忽然就闪过了一抹亮光。 赞助……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推开了。 方柏深去而复返。 「我记起没有带……」 姜佳宁还正在「头脑风暴」,听见这声音,有些诧异的抬头望过去,和门口站着的男人四目相对。 方柏深愣住。 姜佳宁在几秒钟的愣忡之后,转瞬忆起了刚才薛凛安的话。 她没想到…… 她转了一个圈,才发现,原来竟然是同一个圈。 傅南弦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微妙氛围,不由得问:「你们……认识?」 姜佳宁:「认识,方医生帮过我的忙。」 「小事情,」方柏深从柜上取了车钥匙,摆了下手,「医院那边催促,我先走了。」 他坐在车内,点了一支烟。 自从走上从医这条路,方柏深一直都十分自律。 烟和酒都基本不去碰了。 一台手术有时就要站上五六个小时,他不仅仅需要有高超的手术技术,也要有一个能支撑起他的头脑的体魄。 抽完一支烟,他才发动了车。 方柏深离开后,柳柳来找姜佳宁,就也离开了。 傅南弦手指轻扣着酒杯,「阿深和姜佳宁有点什么?」 「认识。」 至于是到哪一步了,他也不清楚。 傅南弦回忆了一下。 凛安几次和姜佳宁同框,他在场,可方柏深却是不在场。 「看阿深的神情,也的确不像是知道实情。」 至于说姜佳宁…… 他不敢肯定。 傅南弦深知这个女人聪明,兴许和方柏深的认识,也只是一个跳板? 他觑了一眼薛凛安的神色。 隐约之中,似乎已经有什么……慢慢发生了改变。 在医院里,方柏深做完手术,出来后已经是接近十二点了。 他留下护士做术后缝合,先走了出来。 他把自己靠在墙壁上,硬实平整的墙面抵着他的脊柱,均匀的吞吐着气息,稍稍活动了一下腕骨。 手术室的门开合了一下,麻醉师老刘走了出来,「今天状态不对?」 这是自从方柏深归国以来就和他搭档的麻醉师,最是熟悉方柏深的状态,可这次手术台上,一台并不算很难的手术,中间方柏深停顿超过三秒的竟然有五次之多。 好在手术只是一台不紧急也不严重的手术,这么晚临时安排叫方柏深回来,也只是因为托了院长的关系。 方柏深喉结滚了下,「有烟么?」 这次,老刘更加确认了。 他就没见过方柏深抽烟。 「这里禁烟,去吸烟室吧。」 方柏深抽了一支烟,重新回到办公室,今天晚上就不打算回家了。 一进来,入目就是窗台上的一个花瓶中的花枝。 是三支干花向日葵和风信子。 这是姜佳宁送给他的那一束鲜花之中,抽出来去找专业的人风干后送回来的,颜色保持的很好,插在花瓶里,永不凋零。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束花。 应该也是最后一束了。 方柏深走过来,手托着花瓶的底托,连花带花瓶一同都收进了柜子里。 柜门关上,隔绝了房间内的灯光。 姜佳宁在等着衡基的最终答复,吩咐柳柳去跟另外的单子。 衡基这边停滞不前,她却不能不开工。 她正在圈画着几个难搞的项目,听着柳柳分析这几个项目的利弊,思索着到底哪一个项目更加难啃一点。 她的思绪已经有些飞散开了,柳柳提醒她手机响了。 姜佳宁看了眼手机屏幕。 是阿绿的来电。 姜佳宁下班后,就先去了一趟夜色。 十二月初,天气越来越冷,从冰冷的室外一进入室内,姜佳宁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包厢内,阿绿翘着腿,半个身子都倚在茶几上,面前摆着十来张不同女人的照片,听见门口声响,「你过来看看,我挑了这几张。」 第114章 我不会结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门口的人带上了门,走了进来。 身影停在茶几边上,半边影子遮住了光线。 阿绿手指点到阴影边缘,推出来一张照片,「这个你看看,不管是背影还是长相,我觉得都还可以,看看你的眼光。」 这身影有几秒钟没有开口,阿绿才反应过来。 抬头,身边站着的人,哪里是姜佳宁,却是傅南弦。 逆着光,这男人目光逡巡着一张一张的照片,或站或坐,或背影身形,都是身段不错的,样貌的话没什么特别的记忆点。 傅南弦啧啧唇,「你这是要拉皮条?」 阿绿脸色一变,低头就将茶几上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给收了起来,合起来拢在一旁,重新收回到照片袋中。 「傅少,你这是窥探到我的隐私了。」 傅南弦眼神里含着笑,望向阿绿。 阿绿今天穿了一件低领的长裙,领口那一抹莹白,挂上了一串珍珠项链,珍珠莹润贵气,再加上她今天的妆容复古港系,显得贵气十足。 「门虚掩着,我以为你是专程在等我的。」 阿绿把相片纸袋丢在茶几下,手指携出来一个烟盒来,「傅少,这是我的私人包厢,你别跟我说是你走错了包厢。」 「好吧,」傅南弦耸了耸肩,布料挺括的西装裤包裹住他修长的双腿向前,抵住了阿绿身侧的沙发,「我承认,是我专程来找你的。」 男人俯身下来,嫣然红唇的女人眼角挑着一丝漫不经心,细长的女士香烟放在唇边,抽了一口,烟气缓缓地倾吐而出。 轻薄的烟雾洒在了男人的面颊上,散去,眼神里却勾连着和着烟雾截然不同的粘稠丝连。 「阿绿姐。」 姜佳宁来到门外,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阿绿手覆上了傅南弦的肩膀,轻轻一推,侧头朝着门口的姜佳宁:「佳宁,你过来了。」 傅南弦被推开,站直了身体,笑着转头朝向姜佳宁:「宁表妹。」 姜佳宁颔首,「傅少。」 她现在站在门口,看着这架势,也不知是进还是退了。 阿绿见傅南弦不动,眼光斜过来,「还不出去?」 姜佳宁:「……」 这说话的口吻,跟指责一个跟班小弟一样。 傅南弦扭头就出去了。 他刚一出来,阿绿就把门给猛地撞上了。 傅南弦倚在墙面上,从裤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来,微曲着双腿,眯着眸思忖着什么。 包厢内。 傅南弦一出去,阿绿就把门给反锁了,走到沙发旁,叫姜佳宁坐。 姜佳宁走过来,阿绿就从茶几下把照片袋给拿了出来。 「你看看。」 姜佳宁的注意力被照片吸引过去。 她知道阿绿见人见的多,早在半年前,就开始托阿绿帮她找人。 现在手里的这些照片,是已经经过第一轮筛选后的。 姜佳宁看了一遍,选出一张来,放在茶几上。 「这张。」 阿绿凑过来看了一眼。 这是一张女人的生活照,距离远,倒是看不太清楚人的五官,但是气质很是出众。 「我也是挑的这张,」阿绿又翻了翻,翻出来另外一张近照,「你看看。」 姜佳宁看了看,近照还是有些区别的。 若是熟人,肯定瞒不过。 阿绿见她沉默,「不如去找个整容医生给微调一下?」 「来不及了。」 姜佳宁眯着眼睛 看这张照片,忽然伸出手来,抬手挡住了这张近照女人的上半部分的面庞。 「像么?」 只留着鼻子和嘴巴…… 阿绿都楞了一下。 「像。」 阿绿找了一下背调。 她找的这些人的家庭人际关系都是比较简单的,也更容易事后封口。 姜佳宁把照片抽出来,「那就她吧。」 阿绿拉出茶几下面一个铁盆,打火机点燃照片的边角,火苗瞬间吞噬,一张一张都在火盆里烧成了灰烬。 姜佳宁看着那被火苗舔舐吞噬干净的照片,眸光似铁。 阿绿问起姜佳宁和薛凛安的现状,「和薛少怎么样了?」 「还那样。」 「他会退掉和徐家的婚约,娶你么?」. 「不会。」 这个坚定的回答,让两人都愣了下。 阿绿倒是笑了,「这么果决的否定你自己了?这不像你呀。」 火盆里,灰烬里只剩下最后一点火星。 「我的目的本来也就不是让他娶我。」 她的视网膜上,映着那火盆中黑灰突兀腾起的橘色火星。 「我不会结婚。」 阿绿微一愣,「不会和薛凛安结婚,还是别人?」 姜佳宁:「谁也不会。」 门被从外面被叩响了。 阿绿过来开门。 来人是舞台表演那边的负责人,说的是那边出了点岔子,有人来闹事,姜佳宁就和她一起过去。 从房间内出来,就看见男人依旧倚着墙边站着,在阿绿走出来的时候,朝着她看了过来。 阿绿就当做是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倒是姜佳宁收了脸上的诧意,「傅少,你还没走啊。」 「这就走,」傅南弦插着口袋跟在姜佳宁的身侧,「宁表妹这是要走?」 「我跟阿绿姐去舞台那边看看。」 傅南弦一路就这么和姜佳宁攀谈着,就随着一同去了舞台大厅。 刚一进来,就听见了一阵嘈乱声。 姜佳宁第一次认识阿绿的时候,就是在这个舞厅里,她那时坐在舞台上方,负责配合音乐打碟。 是有一桌客人喝醉了酒,借着耍酒疯闹事,揩了舞女的油。 在这种场合里,如果只是摸大腿,也就都忍了,可这人竟然就这样明着就…… 舞女哭着躲避开。 她跳钢管舞,身上的舞裙本就很短,现在更加是被扯烂到衣不蔽体。 那男人掀翻了桌子,砸碎了自己桌上的酒杯酒瓶还不算数,将吧台处摆在明面上的酒也给砸了。 「你穿成那样不就是想要勾引人的么?裙子那么短,不就是想男人撕烂?表子,不就摸了几下,至于这么贞洁烈女?当了表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阿绿高跟鞋踩着破碎的玻璃碎片走过来,居高临下睨着那男人。 姜佳宁走过来,把舞女给拉了过来,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舞女十分感激。 这男人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阿绿,一副醉酒的姿态,摇摇晃晃,垂涎道:「你是来替她的?」 阿绿眼神冷的淬冰,拢着披肩站在黑压压的人群之中,「看看清楚,我是谁。」 第115章 小白脸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看看清楚,我是谁。」 这人往前凑了凑,满脸横肉的脸上堆着笑,「秦小姐。」 他刻意咬字了「小姐」两个字,话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阿绿的真名没人知道。 他们都知道她姓秦,从夜色被建立之初,她就已经在了。 没见过她的,说她四五十岁的都有。 「秦小姐真是越老越是风情有韵味了啊,就是比那些十来岁的嫩的好,这脸是怎么保养的啊,腰真是细。」说着,咸猪手就要往阿绿的屁股上摸。 手还没有触到她,嘴里发出了一声惨叫。 阿绿抬手就是一个巴掌,不等这人反应过来,下一秒直接提膝猛地踢撞了上去。 这人哀嚎连连,声音都改变了腔调,咬牙切齿的就要朝着阿绿扑过来,傅南弦一脚把人给踹到了地上,张嘴吐出一口血水来,门牙都掉了两颗。 旁边的保镖赶紧就上来把人给搀扶着扶起来。 「他妈的,看不上我?原来是包养了小白脸了。」 阿绿:「……」 小白脸? 她听见这用词倒是有些稀奇。 傅南弦怎么和小白脸也是不搭。 纵然脸色的确是属于冷白皮,现在被这舞厅之中的灯光一照,更是白的像是涂了一层最白色号的粉底。 傅南弦朝着前面走了过去。 男人双手插着口袋,走的漫不经心,一派温润的翩翩贵公子的气度。 这人刚才挨了一脚,现在说话漏风,看着傅南弦更加是胆颤到害怕,「你……我……」 他连连后退,叫保镖挡在前面,一副胆怯的模样。 傅南弦忽的笑了下,「你说的没错。」 「……」 傅南弦手指摩挲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我就是秦小姐包养的小白脸。」 姜佳宁:「……」 阿绿:「……」 谁敢把京州来的堂堂傅少给当成小白脸,那怕是不要命了。 可这话是从本尊嘴里说出来的,倒是真叫旁的人无法去反驳。 负责看场子的保安这个时候才赶了过来,给阿绿道歉,阿绿摆了摆手,「先把这位先生带下去好好地醒一醒酒。」 「是。」 闹事的几个人被带走,嘴里还没来得及说出出肮脏不堪的下流话,就被塞住了嘴。 阿绿安抚了舞女,叫司机过来送姜佳宁离开,顺带多问了一句:「傅少走么?」 傅南弦向前近了一步,「你想叫我走么?」 阿绿笑了,拢了一下披肩,将圆润的肩头遮盖住,「腿长在傅少身上,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可干涉不了。」 傅南弦没走,就跟在阿绿的身后。 经过长长的走廊,两人的身影叠落在地面上。 来到门口,阿绿站在门口,手覆上门把手,转头看傅南弦,「傅少,下面就是我的私人空间了,你还要跟么?」 傅南弦唇边含着笑,俯身过来,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男人的大掌带着女人的手,轻轻转动门把。 随着咔哒一声,房门打开。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畔,「秦小姐,我刚才就说过了,我是来找你的。」 隔了一天,柳柳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宁姐!事情解决了!衡基那边下了通知了!」 姜佳宁看柳柳的手机。 衡基给柳柳发送过来的信息。 「经过专委会研究商定,捷宸资质更优,项目书流程完满,最终决 定和捷宸签订项目合约,请负责人带合约和公章到衡基大楼513室签约,前台出示此条短信提醒即可。」 姜佳宁看着柳柳眼睛里的光。 她能看得出来,柳柳是真的开心。 也许如果她不怀揣着仇恨的话,也会因为工作上一个单子的签订而感到真的开心。 签约事项姜佳宁没去,叫柳柳去全权负责,当天下午,她就接到了宋泽的电话。 宋泽一开口明显就气急败坏。 「我已经撤销了对路达的扶持赞助。」 「嗯。」 「衡基的那个项目是你的了,已经通知你去签约了吧。」 「嗯。」 「***没看到我的诚意吗?我给了你好处了。」 「所以?」 「……」 姜佳宁扯了下唇角,眼睛眯起,手指轻轻触动着放在桌面上的那一棵小仙人掌上的尖刺。 细软的尖刺在指腹上轻轻地碰着,带来一些麻痒的痛感。 「你是想告诉我,你对于我的提议,是同意?」 宋泽从来都不会向人示弱。 包括现在。 晚上下班后,宋泽派车来接姜佳宁。 姜佳宁上了车,去了一家餐厅。 包厢内,宋泽已经点好了菜,就坐在桌边,眼神阴鹜的吃菜。 姜佳宁走过来,坐在他的对桌。 她今天脸上需要涂药膏,就没有涂遮瑕粉底,脸上的疹子印很明显。 宋泽直接把筷子摔了。 「看着你真是倒胃口。」 姜佳宁取出筷子来,「我倒是今晚胃口很好。」 她吃了一口清笋,「我觉得宋少,你也该胃口很好才对,马上就要抱得美人归了,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么?」 「你以为你配跟我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 宋泽冷嗤,手用力抵着桌面,木质桌面发出些许因为力道加重而带出来的颤音。 姜佳宁慢慢咀嚼着,「如果你把桌子掀了,宋泽,那我们也不必谈了。」 宋泽强忍下想要掀桌子的冲动,「你有什么计划?」 「有什么计划,也要等你的心上人回国才能开始展开吧。」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她买了哪一趟的航班。」 宋泽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带着点紧张。 说起来,自从上次他出国去见她,到现在也有两年没有见过面了,对于徐诗颖的回来,他是既期待又紧张。 这种情绪上的变化,他轻易的就在姜佳宁的面前表露了出来。 手机刚拿起来,就被姜佳宁按住了。 「想要女神多看你两眼,宋泽,第一点,就是别舔。」 她继续拿着汤匙喝汤,也不去看现在宋泽陡然便的黑沉的脸色,「你回忆一下,你主动找她和她主动找你的频次比例,是多少?」 宋泽还真的想了想。 大概是……八比一。 即便是徐诗颖出国以来,他在南城那边最忙的时候,也会抽出时间来给她打电话或者是聊微信。 可是她去…… 姜佳宁听宋泽不答,心里就已经知道了。 看来,徐诗颖利用宋泽的功利心,比她认为的还要重。 第116章 急于求成不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如果你不找她的情况下,她找你,那才是你赢了,你必须要她需要你,人和人之间过密就是疏远的开始。」 「不联系她就把我给忘了。」 「所以,你还要时不时地给她一点惊喜,叫她知道你的存在,让她知道你才是她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人,而不是薛凛安。」 薛凛安这个名字一出口,宋泽就皱了眉。 他冷笑着看着薛凛安,「那你打算怎么钓上薛凛安?」 「培养感情,是个技术活,还要付出时间和精力。」 宋泽:「时间长了,新鲜感过了,他也有可能厌了你。」 姜佳宁唇角有笑,可眼神看向宋泽,却很冷,「宋泽,急于求成不得。」 宋泽给姜佳宁留了一个私人电话,叫她有事就打那个电话,就先走了。 姜佳宁吃完后,站起身来,关掉了包厢内的灯。 关掉灯后,她才能准确的看见这个房间内,是否有针孔摄像头和窃听设备。 确认没有后,姜佳宁才又打开了灯,反锁了门。 她走到宋泽坐的位子上,将刚才宋泽喝水用的水杯,使用过的筷子和汤匙,全部都收进了密封袋里。 她挑了几个碗筷碟子全部摔碎在地上,出去后报了服务生:「不小心打碎了几个碗,我会照价赔偿。」 姜佳宁有几天时间没见到薛凛安,才听到同事说他去了西城出差。 自从在餐厅那天见过之后,一直到现在,即便是在同一座公司大楼里上下班,她也不曾和薛凛安照过面。 姜佳宁想过,或许,还真是叫宋泽给说对了,是薛凛安对她厌了,所以弃了她。 又或者就像是叶芷澜所说的,薛凛安的新鲜期,最长不超过半年,她跟了他大半年,想必是新鲜期已经过了。 这段时间由于宋泽的消停,姜佳宁工作之余,就按时去给宋雨做家教,也去医院看了宋梅。 宋梅躺在病床上,瘦的整个人都脱了形,眼窝凹陷。 宋雨一看妈妈的这副模样,眼圈泛红就想哭。 宋梅缓慢的调整着呼吸说:「雨雨,你去给姜老师买一杯咖啡去,就医院对面的咖啡厅。」 宋雨哭着站起身来,「好,我这就去。」 姜佳宁知道宋梅这是想要支开宋雨,等宋雨一出去,就去关好反锁了。 「宋阿姨。」 宋梅咳嗽了几声,嗓音干哑苍老,「我听雨雨说了,你要做什么?你怎么能叫宋泽……进监狱?」 姜佳宁抿了抿唇,没有开口。 宋梅叹气,「孩子,不管你要做什么,你要先好好的保全你自己。」 「嗯。」 「有什么需要我和我女儿去做的,你就尽管说。」 「宋阿姨,还真的有一件事情要请您帮我。」 宋梅:「什么?」 「宋阿姨,我想要宋雨的亲子鉴定报告。」 姜佳宁停顿了一下,看见宋梅眼眸中转瞬而变的神色。 她想,若是宋梅确定了,那就一定手里有这份亲子鉴定报告。 「宋阿姨,我知道你留着这份鉴定报告,是想要用来保身的,是想要保住自己,我现在有一处可以用,让它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宋梅的目光颤抖的望向窗外。 「好,我给你。」 宋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定不能……」 「我知道,这件事情,我不会外传出去,你和你的女儿,都可以清清白白的出国离开。」 姜佳宁从宋梅的病房中 离开,她没有立即离开。 此时医院的住院部也已经停止继续接收病人,桥接处空空荡荡,她站在窗口,眺望着黑漆漆的天幕,窗外的夜色黑暗浓稠的像是滚着墨。 身后有医护人员经过,停留下来多看她一眼,就又匆匆离开,谁也不会多为她停留多一秒。 都只是路人。 可有,一个医生停了下来。 麻醉师老刘顺着方柏深的目光看过去,是一道女人的倩影。 他一挑眉,阻止了想要开口叫人的小护士的话,摆了摆手叫她不要出声,就先带着人离开了。 方柏深站在她的身后看了有数十秒。 人的感知是十分敏感的。 姜佳宁感觉到了一道视线,回眸,恰恰对上了掩藏在阴影之中年轻的男医生的目光。 方柏深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架,朝着她走过来。 他刚刚做过手术,脱了一次性的防菌服,白大褂搭在手肘上,露出里面浅灰色的毛衣马甲。 「方医生。」姜佳宁先打了一声招呼。 方柏深没有看她,目光落在玻璃外,将手肘上搭着的白大褂翻过来,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吊着挂脖绳的工作牌。 一张一寸的工作照下面,是科室和姓名。 姜佳宁看见「方柏深」这三个字的时候,蓦地一愣。 她现在都还十分清楚的记得,当时陈嫣然给她介绍的他哥哥的那个朋友是名叫方柏轩。 「你……」 「那是我哥,」方柏深说,「你来那个时候,我哥临时接到了院长陪同接待的通知,就叫我过来了,我想你也是认错了。」 他却一直都没有点破过。 姜佳宁:「没关系,是哪个方医生我都很感谢,我真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 她说着,还朝着方柏深鞠了一躬。 这谢道的也真是诚意十足了。 方柏深把工作证绳缠在手指上,斜倚在栏杆上,侧首看过来,「不用感谢我,我也不是为了谁的一句谢谢。」 姜佳宁诚心点头附和道:「嗯呐嗯呐,医者仁心呢。」 方柏深笑了一声,「别恭维我,刚开始入行,的确是秉持着仁心,可见的生离死别多了,也就麻木了……」 姜佳宁:「……」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她忽然觉得,就算是面前的方医生和陈嫣然介绍给她的不是同一个,但是当「话题终结者」是兄弟之间一脉相传的。 「我哥从小就立志当医生,是从小学第一篇小作文就开始立的志,是因为他的发小身体很差,有先天性的疾病,疾病缠身,他立志想要当医生治好发小的病。」 「那后来治好了么?」 她想,既然方柏深提起,这应该是一个美好走向的故事。 方柏深停顿了一下,「没有,他还是死了,我哥没能救了他的命。」 「抱歉。」姜佳宁沉默了下来。 第117章 我在考虑你的终身大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从这位年轻的男医生里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完全不属于他应该有的沉澜。 「我入行没有我哥那么高尚,我纯粹就是因为子承父业,我父亲是业界最好的心外科专家,我也就顺理成章的走上了这条路,我只把从医当工作。」 方柏深的手臂撑在栏杆上,手指上缠绕着的工作牌垂落下去,他的头也轻轻地颔着,灯光打落的身影垂落在玻璃上。. 他自嘲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挺没有觉悟的?」 「没有没有,我觉得你很有觉悟。」 「你现在肯定想,电视新闻报道那种把手术刀手术钳纱布给落在病人肚子里的就是我这种无良医生。」 姜佳宁:「!!!」 她忽然发现了这个沉默寡言的男医生的幽默感。 「见多了生死,就会见到或多或少的遗憾,」方柏深薄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凛安小时候也出过一次很严重的车祸。」 姜佳宁愣了下。 脑袋里联动,由于车祸这个特别的字眼,她莫名的就想起了另外一场车祸。 「万幸当时有人救了他,保住了命,却留下了后遗症,」方柏深说:「他胃不好,你当他的秘书,应该知道他不能多喝酒,就是那场事故伤到了胃。」 兴许是这医院里面此时此刻的环境太适合倾诉和交谈,方柏深倒是说了很多的话,姜佳宁觉得应该抵得上方柏深这一年的量了。 离开时,方柏深叫她等一下。 「我去办公室拿下车钥匙,刚好顺路送你回去。」 方柏深推门走进办公室内,拉开抽屉拿出车钥匙。 他忽然脚步一顿。 他俯身蹲下来,重新拉开了柜门,将里面的插花花瓶重新拿了出来,就摆放在办公桌的桌角。 医院走廊上另外一侧,陈嫣然拉着男朋友的胳膊。 「阿航,你帮我确定一下,那是不是宁宁?」 于佳航点头。 陈嫣然面色欣喜,「看来我牵线成功啦。」 刚才她拉着男朋友来复诊,经过住院部桥接走廊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是闺蜜和一个男医生。 她就跟搞间谍接头行动一样,和男朋友拿着手机在公共座椅那边观察了半个多小时,直到两人再并肩乘坐电梯下楼,驱车离开。 陈嫣然没忍住,拍了一张背影照片给她哥炫耀。 【五哥,看我终于给方医生牵红线成功了!快恭喜我!】 【……】 对方发了一排省略号。 然后,陈嫣然就接收到她五哥的一段视频邀约。 她一接通,视频镜头就是怼脸拍,拍的正是方柏轩那张冷静的孤寡脸。 陈嫣然:「!!!」 这才是方柏轩,那刚才那个男医生是谁?! 这事情穿帮,也是早晚的事。 陈嫣然找姜佳宁约了个饭。 她心里是既有喜,又有忧。 喜的是她觉得小方医生看起来也不错,忧的是小方医生和薛凛安竟然是好友。 姜佳宁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吃饭呢,想什么。」 陈嫣然收回思绪,吃了一口沙拉,「我在考虑你的终身大事。」 这话话音刚落,姜佳宁的手机里就进来了一条消息。 她点开扫了一眼。 来自于相亲对象的消息。 「这不,终身大事来了。」 终于时隔快一个月的时间,相亲打卡一号约见面了。 这次薛凛安 外出去西城,许媛还跟随在侧。 叶芷澜已经放弃了姜佳宁这一盘端不上桌的「狗肉」,她叫许媛跟着薛凛安,美名其曰照顾起居,其实就是私下看着薛凛安,避免别有用心的女人的接近。 因为赵阔的出逃,警方和精神病院方的人都没能找到人,阮清秋躲在松河山山庄里,也不敢外出。 薛凛安身边现在除了一个伍楷,就是一个母蚊子都靠近不了。 薛凛安从矿上回来,先去洗了个澡,把一身的灰尘沙石洗去,才叫伍楷通知项目负责人过来和他汇报。 汇报结束后,已经快十一点了。 薛凛安今天五次的翻看微信和朋友圈。 姜佳宁的对话框是空的。 三天可见的微信朋友圈也是空的。 自从他操纵她的手机,重新把她加上以来,到现在她一条消息都没有。 他已经出差一个星期了。 薛凛安叫了伍楷进来,「姜佳宁这一个星期都在做什么?」 伍楷:「……」 他不知道啊。 他又没有开了天眼。 但是…… 马上就能开了。 「我马上去查。」 薛凛安看了大半个小时文件,伍楷就过来汇报了。 「宁姐除了上班时间谈合作之外,和闺蜜约了饭逛了街,去医院看了病号,顺带拿了调理的药膏,回了一趟徐家,报了一个跆拳道武术班……」 「武术班?」 伍楷说:「说是强身健体。」 薛凛安越听眉头皱的越是紧。 他在外面工作出差,她却私生活丰富多彩。 「那个……还和相亲对象见了面……」 薛凛安手指一顿,钢笔笔尖在批阅的文件上重重的划下了一道。 「相亲对象?」 「额,是的,」伍楷照实了说,「不过好像第一面就很不欢而散,应该不会有后续的。」 薛凛安摆了摆手,就叫伍楷出去了。 伍楷瞬间松了一口气,立即就弯腰退了出去。 薛凛安将钢笔放下,直接将桌面上的文件团起来丢进了纸篓里,拿起手机来,拨了姜佳宁的语音通话。 提示:对方忙线中。 再拨,又是忙线中。 薛凛安:「……」 姜佳宁正在和苏嘉树通电话。 从松河山一别,两人就以「一个合格的前任,就应该像是死了一样安静」的标准,基本上就是两条从不相交的平行线。 不管是祝冰洁还是苏寅,都不曾发现两人的异样。 可苏嘉树私下里和姜佳宁的联系,只多不少。 姜佳宁问:「指纹提取出来了么?」 「弄好了,」苏嘉树说,「可以保存一个月。」 「足够了。」 第118章 我喜欢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从和宋泽吃饭的包厢内,将宋泽使用过的水杯和筷子拿走,就是为了从中提到完整的指纹和唾液。 不过亲子鉴定报告宋梅已经给了她,也就省去了唾液鉴定这一块,她只需要搞到宋泽完整的指纹就可以了。 苏嘉树:「薛凛安这次出差没有带你去?」 姜佳宁:「你和苏家的事怎么样了?」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声音又同时落下,偏巧都能听在对方的耳中。 又是同一时间超过五秒钟的沉默。 苏嘉树先开了口回答:「还在办,要等孩子出生。」 姜佳宁:「那你看好祝冰洁。」 在松河山山庄,在她偷窥到梅林里那一幕之后,就基本洞悉猜到了苏嘉树的下一步举动。 祝冰洁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起来,孩子的月份造假就要做的更加滴水不漏些,才能等到在出生后,成为一颗能将苏家彻底炸透的一颗炸弹。 苏嘉树:「我知道。」 他动了动唇,刚想要再说什么,姜佳宁那边手机嗡了一声,她说:「我有个电话进来,我先挂了。」 电话挂断。 姜佳宁看了眼手机上的未接语音通话提醒。 「……」 她有点后悔挂苏嘉树的电话了。 她想多和苏嘉树煲会儿电话粥,顺便再聊聊给她打电话的这个男人。 姜佳宁犹豫了一下,先去敷了个面膜,给了自己一个缓冲时间,敷着面膜躺在床上,才回拨了薛凛安的电话。 「忙完了?」 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呀。」 姜佳宁下意识的回答完,才觉得这话不太对。 让顶头上司问她是不是忙完了…… 她立即就补救了一下:「也没有很忙。」 男人唇角溢出一声轻嗤。 「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姜佳宁:「……」 好像是他给她打电话的吧? 好在姜佳宁的情商足够高,便对薛凛安嘘寒问暖。 「我看天气预报,说西城那边大风黄色预警,风沙大,薛总您外出的时候记得多添衣,别感冒了。」 「还有?」 「注意休息,劳逸结合,别熬夜哟。」 「还有?」 姜佳宁:「……」 她真是竭尽脑汁在关心老板了。 「老板晚上吃了点什么?不要吃太油腻哦,你胃不好,晚上睡前记得叫伍助理给你热一杯牛奶。」 薛凛安缓缓地也放松了姿态,手指沙发扶手上轻轻地扣着。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透过听筒,女人的嗓音柔柔的,的确是一定程度上舒缓了薛凛安的紧绷神经。. 他走至酒柜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 「你这么关心我,嗯?」 姜佳宁把脸上的面膜贴取下来放在一边,撑着水润润的腮对着镜面,手指覆在镜面上,指腹旁在光滑的镜面上留下了一圈朦胧的雾气。 「是呀。」 「为什么?」 「因为……」姜佳宁说,「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姜佳宁的心蓦地动了动。 就像是已经死掉的火山,陡然在某一个寂静的深夜,突兀的冒出了火星。 隔着电话,两人都无法看得清楚对方的神情。 薛凛安看不到此时姜佳宁的表情,姜佳宁也无法判断薛凛安听到后是什么神态。 电话 听筒里静了几秒钟,薛凛安那边都凌临时找过来,他就先挂断了电话。 姜佳宁把手机放在桌面上,静静地注视着「薛凛安」这个名字,抬手覆上自己的胸口,手掌心能感受到逐渐平稳下来的心跳声。 只有刚才那蓦地一紧,现在就已经缓缓地重新归于平静。 好似,动心的不是因为电话对方的那个人,仅仅只是因为这四个字。 姜佳宁没想到,和张斌竟然还有后续。 社区主任又给姜佳宁打了个电话。 「小姜啊,我问了小张了,他挺满意你的,就是觉得你有些冷淡,再主动些就好了。」 姜佳宁:「……」 其实第一次,很平淡如水。 寡淡如水的吃了一顿饭,吃饭间对话都很少,一度尬到姜佳宁企图找话题打破安静,无果。最后,姜佳宁提了AA制,把一半的钱转给了对方,对方竟然收了。 她觉得这就是默认相亲不成功。 社区主任对她一番教导,「虽然说女孩子要矜持,可要给男生一点信号的吧,让他也知道你对他有意思。」 「……」 她对他真没意思。 姜佳宁委婉的对主任说:「阿姨,我觉得不太合适……」 「才见了一面,怎么知道就不合适?」社区主任打断了她的话,「总是要多见见面,互相深入了解一下的嘛,别才见一面就否定,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不要错过才后悔。」 姜佳宁:「……」 能牵线搭桥当红娘的,果然口才都很好。 她决定还是等到再见面的时候,直接和张斌坦白说明白。 晚上,姜佳宁回了一趟徐家。 杜清龄正在辅导囡囡做作业。 囡囡现在本应该是上小学的年龄,可现在却在家里,她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每天心理医生都会过来做辅导。 杜清龄在教囡囡做基础的乘法口诀。 姜佳宁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靠在墙边。 她忽然就想起来,她小学的时候,爸爸接她和姐姐放学回来,妈妈就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吃过饭,妈妈做家务,爸爸就辅导她们做作业。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手工老师布置做手工,爸爸真的手工用几块木头给她做了一个小凳子出来,她高兴的嘚瑟个不停,妈妈就系着围裙站在厨房边看,眼神里都是含着笑的。 她眼睛有些酸涩,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灯光。 保姆过来叫人吃饭,她先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 男洗手间内,传来一阵冲水的声音,然后有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姜佳宁正要抬手去抽取擦手巾,和镜面中的中年男人对上的那一秒钟,忽然就僵住了。 他回来了? 他不是去了南边主管徐家公司南区的经济区么? 中年男人目光掠过她,走到她身边的盥洗台旁,开水洗了洗手,「佳宁真是出落的越发的亭亭玉立了,长得像你妈妈。」 他没有抬头,声音也似是真诚的夸赞。 姜佳宁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倒流着,手都握成了拳头,指关节死死抵住冰凉的墙面。 「就是越来越没礼貌了,都不叫徐叔叔了。」 第119章 委屈你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盛低头看着姜佳宁突变的脸色,缓缓带上了点笑,「走吧,准备吃饭了。」 姜佳宁目送着徐盛离开,她的后背抵在墙面上,平缓的舒着气息,压在大理石盥洗台上攥紧的手指渐渐地放开。 心底里油然的厌恶和恶心,叫她手臂的皮肤上都泛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突兀的麻痒难耐,她撸起衣袖来,用力的抓挠着手臂上的皮肤,指甲几乎将皮肤划破。 一阵恶心反酸从胃里疯狂的涌了出来,她重新冲进了卫生间内,抱着马桶用力的呕吐着。 有保姆从走廊上经过,听见这样的声响,也有些担心,就去告诉了二楼的杜清龄。 杜清龄闻言,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用橡皮擦帮囡囡擦着书本上的铅笔印子,「她叫人了么?」 佣人:「没有。」 「她没有叫人,就证明她没什么事,不用管她。」 佣人说:「但是……姜小姐听起来吐的很难受,不是孕吐吧?」 这话一出,叫杜清龄手里的动作一下停住。 她转头朝着佣人看了过来,眯起了眼眸。 「你怎么知道的?」 佣人低下头:「我……就是猜测的。」 杜清龄摆了摆手:「出去吧,她有事会说,别妄自揣测主人家的心思,做好你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是。」 佣人出来后,就去了隔壁的书房。 「先生。」佣人说,「我说姜小姐吐的厉害,太太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还叫我不要多管闲事,姜小姐没开口,就不用去管。」 杜清龄将擦好的纸放回到囡囡的面前,「囡囡重新写一遍。」 小女孩满手握着铅笔去写字。 杜清龄拿起手机来,翻出来通讯录上的一个号码,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过去。 几分钟后,那边回复:【知道了。】 姜佳宁吐过后,心慌的难受,脑袋里面混沌成一片,从包的夹层里面,手指颤抖的翻出来一个密封袋,取出一个药片来吞了下去。 她靠坐在地面上,平缓了许久,等到卫生间外面传来保姆的叫声。 「姜小姐,您没事吧?」 姜佳宁找回自己的声音:「嗯,我没事。」 保姆说:「是太太叫我来喊你吃饭了。」 「好,我知道了。」 等到保姆的脚步声离开,姜佳宁才撑着墙壁站了起来,靠在墙面上缓解了一下脑袋的眩晕和眼前的昏黑感。 她重新走回到盥洗台旁边洗了洗手,拿出来化妆包又重新补了补妆,使她的气色略显好了一点。 餐桌边,徐盛和杜清龄都已经就坐了。 杜清龄给徐盛盛汤:「我以为你还有两天才会回来。」 「老爷子的寿宴就要到了,提前回来筹备一下寿礼。」 「这点小事情交给我来做就行了。」杜清龄将汤碗放在徐盛的面前,「这两年你没有回来,这事儿我得心应手了。」 徐盛握住了杜清龄的手,含笑道:「这两年我不在家,的确是委屈了你了,不过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家里的大梁就有我挑着了。」 杜清龄低眉笑了下。 徐盛看了眼一旁的保姆,「晓楠呢,怎么不下来吃饭?」 囡囡的大名叫杜晓楠。 杜清龄:「她今天学习了一整天,冯姐带她去睡觉了。」 徐盛眼角的余光看到从走廊上走过来的姜佳宁,「佳宁,来,吃饭了。」 他朝着她招手。 这话说的亲切慈祥,宛若一个慈爱 的长辈。 姜佳宁挪过来,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她的手依然有些抖。 她便不去拿筷子,换用了汤匙去喝汤。 「喜欢这个汤?那就多喝点。」吃饭间,徐盛就问起来姜佳宁现在所在的住处,「没在家里住?还没有结婚嫁人,回来家里住吧。」 姜佳宁:「我在外面自己买了一套房子。」 徐盛:「你妈给你买的?」 杜清龄给姜佳宁开的那张卡,是经徐盛的手的,徐盛也私查过姜佳宁名下的所有银行卡,里面的存款最高也不过就只有六位数,距离买一套房子的价钱,还是遥不可及。 那套房子虽然说面积不大,只是一间单身公寓,但是地段不错,单价也不低。 姜佳宁喝完汤,放下汤碗,汤匙往碗里随意的一丢,陶瓷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那是老板给我买的。」 杜清龄手中动作都是一顿。 徐盛:「哦?你现在是在哪里上班?」 「薛氏旗下的捷宸。」 这话一出,这位姜佳宁口中的老板,也就不言而喻了。 薛凛安的确有这个能力,能拿得出来这点钱买一套房子,可送给手底下的女员工,这个操作说出来就让人深思了。 徐盛有一会儿没有开口。 杜清龄打破沉静,问道:「你和那个老师怎么样了?」 姜佳宁几乎是反应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个「老师」,就是她那个相亲对象。 「见了一面。」 杜清龄说:「平时多见见面,了解一下。」 当着徐盛的面,姜佳宁没有反驳她。 徐盛询问过后,叫保姆拿上来一条棉布巾来擦手,「只要是人好家庭好,千万不能委屈了我们佳宁。」 姜佳宁又是一阵恶心的感觉油然泛了上来。 正在吃饭,徐盛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手机屏幕备注是「女儿」。 姜佳宁听徐盛慈爱的叫徐诗颖,她的脑袋里像是有钢钻在用力的钻着,一阵阵的疼。 她蹙着眉,在最终难以忍受失态之前,借口工作有事,就提前离开了。 从停车位上把车开出来的时候,姜佳宁的手都又控制不住的抖。 她勉强把车驶出了徐家大宅,经过一段中间没有隔离栏的路段,夜色深重,路灯的灯光照在马路之中。 一道远光车灯迎面照射过来,车喇叭拉长按着,刺着她的耳膜。 忽然,姜佳宁猛地踩下了刹车。 车辆停在了中间黄线另外一侧。 她已经行驶到逆行路段了。 迎面开过来的一辆私家车降下车窗,司机朝着姜佳宁大声叫了一声:「是不是不要命了啊!喝酒了吧!」 车辆骂骂咧咧的开走。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轰然停下。 男人直接将摩托车横在了车前,走到车边。 姜佳宁正在固执的用颤抖着的手去重新发动车子,男人摘下头盔,拉开了车门,把人给用力拉了出来。 第120章 需要催眠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苏嘉树把姜佳宁给按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你坐着,我开车。」 姜佳宁被安全带系着绑住,她迎面的车灯晃的她睁不开眼睛,刺痛的她想要流泪。 等到车再度停下来的时候,前面是一个诊所。 姜佳宁:「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周医生叫我来找你的。」苏嘉树熄火,开车门先下了车,朝着诊所内走,可回头,却看见姜佳宁依然坐在副驾驶的车内,一动不动。 苏嘉树正在权衡着,到底是自己把她拉出来,还是进诊所叫周医生找人把她拉出来更合适。 就在这时,他忽然就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宁宁!」 姜佳宁的视线已经涣散了。 周翰越从接到监护人的短信,就给心理咨询诊所的合伙人打了电话,可对方去孕检,被告知胎儿不太好,需要入院保胎,他只好来就亲自来了一趟。 幸而有准备,当苏嘉树横抱着看起来很不对劲的姜佳宁进来的时候,周翰越第一时间就采取了措施,使得姜佳宁暂时安稳了下来。 周翰越蹙了蹙眉。 「她是不是最近受到了什么刺激源?」 苏嘉树说:「她是从徐家大宅出来的。」 周翰越沉默了几秒钟。 他清楚的记得,五年前的那个深夜,这个姑娘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神志不太清楚了。 周翰越顾及到男女有别,才叫他的另外一个女合伙人也加了进来,女合伙人在给她做过初步的精神状况诊断后,走出来说:「身体创伤二级,心理创伤一级。」 这话说起来有些夸大。 可她的身上,确实是有很多伤痕。 那个时候,这个姑娘也不过才是刚成年。 周翰越换了白大褂后,就走进了诊疗室中。 苏嘉树在外面抽烟。 诊所内禁烟,他蹲在诊所外面的花池旁边,迎着凛冽的寒风,烟气呛鼻。 这就是你想要的家么?宁宁。 他知道,姜佳宁可以刀枪不入,却唯独有一点软肋,那就是她的家人。 苏嘉树把烟蒂丢在地上,鞋底踩上去,火星碾灭。 那个时候,佳宁从福利院要离开了。 苏嘉树本以为她是被领养,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的亲生妈妈,她只是重新回家。 院长奶奶送她离开。 离开的时候,院长奶奶给她换上了一件新裙子,笑的脸上的皱纹像是蒲扇一样扑簌着,给她整理着书包和大行李包。 「你妈妈能把你接回去,是多好的一件事情,你以后就有妈妈了,开心么?」 她笑的像是一朵太阳花:「开心!」 可躲在另外一旁的苏嘉树却是撇着嘴,一连好几天不高兴,揣着手,「妹妹能不能不走?」 院长奶奶:「诶,小树,你该为宁宁高兴才是,她要回到她自己的家里去了,她有了爸爸妈妈了。」.. 苏嘉树那个时候不理解。 因为他自从出生,就没见过所谓的父母的模样。 可等到后来,当他了解过那些曾经之后,他终于知道了。 其实有时候选择回去,也只是因为……不甘心。 他们在乡下的福利院里,是被遗弃掉的孩子,过着穷苦的日子,可他们的父母,本应该生他养他的人,却是在城市里过着优渥的生活,凭什么呢? 那辆在农村土路上颠簸的面包车,行驶到福利院的门口,停了下来。 院长奶 奶拉着她的手,「佳宁,我们上车了。」 佳宁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朝靠在一棵粗壮的老槐树旁的苏嘉树,吸了吸鼻子,朝着他跑了过来。 她这两年的五官都长开了,越发的亭亭玉立,只是脸颊上还带着些许的婴儿肥,看起来倒是有些圆润。 「嘉树,我会回来看你的。」 苏嘉树嘴里咬着一根草棒,「都走了还回来看***什么。」 面包车的司机催促,佳宁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许愿瓶,「一百颗星星,我叠了五十颗,还差你的五十颗。」 苏嘉树捏着这个小小的玻璃瓶,手掌心里是一片冰凉,望着那面包车离开,灰尘纷扬,遮掩住了所及的所有视线。 可当苏嘉树用自己笨拙的手,去折叠出每一颗星星,终于将那个小小的玻璃瓶子塞满,都没有等来姜佳宁回来看他。 他自己生了许久的闷气,还是决定自己去大城市里走一遭去看她。 他还特别用自己打工积攒下的生活费,给姜佳宁买了一只玩偶熊,他想着姜佳宁喜欢粉色,还特别臭屁喜欢蝴蝶结,就买了一只粉红蝴蝶结熊。 当他抱着那只大玩偶,十分滑稽的走进那即便是远远地望着,都觉得高不可及的豪门大宅的时候,从大宅另外一条街上,传来了一阵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他走过去,手中的玩偶熊落在了地面上。 他看见了这一辈子他都忘不了的画面。 小姑娘被按着跪在地上,另外一个人在朝着她的脸上扇耳光。 苏嘉树疯了一样的冲了出去,用自己的拳头去揍为首站着的一个男生,猛地推开了那人,将地上的姜佳宁给扯了起来。 「宁宁。」 姜佳宁一张脸都是肿的,看见苏嘉树的这一秒,黑色的眼睛里却是含着星星,「嘉树,你来接我回福利院么?」 苏嘉树被掀翻在地。 双倍的拳打脚踢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去勾她的手:「我带你回去。」 可这一次后,不仅姜佳宁回不去,就连苏嘉树,也回不去了。 乡下福利院的那一块地方,被征收拍卖掉了,院长奶奶和几个院里的老人被安顿在一所养老院中工作,还给补交了养老,其余几个孩子被转移到了城市里条件好的福利院。 人人都说,这是好事情。 人人都拿了好处,各得其所。 只有苏嘉树和姜佳宁自己心里清楚。 周翰越从诊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姜佳宁的情绪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但是正常动作还是受阻。 他将治疗记录册收到抽屉里,忽然想起来刚才询问姜佳宁的最后一句话。 「需要我给你催眠么?」 在五年前,他就提供过这一条建议。 有些影响到正常生活的事情,是可以被忘掉的。 然,姜佳宁的答案和五年前一样。 「不。」 她不会忘掉。 永远都不会。 第121章 跨国航班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在诊所里待到第二天晚上。 她的情况不太稳,离开的时候,周翰越就又给她开了救急的药。 也就是姜佳宁在昨天晚上实在是心慌到难以自制的时候,从包的夹层里拿出来的那药片。 因为她的密封药袋空了。 这药有成瘾性,所以周翰越给姜佳宁控制用药量,每次只给开一片,并且嘱咐她到万不得已不能吃。 周翰越提醒道:「只有一片,救急的时候用,平时心里难过就找我或者找苏医生,不要自行处理。」 「好。」 是苏嘉树开车载着她离开的。 刚一上车,苏嘉树就递给她手机。 手机上,赫然是一串数字。 姜佳宁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一个航班号。 她查了查这一趟航班。 是往返国到国内的跨国航班。 时间在下周五。 即便苏嘉树不开口,姜佳宁也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人是谁。 姜佳宁降下一半的车窗。 夜风习习。 风刮着发丝遮在她面颊的皮肤上,她眯起眼睛看那飞驰而过的路灯,手放在车窗上,手指尖像是聚了一点亮光,光点集聚,指甲似都变成了透着光的透明色。 「老爷子的寿宴,是在周五吧。」 「嗯。」 「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去。」 第二天,姜佳宁请了假。 因为她身上例假来了。 这次虽然也不准时,但是比起上一次,间隔期已经短了一点。 虽然,痛经依然是死去活来。 等到她吃了布洛芬,蒙着被子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就接到了陈嫣然的电话。 陈嫣然:「约个饭?」 她现在对于姜佳宁和方柏深的事情,简直是堪比八卦小分队,恨不得分分钟弄个清楚。 姜佳宁:「我估计是起不来。」 陈嫣然一听姜佳宁这样有气无力的声音,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断定,「你是不是例假来了?」 有过大学四年的同学室友经历,她见多了姜佳宁这种时候。 「嗯。」 结束了和陈嫣然的电话,姜佳宁就拨了宋雨的电话,推迟了辅导时间。 宋雨握着手机,「姜老师,我妈妈主治医生换了,谢谢你姜老师找大夫特别关照。」 姜佳宁微微一愣。 她没有找过大夫去关照宋梅。 她也没有医院这一层的关系。 宋雨的确提过,说宋梅的那个主治医生资质浅,想要换一个资质深的,但是…… 她脑子里就忽然想到了方柏深。 她认识的医生,就只有方柏深一个。 而且她托方柏深找过宋梅,想必方柏深也知道。 挂断宋雨的电话后,姜佳宁想了想,就拨通了方柏深的电话。 那边秒接,叫姜佳宁都不由得大脑空白了一瞬,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 「你今天没上班?」 「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在家里休息了。」 方柏深:「你例假来了?」 姜佳宁:「……」 这是怎么能猜得到的。 姜佳宁照实讲了。 方柏深:「好,我知道了。」 然后,电话就挂了。 姜佳宁听着耳朵里的忙音,有一瞬间的迷惑。 这个电话的重点是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的小腹 就又痛了起来,姜佳宁侧身躺在床上,伸手去摸床头的止疼药,又吃了一片。 昏昏沉沉的迷糊着,就听见有人按门铃。 姜佳宁抓了抓自己三天没洗的头,顺手披了一件外套,裹着自己,趿拉着一双拖鞋就朝着门口走去。 来人是陈嫣然。 跟在陈嫣然身后的,竟然是方柏深。 陈嫣然手里拎着两大包火锅食材,「又到啦我们一月一度的火锅聚餐啦,你不会忘了吧?你放心啦,我知道你身上例假,特别准备了鸳鸯锅,你吃清汤的!」 姜佳宁微笑脸。 「你又不吃辣,准备什么鸳鸯锅。」 姜佳宁嗓音干哑,转身到饮水机旁边接了一杯热水。 「当然不是我吃啦,是方医生。」 姜佳宁:「……咳咳咳!」 她嘴里的水一下就喝呛了。 「你慢点喝,」陈嫣然让开门口的位置,特别给了从走廊上走过来的年轻男医生一个隆重的出场特写,自动配乐,「蹬蹬蹬蹬!我正好楼下碰见方医生了,十分巧合,就一拍即合,相约你家。」 陈嫣然在姜佳宁的楼下见到了方柏深,还觉得有些意外。 她是从她五哥那里拿到了方柏深的照片,一眼就认了出来。 方柏深已经在楼下等了三分钟了。 他询问了邻居姜佳宁所在的楼层,心里正在思忖着以什么开场白开口,陈嫣然的出现,倒是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尴尬。 方柏深手里拎着一个盒子,「我姑妈和中药堂合作定了几盒阿胶,叫我给你送两盒来。」 姜佳宁:「谢谢。」 人家亲自送上门,若是再推辞,也就显得拒人千里。 姜佳宁心里又记下了方柏深的这个人情。 陈嫣然叫方柏深帮她去弄包装袋里的火锅食材,「锅在左边第三个柜子里的第二层,记得里面多切一点香菇片,宁宁爱吃。」 姜佳宁直接把陈嫣然给拉到了一边。 「你什么时候跟方医生这么熟了?」 「刚刚,」陈嫣然笑的一脸的促狭,「我们一见如故。」 姜佳宁:「……」 「你还有心思管我,」陈嫣然推她进房间,「你还是先去拾掇拾掇你自己吧。」 姜佳宁被推进房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系错扣子的外套衣服,以及脚上趿拉着一只黑一只白的顺脚棉拖,镜子里的女人顶着三天没洗的乱的像是鸟窝一样的头发和肤色苍白以及深深的黑眼圈,抬手遮了遮眼睛。 她的形象啊。 不过,一个病人在医生的眼里,原本也就没有什么形象。 等到洗漱干净后出去,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阵火锅的香气,扑面而来。 陈嫣然正在和方柏深相谈甚欢,眼神都没瞟过来,递给姜佳宁一双筷子,「你说我对象还有开口说话的可能?」 第122章 时光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我不确认,」方柏深说,「我在国外研修的时候,师母就是研究耳鼻喉的疑难症状。」 「真的?!」陈嫣然用公筷给方柏深涮肉片,「之前有个国外的博士给治过,但是效果不太好。」 那时于佳航偶尔勉强发出一点声音,但是看起来艰辛,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我帮你联系一下。」 陈嫣然又给方柏深涮了一片肉。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货。 姜佳宁的小腹还隐隐坠痛,方柏深先给她盛了一小份菌汤,放上几片清翠的小葱花,让她暖胃。 吃完火锅,大大小小的餐碟都由方柏深拿去厨房去清洗,他撸起衣袖来打扫的模样,特别居家。 陈嫣然越看方柏深越是喜欢。 歪打正着。 她这红线,真是系对了人了。 没等方柏深洗完碗,她就借口男朋友找,先走了。 方柏深在厨房里洗过碗筷出来,「你朋友呢?」 「她走了。」姜佳宁接过方柏深递过来的围裙,双手递上一条擦手巾。 这是一条嫩粉色的擦手巾,上面刺绣着蝴蝶。 「我听嫣然说你这里有红茶?」 「……好像有。」 还是冯姨说是杜女士叫她送的锡兰红茶,说是喝茶对身体好,她一次都没有喝过。 「那给我泡杯茶吧,」方柏深问,「有纸笔么?我给你写下阿胶的几个食用方法。」 方柏深就坐在姜佳宁卧房里靠窗的那一张单人座椅上,台灯亮着,映照着他笔下的文字。 房间很小,桌边就是女人的床。 上面几只巨大的草莓熊占据了床的一大半。 鼻尖,似都能嗅到这房间里独独属于女孩家有的气息。 似是香甜的护肤品的味道。 或是洗发乳精油的香气。 姜佳宁给方柏深泡了一杯茶放在左手边。 她看着方柏深的字。 和他在病例单上的亲笔签名不同,行楷写的端正,像是照着名门大家的笔迹临出来的。 她也不打扰他,就抱着一只草莓熊坐在懒人沙发上,微阖着眼睑,看起来有些困顿的翻着朋友圈。 她有些意外翻到了许媛的一条朋友圈。 是凌晨发的。 一张红十字的医院配图,另外一张,是一只放置在医院的扶手椅上,正在打点滴的手。 男人手指指骨修长,精致高档的私定袖扣入目。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睡意就有点消了。 这人是薛凛安。 他这个黑色衬衫上的袖扣,还是她为他从专柜取回来的。 他生病了? 为什么会搞到去医院里打点滴? 姜佳宁捏了捏眉心,翻出来薛凛安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她打了个电话,电话提示暂时无人接听。 「写好了。」 方柏深的话,将姜佳宁的思绪给重新拉了回来。 姜佳宁抬眸看过来。 方柏深给姜佳宁写了一整页阿胶的食用方法,「主要是后面这几种,你先试试,看看能不能吃习惯。」 「好的,谢谢。」 姜佳宁翻了一件大衣出来穿上送方柏深。 寒冷的冬夜,从电梯上一出来,姜佳宁就瑟缩了一下。 「回去吧。」方柏深出口有些哈气。 姜佳宁:「我在家窝了两天了,都要发霉了,我也出来透透气吧。」 她把 围巾向上拉了拉,「我送你上车。」 方柏深的车就停在小区门口的临时停车位上。 他解了锁,手撑在车门上,却是站着没动,单手插着深驼色的大衣口袋,「姜佳宁。」 姜佳宁:「嗯?」 方柏深嚅动了下嘴唇。 他其实本来是想问她和薛凛安的关系的,话到嘴边,又觉得多此一问。 「没什么,你等我一下。」 男人转身,进了小区旁边的一家营业性百货商店,三分钟后,他从里面走出来,单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空着。 方柏深拉开了车门,坐进去,车窗降了下来,露出年轻男医生英俊的侧颜,他发动了车子,在车引擎的轻微声音中,他侧头看着她,「伸手。」 姜佳宁有些意外的伸手。 白嫩的掌心向上。 方柏深在她的掌心内放上了一个钥匙扣。 蓝色的哆啦A梦的钥匙扣。 她一愣。 「单独一个钥匙很容易丢,带上吧。」 方柏深第一次见姜佳宁的钥匙,只有孤零零光秃秃的两把家门防盗门上的钥匙,他那时就在想,要给姜佳宁买一个钥匙扣。 他挑选了很多个不一样的钥匙扣。 可爱的,简单的。 一直到刚才,她看到姜佳宁的书桌上,贴着的两张手绘的哆啦A梦的手绘图。 车子开走。 姜佳宁站在冰冷的空气中,许久都没有移动分毫。 她将机器猫揣在口袋里,回到家,转动门把开了门。 从室外一进入到地暖的室内,她就不由得打了个喷嚏,略显迟钝的感官系统才开始调动起来,发现了这房间里面不属于女主人的气息。 客厅和玄关的灯光是亮起来的。 姜佳宁只是出去送一下方柏深,就没关灯。 卧房内的大灯没开,台灯却依旧是开着的。 她看见地面上投下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看见薛凛安的时候,姜佳宁并没有表现出太过的惊讶。 男人没有坐在那把椅子上,而是坐在床沿上,他刚刚看过那张方柏深落下来的阿胶的食用方法,目光,刚落在压在书桌玻璃下的两张机器猫的手绘。 他看了几秒钟,忽然将那压在桌上的玻璃抬了起来。 或许是玻璃被压制的时间有些长,玻璃抬起来的那一秒钟,被凭空阻隔了一下,桌面上的纸张和书本都滑落了下去。 粉色的桌纸下,是很多张手绘的素描纸。 从笔触稚嫩,到画法老练,手绘图和粘贴在桌纸上方的单独的机器猫不同的是,蓝胖子的旁边,是时光机。 站在门口的姜佳宁,握紧了手掌心里那一枚小小的蓝胖子。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 机器猫是方柏深送给她的。 可属于机器猫的那一台时光机,却是薛凛安给她的。 此时。 薛凛安略显得惊异放大的瞳孔再重新归于静寂,扭过头来看她。 她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大衣,一只手扶着门框,即便是看见他突兀地出现在她的房间内,都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和她截然相反的,是男人沉如深海黑夜的旋涡波涛,似是要卷起一场海上骤雨。 他的脸色苍白,手背上依稀可见一枚吊针针孔。 第123章 你会心疼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无声的对视了许久。 此时,薛凛安脸色苍白,头发也凌乱的贴在额上,逆着台灯的光的那一瞬间,姜佳宁竟然觉得薛凛安和他更像了。 她最终也还是没有等到他的服软。 她朝着他缓缓地踱步过来,「你怎么来了?」 薛凛安知道她不演戏的时候,对他就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在兴师问罪一般。 他在西城跑工程跑矿场,半夜去打点滴,她却能背着他,跟他的好兄弟吃饭约会,还约在家里。 他刚才一进来,就嗅到了一阵火锅余味,久久不散,刺的他的胃就有些疼痛。 他单手握成拳抵住在胃部,眉心蹙着,另一只手一把拉住她,让她陡然一下靠近,去握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朝着他靠近。 「你会心疼么?」 姜佳宁楞了一下:「什么?」 薛凛安其实想问的是,你会心疼我么? 可话出口,他就又收回了。 这样的话一出口,他就已经站在了全然的劣势上。 他直接推开了姜佳宁,松着衣领朝浴室内走去,「我去洗个澡。」 直到浴室门关上,姜佳宁才朝着那边看过去。 她其实是有些疑惑薛凛安这句话的。 她的手,无意识的放在了胸口上,轻轻地按着,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她会心疼么? 会的吧。 会因为爸爸和姐姐,会因为妈妈,也会因为嫣然和阿绿姐。 当然,也会因为他的离开。 姜佳宁的手缓缓地放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来方柏深送的那一枚钥匙扣,悬在了家门钥匙上。 机器猫在眼前摇晃着,晃成了一道蓝影。 她拿出手机来,翻出陆琨的微信,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时间都没空。】 姜佳宁笑了下,把手机扣下。 陆琨的话从来都是说的反话。 他说他什么时候都没空,那就是什么时候都有空。 过了许久,也没见薛凛安从浴室里出来。 姜佳宁就踱过来,朝着里面小心叫了一声:「薛总,你好了吗?」 里面没有声音。 她扣了扣门。 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她的手放在门把上,常识性的转动了一下,发现并没有反锁。 现在她要是进去的话……他肯定会十分自恋的以为她是在觊觎着他的躯体。 她刚准备转身,就听见里面响了一声。 好像是什么落地的声音。 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转动门把走了进来。 浴室内,意想不到的,竟然没有一丁点的热气氤氲。 花洒从头顶倾泻下来,冲刷在男人赤果的身体上,在他肌理分明的肌肉上流淌而下,形成了一道道绵延而下的水痕。 男人脊背抵在光滑冰凉的瓷砖上,单手抵着自己的胃部,腰背佝偻着。 脚边,是掉落在地上的一瓶沐浴乳。 姜佳宁立即走过来,手被冰凉的水流给激了一下,立即就拧动花洒关掉了。 「薛凛安?」 她去触碰男人的身体,身体被凉水冲刷的冰凉,额头却是滚烫的。 姜佳宁浑身一惊,「薛凛安?」 并没有得到回应。 男人的肌肉紧绷,微微颤抖。 姜佳宁这才意识到严 重性,急忙就拿着手机去拨了120。 电话还没接通,就被薛凛安给把手机挡开了。 男人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灼热发烫的气息全都拂在了她的耳畔,「不用,给我穿衣服。」 姜佳宁:「……」 都现在了,还顾及着这个。 姜佳宁索性就扶着薛凛安出来。 男人的身体重量全都倾在她的身上,她差点都没站起来,扶着墙面,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她现在也无暇去顾及其他,扯了一条她自己的浴巾给男人擦拭干身体,拉了她自己的被子裹住了男人的身体,就给伍楷打电话。 她本来就是例假,身体不舒服,又被薛凛安这么折腾出来一身的汗,腰酸背痛的倚在桌边,声音都虚了几分。.. 伍楷一听姜佳宁的电话,也是惊出一身的冷汗,就跟瞬移一样,按门铃的时候姜佳宁都没反应过来。 薛凛安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 伍楷给薛凛安披上大衣,背着人就往外走。 姜佳宁的手腕被牵引握住。 她微一愣。 伍楷也被掣肘,在门口站住了脚步。 薛凛安微眯着眼睛,痛的眉心都是无意识的皱着,握着姜佳宁的手腕不松手。 姜佳宁挣了两下,没有挣开。 伍楷看向姜佳宁:「宁姐,一起过去吧,我开车,后面也好有个人照顾着老板。」 姜佳宁顺手抓了一件外套跟了出来。 在路上,伍楷就给方柏深和傅南弦打了个电话,方柏深提前就联系了西城的医生,才得知他是得了急性肠胃炎,凌晨还在西城的医院里打了点滴。 「他是不是疯了?」 方柏深深知薛凛安的胃病。 傅南弦抬手覆了一下额头,「急性肠胃炎,还买了航班飞回来?刚输完液不知道卧床休息?他真是觉得他自己是铁人是吧?」 伍楷踟蹰着说:「老板那个时候看起来没什么事了……」都有力气骂他蠢货了。 傅南弦气的差点把手机直接摔了,都找不到合适的词去骂伍楷了。 方柏深:「别骂他了,他也是听凛安的。」 薛凛安的性子就是轴,要是他自己想办的,十头牛都拉不住,伍楷还真就劝不住。 车一停下,方柏深就安排医护抬着担架去接了人。 躺在担架车上的薛凛安依旧握着姜佳宁的手腕不松开。 姜佳宁觉得一路上,她的手腕都已经快要被握断了,传感到骨头上的疼痛感都已经麻木了。 她随着医护人员的担架一路跑到了急诊手术室门口,气喘吁吁的说:「薛、薛凛安,你需要进去做急救手术。」 姜佳宁用手去掰薛凛安的手指。 薛凛安眉头紧紧地锁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别……走。」 姜佳宁:「我在外面等着你。」 医护帮忙最终拉开了薛凛安的手。 手指松开的那一秒钟,姜佳宁蓦地感觉到心脏都似乎都有一只紧紧攥住的手,猛地松开,那种感觉,像是一瞬间的失重。 手腕上是被男人的手用力抓住来的一圈青色的淤痕。 她本来肤色就白,这样一圈红青交加的指痕,就显得格外明显。 第124章 你等着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有些呆滞的看着面前手术室的门阖上,身边有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冰冰凉凉的触感贴在她的手腕上。 方柏深用毛巾抱着冰袋,给姜佳宁冷敷了一下手腕。 姜佳宁道了谢:「我自己来吧。」 方柏深避开了姜佳宁的手,「你现在不能触碰冷的东西。」 姜佳宁这才反应过来方柏深的话。 刚才薛凛安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紧急,现在心上微松,小腹那隐隐的坠痛感才又重新侵袭了她的感官。 方柏深帮她冷敷了一下手腕,找了一管活血化瘀的药膏,叫她涂上一层。 傅南弦走过来,皮鞋踢了踢方柏深的腿,「走。」 方柏深把药膏交给姜佳宁,跟着傅南弦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安全通道。 门关上。 随着声响轻微碰撞,傅南弦靠在墙面上,目光扫过来,「你是怎么想的?」 刚才方柏深和姜佳宁的互动,很熟稔。 在前几天的饭桌上,偶然的一次,傅南弦也只是隐约察觉到方柏深的异样,可随后他不仅没有听方柏深提起过,也没有听薛凛安提起。 可这一次…… 方柏深靠在傅南弦的另外一侧,「什么怎么想的。」 「你喜欢姜佳宁?」傅南弦问。 年轻的男医生背靠在墙面上,单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眼神静静地落在墙角。 「嗯。」 方柏深承认了。 这样爽快,叫傅南弦都一时语塞。 「你……」傅南弦捏了捏眉心,「我跟你说过凛安对他那个女秘书的心思的吧……」 「我不知道,我是上次饭局才知道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女秘书。」方柏深转了身,「不过你放心。」 「我放什么心?」 傅南弦从没想过,这么狗血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两个好兄弟身上。两男争一女么? 「我不期待有任何发展,」方柏深取下鼻梁上的镜片,在白大褂上擦了擦镜片上的雾气,「所以不用担心凛安。」 傅南弦看着方柏深离开安全通道,他点了一支烟。 其实,从小到大,比起来薛凛安,方柏深才是最有主心骨的那一个。 薛凛安年少的那一次车祸,他接到求救电话的时候,都慌张了一瞬,可方柏深却能十分冷静的询问地点。 只是,电话那头的女声也是怯怯的,说半天没说清楚路。 等到他们第二天晚上赶到的时候,薛凛安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一直守在他的病床边的,是徐家那女孩儿。 手术全麻之前,薛凛安清醒了一瞬。 就在他的手被硬掰开的时候。 被推上手术台,身旁有人影。 胃部的疼痛都已经感觉不甚明显了。 他刚睁开眼睛,就被头顶骤然亮起的手术大灯迫的闭上了眼睛。 全麻过后,他没了任何知觉。 大脑运转着,和这场手术,一起被带回了年少那时。 嘭的一声猛烈地撞击巨响。 钢筋铁骨的车身瞬间挤压变形,安全气囊弹了出来,破碎的车玻璃飞窜,划破了他的皮肤。 血肉模糊。 车前负责开车的司机,当场死亡。 疼痛是在一瞬间侵袭而来,他甚至都没有过多的感受,眼前被粘稠的鲜血遮挡住视线,脑子一片昏黑就晕了过去。 他是被小小的声音叫醒的。 她勉强睁开眼睛,能听到一声娇软童稚的声音,就是从车窗那边传了过来。 童稚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醒醒!还有人活着吗?你醒醒啊……」 他触目可及,能看到一只按在地上的白嫩小手,这只小手,正在尝试着探进来,去抓他染了血的衣角。 女孩子没有得到回应,「我去喊人……」 就在她离开的前一秒,他从破碎变形的玻璃窗中伸出手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她吓得尖叫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惊喜的说:「你没事吗?」 「打……打电话……」 他勉强吐出几个字。 车祸伤到了他的脏器,肋骨也断了,他只说了这几个字,就疼痛的抽气,意识一直游离着,不断的抽离,似是要从他的身体里抽离出来。 女孩断断续续的声音丝丝缕缕的传入到他的耳中,又似是过耳又过,他再度昏过去的前一秒,只记得她把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来,「我去找人!你等着我!」 伍楷和姜佳宁坐在外面的公共休息座椅上。 伍楷不断的自责着:「我该拦着老板回来的。」 他的确是以为老板输了液没事了。 姜佳宁靠在椅背上,「他怎么得了急性肠胃炎的?」 她没头没尾的忽然问了这样一句话,伍楷顿了几秒钟,脑袋才转过弯来,「是工作,这些天老板赶时间想要回来,就作息和饮食不是很规律,还有……」 「还有什么?」 「老板急性胃炎前,是刚吃了一份小面。」 「辣的?」 胃不好的人,绝对是禁辣刺激胃的。 更别提,方柏深说薛凛安这种有严重后遗症的人了。 伍楷说:「应该是吧,我那个时候在都家。」 姜佳宁突然转过头来,「饮食是你负责的?」 「不是,是许助理负责日常饮食和订餐的。」 「许媛呢?」 「许助理不知道这事,机票是老板临时叫我定的,我们先回来了。」 电梯门打开。 女人高跟鞋的声音踩在医院空荡静寂的地板上。 姜佳宁眼角的余光扫过去,「现在应该是知道了。」 从电梯内走下来的人,是叶芷澜。 姜佳宁和伍楷一前一后的站了起来。 叶芷澜走到两人的面前,眼光睨过伍楷。 这眼光看的伍楷后背发凉,他就决定先承认错误。 「薛夫人,我……」 「啪」的一声。 这一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格外分明。 伍楷一下愣住了。 「薛夫人……」 叶芷澜的巴掌,不是扇在伍楷的脸上,而是姜佳宁。 姜佳宁的脸侧过去,苍白的面庞上,手指印浅浅的逐渐显现。 叶芷澜怒目而视:「姜佳宁,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会用这种手段,算盘都谋害到我儿子身上了!」 头发散乱遮住了姜佳宁的面庞。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叶芷澜身后的人身上。 叶芷澜身后的是两位便衣民警,出示证件后,询问:「请问你是姜佳宁么?」 姜佳宁:「是我。」 「当事人出事是在你的住所,方便的话,麻烦跟我们去录个口供做个调查。」 第125章 利用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录口供? 就在叶芷澜出现的这一秒,姜佳宁就已经能想得到了。 她现在倒是出奇的平静了下来,比刚才在家里的浴室里看到薛凛安的那一秒,都要冷静。 「好。」 伍楷心急如焚,立即说:「老板的事和她没关系!我可以证明!」 叶芷澜眼神森冷,「凛安的病发住院,和她无关,难道是和你有关?」 伍楷被惊住,「不是!老板是因为这几天加班……」 「闭嘴。」叶芷澜打断了他的话,「你以为你无辜?老板出了这种事情,你难辞其咎!你现在就给我停职反省!」 一场喧闹之后,又重新归于了寂静。 手术室上方手术中的灯光,依旧亮着。 胃部手术持续了两个半小时。 方柏深提前联系了胃肠方面的专家主任医生,手术很成功。 当晚,薛凛安从急诊手术室推出来转到特护病房,观察过六个小时,于第二天早上,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但是人还没醒。 一直到下午,他才醒来。 负责病房的护士飞快的一溜烟跑去找了方柏深,主治医生已经做过基础检查,确认没有大碍了,再过几天拆线。 傅南弦第一时间就到了病房里,方柏深正满脸阴霾的站在病床前,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鼻梁上的眼镜下方,口罩覆住口鼻。 薛凛安:「我这不是也没什么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都是有气无力的。 方柏深:「这是没事?迟一会儿,你这胃就直接切了吧。你这样不把你自己的身体当成一回事,你的命到底是不是你自己的?」 傅南弦深知方柏深教训起人来,一板一眼十分正经,一篇小作文不打腹稿都能巴拉巴拉说个十分钟不打磕绊。 「好了,凛安现在是病号,那个柏深,刚才副院长找你。」 方柏深就先出去了。 傅南弦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病床前,「喝点水?」 薛凛安点了点头。 他现在麻药的劲儿过去,刀口疼的厉害,不能移动,傅南弦就给他拿了个吸管。 薛凛安:「姜佳宁呢?」 傅南弦手顿了一下,「你手术结束后,她就回去了。」 薛凛安没再多问什么。 护士进来给薛凛安打点滴,傅南弦退了出来。 他到走廊尽头,给伍楷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 伍楷现在正在派出所门口。 「我找了律师进去了。」 「好,一有消息就及时给我打电话。」 傅南弦挂断电话,从口袋里面摸烟,想要拿出来抽一支,身后突兀的声音让他一顿。 「是姜佳宁?」 他回过身来,就看见方柏深靠在墙上,手指把着悬挂胸前的工作牌,「她人呢?」 姜佳宁被带走那会儿,方柏深并不在场。 傅南弦也是随后接到伍楷的电话,才知道的,他避免动静过大,就暂时先瞒着了方柏深,说姜佳宁回家休息了。 方柏深现在问的这话,明显是并没有认同。 「我查了监控。」 傅南弦:「你都查了,还问我?」 方柏深直接转身就朝着病房往回走。 「诶……」 傅南弦跟上他,「你知道凛安和他妈的关系也就这两年才稍微缓和一点了,别挑这个关口去给凛安上眼药。」 「那也不能利用一个无辜的人给 他们母子两人修复关系。」 「我已经叫伍楷去走动了,本来这事就可大可小,也就是过去做个笔录配合调查,不会有大事,」傅南弦拦住他,「而且凛安现在手术刚结束,姜佳宁的事一旦传入到他的耳朵里,不利于他养伤,你也知道凛安的性子。」 方柏深停下了脚步。 傅南弦:「我这会儿就去一趟派出所。」 「你不用去,我过去。」 方柏深调转了方向,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姜佳宁由于是一夜没睡,看起来精神很差。 报警的人是叶芷澜,以嫌疑把姜佳宁带到派出所来例行问询。 她撑着手肘,在做过笔录之后,问有没有女警。 「您有备有卫生巾么?我还想吃一粒止痛药,我痛经。」 她不是一个轻言说痛的人。 女警看她脸色实在是差,先让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就让在休息室的沙发先休息一下,给她从女寝里拿了一条毯子盖上。 方柏深在派出所外面被挡住,他没见到姜佳宁,倒是见到了傅南弦给请的律师。 律师:「我见到了笔录,时间线没问题,指控不成立,应该到时间就会被放出来了。」 但是,律师说的只是「应该」。 许媛是乘坐早上第一趟航班回国的。 她陪同叶芷澜去了一趟医院。 路上,叶芷澜一想起姜佳宁就气不打一处来。 若不是许媛告知她,她还不知道,其实姜佳宁早就已经对凛安抱有异样的心思了,就连现在姜佳宁住的那一套单人公寓的房子,都是经薛凛安的手给她的。 「她还真的是演的一出好戏,两边不得罪,还把我当做跳板,傍上了沈慎。」 许媛:「夫人,您是不是还不知道,姜小姐的亲生母亲是杜清龄。」 叶芷澜蹙了蹙眉,「杜清龄?」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就是徐家那位续弦的大少奶奶。」许媛说。 叶芷澜一下反应过来。 语气听起来却是有些轻蔑,「那也算是半个高门千金了。」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你刚才说是谁家?」 「徐家。」 徐家…… 许媛说:「就是徐小姐的继妹。」 叶芷澜陡然停下了脚步,「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最厌恶的就是被人利用。 现在平白被一个心机深的小姑娘给利用了,她记起姜佳宁那套单人公寓的过户日期,这种利用,又添上了一层戏耍的成分。 「走,去一趟徐家。」 叶芷澜在路上,就给一个好闺蜜打了个电话。 「派出所那事儿,要多久?」 「我问我老公了,说是没什么大事儿,今天就能给放出来了。」 「哎,我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能不能打声招呼,再让她多关几天,放心,她家里那边不会有人去找什么麻烦。」 第126章 没打算当亲家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叶芷澜唉声叹气着,心疼的说,「凛安现在还在医院里受苦,我就想给那姑娘点教训,也借着这个机会,绝了那些女人歪门邪道的心思,你也知道,徐家的千金快回国了。」 贵妇人状似有些为难的模样:「这也不是不能,就是要多费点工夫……」 「钱的事儿你不用担心,」叶芷澜说,「我们姐妹几年了,公司里的合作也一直都在进行着。」 叶芷澜许给对方好处,这才挂断了电话。 她不由得冷哼。 「什么费点工夫,也不过就是给她老公吹吹枕边风,一句话的事儿,又不是叫她去要命。」 许媛帮叶芷澜捏着肩:「夫人,得陇望蜀,人都是贪心的。」 到了徐家,管家过去报了徐盛和杜清龄。 杜清龄正在房间里哄囡囡。 囡囡本来就一直怕人,现在这别墅里凭空多出来一个男人,她就总是怕的不行,门都不敢出了。 杜清龄好不容易给哄好了一次,结果徐盛过来敲门,想要给囡囡示好,还送了她一个芭比娃娃的限量套盒,这就让囡囡更是怕的躲进了柜子里,都不敢出来。 她好不容易把囡囡哄睡了,冯姨给她上了一杯茶。 杜清龄:「冯姐,要不然你先带囡囡回乡下去住一段时间吧。」 冯姨:「倒是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可囡囡总要走出来的,现在囡囡的年龄已经足够上小四了,但她却门都不敢出……」 「课程方面她也没有落下太多。」 杜清龄一直在请家庭教师过来辅导囡囡。 「我觉得囡囡不排斥宁宁,」冯姨说,「囡囡有两次还跟我问姐姐怎么不来了,我在想,要不要把囡囡送到宁宁那里住几天。」 杜清龄一时间没说话。 就在这时,管家从楼梯上上来,「夫人,薛夫人来了。」 在嫁给徐盛的这些年里,杜清龄也不是没有招待过这些名门贵夫人,只是她没什么家世背景,对这些迎来送往的聚会也不热衷,也鲜少有人登门。 叶芷澜是第一次来见徐盛的这位续弦。 因为她和徐诗颖的亲生母亲关系很好,所以到了这位续弦,连带的就疏远了。 在她的眼里,不管杜清龄如何着装华贵,如何端着一副贵夫人的架子,在叶芷澜的眼里,都是赝品。 本就是一个没什么家世背景依靠的普通人,非要跻身在上流社会装什么贵太太,画虎不成反类犬。 「给薛夫人上茶。」杜清龄说。 叶芷澜:「不必了,我说几句话就走。」 许媛扶着她站在客厅的正中间,甚至都没有落座。 杜清龄清浅的点头,「薛夫人请讲。」 叶芷澜:「你的女儿在我薛氏旗下的捷宸上班,这你知道么?」 杜清龄:「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她心思极重的勾引我的儿子,还伪装出来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来,好一副白莲花的模样。」 叶芷澜的话毫不客气,字字都说的直接,听的冯姨都连连皱眉。 「薛夫人,您恐怕是误会了,我们家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女佣跟我说话了?一点家教都没有!」叶芷澜怒斥了一声。 冯姨脸色一白。 她又要开口,杜清龄按住了冯姨的手,向前一步。 「薛夫人说的不错,我的女儿,我最了解,但是,」杜清龄微笑了一下,拢了一下肩上的披肩,「其本无罪,怀璧其罪,薛夫人该怪罪的是那看上我女儿怀里碧玉的那人吧。」 「你……」叶芷澜,「你这话是在指责我儿子?」 杜清龄伊伊然坐下来,端起茶几上的茶盏,喝了一小口,「这是薛夫人断章取义了,您是说,薛公子其实才是看上我女儿的那人么?」 她将茶盏放在茶几上,「薛夫人,您也不用太过认真,本就是儿女之间的玩闹,若是次次认真的话,那薛公子的情史,薛夫人恐怕要认下一打准儿媳了吧。」 叶芷澜:「你……」 杜清龄笑着说:「我也没打算和薛夫人当亲家,所以您实在是杞人忧天了。」 她话音一顿,「我给忘了,我们两家还真是还有婚约。」 叶芷澜气的气息都不稳了,她死死地盯着茶几上的那个茶杯,强烈的冲动想要把那杯茶泼到杜清龄的脸上,又被她营造的贵妇风度强自给压了下去。 她指着杜清龄,「你……你以为你这个所谓的徐太太还能风光多久?徐大少能把你捧多久?到时候你和你的女儿,就都不过时过街老鼠!本来我还在想着,姜佳宁的这白莲花的工夫到底是哪里学的,看来是遗传啊,而且都青出于蓝了!」 叶芷澜气势汹汹的离开,经过玄关的时候,踹翻了换鞋凳。 室内留下了一片寂静。 冯姨缓缓地蹲了下来,握着杜清龄的膝盖,「夫人。」 杜清龄过了几秒钟,才转过头来,「嗯?」 冯姨:「您别把薛夫人的话往心里去,她就是胡乱说的,您是徐家的大少奶奶,没人能改变……」 「她不是乱说的,」杜清龄的手轻轻地放在膝上,「早晚的事,我从一开始,就想得明白。」 「那佳宁那里……要托人去派出所么?」 「不用,」杜清龄说,「既然叶芷澜来,那就证明她已经托了关系,去了也不管用。」 她的手也不如叶芷澜能伸的长。 她沉吟片刻,对冯姨说:「找个人去到薛凛安的病房那边,想个法子透个口风给他。」 薛凛安第一天伤口疼,再加上输液点滴的药物作用,一整天都是昏昏沉沉,昏睡过去再醒,醒来再睡。 他按下了内线。 护工进来,「少爷,您有什么事?」 「伍楷呢?」 「谁?」护工一脸的迷茫。 薛凛安按了按眉心,抬手叫护工出去。 他拿出手机来,给伍楷打了个电话。 可是伍楷的电话却是关机。 给姜佳宁打,无人接听。 再打,还是同样,无人接听。 薛凛安的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这两人是要集体罢工? 病房门从外面打开,是餐厅来送饭的工作人员。 现在术后第一天,薛凛安只能吃利于消化的流食,食谱是叶芷澜找营养师专门设置的。 薛凛安撑着手臂坐起来,撑起小桌板。 咚咚咚。 门从外被敲响。 第127章 看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门外走进来的是米姗。 米姗提着营养品礼盒,小心翼翼的讨好道:「薛总,您的病好点了么?」 米姗注意到薛凛安的眼神,忙说:「这事儿别人不知道,我是来给您签字一份紧急文件才知道的,我嘴巴很严,没有往外说。」 薛凛安点了点头,叫米姗把文件递上来签字。 「伍助理呢?」 「今天没见到伍助理来公司上班。」 这话叫薛凛安签字的手就忽然一顿。 「姜佳宁呢?」 米姗:「我不太了解业务部的事情。」 签过字,薛凛安就叫米姗回去送文件,他给业务部那边打了个电话,确定了姜佳宁的缺勤。 这个时候,薛凛安都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是姜佳宁送他到医院里来的,可现在人却不在,她人呢? 薛凛安按了床头铃叫护士过来,找方柏深。 护士:「方医生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薛凛安抿了抿唇,「帮我调取一下医院急诊手术室楼层的监控。」 监控很快就调了过来。 薛凛安翻这笔记本上的监控。 他看到姜佳宁送他进手术室,看到他在昏迷的状态下,依旧抓着她的手腕不松开。 薛凛安的目光依旧注视着电脑屏幕,却已经是完全放空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上手术台,他年少车祸那一次,比这一次的车祸更加严重。 一些相似的场景,就让他会有类似的感受。 忽然,电脑屏幕上的另外一幕,叫他忽然一顿。 这是在他手术过程中,发生在医院走廊上的那一幕。 派出所内。 姜佳宁从休息室内,转移到了一个关押室。 她躺在里面硬板床上,裹着被子都觉得浑身发冷。 给她送卫生棉的女警,帮她冲了一杯红糖姜茶送了进来,「喝点红糖水吧。」 「谢谢。」 红糖姜茶暖胃,让她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女警叫人按照规格,给她送了一份饭菜,「吃点东西吧,才能有力气,你看起来还有点低血糖。」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姜佳宁问。 女警支吾了一下,「按道理是应该能出去了。」 只这么一句话,姜佳宁就明白了。 她道了谢,吃了些饭菜,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休息。 她的这个房间有一扇窗,窗口正朝着的是一轮上弦月,亮的刺眼。 这几年来,她都没有好好地看过月亮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时候看见如此明亮的月亮。 是在派出所的关押室内。 姜佳宁已经被遗弃习惯了。 刚开始的失望,到再也起不了一点波澜。 她睡过去的时候,削减了小腹的痛感。 可这样的环境下,睡也是睡不安稳的。 在门锁从外打开的时候,姜佳宁就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响。 头顶的灯光大亮,瞬间倾泻在她的视网膜上。 女警走过来,「你能走了。」 姜佳宁离开派出所的时候,都还感觉像是一场梦一样。 她身上都是被被子捂出来的汗。 伍楷站在门口,朝着她笑眯眯的笑:「宁姐。」 在路边,停着一辆熟悉车牌的车辆。 「那是……」 「是老板。」伍楷说,「老板非要过来。」 姜佳宁眼神里的惊愕一闪而 过,「他手术……」 薛凛安能出现在这里,说明手术很成功。 只是……这才距离手术结束……不到四十八小时吧。 她走过去,伍楷帮她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她低头望向车内,以她的角度,只能看见男人靠坐在另外一侧,长腿微曲,身上盖着一条毯子。 姜佳宁俯身进来。 男人侧过头望着她。 黑暗的光影从车窗外照进来,疏落在他的刚硬侧脸上。 男人的下巴上泛着青,隐现出些青色胡茬。 姜佳宁从他的脸上,移动到他的小腹上。 她一眼就看出来,在男人身上的男士大衣内,是没有换掉的病号服。 姜佳宁忽然笑了下。 「薛凛安,你真是个疯子。」 她倾身过来捧住薛凛安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用力的吻,似是要感觉到他的存在,填补她的空缺。 薛凛安拉着她的手臂,把人给拉开,嫌弃道:「一身的馊味儿。」 姜佳宁偏偏就是环住他的手臂,任他怎么拉都拉不开,像是牛皮糖。 到了医院,薛凛安下车的时候,伍楷和司机两人先将后备箱的轮椅推下来,薛凛安再从车上挪动到轮椅上。 到达病房内,除了低着头的护士之外,还有方柏深。 方柏深一眼就看见了推着薛凛安身下轮椅的姜佳宁。 主治医生闻讯赶来,急忙给薛凛安做检查。 经过这样一番活动,薛凛安腹部缠着的纱布,渗出了血。 医生:「你这真是……」 医生话没说完,他气的也是敢怒不敢言。 姜佳宁站在床尾,看见薛凛安的腹部有一道刀口,缝了好几针,现在鲜血渗透出来,看起来狰狞可怖。 医生处理换纱布重新上药的时候,薛凛安眉头都没有蹙一下。 处理好伤口后,薛凛安叫了病房门口的两个保镖进来。 「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吧。」 「知道。」 这两人是叶芷澜留下来的人,现在都尚未接到叶芷澜的来电,就证明他们的嘴还是比较严的。 病房之中的闲杂人都退了出去。 姜佳宁也跟着要出去,薛凛安叫住了她,「姜佳宁,你留下。」 方柏深朝着她看了一眼。 姜佳宁也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这样的对视,在薛凛安的眼里,就成了分外明显的含情对望。 姜佳宁没有开口,却也没有再移动一步。 病房门关上。 姜佳宁记住了刚才医生的吩咐,她走到桌边,取出来药片来,倒了一杯温水,试了试水温,端给薛凛安。 「薛总,吃药了。」 薛凛安没抬手去接。 他的目光冷沉的落在她的脸上,「喂我。」 姜佳宁依言,将药片给薛凛安放在嘴唇边。 可男人却没有张嘴。 苦涩的白色药片沾在男人干涩的唇上,他轻启唇瓣,姜佳宁把药片塞进去,手指尚未来得及收回,舌尖被轻舔了下,药片就被卷了进去,顺着温水把药片吞咽了下去。 水杯放在床头柜上,忽然…… 「诶。」 女人被拉着手臂向前。 她怕压到男人腹部的伤口,双臂撑在了枕边。 男性气息喷薄在她的面庞上,桎梏住她的下颚,「看我。」 第128章 柔软,不扎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话说的没来由,她黑葡萄一般眼睛眨了眨,「没错,我是在看着你。」 薛凛安桎梏着她的下巴,叫她想转脸都转不开。 男人的眼神实在是太过直白的附带着侵略性,姜佳宁深知这男人骨子里的强势,她没有直接忤逆他。 对视也不过几秒钟,姜佳宁就软了手臂,趴在他的心口,身体侧着避开他腹部的伤处,嘴唇贴着他的颈边。 「薛凛安,我在派出所被关了一天半,我好累啊,还痛经。」 薛凛安钳制着她的下颚松了下。 「还疼么?」 他见过之前姜佳宁痛经时候的模样。 那个夜晚,她痛的整个人都是在颤抖,他记忆很深。 姜佳宁:「不太疼了。」 其实已经不疼了,除了腰酸背痛小腹坠坠的难受,是正常的反应。 薛凛安就松开了她。 姜佳宁起身,「我去洗个澡。」 现在浑身都是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她进了浴室里,薛凛安给伍楷打了个电话,叫他去买些女性的护理用品和睡衣来。 这次伍楷的效率很高,姜佳宁都还没洗完澡,也不过十分钟,就把东西送了进来。 是一个小护士送来的,一个印着logo的纸袋,里面有日用夜用的姨妈巾和安睡裤,还有一套棉质的睡衣裤,是浅蓝色的,领口和袖口有小蕾丝边。 姜佳宁从浴室里猫着腰出来拿衣服,都感慨着伍楷的眼光有着突飞猛进的变化。 要知道,伍楷第一次应薛凛安的要求给她买睡衣,买的是大红色的真丝吊带款,叫姜佳宁嘲笑了他足足一个星期。 女人用毛巾护着胸口,猫着腰蹲在地上,拿着袋子就要回浴室里。 「就在这里换。」 薛凛安握住她的手腕。 低眸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她手腕上的一道红痕。 已经浅淡了许多,但在白皙的皮肤上,依旧能看清楚痕迹。 他蓦地抬头,将人拉了过来。 「诶。」 姜佳宁怕压住他,手撑在床沿,不得已,手里的毛巾就落了下去。 男人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目光挪上来,手指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腕。 「我抓的?」 姜佳宁给了他一个眼神。 「你不会掰我的手?」都已经隔了一天时间,手腕上还能看出痕迹来,可见当时他是用了力气的。 「你是病号,」姜佳宁觉得他的手指刮擦着她的手腕内侧,有些痒,挣出来,抬手挡着胸口,「我可不敢对病号动粗。」 她背过身去去穿睡衣。 男人的眸光落在她的后背上。 女人的身体尤其的瘦,弯腰的时候,脊柱突起,肩膀处的蝴蝶骨若展翅欲飞。 他伸手触了下她的腰。 姜佳宁一个激灵,往旁边挪了一厘米。 「太瘦了,硌手。」 「我这是该长肉的地方长肉。」姜佳宁从袋子里翻出来安睡裤。 薛凛安:「纸尿裤?」 姜佳宁:「……」 她手指戳着这袋子上「安睡裤」四个字,给她看看清楚,「这是安睡裤,安睡一整夜,折腾不侧漏。」. 薛凛安:「看起来并没什么区别。」 姜佳宁:「……」 她放弃和直男讲区别。 伍楷并没有给她送内衣过来,姜佳宁就将换下来的内衣裤到浴室里去清洗。 薛凛安听着浴室内传来的水声 ,心里有些罕有的安宁。 他给叶芷澜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是许媛接的。 「母亲睡了么?」 「还没有,」许媛说,「夫人去花房了,少爷您是有哪里不舒服了么?我这就把手机拿给她。」 「不用了,」薛凛安说,「你转告下母亲,我很好。」 「是。」 许媛犹豫了一下,说:「少爷,我不知道您不能吃辣,在西城我给您点的那份川渝小面……」 「没什么,」薛凛安说,「是我自己没注意。」 挂断电话前,他说:「许助理,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 薛凛安收了手机,指腹在手机上轻缓的摩挲着,他想着要不要叫伍楷安排一下,换个病房。 还没来得及拨通伍楷的电话,病房门就从外轻叩了几下。 伍楷转动门把进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 「老板。」 薛凛安看着伍楷手里的纸袋,「这是什么?」 伍楷:「……」 不是老板给他打电话叫买的么? 「是您吩咐买给宁姐的。」 薛凛安:「……」 他的目光缓缓地转向了另一侧放置在床头的纸袋。 刚才那个护士送过来的…… 伍楷敏锐的发现,老板的脸色……就在看见他的这一瞬间,突兀的就变差了。 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但是她这会儿也没打扰到老板的好事吧,况且这俩人,一个人大姨妈,一个人负伤,也干不了什么好事吧。 薛凛安又翻了翻袋子,里面只有标注有日用和夜用以及超长夜用的姨妈巾。 他蹙了蹙眉,「怎么没那个……安睡裤?」 伍楷:「……」 安睡裤是什么? 薛凛安看伍楷这一脸不理解的茫然,「就是长得很像纸尿裤。」 「噢噢噢,我刚才看见了!」 薛凛安:「你去多买几包来,再去热饮店买一杯热的红糖姜茶。」 「是。」 「亲、自、送、上、来。」 后面的这几个字,伍楷听出了点从齿缝间钻风的错觉。 姜佳宁找了两个折叠衣架,把内衣裤伸展悬挂在浴室浴帘上方的绳结上,从浴室出来,她放轻了脚步,静悄悄的拉开门,对上了薛凛安的睁着的眼睛,借着小夜灯的灯光,幽幽的像狼似的。 她都觉得薛凛安这眼神,看起来一点不像是刚做了手术的病号。 姜佳宁兀自走到一旁的陪护床上,把枕头和毯子展了展。 「姜佳宁。」 薛凛安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姜佳宁回过头来,「嗯?」 「你过来。」 姜佳宁放下枕头,朝着病床边走过去,「要喝水么?」 薛凛安的目光从姜佳宁的嘴唇,而下,逡巡着她锁骨处睡衣领口的小蕾丝边,嫌弃的批判:「睡衣真丑。」 姜佳宁:「……」 她低头看了一眼,宽松棉质的睡衣裤很舒适,浅蓝色带着暗纹印花,蕾丝边平添了一分小性感。 哪里丑了? 「我觉得挺好看的。」 伍助理的眼光突然改变,倒是叫她还有些意外。 「那蕾丝边很扎人吧?」 「柔软,不扎,挺好穿的。」 「……」 第129章 我就要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把伍楷拿来的那个装睡衣的袋子丢过来,「换这个。」 姜佳宁从袋子里拿出来一条滑溜溜的睡衣。 这是一条布料丝滑的低领真丝吊带睡裙,白色的丝质底色,上面是印染的大幅的玫瑰花瓣。 就连薛凛安都蹙了蹙眉,不忍直视。 穿这个,还不如不穿来的更直接。 伍楷的眼光还真的是万年如一的不变。 「能不换么?」姜佳宁捏着这条布料极少的丝质睡裙,可怜兮兮的问薛凛安。 薛凛安:「不想换?」 「嗯。」 「那就这样吧。」薛凛安捏了捏眉心,把床头的黑糖姜茶杯递过来。 姜佳宁接过来,一口气喝了半杯。 黑糖姜茶的颜色是接近咖啡的深色,里面有红枣枸杞和姜丝,滑过喉咙入胃。 薛凛安:「好喝么?」 「嗯。」 「我尝尝。」 姜佳宁见男人朝着她伸手,就把手中的姜茶杯往他的手掌心里递。 下一秒,男人握住她的手腕,把人给拉了过来,堵住了她的唇。 口腔中还残存着红枣和黑糖甜味,夹带着生姜的浅淡辛辣,一同都被舌卷了去。 「有点甜,记得漱口。」 姜佳宁气息不匀,单膝半跪在病床床头,侧头压在他的肩头平缓着呼吸,撑着腮看他,手顺着他病号服下肌理分明的胸肌刮过。 「哎。」 女人娇软的叹息着。 男人的肌肉瞬间紧绷,抓住了她的手腕。 薛凛安危险的眯起眼眸,「你是觉得我躺着,就什么都不能做么?」 姜佳宁乖软的摇头,「我没有这么觉得。」 她从床边起身,手却在男人的病号服里没拿出来。 她眼睛里突兀的乍现一抹狡黠,五指轻软的并拢,在他大腿上抚了一把。 「姜佳宁!」男人手臂紧绷,咬着牙叫她,抬手就要去抓姜佳宁。 姜佳宁早就有所预料,手脚麻利的跳到了一边去,侧身挡开他的手臂,「薛总您悠着点,小心伤口。」 她已经到了陪护床躺下,毯子拉到笑的弯弯的眼睛下方,「薛总,晚安,做个好梦。」 姜佳宁在派出所这一天半,也没怎么休息,熬的一双眼睛都是红的,现在来到这样一个安稳的环境中,很快沉入了睡眠中。 薛凛安抬手关了病床床头的夜灯,病房内陷入一片黑暗,借着从窗口里漏出来的自然光线,望着躺在床上睡颜恬静的女人。 许是白天睡的多了,许是重新包扎上药的伤口隐隐作痛,薛凛安全然没有睡意。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了她许久。 不管睡之前她是什么姿势,姜佳宁睡熟之后,就会缓缓地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蜷缩着双腿贴近小腹,左臂护着自己的右臂,侧头埋在枕头上,长发几乎遮挡住了她的脸。 薛凛安忽然溢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他想抱抱她。 薛凛安掀开了被子,动作牵扯到腹部的伤口,他微的蹙眉,手隔着病号服按压在纱布上,缓慢的朝着陪护床挪过去。 他缓慢的站在陪护床旁边的那一瞬间,熟睡中的女人似乎是有所感应,伸出手臂,触了下他的腰。 薛凛安站在陪护床前许久。 久到他都忘了是什么驱动力让他下床过来到陪护床边上。. 他自己哂然一笑,似是笑熟睡之中的女人,也似是笑他自己。 他去了一趟洗手间。 浴室 内。 姜佳宁的内衣裤搭在镜面上方的拉杆绳结上。 是浅绿色的一套内衣裤,有小碎花,透着镜子上方的灯光,布料趋近于透明。 薛凛安回到病床上,抬起手臂遮挡在额上。 第二天开始,姜佳宁就开始常驻薛凛安的病房,充当护工的角色。 订餐,喂药,量体温,顺便还有擦身。 姜佳宁:「我不嫌弃你馊。」 薛凛安:「我嫌。」 「那我请男护工进来?」 「我不习惯被陌生人看我的***。」 姜佳宁尝试性的提议了一下,「那伍助理可以吧,比我跟你的时间都长……」 一旁的伍楷:「……」 薛凛安眯了眯眼睛,「不要说别人,我就要你。」 这句话叫姜佳宁心脏突兀的猛地跳了一下,撞击了下心脏壁。 这种隐隐的类似心慌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几乎是立即就消散了。 她去洗手间端来了一盆热水,取来了一条厚实的棉毛巾,毛巾浸透在热水中,取出来拧干,心一横,去解他的衣扣。 男人身上的病号服是浅蓝色的,在左胸口,印着的是医院的刺绣logo。 敞开的病号服里,男人紧实的胸肌下,是腹部裹缠的白色绷带。 姜佳宁见过医护人员给他换药。 每次她都会偏开脸不去看。 薛凛安以为她是害怕,可后来他才知道。 她并不是害怕。 而是一些相似的场景,总会让她感觉到皮肤表层被撕扯开后从骨头缝里都溢出来的难耐疼痛。 姜佳宁用湿润的毛巾帮他擦拭了上半身,就直接给他重新扣上了衣扣,避免着凉。 她的手指覆上他的裤边,往下拉,露出男人紧实有力的修长双腿。 她认真的洗了毛巾,再仔细的给他擦身。 薛凛安目光落在她沉静到认真的面庞上,就蓦地丧失掉去逗弄她的最初意图。 她太认真了。 这种认真,像是她在对待一样她的所有物一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伍楷紧急的转动门把进来。 「老板!」 他看见姜佳宁趴在床上,老板没穿裤子。 「……」 姜佳宁帮薛凛安拉上被子盖住。 薛凛安太阳穴跳动着,「你最好是真有急事。」 「是……是有急事,薛夫人来了,已经乘上电梯了,」伍楷看向姜佳宁,「她还不知道宁姐在您这里……」 同楼层的电梯门打开。 叶芷澜率先从电梯内走下来,身后跟着许媛和两个推着轮椅的黑衣保镖。 走至病房门口,门口守着的两个保镖朝着她颔首。 推开病房门。 病房内,病床旁边,伍楷正在拿着文件读。 门声响起,躺在床上半阖着双眸的男人睁开了眼睛,看向门口。 薛凛安撑着手臂靠坐在床头,被子平搭在胸口上,目光掠过跟在叶芷澜身后推着轮椅的保镖,「出什么事了?」 许媛代叶芷澜回答道:「少爷,徐小姐提前到今晚的航班回国。」 第130章 感谢大家的祝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小姐听说了少爷您手术住院,心焦的就连夜把下周的航班提前了,买了今夜的最后一趟航班赶回来,预计还有一个小时航班降落。」 许媛的声音十分清晰,条理清晰。 这话一出,病房里都静了一瞬。 包括浴室内。 姜佳宁置身于黑暗的浴室内,正对着一面浴室镜。 浴室门外病房内的光,从门缝和门上的磨砂玻璃窗上溢了进来,照着她的影,也照着那镜中摇晃的影。 像是鬼影。 她唇角向上一勾。 终于要回来了。 等到病房外面从嘈乱再归于静寂,灯光灭掉,就连浴室内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 姜佳宁听到从病房外传来叫声。 「姜佳宁?」 身后的浴室门转动了下。 手机的光率先投射进来。 镜面中,年轻的男医生呈现出来。 手机的光反射在镜子上,黑暗的房间里仿若是多了两盏灯,一盏灯照亮了姜佳宁的半边脸庞,映到她的眼眸中。 「去我办公室吧。」刚才薛凛安临时离开,方柏深就想到姜佳宁一定还在病房里。 姜佳宁穿的依旧是那套浅蓝色的睡衣裤,她眼神有些许迷惘的望向他,聚焦过来,「方医生。」 「嗯,是我。」 她拎着自己的包,连同十几包姨妈巾,随着方柏深去了办公室。 方柏深给她拉了一把椅子,叫她坐下来,又给给姜佳宁冲了一杯红糖姜茶,放到她的手边,让她暖手。 他看着这一套蓝色睡衣,她穿上很合适,这个颜色显得她的肤色亮白。 姜佳宁喝了半杯红糖茶,就借用方柏深的浴室换了衣服。 「谢谢你方医生,我就先走了。」 她刚要起身,被方柏深的手臂拦住了,握住了她的小臂。 她有些讶异的看过来。 方柏深这是第一次突兀的阻拦她,「你不等凛安回来?」 「我为什么要等他?他也没有叫我等他。」 姜佳宁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黑亮,照的人的任何心思都无处遁形。 方柏深松开了手,「他去机场接人。」 「我知道,」姜佳宁笑了下,「我也知道他接谁。」 方柏深:「你……不在意?」 姜佳宁撑着腮,「在意呀,可又如何,他也不会为我改变他的决定。」 至少。 现在,她还不足以去影响他。 「那就当时陪陪我?」方柏深握着手边的玻璃水杯,「我今天夜班。」 姜佳宁促狭的一笑,「有方医生这句话,我肯定是要陪的,来个通宵。」 「那我可舍不得,」方柏深说,「你坐一整夜腰要酸的,别忘了你现在特殊时期,要养。」 前半句说出口时,方柏深自己都惊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嘴巴秃噜说出来了,好在后半句给圆了回来,在看姜佳宁的神色,没什么异样。 「你是怎么进入到捷宸上班的?」方柏深换了个话题,「你专业主修的是英文,还辅修了小语种的德语,我听过你的翻译,你应该去做同声传译的。」 「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姜佳宁撑着腮,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肩头,蜷曲的发尾垂在玻璃垫板的桌面上,「要不是还算是有点目标,我只想当个咸鱼,至于说进捷宸……」 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薛凛安。 她的所有情商,大概都在那个时候用来不动声色 的去接近薛凛安了。 「你知道么?」姜佳宁好似想到了一件什么十分可笑的事情,话没说完,就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时候写理想,你知道我填的什么吗?你肯定猜不到。」 「赌吗?要是我万一猜到怎么办?」 姜佳宁顿了顿,还真思忖了一下这种可能性,又摇了摇头,「就没有这种可能性,你猜不到。」 方柏深顺着她的话,随便猜了几个学生时代最喜欢的理想:「科学家?医生?老师?」 「都不是,」姜佳宁笑了起来,「我写的同学录上是……贤妻良母。」 方柏深倒是真愣了下。 姜佳宁耸了耸肩,「我从小就挺胸无大志的,我爸都说我家里就出我姐一个大学生就行了,他养我一辈子……」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方柏深察觉出她的情绪在提到她父亲的时候,陡然转变。 他动了动唇,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看电影么?」 「看。」 别看方柏深这办公室不大,但是设备齐全。 方柏深开了投影仪,叫姜佳宁选影片。 他开了柜门,拿出来一个超市的购物袋,里面有新买的薯片薯条和各种零嘴零食。 方柏深递给她一包薯片,「我喜欢吃这个味道。」 姜佳宁看包装袋上的是:芥末味。 「我也喜欢这个味道,我还喜欢泡菜味,」她顺手点了一部经典电影,「就看这个吧。」 是一部经典的外语电影。 《.yness》 《当幸福来敲门。》 姜佳宁用纯正的美音说出一句话。 方柏深看过来。 姜佳宁说:「不是什么事情都有为什么的。」 当电影快结束的时候,姜佳宁就已经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投屏的微光,演员表字幕在她的面庞和眼睑上缓缓错落而过,方柏深轻手轻脚走过来,将滑落在地上的毯子给她重新拉到肩上,把投屏关了。 办公室里一片静寂。 方柏深靠坐在椅子上,脑海中是姜佳宁说的那句话——.no.「Y」.,.「I」。 他放空了许久,随手翻看了下朋友圈。 有一条新朋友圈。 显示是在半个小时前刚发的。 是徐诗颖的最新一条新朋友圈。 【我推掉了最后一场至关重要的画展提前赶回国,我从航站楼走出,刚好就看见你在出口等我。 这种双向奔赴的感觉,真好。】 配图是一张轮椅侧面图,男人身上的病号服只入镜一半,扶在轮椅扶手上的手背上,能看到有滞留针留下的针孔。 底下圈内的共同好友就炸了锅了。 【诗诗你回来啦!】 【这次在家里住多久啊?】 【这位是薛少还是薛少呀?】 【要官宣了吗?】 【真爱!】 下面有徐诗颖的回复:【感谢大家的祝福。】 第131章 你过界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条朋友圈的内容,也出现在傅南弦的手机朋友圈内。 傅南弦翻的时候,阿绿扫了一眼。 她嘴角溢出一抹轻蔑的笑:「祝福什么,搞得像是领证一样,谁在祝福她?脑子有泡,真会自作多情。」 阿绿不是没见过徐诗颖,只不过几面之缘,隔的又远,没直接接触过。现在看这朋友圈,这话语用词,大概就已经有了感知。 傅南弦侧头瞧她,抬手挑起她的下颚,「为姜佳宁抱不平?其实凛安不喜欢徐诗颖,只是合适。」 阿绿嗤了一声,拨开了他的手,「呵,男人都是一路货色。」 「包括我?」 「你不是男人?」阿绿也抛给他一个反问,「是,你就是。」 「你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吧。」傅南弦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来,手指摩挲着阿绿旗袍裙摆上的流苏。 阿绿今天穿了一条天青水墨晕染的古风改良款旗袍,脖颈处的三颗盘扣散着,倾身去点烟的时候,领口的锁骨若隐若现。 她并拢了双腿,旗袍的高开叉露出一些腿部莹白的肌肤,引人遐想。 阿绿点了一支烟,靠在沙发上,薄薄的烟气倾吐而出,「傅少有光环,打不死的。」 傅南弦侧头端详着阿绿。 女士香烟不烈,味道带着些清爽的薄荷味,她眯起一双狐狸眼抽烟的时候,烟雾为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颗粒感,像是上个世纪末老电影的胶片质感。 他问:「你是不是被男人伤过?怎么对男人这样有成见。」 阿绿唇角的笑意一顿,把烟掐在烟灰缸里,摇了摇手指,「傅少,你过界了。」 维持这种男女关系的时候,交心是大忌。 阿绿推着男人的肩膀把他推开,拿起不断响动的手机往外走,「傅少,以后别来找我了。」 门阖上。 阿绿收敛了脸上的笑,接通了苏嘉树的电话。 苏嘉树:「徐诗颖提前回来了。」 他也是刚刚接到了消息。 明明按照原本的航班,还有一个周的筹备时间。 可徐诗颖的提早回国,倒是打乱了原本的计划。 姜佳宁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在徐诗颖下了归国航班在机场,就送她一份大礼的,现在一来,就要改时间另外筹备了。 「我知道,」阿绿说,「我从傅南弦的朋友圈看见了。」 苏嘉树:「我给宁宁打电话她没接,她知道了么?」 阿绿:「肯定是知道的。」 薛凛安的车是从医院开出去的。 「那她……」 阿绿说:「不用担心她,苏嘉树,这几年,她比你想象的更坚强。」 挂断电话,阿绿找了个人:「去宋少的包厢里去问问,看看需不需要添酒水。」 人过去了一趟,宋泽的包厢里又添了一打。 依着这种喝酒的量,看来宋泽恐怕明天早上酒醒,也才能看到徐诗颖这条朋友圈了。 姜佳宁睡饱了,睁开双眼。 那是透过医院住院部大楼对面的玻璃幕墙,折射出的阳光。 今天是个好天气。 她昨夜睡前在看幸福来敲门,结果她梦境乱入,导致现在脑子里全都是剧情。 方柏深已经去查房了。 一个小护士敲门进来,「姜小姐你醒啦,这是方医生叫我给你送上来的。」 是一杯温热的红枣红豆豆浆和小笼包。 「谢谢。」 小护士看着姜佳宁身上的蓝色睡衣,「这衣服好看吧?方医生昨 晚大半夜拉着我去商场买的。」 姜佳宁楞了一下。 小护士朝着姜佳宁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方医生不叫我说来着,姜小姐你就当不知道哈。」 小护士离开,病房内只剩下了姜佳宁。 她走到桌边,端起豆浆。 豆浆温热,里面红枣和红豆的味道浓郁,热流一直沿着喉咙,顺延到她的胃部,暖到心里去。 薛凛安昨晚没有回来了,姜佳宁换了衣服之后,就提前离开了医院。 苏嘉树的车停在住院部大楼前面的临时停车位上。 姜佳宁走过去,拉开车门坐进来。 苏嘉树将车内暖风开大,「宋泽今天早上才知道徐诗颖回国了,在包厢里把一个好几万块钱的古董花瓶给摔了。」 「徐诗颖的接机首秀,宋泽眼里,不止这几万的花瓶吧。」 苏嘉树发动车子,「不过,昨晚你怎么没拦住薛凛安,手术结束带伤去机场接人,显得有多情深……」 这话说了一半,苏嘉树忽然顿住。 透过挡风玻璃窗,能看到是一辆缓缓驶过来的白色加长商务车。 车门拉开,一个身穿纯白色的套装,带着一顶米色贝雷帽的女人推着男人的轮椅从车内下来。 人从车前经过。 徐诗颖在车前,脚步放慢,停留了数秒。 时隔多年,再见面,容颜,样貌,身材,乃至于气质,似乎都不曾发生改变。 「开车。」 姜佳宁放置在膝上的手,缓缓地握成了拳。 苏嘉树偏头看了她一眼,松开了刹车。 车辆从徐诗颖身侧擦过,开走。 薛凛安低眸正在和周景润打电话,指骨分明的手放在毯子上,「排查过一遍?」 「嗯,」周景润说,「姜姓不是大姓,排查过一遍,很局限,没有任何一个能和姜佳宁的年龄对得上的中年男士。」 薛凛安手指挪到太阳穴上,轻轻按压了下。 「那就可以确定她改过名,姓都给换了。」 这原来只是猜想,经过周景润这为期一周的调研和排查,算是给坐实了。 薛凛安问:「你已经回来了?」 「嗯,先在厦城这边办点工作交接,徐老爷子寿宴能赶回去。」 周景润和周京林两人当年能出国,也是托了徐老爷子的关系,周父和周母都已经提前催促过这两兄弟,让两人提前回来准备和徐老爷子贺礼了。 「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聊。」 挂断电话,徐诗颖已经推着薛凛安上了电梯。.q. 随行的保镖按下了电梯楼层。 「工作上的事么?」 薛凛安收了手机,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来到病房内,薛凛安看这间干净的病房。 原本属于女人的痕迹,全部都消失了。 就连卫生间马桶旁边的纸篓都是新换过的。 他拨通了姜佳宁的电话。 没人接。 苏嘉树的车驶出医院,把姜佳宁送到了小区门口。 姜佳宁拎着包下车,看起来没有丝毫异样,还朝着他招了招手。 第132章 你会哄我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回来在楼梯上,路遇出来扔垃圾的大婶。 大婶:「小姜,回来了呀?」 「嗯。」姜佳宁笑着说,「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 姜佳宁从包里拿出来钥匙,她用力睁大眼睛,试图将钥匙插入锁孔之中。 这成了她最后勉力维持去做到的动作。 门打开,她仓皇匆忙的进来,甚至关门的力气都没有了,背靠在门板上,缓缓的下滑,门锁咔哒一声锁上。 她瞪大眼睛,白眼球有细密红血丝好像红色的蛛网弥漫,一寸寸皲裂开。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 光滑的皮肤上,好似是虬结而生藤蔓破开,皮肤被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割开,新生的皮肉撑破丑陋的旧伤痕。 痒,痛。 姜佳宁挠自己的手臂,用力抓破,一种恶心到极致的呕吐感油然,她抠着自己的下颚,弯腰吐出来的只剩下酸水。 她将包里的东西全部都倾倒出来。 一些随身携带的小物件,手机也摔了出来,嗡嗡嗡的响动着,薛凛安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跳跃。 她的目光在触及到那姓名的时候,略停顿了一下,继续去翻找包里藏着的密封袋。 那个药片好端端的躺在里面。 她用力扯烂了那密封袋,白色的药片滚落下来。 她满手去抓,直接塞进了嘴巴里。 蓦地,她的脑袋里想起了周医生的话。 「这个药给你再开一粒,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吃。」 她舌尖抵着那药片,又吐了出来。 她抓住那药片,翻了个身躺在地板上,咬牙忍着,直到浑身的冷颤皮肤的痛痒感觉消失。 她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除了被自己刚才抓挠出的红痕,已经没了幻觉。 她笑了一下。 她过了自己的这一关了。 手机在地板上继续颤动着响着,嗡鸣就在她的耳边。 这时,她的听觉恢复,也听到了这个专属铃声,是她给薛凛安特别设置的铃声。 她摸着手机,接通了电话。 「薛凛安。」 薛凛安听到她的声音很弱。 「你哭了?」 他此时在医生检查室内,叫医护人员先出去,独自靠在检查床上,单手拢着上身的衣扣。 姜佳宁的嗓音从听筒内传了过来。 「如果我哭了,你会来哄我么?」 薛凛安系衣扣的手指蓦地一顿。 见惯了姜佳宁冷练自持的模样,她的偶尔温软,就总是能精准的戳中他,哪怕有时候知道她不是真心。 就像是昨晚。 他在房间内,看这那始终禁闭的浴室门,她未发一言,充分的把自己掩藏其中,像空气一样不存在。 「在哪儿?」 他听见自己沉稳的嗓音询问。 姜佳宁眼睛落在天花板的吊灯上。 这所小公寓,是薛凛安给她买的。 后期的装修设计,请了有名的家装。 因为他自己那时知道,要了她的初次,他要给她补偿。 他这个人,总是很有原则性。 姜佳宁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抬手抹了。 「我在家。」 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异样。 「薛少,您穿好衣服了么?」 从检查室外,护士的声音传来。 「嗯。」 薛凛安收了手机,穿上外套的大衣。 医生随着徐诗颖走进来,「薛少的体质还是不错的,手术伤口愈合的不错,但是千万忌酒和辛辣。」 他笑着打趣,「诗颖你可千万看好他。」 徐诗颖笑着,过来挽医生的手臂,「刘伯伯,您放心,我一定会记好的。」 站在检查室外的方柏深靠在墙上,闻言,眼皮轻轻的撩了一下,「如果不是昨晚移动,伤口检查会更好,有些人,就是不会好好的当个病号。」 徐诗颖脸上的笑一顿。 这话叫主治的刘主任都觉得脸上被打了一下,打圆场:「没那么严重,小薛的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 徐诗颖:「都怨我,叫凛安哥为了我半夜跑去机场,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方柏深站直了身体,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腿长在他身上,他想去哪儿,你能管的着么?」 「……」徐诗颖现在听明白了。 方柏深这话似是在针对她的。 薛凛安这次笑了,笑的牵动伤口,疼了下。 他单手轻按在腹部伤口处,朝着徐诗颖道:「你不是要去艺术馆么?」 「嗯,」徐诗颖知道这是薛凛安为她解围,避免她和他的好兄弟正面起冲突,笑了下,「那我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不用,」薛凛安说,「我现在饮食要听方医生的。」 方柏深把工作证揣进口袋里,面无表情地道:「我有个手术,先走了。」 等人都走了,薛凛安才放缓了肩背,靠坐在床头,摸出手机来给伍楷打了个电话,叫他上来。 伍楷刚接过叶芷澜的电话。 毕竟叶芷澜是老板亲妈,他也不敢太得罪。 叶芷澜也是才听说,姜佳宁已经被从派出所放出来了。 「是你去办的?」 伍楷硬着头皮说:「是的。」 「你真是大胆!」叶芷澜说,「都自作主张到老板的头上了。」 伍楷顿了顿:「我不敢自作主张,是……薛总叫我去的。」 这次,轮到了叶芷澜沉默。 然后,叶芷澜就把手机给挂了。 伍楷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是耍了一个小心思,避免叶芷澜再去翻旧账,毕竟是亲妈。 伍楷将通话内容告知了薛凛安,薛凛安摆了摆手,叫他去推来轮椅。 伍楷:「……」 老板,你这又是要干嘛?不是回病房养伤吗? 然后,他就载着薛凛安,去了姜佳宁居住的小区,推着老板的轮椅上了楼。 按下门铃。 里面没人过来开。 薛凛安有姜佳宁门上的备用钥匙。.. 他也不等里面开门,转动钥匙推开了门。 可房间内…… 空无一人。 伍楷不知前因后果,可却也能感觉到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此时周身散发出来的凛冽戾气。 姜佳宁买了熟肉小菜,又拎了一箱啤酒,去找了陆琨。 早就约了陆琨要一块儿喝酒,结果这几天又给耽误了。 陆琨临时给姜佳宁发了一条消息,她就趁着还没开始复工去了。 这次接待的还是上次那个小弟,认出了姜佳宁,帮她搬啤酒,直接就把她带到了后面。 这次经过空旷的场地的时候,她发现停着的已经不是上次见到的那几辆了。 第133章 死亡证明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弟看姜佳宁看着那几辆车,「是西边那边有个比赛送来的车,加急。」 姜佳宁:「生意兴隆啊。」 小弟:「都是琨哥的人脉。」 在场地后面,是后勤处的宿舍和仓库。 姜佳宁先去了一趟厨房,用餐盘装肉和小菜,顺带拿了几个一次性纸杯。 陆琨咬着烟从外面进来,站在水泥砌台的洗手池旁边,哗啦啦的用肥皂洗了三遍手上的机油,勾过一个小马扎坐下来,把烟直接丢落在水泥地上踩灭,「又有什么事?」 姜佳宁坐在他的面前,给他倒了一杯啤酒。 「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来找你了?」 陆琨:「不能。」 姜佳宁笑了下,「你要不要这么不近人情。」 陆琨没答,他干活一下午没怎么喝水,口渴得很,端起面前的啤酒杯,一口气喝光。 姜佳宁换了纯净水,和他一碰,「谢谢陆老板对我的照顾。」 陆琨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嘴角溢出一声轻嗤,明显是不屑姜佳宁的话,可是却也没有开口赶她走人了。 姜佳宁叫小弟去煮了几包速冻水饺和汤圆,几个小弟吃完先出去了,这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了她和陆琨。 姜佳宁面前放着几个汤圆,在旁边小太阳电暖气橘黄色的光照下,像是染上了一层黄油。 她也能够咬了一口热气腾腾的汤圆,黑芝麻馅涌了出来。 馅料又甜又香。 她一边咀嚼着,用勺子戳着那软糯的大汤圆。 「我上次去西城出差,在训练营的时候,我看见他了。」 陆琨一下顿住。 姜佳宁的目光没有聚焦,「就在舞台后面,我确信我是真的看见他了。」 可冲过去,那人却不是他。 她再去把当时的情景在脑海中复盘,就又不确定了。 她抬起头来:「你有他的消息么?」 陆琨倒第二杯酒的时候,直接泼洒在地上,「他死了。」 姜佳宁的手陡然撞翻了桌上的酒杯,酒杯里的酒哗啦啦的撒了一地,「你说什么?」 陆琨看向她,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纸。 这张雪白的A4打印纸上,有几个明显的黑色手印。 他把纸往桌上随便一丢,「我从公安局那边托人复印了一份。」 姜佳宁展开了这张纸。 上面大标题的四个字十分明显:死亡证明。 姓名:卫廷。 性别:男。 最后落款签字和按手印,是卫廷的父母。 姜佳宁攥紧了手,缓缓地再张开。 原来已经过去了四年了。 陆琨:「你别说你还在抱着希望吧?。」 「今天不想和你提这个。」 「你和我之间还能有什么别的话题?」陆琨哂了一声,又咬了一支烟点上,「还是说你找我,是为了别的事?姜佳宁,我们本来就不是朋友。」 姜佳宁默然。 她和陆琨,的确不是朋友。 两人的相识,都是因为卫廷。 「他没死,他不会死。」 姜佳宁把这张纸重新折叠压在桌面上,又端起碗来吃汤圆。 「没死,你会等他么?」陆琨把塑料打火机丢在茶几上。 姜佳宁蓦地抬起头来。 陆琨说:「就算是没死,万一他要等个十年八年的再回来,你能等的到?姜佳宁,你别天真了,抱着一个没希望的人过活么?你自己的日子不要过了? 」 姜佳宁没有回答。 她将碗里的汤圆吃完,又从包里拿出纸巾来,也给陆琨的手边递过去一张。 「没有他,我就死了。」 陆琨说:「但是没有你,他也就死了。」 许就是因果轮回。 姜佳宁鼻酸的厉害,揉了一把,抬头把眼眶溢出来的酸涩倒流回去,笑了下,随手捏了几个花生米在桌上摆成一个环,「他死了,那我也活不到现在了。」 陆琨嘴巴张合了下,没吐出一个字来。 姜佳宁用花生米在桌上摆成的环,像是一个莫比乌斯环。 陆琨接了个客户的电话,去到外面看看。 等到半个小时后,他回来的时候,姜佳宁已经蜷曲着双腿趴在小板凳上睡着了。 小太阳的取暖器照着她的半边面孔,烤的她浑身都是暖融融的。 身旁的小弟刚诶了一声,就被陆琨打断了。 「出去吧。」 陆琨直接把人给拉了出去。 姜佳宁做了一个梦。 那是小佳宁第一次亲眼目睹那一场车祸。 就在现场。 人在极度震惊的时候,是会丧失语言能力的。 她甚至都没有尖叫,只是无声的捂住了嘴。 她几乎有几分钟都呆愣在原地,脑袋都完全石化了,随后她才迈着腿跑了过去。 大声的呼救着。 她只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小孩,就算是脑袋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帮车内的小哥哥打过急救电话之后,还是慌乱了手脚。 她趴在地面上,从那破碎的车窗玻璃朝里面看。 她从地上爬起来,手肘在地面上刮擦磕破,「我去喊人来!」 等到她喊来人,那车祸现场已经被拉起了警戒线现场保护。 她跑过去,拉住其中一个民警的胳膊,「叔叔叔叔!里面刚才的那个哥哥呢?」 警察说:「急救车拉走了。」 一直等到现场拍过照片留存,警察接了医院的电话,看那小姑娘还抱着腿等在原地,就带她一同去了医院。 一路上,小佳宁都在焦急不断地询问:「他会活下来的吧?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吧?我那么及时……」 警察看小姑娘一脸担忧的模样,「已经脱离危险了。」 「真的么?!」她眼睛刹那间就亮了。 到了医院,小佳宁不等车停好,急匆匆跑去急诊手术室,撞见推出来的的少年,额上和胸口都包缠着绷带纱布。 少年的眼睛和她交汇。 她跑了过去,去握住他的手,抬手抹了一把脏的像是花猫一样的小脸,脸上已经干掉的血污又被蹭了蹭,她笑着:「你没事太好了,我又积德了。」 少年:「……」 一旁的护士十分无语的赶人,「积什么德,这是谁家的孩子?」 少年沙哑着嗓音开口:「不用。」 护士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急诊同楼层。 另外一间手术病房中,推出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点滴瓶顺着他的静脉血管缓缓流动,皮肤似是透明的。 走廊过道狭窄,小佳宁站住脚步,为另外一辆手术推车让开了道路。 两辆相同的术后推车,擦过,朝着相反的方向。 第134章 是给人吃的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佳宁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脚步停了停,揉了一把眼睛,跑过去继续跟着,说:「我这个周已经做了三件好事啦,就是功德,我帮邻居老奶奶找回了她的猫,我还帮小麻雀搬了家。」 她高兴的掰着手指,「我妈妈说,等我做够九十九件好事,我爸爸就会回来了,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呀。」 她跟着手术推车一同去了病房。 少年叫来护士给她擦脸。 血污被湿巾擦拭干净,露出一张白净漂亮的小脸。 她的眼睛尤其黑亮,笑起来弯弯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佳宁。」 少年没有开口,小佳宁就凑过去看病床上方贴着的住院登记表。 「卫……」 不认识这个字。 她回家后,就去查了新华字典。 廷:ting。 那个时候,母亲忙于别的事,小佳宁就背着书包自己上下学,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积功德,顺带看看医院里的这件「功德」能不能圆满了,顺便蹭个饭。 偌大的医院里,人来人往。 小佳宁拿着餐卡去刷卡。 她买了最喜欢的小笼包和米粥,高高兴兴的上楼。 走廊上,经过一个病房门口。 一个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将手里装着小笼包的袋子丢在了一个中年女人的面前,「你买的这种东西,是给人吃的吗?!」 有一个包子咕噜噜的滚到了小佳宁的面前,和她手里袋子里她最爱的小笼包一模一样。 小佳宁抬起头来,和病房门前那神情倨傲的女孩对视了一眼。 女孩没在她的身上停留,转身就进了病房。 病房开合,小佳宁瞧见了那靠坐在病床床头的一个穿着淡蓝色病号服的身影,只是一恍而过,门板阖上,隔绝了两道转圜错过的视线。 时光总是,不经意间,转成了一个圈。 姜佳宁醒来后,脖子扭了。 汽修厂后面的大灯关了,只余身边小太阳橘色的热光,照的人衣服都似要被烤化了。 她揉了揉脖子站起来,把电暖扇关掉,拿着手机照了照。 外面有器械的声响,她走出去,小弟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宁姐睡醒了啊?琨哥叫我送你回去。」 小弟开的是一辆翻新的小型货运车,底盘高,姜佳宁坐在副驾上,朝着窗外看,尽收眼底。 「宁姐,去哪儿啊?」 姜佳宁输入导航的终点。 是徐家大宅。 到达徐家大宅,隔着一条马路,仅从门口进出的车辆,都能感觉得到,这是一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 一边是普通人,一边是有钱人。 应该是因为徐老爷子的大寿快到了,比起来平时,大门内外进出的车辆络绎不绝,小弟看着那一辆辆车的车牌,都不由得啧啧唇,准确无误的报出价位来。 小弟看姜佳宁没有想要下车的打算,他不由得提醒了一句:「宁姐?」 姜佳宁收回目光。 「走吧。」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姜佳宁拿出钥匙开门。 手按在玄关灯开关,点亮了玄关廊顶的那一方区域,也照亮了原本她整齐摆放在鞋柜之中的那双男士拖鞋。 她手中动作蓦地一顿,再抬头扫视房间。 薛凛安手里有她家门的钥匙,且来的不止一次了。 此时房间内没人。 她拿出手机来给伍楷私下发了一条消息:【老板来过?】 伍楷:【嗯。】 等她看过,两分钟后,伍楷掐着时间点,把这句话撤回了。 姜佳宁收了收起,去到卫浴间里洗漱。 花洒中的热水从她的头顶冲刷而下,浸润了她的每一根发丝。 他来过。 因为她那句话么? 那句话也就是忽然说的,姜佳宁没想过他会来,所以她才会去找陆琨。 他来了,又走了。 姜佳宁没办法去模拟知晓猜透男人的心理。 特别是薛凛安。 第二天,姜佳宁开始正常上下班。 和衡基的签约项目,柳柳已经走完了,从签约到开工,姜佳宁查了一遍,对柳柳说:「该给你涨工资了。」 柳柳比了个耶的手势。 中午的时候,姜佳宁接到了宋泽的电话。 宋泽派了车来接她。 这辆车的车牌不算起眼,也不是宋泽惯常一直开的那一辆。 后车座上,宋泽的手上包着一层纱布,眼神阴鹜,眼底阴沉,昭示着他这两天都没能睡得好。 姜佳宁:「宋少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你突然打电话给我来,是想要来请我喝喜酒了。」 宋泽咬牙切齿:「别说你不知道诗颖回来了。姜佳宁,别把我当傻子耍。」 「那我可不敢把你当傻子,那会拉低傻子的标准线。」 姜佳宁这话说完,没等宋泽反应过来,就直接说:「我当然知道徐小姐回来了,我还知道,薛凛安亲自去机场接的人。」 宋泽:「不用你再提醒我一遍,朋友圈已经刷屏了。」 姜佳宁挑了挑眉,「什么朋友圈?」 宋泽翻出手机来,给姜佳宁看了眼朋友圈。 这是姜佳宁第一次看徐诗颖的朋友圈。 宋泽和徐诗颖的共同朋友点赞就已经一百多个了。 宋泽冷笑着把手机夺了过来,卡住姜佳宁的脖颈,「你说你能搞定薛凛安,可现在呢?他们像是要原地结婚了。」 「你也知道是像,那就不是真的。」姜佳宁咳嗽了一声,挡开了宋泽卡住她脖颈的手,「越是捧的越高,到时候等到有空窗落差的时候,你也才能趁虚而入,占据女神的芳心。」 姜佳宁从包里拿出来一个药片胶囊的分装盒。 宋泽蹙了蹙眉:「什么药?」 「***,」姜佳宁说,「无色无味,你跟顾小姐是朋友,这种药,你该比我熟悉吧。」 宋泽皱着眉:「那你打算怎么弄?」 姜佳宁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泽蹙着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眼睛里有了一丝玩味,「姜佳宁,我倒真没看错你。」 下一个路口,路边,车门打开,宋泽放姜佳宁下车。 姜佳宁站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另外一侧,拨了阿绿的电话。 「阿绿姐,我晚上叫上嘉树去找你。」 第135章 鱼肉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夜色。 阿绿的固定包厢内。 姜佳宁将白天和宋泽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了一下,阿绿轻嗤出声。 「有宋泽在,这个计划会很容易进行下去。」 苏嘉树惋惜道:「就是失了最好的机会。」 按照原计划,在机场的洗手间内,会更方便操纵进行。 「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的地点。」 姜佳宁半跪在茶几旁的毛绒地垫上,穿着着黑打底裤袜的双腿交叠着,手指蘸了酒杯中的白兰地,在桌面上写了四个字。 随着笔画的移动,苏嘉树缓缓出声。 「徐老寿宴。」 他蓦地抬头。 他看见她的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姜佳宁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抽出纸巾把桌面上的字给抹了。 「这才是重礼。」 阿绿脑子转得快,就已经明白了,不由得抚掌,「厉害啊。」 她又话音一转,「那天你妈会叫你回去?」 「会的,」姜佳宁把湿透了的纸巾丢进了一旁的纸篓里,「她叫过我了,她总是教我要懂得感恩。」 「感什么恩?」苏嘉树有几分不解。 姜佳宁没回答,「我去趟洗手间。」 她手臂撑着茶几站起来,把黑色的毛呢半身裙抚平,穿上一双毛绒半拖就往外走。 苏嘉树这时候才看向阿绿,「宁宁有什么好感恩徐振海的?」 阿绿抿了抿唇。 「你要入狱被判刑,佳宁不甘心,拼着手里拿着录像的证据,她去找了徐振海。」 徐振海是徐老爷子,当时徐家的权柄,已经下放给自己的儿女,早已不问世事,只想要安度晚年。 姜佳宁走的是铤而走险的一步棋。 她无路可走,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去拦了半路徐振海去祖祠的车。 徐振海看后,勃然大怒,立即就联合了另外几家的大家长,作为惩罚,几家的几个孩子,该外放的外放,该送出国的送出国,至于苏嘉树,检方介入,即便是撤诉,也要提起公诉,徐振海就请了C市最有名的律师为苏嘉树做辩护,将刑期减到最低限度。 「作为一家之主,他做足了姿态,」阿绿说,「这不徐诗颖也才刚回国么。」 苏嘉树的拳头抵在茶几上,死死地咬紧牙关,「这有什么需要感恩的?该坐牢的是他们!该身败名裂的也是他们!凭什么要我们弯腰去求和?」 「是啊,」阿绿摇了摇头,「可当时宁宁接受了。」 用视频录像的证据和苏嘉树的减刑,和徐振海达成了某种不言而喻的共识。 苏嘉树咬紧牙关,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 寂静空旷的包厢内格外明显。 他又抬手,用力地给了自己两个巴掌。 「是因为我……」 接连的响动,在他再度要扇的时候,被阿绿给拦住了,呵斥道:「你给我停手!」 阿绿按住他的手,「就算没有你,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苏嘉树的整个躯体肌肉都紧绷到发颤。 他现在闭上眼睛,都能想起那个时候被指控「故意杀人」而被关进那监牢之中的黑暗,戴上手铐,剃了头发,穿上囚服。 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英雄救美的逞了英雄。 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是一个圈套。 就是为了套牢他,就是为了把他送进监狱。 他在被判刑入狱前一晚,在拘留所中,还见到了宋泽。 宋泽坐在轮椅上,头上还绑着绷带,手臂绑在肩上,腿上也打了石膏,他肆无忌惮的嘲笑着:「姜佳宁就是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鱼肉,没了你,下手会更利落些。」 苏嘉树用力的摇晃着栏杆:「王八蛋!你敢再动她一根手指试试!」 宋泽:「有这个时间,还是提前联系律师,买一块风水好的墓地吧,好下辈子投个好胎。」 原来。 在外面,她为他,也做了这样多的事。 咚咚咚。 房门敲响,打断了苏嘉树的思绪。 阿绿看他一时半会儿怕是调整不好思绪,就起身,走到门口去开门,先出去了。 「有什么事?」 服务生说:「顾小姐的场子,是给徐小姐开的。」 阿绿:「谁?」 「徐诗颖。」 顾真真一早就定了个俯瞰的大包,说是要给朋友开个接风宴,比起来她生日那天请的人都有过之而不及,阿绿一看到预定表,就叫服务生先暗地里观察着,有什么消息就来告知她。 没想到,这位女主角竟然是徐诗颖。 徐诗颖此时也是刚到。 阿绿摆了摆手,刚想叫服务生离开,忽然神经线崩了一下。 姜佳宁呢? 此时,舞厅内的酒吧卡座上,方柏深撑着额,滴酒未沾。 一旁的女人小心翼翼的靠过来,询问道:「方医生,不喝酒吗?」 方柏深自从一次喝酒误事后,就鲜少在工作日喝酒了,因为怕临时夜晚病人出事,要出紧急手术,他要为病人负责。 「我知道你是因为怕医院临时有事,你放心,今天晚上有我爸爸值班,不会出事的,」女孩娇俏的笑着,「你可以放松些。」 「不会喝。」方柏深言简意赅道。 女孩有些遗憾,就努力的找话题,「那我们去跳舞?这个歌手唱的歌比刚才那个好。」 循着歌声,方柏深的目光在触及到台上的人,蓦地一愣。 舞厅内暗淡的灯光打在她一张小脸上。 她没有化妆,可那彩灯,却似是在她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胭脂红,一双眼睛清亮似是泉水。 方柏深脑海里忽然闪过某个画面。 他拿出手机来,翻出微信的小群,往前翻聊天记录。 那还是傅南弦拍的一个短视频。 视频中,是遮掩人面的一扇古风花鸟屏风,只露出一双尖头的高跟鞋和那莹润纤细的脚踝。 手机外放听筒放在耳畔。 粤语的女声夹杂着动感的乐声,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音色,那嗓音,颤动心弦。 方柏深放下手机。 一旁的女孩凑过来,又重复的问了一遍:「方医生,我们去跳舞吧?」 他就跟着起了身。 他不会跳舞。 只是想要去到舞池前面,距离她近一些,然后怎么能假装下偶遇,然后要个什么开场白…… 而恰就在此时,灯光暗淡了一瞬,所有的乐声,全部戛然停止。 架子鼓鼓手稍微迟钝些,在孤零零的敲击了几下后,也停了下来。 第136章 最最亲爱的人啊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去了洗手间。 她洗了洗脸,冷水冲刷着手指,浸润了太阳穴,叫她清醒了几分。 抽出洗手间内的一张纸巾,她细致的擦拭着双手,手指的每一寸皮肤都由下而上,丢在垃圾桶里。 从洗手间出来,她循着声音,去了舞厅的方向。 只隔着一道员工安全通道的门,能听到里面的一阵吵嚷声。 争吵原因是主唱的嗓音不佳,不仅仅是顾客的兴致褪减,就连乐队成员都爆发了自己的不满。 贝斯手贝拉拔掉了主唱手里麦克风线,「滚下去,我现在就去另找人来替你。」 姜佳宁的到来,解了燃眉之急。 她有许久都不曾登台了。 最开始,她应聘来到舞厅这边当驻场的时候,贝拉就在乐队里,现在她看见姜佳宁就像是看见了亲人一样,一把就把人给拥住了。 「佳宁!真想你!」 姜佳宁临时充当主唱,给阿绿发了一条消息,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上了台。 舞台上的乐声带来地板的震动,和她口袋里的手机铃声震动声形成了连续不断的共振,丝毫没能叫她有所察觉。 她先代上一位主唱完成了一首节奏动感的英文歌,气氛嗨到了极点。 位于舞厅上方vip二层,有一间大包,单面可视玻璃内,有两个女人的身影站在窗边。 包厢内,正实时播放着台上经过收音处理过歌曲。 一个正在玩闹的女人尝试性的捧着麦克风,试图跟上节奏中的高音,告败。 徐诗颖曲肘压在栏杆上,低眸逆着舞池之中疯狂扭动的人们,「她的嗓音真的很不错。」 顾真真走过来,递过来一杯香槟。 她轻嗤道:「就算是再不错,也不过就是一个卖唱的,躲不过给人当小秘。」 小秘这两个字,意有所指。 徐诗颖还没回国之前,就已经从顾真真和宋泽口中,得知了姜佳宁的一些现状。 比如说姜佳宁入职捷宸,成了薛凛安的首席女秘书。 徐诗颖举着手中玻璃酒杯,置于唇瓣旁,喝了小半杯香槟,忽然转了身,「她很缺钱么?那就多给她些钱吧,也叫她把身上的假货衣服换一件新的。」 顾真真短暂的停顿后,忽然笑了下,「好啊。」 她叫了服务生进来,指着下面说:「我们点个歌吧,给我们家诗诗助个兴,」她顺手撕下了桌上的一张便利贴,写了一个歌名,「叫她唱,中间消音,留一句话的时间。」 当全场静下来的这一秒钟,舞池中的人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道光束就已经打在了姜佳宁的身上。 从二楼,传来了一道声音。 「多谢主唱给徐小姐献唱一首歌,徐小姐出五万块小费买下你今晚的所有歌曲。」 众人一听,瞬间咋舌。 五万块啊。 徐诗颖居高临下的站在二楼,看着聚光灯之中那站的身姿笔挺的女人。 姜佳宁抬起头来,逆着打过来的聚光灯,望向二楼那一片漆黑的玻璃。 「请移步二楼包厢,已经在等你了。」 有一个服务生走过来,在台边,做出有请的手势。 舞台之中的人已经反应了过来。 「还有这个规矩?」 以前夜色里的确是有拍下一首歌,一支舞的这种豪门有钱人的游戏,某些贵公子们一掷千金,就是为了和歌女舞女喝一杯酒。 可是后来,这条不成文的规则就已经约定俗成的废除掉了。 现在这句话,明显是 又把「歌女」这个词给搬到了台面上来,只是赌注不是酒,而成了「卖唱」的歌。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姜佳宁的身上。 姜佳宁的视线从上而下移下来,重新落在了地面上,面前那穿着着深红色制服的女服务生,又重复了一遍。 「请。」 姜佳宁动了动唇,刚想要开口,就有一道声音先于她传了出来。 「她不能跟你走。」 方柏深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站在舞台正前,「她已经提前答应了我,今晚要给我留一首歌的时间合唱。」 他是临时起意,说这句话的时候,位于他身边刘主任的女儿,都吓了一跳。 她本以为方柏深是那种不爱热闹的清冷性格,毕竟刚才那样嗨的劲歌热舞,她都没能拉着他往舞池前走一步。 方柏深的身份虽不如C市的陈家徐家那样显赫,却也是C市赫赫有名的医学世家,稍微一查,就能查得到。 他现在站出来,是帮她解围。 方柏深踩上了舞台,他径直走到后面的乐队,对架子鼓手耳语了几句话。 架子鼓手点了点头,开场了一段激情盎然的架子鼓秀,紧接着吉他手也加了进来。 当前奏响起来的时候,姜佳宁就已经听出来了这首歌。 他选的是一首经典的男女对唱歌曲《想把我唱给你听》。 方柏深转头问她:「会唱么?」 姜佳宁摇头。 「那我来主唱,你帮我和个音,」方柏深说,「在我跑调的时候也救我一下,别叫我太出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她的眼睛里的。 他没什么底气。 也在刚开口的时候,就给她找好了台阶。 姜佳宁握紧了手中的麦克风。 「好。」 随着前奏的尾声,男声开口。 方柏深的嗓音是属于那种很有磁性的男低音,驻场主唱多为女声,难得出现一个这样低音炮的男声,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来录像录音。 「我把我唱给你听,把你纯真无邪的笑容给我吧,我们应该有快乐的幸福的,晴朗的时光。」 「我把我唱给你听,用我炙热的感情感动你好吗,岁月是值得怀念的留恋的,谁能够代替你呢,趁年轻尽情的爱吧,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姜佳宁拿着话筒,口中低吟着帮他和音,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唱出一个字来。 阿绿和苏嘉树推开舞厅的门,隔着一个厅的距离,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姜佳宁的音色很好。 她在夜色的舞厅内兼职主唱的那段时间,她从不唱中文歌,她只唱粤语歌和英文歌。 阿绿曾经问她,她说她唱不好。. 阿绿至今才知道。 她不是唱不好。 她只是难面母语歌词里那些直白浓烈的感情,那些应该从心底深处自然流露出的真挚,她说,她不配。 第137章 追到手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二楼。 徐诗颖静静地听着透过室内音响播放出来的声音。 姜佳宁的和音音准很好,一定程度上修饰了方柏深的不专业,只是更多人听歌,也不是专业挑刺的,两人的音色很搭,交融到一起,包厢内有两个女人都已经开始网上搜方柏深的资料了。 「会唱歌的男人太帅了。」 「还是个男医生诶。」 「哪个医院哪个科室?我要去挂他的号。」 顾真真低斥道:「闭嘴!发花痴出去去发,别在这里讨人嫌。」 她扭过身来,对徐诗颖道:「没想到她这么有能耐,傍上了沈慎,竟然连方家的都帮她解围,这个方小公子不是还出国留学过么?怎么见识这么短浅。」 徐诗颖手并拢抚了下两侧的裙摆,「大概男人都喜欢她那样的小白花吧。」 她想起白天在检查室内,方柏深针对她的那些话。 她本觉得奇怪,她和方柏深虽然交情不深,却也没有到互相针对怀有敌意的地步,现在找到了出处。 转身,她把手中的高脚酒杯放在桌面上,「没什么意思,走了。」 经过门口,徐诗颖将手里的卡递给一旁的专属服务生:「这里面是五万块钱,转交给你们的主唱,告诉她,她的献唱,我很满意。」 方柏深下台的时候,就被刘主任的女儿给拦住了。 「方医生,这是你的朋友啊?」 姜佳宁看过去,是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 女生见她看过去,还笑了一下,夸赞道:「你唱歌真好听,当然啦,我家方医生唱的也好好听!」 「方医生,阿绿姐找我。」姜佳宁礼貌的一笑,就避开了。 她走到走廊那边,阿绿正在怒声训斥着服务生。 「是谁允许你私下里叫佳宁上去替唱的?我问问你,是顾真真给了你多少小费,叫你心甘情愿的当她的跑腿?那你就直接辞职吧。」 姜佳宁知道阿绿现在动怒,多半是迁怒了。 她过来把阿绿劝到一边。 「帮客人服务,她也没什么错。」 阿绿气不打一处来,「你甘心她这刚一回来,就给你这么一个下马威?」 姜佳宁绕到阿绿的身后,给她揉肩捶背,「姐姐消消气,小心眼角长细纹。」 阿绿剜了她一眼,「你真能想得开。」 「是呀,我要是想不开,估计早就死透了。」 阿绿越过姜佳宁的肩膀,看到后面不远处的方柏深。 方柏深已经先将刘主任的女儿送上了出租车送走,他又回来找人。 阿绿打量着方柏深,抬手就把姜佳宁给推了出去,「方小公子,今天太晚了,麻烦你帮我把宁宁送回家吧。」 阿绿看男人的眼光一向都很准。 十分罕见,出入一趟夜色,还能滴酒不沾的男人。 从温热的室内一出来,姜佳宁就打了个喷嚏。 都已经走了出去,方柏深又停下脚步,把人又重新给拉回到双开玻璃门内。 姜佳宁还有点不明所以,一双眼睛询问着:「什么事?」 「把围巾围好再出去。」 姜佳宁:「……」 她发现,应该是医生的职业通病。 一遇见不注意自己身体的时候,方柏深就会变得格外的轴。 在车上,方柏深开了暖风,也开了夜间电台。 女主播的嗓音有些慵懒的沙哑,插播的音乐舒缓。 快到小区的时候,姜佳宁道了谢。 「刚刚在夜色谢谢 你帮我解围。」 方柏深双手随意的搭在方向盘上,「那你怎么谢我?」 姜佳宁:「……」 她倒是没想到方柏深这么直接的要谢礼。 「那我……请你吃顿饭?」 「陪我晨跑吧。」 姜佳宁一愣,「什么?」 「晨跑或者夜跑,」车辆缓缓地停在了小区门口,方柏深说,「增强一下身体素质,你体质有点差。」 姜佳宁:「……好。」 她下车后,站在路边,看见开车的年轻男医生不经意间向上上扬的嘴角,露出的那一抹笑。 经过一整夜的发酵,等到第二天早上,#好听#已经冲上了本市的热搜第一。 同时好几个热搜高高地挂着,某短视频APP点赞收藏过万,就是方柏深和姜佳宁的那一段唱歌短视频。 方柏深握着电动牙刷,调整了脉冲模式,单手看已经被未读消息刷屏的微信。 不少都是给他发的视频截图或者短视频,问这人是不是他。 他没回,先回了姑妈的一条微信。 【姑姑,下周给我预留个专家号。】 方姑妈:【追到手了?】 方姑姑是过来人。 就算方柏深嘴里不承认,她也能看得出来。 方柏深:【她就是我的一个病人。】 方姑妈:【[翻白眼]那你不如说是我的病人。】 方柏深从善如流:【对,是您的病人。】 方姑妈:【……】 另一边,病房内。 伍楷的对象给他分享过来了这条视频链接,他本不想理会,奈何对象三个感叹号叫他听,一定要今晚去KTV唱这首歌。 他瞄了一眼低头批阅文件的男人,小心翼翼点开手机,结果就……忘记关掉外放。 声音陡然放出来的那一瞬间,伍楷汗毛直竖,差点就把手机给摔了,直接死死地按住在胸口,急忙往下关音量。 即便如此,在安静冷寂空间内,还是格外分明。 特别是对于靠坐在病床床头的男人来说。 薛凛安因为手术,工作停了几天,已经耽误了不少,尤其是和都家的矿产合作。 这是他这一季度的重点项目,而且家族公司内的几个人都还盯着他,不容许出现任何错处。 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正在翻看着文件。 听见响动,男人幽翰的目光,透过薄薄的镜片看了过来。 伍楷站直了身体:「抱歉薛总,我刚才按错了。」 薛凛安朝他伸手:「手机拿来。」 伍楷:「……」 他是一百个不愿意拿出来。 他怕他刚换的新手机报废了。 薛凛安很明显没什么耐心,伍楷看见老板眉心微蹙,这眉心还没蹙紧,就急忙大步迈过来,双手将手机递了上来,还十分体贴的解了锁。 薛凛安点开了这个短视频软件。 他的手一紧。 虽然说,在夜色大厅内,光线不足,视线受阻,乃至于拍摄的视频也并非高清,却依旧可以看得到的是,整个黑压压的大厅内就站于聚光灯之下的男女。 第138章 结不结婚,和谁结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不知是不是有意。 姜佳宁穿的毛衣和大衣,和方柏深的外套颜色相仿。 像是特别提前准备穿好的情侣装。 姜佳宁半垂着眼睑,和刚才唱快节奏英文歌的时候,模样完全不同。 她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唱一个字,可是随着男声低声吟着伴唱,仿佛是和那男声都融在了一起,声线吻合。 这条短视频录完了一整首歌。 空荡荡的病房内,就这样完完整整的播放完了一整首歌。 伍楷听到后面,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 他没看完视频,就那一眼,就已经认了出来。 姜佳宁没上妆。 只是她五官长的好,精致,脸小且上镜,即便是不化妆,也多了几分清淡素雅的美。 伍楷低着头,就听见老板忽然笑了一声。 他抬头,就见薛凛安靠在床头的靠枕上,抬手覆住额头,只能看到男人嘴角那一抹嘲意的笑。 似是自嘲,又似是在嘲他。 伍楷尝试性的开口,「老板,宁姐唱歌确实是挺好听的。」 薛凛安把手机丢还给他。 「这用你说?」 伍楷:「……」 男人遮住眼眸的手放了下来,把眼镜搁在床头,捏了下眉心。 中午,傅南弦来了一趟,是来商量着给徐老爷子送的寿礼。 「老方头那边新到了几样古董,我晚上过去一趟,帮你挑一件?」 「嗯。」 傅南弦:「怎么eo了?我问了刘主任,说你伤口恢复的不错。」 之所以不出院,是因为恰逢快到徐老爷子的寿宴,要带伤做戏。 他转念就想到了手机刷到的那一则短视频。 他笑了下:「是因为阿深?」 薛凛安抬眸。 没有镜片的遮掩,他的眸显得格外深邃。 「阿深那几段视频拍的都很不错,我都没想到他能达到麦霸级别了,」傅南弦确实是有点看热闹的意思,「徐家的也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见薛凛安没回答,傅南弦接着说:「我问过阿深。」 薛凛安眉眼一抬。 傅南弦:「问他是不是喜欢姜佳宁,他承认了。」 薛凛安眉心微蹙,手指无意识的用了几分力道。 也不知是这句话里哪个字眼刺到了他。 傅南弦话风一转,「不过,这事还得看意愿了。」 「谁的意愿?」薛凛安一哂。 「姜佳宁,男欢女爱,总也要双方都愿意。」傅南弦说,「有阮清秋的前车之鉴,她的家世背景身份,你妈那关她就过不去。」 薛凛安轻嗤一声,用眼镜布轻拭着眼镜片,手势慢而且缓,指腹推着眼镜布用力,指关节有些泛白。 「结不结婚,和谁结,取决我。」 他声线平稳,喉结轻轻动着。 傅南弦笑了声。 薛凛安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从他凭着一己之力,在失去父亲的庇佑而在薛家占据主导力开始,他就已经不是那个随意能被安排的薛家小少爷了。 傅南弦从果盘里捡了一个草莓吃到口中,香甜的汁水四溢,甜的他有些不适,脑海中竟就想起了阿绿唇齿间那股香甜的草莓味。 他顺手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指,看了眼时间,「我去趟古董街。」 傅南弦一走,薛凛安就给伍楷打了个电话。 「去接姜佳宁。」 一整天,薛凛安独自一 人呆在病房中,心中郁结的那一股气,越来越膨胀。 胃部动了手术,不太舒服,连带着心脏也不太舒服。 护士给他检查的时候,一听说心脏不舒服,立马就告知医生,给做了个心电图,又查了彩超。 下班高峰期,伍楷回来的时候,没带来姜佳宁,倒是把阮清秋给带来了。 阮清秋一直在松河山山庄休养。 她对赵阔出逃的事情心有余悸,薛凛安不叫她随意出入,就待在其中一个租住长期的院落之中,又拨了个几个保镖去看护她,她也没想要出来。 可有过了这么久,她也没有见到赵阔的面,心里就放松了下来。 她无意中听说了薛凛安手术住院的事情,就一定要回到市里。 伍楷回公司去接姜佳宁,得知姜佳宁今晚家里有聚会,提前离开,出来时就看见了正在前台交涉的阮清秋。 「凛安,你手术怎么样?抱歉我现在才知道你住院,我来晚了。」 阮清秋关切的走过来,站在床边,目光殷切。 「我没事。你好好地在松河山山庄没出事,我就更好了,」薛凛安的目光从阮清秋的身上挪开,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伍楷,「伍助理办事真是越来越靠谱了。」 伍楷:「……」 他没敢答话,「我再去接人。」 阮清秋身上穿着的是一件修身的针织长裙,长时间在松河山不问世事的休养,叫她的气色有很大的提升,皮肤红润健康,看薛凛安的时候,眼睛里含情脉脉。 薛凛安没开口赶人,却也没有理会她,就在撑起的小桌板上工作。 倒是阮清秋殷切的给他倒水,削水果,递果盘。 薛凛安眼神凉凉的瞥过来。 阮清秋立即坐在沙发上,「我不打扰你了。」 另一边。 杜清龄亲自给她打电话,「你姐姐从国外回来了,说一起到家吃个团圆饭,你几点下班,我叫司机开车去接你。」 姜佳宁听着杜清龄的话,心里觉得讽刺。 家? 团圆? 停顿了有十几秒钟,姜佳宁都没有回答,杜清龄又开了口:「那我六点钟叫宋叔开车去你公司门口等你,需要带的礼品,我已经提前叫宋叔准备好了,你不需要买,直接从后备箱拎进来就可以。」 话说到这里,杜清龄就及时的提醒道:「还有下周徐老爷子的寿礼,我也提前给你备了一份,我快递了你的地址,记得签收。」 她交代完这些事情后,姜佳宁那边依旧没有声音。 杜清龄心中叹息,「佳宁,你要去适应,去习惯……」 「习惯什么?」一直隐忍不发声的姜佳宁嘶吼着出声,「你是不是还想说,让我去习惯,去原谅?我做不到。」 电话被挂断了。 杜清龄听着听筒内的忙音,片刻后,把手机放了下来。 她起身,从梳妆台走到窗边去,眺望着别墅外面的一个温室花园。 高清玻璃下,是姹紫嫣红的各色鲜花,争奇斗艳。 葳蕤的盛景下,是腐烂变质的根茎。 第139章 欢迎回来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在窗台上,花瓶里插着两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自徐盛回来后,每天都会差管家给她送两支玫瑰花。 是他精挑细选的,最完美无瑕的红玫瑰。 她嘴角向上勾起一抹冷意的笑,五指握在玫瑰花的上方,手指渐渐地蜷缩握紧,鲜艳的花瓣被揉碎,被丢进一旁的黑色垃圾袋中。 手指张开。 红色的花汁沾染在手掌心中,蜿蜒着手掌心中细密的脉络,像血。 原谅? 绝不可能。 姜佳宁还是来了。 她从后备箱拎着杜清龄提前准备的礼品,再度拎着到别墅里送给杜清龄。 这叫姜佳宁觉得虚伪可笑。 冯姨从门口出来,来迎姜佳宁。 趁着周边没人,冯姨才说:「是徐先生非要叫你回来吃团圆饭的,夫人本不想叫你回来,而且还抱走了囡囡。」 姜佳宁:「冯姨,你不用帮她说话,该知道的,我心里都清楚。」 她刚一进来,就听见了囡囡的大声哭嚎。 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厨房的方向飞奔而出,含着泪的眼睛看见姜佳宁,就一下朝着她扑了过来,「姐姐……」 姜佳宁被扑了个措手不及。 随后从厨房那边出来的是徐盛。 姜佳宁立即搂紧了囡囡,眼神中满是防备。 徐盛身上穿着家居服,缓缓地走来,「佳宁来了。」 姜佳宁护着囡囡,避开徐盛的视线,叫囡囡跟着冯姨先上楼,「嗯,我来看看我妈。」 楼梯上,传来了杜清龄的声音。 姜佳宁抬头朝着楼梯看了过去。 杜清龄和徐诗颖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下台阶。 杜清龄慈爱的抚了下徐诗颖的肩膀,「时差不好调,这两天就现在家里多休息,调下时差。」 徐诗颖:「要不是画展时间紧急,我倒也想多休息休息,清姨,你看我都熬出黑眼圈了。」 杜清龄:「我从专柜那边拿来一套白金套盒,你先去用。」 两人有说有笑,比起来姜佳宁,这两人似乎看起来更像是一对至亲的母女。 姜佳宁只觉得讽刺。 徐诗颖目光垂落下来,看见站在客厅里的姜佳宁,目光惊喜,「佳宁?」 她站在楼梯口,手扶着栏杆,「这是佳宁?」 这话是朝着徐盛问的。 徐盛:「当然。」 徐诗颖难以想象的眨了眨眼睛,「真是女大十八变,我根本就没有认出来,佳宁变成大美女了,身材也好,我要是路上见到,我还真不敢认呢。」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抚了下额头,好似懊恼竟然才发现,「昨天晚上,真真在夜色给我接风,那个在舞台上唱歌的人就是你。」 姜佳宁站着没动。 甚至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徐诗颖的独角戏。 姜佳宁想过很多和徐诗颖见面的初次。 她本想在机场就把宋泽当成一份大礼送给徐诗颖的,徐诗颖的提前归国,导致计划中止。 她也笑了。 姜佳宁朝着徐诗颖快步走了过来,张开手臂的瞬间,徐诗颖竟然后背紧绷,向后退了一步。 姜佳宁搂住了她的背,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线说:「欢迎回来。」 徐诗颖微愣了下,去拉姜佳宁的手:「这话也该我给你说的,听说你这几年一直一个人在外面住,以后搬回来吧,就当时我和我做个伴儿。」 姜佳宁低头瞧着徐诗颖拉着她的手。 徐诗颖的手保养的很好,手指甲上是她自己的手绘图案,那蜷曲的花叶,成了黑色的蛇信子。 姜佳宁抬起头来,嘴角向上勾起,可一双眼睛里,倏无笑意,「好呀,我听诗颖姐的。」 徐诗颖一听,「那真好,我这就叫人去帮你收拾房间去。」 杜清龄:「先吃饭吧,诗颖,你刚回来,就别去忙佳宁的事了,她自己能照看好她自己,都已经是多大的人了。」 徐诗颖亲昵的挽着杜清龄的手臂,「不管多大的人,都是我的妹妹。」 吃饭的过程中,徐盛为了庆祝,从酒柜里面取出来一瓶好酒。 举杯相碰。 徐诗颖说:「其实这餐团圆饭,还差一个人,要是凛安哥来,那才算是真正的团圆了。」 姜佳宁低头抿着杯中的酒液,「关薛少什么事?」 徐诗颖:「妹妹怕还是不知道吧,我和凛安哥是有婚约在身的。」.q. 姜佳宁哦了一声,「婚约?是正式订婚的么?」 这话一出,餐桌上安静了一瞬。 没有过正式的订婚宴,只是在徐诗颖的亲生母亲在亡故之前,当着徐老爷子和薛家族人的面,口头和叶芷澜定下来的。 后来杜清龄作为继室进门,薛家出了点事,徐诗颖又出国,这事一推再推,就没有再提了。 徐诗颖看向姜佳宁,笑着说,「凛安哥说过,冬天太冷了,等明年春天办。」 她的目光和姜佳宁在半空中交汇。 既然是她回来了,那所有的一切,就都会按照原本的既定轨道继续,不会有任何改变。 一顿饭吃到姜佳宁犯恶心。 她到洗手间里去抽了一支烟。 后腰抵在盥洗台面上,单臂环胸,从朱唇中吐出烟雾。 忽然,在卫生间的方向,门锁响了一声。 姜佳宁这才看见,囡囡正趴在门口,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外面,见姜佳宁看过来,立即就又躲在了门后面。 「出来。」 姜佳宁说。 囡囡从里面挪出来,低着头,头上扎着的两个羊角辫也耷了下来。 姜佳宁看着小女孩头上的辫子,蓦地就想起来儿时杜清龄给她编的辫子。 小女孩低着头,嗫嚅的小声说:「你别抽烟,妈妈说过,抽烟的是坏女人。」 姜佳宁忽然一顿。 她在小女孩的面前蹲了下来,问:「你妈妈是谁?」 囡囡睁着一双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看着姜佳宁,「妈妈,叫杜清龄。」 她将脖子里挂着的一条绳子拿了出来,那绳子底部,挂着一个小挂饰,扭开,里面是一张杜清龄的一寸照片,背面写的是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妈妈。」 姜佳宁握住这挂饰,许久都没动。 她脑海中,妈妈将红绳垂落着的小照片挂在她的脖颈上,「这是送给宁宁的。」 小佳宁抱着妈妈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样就不怕走丢啦!」 那时美丽的女人的面庞,和此时站在她面前的女人,合二为一。 第140章 我想嫁给薛凛安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杜清龄把囡囡手中的挂绳重新塞到她的胸口,「答应妈妈,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要随便给别人看。」 囡囡点了点头,「好!可是我已经告诉姐姐了。」 杜清龄:「姐姐不是别人。」 囡囡明白了,「那就是我,姐姐和妈妈三个人的秘密。」 杜清龄把囡囡抱起来,叫冯姨先带她上楼。 自始至终,杜清龄的目光都不曾在姜佳宁的身上停留,直到囡囡消失在走廊尽头。 姜佳宁靠在盥洗台上,双眼因为努力的睁大而泛着红血丝,眼眶酸涩疼痛,「她真是你生的么?」 那一声声姐姐,蓦地就叫姜佳宁闪过一丝错觉。 好似那小女孩就是她,小时候总是会奶声奶气的叫姐姐。 「她是你妹妹。」 姜佳宁冷笑了一声,「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吗?你是怎么说得动徐盛,叫你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带进徐家认下来的?你拖我一个还不够,还要再拖另外一个么?」 她原以为,囡囡是杜清龄在外面的私生女儿,于是她带囡囡出现在徐家众人的视野中的时候,就趁无意去拿了囡囡的头发去做了鉴定。 和杜清龄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那个时候,她是相信妈妈的。 妈妈是一个善良温柔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妈妈对一个陌生毫无血缘的小孩都能展露出来母爱,对她却不能。 杜清龄没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我听社区主任说,那个小伙子又联系了你几次,你没回应。」 姜佳宁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烦躁。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和他不合适,就没有回复了。」 杜清龄:「那你觉得和谁合适,沈慎还是方柏深?」 她也看到了昨晚网上爆火的那一段短视频。 她也从未想过,女儿会以这种方式,和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之中。 姜佳宁怒的抬眸,「我就不能只是普普通通想要交个朋友么?」 杜清龄说:「佳宁,这么几年了,你难道还不清楚么?阶级是很难被跨越的,何必呢?好好的呆在你自己的舒适区不好么?」 「所以你凭借的是嫁入豪门去完成你的阶级跨越?摆脱一个普通人的一生,成为上流社会中的一员,当别的女人的后妈?」 这是姜佳宁第一次直接戳穿杜清龄的真实。 她看见在她面前,一向就连眼光都没什么波动的女人,眼神终于深了几分。 姜佳宁死死地咬住嘴唇,唇瓣被牙齿咬破,她尝到了一丝丝血腥味。 「我愿意相信,你是因为走过这样一条路,所以知道阶级不对等的恋爱和婚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所以你劝我不要好高骛远,让我找一个老实的普通男人嫁了,不去涉足这一切。」 杜清龄手指忽然蜷曲了一下。 她遏制住自己想要向前走动的冲动,微微眯了眯眼睛,「你能理解我,再好不过,远离徐家,远离这个圈子。」 等到杜清龄离开后许久,姜佳宁才感觉到了手指上的疼痛感。 烟蒂灼烧到手指夹着的皮肤,烫出了一个水泡。 姜佳宁把烟蒂顺手丢进了洗手池中,水流哗啦啦的流淌下来,火星浇灭,只留下了一片黑色的灰烬。 她的双手支撑在盥洗台面上,镜面上照出她的面庞,红的眼睛似是染了血,眼尾泛着红,从镜面中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徐盛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 他朝着她走过来,姜佳宁猛地转过身来。 徐盛:「你别紧张, 佳宁,你兴许是对我有些误会,是吧?你错怪我了,这么许多年过去,我想对你有所补偿。」 姜佳宁的嘴唇上沾染有一丝血迹,眼圈泛着红,警惕的死死盯着徐盛。 在他的眼里,姜佳宁这副模样,就像是一只挣扎躲避的小兽,努力的想要圈画自己的地盘,不叫外人进入,不得章法,却还是被捕兽夹给弄伤了。 「刚才你和你妈妈说的话,我也听见了,那个社区介绍的男人我查过,的确是很一般,配不上你,」徐盛笑了下,「你想要嫁给谁?沈慎还是方柏深,我都可以帮你如愿以偿。」 和四年前他被徐振海下放离开的时候,这个中年男人的眉目没有太大变化,保养得宜的面庞上,甚至没有很多能看的出年龄的痕迹,倒是一张不管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职场中,都能任意诓骗小姑娘上钩的属于成功男士的脸。 只是,这张脸却让她恶心至极。 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 「你好啊,漂亮的小姑娘,我是你徐叔叔,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初见他第一次,他展现的是身为一家男主人对她的全部善意,乃至于一直渴望着父爱的佳宁,真的将这样人,给当成是父亲的替代着。 直到他端给她那杯酒……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身体的凉意,她睁开眼睛,自己的裙子掀在腰间。 他蹲跪在她的面前,眼神里是闪着恶俗邪意的光。 旁边有一台DV的顶端,闪烁着红色的光。 从令人作呕的恶心中抽离出来,姜佳宁再度对上徐盛这张脸,她冷笑了一声,反问他,「我想嫁给谁,你都能帮我?」 徐盛:「当然,你知道,你的请求,我是不会拒绝的。」 姜佳宁站直了身体,在身体两侧的手指,蜷曲再度伸展,「我想嫁给薛凛安。」 徐盛没想到姜佳宁会这样直接,「你是想和诗诗去抢?」 姜佳宁:「是又怎么样?」 徐盛大笑起来,「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他抬手想要抚上姜佳宁的脸,姜佳宁侧脸避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警惕,「滚,别碰我!」. 人的本能的生理反应总是会早于大脑的反应。 就算姜佳宁极力克制着这种恶心的感觉,未免还是嘴巴先逞了强。 徐盛收回手,笑了一下,「好,你想嫁薛凛安,我帮你,作为交换条件,事后你要听我的,。」 姜佳宁没有停留往外走。 「等你能做得到再说吧!」 她走出徐家的别墅,大口的呼吸着冰冷的室外空气,那冰冷从喉管进入到胃里,叫她打了个激灵。 她上了车,一路车速飙的很快到达小区楼下。 猛地踩下刹车,安全带勒的她胸口痛了一下。 她蜷缩在位子上,拿出手机。 第141章 就跟死了一样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无视手机上的几个未接来电显示,直接叉掉,翻照手机里的旧照片。 这是周翰越给她提供的一条治疗思路。 她的手机一个加密的相册里,拍的是一些旧照片。 那个年代,没有智能手机,也没有快照,只有照相馆里洗出来的一张张老照片。 这是一整套八张照片的全家福。 小县城里面的照相馆技术有限,衣服,布景乃至于照相机的像素都有限。 尽管如此,拍出来的却是那个家庭里最美好融洽的氛围。 一张公园假山人工湖的布景前,摆放着一张白色的长椅。 年轻的父母坐在椅子上,小女儿坐在爸爸的膝上,大女儿坐在妈妈的身旁。 摄影师:「看镜头,一,二,三。」 「茄子。」 看着看着,姜佳宁就哭了。 她趴在方向盘上,肩膀都在颤抖着,小声的呜咽出声。 如果爸爸在,爸爸一定不会让她这样委屈。 爸爸会狠狠地揍死那个欺负她的男人,把他的牙齿都给打掉。 她没能发现,被拉开的前车门。 男人就站在驾驶位旁边低头,看着哭的像是个小孩子一样的女人。 「姜佳宁。」 他叫她的名字。 姜佳宁听见叫声,转头看向打开的车门门外。 今晚的月色很好,在男人身上的毛呢大衣,自肩而下,像是渡上了一层银色。 女人一张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又红又肿,抬眸映着月光看向他的时候,瞳仁里像是盛了一片星光盛景。 她似是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来这人是薛凛安。 她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身,轻轻地贴在他的腰腹处,这里是他动手术的部位。 他本能的抬手,在听见她的哭声的时候,手放在了她的头顶。 伍楷来了两趟都没能把姜佳宁给带回去,这叫薛凛安心中不免横升躁动,他打发了阮清秋后,就叫伍楷开车载他来到了姜佳宁的公寓。 回到公寓内,姜佳宁已经哭到不能自己控制的抽噎了。 她坐在沙发上,接过薛凛安递过来的纸巾,擤了擤鼻涕。 男人的大衣下摆上,还有姜佳宁蹭上去的。 他把大衣脱了,「每次去了都不开心,还偏要去。」 姜佳宁带着哭腔:「人又不是不开心就不去做了,我不开心上班,我不开心活着,可我还是要上班,还是要活着。」 「老板。」 伍楷从卫浴间里拧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出来,递给薛凛安。 薛凛安携着毛巾,站在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帮她擦脸。 「别哭了。」 这女人干练自持的时候,对谁永远都是一副微笑脸,而现在哭起来,眼泪又止也止不住。 薛凛安以前想要扒掉这女人的伪装,刺她的脆弱点和软肋,叫她流露出除了冷静之外的真实情感。 可现在,他不想了。 姜佳宁从毛巾上方露出一双水洗般的眼睛,「薛凛安,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出息的。」 薛凛安不置可否,把毛巾丢给身后的伍楷。 伍楷又认命的拿着毛巾去到卫浴间清洗。 他一定要要求老板涨工资。 这是另外的钱! 姜佳宁的情绪缓和了一下,她靠坐在沙发上,拉了拉薛凛安的衣角,叫他也坐。 薛凛安的腹部伤口还没好,刚缓慢的坐下来,身侧的女人就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上。 她说:「我只是想到了我爸爸,我已经有将近二十年都没见到他了。」 薛凛安问:「他在哪里?」 姜佳宁说:「我妈妈说他出差了。」 父亲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母亲带着她和姐姐搬了几次家,又早出晚归,直到姐姐出事,警察上了门。 后来,有些事情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自从出差到现在,他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就跟死了一样。 如果说姜佳宁的童年,前半段是一段美好的童话故事。 那后半段,就是以被送福利院而凄惨结束。 姜佳宁笑了笑,「我妈那个时候带我去过几次寺庙,去求神拜佛,告诉我要积攒功德,做好事,做够九十九件好事,我爸爸和姐姐就都会回来了,都是骗人的。」 她写了一整个日记本。 每一张每一页,都流水账般记了她做的好事。 她做了一百零三件好事,可最后,不仅仅爸爸和姐姐没有回来,就连妈妈也不要她了。. 也许,杜清龄做的最后一件对她好的事,就是把她送去了院长奶奶开的那家福利院,并且一次性结清了十年的食宿费。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机器猫么?」 薛凛安本以为姜佳宁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她还真就睁着大眼睛等他回答,足足等了他十几秒。 「……能七十二变?」 「那是孙悟空,」姜佳宁知道他是故意不正经回答,瞪了他一眼,「那是因为因为机器猫有时光机,能回到过去,那时候我爸爸和我姐姐都还在,家还是家。」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江……」 女人的声音戛然停住,「江河。」 薛凛安:「……」 一听就是她临时改口胡诌的。 这一夜,薛凛安没有回医院。 姜佳宁拒绝叫薛凛安不洗澡直接上她的床,端了一盆水出来给他擦身。 薛凛安躺在这张大床上,盖着姜佳宁沾染着香甜沐浴乳味道的被子,枕边躺着的是三只大型玩偶熊。 他侧头看着姜佳宁在打地铺。 「如果你把你的熊扔下去,这张床躺下你绰绰有余。」 「那不行,」姜佳宁铺好床,躺在枕上,「把你扔下去都不能把我的熊扔下去。」 薛凛安:「你胆子大了。」 姜佳宁撑着腮看向薛凛安,「那得多亏了薛少给我底气。」 她做侧身撑腮这个动作的时候,睡裙领口下滑,薛凛安自上而下,一眼就尽收眼底,他觉得喉底有些干痒,喉结上下滚动。 姜佳宁注意到男人陡然变的沉暗的眼神,拢了下自己的领口,「你想要么?」 想想也有小一个月没有过了。 除非薛凛安在外面偷吃过。 薛凛安抬手把灯给关了,背过身去,「睡觉。」 姜佳宁已经盘腿坐在了地铺上,看着男人从被子下露了一半的坚实背肌,「薛凛安,你不是不行了吧?」 薛凛安:「……」 姜佳宁回想起来刚才她给他擦身的时候,貌似都没什么反应。 不会吧。 做了个手术,做出毛病来了? 第142章 求求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男人扭过背来。 黑暗里,一双眸幽翰深邃,卷起波涛,嗓音暗哑的开口,「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刚才姜佳宁给薛凛安擦过身之后,就没再给他穿上略显宽松的病号服了,反正是睡觉,拉上被子什么都看不到。 姜佳宁目光下移。 哪儿哪儿都看出来了。 本来男人这个年龄,血气方刚,她那次在病房里刻意去挑逗他,他都能忍了,那个时候还能说服自己是刚手术后,应医生的要求禁止激烈运动,避免伤口再度崩裂。 可现在…… 姜佳宁心里这样想,话却是不能这样说,男人都是有自尊心的,特别是薛凛安这样的男人。 「哪里都没看出来,我乱猜的,」她斩钉截铁的说,「肯定猜错了。」 薛凛安:「……」 一听这话就是瞎说的。 姜佳宁一双眼睛里写的可不是乱猜,她心里想必已经是有理有据的分析了个透彻,最后得出来个这样的结论。 薛凛安沉吟片刻,「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姜佳宁:「!!!」 她听见了什么? 这是她该听见的? 她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挽救一下男人的自尊心? 或者十分体贴的找个男科大夫? 「没事的,你这是后天的,很容易治好的,等明天你叫方医生帮你找个男科的专家。」她故意放软了声调,就差伸手去摸摸他的头了。 男人瞳眸更深了深。 她这个时候提到男科,又提及方柏深,更是火上烹油。 男人的大掌突兀的握住她的小手,拉进了被子里。 她被往前拉了一下,重心前倾,靠在了男人的胸膛上,赶忙避开了男人腹部的伤处,怕压到他二次伤害。 姜佳宁触及到男人坚实的胸肌,烫的她手指瑟缩了一下。 男人的灼热呼吸就在她耳畔。 「我需要找的不是医生,是你。」 「……」 姜佳宁就尝到了自己多嘴种下的「恶果」。 自始至终,男人躺着动都没动,她给累到不行。 事后,她又端着水盆出来,又给男人重新擦了一遍身,顺便把床单被罩给换了,她把干净的被子直接蒙到男人的头顶,一张脸涨红到气鼓鼓的说:「睡觉!」 姜佳宁侧着身子躺在地铺上,拉着被子几乎蒙到头顶。 薛凛安侧头看着女人从被子里露出来的黑色发顶,嘴角蓦地染上了一抹他自己都不易察觉到的笑。 过了许久,等到躺在地铺上的女人已经呼吸匀称的睡熟,薛凛安还没丝毫睡意,全然被刚才的插曲彻底搅乱了心神。 他拿出手机来,给周景润打了个电话。 「明天几点的航班,我叫人去接你。」 周景润:「到了就明天晚上八点了,叫姜佳宁来接我吧。」 薛凛安:「好。」 他忽然想起晚上在姜佳宁的车驾驶位旁,看到女人手里手机里的那张照片。 息屏前,他清楚的看到,像是一张全家福。 一对年轻的夫妻和一大一小两个女儿。 隔得远,再加上车内车外,光线晦暗,他没能看得清楚照片中人的具体容貌。 他问周景润:「她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妹?」 周景润猛地一顿,目光流连停在在床上熟睡的女儿身上,拿着手机离开,走到酒店外套房的走廊上。 薛凛安说:「我看到了她手机里有一张照片,像是全家福。」 他取过姜佳宁放置在床头上的照片,解锁看了下相册。 相册里,除了一些截屏和日常拍照之外,没有他瞄了一眼扫到的那张全家福,有一个私密相册,设置了密码,无法解开。 挂断薛凛安的电话,周景润靠在墙面上,缓缓地点了一支烟。 烟蒂的火星明灭了几次才点燃,他把烟蒂丢落在地上。 他抽的有些急了,被烟气呛了一下,猛烈地咳了起来,咳的他那双眼都染了一层红。 全家福的照片么。 他甚至都没有听她提起过有家人。 若不是在两个月前接到薛凛安递过来托他查的姜佳宁的照片,看到长相如此相像的两姐妹,他或许至今仍然不知晓。 和她初见的那个时候。 是在缅国。 他伫立在海岸边,岸边的码头上,停着几艘大型轮渡船,数以千吨的庞然大物横亘在面前。 他走到码头背风的地方去抽了一支烟。 背着风,手掌心护着打火机,才将烟蒂点燃。 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了嘭的一声。 他循着声音忘了过去,那是一袭穿着一条白裙子的少女,赤着脚,跌跌撞撞的朝着他这边跑了过来。 或者,不能称之为裙子,只是一块衣不蔽体的布料。 裙子全都被撕烂了,露在外面的肌肤上,是被凌虐过的青紫痕迹。 他惊的烟蒂烫了一下指腹都没有发觉。 「帮帮我吧……」 少女攥住他挺括的西裤,海藻般的长发半遮掩的眼眸抬起,乞求的看着他。 她说的是汉语。 「求求你。」 他不知道她是如何断定她就是华国人的,立即蹲下来,问道:「要我帮你报警么?」 这个码头是位于两国交界处,很乱,即便是报警,也不一定能有什么作为,只是弱势群体这个时候也只能求助警察。 「不。」少女摇着头,「不要。」 那边传来追跑的声音。 周景润立即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包裹住衣不蔽体的少女,打横抱起,快步朝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着他的衬衫衣领,脸颊隔着一层布料,贴着他的胸膛。 第二天一大早,薛凛安就被香味勾动腹中的饥饿感,醒了。 从那半开放式的小厨房里,传来的是一阵做饭的轻微声响,伴随而来的,还有那香甜诱人的香味。 薛凛安捏了捏眉心。 这种被厨房的烟火气和香气勾醒,让他有几分不真实感,停顿了几秒钟才回忆起来他身处姜佳宁的单人公寓内。 姜佳宁将做好的三鲜生煎和现磨豆浆端上桌,就看见薛凛安从卧房里脚步缓慢的走了出来。 「你醒了?」 她顺便端着了凉拌的蔬菜水果沙拉上桌。 她给薛凛安夹了一个生煎,「尝尝。」 薛凛安吃了一口。 荤素肉馅,汁水满溢口腔,和它的味道一样诱人。 姜佳宁一脸期待的望着他,叫薛凛安想到了周景润的女儿小雨点,那做了好事就要求表扬的表情如出一辙。 第143章 是不方便叫我看见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味道怎么样?」 「还可以。」 姜佳宁哼了一声,自己咬了一口,「能得到薛总一句夸奖真是不容易啊。」 薛凛安就一张嘴巴挑剔的很,鸡蛋里面都能挑出骨头来。 他难得有胃口,就多吃了几个生煎。 伍楷早上来接薛凛安,一进来就闻到了香味。 姜佳宁招呼伍楷:「小伍过来吃。」. 伍楷看着盘碟之中的仅剩的一个生煎,再注意到老板看过来的眼神,他和老板抢食,他是不想干了么? 「我吃过了。」 薛凛安慢慢悠悠的抬起筷子,去夹了仅剩的一个生煎,慢条斯理的咀嚼着,「矿上有事了?」 「是都总,今天的航班到了C市,已经在医院里了。」 早在薛凛安在西城医院打点滴,都凌就去医院探望过他。 只是薛凛安乘坐航班回c市时间紧急,都凌得到消息的时候,薛凛安就已经被推进手术室里了。 都凌下飞机,就直奔医院去看望病号。 谁知道,病床上空无一人,倒是在陪护床那边,有一个看起来文静的美女。 「您好,您是找薛少么?」阮清秋问。 都凌嗯了一声。 阮清秋便招待都凌先坐,「我去给薛少打电话。」 都凌等了有两个小时,伍楷这才推着薛凛安的轮椅从病房外进来。 都凌笑着:「薛总这是度假呢。」 薛凛安:「你这才是把来我这儿当成挡箭牌,来度假的吧。」 「项目是重点。」都凌叫秘书跟薛凛安汇报了一下项目的进展情况,中途几次看时间。 薛凛安侧眸看的出都凌的紧迫,也没有叫停,反而特别叫伍楷在汇报的时候,又把汇报过的内容再复述了一遍。 等到结束后,就已经是快中午十二点了。 都凌起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都总,先不用急。」 薛凛安叫住都凌,「既然已经坐了这么久了,也不在意再多等几分钟。」 都凌看出薛凛安叫他留下的意图,也并不点破。 阮清秋帮薛凛安续了一杯水。 「放着别动,你不必做这些,」薛凛安问,「你昨晚没走?」 阮清秋微垂着头,因为薛凛安的话,心里已经有几分波动,「嗯,我……我怕你晚上再回来,就在这里等了你一个晚上。」 都凌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已经是明白了几分。 生意场上,最忌的就是打探合作伙伴的私事。 他和薛凛安虽说脾气相投,却也远远还没有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又等了几分钟。 都凌本想着去A大接舒妍妍下课,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他倒也不急了。 走廊上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 舒妍妍推开门。 「薛少做手术了?我都不知道,阿凌也没告诉我,今天再来看薛少,也还不晚吧。」 她正扭着头跟侧后方跟着的姜佳宁说话,说完门就被推开了。 她蓦地一愣。 房间内的人,除了薛凛安,竟然还有都凌。 「阿凌,你怎么……」舒妍妍明显是楞了一下。 都凌想起薛凛安刚才的话,先反应过来,张开手臂。 舒妍妍直接扑到了都凌的怀里,语气分明是惊喜的嗔着:「你现在都开始搞突然袭击了!都不提前告诉我你要来。」 「每次都叫你去接机,我也来接你一次。」 舒妍妍就这样旁若无人的拥着都凌,所有异地的思念,都停留在这样的拥抱里了。 阮清秋避开了眼神。 她在松河山山庄的时候,就见过舒妍妍,觉得舒妍妍太过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遮掩的表达自己的爱意,行事作风太外露,她觉得女人就该矜持才显得体面。 舒妍妍热切的挽着都凌的手臂,「那中午我们和薛少一起吃个饭吧。」 「你定。」都凌笑的一脸的宠溺。 舒妍妍看了一眼薛凛安,「薛少能出去吃饭么?」 薛凛安摊了摊手:「很明显是不能。」 舒妍妍:「那我给你和佳宁姐点一份餐吧。」 她话语中故意忽略了阮清秋。 先入为主,不管阮清秋怎样表现得体,在她眼里都虚伪做作,看的不顺眼。 舒妍妍和姜佳宁商量着薛凛安的食谱,「薛少现在手术,应该是有些忌口吧,姐姐你帮我看看。」 阮清秋站在这病房内,有些局促。 她现在感觉上很是多余。 舒妍妍定了几个菜,她本想要留下来多等一会儿,都凌过来拉她。 都凌说:「我就先带着妍妍走了,等下午再来看你。」 舒妍妍挣着手臂,出来后就问都凌:「你怎么不叫我多留一会儿?那女人一看就是个怀有居心想要上位的第三者。」 都凌脚步一顿。 他看着舒妍妍的眸光从浅入深。 「你怎么了?」舒妍妍歪着头看他,「这么看我做什么?」 「那是别人的私事,」都凌的手向下,十指交握握住舒妍妍的手,「别人会难堪。」 舒妍妍笑了下,飞快的在都凌脸上亲了下,「你刚才一板脸,好吓人,我就是在帮佳宁姐抱不平嘛。」 身侧,从电梯内走下来的徐诗颖停了一下脚步。 她侧头向俊男美女看了一眼。 两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她的目光,一前一后携手上了电梯。 许媛提醒道:「徐小姐。」 电梯门阖上,徐诗颖才收回目光,抬步往前走,「许助理,刚才那个女孩是不是提到了姜佳宁?」 「是的。」许媛也听见了。 徐诗颖脚步停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本就一丝不苟垂落在腰后的发丝,抚了一下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 等到她完全满意此时自己的装束后,才再度抬步。 伍楷从病房内出来。 他刚舒了一口气,带上病房门,抬眼就看见了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的徐诗颖,刚刚松下去的那一口气就又提了起来。 得,这是要凑够一桌麻将了。 伍楷立马站直了身体:「徐小姐。」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恰是能叫病房内的人听到。 徐诗颖衣着光鲜亮丽,上了浓颜系的妆,脚上是一双奶白色的羊皮小高跟,笑着站定,「伍助理,凛安哥休息了么?」 伍楷:「……」 休息了还是休息了呢? 徐诗颖又细致的多问了一句,「凛安哥是不是有别的客人?是不方便叫我看见么?」 伍楷:「……」 知道还问。 他就刚好站在门口,挡着门把手的位置。 第144章 已经是前夫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又解释了一句:「是薛伯母叫我来给凛安哥送饭的。」 许媛扬了扬手中的保温饭盒,「夫人叫厨房做了少爷喜欢的汤菜,若是等的时间久了,怕味道就不好了。」 徐诗颖看似温软,语气却强硬,「伍助理,请开门吧。」 话已至此,伍楷再阻拦遮挡,怕更是此地无银了。 他心一横,就主动拧开了门把。 徐诗颖刚才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姜佳宁的名字,她是做好推门能看见姜佳宁的准备的,却没想到,在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在伍楷门口扬声的时候,姜佳宁就已经知道徐诗颖来了。 她的视线没有避开,径直和推门而入的徐诗颖对上。 徐诗颖看见姜佳宁,有些意外,「佳宁,你怎么在这儿?」 姜佳宁:「我是捷宸的员工,薛总是我的老板。」 「还有这一层关系?」徐诗颖看起来有几分讶异,「我刚回国来,还不清楚,那凛安哥,你可要关照一下佳宁,她是我妹妹。」 薛凛安的目光从徐诗颖身上掠过,落在了姜佳宁的面上。 他没错过姜佳宁眼神里的那一抹一闪而过的讥诮。 许媛将保温盒放在桌上,将里面精致摆放着的几个菜端出来,最下面是一份米饭和汤,整齐的摆放在小桌板上。 徐诗颖走过来,帮薛凛安取来筷子,「这是薛伯母吩咐我送来的,特别做了你喜欢吃的菜,尝尝?」 她帮薛凛安夹菜,手托着往薛凛安的唇边送,姿势娴熟。 薛凛安目光平淡的看着徐诗颖,从她的手中取过筷子,「我是胃做了手术,不是伤了手。」 徐诗颖放下筷子,丝毫也没有显得被拒的局促,笑着关切道:「胃更要好好养,我家里刚请来了一个五星级的大厨,我回去就叫他整一个食谱出来,还有,凛安哥,你一定要忌酒,太伤胃了。」 姜佳宁笑了一声。 徐诗颖看过来,「妹妹笑什么?」 姜佳宁:「想到昨天晚上网上看到的一组夸张版漫画的成语故事。」 这次徐诗颖没有开口询问。 她知道姜佳宁这张狗嘴里,现在绝对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她不问,可有人问。 薛凛安刚喝了一口汤,挑眉问:「什么成语?」 姜佳宁就顺着回答:「鸠占鹊巢,那个漫画里,鸠肥的都飞不动了,满身的珠光宝气,不仅仅把鹊的窝占了,把鹊的老公和孩子都当成是自己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徐诗颖听着这话,脸都黑了。 薛凛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发现姜佳宁这张嘴,还真是个宝藏。 徐诗颖伊伊然坐在椅子上,「这话就错了,说不定那老公和孩子本就是鸠的。」 姜佳宁诶了一声,「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看过的一个成语漫画,管什么孩子老公是谁的,姐姐这不会是当真了吧?」 徐诗颖:「……」 她不打算再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 她好似这才注意到病房中的另外一个身影,把话题推到了阮清秋的身上。 「这位姐姐是……」 阮清秋坐在墙角的单人沙发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像是个局外人,插不进嘴。 她听见徐诗颖的话,立即起身,说话带着些恭敬的意味,「你好徐小姐,我是阮清秋。」 徐诗颖眯了眯眸。 她听说过阮清秋。 在她离开华国的这几年里,薛凛安唯一承认过的女朋友,就是阮清秋。 相比较,阮清秋是属于淡颜系的美女,比起来化了浓妆的徐诗颖来说,就寡淡不少。 徐诗颖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原来是阮姐姐,我听许媛提起过你,你不是说嫁给一个国华裔了?你老公也回国了么?」 阮清秋原本就寡淡的脸色,在听到徐诗颖这句话的时候,一下煞白。 「我……我……」 她低着头,双手在胸前绞着,大衣外套的布料都绞成了一团,满是褶皱。 薛凛安:「已经是前夫了。」.. 男人的嗓音低沉,阮清秋像是一下就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忙点头附和:「我离婚了,我已经和赵阔离婚了,我现在是单身。」 她反复强调这一点,目光往靠在床头的薛凛安的身上看了一眼。 薛凛安自始至终都在低头用餐,即便是偶尔说一句话,也不曾看这病房里的任何一人。 伍楷站在门口当背景板。 三个女人一台戏,他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 就在这时,门被从外面敲响了。 「请问是这间房点的餐么?」 姜佳宁走过来,从外卖员手里接过一个大袋子,先签了字,又看了一眼病房内,直接问阮清秋:「阮小姐,这餐定了两人份的,一起吧?」 阮清秋哦了一声,急急忙忙往外走,又看了一眼仍在用餐吃饭的薛凛安,「好。」 薛凛安把汤匙搁下。 陶瓷相碰,发出了十分清脆的叮的一声。 他看那女人已经离开了病房,都没看他一眼,还顺便把阮清秋也给带走了。 姜佳宁带着阮清秋去了公共休息大厅。 这个时候是吃饭时间,休息大厅内没什么人。 舒妍妍点菜也真够实诚的,别说两人份,三个人都吃不完。 点了四个肉菜和两个素菜,还有一份汤,两份米饭。 姜佳宁从里面取出来一次性的木筷,递给阮清秋。 阮清秋:「谢谢。」 姜佳宁没什么胃口,就着青菜吃了一小份米饭,她吃得快,再看阮清秋,才细嚼慢咽的吃了小半碗,吃的很是斯文。 她放下碗筷,「你不是在松河山山庄么?」 松河山山庄毕竟是一个封闭式的庄园,里面有薛凛安安排好的人手保镖,能保护好阮清秋的人身安全。 现在赵阔还没有抓到,就等于说阮清秋在明,而赵阔在暗,她最好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避免落入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 阮清秋咽下口中食物,才回答姜佳宁:「我就是想来看看凛安。」 姜佳宁说:「现在看完了,他手术很成功,也没什么事了,就早点回去吧。」 这话听在阮清秋的耳中,觉得她是在威胁警告她,宣告***。 她咬了咬唇,放下手中筷子,「姜佳宁,你以为你现在能当凛安的唯一么?这位徐小姐回来了,哪里还会有你的位子,你就别肖想了。」 第145章 他向我求婚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听着阮清秋这话,眼眸中丝毫波澜都无,就好似阮清秋口中的姜佳宁也好,徐小姐也好,都是一个陌生人。 「我以为你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姜佳宁从外卖袋里,取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嘴角。 「你在和薛凛安交往的时候,就知道他有个口头定下来去了国外的未婚妻?」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阮清秋摇了摇头,「我……我是才刚知道的。」 毕竟徐诗颖这次回国,如此大张旗鼓,娱乐新闻中都占据了一席之地,她在松河山山庄,又整日空闲,边边角角的八卦她都给看了个遍。 「那个时候……凛安是单身。」 「那薛凛安是因为你被强,才和你分手的么?」 姜佳宁直白的文化,几乎叫阮清秋脑袋里都有瞬间的空白,嘴巴却先于大脑脱口否认:「不是!」 她和薛凛安是在一次生日宴会上初遇,那个时候,她刚和前男友分手,是生日宴会上请来的专业钢琴家,却因为当时那家调皮的儿子,将她身上的礼服裙给打湿了,导致她无法及时出现在宴会中,薛凛安就是在那个时候帮她解了围。 薛凛安其实是她早几年毕业的学长,她早就已经仰望着闪光灯一样的薛凛安了,可他却从没有记得她。 要说薛凛安跟她交往期间,有多么灼热追求,也从没有。 他性格内敛矜贵,对她也总是以礼相待,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倒是有些时候,似是在从她的眸中找寻着某种别的感觉。 她从小因为父母家教严格,出身普通家庭,也很矜持,她也从未主动迈雷池一步。 可这一切,就突然中止在那一夜…… 那天,她接到了许媛的电话,说薛凛安喝醉了,叫她过去接他。 「地址我给你发过去了,」许媛说,「少爷喝醉了,这是你的一个机会,你要抓住。」 她当时满心欢喜,这是薛凛安朝着她走出来的第一步,她也想要抓住这一次的机会,她知道一般男人都有情结,她希望能叫薛凛安永远记住她。 她以为,这一次就是两人交缠在一起,再也密不可分的转折点。 可最后…… 她被压在那黑暗的天桥背地暗巷,嗓音喊叫的嘶哑,被人塞住嘴。 那个冬天冷的令人发指。 阮清秋摇着头:「他不知情,事后也一直在弥补我,他甚至那个时候……向我求婚了。」 姜佳宁蓦地一怔。 这倒是她不曾想到过的。 薛凛安……竟然向阮清秋求过婚?这怎么也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啊。 「他说,只要我开口,他就会娶我。我……拒绝了。」 阮清秋出现了早期的精神疾病,她觉得自己脏了,配不起他。 她在精神病院休养那段时间,和当时籍华裔的赵阔相遇,他对她一见钟情,从不嫌弃她失身的原因,并且对她展开了如火一般的热烈追求,经过薛凛安的清冷有距离感,她对于赵阔的猛烈攻势无法招架,很快就陷入到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旋涡之中。 不过三个月时间,她就闪婚,随着赵阔出了国。 但是爱情的多巴胺总是欢乐而又短暂的。 出了国后,赵阔陷入到债权危机,对她不再关切,也不再捧着,心理精神上的疾病初具雏形,暴力倾向导致他对她打骂相向,指责她心里藏着一个男人,就是薛凛安。 阮清秋低着头,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滴落下去,砸落在手臂上。 「我后悔了。」 姜佳宁递给她纸巾,「因为 你在比较。」 阮清秋抬起头来。 姜佳宁说:「你在不断地把赵阔和薛凛安作对比。赵阔不如薛凛安有钱,不如薛凛安绅士,甚至不如薛凛安对你好,可是如果赵阔依旧对你追求热烈,或者,赵阔变样之后,又有一个多金温柔的男人对你深情以待,你还会对他念念不忘么?」 阮清秋:「我……」 她一时间语塞。 姜佳宁说:「阮清秋,如果你真嫁给薛凛安,你能受得了薛家的人员复杂妯里矛盾么?你能习惯了婆婆的刁钻刻薄么?你能耐得住薛凛安百花丛中过时给你空守寂寞么?」 阮清秋愣了愣。 她……能么? 姜佳宁没有给阮清秋回答的时间,「等到那个时候,你一定又会和你的前任作比较,觉得你的前任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小富即安,家庭和睦,情感稳定。」 人总是这样。 总在用自己已经失去的,和曾经拥有的作对比,然后悔不当初。 阮清秋完全呆住了。 她有点惊诧的望着姜佳宁。 姜佳宁的话,完全戳中了她的内心。 就好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将她的心理剖析的一清二楚。 她甚至就有点被姜佳宁带着走,「那……我……」 「你应该往前看,」姜佳宁说,「不管是你的前任也好,薛凛安也好,赵阔也好,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你该找的是你的现在时和将来时。」 姜佳宁从未对一个没有多少交情的人说这样多的话。 后来,她归根于她那时的无能为力。 她和薛凛安现在是一样的心理。 归结于内心的内疚。 只是想要帮帮她。 「薛凛安不是你的良人。」 阮清秋看向姜佳宁:「那你呢?是你的么?」 她只是迟钝,却并不眼拙。 现在回想起来,她就已经能知道,她回国后第一次在那酒店套房内,看到被撕坏的裙子,其实就是姜佳宁的。 只是姜佳宁内藏的一直很好。 姜佳宁侧头,目光望向住院部大厅十三楼落地玻璃外的金色阳光,「也不是我的。」.q. 方柏深从医生办公室出来,经过走廊,护士跑过来,跟他打小报告,「方医生!姜小姐在住院部大厅呢。」 「好。」 方柏深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波动,插着白大褂,先将手里的病历单送到B超室,才转走向住院部和门诊楼之间连接的廊桥,脚步已经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当转过一条长廊,他看见坐在大厅内公共座椅上的姜佳宁,心中松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大褂,转身面对着走廊玻璃,把头上有一撮翘起来的头发压了下去,推了一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看起来没有什么不修边幅的痕迹,才迈步走了出去。 第146章 对象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给阮清秋倒了一杯水。 「你驾驭不了薛凛安。」 阮清秋捏着手中软软的纸杯,杯中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眼。 「我……」 她心里清楚。 只是不甘心。 她手指蜷曲,再度伸展,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手指指缝间漏下来的光,怎么抓也抓不住。。 「我本来能嫁给他的。」 她懊悔自己的拒绝,导致这几年她所受的苦痛,她每每午夜梦回,都会想,是不是如果嫁给薛凛安,一切就都会不同了。 有一道声音经过,走过两步后,又复返回来,站定在姜佳宁的面前。 「佳宁?」 闻声,姜佳宁转过头来:「方医生。」 方柏深看见座椅上的外卖餐盒,「在吃饭?」 「吃好了,我陪朋友。」 方柏深看见了依旧神情还有些恍惚的阮清秋,「需要帮忙吗?」 「不用的,已经解决了。」 「那……有时间吗,帮我个忙?我要去药房取药,护士那边腾不出人手来。」 「好呀。」 姜佳宁起身。 她把外卖餐盒收起来丢进铝制的垃圾桶里,对阮清秋说:「阮小姐,我去去就来。」 阮清秋:「没事,你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她顿了顿:「谢谢。」 她不傻。 她能听得出来姜佳宁话里的好坏。 她不知道姜佳宁究竟是何居心想要叫她想清楚离开薛凛安,哪怕姜佳宁只是为了扫除她这个障碍,她也被姜佳宁的话术给打动了。 她在大厅内又独自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才站起身来,朝着电梯那边走去。 经过走廊拐角的时候,vip病房区内,徐诗颖和许媛一前一后的走了出来。 徐诗颖看见了显得失魂落魄的阮清秋。 她对阮清秋了解不多,可毕竟在她不在的这几年里,阮清秋是薛凛安唯一一个口头承认的女朋友,这始终是叫她的心里有所芥蒂。 许媛注意到徐诗颖的目光,「徐小姐,你不用介意阮小姐,这件事情夫人会解决的。」 徐诗颖面上展现的是分毫都不介意的大度的笑。 「阮小姐想必能成为凛安哥唯一承认过的前女友,也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应该是我还没有发现的闪光点。」 今天在医院里见面,她根本就没有看到阮清秋身上的任何优势,唯唯诺诺,除了一张脸蛋尚且差强人意。 许媛说:「也不仅仅是前女友,其实,少爷还……」 她忽然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 徐诗颖下巴微颔,目光落在欲言又止的许媛脸上,也不催促,等待着她的下文。 许媛补完了这句话:「还向阮小姐求过婚。」 徐诗颖的瞳孔睁大。 许媛:「当时那是阮小姐用的一点伎俩,利用了少爷的恻隐怜悯之心,夫人一下就拆穿了她,最后她嫁给赵阔去了国外,就没有再出现在少爷的眼前了。」 徐诗颖听完这话,站在电梯前,握着手中鳄鱼皮的手包,微微眯着眸。 求婚么? 薛凛安都不曾向她求婚过,即便是婚约,也只是母亲生前口头约定许诺。 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鱼贯而出。 等到电梯内的人下来,徐诗颖才抬步走了上去,等电梯门阖上,电梯开始下行,她才开口询问:「阮清秋这次回来后,是怎么和她的前夫离婚的,你详细和我说说。」 姜佳宁随着方柏深去了药房。 方柏深把自己的手机连接上打印机,打印出来三张Excel表格。 他把表格递给姜佳宁,「把第一列的药号念给我听。」 「好。」 药房的后勤都有点意外,「方医生怎么亲自来取药了?我们过去帮帮忙?」 「去什么去,你没看跟着的那姑娘么,别耽误人家培养感情。」 「对象?」 「应该是。」 「那咱们就当做没看见?」 「嗯,就当没看见。」 姜佳宁毕竟没有接触过这种药物试剂,念起来有些磕绊,她便按照药架上的编号,帮方柏深一起找。 方柏深走到电脑旁,打开了用药系统,输入代码查询,眼角的余光落在那一抹身影身上。 姜佳宁今天穿着素淡,白色高领短毛衣,黑色的铅笔裤搭咖色腰带,外套是深灰色的厚羊绒开衫,很认真的模样去仔细对照架子上的编码。 姜佳宁找到了一个消炎药试剂盒,在药架的最顶层,她踮起脚尖,想要从上面取下来,手指有些触及不到。 方柏深站在她的身后,抬手帮她将药盒取了下来。 「几盒?」 姜佳宁看了一眼手中的打印表,「八盒。」 方柏深从药架上取下来八盒来,并排码齐摆放在推车中。 两人找药取药,就花了小半个小时的时间,姜佳宁也渐渐上手,摸清了编码的次序,读编码也明显比之前要更加朗朗上口了。 结束装车后,方柏深看了一眼时间,「请你去喝个下午茶。」 姜佳宁:「好呀,我要喝焦糖奶茶。」 方柏深:「请你喝两杯。」 姜佳宁是喜欢吃甜的,他知道。 方柏深推着推车去刷卡结算。 刚倍速看了一集电视剧的阿姨接过他的卡,将药物出库汇总。 阿姨朝着方柏深身后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姜佳宁扬了扬下巴,「小方啊,女朋友?」 方柏深:「不是。」 「那就是进行时了?」阿姨笑了下,「都听你姑姑说了,好好把握,啥时候需要助攻就说一声。」 「就是就是,」后面有另外一个阿姨附和道,「那和刘主任的女儿怎样了?」 刘主任的女儿对方柏深那可是十分崇拜,刘主任千叮咛万嘱咐的,才把女儿给按下来,没叫她整天来医院蹲守。 听说上次跟着去了一趟酒吧,不过好像是没什么下文了。 方柏深把卡收回来,收进口袋里,「我先走了。」 姜佳宁接到了陈嫣然的电话。 第147章 视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于佳航在陈嫣然身边打手语,陈嫣然再转述给姜佳宁。 原来是研究考察团的到达时间提前了,提前到明天了。 陈嫣然:「这就是搞突然袭击的吧!本来都说好了年后才来!就是故意想叫我们出糗的吧!」 于佳航打手语:「佳宁准备的怎么样?」 姜佳宁:「放心,没问题,明天给我发个时间地点。」 她其实给陈嫣然拍了拍胸脯,实际上,她估计今晚要通宵了。 毕竟涉及到医药领悟,这不是她擅长的。 她在和陈嫣然讲电话,方柏深走过来,就很自然的将药的推车接了过来,单手推着,姜佳宁跟在方柏深的身旁,听着她的话。 挂断电话后,姜佳宁叹了一声,对方柏深说:「来活了,方医生,抱歉,我改天再陪你去喝下午茶吧。」 方柏深问:「是中科院研究所那边国外研究团?」 「嗯?对。」 「X6试剂的研究?」方柏深问,「带队的是特兰特史密斯?」 姜佳宁脚步一顿。 她有点诧异的看过来,「你知道?」 「我在国外进修的时候的同学。」 姜佳宁:「……」 就是这么巧?! 「我知道他下榻的酒店,我安排一下,」方柏深眸中含笑的看着姜佳宁,「所以,不光下午茶你要陪着我喝,晚饭你也要陪着我吃了。」 姜佳宁从呆愣中反应过来,被另外一种惊喜所取代。 就像是忽然身后有了一个大佬坐镇,叫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也不需要突击去临时抱佛脚了。 方柏深临时需要去开个病例的专家会,留带着姜佳宁到大办公室,给她开了电脑,「我应该要半个小时。」 「好。」 几个科室内的专家医生都过去到那边去开会,只剩下来来往往进出的几个护士。 「姜小姐喝点什么?」 姜佳宁认出来,这就是经常跟在方柏深身边的那个小护士,好像是叫敏敏。 她随口说:「就白水就行。」 「好嘞。」 敏敏出去到茶水室去给她端水,可没想到,从茶水室出来的时候,敏敏手里端着的却是一个泡着温热玫瑰花瓣的玻璃水杯。 「是方医生叫我帮你泡的,这个比白水好喝。」 「谢谢。」 敏敏热情的给她一个优盘,「这边只有医院内网,没法联网,这里面是我下载的几个热门剧,你看看。」 敏敏还需要去别的病房里,就先离开了。 姜佳宁的视线却已经被搁在手边的玻璃水杯给吸引了过去。 透亮的玻璃水杯上,漂浮着几瓣玫色的玫瑰花瓣,水波漾起一圈圈波纹,触手能感觉得到温热。 她的目光有些许失神。 忽然,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姜佳宁蓦地收回了手,接通了电话。 电话另外一端传来的是薛凛安的声音。 「走了?」 「没有。」 姜佳宁撑着腮,单手放在鼠标上,随意点开了护士敏敏给的优盘里面的视频。 是两部热门电视剧,小几十集。 可其中夹着有一个视频,下面的备注却是不同的,因为命名不同,视频格式也不同,在其中就显得格外明显,一眼就能认得出。 命名是一串数字,看起来像是日期。 薛凛安问:「在哪里?」 姜佳宁双击点开了视频。 「我在……」 她话说到一半,脑子忽然空白了一瞬,好似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 她的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忽然猛地一顿。 这并非是电视剧的剪辑视频,而是一段拍摄视频,背景是一条安静的街巷。 她本以为这涉及到敏敏的隐私,正移动鼠标,准备在右上角点叉的那一瞬间,在这段街道之中,有一辆缓缓停下来的面包车。 她的手停住了。 面包车停下来,有一个带着鸭舌帽竖着黑色风衣衣领的男人下了车,好像是到便利店里去买什么东西。 本也平平无奇。 可就在下一秒钟,姜佳宁蓦地一惊。 因为,就从这辆面包车那尚未关上的车门内,忽然跌撞下来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扑倒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就朝前跑。 之所以醒目,并不是因为白色的裙子。 而是因为,这个女孩的双手被绑缚在背后的,头用黑布袋套住。 姜佳宁猛地站了起来。 薛凛安没有等到姜佳宁的回答,她倒是听见了椅子拉拖在地面上发出来的声音。 「姜佳宁?」 姜佳宁没有回答。 她的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似举着手机的这个动作,已经成为了机械一般。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住电脑屏幕上。 车内的人立即就反应过来,将女孩子给重新拉了上去,面包车重新开走,街巷之中,不远处的路灯如释重负般的忽闪了几下,终于灭掉,一切在暗中归于寂静。 薛凛安刚想开口,耳边就是被挂断电话的忙音。 「……」 再拨过去,却是没人接通了。 他黑着脸看着手机屏幕,这女人真是想要造反了。 姜佳宁收了手机,就飞奔跑去找了敏敏。 敏敏起初听了,吓了一跳,「什么视频?」 姜佳宁拉着敏敏从病房里飞快的跑了出来,「就这个。」 敏敏看见这视频的这一秒钟,还有一瞬间的迷惘,「这是什么?是我下载的电视剧?」 当视频播放到那被重新拖回车上的小女孩的时候,她惊的尖叫了一声,捂住了嘴,「这……这是怎么回事?这怎么在我的优盘里?不,这是我的优盘吗?」 姜佳宁看敏敏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戏。 她来找方柏深的时候,和敏敏接触过几次,也能看得出来这姑娘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思,直来直去,心思单纯,也才会跟方柏深共事。 她沉思着,对敏敏说:「报警。」 方柏深正在开会过程中,院长就接到了值班室的电话,告知医院里有警方过来调查事件,会议就提前中止了。 却没想到,出来后,就瞧见是几个身穿制服的民警,是站在所在科室的大办公室门口。 方柏深快步走过去。 大办公室内的无关人士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姜佳宁和护士敏敏,警方已经询问记录过一些内容。 方柏深径直将姜佳宁拉住,挡在了她的面前,「有什么事就问我,这是我的电脑。」 他这动作绝对是出于本能。 甚至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第148章 撕下她的伪装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方柏深拉着姜佳宁的手腕,没松,目光看着站在面前的男警员。 姜佳宁低头,男医生的手指很凉,指节修长,握住她的手腕,往后拉。 「方医生,我就是配合调查一下。」 为首的警察也说:「我们接到了报警过来调查情况的,只是询问一下过程。」 姜佳宁说:「是我报的警。」 方柏深从姜佳宁的口中,也知道了,源自于敏敏给姜佳宁的优盘。 优盘现在还在电脑上,他的电脑界面,就是那个又重复播放了一半的视频。 当他看到那视频之中从面包车内跌撞而出的小女孩儿的那一秒钟,也不由得怔了一下。 他正在看电脑,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阿深?」 方柏深转过身来,是身穿着制服的一名长相英俊的警察。. 「萧良哥。」 萧良是方柏深大哥方柏轩的至交好友。 萧良笑了下,「我听你科室这边有报警,就跟过来看一眼。」 方柏深也看见了视频中的那被拖回去的小女孩。 从身形来看,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女孩,身形纤瘦,甚至都还没有发育完全。 方柏深问:「我可以作证,这视频跟佳宁无关。」 萧良:「无关不无关,现在还没法判断。」 方柏深:「我可以证明。」 他的话,叫萧良听了一笑,「你证明什么?」 他四周扫了一眼,招手,叫方柏深跟过来,两人来到了走廊上。走廊上光线没有房间内明亮,乍然一暗。 因为要调查取证,办公室附近就清了场,没有无关病人出入。 「这个案子是个陈年旧案了。」 因为视频下面的日期标号,接到报警来的民警同志,就联系了档案科的同事,立即查询了当年的案件,做了个比照。 「当时失踪了有十七八个那么大的小女孩儿,警方介入查到是跨境团伙作案,一直追踪到缅国边界线,却只解救出来了两个小女孩儿。」 方柏深明显没有想到。 他瞳孔微微睁大。 「这事当时新闻报道过,现在去搜记录,也还能查得到,」萧良说:「当时的案子不是我经手的,我只是知道。出了国境线,再想要追回就很难了,往国外发的通缉令和协查令都已经五年了,还杳无音讯。」 忽然,有一道声音从后传了过来。 「不是说是团伙作案么?」 萧良就过头来,就对上了姜佳宁一双黑葡萄一般明亮的双眸,不由得眉心一蹙。 虽说这些曾经新闻记录报道过,也不算是什么不能泄露的案件。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姜佳宁解释:「是我报的警。」 方柏深向前走了一步,「萧良哥,她是我朋友。」 从刚才一开始,萧良看得出方柏深话里话外的维护之意。 萧良打量着姜佳宁。 这姑娘眼眸中没有一丝胆怯,目光清凌凌的,也不似护士敏敏那样惊慌失措。 他问:「你认识受害者家属么?」 姜佳宁摇了摇头:「我不认识。」 「也对当年的这个案子并不知情?」 「我不知道。」 萧良从微表情能看的出来,姜佳宁没有撒谎。 姜佳宁被另外一个警察叫走在笔录记录册上签字。 萧良笑了一声,拍了拍方柏深的肩,「女朋友?」 方柏深:「还不是。」 「 还?」萧良眼神中的笑意更盛,「那就早晚了吧,你别跟你哥学,这事儿早定早好。」 姜佳宁在笔录落款签字。 敏敏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有警员已经去调取监控录像了,查询敏敏的优盘是否有被别人拿走过。 敏敏脱口而出好几个人,「我这里面下载了两部热剧,我们科室,还有外科室的同事,有好几个借走去看的。」 这下,就算是查找监控,也不一定能查得出来什么结果了。 人员繁杂,优盘也经手众多,无法辨认究竟这段视频是何时传到优盘上的。 警方的调查暂时就告一段落。 毕竟也只是一个尚未破获的旧案,接到报警的警员将这个笔录内容传给了专负责旧案的同事。 只是,负责旧案的同事对此也束手无策。 因为这几年内,这个贩卖团伙再也没有犯过事,导致案情基本上就一直这样停滞不前。 至于说,将这段视频重新拷贝到优盘里,再以这样一种方式重新回到大众视野之中的原因。 萧良说:「有可能是哪位受害者的亲属,想要用这种方式提醒警方案件未破,还有人等待着惩治案犯。」 可民警和医生,有时候,在某种程度上,无能为力的感觉,是如出一辙的。 他们只能竭尽全力。 所以刚才他才问了姜佳宁,如果姜佳宁不是被害者家属的话,也也必然有关。 这案件被再度翻出来,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设计? 还是说,团伙打算再次作案,这是提前放出来的烟雾弹。 萧良打算提醒一下办这案件的同事。 警方突然到医院里这件事,薛凛安当时就知道了。 伍楷回来回报,「宁姐是在方医生科室的大办公室里,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报了警,引来了警察。」 薛凛安捏了捏眉心。 他想起来刚才姜佳宁挂断自己手机的那个时候,听起来像是姜佳宁发生了什么极度震惊的事情。 是出事了?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走的快了些,牵动到腹部的伤口,不由得蹙眉,扶着墙缓了缓。 他现在不影响走路,医生却是再三叮嘱他要缓步慢行,不能做重活。 「去把轮椅推过来。」 伍楷推着薛凛安去到方柏深所在的科室。 科室内,除了留下来两个在记录取证的民警,已经恢复了正常。 毕竟,是在医院里这样人流量大的地方,若是引起骚动的话,很不容易控制。 薛凛安叫伍楷去查,他靠在轮椅上,微阖着双眸,给傅南弦打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薛凛安手指按压着太阳穴。 他蓦地想起了姜佳宁这半年多以来,从一个古板木讷的木头美人,到冷静自持的***形象,其中毫无滞顿的平滑转变。 而他对她的兴味,一步一步更深了。 他想要撕下她的伪装,看到那属于成熟干练的女秘书的另外一副真实。 所以和她的情事上,他总是会又辣又狠。 第149章 叫她妈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让她褪去层层叠叠的伪装,在他的面前无法抗拒的展露所有的真实,勘破她真实的那一面。 用傅南弦的话来说,就是得到了人的身体,还想要人家的心。 可似乎,姜佳宁在慢慢的脱离控制。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从未在过他的掌控之中。 方柏深又陪同姜佳宁去了一趟警局。 出来后,就已经暮色四合了。 方柏深开着车:「那下午茶就免了吧,我订好了西餐厅。」 姜佳宁现在心慌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的时候,看到那视频带来的后遗症。 方柏深侧头,看姜佳宁的脸色有些白,从储物格里面取出来一包奶糖,「含一颗,剩下的放进你的包里备着吧,你有低血糖。」 姜佳宁口中吃了一颗奶糖,浓郁的奶香味,从味蕾蔓延到喉咙,驱散了她的心慌感。 到达餐厅后,方柏深先给姜佳宁点了一份甜蛋羹,就出去打电话了。 姜佳宁心里有事,就没有注意到方柏深接打电话说的是英语。 姜佳宁靠坐在椅子上,吃了小半碗温热的甜蛋羹,整个人都暖了起来,缓滞了身体的冷僵。 她脑子里把今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复盘了一下。 从方柏深带着她到大办公室,再到从敏敏的优盘里,看到了那不太一样的视频,整个过程中,只有她一个人在大办公室里。 她忽然有一种直觉,这件事情,是朝着她的。 等到房门再度打开,姜佳宁一愣。 并不是方柏深一个人回来的。 身后还跟着两个外国人。 方柏深笑着给姜佳宁介绍,「这位就是史密斯先生。」 姜佳宁立即起身,主动伸出手来,「史密斯先生,您好。」 史密斯先生身旁的,是一位长相漂亮的外国女人。 介绍说是ife。 妻子。 她不知道方柏深是怎么和这两位介绍她的,两人对她展现出来的十分的友好。 史密斯夫妇在用英语交流,两人只会一些简单的汉语,但是却表现出来了浓厚的兴趣,还有就是位于c市的旅游景点。 姜佳宁:「我可以给您当向导,我大学时候兼职过本地的导游。」 「那我和妮娜就托付给你了。」 他特别用了汉语,托付两个字,似乎是为了彰显他的汉语水准,却听起来叫人有些啼笑皆非。 妮娜性格开朗,她最初称呼姜佳宁用了girlfriend一词。 姜佳宁手中刀叉微一顿。 方柏深脸上的笑温润,也并没有纠正。 这一顿饭吃的十分愉快。 姜佳宁甚至都忘了,这是她明天要陪同翻译的研究团大佬。 结束后,方柏深送史密斯先生上车。 「明天你们在研究院的考察,宁宁是陪同翻译,还请多多照应。」 史密斯先生一听,立即就明白了。 他笑道:「这是从芳菲的过去里抽离出来了么?」 当时在国外的时候,史密斯先生是见过方柏深前女友的。 史密斯先生说:「这个姑娘性格比芳菲好,不过看起来没有芳菲对你的爱意浓。」 那个时候,芳菲看方柏深一眼,都能从眼神里看的出浓浓的爱意。 能一眼看出来的欢喜,是真的欢喜。 就如此时,他对她。 方柏深开车把姜佳宁送到家,「明天的陪同翻译过后,抽个时间,我帮你约我姑妈的看诊。」 「好的,谢谢。」 姜佳宁站在车前没动。 方柏深也没动,车辆依旧在路边停着。 「你先走。」 「你先开车。」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姜佳宁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医生,给我个目送你离开的机会吧,你要是不先开车,那我也不走了。」 方柏深也没再多说什么,抬脚松开了刹车,车辆缓缓的驶走。 姜佳宁等车辆到前面路口拐弯,才转身朝着小区内走去。 她没有看见。 那一辆她刚目送离开的车,又重新掉了头回转回来。 车辆重新停在小区门口,方柏深从降下来的车窗,可以看到的是姜佳宁已经消失在小区内喷水池侧的身影,他才重新踩下了油门。 姜佳宁拿出手机来看时间,才发现薛凛安的未接来电。 微信的语音电话也打了两个。 她看着这些红点,都已经能想象的出来薛凛安点燃临界点即将爆破的脾气了。 伍楷也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宁姐,老板叫你晚上去接趟机。】 后面是航班号,要接的人的照片和电话。 周景润。 看名字,应该是和周京林有点联系。 她看时间,接人的时间已经过了,航班已然落地。.. 姜佳宁刚准备打电话过去询问,这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您好,周……」 她话都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 「我们现在是在机场第七航站楼出口的星巴克等你,你快到了么?」 姜佳宁本来是想直接说叫对方打车,但是开口的是一个小女孩。 「小朋友,能把你的手机转交给你爸爸吗?」 小雨点把手机交给了周景润。 「抱歉周先生,我现在才看到您的航班信息。」 「没有关系,我在星巴克这边喝一杯咖啡等你。」 这样一句话,彻底堵死了姜佳宁的话。 「好,那我马上就过去。」 姜佳宁也不明白,明明打个车就能回来,偏偏叫她亲自去接人。 她都已经走到了公寓楼下,去又复返,从车位把车开出来,去了机场。 星巴克。 周景润把女儿抱坐在椅子上,把牛奶杯端到她的面前。 小雨点一双小胖手抱着玻璃牛奶杯,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嘴巴一圈都染上了一层白色的奶沫,像是长了一圈白胡子。 周景润笑了下,用纸巾帮小雨点擦嘴巴。 小雨点等到都困了,歪倒在周景润的怀里睡觉。 姜佳宁是半个小时后赶到的。 周景润接通了电话。 姜佳宁:「周先生,我现在在路边,车牌号是XX398,打着双闪。」 周景润挂断电话,把已经困得都睁不开眼睛的女儿抱起来。 姜佳宁等在车外,见一个长相英俊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走过来,便主动拉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小雨点眯缝着眼睛看见了姜佳宁。 她忽然就拉住了姜佳宁的衣角,软软的小身体往姜佳宁的怀里靠,「妈妈。」 姜佳宁:「……」 第150章 你不许走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颇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周景润,但是后者神色未变。 小雨点往姜佳宁怀里钻,周景润没想着要阻拦。 姜佳宁不得已就伸出双手来把小女孩抱了起来。 小女孩很瘦弱,抱起来很轻。 周景润将车门开大,叫姜佳宁俯身猫腰进入了车内,他自己从车头绕过去,上了驾驶位。 这是姜佳宁的私人车。 一辆不到二十万的白色私家车,车内很干净,燃着淡淡的熏香味。 周景润发动了车子,转动方向盘,车辆驶离临时停车位。 小雨点趴在姜佳宁的怀里,小脑袋贴着她的胸口,一双眼睛都睁不开了,还硬是撑着不去闭上,双手拉着姜佳宁的手不松开,像是一松开,她就跑掉了。 小女孩身上穿着的是一个粉色的羽绒服,一双红色的女童靴悬在座椅上,发丝软软的编成了小辫子,小小的身上有一股香甜新鲜的奶香味,干净清甜。 小雨点喃喃着说:「你不许走了,妈妈,你不要再丢下我和爸爸了。」 姜佳宁:「……」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是错认了吧? 难不成她曾经失忆生过孩子? 这绝对不可能。 她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前面坐在她的位子上正在开车的男人,好像……是有点位置调转了。 一上车,周景润就开了导航。 导航的是金府悦,是一个高档的公寓小区。 这是周景润在c市的住宿套房。 姜佳宁本想等到了公寓楼下,她就把小女孩交给周景润,然后开上车走人。 可谁知道,车辆直接驶入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库,停在了车库内。 周景润把车停入专用停车位,拿了车钥匙下车。 「周先生,您女儿……」 姜佳宁从后车座出来,她刚移动了一下脚步,就发觉到小女孩握着她的衣角,小女孩的小手握成了小拳头,软软乎乎的揉了一下都已经熬红了的眼睛。 「妈妈,你别走。」 姜佳宁:「……」 面对着这么软萌的小女孩,姜佳宁就硬不下心肠来把她的手拿开。 周景润将女儿抱过来,「爸爸抱。」 姜佳宁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周景润说:「妈妈抱不动小雨点,会胳膊痛。」 姜佳宁:「……」 小雨点一听这个,就自觉地松开了姜佳宁的手臂,却搂着周景润的脖颈,软濡的说:「妈妈,你不会走吧,你跟着我和爸爸上楼吧。」 姜佳宁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周景润已经替她回答了。 「嗯,妈妈会和小雨点一起上楼。」 小雨点这才心满意足的趴在了周景润的肩膀上,眼睛却依旧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姜佳宁。 小雨点说:「妈妈,你快来呀。」 姜佳宁站在原地,停顿了几秒钟,在周景润走上电梯前,还是走着跟了过去。 因为周景润还拿着她的车钥匙没还她。 她就跟着她一起上了电梯。 周景润上一次回国,还是去年过年前,时隔一年,又回到了c市的这一处的落脚地。 周京林听说哥哥要回来,就已经提前找了家政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房间内很干净,儿童房内,床铺都已经铺好了,还十分贴心的给小雨点买了粉嫩的芭比娃娃。 姜佳宁跟进来,先是环视了一圈。 周景润从儿童房中走了出来, 「小雨点需要洗澡。」 姜佳宁:「……」 这话的意思是叫她去帮小雨点洗澡? 不过的确,一个大男人带女儿,的确是并不方便,很多时候都不如妈妈贴心。 可这个小女孩儿又为何会把她叫做是妈妈? 「周先生,我想你女儿是不是弄错了,我不是她的妈妈。」 「我知道。」 「?」 所以是将错就错? 「现在保姆不在。」周景润说,「我不方便给她洗澡。」 在浴室那边,又传来小雨点的童声:「妈妈!妈妈快来给我洗澡!妈妈!水太烫了!妈妈你快来!」 姜佳宁就赶忙朝着浴室的方向先走了过去。 她没有给小女孩洗过澡。 小雨点坐在浴缸里面,身体光溜溜的,撑着小手臂看向门口,看见姜佳宁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她原本的睡意,也因为洗澡彻底给驱散了。 姜佳宁就走过来,跪坐在浴缸旁边,给小雨点身上打泡沫。 小雨点高兴的很,一直看着姜佳宁。 姜佳宁放轻了手势,「你看见阿姨就这么高兴呀?」 她企图用潜移默化的对话把小雨点的思维纠正过来。 小雨点:「不是阿姨,是妈妈。」 姜佳宁:「……」 她问:「你怎么认定我是妈妈呢?」 小雨点在玩儿自己身上绵密的白色沐浴泡泡,「因为我看见过你和爸爸的照片呀,你就是妈妈。」 姜佳宁:「!!!」.. 她和周景润有过合照? 她完全没有记忆,她以前和周景润有过交集么? 其实,姜佳宁对周这个姓氏比较敏感,还是源自于几年前徐诗颖被迫出国前夕。 那个时候,她被一个过来找徐老办事的男生救下来,那男生就是姓周,她后来住院的时候,托人打听了,是周京林。 她和周京林在松河山山庄内碰面那一次,她就已经看得出来,周京林也认出她来了。 只是两人谁都没有宣之于口。 那就是比那个时候更早的时候? 姜佳宁看着小女孩这双大眼睛,「是我和你妈妈的照片?你有没有认错人?」 错把她妈妈认成了是她。 小雨点用力的摇头,摇成了拨浪鼓,脑袋上的泡沫都随之飞到了半空中,还有一朵飞在了姜佳宁的衣服上,被水泅湿了一大片。 「没有没有,你是妈妈,你就是!」 姜佳宁放弃和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去理论,她打开了花洒,给小雨点冲洗着身上的泡沫。 小雨点哼着歌,在和姜佳宁说起来她在国的事。 「小雨点在医院的时候可听话了!医生伯伯说,妈妈去天上当仙女了,只要小雨点乖乖吃药,乖乖打针,小雨点的妈妈就会回来的!医生伯伯没有骗人哟,我这就找到了妈妈!。」 小雨点说到了兴头上,直接就把头歪着靠在了她的手臂上,泡沫沾染了姜佳宁一身。 她上身的衬衫被打湿了一大片。 小雨点嘻嘻的笑,接着说:「妈妈,你去了哪里呀?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和爸爸,爸爸可想你了。」 第151章 我陪你睡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雨点在医院里的时候,就是一个社牛小孩,不管是和其他的小病号,还是医生护士,都能聊上许久的天。 周景润站在浴室门外,靠在墙面上,听着浴室内两人的对话。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薛凛安的来电显示,出去接电话。 薛凛安:「见到姜佳宁了?」 「嗯。」周景润说。 薛凛安:「回去了?」 周景润提出让姜佳宁接他,薛凛安觉得,是因为周景润是想要查姜佳宁的一些事情。 周景润沉默片刻,点了一支烟,单手打开行李箱,把里面一个珍藏的相框拿了出来。 其中,相框照片之中的少女,在眉眼上能一眼看得出,和姜佳宁有几分相似。 也正是这几分相似,叫周景润在薛凛安叫他帮忙查姜佳宁的信息的时候,他看见那照片,一颗已经沉寂到死寂的心,复又跃然跳动了起来。 「嗯,」周景润说,「她现在在金府悦。」 薛凛安略一蹙眉。 金府悦,他知道是周景润的住处。 姜佳宁没有给小孩子洗澡的经验,最后用粉色的儿童浴巾帮小雨点包着抱出来的时候,她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上都还有小孩子的沐浴泡泡。 小雨点咯咯的笑着。 周景润听着,小雨点是已经有多久都不曾这样开心过了。 姜佳宁用吹风筒把小雨点的头发细致的吹干,衣柜里摆放着并排好几套儿童睡衣,小雨点在柔软的床垫上蹦跳着,指着衣柜其中的一件睡衣,「我要穿那件黄色海绵宝宝。」 姜佳宁便给她穿上了海绵宝宝的睡衣,又看了一眼儿童润肤乳,在手掌心均匀抹开,轻轻地涂擦在小雨点细腻的皮肤上。 她帮她拉上被子,「小雨点好好睡觉。」 睡了她好走。 小雨点这会儿却是没什么睡意了,瞌睡劲儿过去了,现在就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姜佳宁。 她推姜佳宁进去洗澡。 「妈妈你去洗澡,洗完澡陪小雨点睡觉觉。」 姜佳宁:「……」 这小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 「你睡着了我就去洗澡。」 「那你还会走吗?你会陪小雨点睡觉吗?」小女孩的声音奶声奶气的,或许是因为在国外生活的时间久,汉语说起来,有些后舌音不太清晰。 「嗯,会。」 「妈妈拉钩钩。」 小雨点的小手指从被子下面出来,勾了勾姜佳宁的手,「妈妈不许骗我,」 姜佳宁:「……」 这句话,就把她的后路彻底给堵死了。 小丫头实在是太软萌了,都几乎把她给萌化了,她虽说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却也知道,若是在小孩子面前不守信的话,潜移默化对孩子的影响也不好。 但是现在浑身湿透了,想立马离开也不现实。 小雨点好似是想到了什么,光着脚丫子就从床上爬了下来,拉着姜佳宁就从儿童房出来了。 「妈妈!这里面有你的衣服!」 小雨点拉开了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又去拉另外一个同样26寸的大行李箱。 姜佳宁看着这满行李箱里的裙子,完全呆住了。 「这是……」 裙子的款式很多。 长裙,短裙,连衣裙,半身裙,旗袍。 小雨点说:「爸爸给你买的呀,爸爸说妈妈喜欢穿裙子,遇见好看的裙子就会给你买回来,然后装满行李箱。」 「小雨点。」 身后,周景润 走过来,「又不穿鞋溜下床了。」 小雨点扭过头来,笑着就往周景润的怀里扑过去。 周景润把小雨点抱起来,大掌握着女儿踩在冰凉地板上的小脚丫,「以后不许了,会着凉。」 「嗯!」小雨点用力的点头。 周景润注意到姜佳宁身上湿漉漉的衣服,说:「这里面的衣服都是全新没有穿过的,那边有女士的毛衣和外套,你可以换上。」 周景润将小雨点抱回到儿童房中,安抚着女儿,关掉了儿童房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小夜灯。 从房间内走出来,姜佳宁已经在洗手间换了衣服出来。 她选了一条宽松的棉麻长袖长裙,罩了一件莫兰迪兰的海马毛毛衣。 「周先生,我把钱转给你。」 吊牌没有拆,是全新的。 周景润摆了摆手,「不必,就当是你照顾小雨点洗澡的谢礼了,不过加个微信很有必要,我想雇你,当小雨点的妈妈。」 姜佳宁:「……」 周景润继续说:「我女儿出生后,她妈妈就离开了,你和她妈妈长得很像。」 这算是把前因后果都给解释了清楚。 「你可以考虑一下,」周景润说出一个数字来,「这是日薪,不会耗费你整天的时间,只需要下班后来陪陪小雨点,她很听话,也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姜佳宁觉得周景润虽然和周京林是双胞胎,但是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全然不尽相同。 他话语中说的是可以叫她考虑一下,但是语调却不容分辨。 儿童房的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一条细缝。 两人就站在儿童房门口,一点细小的动作,都尽收眼底。 小雨点从门缝间朝着外面猫了一眼,正好和周景润目光交汇,她立即指着脚上的草莓熊拖鞋说:「我穿鞋了!我没有踩地板。」 她把门打开,小小的身影站在门口,低着头,细软的头发垂在小小的肩颈上。 「我只是不想妈妈走。」 小丫头的嗓音带上了些奶奶的哭腔,委屈极了。 她小手抹了一把眼睛,「我想妈妈了!妈妈,你能不能不要走。」 她极力的想要忍住,可眼圈哗的一下就红了,鼻涕泡都吹了出来,哇的哭的十分伤心。 姜佳宁蹲下来把她抱过来,「不走,阿姨不走。」 哎。 她对叫妈妈的可怜小孩总是没有抵抗力。 或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吧。 「我陪你睡。」 姜佳宁也忙碌了一天,她靠在床头,拿着手机,把里面的医学研究的专业名词看了一遍。 身边小小的身体埋头在她的胸口,软软的,带着奶香味,小手软软的搭在她的腰上。 大脑的紧绷,最终没能抵得过身体的疲惫感。 就在姜佳宁沉沉的陷入到梦境之中,薛凛安进入到金府悦内。 伍楷把薛凛安的轮椅推进来,就退了出去。 周景润去厨房给他泡茶,薛凛安未主动开口,他转动着轮椅到桌边,把桌面上倒扣的相框反过来。 第152章 名字都是假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的瞳仁瞬间就缩了一下。 照片中,是少女的一张单人照。 金色的阳光遍撒肩头。 让薛凛安感到吃惊的,却是相框中少女的长相。 同父同母的姐妹之间,长相会随父或随母的差异,可也总会有几分相似。 这张照片中的少女,叫薛凛安一眼就想起了姜佳宁。 手边的桌上,有一只手放下一个透明的玻璃水杯。 水杯内,漂浮着的翠色茶叶自上而下浮沉,透过玻璃水杯,照片中的人被放大。 周景润:「上好的普洱,回甘,尝尝。」 薛凛安转动轮椅扭过头来,「所以,你在用这张照片,回答我的问题。」 姜佳宁的确是有一个姐妹。 周景润从薛凛安的手中,把相框接了过来,目光落在这相框上的时候,都柔和了几分。 「她是小雨点的妈妈艾莉。」 食指摩挲着相框上覆着的玻璃。 「名字都是用的假的。」 这话带上了些自嘲。 他一听就是假的。 可当时他觉得无所谓去纠正了解。 薛凛安不曾见过小雨点的妈妈。 他只知道,周景润在外工作奔走的那几年,有了一个女儿,没多久,就未婚有了一个女儿,本以为领证和婚礼,会在产女过后补上。 一直到小雨点的妈妈不告而别。 周景润目光平和,「我没跟你说过,我是怎么和她遇见的吧。」 那一次。 周景润把艾莉带回了自己住的酒店。 在两国边界线,本就十分混乱,想要偷偷带进酒店里一个人,也不是不容易。 为了避免麻烦,他把艾莉藏进了运送行李的推车之中。 可是艾莉的体质却是十分虚弱,到酒店的当晚,就发烧了。 周景润不得不又去托了关系,找了医院里的医生过来给艾莉打点滴。 来的是一个女医生。 在检查艾莉的身体的时候,告诉周景润她的撕裂伤引发了严重的炎症,导致高烧,给她打上点滴后,告诫他戒急用忍,给开了药。 「她不是一个容器,是要轻柔呵护的。」 当时跟在他身边的助理替他发声:「不是周先生……」 周景润拉住了手下,微眯了眯眸。 他不在意这种事情上替人背锅,他只是考虑的是艾莉的心境。 周景润送走了医生,再走回来,推开房门。 躺在床上的少女睁着眼睛,目光从天花板移动,最终落在了他的身上。 周景润至今都还记得她的眼神。 像是极易破碎的陶瓷娃娃,目光里含着的是碎裂的水晶。 就在她被藏在酒店里养伤的这一段时间里,边界线附近出现了寻人启事。 照片中,少女的眼睛被打上了马赛克,张贴在大街小巷,她成了当地批准搜寻的「嫌疑犯」,举报有奖。 周景润深入浅出,每每傍晚才会出来在超市里买一些东西。. 一天夜晚。 当他回来的时候,发现当地正在有人搜查他所居住的酒店。 他心中一紧,上了电梯,立即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艾莉站在窗边,遮光窗帘将她的身体隐藏了一半,她的眸光可以落在玻璃窗外那车水马龙人流穿梭。 她看见那些黑色车牌的车上,鱼贯而出一些穿着制服的人。 荷抢实弹。 在边境线,这些并不少见,特别 是权力更迭变化下的持抢合法化。 很快,车上的人在酒店内引起了一阵阵剧烈的骚动。 即便是在房间内,都能听得到从外面传进来的那些破门而入的声音。 艾莉忽然抖了一下。 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是惊恐。 这几天里,她身上的伤处已经结了痂,却依旧只能穿布料柔软的衣服,免得摩擦皮肤。 她转过身来。 男人站的位置,距离她很近。 他也只是走到窗口来朝外看一眼,未曾想到少女会蓦地转身,她抬眸,嘴唇就这样擦过了男人的下颌。 这样的动作,好似拨动了空气,掀起了一阵阵涟漪。 她目光触及到男人滚动的喉结上。 在码头上,她拼死逃了出来,遇上了周景润。 就算他是她逃离蛇穴又进入狼窟,她也义无反顾的扎进了他的怀里。 却不曾想到,这几天里,他找医生给她打点滴,给她上药,给她穿衣服,却就是不去碰她,那种潜移默化的温柔,更比她被圈禁所受的折磨让她难忍。 这是真的他么? 男人会有一个好人么? 她注意到男人深暗的瞳眸之中,因为她唇瓣的柔软触碰而翻滚起来的剧烈情绪。 她的位置很微妙,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男人都是一样的。 她拉住了他的手。 嘭的一声。 随着门被从外撞响,外面搜查的人进来,看到的就是无比香艳的一幕。 窗台上,少女倚在半开的窗户上,埋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双腿好似莬丝花的藤蔓一样,缠绕着男人的腰,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他甚至都不曾有什么动作。 甚至她也不需要他去教。 空气中似都弥漫着一种强强相对的强烈荷尔蒙,激发出周景润潜藏的冲动。 名为做戏。 实则……他浑身紧绷的肌肉和额角的青筋,都已经暴露了他的临界。 周景润压抑下喉咙内的腥甜,扭头睨向闯进来的人,用当地语言道:「敢闯我的房间?怕是不想混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知道周景润的身份的,「我们是来查嫌疑犯的,请问你见过她么?」 为首的一个人,出示了手中的一张照片。 照片之中的人就是艾莉。 「没有。」周景润直言。 几个人却没有立即离开。 他们看向了周景润抱着的女人。 周景润冷笑了一声:「我的女人,你们也想沾?」 几个人对视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周景润背后那人,他们也得罪不起,又不想放过举报拿赏金的机会,离开就是去请示上级了。 门关上后。 周景润低眸看着怀中的少女,喉头滚动。 她的皮肤很白,此时被男人护在怀里,透出些浅淡的红晕,她仰着头,也望着他。 周景润心中微动,低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亲吻她。 「穿衣服,我们走。」 「我给她办了一个假身份,当时出港口的船,只有一艘。」 周景润在蘸了蘸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一个字。 第153章 喜当妈的感觉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茶水水渍未干,薛凛安看着那个姓氏。 很熟悉的姓氏。 甚至是他母亲与其定下口头婚约的姓氏。 周景润也盯看着这个姓氏,眼神黑且暗,嘴角浮起一抹讽笑,「出港的船就那一艘,是徐家的船。」 薛凛安蹙眉。 徐家的生意,一直是倾向在海上和境外,每天都有轮渡货运船往返。 这也并不奇怪。 周景润说:「我当时却不知道,艾莉逃下来的那艘船,就是徐家的船。」 姜佳宁是属于一旦换一个环境,就会择床到失眠的那种,她需要有一个适应期。 可是很奇怪的是,这一夜,她睡的很好。 她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是小雨点头顶的两个旋儿。 她睡的很香甜,长长的睫毛覆上下眼睑。 小孩真的是很软,整个人都又小又软。 姜佳宁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打开儿童房的房门出去,一出去,就看见了正坐在桌前的男人。 她一下就愣住了。 她是不是出现了幻象? 坐在桌边戴着斯文的工作眼镜,双手正在敲击着笔记本键盘的男人,是薛凛安么? 可是薛凛安不是应该还在医院么? 听见从卧室方向传来的声音,薛凛安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才朝着那边望了过来。 「薛总,你怎么在这儿?」 薛凛安嘴角掀起一抹薄讽,「去机场接个人,接到人家家里来了。」 姜佳宁:「……」 薛凛安朝着她招了招手。 姜佳宁刚睡醒,还满眼的惺忪,话语都有些迟钝。 她有些迟疑的迈动脚步,走到薛凛安的面前。 「低头。」 姜佳宁微微低头。 男人已经伸出手来,把她头顶翘起的头发给压了下来。 「你是怎么把自己睡成爆炸头的,没吓着小孩?」 「……」 姜佳宁直接去了卫浴间照镜子。 头发的确是有点乱,但是也没成了爆炸头啊! 在盥洗台上,已经摆放好了全新的洗漱用品,想必是薛凛安提前准备的。 她洗漱过后出去,儿童房那边门开了,穿着海绵宝宝儿童睡衣的小雨点从里面走出来,迷糊的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眸,瞅着坐在桌边的薛凛安,奶声奶气的问:「我妈妈呢?」 薛凛安看了这小丫头一眼。 若是不是听周景润说起姜佳宁和小雨点的关系,他也不会关注姜佳宁和小雨点在长相上有着一点蛛丝般的相似感。 其实薛凛安是见过小雨点的,只是小孩子有一段时间不见,记忆就淡了,明显只这一眼,小雨点没想起来薛凛安是见过的。 小雨点见他不回答,就比划着,「我妈妈长头发,大眼睛,长得可漂亮了,你没有看见她吗?」 薛凛安把笔记本电脑往前推了推,「她走了。。」 「不不不,」小雨点忙摇头,「她答应我不会走的。」 她心里一慌,就抬高了音量,迈着小短腿快步往前走,用力去推开客房的门,「妈妈!妈妈你在哪儿?」 姜佳宁刚好从卫浴间走出来。 小雨点一下扑到了姜佳宁的怀里,还指着桌边的薛凛安,「这个叔叔坏,他骗人。」 姜佳宁看了一眼薛凛安。 她不知道薛凛安听见这一声「妈妈」会作何感想,瞧着男人的眼眸也似是没什么改变。 小雨点搂着姜佳 宁的脖子,「妈妈,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 姜佳宁摸了摸小雨点的头,「我跟小雨点躲猫猫呢,藏起来,看小雨点能不能找得到我。」 小雨点一听,大眼睛眨了眨,拍着手,「好呀。」 周景润从另外一间房出来,手里拿了一个文件夹,先递给了薛凛安,才对小雨点说:「小雨点去洗漱。」 小雨点非要拉着姜佳宁。 姜佳宁便陪她一起去了浴室。 客厅内,薛凛安打开文件夹,深暗的眸光透过镜片看向周景润,「小雨点喊姜佳宁妈妈是怎么回事?」 就算艾莉和姜佳宁姐妹两人在五官上相似,却也没有到能认错的地步。 周景润说:「我给小雨点看的是姜佳宁的照片。」 小雨点还是襁褓中的婴孩的时期,见过艾莉,也早就忘了。 她的认知都是后天形成的。 周景润在接到薛凛安查姜佳宁的消息后,就开始潜移默化的把照片透露给小雨点,所以小雨点才会在第一时间见到姜佳宁就喊妈妈。 薛凛安:「你……」 他是第一次面对周景润的时候词穷。 周景润站在桌前,一副要打要骂随你便的模样。 薛凛安捏了捏眉心。 周景润和周京林不同。 周景润自从出去后,一直是在海运上工作,往返于各个战乱的国度,结实的关系网也遍布密集,长相温润,出手却狠,在薛家内乱那两年,他运作的关系网帮了薛凛安很大的忙。 姜佳宁抱着小雨点从浴室内出来,就察觉客厅内不同于刚才的气氛。 小孩子的感知更加敏感,不由得缩了缩小小的肩膀,搂紧了姜佳宁的脖子,脸蛋贴着她的,小声问她:「妈妈,爸爸和坏叔叔吵架了么?」 姜佳宁:「没有,他们在说工作。」 姜佳宁就抱着小雨点去厨房里弄早餐。 她打开冰箱,看见有一些新鲜的食材。 二十分钟后。 姜佳宁简单打了五谷豆浆,摊了几张菠菜鸡蛋煎饼,一向不喜欢吃蔬菜的小雨点都吃了一小块煎饼,餐桌上把姜佳宁的厨艺夸成了田螺姑娘,简直就是天上难寻的仙女下凡。.q. 姜佳宁自认为脸皮都够厚的了,结果童言无忌听的她都脸热。 她余光看了眼薛凛安。 男人安安静静的吃饭,没有插言。 吃完饭,姜佳宁要去上班,小雨点百般不愿,在周景润在耳畔和她说了几句话后,才送她到门口,朝着她招招手,「妈妈拜拜!」 姜佳宁推着薛凛安的轮椅上了电梯。 男人目视着倒映在电梯镜面上的五官精致漂亮的女人,「喜当妈的感觉怎么样?」 姜佳宁故意气他:「挺好的,白捡一白白嫩嫩的女儿,又可爱又听话。」 薛凛安抬手,右手越过左肩膀,握住了女人握在轮椅上方的手。 他握她握的很紧,把她拉到轮椅前来,一双黑沉的眸凝住她,菲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她的手腕被男人握到了胸前。 第154章 你还会要我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的手腕被男人拉到胸口处,隔着一层风衣布料,能感觉到他心跳的微微颤动。 「你答应了?」 男人喉结微动。 姜佳宁反应了片刻,才意识到他问的是什么。 她凝着他的眸,忽然低头,在他薄薄的眼皮上落下了一个吻。 女人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眼皮,他本能的微微阖眸,听见她问:「你希望我答应么?」 薛凛安牵动薄唇,溢出一抹轻嗤,「关我什么事?」 姜佳宁松松的握成拳的手掌心张开,掌心平滑的贴在他的心口处,「如果我生不了孩子的话,你还会要我么?」 薛凛安眉心聚拢。 「什……」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薛凛安的话。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按下。 随着电梯门的开合,手机铃声又是剧震,扰的薛凛安彻底把舌尖尚未开口的话阻住了。 他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阮清秋打来的。 阮清秋说:「凛安,你是出院了么?我现在在医院你的病房门外,我问了护士,说你没有出院……」 「没有。」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什么话,在电话里说也是一样的,」薛凛安说,「我需要回一趟公司。」 「没关系,我可以等。」 在薛凛安接通电话的时候,姜佳宁已经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待男人挂断电话,姜佳宁已经推着轮椅出了电梯,走了出来。 今天是个阴天。 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姜佳宁抬眼望着天空。 自来到C市以来,她鲜少看到似是家乡那般明蓝的天空,透亮的像是镜子一般。 姜佳宁还需要去研究院见研究团,她把薛凛安送上车,自己就打车去了研究院。 为首的正是史密斯先生。 有方柏深给她提前铺路,她的全程翻译十分顺畅,就连于佳航事后都和姜佳宁说没想到竟然备选的问题答案,一条都没有用的上。 史密斯先生当时就提出了要和研究院签约,直接就从研究所到办公室去了。 陈嫣然穿着一步裙伪装充当的是于佳航的助理,听见姜佳宁翻译这句话,差点没崩住就跳了起来,收敛住不断向上扬的嘴角,等到团队进入办公室,她一下就把姜佳宁抱了个满怀。 「啊啊啊啊!宁宁我好开心!你看见了没?阿航最后朝我那个笑,好撩啊!我要晕倒了。」 姜佳宁:「……」 她觉得陈嫣然和于佳航这种高中就认识了,到现在都已经六七年了,都已经应该有老夫老妻的既视感了,陈嫣然是怎么做到日日新的? 陈嫣然搂着姜佳宁的肩膀,「你没看见,阿航那个师兄,嘴巴都气歪了,这次都是你的功劳,请你吃一顿大餐。」 「一顿可不够,」姜佳宁说,「我这次下了血本的。」 要不是这次研究会,也不会又欠下了方柏深这么大的一个人情。 姜佳宁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本市来电。 姜佳宁接通电话,听筒内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妈妈你在忙吗?」 陈嫣然距离姜佳宁近,听到了些许听筒里漏出来的声音,那两个字在脑海中盘桓了一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用口型朝着姜佳宁重复:「hat?妈妈?」 姜佳宁说:「刚忙完。」 她看着陈嫣然一脸不听八卦就会死的表情,便开了外放。 听筒内的小朋友就开始了叙述模式:「爸爸今天带我去看了幼儿园,去了三家,有一个老师看见我就说我好萌好可爱,还有一家幼儿园里竟然养着大白鹅,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还拉了一大坨粑粑……」 陈嫣然持续性的瞪圆了眼睛。 听筒内传来了隐约的男声:「小雨点,我们要上车了。」 小雨点:「好的爸爸,我这就和妈妈拜拜,妈妈拜拜!」 「小雨点拜拜。」 电话挂断。 姜佳宁收了手机,和陈嫣然对视了一眼。 陈嫣然跟着她往外走,面对她这么淡淡然的表现,终于没忍住:「你哪里冒出来个女儿?」 「不是亲的,」姜佳宁收了手机,「不过挺萌的。」 对于周景润的提议,她其实昨夜入眠前,就好好的考虑了一下,等到今早在周景润的家里见到薛凛安,就有些动摇。 薛凛安没有立即回医院。 公司里的确是有个工作要及时处理,薛凛安处理过后,看了一眼时间,叫伍楷去联系了医院。 「人还在?」 伍楷:「阮小姐还在医院等您。」 薛凛安:「那回去一趟吧,我正好有点事情要问阿深。」 可刚从办公室出来,电梯内迎面就走出来一个女人。 徐诗颖身穿名媛套装,笑吟吟的走过来,「凛安哥。」 薛凛安眉目淡淡,转眸看向徐诗颖身旁的米姗,「秘书处不知道提前打内线通报么?」 米姗一下语塞,「薛总,我……」 她是无意中听说徐诗颖是薛凛安未婚妻的,又知道对方竟然是徐家唯一的掌上明珠,就心生了巴结之意。 徐诗颖:「是我叫米秘书私下带我上来的,是想要给凛安哥你一个惊喜,你若是不喜欢,那我下次就老老实实叫前台预约登记,再给你打电话。」 她这话后半段,带上了些委屈。 薛凛安不置可否。 徐诗颖:「凛安哥这是要出去?」 「嗯,回医院。」 「我陪你吧。」 徐诗颖自然的走过来,推上了男人的轮椅。 伍楷在迟疑过半秒钟,徐诗颖的手已经扶了上来,「伍助理,让我来吧。」 他让开到一边。 薛凛安目光掠过伍楷。 这目光刺的伍楷伍楷后背一凉,他已经意识到老板这眼神是代表着什么,再想要抢回轮椅的所属权,徐诗颖就已经推着轮椅朝着打开的电梯走了过去,他赶忙走了过去。 电梯经过业务部捷宸业务部所在楼层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一下。 姜佳宁和柳柳站在电梯口。 第155章 我同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和里面的薛凛安四目相对,刚想抬步向上的脚步就停了下来,顺带拉了一下惯性要上电梯的柳柳。 电梯没动,电梯内外就这样僵住了。 柳柳毕竟是个新实习生,见到顶头大boss这种强势气场,还是会被震慑住,不免的觉得头皮发麻。 徐诗颖笑了下,「佳宁,你有事?」 姜佳宁:「我们是往上的,等下一趟。」 徐诗颖朝着前面走了一步,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那我们就先下楼了。」 电梯门阖上。 柳柳长舒了一口气,「宁姐,刚才那个女人是薛总女朋友么?长得真漂亮。」 她见姜佳宁没有什么回应,便扭头觑了眼她的面色。 姜佳宁眼神没什么变化。 「是么。」.q. 她将手中的文件交给柳柳,叫柳柳去给楼上给主管交,她回到工位上,翻出周景润的微信,给他发送了三个字:【我同意。】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转眸看向阴霾的天空。 快要下雪了。 她中午和宋雨约了个饭,「吃烤肉么?」 宋雨:「我都可以。」 姜佳宁带着她去了一家韩式烤肉店,点了一份套餐。 她没叫服务生服务,纸上刷了一层油,自己拿了剪刀把五花肉剪开,用夹子放在两人之中的烤盘上。 包厢内很安静,只能听到细微的油星滋滋声。 宋雨说:「宋泽又找了我两次,他让我监视你。」 「嗯,」姜佳宁携着夹子,把肉片翻过来,用夹子在上面按了按,「你尽管把我的行踪报给他。」 她知道宋泽即便是口头说要和她合作,可背地里也绝对不会全然信任她。 两人之间隔着年少时期的仇恨,宋泽也不会信她完全是放下了,也一定会提防算计她。 宋雨咬了咬唇,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小型存储器,「这个是宋泽给我的。」 姜佳宁挑了挑眉。 「他叫我把这个插入你的手机里。」 姜佳宁一听,就明白了。 这个存储器里,怕是装着类似于植入病毒,会暗中操纵她的手机。 姜佳宁把手机推出去。 宋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 「待会儿吃完饭,你可以安上。」 「宁姐,你想要怎么做?」 姜佳宁把已经烤好的肉片夹出来,蘸了蘸烤肉黑椒孜然,换了个话题,「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雨微征,才说:「应该还行。」 虽然最近这段时间,姜佳宁没有面对面给她补习,却一直远程给她发送学习资料和视频。 姜佳宁说:「今晚我去廉租房给你补习,做一套真题试试看。」 「好。」 姜佳宁看宋雨还想要开口问手机的事,就直接自己拿过存储卡收了起来,「你口语不行,今天开始多练口语和听力,我给你定一个突击计划。」 其实现在姜佳宁都不抱希望宋雨能考过。 她的计划里,宋雨其实是不需要成绩的。 但是能在国外生活上学,口语听力关必须过。 吃过饭,姜佳宁就拿着存储卡去了一趟夜色。 阿绿那边有个很厉害的黑客K,之前植入宋雨手机的病毒就是出自其手。 她把存储卡叫阿绿转交过去,先看一下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病毒。 在查过后,病毒是可以获取手机内的所有电话信息资料,甚至可以远程操控。 阿绿手机屏幕中,是一个被虚化的人影。 阿绿嗤了一声:「就没办法解决?」 对方没有回答。 阿绿就讥讽道:「你这顶级黑客也不过如此吧。」 K:「给我两个小时。」 然后电话就给挂断了。 姜佳宁看了一眼阿绿:「能弄出来?」 「能,」阿绿说,「他是天生的自闭症患者。」 姜佳宁一愣。 自闭症患者,总会因为缺乏和正常人一样交流,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中,比正常人在某一专一领域中更容易出天才。 另一边。 徐诗颖在陪同薛凛安去医院的半路,接到了画展负责人的电话。 她说:「我这边有点事,等稍后我会过去。」 薛凛安一直半阖着眼睑休息,闻言,抬了抬眼睑,「叫小伍先送你过去。」 「不用的,」徐诗颖挂断电话,「我的事情不紧急,等到先去医院见过阮小姐再去不迟,总不能叫阮小姐一直等。」 开车的伍楷:「……」 是他阅读理解有问题还是他阅读理解有问题? 老板哪里说要陪她一起去画展了? 他从后视镜看了眼薛凛安没再开口,也就按照既定路线继续往前开车。 到达医院。 阮清秋已经在病房内等了几个小时了。 护士进进出出了几次,看她都没打算离开。 徐诗颖推着薛凛安进入病房中,阮清秋抬起头来,「凛安。」 徐诗颖颔首,微笑着说:「阮小姐等久了,凛安哥推了工作的事情临时赶来的。」 阮清秋:「抱歉,是我赶时间,只好是……」 她话没说完。 当着徐诗颖的面,她的确是有些话不方便开口。 薛凛安看出阮清秋的局促,就开口道:「小伍,你陪同徐小姐先出去一下。」 伍楷:「是。」 他特别给徐诗颖拉开门。 徐诗颖走出去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的是十分娇俏得体的笑,「那我出去等你,正好想去问问刘伯伯凛安哥你的检查结果。」 可当病房门关上的那一秒,她嘴角滑起的完美弧度就陡然平直。 病房内。 薛凛安没有催促阮清秋。 阮清秋低着头:「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薛凛安等着她的下文。 「出国?」 阮清秋摇了摇头,和赵阔在国外的婚姻,已经叫她难堪至极,「我给苏城那边一个小镇递送了简历,对方给了我回执,我准备过去。」 薛凛安的目光叫她显得更加局促,索性就低着头盯着他的轮椅边,「我……我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也帮我去打通大剧院的关系,叫我成为交响乐团的首席,但是我……我不行,我总以为我可以……」 她的父母从一开始就劝她,不要好高骛远,她不甘心。 到现在,也还是要重新回到她自己的舒适区去。 她离开前,手握着门把,对薛凛安说:「我觉得姜佳宁说得对,我驾驭不了你。」 势均力敌的才叫爱情。 薛凛安在病房里停留了几分钟,就转动轮椅出去了,他直接去了方柏深的办公室。 第156章 我单身,有娃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方柏深刚和史密斯通过电话。 史密斯:「已经签约了。」 方柏深开玩笑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史密斯:「那是,我可卖给你一个大人情,到时候喜酒要请我坐上座。」 两人随意攀谈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薛凛安进来,方柏深就叫了助理先出去。 方柏深刚泡上了一壶龙井,就拿出水杯来给薛凛安倒上。 「你真是闻着味儿来的,」方柏深笑着说,「这一包茶是我从我哥的牙缝里抠出来的。」 和薛凛安熟识的人都知道他喜欢喝茶,但是都不知道,这个习惯,还是他跟着方柏深养成的。 因为胃不好,方柏深严格监督他的饮食。 薛凛安挑眉,「那我不敢喝了。」 这话是调侃,方柏深笑了下。 茶是上好的龙井,是因为方柏深的堂哥因为某些原因想要包下茶林,就去到原产地去考察了一下,带回来了一些极品的样茶来,家里每人都分了一些。 品了两口差,薛凛安才开口询问:「你是不是找方姑姑查过姜佳宁的病?」 方柏深:「嗯。」 薛凛安:「结果怎么样?」 方柏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目光从浮沉的浅色茶盏上,移到了薛凛安的面上。 他知道,既然薛凛安这样问了,就证明已经是知道些什么了,才想要向他来求证。 方柏深没有回答,电脑内登录上病人库,将姜佳宁的病历调出来,出了一张打印纸给薛凛安。 薛凛安接过来,扫了眼。 这是一份由方姑姑开具的诊断证明,附带着的是妇科检查B超和验血六项结果。 他看不太懂,却也能根据那些数值,对照后面参考区间。 他的手指捏着检查单,「所以……?」 「因为某些后天的原因,导致她难以有孕。」 薛凛安嚯的抬头。 隔着一层镜片,他和倚身靠在办公桌边的方柏深对视。 「难以?」 「嗯,」方柏深说,「我姑姑让她隔段时间就吃中药调理,但是她也不敢保证就一定会有孕,毕竟不是那些百分百能治不孕不育的软广。」 薛凛安有十几秒钟都没说话。 方柏深指节在桌面上扣了扣,「你怎么想的?」 薛凛安把检验单折叠放进口袋里,耸了耸肩,「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方柏深莞尔,「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方柏深接下来有个两个小时的手术,喝了半杯浓茶提了提神,就去了手术室,把办公室钥匙留给了薛凛安。 薛凛安先给周景润打了个电话。 周景润正在面试。 他要入职一家和C市的几大律所自己检察机关都有合作的大型调查事务所。 他的履历十分完美,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再加上外形优秀,女面试官的目光几度流连在他的身上,手里拿着他的简历单。 「周先生,我看你的资料上写的是单身?」 「是的。」 三个面试官略一交流意见,就一致同意聘下了周景润。 签约的时候,周景润说:「我有个不情之请。」 女面试官:「?」 「请尽量别总是给我安排夜间需要跟进的案子,我需要哄我女儿睡觉。」 女面试官:「你不是说你单身?!」 周景润:「我单身,且有娃。」 「……」 从事务所出来,周景润就接通了薛凛安的电话。 「你女儿我认下了。」 薛凛安电话里突然的一句话,倒是叫周景润有些意外,看了眼手机屏幕,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薛凛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笑道:「你跟姜佳宁商量好的么?」 薛凛安:「她也同意了?」 「是的。」周景润说,「你怎么突然想认小雨点的?」 薛凛安:「白捡一白白嫩嫩的女儿,挺好的。」 周景润:「……」 挂断薛凛安的电话,周景润联系了周京林。 周京林:「观音像在观音庙,已经开过光了。」 「好。」 周景润本打算直接就去观音庙,却接到了家里保姆的电话。 电话接通,是小雨点的哭声:「爸爸,呜呜呜……」 保姆说:「您女儿不停地哭闹,说要找妈妈,周先生,我实在是无法胜任这个工作了。」 保姆是周景润通过中介机构找的评分最高的,待人亲和,他在来到事务所面试之前,就先简单考察了一下,觉得这个保姆脾气温和,很会照顾人,曾经的主顾对她的评价都不错,谁知道…… 「好,我这就过去。」 回去后,小雨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开始打哭嗝。 周景润站在儿童床旁边,十分无奈。 「小雨点。」 小雨点不理人,继续哭。 周景润:「保姆阿姨已经走了。」 他了解女儿,这么哭闹,也不过就是一个最简单直接的目的,就是不要保姆。 「我要妈妈!呜呜呜……」小雨点哭的捶胸顿足的。 周景润看穿小雨点的意图,却也没有拆穿,直接给姜佳宁打了个电话。 姜佳宁那边刚刚拿到了K制作的反追踪病毒,就开了扬声器。 听筒内,周景润的温润男声之侧,是女娃娃的哭声环绕立体音。 「好,那我一会儿就过去。」 姜佳宁操作着手机安装程序,阿绿看见她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 「你认识周景润?」 「不算认识,」姜佳宁说,「他女儿叫我妈妈。」 阿绿:「……」 姜佳宁安装好K的代码程序,才把宋雨给她的存储卡***了手机里。 这样一来,宋泽那边的确是可以远程操纵她的手机,可是得到的信息,却是姜佳宁修改后的。 她抬起头来,问:「阿绿姐,你认识周景润?」 「只是知道,」阿绿点了一支女士香烟,「他的关系网很厉害,早几年,就算是海警听到他的名字都会惧上几分,他有个同胞弟弟,是在给薛凛安做事。」 「这个我知道。」姜佳宁问,「他没结婚吧?」 「没听说过,」阿绿说,「他身边曾经有过一个女人,后来听说那女人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个女儿,周景润要带女儿,就从海上金盆洗手,回归了正常生活。」 姜佳宁凝着某一处一时间没有说话。 阿绿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虽说人的悲喜并不相通,可一些相似的经历,却很容易触动心底里的事。 第157章 盼你长命百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从夜色出来,她没有直接回金府悦,她途经去了一趟徐家。 她想妈妈了。 可隔着徐家的森严铁门,她也只是遥遥望了一眼。 姜佳宁敲响了金府悦的门,小雨点鞋都没穿,哒哒哒的跑向了门口。 「妈妈!」 小丫头脆生生的童音响起,用力抱住了她的腿。 姜佳宁看着小雨点通红的眼眶,「小雨点哭了?」 小雨点蹭着她的裤腿,哼唧了几声没说话,却也攀着姜佳宁的衣角不松手。 姜佳宁在路上也听周景润说过这事的前因后果了。 她把小雨点抱起来,回到了儿童房里。 周景润要跟过去,门就从里面被关上了。 他在阳台上站着抽了一支烟,房间内的小雨点就蹦蹦跳跳的出来了,「爸爸,你给马阿姨打电话吧,我乖乖听话。」 马阿姨就是刚才被气走的那位保姆阿姨。 周景润抬眸看了一眼儿童房门的方向。 「你们说了什么?」 小雨点十分傲娇的哼了一声,「那是我和妈妈的秘密!」 周京林来到金府悦接周景润,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姜佳宁。 「小叔叔!」小雨点十分热情的介绍,「这是我妈妈。」 周京林:「!!!」 他见自家大哥站着也没反驳,就叫了一声:「大嫂。」 姜佳宁:「……」 这年轻人也是能屈能伸啊。 小雨点拉着姜佳宁的手,「妈妈,这是我小叔叔,是个好叔叔哦,和早上辣个坏叔叔不一样的。」 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薛凛安怕是在小雨点心里就洗不白了。 等到马阿姨回来,周京林才接了周景润离开,姜佳宁也顺路坐上了他的车。 「去观音庙?」周景润在副驾上拉着安全带系上。 姜佳宁楞了一下,「去观音庙?」 周京林解释道:「是给徐老爷子的寿礼,我们买了一尊观音像,上周送过去,叫大师给开光。」 姜佳宁微一愣。 周景润问:「一起过去?」 姜佳宁:「好,我正好也想买个挂饰。」 这边的观音庙是位于c市西郊县区内的一处香火鼎盛的庙宇,供奉的是观音菩萨。 姜佳宁没进去。 她在外面的红色丝绒布上,选了一小块翡翠观音。 大婶说:「这些观音像都是开过光的,男戴观音女戴佛,买来佩戴保平安。」 姜佳宁选了一条编织红绳,连同翡翠观音像一同放入了黑色的锦盒里,扫码付了钱。 她回到车内等人,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薛凛安。 【猜猜这里面是什么。】 薛凛安看了一眼照片中的锦盒。 黑色的丝绒方盒,女人纤素手指压着锦盒边缘。 姜佳宁又发了一句:【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今年薛凛安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那几天薛凛安刚好是一心扑在了和都家的矿产合作项目上,没能特别庆祝。 薛凛安打字:【是盼着我好的吧。】 姜佳宁:【那是当然了,盼着你能长命百岁。】 薛凛安笑了一声。 还不知道这女人现在心里面是怎么腹诽的。 【晚上回长岛。】 姜佳宁:【这话是说的你还是我?】 薛凛安:【自己领会。】 姜佳宁回了他一个瞪眼的表情包。 徐诗颖从画展出来,就看见低头正在手机上打字的男人。 她知道薛凛安那种可以用一个电话解决,就绝对不会多打几个字的人。 可现在,她远远地却看见薛凛安竟然在打字聊天,甚至嘴角上扬着一抹笑意。 她走过来,「凛安哥在和谁聊天?」 薛凛安把手机收起来,恢复了矜冷的神情,「谈好了?」 「嗯,谢谢凛安哥你陪我。」徐诗颖说。 「只是顺路,」薛凛安说,「走吧。」 徐诗颖在路上想要和薛凛安一同吃晚饭,「真真给我推荐了一家煲汤馆,凛安哥你现在病还没好全,应该多补充营养。」 「晚上有约了。」 徐诗颖撒娇道:「凛安哥,你这是故意搪塞我的么?」 薛凛安:「不是。」 别说徐诗颖听了这样干脆直白的两个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是前面开车的伍楷都被自家老板这种「话题终结者」的功力给惊呆了。 车辆停在了徐家大宅门口。 徐诗颖下车前,「凛安哥,我开画展那天,你会来的吧。」 「看时间吧。」 车辆开走。 徐诗颖脸上的笑彻底消失。 她拿出手机,拨了叶芷澜的电话。 「伯母,我这边有两张温泉会馆的贵宾票,您现在有时间么?好呀,那我叫司机去接您。」 薛凛安的确是有约。 傅南弦中午就打电话给他,叫他腾出两个小时来给他。 他到达夜色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将近了。 伍楷推着薛凛安的轮椅进入包厢,傅南弦刚结束了一通电话。 是周之衡打的。 「他有事?」薛凛安问。 「给我汇报南边那边一个项目进度。」傅南弦说。 自从周之衡跟在傅南弦手下的公司入职,傅南弦就直接给了他一个项目去南方练手,这也已经离开有小两个月了。 薛凛安:「你也是心大,那么大的单子就推给他了。」 「这不是有他表哥兜着底么,」傅南弦笑了声,「有你这个保险栓,我肯定给他舞台叫他大展拳脚感了。」 薛凛安不置可否。 傅南弦说:「不过估计也就是少男心事,他现在一心扑在项目上,也没时间去儿女情长了。」 薛凛安喝了一口水,「说正事。」 傅南弦这才收敛了神色。 他约薛凛安来,就是为了前几天薛凛安托他查的那优盘视频里的事。 「有眉目了。」 薛凛安眼神陡然一凛。 「我托了人,」傅南弦直接把手边的一个文件夹推了过来,「搞到了当年这个案子的卷宗。」 薛凛安移动轮椅,朝着桌边过来,打开了文件夹。 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复印纸。 傅南弦拿到这个卷宗实在是不容易,里面所有的受害人,家属信息以及当时一些涉案的物证照片都在其中。 薛凛安翻到其中一张照片的时候,忽然顿住了。 傅南弦见他的瞳孔放大,就凑过来瞄了一眼,「这是当时在边界被救回来的其中一个小女孩。」 薛凛安眉心紧紧地蹙起。 因为这张照片上,不是别人,恰是薛凛安见过的。 是杜清龄的女儿囡囡。 第158章 投其所好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看着薛凛安的神色,就觉得不太对劲。 看见这样小的受害人,或许会一定程度上感到震惊,却不该…… 「你认识?」傅南弦忽然意识到。 薛凛安抿着唇,点了点头。 他的手摸向茶几下的储物台,但是他坐在轮椅上,腹部的伤口又显得有些难以支撑,似是牵动疼痛了一下,蹙了眉。 傅南弦帮他从茶几下拿了一个烟盒,「要这个?」 薛凛安点了一支烟。 「是杜晓楠。」 傅南弦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谁?」 「姓杜,」薛凛安提醒道,「你品品。」 傅南弦脑子里闪过一道光。 最初,他也说过姜佳宁的这个姓实在是和C市的几个名门沾不上边,又很鲜少,要是随母姓或改姓徐,一听就能和徐家联系上。 现在姓杜…… 傅南弦啧啧唇,「时间能对上了。」 这个案子发生在五年前,在案子发生后,联合警方出动警力,在边境救出来那两个小女孩不多久后,杜清龄就带回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对外宣称是一直养在乡下的女儿。 「这是她亲生的?」傅南弦翻了两下资料。 「不是。」 薛凛安扣了扣纸张上的字迹。 当时在找寻家属的时候,无人认领,而后来怎么就落到了杜清龄的手里,还被改换了身份,这就不得而知了。 他咬着烟蒂,忽然发觉这烟蒂的滤嘴苦涩难耐。 傅南弦忽然道:「这个是杜清龄后认养的,那姜佳宁……」 薛凛安眉心蹙的更紧了。 傅南弦:「杜清龄对姜佳宁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也的确不像亲妈……」 薛凛安没有作声,单手携着烟蒂,另一只手去翻看着手中文件夹中的卷宗。 这卷宗是傅南弦冒着风险弄出来的,用网络流行语来说就是要「阅后即焚」,当薛凛安将整个卷宗翻过一遍之后,傅南弦就直接从桌子下面踢出来一个铜盆来。 打火机窜出的火苗瞬间舔舐着纸张,飘落下几点橘色的火星,最终在火盆中燃成了一片黑色的灰烬。 薛凛安回到长岛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了。 他觉得腹部伤口不太舒服,就叫伍楷就近去药店买双氧水医用棉球和敷料,帮他重新清洗包扎一下。 他靠在沙发上,平坦的躺着,问方柏深处理步骤。. 方柏深:【你该。】 下面就是两条长达五六十秒的语音。 似乎还怕他不方便听,又发了一串详细的文字说明。 薛凛安看着方柏深这几条消息,不由得一笑。 方柏深总是话少,却是实实在在关心他的。 他确实是该。 用方柏深的话来说,自从手术过后,他也根本就没有好好地躺着当个病号。 伍楷出去的久,很慢。 薛凛安抬起手肘遮挡在额上,挡住了头顶的灯光,意识都已经慢慢飘散,几乎要睡着了。 身前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来回走动,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外套开衫针织衫正有一双手在温柔的解着衣扣。 男人握住了身上移动的这双手,随即睁开双眸。 抬眸,逆着头顶扩散的光圈,女人海藻般的长发垂落在黑色皮质沙发旁边。 「是我。」 姜佳宁回来的时候就正好碰上了去药店买药回来的伍楷,就把伤药都给接了过来,先叫伍楷离开了。 薛凛安「嗯」了一声。 「小伍呢?」 「伍助理先走了。」 姜佳宁说着,就继续解薛凛安身上的衬衫衣扣,露出来贴着腹部敷料的伤处。 薛凛安按了一下手机上方柏深发送过来的语音,「照着这个操作。」 听着方柏深的教导,姜佳宁一步一步按照语音提醒去操作。 薛凛安刚才浅浅的眯了一会儿,这会儿睡意全消。 他的目光刚好落在女人侧脸上,能看到她的一双眼睛,有光。 姜佳宁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刀口的伤处拆线后,因为薛凛安不常常卧床修养,就导致伤口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好转,她用镊子捏着消毒过后,上了一些药,又用进口敷料贴上。 她虽说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没有怯懦,每一步都做的异常坚定,和她的眼睛一样。 她将废料扔在医用垃圾袋里扎紧口袋,回身正好和薛凛安的视线对上。 「礼物。」 姜佳宁点了点头。 她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来一个黑色的锦盒来。 「在这里。」 薛凛安打开锦盒。 里面是长约三厘米的一个翡翠观音像。 「是开过光的,保佑你平安健康。」 下午听周景润提起观音庙,姜佳宁就蓦地想起来薛凛安这身体,就想要顺便给他求个观音像。 薛凛安去玉山的时候,是见过上好的种水翡翠的,价格从几十万到几百万的不等。 姜佳宁送的这一枚,实在是排的最末。 成色一般,观音像的雕刻工艺也略显粗糙,并不那样精细。 他捏在掌心里,沁润凉意。 「生日礼物?」 「对,」姜佳宁点头,「我特意给你挑选的。」 「特意顺路跟着景润去请观音像的时候挑选的?」 「……」 这话把姜佳宁接下来的话给堵住了。 她现在那盯着薛凛安的眼神,简直就是给你补送就知足吧,还挑三拣四。 薛凛安看着她的表情,不由笑道:「你自己不信佛,倒是送礼物送我观音像?」 「佛不渡我,但是渡你呀,」姜佳宁说,「我不信,你信,投其所好。」 身体健康这方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薛凛安笑了一下。 其实他也不信佛。 但是后来的后来,他信了。 姜佳宁扶着薛凛安起身,送他进卧房里去。 薛凛安刚要起身,就被姜佳宁给按住了。 「刚才方医生说了,叫你卧床静养,遵医嘱。」 薛凛安黑眸凝着她,「跟阿深这么熟了?」 第159章 骗女人生孩子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乖巧的笑了下,给他拉上被子,「那我还是跟薛总您更熟。」 待她要收回手的时候,男人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腕。 男人修长的指骨沁凉,叫她都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低眸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眸,似在那一瞬间,直直的透过稀薄的光,一直看到了他的心里。 也触到了他的心里。 感觉到了那一阵阵似是火山熔岩一样的滚烫。 男人嚅动了下薄薄的嘴唇,「吃饭了么?去弄点夜宵吧。」 「好。」 姜佳宁去了厨房。 她清洗小葱的时候,开着水龙头任凭水流哗啦啦的流了许久,手指尖的最后一丝温度都随着冰凉的水流带走,她才收回了视线。 她将鸡蛋打散,拌上些鸡精粉,上锅蒸了两个蛋,在等待蒸蛋的过程中,她拿着手机回复了一下小雨点的微信。 小雨点一直是生活在国外,不管打字拼音还是汉字都不很擅长,更多时候是给她发送语音。 姜佳宁也给她回语音。 小雨点真的是特别话痨。 她将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都给姜佳宁说了一遍,最后还再三叮嘱,「妈妈明天早上一定要来送我去新幼儿园呀!我给老师说了,我说我妈妈会过来送我。」 「好。」 她看着小雨点可爱的头像,嘴角也不由得带上了笑的弧度。 如果这辈子注定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那就把小雨点当成自己的亲女儿吧。 她戴着隔热手套,将蒸蛋端上隔热托盘,撒上些细碎的绿色小葱花。 男人已经半靠在床头了。 他的身后垫上了两个靠垫,能叫腹部更加舒展些。 薛凛安问:「刚才在和小雨点说话?」 「嗯。」姜佳宁给他在桌前撑了一个小桌板,推给他一份蒸蛋,自己端了另一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吃。 蛋蒸的很嫩,小葱葱花中和了鸡蛋的淡腥,再加上鸡精提鲜,很美味。 「有小雨点当女儿挺好的。」 男人低头吃着蒸蛋,忽然开口。 姜佳宁倒是楞了一下。 她反应了几秒钟,也才反应过来,薛凛安是忽然说了一句什么话。 薛凛安抬眸看着他,「其实吧……」 姜佳宁:「?」 「能调养就调养,调养不好的话……不能生孩子也不见得不好,有些亲生的孩子不孝的很,还不如没有,而且女人生孩子的时候痛,产后还容易身材走样,还会产后抑郁,那些什么专家的话说的生过孩子减少得病的风险其实都是骗女人生孩子的……」 姜佳宁:「……」 这是……薛凛安在安慰她不能生孩子? 他拧着眉说这话的时候,显得一本正经。 她没忍住,笑了起来。 薛凛安:「……」 有这么好笑? 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规避了。 姜佳宁扶着床,笑的肩膀乱颤,差点就从椅子上摔下去。 姜佳宁真是要笑岔了气了。 她把蒸蛋的碗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抹了一把笑出来的眼泪,「薛总,你是认真做过功课的。」 薛凛安:「……」 他捏了捏眉心,「很好笑?」 姜佳宁终于笑够了,她捂着肚子,等到气喘的匀了,才摇头,极力的绷着脸,「不好笑。」 薛凛安:「那你还笑?」 他若不是为了宽慰姜佳宁,也不会去查找些什么怀孕孕期产后修复了。 姜佳宁绷住脸,「我不笑了。」 接下来吃的很安静。 除了姜佳宁偶尔夹杂着的一声扑哧笑。 吃完饭,姜佳宁收走了薛凛安手中的碗和调羹,低头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 「谢谢。」 不管薛凛安是真心还是宽慰,不管以后会如何,她今天从他这里,感受到的是切实的温暖,暖融融的,浸润了心里。 她刚准备收手,男人微微粗粝的指腹,浅浅的刮擦过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她的领口处。 「我去洗澡,一会儿进来给我擦背。」 姜佳宁被男人这目光看的人心里一痒,挣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薛凛安未愈的伤口贴的是防水敷料,不影响洗澡。 姜佳宁从厨房出来,再回到房间里,抿了抿唇。 刚才薛凛安的暗示,她是听懂了的。 他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像是今天这样,倒是叫她有几分不自在。 若是推门进去,倒是显得有几分投怀送抱的感觉。 她正在想着,门就从里面推开了。 男人黑色的短发凌乱的落在额前,精赤的胸膛上滑过细密的水珠,黑眸注视她的时候,带着一种极致到每一个毛孔的性感。 他未语一言,朝着旁边让开门的位置,让她进来。 姜佳宁的目光始终落在他的嘴唇上。 那里凝着些许湿润。 她迈步走了进去。 他没有沐浴,就站在淋浴下,整个浴室内都氤氲着朦胧的热雾。 她拿着毛巾帮薛凛安擦背。 淅淅沥沥的水声荡漾在整个空间中。 他拉住她的手,亲吻上她的眼睑。 这一刻,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姜佳宁整个人都热了起来,心跳异常的快,剧烈的震动敲击着她的心脏壁。 也许是因为刚才他的那些话。 第二天清晨。 放置在床头柜上,薛凛安的手机铃声夹杂着震动,嗡嗡着持续响动。 男人单手覆在枕上,伸手去拿过手机,随意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阮清秋的父亲打来的电话。 苍老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凛安,我……叔叔本来不想打电话打扰到你了,我知道你忙,清秋之前也说不要麻烦你,但是……」 距离近,姜佳宁也听到了从听筒内传来的一些余音。 她的睡意也完全消散了。 姜佳宁坐起身来,抬手按亮了床头灯。 才早上五点。 冬天的天亮的很晚,此时窗外是一片幽深的黑。 灯光刹那倾泻而下,随之还有听筒内那只言片语。 「清秋说是昨天下午五点的高铁,可我和她妈在高铁站等到现在,都没见我姑娘的人,我们给清秋打电话也没人接,我跟高铁站的警察说了,说失踪不够24小时不能报案,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想着你认识的人多,能帮我查查,到底清秋上没上车……」 薛凛安单手披着衣服,靠坐在床头上,「好,阮叔,您先别着急,我帮您查一下。」 听筒那边:「叔谢谢你,太感谢了。」 第160章 上天最好的安排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阮叔千恩万谢的挂断了电话。 姜佳宁心中忽然就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没有开口。 薛凛安的神色也并不太好。 在电话响起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将两人所有的睡意都给彻底泯灭了。 黎明前的黑暗,天空像是最深重的浓墨。 薛凛安先给伍楷打了个电话,叫伍楷去联系铁路上的人,查阮清秋买了什么车次的车票,又是否上了车,得到的是回答,前者是肯定的,后者是否定的。 薛凛安又联系了派给阮清秋的保镖。 保镖:「我们不知道……阮小姐要离开,也是和您说过的,我们就以为不用继续跟着阮小姐了……」 薛凛安挂断电话,捏了捏眉心。 已经可以确定的是,阮清秋失踪了。 伍楷去了高铁站调取昨天一整天的监控,找阮清秋是何时到的高铁站,又是何时失踪的。 这需要时间。 卧室内,有一阵蔓延开的静寂。 既然已经从睡梦中被惊醒过来了,两人也都没了睡意。 姜佳宁帮薛凛安递过来棉质套头长袖,衬衫外套了一件黑色的针织毛衣,这个颜色显得他的皮肤尤其苍白。 在薛凛安去卫浴间的时候,姜佳宁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K的反病毒程序正在运行中,截住了一条摄像头的指令。 姜佳宁心里冷笑。 这个宋泽,一个不学无术的棒槌,竟然也能想得到用这种法子来。 既然他用,那就叫他信以为真。 姜佳宁开了摄像头。 摄像头面对着的,正是客厅玄关处。 长岛的玄关处,在门头位置,是有一个标志性的金色logo,宋泽看见这个logo,就一定会认为,她是和薛凛安睡了。 哦,这也不用认为。 本来就是事实。 随着徐老爷子的寿宴在即,能赢取到宋泽的信任是第一步。 哪怕这信任,是虚拟堆积起来的。 姜佳宁去热了一瓶牛奶,简单压了一个培根煎蛋三明治。 在吃饭的过程中,直到天蒙蒙亮,薛凛安等来了伍楷。 伍楷拿着从高铁站拷贝过来的视频。 监控视频是已经经过筛查过后的,只保留了阮清秋进去高铁站的录像。 可是,只有进入到图像视频,却没有出来的。 而阮清秋也的确是进入了买的车次,过了检票,且上了车。 可一直到下车,都没有看到她的人影。 伍助理道:「车上的监控有限,只有过道的两侧,中途下车乘客也比较多,排查起来比较困难。」 警方那边也已经受理了,就是在查乘客资料。 可毕竟需要一个一个的去排查,这个工作量也不算轻。 姜佳宁的目光凝在电脑屏幕上。. 「停一下。」 她指了指屏幕。 屏幕中,是一个拖着30寸大号行李箱的人,行李箱很大,装的东西多,行走迟缓。 薛凛安对上了姜佳宁的目光,不由得眼神一凛,眯了眯眼眸。 「查行李箱。」 伍楷出去打电话通知后,才后知后觉的捂住了嘴。 姜佳宁的意思是,其实阮清秋没有被拍到镜头里下车镜头,是因为……被装进了行李箱? 这个想法一出来,叫他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排查需要时间,更别提这个排查,是需要细致的 从已经下车的人里,重新摸排。 直到查到了一个证件。 身份证件联网,发现是某人在一周前就丢失的身份证,因为工作关系,就还没有去派发证件机关去挂失以及补办新证。 然后,警方发现,这个冒用他人证件的人,是赵阔。 这件事,无法隐瞒阮父和阮母。 警方那边得到消息后,通知了阮清秋的父母,阮母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医院走廊外,阮父也是不停的抹眼泪。 姜佳宁坐在长廊上的椅子上,听阮父说:「这孩子从小就没什么主心骨,性子软,文静,都随了她妈,本来我和她妈都是期待她大学毕业后,能回去我们小县城,去琴行里当个钢琴老师,这就足够了,可偏偏遇上了叫她一眼就动心的男人……」 他顿了顿,「我不是说凛安不好,凛安……恰恰是太有礼了,敬敏有余,喜爱不足,我和她妈妈就是担心,凛安高门大户的,实在是……太过高嫁了,怕女儿嫁过去会受婆家人的欺负。哎,后面那些事……也只能说,都是命。」 姜佳宁听着阮父的话,目光落在走廊的墙面上,眼神都毫无波动。 或许是她自己经历过太多,在看到别人的遭遇的时候,心里总是很难再起一丝波澜。 就如那一句话。 世间的幸福大同小异,不幸却是各有不同。 这些事情发生在谁的身上,谁才会去感同身受。 傍晚,站在警局前面,朝着这条道路的尽头望过去。 道路两边种满了法国梧桐。 梧桐树叶片金黄,被嫣红的晚霞一照,像是染上了一层红釉。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徐老爷子寿宴的前一天。 薛凛安去了一趟徐家。 他借口去拜访徐老爷子,出来后,却是直接去见了杜清龄。 杜清龄听到冯姨说薛凛安来了的时候,不由蹙眉。 「谁?」 冯姨:「是薛家的少爷,就是上次来的那位薛夫人的儿子。」 上次叶芷澜来的时候,和杜清龄针锋相对的场景,依旧是还历历在目。 杜清龄没有立即起身。 她的目光落在蹲在墙角的囡囡身上。 囡囡正在看笼子里的小奶猫。 医生给的提议,养宠物会有利于小孩的病情稳定下来,她就叫冯姨去宠物商店里挑了一只性情温和的英短。 「走吧。」 杜清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薛凛安已经坐在茶几旁边,喝了一盏茶。 而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的,是盛装招待的徐诗颖。 徐诗颖叫保姆去取来果盘,「凛安哥,你这两天为了阮小姐的事情,不眠不休了几个大夜,你的手术伤还没好,我看着都觉得心疼。」 薛凛安侧头看了徐诗颖一眼,「清秋离开前,你见过她么?」 徐诗颖摇头,「没有,在医院那天,我也是最后见她,凛安哥,」她覆上了男人的手背,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阮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也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第161章 法槌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抽出手来,去端桌上的茶盏,浅抿了一口,随口问:「画展怎么样了?」 「我请了A大的宋教授来帮我过眼,宋教授推荐了张院长,」徐诗颖又亲昵的去挽他的手臂,「你能不能帮我跟张院长打个电话呀?张院长可是业界大拿,光凭我请不来他。」 「徐爷爷的面子都不给?」 徐诗颖:「我不想搬出爷爷来,打扰到爷爷的清修。」 徐老爷子早在八年前起,就已经开始搬入寺庙中去清修了,徐家公司有老二徐汇担当,对内是有老二媳妇儿郑春丽掌管着这个家。 薛凛安挑了挑眉,「那五年前的事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一直清修的徐老爷子忽然回了家,随即,徐家震动,徐诗颖出了国,徐盛被下放到南方的分公司里去,而管着公司事务的徐汇也受到了相应的处分。 徐诗颖的眼神波闪了一下。 她笑了一下,「爷爷那个时候是听一直给他讲经的大师说,徐家有个灾星,就叫晚辈们都尽量避一避。」 楼梯上,杜清龄笑了起来。 「灾星?我怎么没看见。」 徐诗颖对上杜清龄,脸上的笑收敛了下,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对这个后妈的厌弃,对杜清龄的话没有要接话的打算,就这样尴尬的晾了她几秒钟。 杜清龄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她看向薛凛安,「薛少,我们借一步说话?」 薛凛安放下手中茶盏,「借一步。」 冯姨主动过来来推薛凛安的轮椅,被杜清龄抬手挡了一下。 「让我来吧。」 杜清龄上前一步,推着薛凛安去了花厅。 冯姨没进来,就守在花厅的门口。 徐诗颖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心里不由得疑惑。 薛凛安和杜清龄之间有什么话。 难道是因为……姜佳宁? 可是她并没有听说过,在她离开的这几年里,薛凛安曾经来到徐家找过杜清龄。 杜清龄也没想到。 即便是现在面对着这个年轻人,她也依旧是看不透他。 「薛少,有话就请直说吧。」 花厅内,是一片清新淡雅的花香。 四面摆放着几个新鲜的花篮,花瓶内也插着娇艳欲滴的鲜花,即便是窗外寒风凛冽,在室内的花束却是争奇斗艳。 薛凛安目光扫过在桌面上摆放着的一盆小型发财树,才缓淡的开口问:「囡囡呢?」 杜清龄微微一怔。 「在楼上。」 薛凛安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名片来,递过来。 杜清龄接过来,看见上面是「儿童心理医生」。 她蹙眉,攥着硬质名片的手指就已经是多用了几分力道,「不知道薛少给我这个是为了什么?」 薛凛安:「我觉得徐夫人应该是用得上的。」 杜清龄:「薛少,你很失礼!」 她的声音拔高,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冷凛。 薛凛安倒是不喜不怒,拿出手机来,翻了一段视频,「徐夫人看一下这个。」 杜清龄没有接。 薛凛安就拿着手机,点开了播放键。 这是一段截取的视频录像,一辆面包车在视频中央缓缓停了下来,然后一个蒙着头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从里面跌撞了出来。 杜清龄的瞳孔猛地放大,用力的攥紧了自己的掌心。 视频播放结束。 那跌撞跑出来的小女孩又被拉到了车内,车辆开走,在这条街上,甚至没有 激起哪怕是一点波澜,路灯的光都没有丝毫闪动。 杜清龄看完这段视频,已经恢复了冷静。 薛凛安收了手机。 杜清龄:「我觉得,薛少手里这段视频,不应该是给我看,而应该是报警去拿给警察。」 薛凛安:「嗯,是应该那给警察,已经拿了,不过……」 他顿了顿,「不是我报警的,而是你的女儿,姜佳宁。」 试探和反试探,均无果。 但是彼此心里也都是明镜似的。 等到薛凛安离开后,杜清龄就回到了房间内,冯姨看着杜清龄很差的脸色,走过来帮她捏肩。 「夫人,薛少说了什么吗?」 「他查到了囡囡。」 杜清龄闭上了眼睛。 冯姨心里也是一个咯噔。 「不过……我看薛少也不是来借此机会来威胁您的,应该没什么……」 杜清龄撑着额头,「叫姜佳宁辞职,她必须要离开。」 离开捷宸,离开薛氏,离开徐家,离C市远远的,离开这个旋涡中心。 杜清龄说着,就去翻找手机,要给姜佳宁打电话,「叫她尽快结婚,结了婚就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她匆忙的翻找手机。 可越是慌张,就越是混乱。 她惊疑下,将桌上,床上的东西都扯落在地上,一双眼睛里含着血红,「手机呢?我的手机呢?!」. 冯姨急忙走过来,一把将杜清龄的肩膀按住。 「夫人!你冷静一下!宁宁现在没事……」 杜清龄摇着头,她剧烈的喘着粗气,「叫她走,叫她滚!谁叫她来的?!我没有叫她来……」 冯姨拍着杜清龄的背,「是,是的,不是夫人叫宁宁来的。」 不是杜清龄。 却是徐盛借杜清龄,以直系亲属身份去福利院,为姜佳宁办了手续。 她从楼梯上拾级而下,耳边是徐盛的话:「给你一个惊喜。」 她意外的看见了,站在这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中,那瘦削的女孩子的身影,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眼神里爆发出十分的欣喜,「妈妈!」 那一声「妈妈」,就像是她弃她离开的时候,她听着街上飞奔而来的脚步,那撕心裂肺的「妈妈」,唤到她的心里。 可她不能回头。 只能硬起心肠来。 就像那时,即便是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只能是如面瘫一样,对女儿的到来,冷淡至极。 过了一会儿,杜清龄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她将名片丢进垃圾桶里,闭了闭眼睛,「冯姐,你知道么,昨晚我梦见江赫了。」 杜清龄惨然一笑。 「他怨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女儿,他说我变了。」 那她还能如何呢? 她犹记得,她见他的最后一面,是在那法庭之中。 她的老公江赫,站在被审嫌疑人席上,法官威严的声音随着法槌落下,仿佛掷地有声。 【江赫因犯强间罪,犯罪情节恶劣,认罪态度极差,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规定,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第162章 爱啊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从徐家出来,薛凛安的脸色沉的厉害。 他接了傅南弦一个电话,约去了古董街。 他在车上没下去,傅南弦叫助理把两个锦盒送到车上来,摆了摆手叫助理先走。 傅南弦说:「这边老***好得了一块宝贝砚台,再附赠一个紫砂茶壶,足够明天给徐老头送礼了。」 薛凛安看都没看这锦盒里的东西,看起来兴致缺缺。 傅南弦把锦盒盖上收起来,瞧着薛凛安这黑的如锅底一般的脸色,咦了一声,眼睛就看见了薛凛安脖颈处显露出来的一条红色丝线。 「诶,戴上项链了?你不是不爱戴那种东西的么?」 薛凛安把领口竖了竖,没回他的话,「你上次说在夜色撞见阿绿怎么了?」 傅南弦也不是个追根究底的性子,他往后靠在车座上,「我看见阿绿领着一个女人,然后我认错了人,你猜我把那人错认成谁了?」 薛凛安看过来。 傅南弦:「徐诗颖。」 薛凛安蹙眉。 徐诗颖和阿绿在一起?这种组合,他和傅南弦所想的一模一样,不太可能。 傅南弦:「灯光,再加上身形,穿衣风格乃至于发型,如出一辙。」 他真的是认错了。 所以当时十分意外这种组合。 阿绿和姜佳宁关系好,那和徐诗颖就应该是势同水火,又如何能并肩走在一起,看起来十分平和呢? 他走过去,去和「徐诗颖」打招呼。 距离近了,也才发现,那人并非是徐诗颖,近距离看,也就不不像了,尤其是一双眼睛。 傅南弦:「我以为就是阿绿手底下的一个小姐,然后我顺着查了查,发现并不是。」 他笑了一下,「我以前见过那个人,在阿绿摆满了照片的茶几上。」 他那时还调侃阿绿是拉皮条的。 薛凛安已经凝过神来,只听傅南弦道:「她们是在找像徐诗颖的女人。」 他沉吟想了一会儿,招手叫伍楷过来,对他耳语了几句。 两人约了周景润吃饭,在梁小六的私房菜馆。 梁小六直接给三个人多赠送了三个菜。 周景润现在沦为带娃奶爸,除了上班时间,出来聚会都要带着娃。 当趴在周景润的肩膀上的小雨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坐在餐桌旁边的薛凛安,叫了一声手指着他。 「坏叔叔!」 薛凛安:「……」 傅南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笑的倒不是小雨点叫坏叔叔,而是周景润现在的「奶爸」主职。 周景润给小雨点要了一份蔬菜儿童餐。 小雨点很讨厌吃青菜,看着面前的蔬菜拌饭,仇大苦深的模样,「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妈妈的蔬菜鸡蛋煎饼!」 周景润刚开始还十分好脾气的哄,到后面,忍的额角青筋直跳,「不吃就饿着!」 然后小雨点哇的一声哭了,拿着自己的手机就跑下了凳子,「我要告给妈妈说呜呜呜……」 周景润已经有些懊悔自己对女儿说了重话,但是显然白脸红脸不能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倒是叫小孩觉得他没有一个作为父亲的威严,到时候就更加难以管束了。 傅南弦拍了拍周景润的肩膀,「你先坐着,我出去看看。」 小雨点拿着手机,就已经拨通了姜佳宁的电话。 「妈妈……呜呜呜,我是小雨点,我爸爸刚才吵我了,他叫我不愿意吃饭就饿着……」 姜佳宁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和宋泽约好了吃饭的 餐厅。 她从包厢内出来,来到走廊上来接电话。 她语气温和的安抚着小雨点,「爸爸为什么叫你饿着?」 「因为,因为我,」小雨点抿着嘴唇,小手指对了对,支吾了一下,才说,「因为我不好好吃饭……」 姜佳宁笑了一声:「为什么小雨点不好好吃饭?」 「我不爱吃蔬菜,」小雨点说,「我想吃妈妈做的蔬菜煎饼。」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却也不应该对爸爸这样发脾气,还一个人哭着跑出来,这样你爸爸会担心的。」 小雨点:「我……」 姜佳宁:「小雨点喜欢吃鸡蛋煎饼,我很高兴呀,阿姨以后多给你做,小雨点不哭了。」 小雨点小手蜷起来揉了揉眼睛,「我不哭了,妈妈会不会以后不喜欢我了……」 「不会的,我很喜欢小雨点。」 「真的吗?小雨点也喜欢妈妈,」小雨点破涕为笑,还冒出来了一个鼻涕泡,「那我去给我爸爸道歉。」 挂断了电话,姜佳宁收了手机,回到了包厢内。 宋泽:「你还真是厉害的很,就连周景润也给俘获了。」 姜佳宁:「周景润是薛凛安的朋友。」 宋泽:「你真爱薛凛安?」 就算是给别人的女儿当后妈,也只是为了给接近薛凛安递送的一个台阶。 姜佳宁:「爱啊,要不然我和你合作是为了什么?」 宋泽哼了一声。 他这几天从姜佳宁的手机里,也得到了一些信息。 现在姜佳宁在宋泽的眼里,就是一个十足的恋爱脑。 原来,姜佳宁早在高中刚回到徐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觊觎薛凛安了,一直到了大学,因为他从她的手机里,查到了很久以前的日记和便利贴,都是有关薛凛安的。 宛若现在狂热的追星族。 在宋泽眼里,姜佳宁就像是阴沟里恶臭的臭虫一样,觊觎着原本根本不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他甚至心里想,幸好姜佳宁没有看上自己。 被这种女人看上,对他的身份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这是你要的。」 宋泽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折叠的纸。 姜佳宁接过来,打开一看,这是徐家当天寿宴的平面图。 且不说她拿不到,就连杜清龄都拿不到。 但是徐诗颖能。 「谢了。」姜佳宁把平面图放进口袋里。 宋泽:「明天寿宴,你确定能叫诗颖和薛凛安的婚约破裂么?」 姜佳宁笑了声,「就算是不破裂,你也能一亲芳泽了,不是么?你也不亏。」 宋泽像是蓦地想到了什么,眼光奇异的发亮,脸都红了起来,又不想在姜佳宁面前表现的太过明显,说了一句「跟你坐在一张桌上吃饭真是作呕」,就直接起身扬长而去。 姜佳宁倒是觉得这家餐厅的片鸭十分好吃,将片鸭蘸上了酱,包上葱丝,黄瓜条,胡萝卜丝,用春饼卷着一起吃。 嗡嗡。 手机震动。 第163章 陪着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手机震动声响。 姜佳宁侧头看了一眼。 是阿绿发来的消息。 【OK了。】 姜佳宁把宋泽的那张寿宴平面图拍了照给阿绿发了过去,又把手机按灭放在了餐桌上,继续吃烤鸭。 吃完饭,姜佳宁开车回公寓。 车窗外的夜色黑黝黝的,只有两道车灯明晃晃的照亮前方路段。 不知为何,姜佳宁今夜心里很不安稳。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都不曾入眠。 最后,她索性开了床头灯,翻出外国诗散文诗翻着看。 这是大学课程里,姜佳宁最容易打瞌睡的一门学科就是诗歌散文赏析课。 她看了一会儿,就有些睡意了。 这次,过了许久之后,她终于是睡着了。 「爸爸!我要看海豚!」 「好,等小宁宁考了一百分,就带你和姐姐一起去。」 爸爸这样承诺道。 小佳宁哼了一声,扭着脖子,「那姐姐沾我的光了。」 「嗯,爸爸也沾你的光了,爸爸也没看过海豚。」 「那爸爸接了姐姐从舞蹈教室回来,就带你们去海底世界玩。」 可是,就去海底世界的那天下午,忽然起了暴风雨。 城市里仿佛成了汪洋。 她站在家里的小阁楼里往外看,用一个小铁盆放在房间里,接从窗子外倾泻渗透出来的水滴。 可直到那小水盆都接满了,都没有等到爸爸回来。 轰隆一声雷响。 姜佳宁半夜惊醒了一次。 她的后背全都湿透了。 她额头上都贴着湿润的发丝,嘴唇苍白的厉害,浑身就像是一条从河里刚刚捞出来的鱼。 她心悸的厉害,拿出手机来,凌晨三点。 她翻出微信来,给薛凛安发了一条消息:【打雷了。】 发完这条消息后,姜佳宁就盘着腿呆坐在床上。 她脑海中全然都是刚才睡梦中那细枝末节的一些事情,真实的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那时她还小,她不理解妈妈所说的,爸爸跑了是什么意思,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就是爸爸带着姐姐不要她了。 然后,妈妈也不要她了。 姜佳宁苦笑了一声。 她就这么招人嫌弃,都对她避恐不及。 等到姜佳宁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想要去撤回刚给薛凛安发的这条消息。 哪里打了什么雷。 薛凛安看见她发的这条消息,估计会以为她是鬼附身了。 可已经过了三分钟,撤不回了。 叫姜佳宁更加社死的是,薛凛安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回了过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薛凛安的来电显示,愣怔了好几秒钟,才讷讷的接通了电话。 薛凛安:「梦游? 姜佳宁:「……」 她觉得,他更像是梦游。 姜佳宁:「你还没睡?」 薛凛安是忽然醒了一下,就看见了姜佳宁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做噩梦了?」薛凛安问。 姜佳宁「唔」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就承认了。 薛凛安:「又梦见恶鬼了?」 姜佳宁又「唔」了一声。 他还记得她那次装醉说出来有关于「恶鬼」的醉话啊。 薛凛安:「别挂电话。」 姜佳宁:「?」 「我身上阳气重,恶鬼就不敢入你的梦了,」薛凛安:「睡吧。」 前半句话听的姜佳宁觉得好笑,后半句话,却有有些感动。 她把手机开了外放,放在枕边。 「那你呢?」 薛凛安:「我不挂电话,陪着你。」 许是因为有薛凛安的这一通电话,姜佳宁原以为自己再度入睡会更难,没想到沾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被自己的闹铃给吵醒了。 手机上显示着和薛凛安的通话仍在进行中。 薛凛安明显也是被姜佳宁的闹铃惊醒了,嗓音沙哑的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姜佳宁。」 「我在。」 「换个闹铃,」薛凛安抬手遮了一下额,「太刺耳了。」 「好的,薛总,」姜佳宁握着手机朝着窗外的阳光,笑的灿烂,声音似都带上了一丝甜意,「早安,薛总。」 今天是徐老爷子的寿宴。 徐振海是在三天前从寺庙中回程的。 当时是徐盛携着女儿徐诗颖去接的,还安排了记者,被徐振海呵斥了一顿,把报社急记者都给赶走了。 徐盛:「爸,今儿是您的寿辰,报社记者那边也都一直想要采访您的。」 徐振海说:「我平日里是怎么教导你的,做人要低调,做事要谨慎,这个寿本我就不欲多铺张,也别拿着这次活动给别人当了口诛笔伐的由头来。」 「是。」 徐诗颖走过来,「爷爷,爸爸也是好意嘛,等一个您的整寿不容易呢。」 徐振海笑了下,「诗颖从国外回来了?」 「嗯。」徐诗颖垂着头。 她穿着着一条名媛风的黑色长裙,小香风的短款外套。 「听说你要在和慧堂办画展了?」徐振海问。 「是的,爷爷到时候一定要来。」 「那我一定要去给我孙女捧捧场。」徐振海说,「诗颖,当年我叫你出国,你不会怨爷爷吧?」 徐诗颖红了眼眶,摇了摇头,垂着头,「我没有,我知道爷爷是为了我好,只是这几年没回来,我……我想家。」 话说到后面,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肩膀紧绷,抽噎着哭腔。 徐振海拍了拍徐诗颖的手背,「好孩子,想家就在家,以后就再不用出去了。」 尽管如此,回程的时候,还是有人拍了视频,上了热搜。 徐振海以及徐振海背后的徐家,有大篇幅的通稿出来,各种夸赞之词溢于字里行间。徐家身为低调的豪门,每年C市百分之三十的纳税额都出自于徐氏公司,而徐振海是c市有名的慈善家,捐赠建立的希望小学,福利院和养老院,不胜枚举,在业界的口碑一直很好。 网上大肆报道,只要是手机联网,都会有推送。 柳柳随便翻了一下,刚好刷到了一条徐振海下车时候的一条几十秒钟的短视频。 老人家双手合十,笑着说:「感谢大家给我贺寿,我老头子在这里感谢大家了,多的话我也不多说了,今天我寿辰带给大家的慈善福利,随后会在官网和官博公布。」 柳柳:「这个老人家看起来还挺慈眉善目的。」 姜佳宁没看手机,直接把电脑关机,「我先走了,项目书改好发我邮箱。」 第164章 我不是徐小姐啊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寿宴的流程安排,早在三天前,就已经彩排过了。 寿宴是在徐家大宅举办。 下午四点钟开始,就陆陆续续开始有宾客到了。 晚会节目是徐家和电视台合作,有直播转播,其中分为各个互动抽奖以及发红包的环节,分成两个直播现场,在徐家大宅之中也有分会场记者。 所以,直到贺寿正式开始之前,网络上直播间的人数就已经上升至百万人了。 姜佳宁在去之前,接到了薛凛安的电话。 「今晚回徐家么?」 「回。」 「在公司等我。」 姜佳宁已经上了电梯。 她没想到薛凛安会叫她一起去徐家大宅。 她有几秒钟没说话。 薛凛安:「我叫伍楷去备车了,过五分钟你下来。」 电话被挂断。 姜佳宁把手机收到口袋里。 她其实有几秒钟的意外以及犹豫。 她最初的计划里,是没有考虑薛凛安是和她一同出现在徐家大宅里的,薛凛安应该是陪同徐诗颖。 因为薛凛安现在还是徐诗颖的未婚夫,这也是大家公认的一个事实。 尽管没有过正式的订婚,可对于徐诗颖的母亲,对于一个已死之人的承诺,也是需要信守的,再加上叶芷澜对这个准儿媳的喜欢。 她在公司门口等待。 伍楷开车从地下车库之中驶出。 姜佳宁拉开后车门上车。 薛凛安正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在平板上手写着什么。 路途中,薛凛安和周景润打了一个电话。 周景润:「我已经到了,寿礼先以你的名义送了。」 薛凛安:「你去接上小雨点就过去?」 周景润:「……」 这驴头不对马嘴的说的是什么? 薛凛安手指轻扣了一下手机听筒,「我们现在要去一趟妆造室,用不用顺路接上你和小雨点?」 周景润:「小雨点没来,我叫马大姐先把她接……」 薛凛安:「那好,你路上开车慢点,现在高峰期。」 周景润:「……」 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握着手机满脸的疑惑,被一旁的傅南弦尽收眼底。 傅南弦递给他一支烟,「凛安的电话?」 「是的,」周景润把刚才薛凛安的话重复了一遍,「小雨点不适合参加这种场合,昨天凛安就已经知道过了。」 傅南弦挑眉,拖长了尾音,「哦,那他现在肯定是和姜佳宁在一起。」 周景润:「是?」 傅南弦笑了下,「你信不信,现在凛安才是真对一个女人上了心了。」 当一个男人想要去真正了解一个女人的时候,他就要栽了。 车上。 姜佳宁听到薛凛安的电话,就直接问:「小雨点也去寿宴?」 薛凛安:「嗯,景润想带着女儿去长长见识。」 姜佳宁:「可是那里大人多,小雨点怕是会觉得无聊……」 「有你在,」薛凛安深眸注视着她,「小雨点会跟着你找妈妈的。」 姜佳宁怕的就是这个。 而且今晚这样的场合上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她不想叫小孩子有影响。 薛凛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你不想叫小雨点去?」 「我不是,」姜佳宁说,「毕竟都是成人的场合,喝酒聊天,小孩子太早接触这个不好……」 她的话,自认为都没什么说服力。 她决定若是说不动薛凛安的话,就直接给周景润发短信阻止。 薛凛安看了她几眼,「好。」 然后,薛凛安就又给周景润回了一个电话。 车辆已经到了妆造个人工作室。 薛凛安:「……好,就这样,姜佳宁做个造型就过去。」 姜佳宁:「?」 她有些意外,「谁?」 薛凛安倾身过来,帮她打开车门,「你。」 姜佳宁被推到礼服柜前面,由造型师带着挑选礼服和配套的首饰的时候,她才有几分的回神。 她还以为来到妆造工作室,是薛凛安要自己挑选衣服。 「薛……」她回头去看薛凛安。 到嘴边的话就停在了舌尖。 男人已经坐在了沙发上,顺手拿着茶几上的时尚杂志翻看着,手边是一盏白瓷的茶盏,正而上袅袅升腾着热气。 礼服店里的灯光很亮,男人今天打了领带,领带至于大西装同色系马甲之中,给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平添了几分温润。 造型师给她选择了一条气质名媛风的裸粉色纱裙,她刚要接过,男人开了口。 「换那条。」 薛凛安手指着的,是穿着在模特身上的一条改良款的中式旗袍。 这一款礼服,从领口一直包裹到脚踝,高开叉一直到大腿,露臂修身设计,掐腰。 造型师本没有给姜佳宁选这条裙子,是因为这一件旗袍对于身材的要求度实在是太高,这件旗袍是小码的,身材也是按照黄金比例来的,也就是放在C位当广告。 谁知道,姜佳宁试穿之后,造型师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腰的位置,竟然还空出来一小指的空隙来。 薛凛安撑着腮,幽沉的目光看向落地镜面之中女人娉婷的身影,「就这条吧。」 造型师为了衬这条旗袍,特别给她化了个古典妆,做了盘发簪花的造型,搭上一条珍珠白的软毛线披肩。 「真美。」 这家造型礼服工作室,是长期和上流圈子合作的,见过的名媛美人数不胜数。 可姜佳宁的美,却是不在皮,在骨相上。 只是因为气质太过清冷了,所以在化妆的时候,化妆师用了暖色的色调去在视觉上中和。 当薛凛安携着姜佳宁来到徐家大宅的时候,宾客已经基本上到齐了。 徐诗颖在薛凛安的车辆驶进大门,就拎着裙摆来迎她。 她的笑容,就僵在从打开的车门内,首先走出来的,却是姜佳宁的那一秒。 姜佳宁推着薛凛安的轮椅,步入大厅内。 「那是谁?」 「真漂亮!这是哪家的千金?」 「她推着的是……薛家少爷?」 薛凛安的手术是上过热搜的。 已经有几位想要攀上薛家的权贵走了上来攀谈,话语中夸赞着姜佳宁。 其中一人道:「徐小姐果然是天生丽质,和薛总是郎才女貌,真是般配啊。」 姜佳宁手指勾了一下散落鬓边的蜷曲鬓发,「般配么?」 另外一人附和着:「是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二位的喜酒啊?」 「可是,」姜佳宁余光落在快步走过来的徐诗颖身上,「我不是徐小姐啊。」 第165章 太疼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话一出,恭维的两人脸色都不约而同的变化了一瞬。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这是拍马屁没拍对,拍到马蹄子上了么? 「这个……」 其中一人的反应很快:「噢!是我看错了!这位小姐和徐小姐长得都很漂亮,叫我认错了,实在是抱歉。」 徐诗颖就在这个时候,走了上来。 她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凛安哥,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给我说一声,我好去门口接你。」 她说着,就要主动过来,手已经放在了男人的轮椅后面。 「妹妹,我来推吧。」 姜佳宁的手握在轮椅扶手上,没有动。 徐盛杜清龄夫妻两人,以及二房的徐汇郑春丽夫妻两人,都正在大厅内来回走动着招待来往的宾客。 徐盛先看见了这边的情景。 他揽了一下杜清龄的肩,「走吧,女儿来了。」 徐盛主动走过来,「叫我来推着我这准女婿吧。」 他从后一***来,叫两侧的姜佳宁和徐诗颖都后退了一步站在了轮椅两侧。 徐盛嘘寒问暖了几句,询问薛凛安的伤势。 「凛安,老爷子刚才还念着你,我们先去看看老爷子?」 「嗯。」 「佳宁今天真是漂亮,」徐盛夸赞道,「老爷子看见你也会很高兴的,那一起过去吧。」 姜佳宁:「好。」 徐振海在会客厅内待客。 一般的宾客,也就都是徐汇徐盛夫妇代为招待了,其余圈内权贵,或是彼此交好的是在会客厅内,由徐振海亲自招待的。 就比如说周家兄弟两人。 当姜佳宁陪同来到会客厅的时候,周景润和周京林刚刚说过贺寿词,打开了放置在桌上的那一尊开过光的观音像。 去请观音像那天,是用一块红绸布盖住观音像的尊容的,姜佳宁没曾看到。 徐振海抚掌笑了几声:「好!好!真是好!」 今天,姜佳宁才第一眼看见这尊观音像。 通体莹白,雕刻精细,观音大士相貌端庄慈祥,嘴角自然上扬,面容悲悯一切,手持净瓶杨柳,普度人间灾难。 甚至姜佳宁这个不信佛的人,在仰头看着这尊观音像的时候,就奇异的能感受到一股被普度的光照感。 可是,徐家也值得观音去普度么? 徐振海叫人将观音像抬了下去,「去准备一台香炉,一定要日夜供奉。」 他看向周景润,「景润,是才从国外回来?」 「是的。」周景润低垂着头,看起来很是恭谨。 徐振海:「女儿的病治的怎么样了?」 周景润:「劳徐爷爷挂念,已经好全了。」 「那就好,」徐振海说,「我们徐家虽说没有行医的,却也认识医学方面的权威,有需要就来找我。」 又寒暄过几句,才又转到刚刚进门来的薛凛安几人。 徐振海:「这是薛家那小子,几年没见,真是越长越英俊帅气了,长得有你爷爷年轻时候的风范了!」 薛凛安颔首而笑,说了贺寿词。 徐振海抚掌叹息,「一把老骨头了,最近这两年真是越发的不济了,好在膝下儿女都孝顺,我也能颐养天年,要是你爷爷还在,那就好了,我们两个老头子还能下下棋聊个天说个话。」 徐振海的目光又落在了徐诗颖身上,「诗颖这几年在国外,也误了你们的事了……」 徐诗颖低着头,「爷爷,我是想要先专攻学业的……」 「再耽误两年,就成了老姑娘了,」徐振海笑着说,「学业重要,成家也重要,你说是吧,凛安。」 薛凛安只是颔首附和:「是的。」 徐振海面对着这一屋子的人,已经先后提及了一遍,看起来就有些乏了,管家提醒了一句。 「老爷,您该休息一会儿了。」 众人就都提议要离开。 徐盛就在正在这时开了口:「爸,这是姜佳宁。」 若不是徐盛特意提及了一句,徐振海怕都没有看见姜佳宁。 可姜佳宁不管是容貌穿着,还是站着的位置,都是这房间里面最显眼的。 徐振海看向姜佳宁。 一般老人的眼神,越是老,就越是灰浊。 可是徐振海不同。 徐振海早在前两年,因为眼角膜受损,刚刚移植过新的眼角膜,一双眼睛也没有老花,看人看的很清晰。 「佳宁啊。」 徐诗颖握了一下手,「爷爷,这就是清姨的女儿姜佳宁,您是见过她的,您忘啦?」 徐振海看了她有几秒钟,才中气十足的笑了起来,「是啊,我给忘了,真是越老这脑子越是不好使了。」 姜佳宁全程一言不发。 她甚至就连杜清龄提前给她准备好的寿礼都没有拿出来,双手垂落在两侧,握紧成了拳。 忘了么? 那疼痛,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的。 那个时候,姜佳宁把一直以来以慈善著称的徐振海当成了救命稻草。 他拿着那优盘,去找了徐振海。 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在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宋泽的父亲以及另外的两家家主,作为「惩治」,将小辈们都送出了国,而本家的徐盛,因为「管教不力」,也被连带的下放到外地的分公司去。 他还特别联系了国内外有名的皮肤美容科医生,要帮她将身上的伤痕和疤痕全都手术美容,巨额的美容费用,他全部承担,说是替孙女给姜佳宁赔罪补偿。 「女孩子,要是落了疤,不好嫁人的。」 姜佳宁那个时候对徐老爷子感恩戴德,觉得世人对他的「活佛」的称号,不负盛名。 可直到她因为所谓的「无痛」皮肤美容给刺的疼痛难忍。. 她的手臂上,有一块烫伤。 那块烫伤,总会在天气冷的时候,就痒得厉害,导致就算是痊愈愈合之后,她也会心理反应的去用力的抓挠。 那块烫伤皮肤的美容,其实用可以听得懂的语言来说,就是用手术刀切开表皮,将表面的皮肤撕开,用机器调整波段作用于破损肌肤,然后让破损的肌肤,从内而外,再重新长出新的平整的皮肉。 这是一个十分痛苦的过程。 而且,姜佳宁没有打麻药。 她找到了徐振海,哭着说:「徐爷爷,我不整了,太疼了……」 徐振海:「为了美是需要代价的,忍一忍。」 后来的后来,早先的崇敬,全部都消散于她日益成熟的心智之中。 第166章 药你吃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振海一直以来,一直在外慈善名声斐然,即便是这个名字一出现,就意味着一片称赞和赞美。 她去找徐振海,是为了揭露徐诗颖,也为了去保苏嘉树。 可直到苏嘉树判决下来,她优盘里的视频也被彻底删除。 她才知道。 徐振海所做的一切,其实都只是为了帮徐诗颖等人掩盖罪行,消灭证据。 即便是落在她身上的证据,也全都被泯灭的一干二净了。 姜佳宁笑了一下,「徐爷爷不记得我了,我可记得您,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这辈子都忘不掉。」 徐诗颖看了她一眼。 等到一屋子人都退了下去,在走廊上,姜佳宁看见搀这祝冰洁的苏嘉树。 祝冰洁明显显怀了,特别是在室内穿着比较单薄,更加一眼既能看出月份来。 姜佳宁走过的时候,和苏嘉树目光交汇,两人都没有停顿脚步。 晚宴在八点才会正式开始。 八点钟整,有一段电视台直播切换镜头至大宅的第二现场,徐振海会讲一段话,然后是切蛋糕,以及倒香槟塔的环节。 八点前,一直是自由交谈时间,来这徐家大宅的主宴会场的,也都是非富即贵,当然每个人都不会放过这个结交攀谈或是商谈合作的绝佳时间。 姜佳宁从书房出来,就开始找了个托盘,在大厅内的自助区域内挑选餐点。 公共区域的餐点,她可以放心去吃。 「佳宁。」 沈慎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有段时间没见,沈慎看起来倒是有些憔悴的模样。 「沈少。」姜佳宁礼貌的打招呼。 沈慎随意和姜佳宁说了几句他外出出差的话,十分抱歉道:「我为我母亲向你道歉。」 姜佳宁:「嗯?」 「我也是才知道我母亲来徐家找过你妈妈,」沈慎说,「我很抱歉。」 「哦,没关系,」姜佳宁笑了笑,「我已经忘了。」 沈慎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这证明我的眼光很好。」 姜佳宁还没来得及开口,从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薛凛安转动着轮椅过来,这话是对沈慎说的。 姜佳宁的手机响了一下。 宋泽发来了一条消息。 【还没好???】 这句话后面的三个问号,显示出宋泽此时的暴躁。 姜佳宁抿了抿唇,将手中香槟顺手放回到途经她身侧的一个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中,朝着走廊那边走去。 沈慎也自然是听懂了薛凛安的言下之意,「薛少的眼光的确是不错,只不过你的***不该在这里吧。」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与来往宾客言笑晏晏的徐诗颖身上,「那才是你的未婚妻。」 薛凛安:「所以?」 沈慎看着他的神色很疏淡,看起来也对此并不在意,就提醒道:「徐小姐母亲的临终遗言就是叫你和徐小姐结婚,当时我母亲也在场,听的很真。」 当时徐诗颖的母亲病的很重,几乎已经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每日越发的枯槁,只能靠着仪器维持生命。 终于那个夜晚,医院内的电话陡然间打破了气氛沉寂的徐家大宅。 除了一直守在手术室外的徐家人之外,叶芷澜也带着儿子薛凛安来到了医院里。 徐母刚刚从重症监护室给转移了出来。 一直沉疴缠绵病榻的人,在众人眼中,此时却撤掉了身上的仪器,握着满眼通红的徐 诗颖的手,断断续续叮嘱了好久的话。 沈母当时进门前,就看主治医生在十分无奈的摇头,「回光返照。」 徐母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一只手拉着年少时薛凛安的手,另一只手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放在一起。 「我要走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女儿。」 徐诗颖已经哭成了泪人,抽噎着摇头:「不,不会的妈妈,你会好好的活着……」 徐母接着说:「凛安,你的命是我们家诗颖救的,你们的缘分是从小就定下来的,我现在把我唯一的宝贝女儿交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她。」 她又看向站在另一侧的叶芷澜,「阿芷,我们也打趣了多少年了,我要走了,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着我女儿嫁人……」 叶芷澜对于好闺蜜的离世,也暗自垂泪,两人也私下里说过很多次,自然是知道闺蜜想要说什么,「放心,诗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没有女儿,将来嫁过来,她就是我的亲生女儿。」 有了叶芷澜的这一句承诺,也有这病房内的其余众多人的见证,徐母这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回光返照后,这一夜,徐母走的很安详。 因为已经有了医生的提前预知,她不要在自己的身上插任何管子,她要走的体面。 自此,薛凛安和徐诗颖的婚约,也就算是定了下来。 沈慎也端了一个酒杯,倾身过来,想要和薛凛安手中的酒杯相碰,后者已经将酒杯放回桌上。 沈慎倒是也没气恼,「徐小姐救命之恩,薛少以身相许,这也是流传的一段佳话了,我等着喝二位的喜酒。」 「什么喜酒?」傅南弦走过来,哂道,「是沈少和苏家小姐的喜酒?那沈少可真是个孝顺宝宝,就听妈妈的话,叫跟谁交往就跟谁交往。」 外界都流传着沈慎就是个「妈宝」的传言,傅南弦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当着他的面把这话说出来的。 因为沈夫人的极力撮合,沈慎不得已就跟这位苏小姐出去约过两次,他对此也是不胜其烦,却又要听从母亲的话。. 沈慎一听,脸就黑了。 「你……」 傅南弦:「我刚刚看苏小姐也来了。」 这话成功的就把沈慎接下来的话给堵了回去,他借口都没找,直接就走人了。 傅南弦嘴角衔着不屑的笑。 他对这些豪门的富二代,从来都看不上眼。 当然,薛凛安除外。 薛凛安再去大厅内找姜佳宁,却已经是没了影。 姜佳宁在走廊内,见到了宋泽。 宋泽看起来有些躁动,不断的看时间。 「姜佳宁,你到底想要怎么……」 姜佳宁看着他瞳孔中有些异样兴奋的颤,「药你吃了?」 「没有,我不需要用药,」宋泽说这话的时候,跟被踩到了痛脚一样,「这不用你管!」 第167章 我们还睡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心里明镜一样。 宋泽应该并不是不行,可是他本身就是欺软怕硬又怂货,面对昔日期待的女神,他一定会紧张,紧张就有可能石更不起来,到时候在女神面前,就未免要出丑。 宋泽的确是吃了一点,只是想要亢奋,并不烈。 他的确不需要。 他的女神就是比一切都要烈的药,他无需用药。 姜佳宁看他笃定,心中冷笑,也没有戳穿。 宋泽说:「你现在马上就约诗颖去花厅,那边我已经提前叫服务生准备了香槟杯,你叫她喝下去。」 「为什么你不叫她喝?就凭借着你和她的关系,你应该更容易得手吧。」 「我……」 姜佳宁直接打断了宋泽的话,「是你心里想睡徐诗颖,还想把一盆脏水都泼到我的身上,叫徐诗颖觉得你是被迫的,然后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宋泽,你可真茶。」 被说中了心事的宋泽恼羞成怒,一把攥住了姜佳宁的衣领,把她按在了墙面上,「姜佳宁,我这段时间给了你错觉了?叫你觉得你能骑到我的头上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姜佳宁旗袍的领口被宋泽攥紧,紧紧地勒着脖颈,似是喘不过气来。 「你现在把我……勒死,就没人帮你了……宋泽。」 姜佳宁的话断断续续吐出,宋泽才猛地松手,向后退开两步。 以往他的脾气就不好,而今天更甚,怒火很容易就被激怒爆发出来。 宋泽向后退了两步,平缓着呼吸,「你尽快!」 姜佳宁的皮肤白,脖颈尤甚。 幸而旗袍的领口半高,能遮住宋泽的掐痕。 她靠在墙面上,抽了一支烟。 她单手支这手肘,看了一眼阿绿发来的消息,最后清空了信息记录,掐灭女士烟,抬步走了出去。 花厅内,徐诗颖已经在等待了。 姜佳宁看见放置在花篮旁边的一只香槟杯,里面的酒液已经只剩下了半杯。 徐诗颖吃了一小块糕点,喝了小半杯香槟,此时正在挪动着高跟鞋,挑选新鲜鲜花,低眉顺目的手里捧着捧花的模样,温柔无害。 若是姜佳宁不解实情,就和她第一次见到徐诗颖的时候一样,是真正的将这个少女当成是她的亲姐姐来对待的。 可徐诗颖不是姐姐。 她不配。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红色。」 姜佳宁的声音传过来。 徐诗颖转过身来,目光从姜佳宁的鬓上簪花,一直向下到她身上精致的旗袍,眼神冷讽。 「你难道不觉得,红色和我更配么?」 姜佳宁:「是啊,血的颜色。」 她的手扶向玫瑰花枝。 这上面的花刺没有折断,她的手指指腹轻易就被划破了,渗出新鲜的红色血珠。 刺破的是姜佳宁的手指,徐诗颖笑了一声,看着那血色,无波无澜的眼眸中,更似是兴奋。 「你跟以前一样,还真能忍。」 姜佳宁收回手,目视着她。 徐诗颖向前走了一步,把沾上了姜佳宁鲜血的玫瑰抵到她的手臂臂弯中,压低了声音,「姜佳宁,你想从我身边抢走薛凛安么?」 姜佳宁的手臂被玫瑰花刺扎的有些刺痛。 「是又怎么样?」姜佳宁目光平静的看向徐诗颖,手指忽然抬起,在唇角揩了一下。 鲜血在唇角晕开,衔着血。 姜佳宁轻声道:「我们还睡了。」 徐诗颖目光带着恨意,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 掌,「***!你就是个小三!」 姜佳宁被扇的脸颊偏向另外一侧,看着徐诗颖那张被厌恶和妒忌扭曲的美丽脸蛋,恢复了本来面目,笑了起来,她单手抓着玫瑰花枝,直接丢进一旁的废料桶里,缓缓地向前走,声音沙顿,目视着徐诗颖,衔着些邪意的笑,「是又怎么样?」 命和尊严都没有了,何必在乎别人的看法? 转身往外走,走至花厅门口,姜佳宁侧头,眸光落在那半杯香槟杯上,轻轻吐出几个字。 「徐诗颖,谢谢。」 姜佳宁挺着胸,脊背笔挺的走了出去。 谢谢你曾经对我的伤害,现在,刀刀都会是反刺在你自己身上的薄刃,见血封喉。 徐诗颖在花厅内又待了一会儿。 她今天特别提前了十个小时,就去泡了温泉,做了全身的身体SPA,做妆造又花了两个小时,穿的是米兰时装周尚未在华国内推广的时装高定。 她本以为自己的出现,就一定是全场唯一最亮眼的女人。 却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姜佳宁给抢了风头。 她觉得小腹有一阵躁动,这种感觉更是源源不断,越来越汹涌,她不由得就加紧了双腿。 她快速的从花厅内走了出去,上了二楼的房间,猛地灌入了一杯冷水,才感觉到好了些。 她应该是……被下药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陌生而且熟悉。 徐诗颖拿出手机来,拨电话给薛凛安。 等到打过第三个电话的时候,薛凛安才接通了电话,徐诗颖趴在床上,声音都已经彻底变了。 「凛安……哥,我……我在二楼的226房间,你……过来救救我,我快死了……」 过了几分钟,房间被从外面敲响。 徐诗颖咬紧嘴唇,跌跌撞撞的过去开了门。 门外一个黑影进入,用力的将她压在了墙面上。 晚七点五十分。 宋泽找不到姜佳宁了。 他猛地扯动衬衫的领口,鼻翼煽动喷出粗重的呼吸,心里忽然就慌张的厉害。 他也找不到徐诗颖了。 他去了一趟花厅,看见他找人放置的香槟杯,已经都被收走了,小圆桌上空无一物。 转身,猛地扯住了经过的一个服务生:「徐小姐呢?!」 服务生被宋泽满眼的红血丝给惊住,「我……我没见到徐小姐……」 「那姜佳宁呢?你见了吗?」宋泽看他一脸失措的表情,「就是穿旗袍的那个!」 「我也没有看见……」 「滚开!」 宋泽把人给一把挥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去打姜佳宁的电话。 没人接。 他就直接调出来手机安装的病毒程序,操纵进入了姜佳宁的手机。 他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一个视频。 视频记录时间是在十分钟前拍摄的。 先是数秒钟的一片漆黑,然后镜头推进,那是一个被蒙住双眼的女人。 女人被绑缚住了手脚,躺在地上蜷曲身体,看不出死活。 第168章 亲子鉴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宋泽瞳孔猛地一缩。 女人的头发披散在肩头,遮掩住了半边面庞。 她身上的衣裙,蜷曲扯烂了一半,裙角向上翻着,露出腿部的肌肤,就算是背景昏黑,却也能看得到肌肤上的那痕迹。.q. 她的眼睛被黑色的布条蒙着,看不到眼神的恐惧,却能从她细弱蚊蝇的声线中隐约听到些什么。 宋泽把手机往耳边递过来,用力的想要去听到她的声音。 只能听见隐约孱弱的女声,却听不清楚。 宋泽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了。 「诗颖!」 宋泽拿着手机,立即就给姜佳宁打了电话。 姜佳宁的电话依旧是没人接通。 宋泽握着手机,好似疯了一样在走廊上奔过,他听着听筒内无人接听的语音重复声,气急败坏的叫道:「姜佳宁!」 他用力的扯着领口,直接把领带给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用皮鞋踩上去,像是在宣泄自己暴怒的情绪触发点。 姜佳宁人呢? 从花厅出来后,姜佳宁把徐诗颖给带到了哪里? 宋泽胸腔内凝着一团火,这团火用力地燃烧着,几乎已经烧灼到他的脑子里,快要炸裂了。 他握着手机冲了出去,他找了大厅内的寿宴主负责人。 「现在给我调取监控!找人!立马给我找人!」 这次寿宴,源自于徐家想要和陈家交好,就主动去找了拥有陈家掌家权的陈五的妻子于佳薇,将这次寿宴交于了于佳薇近两年才开办的新公司「星光」。 主负责人由公司老板娘亲自担当,寿宴的标准也是按照最高标准来进行的。 此时,她的面前突兀的冒出来一个看起来都即将濒临暴怒边缘的人,不由蹙眉,身后有一个女保镖已经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出手拦住了发狂的宋泽。 于佳薇按住女保镖的肩膀,侧旁走了一步,声音清冷,「宋少,处处都是直播摄像,注意祸从口出。」 宋泽举着手机:「立马查监控!徐家大小姐被绑架,你敢付这个责任吗!」 宋泽语气笃定,叫于佳薇都不由神经一凛。 「你说的是谁被绑架,绑架者又是谁?」 宋泽:「这事就是姜佳宁干的!绑的是徐大小姐徐诗颖,我手里有视频证据!」 周围有不少人,但是因为此时直播前的热场活动开场,声音比较大,倒是一定程度上遮掩了宋泽的声音,只是听到的人,却都还是朝着这边看过来。 其中,就包括祝冰洁和苏嘉树。 苏嘉树眯着眸朝着这边看过来,听到了只言片语。 祝冰洁听见了「姜佳宁」的名字。 她心中有些意外,心里却怀着鬼胎,刚刚苏寅给她发了一条私会的短信,她却苦于没办法借口摆脱掉苏嘉树离开,现在倒是一个好机会。 苏嘉树一直都跟随在她的身旁,「今天在宴会上来的人多太杂,以免你腹中胎儿有什么闪失,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 祝冰洁眼珠一转,主动往苏嘉树身边靠了靠。 「听的像是佳宁的事,你要不去看看吧?都是同学,别万一她真有什么事,她和她后爸家的关系一直不好,要是真犯了错的话,那就不好了。」 苏嘉树拧着眉,眼神很明显错漏出几分担忧,「那你……」 祝冰洁:「我就坐那边沙发上,我看会儿表演。」 苏嘉树:「那你不要乱走,就在这边等我回来。」 祝冰洁的嗓音含情脉脉:「好的。」 苏嘉树走到走廊上。 他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眯眸再度回到大厅内,刚才说乖乖坐在沙发上的祝冰洁,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苏嘉树低头咬了一支烟,唇角溢出了一抹哂笑。 他靠在墙边抽着烟,打量着这大厅内形形***的人。 正垂眸坐在轮椅之中的薛凛安身旁,有一位上了年长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佝偻着身躯,帮薛凛安推轮椅。 薛凛安抬眸,刚好和苏嘉树的眼神对上。 苏嘉树脑子里蓦地就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薛凛安的那句话——「苏正辉和我握手,我都要思量一下,你还不够格。」 他抬步朝着薛凛安走了过来。 薛凛安掀了掀薄唇,打断了身旁中年男人的话,「苏伯伯,你的儿子过来了。」 苏正辉站直了身体。 当他听到薛凛安这话的时候,第一时间以为是苏寅,看见苏嘉树的这一瞬间,眉心一拧。 苏嘉树这个私生子出现在徐家大宅寿宴的这种场合,叫他面上无光,只觉得是他的耻辱。 他本想要直接推着轮椅走人,但薛凛安这样明显的开口提醒,苏正辉只能迎上来。 苏嘉树:「苏寅把祝冰洁给叫走了,你知道她在哪里么?」 苏正辉:「……」 他老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说什么?」 他给苏嘉树用力的使眼色。 当着薛凛安的面,苏正辉不想叫自己家里这些私事影响薛凛安对自家的观感。 可苏嘉树本就不是个会看脸色的人。 他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折叠的方正的纸,递给苏正辉。 苏正辉老脸疑惑,「这是什么?」 苏嘉树:「你看看。」 苏正辉接了过来。 当他看见这张纸上的字的那一瞬间,瞳孔猛地颤了颤,「你……你……」 这是祝冰洁的羊水穿刺DNA检测。 在结论一栏,亲子匹配度竟然高达99.5%! 苏嘉树耸了耸肩,把苏正辉手里一直颤着的纸给重新拿了回来,「是苏寅的,不是我的。」 他笑了笑,「今天徐老爷子的寿宴上,宾客云集,倒是个好机会。」 苏正辉向后踉跄了两步,扶着桌面,才勉强站得稳,呼吸缓慢的吞吐着肺部的浊气。 「你……你……」 他气的死死地盯住苏嘉树,一个多余的字都说不出口来。 苏嘉树在出狱之后第一时间,其实就来找过苏正辉。 他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要以苏家二少爷的身份重回苏家,被苏正辉给否了,并且拉黑了苏嘉树的所有联系方式。 而苏嘉树一直以来,也确实都不曾再出现在苏家或是苏家公司。 没想到竟然是打的这个主意! 祝冰洁为了保住腹中月份尚小的胎儿,把这个孩子栽到苏嘉树的身上,苏嘉树顺水推舟假意认下,等的就是胎儿月份到了可以做亲子鉴定的这个机会! 第169章 在哪个房间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再趁着寿宴这样重要的场合,用这张鉴定报告来将他的军! 苏嘉树也并不催促,有薛凛安旁观,他心中很笃定。 过了几秒钟,苏正辉终于一口气喘匀了,「好,好!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儿子」这两个字,就算是承认了苏嘉树的身份,尤其是当着薛凛安的面。 苏嘉树看起来谦卑有礼,微笑着颔首,这才看向薛凛安,主动伸出手来。 「薛少,你好。」 薛凛安看他伸出的手,笑了一下,和他握了一下,「你好,苏二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已经是持续响过的第三次了。 这一次,薛凛安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 电话内女人不正常的声音,叫薛凛安不由得眉心蹙起,「诗颖?你现在在哪个房间?」 挂断电话,薛凛安没有立即移动轮椅。 他脑中划过一道亮光,然后目光移到倚站在桌边的苏嘉树身上。 苏嘉树含笑颔首:「薛少,你是有什么事?」 薛凛安目光冷凛,唇角衔着薄如淬冰的笑,「确实是有点事,只不过我腿脚不太方便,麻烦苏二少帮我跑一趟226房间吧。」 另一边大厅内的吵嚷,就已经惊到了另外一条长廊上。 负责人带着宋泽避开了直播的监控,可处于崩溃边缘的宋泽要求先看监控,才给她看手中的证据。 吵嚷也惊动了厅内的其余人。 杜清龄走了过来,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宋泽:「你女儿呢?」 杜清龄:「佳宁?我没有见她。」 宋泽冷笑了一声,「是不是你把她藏了起来?她犯的可是绑架罪!」 杜清龄蹙眉:「宋少,没有证据,请不要随意污蔑。」 「我有证据!我手里有姜佳宁的视频!」 宋泽拿出手机来,翻出来刚才从姜佳宁的手机内看到的那一则视频,点了播放。 旁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也有人偷偷地拿出手机来拍照。 听宋泽这话的意思,像是这位徐家的继女,绑了徐家的千金大小姐,这可就有瓜吃了。 可这条视频,却始终是黑的。 宋泽播放了半分钟,觉得不对劲。 刚才他在看的时候,过了一会儿,就已经出现画面了。 他又按灭了手机,重新打开。 这一次,视频索性打不开了。 宋泽气急败坏的握着手机往墙面上摔打了两下,「是姜佳宁!一定是姜佳宁!这视频是姜佳宁手机上的!她一定是发现了!」 有人问:「她手机上的视频为什么会跑到你的手机上?这又不是她发给你的。」 宋泽:「我……」 这没办法辩驳。 他和姜佳宁的聊天记录,他唯恐万一被徐诗颖知道,所以在每次电话或者微信联系后,都会清空所有的消息记录,彻底删除掉。 而这条视频是她在姜佳宁的手机上安装有病毒程序,才能窥探他人隐私,但这是一个敏感话题,一定会触及到人的底线。 暗里下作的手段,绝对不能搬到明面上来。 宋泽满目赤红,他现在说出姜佳宁的名字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 他这才意识到,是姜佳宁摆了他一道。 而监控视频也在这个时候调取了出来。 确定花厅内,姜佳宁和徐诗颖两人见面过后,是各自分别出去,并没有同行,而后徐诗颖上了楼梯。 二楼的楼梯都是分列着贵宾的休息室,为了保证宾客的私密隐私,没有开监控。 而这个过程中,上楼的也有另外一些宾客,唯独不曾有姜佳宁。 杜清龄眯了眯眸。 「既然宋少怀疑诗颖被绑架了,那我去看看吧。」 宋泽:「你不能去!你一个人上楼,会偏袒姜佳宁!」 杜清龄双手拢着颈肩处的披肩,「既然宋少不放心,那诸位都陪同上楼去做个见证吧,若真是我的女儿做了这种触犯法律的事情,我是会亲手把她送进监狱里去的,我不会姑息。」 众人:「那我们也上去。」 就在这时,宋泽面前有一个女服务生经过,和他猛的撞了一下,手中托盘之中放置的几个擦手巾掉落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 那服务生在离开的时候,在宋泽耳边说了一句话。 他一震。 那服务生已经抱着托盘飞快的走了。 那服务生说:「老地方,你一个人来,就能见到你的女神。」 宋泽现在脑子里全都是喷涌的浓浆,烫的他意识都有些模糊,用力的转动却无法分辨,只有胸腔内喷薄而出的怒意,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姜佳宁站在二楼走廊尽头的储物间内,背靠着货架,目光落在货架上的一柄水果刀上。 刀身上那锋利的刃,忽然被走廊上明灭的灯光一恍,乍现一道凛冽的蓝色锋光。 她看向门口处。 宋泽独自一个人走了进来。 门口,正对着打开门的位置上方,是一个监控摄像头。 姜佳宁笑了一下。 阿绿曾经问过她,若是宋泽不去,那要怎么办? 姜佳宁的回答很笃定。 「他会来。」 因为宋泽自负。 因为他吃了药。 本就易怒再加上得不到纾解,会成为一股不断叫嚣在四肢的强烈冲动,让他的大脑停滞,只剩下凭着一股被人指引的蛮力。 宋泽猛地摔上了门。 他此时双目赤红,大步朝着姜佳宁走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领,把她按在了后面的货架上。 货架被撞的哐当一声。 隐藏在另外一个货架上的黑暗中,闪烁着手机拍摄的红点。 宋泽低吼着问:「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诗颖呢?」 姜佳宁手里握着手机,举起给他看,「在这里。」 宋泽看见姜佳宁手里的手机。 这次,不再是那被绑丢在地上蒙着眼睛的女人。 而是……怼着脸拍到的徐诗颖。 摄像头开了夜视模式,分毫毕现。. 宋泽看着这样的徐诗颖,有一秒种的愣怔,随即有一股被压制住的冲动像是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全都齐聚到下腹。 他抓起姜佳宁手里的手机砸了出去。 他忽然就想起了刚才那些被杜清龄引着上楼的人,脑子里嗡了一声,「她……在哪个房间?」 姜佳宁被宋泽只顾着颈肩,无法移动分毫,她的手却在悄无声息的移动,触动到那放置在货架上的那一柄水果刀。 第170章 一坨狗屎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宋泽,你再看看那视频,你就不想知道那男人是谁么?」 宋泽喉头猛地一梗。 瞳孔中暴怒和痛苦交织在一起,就像是过分干涸一寸寸龟裂的黄土地,他遏住她的手指也渐渐地缩紧。 「是谁?」 姜佳宁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呢,也许是随便一个男人吧,她也一定想不到……」 她的声音放的浅缓,「是她最信任的人,亲手给她下了药,却让她失身给另外一个男人。」 姜佳宁的手指已经勾到了那一柄水果刀。 她满手握住的是刀刃的位置。 刀柄朝着宋泽的手。 「是谁?薛凛安?」 宋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精神有些失控。 姜佳宁看着他颤着的瞳仁,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全被徐诗颖这个名字给支配了,一部分因为他从二十天前,就开始因为和姜佳宁合作而逐渐洗脑,脑中日益一日的灌输着这样一种意念。 还有另外一部分,是因为他吃错了药。 姜佳宁给宋泽的那一部分药,里面有治疗精神紊乱的成分。 若是精神正常的人初次吃这种药,大脑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紊乱,很明显,宋泽就是后者。 姜佳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呢。」 她染着血的手,握住刀身,向自己的腹部扎了过来。.q. 阴暗昏黑的空间中,就连呼吸声都被凭空放大。 是利刃没入皮肉的那种轻微的噗声。 声音轻的令人头皮发麻。 温热的鲜血淋漓而下。 姜佳宁第一次感觉到。 原来,血是这样的滚烫。 宋泽低头,看见了没入到姜佳宁腹中的那一柄水果刀,他瞳孔剧颤了几下,向后惊恐的踉跄,旋即扭着头反胃的干呕。 他看见自己满手的新鲜的血液,好似这只手正卡住了他的喉咙。 姜佳宁的嘴唇在几秒钟内就失却了颜色。 她摔倒在地板上,目光看向那放置在货架上的录像手机,朝着宋泽说:「你想要杀了我……」 宋泽忽然反应过来,过来一把攥住了姜佳宁的领口,「是你故意的是不是?!」 约他来到这里。 这个老地方。 宋泽心里清楚的。 在姜佳宁新到徐家的那个时候,她时常就是被拉到二楼的这个杂物间里。 宋泽听见了姜佳宁的手机嗡鸣声。 有人在给她打电话,电话铃声持续震动。 宋泽恍然回过神来,踉跄后退,不再管失血过多的姜佳宁,连忙转身开了门就跑了出去,「诗颖……诗颖!」 姜佳宁的脸颊贴在冰冷的杂物储藏间的地板上,目光只能停留在那墙面上的一道道划痕。 那个时候,墙角是一滩狗尿,她就赤脚站在那里,不能动一下,只要动一下,那人手里点燃的烟蒂就会在她的皮肤上或者是头发上烧灼一下。 她坚持的最久的一次。 是站了十个小时。 久到坐在休息长椅上的徐诗颖都已经撑着腮开始打盹了。 姜佳宁眼前一黑,向前栽倒晕在了地板上,她是被手臂上的疼痛感给唤醒的。 她的脸,和现在一样,就这样贴在冰凉的地板上,地板上还有一阵阵刺鼻的腥臊气,混合着浓浓的血腥刺激味…… 门就在这时从外面猛地被推开了。 姜佳宁最后的视野,就落在男人黑色皮鞋上方熨帖的裤脚上。 「你来了。」她喃喃 了一声。 那视频手机拍摄的视频,姜佳宁设置了定时发送。 另一端,就是发送给他的。 她知道他会来。 男人俯身蹲下来,那鲜血的嫣红,似都倒映在他的瞳色中,染上了一层破碎的深红色。 姜佳宁唇角衔着一抹苍白的笑,她染血的手指,在他的裤腿上落下一个血手印,「帮我报警,好么?」 另一边。 黑暗的空间,弥散着女人浓重的呼吸声。 徐诗颖的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凛安哥……凛安哥,求你……求你,我好难受……」 眼前的男人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分毫。 他低头俯视着拉着他的衣角,慢慢的跪在地上,无力的乞求着,像是一条丑陋的蛆虫。 「你觉得薛凛安爱你么?」 如果薛凛安真在意她的话,就不会叫他过来了。 苏嘉树用力甩开了徐诗颖,就连手指上沾染的都是浓稠的的恶心厌恶感。 徐诗颖的意识时断时续。 她死咬了一下嘴唇,恢复了几分神志。 她也认出来面前的人不是薛凛安。 「你……苏嘉树,是你给我下的药……」 苏嘉树笑道:「那是你高估了我,我给你端酒,你是决计不会喝的,但是有一个人提前给你准备的酒,你不会拒绝……」 徐诗颖想起了花厅内的那个托盘。 那个服务生端过来的时候,说是宋少准备的。 除了两杯香槟外,还有一个果盘和点心,她的确是觉得口渴,就没有思索,一口气喝掉了半杯。 体内的感觉汹涌的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眼前嘭的一下,掉落下来一个东西。 苏嘉树冷笑:「自给自足吧,徐大小姐。」 他的嘴角是恶劣的笑。 眼前,浮现起五年前那一幕…… 「你是姜佳宁男朋友?」 「姜佳宁还会有男朋友?」 「你们那个过么?」 「哪个?哈哈哈,说清楚点。」 一阵刺耳的嘲笑声。 「要是牲畜只能用……***吧?」 「那试试吧,前几天不是刚从酒吧里拿到了药么?喂给他们吧。」 最后,以苏嘉树咬掉了一人手臂上的肉作为结束,他被几个***打脚底的压在地上,被揍到胃出血。 那是苏嘉树在得知姜佳宁受欺负之后,第一次试图用道德感化去谈判。 可后面他知道了。 道德感化就是一坨狗屎。 以暴制暴才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 苏嘉树用力掰开徐诗颖的嘴,就像是五年前那样。 他撑起手机,拍了一段视频。 他接到了阿绿一条消息提醒,立即就闪身出了房间。 随后,阿绿提前安排好的一个夜色的***进入房间内。 苏嘉树在二楼的洗手间内抽了一支烟。 几个人经过二楼的洗手间,在逐个检查二楼的贵宾休息间。 毕竟二楼的休息间,是特别给贵宾提供的,没办法直闯。 直到那一间休息室门,在长久的敲门后没人应声,杜清龄叫管家拿来了备用钥匙,从外面打开…… 第171章 没有想到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跟着杜清龄上来的,多的是最喜欢谈资无所事事的名媛太太们。 她们衣食无忧,生活平淡无波,当自家男人或老公在谈生意的时候,她们就期待着去寻找别的刺激。 就比如说,在徐振海这种规格的寿宴上,若是能吃到徐家大小姐的大瓜,那劲爆的至少能当一整个月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推开门…… 房间内,令人意外的是很安静。 窗帘拉着,隔绝了室外的路灯灯光,只有走廊上投射在地面上的一方光亮。 房间内,空无一人。 「怎么可能?」 「没人?」 「所有的房间都已经找过了,那就只剩下这一间了。」 一个贵妇人拎着裙角,飞快的跑到窗口,推开窗子朝下看。 下面是一大片空地,「绑匪」带着徐诗颖这样一个成年女子,也绝对不可能跳窗跑掉,更何况,在大宅之中,保镖的巡逻十分严密。 有一个贵妇去猛地去推浴室的门。 没有推开。 里面反锁了。 「人在这里面!」 杜清龄示意了一旁的管家。 管家向前,「里面有人么?」 「稍等。」 里面竟然传出来的,是一个男声。 众人瞪大了眼睛,眼神里闪烁着的是兴奋的光,甚至有人问:「薛少呢?」 「不在场吧?」 要是这会儿在场的话,那就刺激了。 杜清龄始终沉稳的没有开口,微微眯着眸,打量着这间装修一新的休息室。 休息室中,是杜清龄和大嫂一同过眼的,房间内干净一新,考虑到不同人的不同需求,没有用任何味道的空气清新剂和熏香。 可现在分明可以嗅得到,空气中有很浓味道的空气清新剂。 咔哒一声。 就在众人期待的眼光下,门被从内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 其中有几个手持手机的名媛,透过镜头,一下就看呆了。 男人身穿挺括的白色西装,斯文的眼镜,头发做过定型,一丝不苟,看起来就像是从漫画里面走出来的白马王子,这一身白西装,扎上「新郎」的礼花,就能直接拉婚礼现场了。 「这……」 这男人很明显也是一副意想不到的模样,「不知道各位这样大张旗鼓的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杜清龄已经认出来了这男人。 「贺少。」 这男人就是贺家大少的贺涟。 几个贵太太一听,就立即反射性的想到,这是书香世家的贺家,唯一出了的那个研究精神病的儿子么? 贺涟微微颔首,「您好,杜姨。」 他整了一下白色衬衫领口的领结,问道:「我回来还没见到诗颖,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杜清龄后退一步,「我们也正在找诗颖,是宋少……」 话音未落,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有两个距离门口近的名媛就立即开门出去,看见走廊上是站着一个捂着嘴的女服务生,惊慌失措。 而此时,由远及近,救护车的急救声也驶入了大宅之中。 随后跟着救护车一同驶入进来的,还有……鸣着警笛的巡逻车。 就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走的时候,贺涟重回了浴室内。 浴室内,有两个人。 那个长得油头粉面的***被敲晕了扔在墙边,而在另外一侧,浴室内的浴缸里,此时 正泡着浑身浸入冷水的女人。 徐诗颖的嘴巴被塞了一块浴巾,双手和双脚都被绑缚住了。 贺涟走过来,取下了她口中的浴巾。 徐诗颖缓缓地转动了眼珠,看向贺涟。 贺涟问:「缓过来了?」 「嗯。」 得到了徐诗颖的回答,贺涟这才伸手去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避免她发出声响,刚才不得已贺涟用了这法子。 墙边那***也醒了过来。 他刚要开口,贺涟就一脚踩在了他的脚踝骨上,「如果想要活着出去,就闭嘴。」 ***闭上了嘴。 贺涟问他:「是谁叫你来的?」 ***:「我是夜色的***,是我接到了一个接客短信,叫我赶到这里来,雇主就在这226房间里。」 徐诗颖觉得受到了侮辱,哗的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走过来狠狠给了他一个巴掌。 「就凭你?!」 贺涟问:「什么号码?」 ***把手机拿出来,翻到了那条短信。 短信内容:【徐家大宅226房间。】 电话号码竟然是——宋泽。 贺涟把***的手机没收了,叫他在浴室里待着,就扶徐诗颖从浴室内出来了。 「我叫服务生给你送来了干净的衣裙,你换好后就不要露面了,过一两个小时发个澄清微博。」 徐诗颖虚弱的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涟哥。」 若不是贺涟及时出现的话,徐诗颖怕是这次会名誉尽毁了,今天来的宾客都是权贵,再加上有电视台的直播,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玻璃窗上,倒映着巡逻车顶灯红蓝闪烁的光。 徐诗颖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发生什么事了?」 贺涟:「宋泽刺伤了姜佳宁,救护车和警.车都到了。」 徐诗颖眼神中闪过一抹惊异,瞬间而散。 宋泽…… 她像是猜到了些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徐诗颖拢了一下身上的干燥浴巾,遮掩住了湿透了的脊背,抬头看向贺涟,「涟哥,你看出来了么,她变了。」 贺涟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满是兴味的光,「是啊,这倒是叫我没有想到。」 贺涟走至窗口。 他站在那深蓝色的窗帘旁边,即便是灯光反射,身穿一身白色西装西裤,即便是在一楼,也能一看看得清楚。 躺在担架床上的姜佳宁,在被推进救护车中的那一刻,目光和那站在窗前的男人交接。 她瞳孔忽然放大了。 她握住一旁医护人员的手腕,「那个……窗口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护士正在给她做急救措施,挂血袋。 姜佳宁的失血过多。 护士安抚道:「没有人,你先放轻松,别乱动。」 姜佳宁的手指尖褪尽了最后一丝温度。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人是贺涟。 这大概是最轰动的一场寿宴直播。 救护车内抬出去一个浑身染血被刺伤的女人,警.车拉走了一个戴着手铐的嫌疑人。 直到宋泽被押上车的时候,都还在挣扎着手铐,暴怒着咆哮着:「不是我!我根本就没动她!是她想要栽赃给我!」 第172章 串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宋父掩面,甚至不想被认出来有这样一个儿子。 而宋母则是两眼一翻,直接晕倒在地上。 即便是徐家再控电视台不叫把当时拍到的一些画面转播出去,可却堵不住当晚在场的众多宾客,悠悠众口,更甚现在网络这样发达,前一分钟发生的事情,后一分钟就已经火爆全网。 现在徐家给徐振海的做寿,是搭建了一个非常方便的大平台。 当晚,网上各色各样的视频就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传言,绘声绘色,宛若真实看见。 【那么长的一把刀啊,直接刺中心脏,那满身的血,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是情杀吧,听说当晚徐家大小姐也失踪了。】 【等到寿宴散场的时候,徐家这位大小姐都不曾露面过呢。】 徐诗颖在两个小时后,发微博澄清,声称她只是因为在宴会上多喝了两杯酒,不胜酒力,就回到房间内去休息了,感谢大家的关心,身体无恙。 医院走廊上。 薛凛安坐在外面走廊的公共座椅上,手上和身上的血迹都还没有清洗。 伍楷快步走过来,递过来消毒湿巾。 薛凛安接过来,捏在掌心里。 手术室的感应门打开。 他抬眸。 身穿白大褂的方柏深从里面走出来。 他并非主刀医生,只是站在观摩窗口看了一会儿,等到全麻后开始手术,他就出来了。 方柏深问他:「你没坐轮椅,不会穿帮吧?」 薛凛安从徐家出来的时候,乘着急救车,没有坐轮椅。 「无妨。」 薛凛安原本就已经开始独立行走了,只是不能剧烈运动,却不影响走动,他只是想借着寿宴,用他的手术伤探一探徐家的底。 薛凛安下颌朝着手术室的方向扬了扬。 「她怎么样?」 方柏深说:「刚才检查说水果刀刺破伤到了肺,属于严重伤,不过主刀的是外科的主任医师,医术你不用担心。」 薛凛安听着这话,越发握紧了手中的湿巾。 他低头擦拭着自己的手指,湿巾上沾染了大片的血红。 此时在走廊上,只有两人。 薛凛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你觉得这伤,有可能是自己刺的么?」 方柏深一愣。 「什么伤?」 随即他才反应过来薛凛安话里的含义。 他又想起来姜佳宁曾经拿着一张人体图来找过他询问人体器官的具***置…… 他抿了抿唇,才说:「人的身体拥有自我防御机制,感觉到疼痛就会及时的停止,就像是手触碰到烫的物品就会及时的收回手,这是应激反应。」 「也就是说,也能自己办得到,疼了就忍,忍过去就没事了。」 薛凛安嗤了一声。 她一直很能忍。 过了一会儿,苏嘉树和阿绿都来了。 几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就这样或站或坐在静默的等待着。 手术在两个小时后才结束。 被推出来的时候,姜佳宁的麻醉还没过,昏昏沉沉的睡着,整个人苍白的好似是易碎的陶瓷娃娃。 阿绿第一时间冲了上来,随着担架车去了特护病房。 主治医生走出来,对薛凛安道:「伤到了肺,不过手术很成功,就是需要在医院里小住一段时间了,多的我也不说了,有小方在。」 护士给姜佳宁打了电梯,调整了点滴瓶流速,就离开了病房。 警方 派了两个女警在病房中守着,一旦姜佳宁醒来后,就需要接受口供问话。 薛凛安到方柏深的单人办公室里去清洗了一下身上的血迹,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顺手拿着手机翻了翻手机上的网络评论。 今晚的事情实在是太大,即便现在已经凌晨一点了,也挡不住这事发酵的热度。 他倚在窗边,开了一条缝隙,低头咬了一支烟。 手机上还有叶芷澜的两个未接来电。 他这才抽出时间来去回复。 接电话的是许媛。 「少爷您找夫人么?夫人刚进入浴室去洗澡,我这就去把手机交给她。」 「不必,」薛凛安说,「一会儿告诉她我打过电话了,我休息了。」 「是。」 许媛将薛凛安的话转达给叶芷澜,叶芷澜气的把手里的毛巾都给摔了。 「他真是一点都不避讳了!当着摄影机的面都敢跟上救护车?伤都不装了!这叫徐家怎么看!」 薛凛安这次手术的时机刚刚好,也是叶芷澜提议的,就想要借这个机会,不管是徐诗颖回国,薛凛安术后坐轮椅去接,还是徐家寿宴,薛凛安坐轮椅去参加,以彰显出来他带病也要去的重视性。 这倒是好了,适得其反了。 许媛将毛巾捡起来,折叠好重新放在桌上,「夫人,您不用担心徐家,徐家现在自顾不暇了。」 徐振海的寿宴上发生了性质如此恶劣的凶杀案,不管徐家是不是提前知情,恐怕这段时间都会在漩涡中心,无暇去顾及到其他了。 叶芷澜叫许媛给她按摩太阳穴,「你说宋泽跟姜佳宁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能在寿宴上杀人?」 「是因为徐小姐吧,」许媛提醒道,「不是中间宋少一直叫着是姜秘书绑架了徐小姐么?」 叶芷澜差点忘了。 开始于绑架。 「那是真的绑架了么?」 她心里不太相信,就喃喃着问许媛。 许媛的手指按压着她的额头,「也许吧。」 公安局内。 宋泽的第一遍叙述口供,很混乱。 「是她绑架了诗颖,还给我发送了视频挑衅我,视频上就是被绑这的诗颖……」 「视频在哪里?」 宋泽:「在我的手机里!」 可是,警方查过手机后,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视频。 宋泽:「不是保存在我的手机里,是我从我的手机里看到的姜佳宁的手机里的视频!」 「你如何能从你的手机里看到姜佳宁的手机内容?」 「因为我叫宋雨在她的手机里安装了一个病毒软件!我可以看得到!」 「宋雨是谁?」 「是我家保姆的女儿,姜佳宁在给她当家教,她们都是串通好的!」 警员记下了宋雨,「你是怎么去到储物间找姜佳宁的?」 「她叫我的!她用诗颖威胁我,我不得不过去……」 走廊上,正对着杂物间门口的监控摄像头,的确是拍到了这一幕。 但是在里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现在还无从知晓。 第173章 显得真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然后你们发生了争吵,你刺伤了她?」 「没有!我没有!是她自己刺伤她自己的!她就是为了栽赃给我!我根本就没有碰到那把刀!我没有带刀进去!」 警员将物证照片呈给他,「这一把水果刀是在货架上的,你说你没有碰过,但是这刀柄上,你怎么解释,有你的指纹?」 宋泽一下卡了壳。 指纹?也有他的指纹? 但是……他剧烈的摇了摇头,手掌心在脑袋上用力的拍了几巴掌,「不可能!我明明没有碰过!不可能!」 他的记忆,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刀就已经刺进了姜佳宁的腹部。 难道是他自己记错了? 警员立即站起身来,和一旁的记录员交换了一个眼色,按下了传讯器,「先拉他去验血验尿。」 姜佳宁一直等到五个小时后才醒。 一旁的阿绿看见姜佳宁睁开的眼睛都楞了一下,「宁宁你醒了!医生说你至少要睡十个小时,你感觉怎么样?」 姜佳宁:「姐,我渴……」 她的嗓音沙哑,阿绿立即就过来帮她到了一杯水,插着吸管给她润润唇瓣。 阿绿握住姜佳宁已经做过包扎的手,心疼的看着她这样苍白的模样,眼圈都红了。 「宁宁,你真是个傻姑娘啊。」 其实,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姜佳宁真动手。 或者说,并没有动手这样狠。 宋泽吃了药,的确会很容易操纵,也更容易激怒,但是刀子是在姜佳宁自己的手里,若是真有危险的话,她可以及时收手。 可姜佳宁不肯。 她笑了一下,「故意杀人,不真有危险,怎么送宋泽进监狱。」 她的笑凝在唇角,像是个破碎的玻璃娃娃。 既然是要搞掉宋泽,她绝不允许自己失手。 「阿绿姐,你不用担心我,我提前预演过,不会有事,顶多就是重伤,再说了,演戏也要演的像呀,」她说,「五年前嘉树捅了宋泽那一刀他死不了,我可不敢死。」 就算是死,她也要拉着这些人一起去。 阿绿先按了床头铃,叫医生过来给姜佳宁检查了一下,就从特护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 薛凛安给她升了vip的单人病房。 在外面守了一夜的警员立即站起身来要询问,方柏深在一旁把人给挡住了:「她刚醒过来,体力和精力都有限,你们也不想人刚从特护病房转出来,就再转到重症监护室吧?」 两个警员对视一眼,请示上级。 萧良:「是方柏深?」 警员看了眼方柏深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是的。」 「把手机拿给他。」 方柏深接过手机,听见萧良的声音,立即叫了一声:「萧良哥。」 萧良说:「这个案子牵扯到宋家,徐家,很是棘手,队里也没人想接,她可以休息一会儿,但是尽快录下笔录,这也是对她自己负责。」 「好,我知道。」 挂断电话后,方柏深进入到病房。 病房内,阿绿刚刚把手机给了姜佳宁,并且提前给姜佳宁打了预防针,「徐诗颖没被当众捉女干。」 姜佳宁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其实在醒来后,就已经想到了。 在抬上救护车之前,她看到的窗边站着的那个人,是贺涟。 她没有看错。 她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恶鬼缠身的梦。 醒来,才发现,并不是梦。 「那小伟?」姜 佳宁问。 那个***名叫小伟。 阿绿说:「这个你不用担心,小伟聪明的很,我提前教过他如何自保,也不会牵累到我的身上,就算他们怀疑,也没证据。」 姜佳宁点了点头。 她翻了下手机。 手机上的各种评论,已经在这一夜中,发酵成为一个爆火的事件,因为现在真相不曾揭露,当事人也都没有发生,各种猜测纷纭。 当然,除了徐诗颖的一条微博热搜。 阿绿看见就有点反胃:「一条微博还值得去买热搜,装的一手的白莲花。」 姜佳宁倒是翻了一下徐诗颖微博下的评论。 被控评了,只能看得到买的热门。 阿绿看见方柏深进来,就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病房门关上。 方柏深看姜佳宁要起,按住了她的肩膀,「你都这样了,躺着吧。」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姜佳宁的面前。 他也是熬了一整夜,眼底下有很明显的黑眼圈。 两人都一时间没有开口。 倒是姜佳宁看的他坐的有些局促,就更加笔挺了脊背,坐的很端正。 他先伸手覆在姜佳宁的额头上探了探。 「还没有发烧。」 他收回手,重新放回在膝上。 「一般术后要谨防炎症发烧,你又不舒服就及时告诉我。」 姜佳宁直视着他的眼睛,「方医生。」 「嗯?」 「你知道了,是么?」 方柏深注视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 姜佳宁只认识他这么一个医生。 她曾经在K的帮助下,隐匿掉所有的网搜记录,查的就是人体五脏器官图,将哪个脏器位于身体的那个部位,肋骨下几公分,她都查的一清二楚。 可是,毕竟理论是理论,她也不是一个医学生。 于是,在左思右想后,姜佳宁就来找了方柏深。 她的虚心求教,方柏深不疑有他,还特别搬过来一个一比一的人体教具模型,给她现场教学。 姜佳宁也很聪明,她一遍就记住了。 可现在…… 方柏深问:「为什么要伤到肺?」 就凭着那个时候她的记忆,甚至是当时她的实际练习,如果是她自己可以操控的话,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偏差。 姜佳宁直接说:「显得真。」 她没有再去欺骗方柏深了。 本来她这种人,已经不该有什么愧疚感。 她的心都已经黑了,利用和被利用,欺骗和被欺骗,反正死了也不得往生。 但是现在她却莫名的感觉到了愧疚。 对于这个无端被她拉入局的年轻医生。 姜佳宁攥了下被角,嗓音艰涩的开口:「你可以告诉警……」 「我没有什么可去告知警方的,」方柏深站了起来,「你没有来找过我问人体器官图,我也从没有教过你,你只是我的一个病人。」 一个对他而言,很特别的病人。 姜佳宁紧抿了苍白的唇瓣。 她痛恶这样的自己。 明明身陷泥淖,用最卑劣的手段去复仇,却妄图去抓住光明。 第174章 为什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明明知道,即便她当着他的面承认,他也不会去说。 她的心里,有一个头顶光环的白衣天使小人,掐着腰指责她:「你看,你现在都还在利用他!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去揭发你的!你就是个渣渣女!」 她甚至都不敢为自己辩驳一句。 方柏深见她没有说话,又倾身过来,帮她掖了掖被角。 「你不用多想,好好休息,」他说,「等到准备好了,我再给你开证明。」 姜佳宁楞了一下,「什么证明?」 方柏深:「你的身体情况现在还不适合录笔录。」 等方柏深离开后许久,姜佳宁才转头看向窗外。 天亮了。 天总会亮的。 姜佳宁因为手术后的药物作用,有些困顿,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又睡了一觉。 再度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天色大亮了。 她睁开了眼睛,就看见面前趴着一个两只手在两腮撑成一朵太阳花小雨点。 「妈妈!你醒啦!」 小雨点正在无聊的用手指揪着被子上的白色线头,在对上姜佳宁睁开的眼睛,刹那眼光大亮,一下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爸爸!你看妈妈醒啦!」 推开的病房门外,护士敏敏随着周景润进来,听见这话,眼睛瞪都直了。 她是不是听错了? 妈妈?! 姜佳宁竟然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那小方医生肿么办? 年纪轻轻的就要当后爸啦? 敏敏在帮姜佳宁量体温的时候,几度欲言又止,最终碍于周景润在场,也没提什么,记录下姜佳宁的体温和血压数据,确认没什么问题,就离开了。 小雨点踮着脚尖去够放在桌上的早餐,「妈妈!你饿了吗?我爸爸特别给你买了小米粥。」 周景润嗯了一声,「我问过阿深,说你最好这两天吃一些易于消化的食物,我叫马阿姨给你煲了汤,晚上带给你。」 小雨点眨巴着眼睛,「妈妈伤到了手,爸爸喂妈妈吃饭吧!」 姜佳宁:「……」 周景润:「……」 小雨点一脸期待的看着两人,满怀欣喜的期待撮合爸爸妈妈。 姜佳宁看了周景润一眼。 这「女儿奴」已经端起小米粥来了。 病房门,就在这个时候从外面推开了。 男人迈步走了进来。 姜佳宁立即举起手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自己来。」 小雨点扭头也看见了薛凛安,不由得撅起嘴巴,「坏叔叔。」 薛凛安:「……」 周景润和薛凛安对视一眼,就把女儿先抱起来出去了。 小雨点出去的时候还在噘着嘴,趴在周景润的耳边,「爸爸你不能这样。」 小女孩用手指戳着周景润的肩膀,盯着他的时候,小眉头紧锁着,好似是在教训人。 周景润眉眼带笑,「不能怎样?」 小雨点抱着手臂,「你是男生,要热情积极主动,不能叫女生倒贴呀,刚才我给你创造了多么好的一个机会,拱手让人啦。」 小雨点摊了摊手,又摇头,俨然是一副大人的模样。 周景润薄唇勾起的唇角,缓缓地凝住,注视着小雨点一双清透的黑亮的大眼睛,几乎是入定了般的看。 小雨点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手。 「嘿!爸爸!」 周景润把小女孩往上垫了垫,「走了,想吃点什么?」 「想吃大辣片!」 「不行。」 小雨点撅着嘴,都能吊油壶了,「哼!我就知道!」 病房内。 姜佳宁默不作声的靠在床头,小口小口的喝着小米粥,碗中的小米粥,熬的软糯香甜,又撒上了白砂糖带有丝丝甜味,即便是没什么胃口的姜佳宁也吃了小半碗。 薛凛安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平视着她吃东西,默不作声,只是目光在她的身上来回逡巡着,最终落在她的一双黑眸上,似是要从这双眸中看到她的心。.q. 姜佳宁把小碗放下,「薛总不用坐轮椅啦?」 薛凛安:「托你的福,已经穿帮了。」 姜佳宁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唇向上勾了勾,丝毫不见阴霾,「本来也该好了,你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有多离谱,都说经过这一次手术,薛家少爷不能人道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澄清一下。」 薛凛安只是看着她,静默不言。 姜佳宁原来就发现,其实薛凛安的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风光霁月,但是若是如此时,一般静默不言的盯着你看,就会感觉像是被要吸入那黝黑的漩涡之中,被桎梏住,挣脱不开。 这种眼神,莫名的就让她想起了儿时亲眼目睹的那一场车祸。 她的小手被那染着血的手给紧紧攥住她记得,那破碎的玻璃窗里,她能看到那少年被血污遮掩住,却依旧坚韧的双眸。 姜佳宁蓦地就发现,其实……薛凛安的眼睛,和卫廷有几分相似。 都是属于那种眼窝深邃的桃花眼型。 卫廷…… 姜佳宁脑子里忽然就抽痛了一下。 再度从脑海中抽离出来,薛凛安的一张俊庞近在咫尺,男人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面颊上,她几乎本能的向后靠了靠,被男人扣住了肩膀。 她无法再向后挪动一毫。 男人的鼻尖几乎和她触碰在一起,呼吸交融。 他握住她的肩膀的手缓缓下滑,扣住了她的手腕。 手指指腹贴着她腕内的细腻皮肤,指腹探着她的手腕脉搏,微微眯着眼眸。 这样近距离的被压制,却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姜佳宁觉得自己的心跳在无形的对视中,越来越快。 「为什么?」 男人终于开口。 姜佳宁舔了舔唇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把视频发给我?」男人的嗓音压的很低,是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沙哑声线。 姜佳宁没有开口。 薛凛安:「你就不怕我没有看到视频,或者是……就算看到也不会来么?」 第175章 押宝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许久之后。 「你不会的,薛凛安,你一定会来。」 「呵,」薛凛安眼波微动,嗤了一声,「姜佳宁,你真……」 这次,姜佳宁没有向后。 她向前倾了一毫米,准确无误的贴上了男人薄凉的唇,堵住了他下面的话。 薛凛安的手微一滞。 她带着他的手,放到了她的胸口,贴着薄薄的病号服,能感受到她胸腔内心脏的跳动频率。 他本是想要探到她脉搏的速率,却没想到,她的这样一个动作,倒是叫他自己心跳乱了。 咚咚咚。 病房门被敲响。 薛凛安刚后推开,病房门就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女警员笑的很是阳光:「姜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了?能做笔录吗?」 姜佳宁答应了。 一个男警员进来,叫了一声「雅萌姐」,得到女警员的点头示意后,才把摄像机打开,又打开了负责记录的笔记本电脑。 薛凛安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走廊上,伍楷跟着傅南弦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优盘,「老板。」 薛凛安去了方柏深的单人办公室。 优盘里,是伍楷调取的徐家所有监控。 伍楷已经提前筛过一遍。 薛凛安看到了监控之中,姜佳宁所有的行动轨迹。 姜佳宁是提前知道监控分布图的。 她出现在每一帧对她有利的监控镜头之中。 她做得很完美,甚至都不需要他帮她善后。 傅南弦靠在桌边,啧啧着唇,「宁妹妹不简单。」 监控录像,最后停留在面对着储物间门口的那监控镜头,然后镜头暂停,定格。 傅南弦摇了摇头,「我要是她,就索性门不关,或者是在这里面搞个录像。」 薛凛安:「她录了。」 傅南弦笑了下,「她这是把宝押到谁身上了?」 薛凛安把优盘拔了下来,抬步往外走,「我。」 面前的女警问话十分细致,姜佳宁回答的没有什么问题。 比起来此时还在拘留室里作为嫌疑对象发疯的宋泽来说,姜佳宁外表纤弱,回答却有条理。 女警问:「你和他有旧仇?」 「嗯,我在刚从乡下被接到徐家之后,和他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 女警:「我可以问下是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姜佳宁眼神恍惚了一下,抬头看向眼前这个长相可爱的女警员,「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恨,让他恨不得我死。」 谈话超过二十分钟,方柏轩就来敲门提醒。 「病人需要休息。」 穿便服的萧良笑着倚在一边,抱着手臂,「我真该把你这样儿给你哥录下来。」 方柏深:「给我哥干什么?」 萧良:「当教科书,也学一学,到底该怎么讨女孩子欢心。」 能讨女孩子欢心,有一点就是要……投其所好。 萧良觉得,姜佳宁这个当事人的喜好,倒是很与众不同。 在公务车上,萧良刚戴上耳机听这一段笔录,手机就响了起来。 电话是局里打过来的。 「萧队,宋泽要求见律师。」 说来也是奇怪。 昨晚还在发疯,不管不顾的乱说一气的宋泽,现在倒是只剩下了一句话:「我要见律师,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力。」 萧良:「他昨晚见了谁?」 「验血验尿,请了精神 科的医生来做了个精神鉴定。」 「哪个医生?」 「贺涟。」 薛凛安应叶芷澜的要求,傍晚回薛家大宅用餐。 他挂断电话,捏了捏眉心。 姜佳宁正躺在病床上听。 本来她是叫伍楷给她开了个会员听相声,但是笑的时候实在是牵动伤口,被方柏深严令禁止她听相声,便随便选了个来听。 薛凛安起身,「我回一趟家,想吃点什么,叫伍楷去给你买。」 「不用了,」姜佳宁说,「小雨点说一会儿来给我送煲汤。」 病房门就在这时,从外面推开了。 苏嘉树单手插着口袋,另外一只手拎着一个高价的营养礼盒,缓步走了进来。 两人就在病房门口对上。 苏嘉树没让。 面对面,薛凛安目视着他,忽然问:「那天我叫你去226房间,是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姜佳宁蓦地一顿。 薛凛安背对着她,给她一个后脑勺,她看不到他的神色。 苏嘉树:「什么下怀,薛少,我是个高中都没毕业的文盲,听不懂。」 「听说,苏家的认亲宴,就在下周,」薛凛安笑了下,「恭喜了,苏二少。」 苏嘉树这次正了神色,拱了拱手,让开病房门口,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还要谢薛少高抬贵手了。」 苏嘉树进来,带上了门。 对上姜佳宁询问的目光,苏嘉树这才把那天晚上的事告诉了姜佳宁。 苏嘉树:「其实和预想到的没什么差别。」 就是中间多了个薛凛安。 姜佳宁蹙着眉。 那个时候,她的定时视频还没发送,薛凛安就知道了?他知道了多少? 一切都是按照既定的计划和结果。 那徐诗颖的逃脱…… 和薛凛安有关么? 刚一进别墅,薛凛安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徐诗颖。 徐诗颖趴在叶芷澜的肩膀上,小声的啜泣着,「伯母,我好怕,那么多血……」 叶芷澜拍着徐诗颖的背,「别怕,都过去了。」 徐诗颖摇了摇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哭得通红,「没有过去,薛伯母,你没看到网上那些人是怎么说我的,我……我……他们都是造谣!」 就算徐诗颖事后澄清,可网上有人竟然放出了似是而非的监控截图。 监控中,是徐诗颖进入到房间后,先后又有两个人进入。 虽然进入的截图都打了马赛克,却也能看得出来是男人。 这样的照片,对于徐诗颖这样一个有未婚夫的人来说,就是玷污她的贞洁,她第一时间就是来找叶芷澜来澄清。 叶芷澜说:「现在的ps多先进啊,想怎么P怎么P,还能无缝换脸,放心,伯母相信的是你,那些望你身上泼脏水的人,一封律师函叫他们都闭嘴!」 叶芷澜正说着,就看见走过来的薛凛安。 「凛安回来了,」她笑着起身,「快来,诗颖等了你半天了,我去厨房看看。」 叶芷澜离开后,薛凛安没有立即走过来,他先接了一杯温水,搁在唇边浅啜着。 徐诗颖低着头,最终才似鼓起勇气一样抬起头,嗫嚅开口:「凛安哥。」 第176章 是被冤枉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弯腰,把水杯搁在茶几上,没有过来坐下,就倚在装饰台架上,静听徐诗颖的话。 「那天晚上……我是误喝了一杯酒,我觉得头有些晕,就去休息室休息了,网上的那些话,都是对我的造谣和污蔑,凛安哥,你不要相信……」 徐诗颖抬眸看着他,一双明眸里闪烁着泪光,手攥住裙角。 薛凛安问:「那个时候,你给我打了电话。」 徐诗颖抬手覆在唇边,抽噎着道:「我只是没那么头晕过,还恶心想吐,那一晚是我爷爷的寿宴,我爸爸也没时间过来,我不想麻烦他们……」 薛凛安这次没有开口。 他脑子里此时想到的,却是姜佳宁。 那女人挨了一刀,做了手术,躺在病床上对着他一下午,都没想要咿咿呀呀的喊一声疼哭一声求他。 徐诗颖抬了抬眼帘,对上薛凛安那双探究的模样,心里有一点点往下沉,就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沉默的掉着眼泪。 叶芷澜从厨房里走出来,「怎么还在哭?」 她有些怒意的嗔了自己儿子一眼,「怎么也不知道哄一哄诗颖?」 薛凛安这才收回了思绪,站直了身体,「我没有相信。」 徐诗颖眼神顿了一下,只是一闪而过,小声的呜咽显得更加隐忍了。 薛凛安朝着楼梯上走去。 叶芷澜拍了拍徐诗颖的背安慰,「男人不会哄人说好话是正常的,别往心里去,凛安其实嘴上不说,心里是记得你的。」 徐诗颖携着纸巾拭泪,「嗯,我知道的,伯母。」 吃饭席间,叶芷澜和徐诗颖话说的稍多一些,薛凛安只是在叶芷澜提到他的时候,略一点头。 叶芷澜:「诗颖,家里怎么样了?」 徐诗颖先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叶芷澜,「我爸爸和大伯在打理,公司也受到一些影响。」 毕竟,这件事是发生在徐家大宅内部的,依托了直播和广告的平台,热度一下就升至了至高点,导致现在徐家的股票也受到了牵累,出现了波动。 「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就说,」叶芷澜说着客套话,「凛安能帮一些就是一些。」 徐诗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打电话来的是杜清龄。 她看了一眼,眉心蹙了起来,接通了电话,语调很是冷清:「我就不回去吃饭了……嗯,好。」 徐诗颖低着头,有一会儿没有说话。 叶芷澜就坐在徐诗颖的身侧,自然就看见了她来电显示的姓名。 「这位杜女士,我见过,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幸而你爸爸也回来了,不用在家里和她单独相处。」 徐诗颖立即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她的嗓音已经能听的出来哽咽了。 几分钟后,徐诗颖从洗手间内再度出来,眼圈能看出来是红的。 她十分抱歉的对叶芷澜说:「伯母,抱歉,我就是忽然……想起我妈妈了,她昨晚还给我托梦,说想我了,问我过的好不好。」 提及逝者,就连叶芷澜脸上的笑都有些收敛。 她一算日子,叹了一声,「你这次从国外回来,也还没去看过你妈妈吧?明天叫凛安代我陪你一起去看看你妈妈吧。」 吃着饭,徐诗颖接了一个电话。 她对薛凛安说:「凛安哥,我现在有事要去一趟公安局,能不能麻烦你送我过去?」 叶芷澜便问:「是宋泽那事?」 徐诗颖:「是的。」 叶芷澜:「宋泽他真的……」 徐诗颖立即摇头:「 绝对不是!宋泽是被冤枉的!」 她说完这句话,又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快,「我了解阿泽,他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因为脾气冲动,就容易被人利用激怒……」 「所以是宋泽被激怒后,故意伤了姜佳宁?」 这话是薛凛安问的。 徐诗颖:「我……不是,我只是猜测。」 薛凛安取下衣架上的大衣,「走吧,我送你去公安局。」 等到达公安局的时候,在门口就已经站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徐小姐。」 这是徐诗颖为宋泽找的律师。 今早,宋母就联系了徐诗颖,徐诗颖托了关系,将这名金牌律师推给了宋母,由宋母将人给带了进去。 律师的目光在薛凛安的身上略停留了一下。 薛凛安靠在车身上,弹了一下指尖的烟灰,眼光凉薄的一道,落在这律师身上。 徐诗颖:「没关系,你说吧。」 律师已经跟过宋泽的两场审讯,现在将审讯的结果都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徐诗颖。 宋泽的血检和尿检的结果也出来了。 除了酒精含量之外,有微量催情药剂,别无其他。 律师说:「今天的审讯已经结束了,明天我就会提交保释申请。」 薛凛安忽然凉薄的讽了一声,「故意杀了人都能保释的出来?」 律师:「……」 他也不好当着委托人的面说什么。 徐诗颖:「凛安哥,你是误会了,阿泽是被冤枉的。」 薛凛安嘴角噙着一抹讽笑。 「冤枉么?据我所知,宋泽不是第一次想让她死了。」 徐诗颖一颗心往下沉,却依旧是保持着端庄的神态,疑惑的问:「凛安哥,是不是你误会了什么?」 薛凛安已经灭了烟,转身上了车。「我还有事。」 他拨了傅南弦的电话,「你是不是认识沈大状?帮我联系一下他,给姜佳宁做辩护律师。」 姜佳宁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的辩护律师换了人。 她本来都没打算请律师。 这位沈律师在业界名声很大,是金牌大状,他一年接案子的数量有限,且费用高昂。但是但凡是接过的案子,都会胜诉。 沈律师过来后,和她特别沟通了一下当时案发的所有细节,最后把关键性证据,定在了杂物间的视频上。 「那个视频还有吗?」沈律师问。 「有。」 「在哪里?」 「在薛凛安的手机上。」 沈律师有一阵没开口。 雇他来给这位当事人打官司的雇主手里就捏着关键性证据,那还要他做什么? 傅南弦说:「大概是给他女人撑场面吧。」 沈律师:「……我懂。」 宋泽的口供,两天之内,被翻了三次。 到最后,他拒不承认自己杀了人,他完全肯定自己没有碰那一只水果刀,对于上面如何会留下自己的指纹完全不知情。 第177章 认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宋泽说:「当时在杂物间内,是她故意说一些话激怒了我,是她自己拿着那个水果刀捅了自己,然后栽赃给我。」 萧良虽然在听过姜佳宁的口供后,也对姜佳宁所述有直觉上的疑心。 但是很明显,宋泽这种纨绔子弟颠倒黑白更让他无法忍受。 他捏着眉心,「再给我审他。」 一旁的女警员提醒道:「萧队,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他拒不开口,而且……」 她顿了顿,「律师递交了保释申请,正在走保释手续。」 萧良冷笑了一声。 「不是说今天电联了宋雨?」萧良的情绪被调动起来,需要出个外勤发泄一下。 「是的,要去问点情况。」 「走吧,我陪你走一趟。」 萧良来的时候,宋梅刚做好饭,过来开门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小女警雅萌出示了证件,「我们之前联系过,是过来问一些基本情况的。」 宋雨让宋梅先去房间里,坐在沙发上。 萧良没开口,示意小女警问。 雅萌:「你和宋泽的关系。」 宋雨低着头,「我妈……是宋家的保姆。」 「和受害者姜佳宁的关系。」 「我的英文成绩不好,是我妈请她来给我当家教。」 宋雨的心理素质不行,所以一开始,姜佳宁就叫宋雨照实说,她看到些什么知道些什么,就都实话实说。 宋雨将宋泽找她私底下监督姜佳宁,还往姜佳宁的手机里安装病毒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他们……关系不好。」 萧良挑眉,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们关系不好?」 宋雨:「有一次,姜老师来给我做家教,出去后遇上了宋泽,宋泽差点掐死她……我当时还录了视频。」 雅萌:「视频在哪里?」 「我还保存着,」宋雨翻出来手机里的视频,「在这里。」 手机中的视频播放着。 是宋泽将姜佳宁给压在走廊的墙面上,用力的卡住她的喉咙。 这段视频,足足有三分钟。 最后宋泽扬长离开,姜佳宁滑落至地上,靠在墙面上有一分多都一动不动。 足以证明,宋泽是想要置姜佳宁于死地的。 宋泽的保释手续,在最后一道,被驳回了。 宋泽咬牙切齿,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攥住的手铐叮当响动着,「为什么?!你们收了我爸的钱!现在不办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告你们!?」 可宋泽的话,如石沉大海,根本就没人理他。 傅南弦插着口袋,半是嘲讽的说:「宋少,你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爸是李刚呢。」 宋泽一脸的防备,「你来干什么?」 「当然不是来看你的,」傅南弦耸了耸肩,「我是陪着重要人证来的。」 宋泽:「谁?」 傅南弦:「薛凛安。」 宋泽紧紧地皱着眉,因为连续几天休息不好,他整个人都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手指紧紧攥着冰冷的手铐,「他?他有什么证据?」 他现在提起薛凛安,心里就是满心的仇恨。 他这一次牺牲这样大,也不曾将薛凛安和徐诗颖的婚约被解除掉,倒是他自己被关了进来,还要劳烦诗颖帮他善后。 傅南弦没回答,倒是笑的一脸的别有深意。 宋泽原本就心绪繁杂,在看见傅南弦之后,就像是有一根鱼骨头卡在了喉咙里,刺的他难受。 「来人!我要见律师!我要见我的律师!」 随着律师一起来的,还有……贺涟。 律师站在门口,对贺涟毕恭毕敬:「贺公子,我在外面等您。」 贺涟走了进来。 宋泽看见贺涟,激动的叫道:「涟哥,今晚薛凛安去提交证据了?交了什么证据?我还能不能保释出去了?手续不是……」 「认吧。」 没等宋泽把话说完,贺涟就先开了口。 宋泽整个人呆在那里,「你……你说什么,涟哥?」 贺涟走过来,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阿泽,薛凛安提交的是在杂物间的视频录像。」 宋泽彻底呆住。 「有……有录像?」他反应过来,「一定是姜佳宁!是姜佳宁提前就设计好的!」 贺涟:「就算是设计好的,又如何?」 宋泽呆滞的看过来,「涟哥,你……说什么?」 贺涟伸手抚了一下大衣上的褶皱,「不管过程如何,现在她手里的王牌,都交给了薛凛安,加上薛凛安的影响力,你觉得你还能翻过身来么?」 「那薛凛安看在诗颖的面子上,能不能给我一条活路?」 贺涟笑了一声,「你是想要叫诗颖去求他?」 「不!」宋泽说,「我宁可坐牢!」 「那从今天开始,认罪态度好一点,」贺涟站起来,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争取减轻量刑,到时候再让你父亲走动一下。」 宋泽知道,既然贺涟都已经这样说了,就已经是无力转圜了。 他咬牙切齿的痛恶道:「姜佳宁就是在报复!」 五年前,苏嘉树因为涉嫌故意杀人,被他告了,判了五年。 如今,完全调转。 姜佳宁是在用一模一样的手法,向他们宣战么? 贺涟面上没有宋泽这般的义愤,眼神里倒是带上些兴味的笑,职业习惯的拨了一下腕间腕表,「和我详细说一下,自你回来后,和姜佳宁之间发生过的事……所有。」 夜晚。 薛凛安录过口供之后,傅南弦送他回了医院。 已经快十一点了。 车停在医院外的路边树影下。 深冬的天气格外的冷,冷到人都瑟瑟发抖。 这个时间点,路上人很少,都是抱着肩膀瑟瑟快步而过,没有停留。 傅南弦递给他一个烟盒。 「来一根?」 薛凛安低头咬了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然后降下一半的车窗。 车窗外的风拂进来,吹动着他额前凌乱的短发。 傅南弦把座椅往后放了放,半躺着,「半年前我问过你一个问题,你现在还是一样的答案?」 半年前,薛凛安刚把姜佳宁破格提到身边当秘书,傅南弦问他:「认真了?」 那时,薛凛安漫不经心的回答:「玩玩而已。」 现在…… 今晚,在明知知道姜佳宁不清白前提下,他还是去了警局,顺着姜佳宁给他设计的框,去交出了视频为证据,充当了这个很有分量的人证。 第178章 失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车内一时间无言,只有电台内晚间主播播报歌曲的忧郁声线。 歌曲播放的是曲调平缓的泰语歌。 「听的这是什么阴间音乐?」听了一会儿,薛凛安蹙眉。 傅南弦挑了挑眉,「不好听?」 这还是阿绿一个月前坐他的车给调的电台,他就没换过了。 薛凛安把抽完的烟蒂丢在车载烟灰缸里,开了车门迈步出去。 傅南弦朝着半开的车窗,朝着那已经过了马路的背影叫了一声:「今晚可悠着点别熬夜啊,明天早上有个会,我提早过来接你!」 姜佳宁还没睡。 薛凛安刚一进警局,苏嘉树就给她来了电话。 「好,那我等他。」 苏嘉树问:「你怎么知道他会去?都这么晚了。」 姜佳宁:「我就是知道。」 苏嘉树微一愣,笑了。 他想起了,姜佳宁刚来福利院的那个时候。 或许是因为被父母抛弃,她的性格很孤僻,也不讨喜。 福利院那个时候专门设了一个猫舍,给流浪猫居住,小佳宁最喜欢的就是那里。 有一次,一只母的三花猫要生崽了,找遍了整个福利院,都没有找到。 小佳宁带着苏嘉树去了小树林后面的一个杂草堆,那里,母猫已经平安生下了三只小猫。 「在这里!」 他疑惑的问:「你怎么知道?」 她看他一眼,傲娇的哼了一声,「我就是知道。」 姜佳宁等到困顿的打盹儿,病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她迷惘的睁开眼睛。 室内的温度很暖。 男人从冰冷的室外走进来,他的黑色大衣上沾了一层厚重的寒气,随着长腿迈着,带到床边。 姜佳宁迷瞪了几秒钟,从被子里伸出手,勾了勾男人的手指。 「你是刚从警局回来么?」 「查我?」男人问。 他身上很冷,还沾染着些烟草的气息,薄薄的一层。 「没有,」姜佳宁摇了摇头,这个动作有些蹩脚,头发缠绕挂在了竖在床头的U形枕上,「网上有报道。」 热度很盛,各种讨论都甚嚣尘上,各路媒体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引流的机会。 「你去交视频了么?」 男人的眸光波动,向下倾了倾身,「明知故问,嗯?」 她的小手指,就窝在男人的掌心里,逐渐清凌的目光,映入男人深邃的瞳仁里。 她拉着他的手,放进被子里。 「你的手好冷。」 男人的手被扯进被子,冰冷的手指钻进她的病号服,碰触到她的脖颈。 男人冰凉的指腹有些粗粝,带来些与众不同的触感,叫姜佳宁浑身都缩了一下。 他的手掌心缓缓而下,落在了她的心口,静静的注视着她的眸,「那现在呢?」 姜佳宁没说话。 她只是能感觉得到,男人的冰冷的手掌,慢慢的暖热了,仿佛是从皮肤的肌理渗透进来。 她朝他笑。 这笑,叫薛凛安恍了一下。 他见过她很多笑。 故意叫他看见的虚伪的假笑,嘲讽隐忍的笑,毫不设防的开怀大笑。 这个笑,是腼腆的,羞涩的,苍白的脸上,像染上了一层胭脂色,美的叫他都分了几分神。 「薛凛安。」 她叫他的名字,拉他向下,去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暖了么?」 唇 瓣分开了一秒钟。 男人一双暗眸裹挟着强烈的情绪翻涌,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唇带着几分发泄狠狠吻了下来。 姜佳宁躺在枕上,有些被动的承受着男人疯了一般的索吻。 鬓发散乱,领口的扣子全都被解开了…… 被迫停下时,男人覆在她的肩上,灼烫的鼻息都喷洒在她的脖颈处。 姜佳宁觉得自己的耳畔,全都只剩下了自己和他的呼吸声。 呼吸声被放大了好几倍,从耳膜进入到大脑中,全然都被他侵占了。 薛凛安缓了缓思绪,起身一言不发的进了浴室内。 他开了浴室的水龙头。 水声淅淅沥沥,他才靠在墙面上去点了一支烟。 指腹都还有柔腻的感觉,这种感觉叫他整个人都紧绷住,心脏跳的有些失控。 姜佳宁听着从浴室里传出来的淅淅沥沥的声音,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天花板。 水声停止。 她闭上了眼睛。 陷入黑暗中时,失去视觉,感觉就会格外的敏感。 门打开再关上,她甚至能听到男人的衣服摩擦时发出的细小窸窣声。 他站在她的床边,低头俯瞰着她,目光逡巡在她的面庞上。 面庞越靠越近。 最后,吻落在她的眼睑上,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晚安。」 这是姜佳宁第一次听到他对她说晚安。 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 其实,恋人之间的「晚安」,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是——我爱你。 第四天。 拘留所那边传来宋泽已经认罪的消息,而姜佳宁依旧没等到宋泽的父亲宋涛给她的回话。 她就知道,想要直接从宋涛这里走不通了,宋涛不会理她,她要迂回一下。 她给杜清龄打了个电话。 「妈,你今天能来医院一趟么?」 杜清龄:「好。」 挂断电话,姜佳宁都觉得心里有酸楚。 就连才有过几面之缘的萧永都来看过她了,这个亲生母亲却没有露过面。 杜清龄是在当天傍晚来的。 一同过来的还有冯姨。 冯姨特别从家里带了营养煲汤,还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一进来,就又是帮姜佳宁洗水果,又是帮她盛煲汤。 而杜清龄则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着茶。 护士进来查了房离开,冯姨也借口出去,在房间里留下了母女两人。 姜佳宁看着坐在沙发上都雍容端庄的杜清龄,好似不认识了一样,她说:「妈,你知道刚才那个小护士跟我说什么吗?」 杜清龄微一抬眼。 「她问我,洗水果那个是我妈么?」姜佳宁说,「比起来你,冯姨更像是一个母亲照顾手术住院的女儿。」 杜清龄喝茶的动作微一顿,也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抬眸看过来,「打电话叫我来,就是为了说我不像当母亲的?」 姜佳宁深呼吸。 再深呼吸。 「我知道明天晚上,你要去参加陈家太太办的名媛会,我想叫你带我去。」 杜清龄正眼看过来,蹙着眉。 姜佳宁没等杜清龄发问,就说:「我乔装去,不能叫人知道我离开过病房,所以我要你的帮忙,我要见宋夫人。」 第179章 你要听我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杜清龄视线和缓。 其实,大女儿的容貌,更肖像她们的爸爸。 而小女儿姜佳宁,更像她。 所以,当姜佳宁被徐盛私下里从乡下的福利院中接回来之后,甚至是不需要亲子鉴定报告,只看容颜,就能确认这是一对母女。 杜清龄沉吟了几秒钟,「我可以答应你。」 「但是?」 姜佳宁的语气有了几分讽刺。 杜清龄:「但是,在一件事情上,你要听我的。」 「什么事?」 「择偶,」杜清龄说,「这件事情完后,你就从捷宸辞职,去南市,我给你安排好那边的工作和房子,在那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嫁过去。」 姜佳宁捏紧了手指,没有回答。 杜清龄接着说:「不管是薛凛安,沈慎,还是徐家的联系方式,你都删除掉……」 「你觉得,徐盛能找到我一次,就不能找到我第二次了么?」 杜清龄的情绪难得有了起伏,她蓦地站了起来,「那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从福利院跑出来,你会被送过来?」 那时。 姜佳宁实在是太想妈妈。 当徐盛放出消息来找人的时候,是她自己跑出去承认的。 所有,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怨杜清龄。 如果这是一条岔路,她无疑是走了最艰辛的那一条而已,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杜清龄拿着包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这个条件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带你去见宋夫人,你自己就另外想办法吧。」 「我同意。」 当杜清龄的手都已经握住了门把手的时候,姜佳宁忽然哑着嗓音开了口,「妈妈,我同意。」 名媛会。 当天下午,姜佳宁提前叫敏敏给她做了个身体检查,在腰间的伤口处缠了三圈绷带,以免伤口迸裂。 柳柳瑟瑟发抖的站在一边。 「宁姐,我不行了。」 「行的,」姜佳宁已经穿上了大衣,把围巾拉到遮住口鼻,「你一定行,敏敏,你就帮我一个忙吧,我一个小时就回来。」 「那要万一方医生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姜佳宁说,「他刚刚查过我的病房,你不是说他还有一台手术么?」 柳柳还是在挣扎,「但是你的伤……」 「没事,我多缠了三圈绷带,不会有事。」姜佳宁继续开启洗脑模式,看柳柳始终挣扎,就直接下了杀手锏,「我现在以你的上司老板的身份命令你!」 柳柳:「……好吧。」 杜清龄安排的车就等在医院外面。 姜佳宁上了车。 名媛会,顾名思义,圈内的名媛千金贵妇,齐聚一堂,是女人的世界。 姜佳宁在这种场合中,进进出出,衣香鬓影中,也不会有人多注意到她。 她稍做了改扮,又是坐着徐家的车进来的,没人多在意她,除非遇见熟悉的人,面对面才会认出她来。 姜佳宁只有半个小时时间。 她不需要去恭维客套,她只想找到宋夫人。 杜清龄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在帘音阁。】 帘音阁是一处戏台,名媛千金可以在这边换装,跟这边的旦角青衣学几个基本的动作,登台拍一组短视频,也算是陶冶情操。 姜佳宁来到这里的时候,宋夫人正站在廊下听着台上唱腔,看起来眉宇之间愁容未散。 宋夫人今天本不愿来这名媛会,毕竟自己的儿子现在还在拘留所里被关押着 ,她的身份敏感。 可她又不愿放弃这样一个机会。 「宋夫人。」 在经过后台的时候,姜佳宁忽然开口。 宋夫人脚步停顿了一下,扭过头来,「你是……」 这段时间姜佳宁受伤的消息虽然很热,但是网上并没有披露她的照片,更多人并不认得她。 姜佳宁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宋夫人,这边说话。」 宋夫人随着姜佳宁走出帘音阁,站在台阶之上,倒是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年轻姑娘。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姜佳宁直接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了宋夫人。 宋夫人狐疑展开。 这是一张亲子鉴定报告。 两个名字都被人为的故意涂抹掉了。 姜佳宁说:「这是宋涛先生在外的私生女的亲子鉴定报告。」 宋夫人瞳孔猛地一颤,立即将这张纸紧紧攥住,「你说什么?你这是在诽谤造谣!」 姜佳宁:「是不是造谣,宋夫人不妨回去问一问自己的丈夫,这私生女也有二十岁了,不是凭空就能捏造出来的。」 宋夫人一直被保护的很好。 或者,换句话说,她生活在真空中,既不知道丈夫的风流债,也不知道儿子的纨绔秉性。 现在前有儿子锒铛入狱涉嫌杀人,后有自己丈夫的背叛出轨,她向后踉跄了两步,眼前一黑,就要晕倒。 姜佳宁立即握住了宋夫人的手臂,「宋夫人小心!」 她扶着宋夫人坐在了椅子上。 宋夫人手里还握着这张亲子鉴定报告,她即便是紧蹙着眉,都没松手。 姜佳宁从桌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叫她先喝下两口,润了润喉咙。 她并没有想要拆散别人的家庭,可被蒙在鼓里,也很可悲。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人声,是朝着这边房间走过来的。 「宋夫人是不是在这里休息?」这声音是在问门口的服务生的。 姜佳宁便立即起身,从另外一侧的旁门走了出去。 一切都是在黑暗中隐匿着。 不远处,却有一个人影看见了这一幕。 一身盛装的徐诗颖站在暗处,眼神很冷。 她本没有想要来这个聚会,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 姜佳宁…… 若是一个应该躺在病床上的重伤女人,被发现出现在宴会上的话……她这样想着,就立即转了身。 姜佳宁这次出来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她从黑暗的小路离开,看了一眼柳柳给她发的微信。 【宁姐,你什么时候回来?】 【刚才护士来查房,吓死我了,幸好我躺被子里装睡没被发现。】 十五分钟前——【啊啊啊又有人来了!】 姜佳宁蹙了蹙眉,先给杜清龄打了个电话。 电话还没接通,忽然,身后有一个人影接近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肩膀。 姜佳宁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狠狠一推,后背生硬的撞在了粗糙的树干上,腹部传来隐约疼痛,她用手抵住了腹部,抬头朝着阴影处望过去。 第180章 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医院病房内。 柳柳听见门口又有人开门,她惊了一跳,手指缩着打字给姜佳宁发了微信,就闭上眼睛装睡。 她的半个脑袋都蒙在被子里面,只露出来个黑色的发顶,因为怕被发现,就有点抖。 方柏深的手术临时取消,他才有时间过来了一趟。 他先敲了敲门,没等到回应,就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 推门进来,他看「姜佳宁」在睡,本打算转身离开,就发现了被子下女人肩膀的轻微颤动。 微不可见,还是叫心细如发的年轻医生发现了。 他眼神里有了些笑。 他看出来,她是在装睡。 不愿看见他? 他缓步走了过来,就站在病床旁边,清了清嗓子,「63号病床姜佳宁,打点滴了。」 被子里的「姜佳宁」抖了一下。 方柏深这个时候,忽然察觉到不太对劲了。 他直接去掀开了被子,被子下,露出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他停顿了几秒钟,也才反应过来。 这是姜佳宁的那个助理。 他脸上的笑顷刻间消散,凛了嘴角,「姜佳宁呢?」 柳柳立即全盘托出。 方柏深:「去了哪里?」 柳柳挣扎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是说和她妈妈一起的。」 他拿出手机刚想要打电话,柳柳弱弱的说:「那个……宁姐走之前说,电话最好不要打,她应该不能接。」 所以她才会选择发微信消息。 方柏深收了手机。 杜清龄的话…… 他立即就想到了今天在陈家大宅办的名媛会。 方柏深立即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廊上跑去。 柳柳坐在床头,有点踟蹰,都已经被发现了,她还要不要继续假装? 忽然,门再度从外打开,方柏深去而复返,「你在病房里躺着,继续演你的戏!」 方柏深白大褂都没脱,就直接跑上了楼梯,拨了母亲的电话。 方母也经常性接到这种名媛会的邀请函,只是她因为职业关系,参加的很少,只是这次是因为办宴会的是堂哥至交的妻子,便过去捧个人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方母:「阿深……」 「妈,我现在给你发过去一张照片,你帮我在宴会上留意一下,是否有看到她人。」 方母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八卦什么姑娘,方柏深就已经挂断了电话,照片发了过来。 方母低眸看着这张照片。 照片中的姑娘穿着一身病号服,长发挽着,正坐在病床上,翻着手中的书,神情专注,似根本就没有发觉到身旁的偷拍。 方母觉得这姑娘长得文静漂亮,就是看起来有些瘦弱。 儿子手底下的病人?还是暗恋对象? 她上了年龄,眼神不太好,就叫来了家里跟着来的刘姐,「你帮我看看这张照片,在宴会上有看到人么?」 刘姐摇头,她提议说:「夫人,您不如就去谎称丢了东西,去看下监控录像。」 方母觉得儿子既然这样紧急的给她打电话,就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就点了头。一番说辞之后,她跟着工作人员进入监控室内,在监控录像之中,她看到照片之中的姑娘,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帘音阁。 方柏深此时已经开着车往这边赶了。 他说:「妈,你现在把这一个小时内的监控彻底删掉,不要留了。」 「让我看看这是谁啊?这不是还应该在医院病 床上躺着快死了的受害人么?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了?你不是被捅了一刀么,我看这不是好端端的站着,这肚子上哪儿有被捅了个窟窿,这新闻就会以讹传讹……」 眼前的这个长得壮实的女生姜佳宁记得,和陈嫣然在A大食堂吃饭那次,就是她带头对顾唯拳打脚踢。 姜佳宁扶着树干要起身,「你们认错人了。」 「不是你?我认出你来了,上次在A大,就是你多管闲事!看来你还真是爱乱管闲事!」 「是顾真真叫你来堵我的?」姜佳宁虽脸色苍白,声音却平稳的丝毫听不出一丝颤,「她人呢,你们叫她出来。」 女生听了这话,早就一副料到了的表情,「跟真真没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又想要胡乱攀咬?」 姜佳宁笑:「这是顾真真告诉你们的,还是徐诗颖?」 身高壮实的女生没有再听她多说一句话,立即就上前来,一把勒住她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直接就朝着她的小腹上踹。 姜佳宁在这女人手上用力的咬了一口,趁着手劲儿松,她低头护住小腹,猛地朝着小路路口跑了过去。 「给我把她给抓住!别叫她跑了!」 姜佳宁用力向前奔跑着,似乎都忘记了自己手术伤口的痛感。 前面有一大片黑色的灌木丛,灯光没有打过来,她直接钻了进去,就躲在黑色的阴影后面。 几个女生跑过来,「人呢?」 「就在这边。」 「分开找。」 姜佳宁低着头咬住唇,不发一言。 几个女生就在这边找。 「她会去哪儿?」 「不能让她跑了!」 就在这时,后面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宁姐,是我。」 姜佳宁捂住嘴唇猛地转头,身后是顾唯。 顾唯打了个手势,拉着她从另外一条小路猫腰离开。 顾唯沿着一条路往前,把姜佳宁带出了那一条黑暗的小路。 姜佳宁紧咬着唇,「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唯拉着她往前走,「是薛少打电话给我的,他的车停在西门那边,门口已经疏通好关系了。」 薛凛安的车停在路旁。 他下了车,靠在车身上抽烟。 因为是名媛会,男人进出都会十分引人注目。 尤其是薛凛安这种无论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的男人。 男人身穿黑色的长款大衣,单腿曲起,抽烟的动作很凶,烟气似乎在他的身边朦胧了一片。 他单手拿着手机,朝听筒内问:「我已经叫人进去了。」 阿绿松了一口气。 姜佳宁的手机上有个快捷拨号键。 在刚才被堵的时候,姜佳宁最后一刻拨了阿绿的手机。 事出紧急,阿绿从傅南弦口中得知薛凛安在陈家大宅附近办事,就临时求助了薛凛安。 「她来名媛会,是找谁?」 阿绿顿了顿,「这是宁宁自己的事,我不好替她说。」 薛凛安笑了一声。 深冷的冬季,出口的哈气薄薄的白色雾气。 第181章 对宁宁好一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抬眸,已经看见了顾唯从侧门带出来的女人,对阿绿说:「她是算准了,她不说,我就查不到么?」 阿绿沉默。 她不是怀疑薛凛安的能力。 当年的事,她叫K去黑了那些人的电脑,都无济于事,该有的证据都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再加上事发之后,一干人等,该外放的外放,该出国的出国,再加上苏嘉树的入狱,五年过去,早就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且,就算从别人口中得知。 会信么? 光鲜亮丽的豪门千金,有社会身份的贵公子,慈善光环的世家,他会信么? 挂断电话前,阿绿说:「薛凛安,不管你查到还是查不到,我只说一句话。」 薛凛安抬眸,看着女人朝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听筒内,阿绿的声音传来:「对宁宁好一点。」 走至面前的女人,即便是化了妆的面庞都没能遮掩住她此时苍白的脸色,扯着嘴角笑的时候,她整个人就给人一种破碎的虚弱。 「薛凛安。」 薛凛安收了手机,站直了身体。 女人朝着他笑了一下,朝着他直直的倒了过来。 「姜佳宁!」 薛凛安始终平静的眼神蓦然起澜,一把抱住了女人,打开车门,把她抱了进去。 姜佳宁靠坐在椅子上,他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的虚汗。 薛凛安立即对前面开车的伍楷说:「回医院。」 车子刚刚发动,从侧门就有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凛安哥!」 车子已经驶了出去。 在车上的三人都从后视镜内,看到了那身影。 伍楷有几秒钟松了油门,「老板,停车吗、」 薛凛安:「希望你的脑袋里装的不是水。」 伍楷:「……」 他真是爱极了老板这毒舌的讽喻。 他立即踩下了油门,车辆飞驰而过。 姜佳宁侧头,从右后视镜看向站停在路边的徐诗颖。 若不是此时见到徐诗颖,她怕也是想不通,为何顾真真的那几个走狗会对她忽然发难了。 她闭了闭眼睛。 徐诗颖真是玩儿的一手的兵不血刃,既想要让她在这样重要的场合之中暴露,还想把自己整个人都给择出去。 站在路边的徐诗颖,缓缓的停下了脚步,站在路岩旁,唇角掀起冷讽。 顾真真也是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那几个身强体壮的女生。 顾真真一看薛凛安走了,扭头扬手就给了为首女生一个巴掌,「真是废物!几个人都看不住一个残废?就几分钟就能叫人给溜了?」 「她……是属狗的,你看她咬的我……」 这女生的手背上,赫然是一个齿印,都已经殷出血来。 顾真真气的还要骂,被一旁的徐诗颖给拦住了。 徐诗颖安抚她道:「真真,别生气了。」 顾真真:「我都已经叫了人,只要是在拖个三五分钟,就能把姜佳宁给拉到那些人面前,撕下她伪善的脸!」 徐诗颖:「她带伤出来,也是豁出去了,都为了见宋夫人。」 「她见宋夫人……」顾真真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是为了宋泽的事。」 徐诗颖点头。 至于说究竟是抱着何种目的…… 姜佳宁已经养好的伤口迸裂,需要重新缝合。 主治医生气的脸都绿了。 「有你这么当病人的么?你 ……」 重话一开口,他就感觉到身边气场强大的男人在朝着他嗖嗖的放眼刀,到嘴边的重话就缓了缓。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这么反复,对你自己身体不好,你也受疼,」主任医生语重心长,「有多大的事儿,都不如自己的身体健康更重要,是吧?你想要做什么,就都往后放一放,等到你养好了身上的伤。」 姜佳宁发现医生应该都有一个通病。 重新处理好了伤口,姜佳宁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躺在床上,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柳柳低着头靠在墙边站着,眼观鼻鼻观心,然后偷偷地往病房门口一点一点挪动,试图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领导的领导就在病房里,还冷着脸一副要训人的模样,她觉得她的饭碗不保了。 「出去带上门。」薛凛安头没回。 柳柳愣了一瞬,发觉这话是给她说的,立马麻溜的出去带上了门。 薛凛安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姜佳宁的病床前。 「你……」 「麻药过了,薛凛安,我疼。」 姜佳宁唇角紧抿,一黑白分明的眸,落在他的眼神中。 薛凛安哼了一声,「你还知道疼?」 姜佳宁弯了弯眼睛,「比起来你刚手术就坐着轮椅去机场接未婚妻作秀,我还差一点。」 薛凛安掐了一下她的脸。 指腹掐了一下,还有点疼。 掐了一下还不够,另外一只手还又从另一侧也探上来,掐住了另外一边。 姜佳宁:「你干嘛?」 薛凛安:「摸摸你的脸皮到底是有多厚。」 姜佳宁:「……」 她也伸出手来,也用食指尖去戳了薛凛安的脸。 「没你的厚。」 「……」 「彼此彼此。」 伍楷:「……」 两个忽然低龄的幼稚鬼。 姜佳宁虽然伤口重新处理了一下,但是能看得出来,她的心情是属于很轻松的。 她吃的药里面有安神镇定的成分,吃了没一会儿就困顿了,薛凛安出去找了一趟顾唯。 顾唯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宁姐怎么样?」 薛凛安走过来,示意一旁的伍楷拿出一张打印纸来,递给了顾唯。 顾唯有些意外。 薛凛安:「刚才那几个女生,你同学?」 「嗯。」 「名字写下来。」 顾唯不知道薛凛安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接过了伍楷递过来的纸笔,写下了那几个名字。 薛凛安扫了一眼,抬步往外走,伍楷跟在身侧,「老板,陈家大宅的监控我去过了,已经被删过了。」 薛凛安脚步顿了一下。 伍楷补充道:「是方夫人删的,把这一个小时所有的视频监控都已经彻底删除掉了。」 此时。 方柏深开车送方母回方家别墅。 他身上的白大褂都还没有脱去,手机刚刚也接到了一个闯红灯的交管扣分提醒。 方母从没见过儿子这样焦急的时候,心里有了谱,「那个姑娘已经离开了,应该是没事吧?」 「嗯。」 方柏深已经接到了医院的来电,知道姜佳宁已经回到医院了。 方母:「在追人家?」 第182章 一吨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方柏深深抿了下唇,没回答。 方母笑了下,「那就拿出来点当男人的主动热情来,她现在是不是正在住院?这不是你的战场么,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追。」 方母提点道:「人家的生日,还有一些节日,都别忘记送礼物。你要是有些女孩子不懂的东西,就去问你姐,她这段时间休年假,闲的要发霉了,让她帮你参谋参谋。」 到了方家别墅外,方柏深:「妈,晚上我要值夜班,就不回来了。」 方母怎么能不知道,儿子肯定现在心心念念的肯定是回去看病号去了,看破不说破,「路上开车慢点。」 等方柏深再度回到医院,距离他离开,就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了。 他没有立即去姜佳宁的病房,先去跟主任说明了一下情况。 最后一轮的医生查房,他直接翘班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和主任请假,导致病人等了他小半个小时,最后是主任亲自过去化解了。 他顺便问了主治医生姜佳宁的情况。 主治医生:「小方,你看牢点吧。」 方柏深不太理解。 「她是属于那种自己很有主见的女生,」主治医生说,「就从这次事情上,就能看得出来,她想要办成的事,就一定要办成,手术伤口都不去管了。」 方柏深回到办公室内,换了一件白大褂,才又去了姜佳宁的病房。 他站在病房门口,从病房门上的探视窗朝着里面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苍白的面色。 他看她的嘴角是向上扬起的。 她一定是做了一个不愿意醒来的美梦吧。 姜佳宁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最纯真快乐的时光。 那时,上小学的她,第一次写小作文。 作文字数要求是在二百字。 题目:我的一天。 她的小作文还受到了老师的表扬,当堂就当作范文给同学们朗读了。 小佳宁蹦蹦跳跳的出了学校门,拿着给爸爸献宝似的看,「宁宁真棒!」 回到家里,妈妈炖了大鸡腿。 吃饭前,为了有仪式感,小佳宁拿着作文本,爬到椅子上站定朗读。 姐姐怕她小小的个子摔下来,还用手扶着她的的胳膊,听见作文里面一些似是而非的形容词,还有被老师明晃晃用红笔圈出来的错别字,头都快笑掉了。 「小宁宁,你是吃了一吨饭吗,你是个桶吗?你真要笑死我了。」 妈妈没绷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佳宁读完小作文,扶着姐姐的手从椅子上下来,噘着嘴哼了一声,「反正我就是很厉害。」 爸爸很捧场:「第一次写小作文就能得到老师的表扬,宁宁很厉害!」 的确是一个美梦。 梦到不愿意醒。 她睁开眼睛,看着白色的病房天花板,竟然第一反应就是再度闭上眼睛,她想重新回到那梦里去,然后再也不愿醒来。 她移动目光,看到了靠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的男人。 薛凛安膝上搭着一条深灰色的毛毯,笔记本电脑就放置在膝上,他鼻梁上架着的眼镜歪了。 男人的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看起来像是睡熟了。 姜佳宁移动了一下双腿,缓慢下床,挪着步扶着墙去洗手间先上了厕所。 出来后,她走到薛凛安的面前,动了动,刚想要帮他提上毯子,男人就睁开了双眸。 他第一时间就是扶正了鼻梁上的镜框,双眸的视线朦胧过后,落在了站在眼前的姜佳宁的身上。 他 按了一下太阳穴,把笔记本放在一边。 「醒了?」 「嗯。」姜佳宁的肚子忽然就咕咕的叫了两声,在安静的病房环境之中,就格外明显。 姜佳宁坦言说,「我想吃小笼包。」 昨天中午一直到晚上,就没吃什么东西了。 薛凛安拿着手机给伍楷打电话。 姜佳宁补充道:「还有还有……」 薛凛安直接把手机伸过来,搁在姜佳宁的耳畔,男人的手指触到她软软的耳垂,女人鬓边轻软的发丝挠着他的手背。 姜佳宁就朝着听筒说:「那就皮蛋瘦肉粥,再加两个蟹粉包吧!」 伍楷:「收到,那老板想吃点什么?我一块儿带过去。」 姜佳宁询问薛凛安。 薛凛安:「随你。」 姜佳宁:「那跟我一样。」 她是真的饿了。 她喝了一碗粥,又吃了两个蟹粉包和两个小笼包,薛凛安全程就只看着她吃,小笼包就吃了一口。 他多半时间就是看她。 看她坐在床头,手里捏着汤匙,嘴巴咀嚼的像是一只可可爱爱的小仓鼠的模样。 姜佳宁转动了下眼珠,「你看***什么?」 薛凛安:「看你真能吃。」 姜佳宁手中捏着汤匙的手顿了一下。 她眼神晃了晃。 她笑了一下,眼神里的光,却随着这一抹光湮灭干净。 「我小时候真挺能吃的,我姐说我能吃一吨饭,」姜佳宁自己说的都觉得好笑,抹了一下眼角,「你见到小时候的我,肯定认不出,我那个时候就是个小胖妞,特能吃。」 「你还有个姐姐?」薛凛安明知故问。 姜佳宁嘴唇重重抿了一下,「嗯。」 「那你姐姐在哪?」 过了许久,她咬了一口小笼包,「不知道。」 她口中咀嚼着的小笼包,都成了苦涩的,口腔内没有一点味道。 她低着头,头发从两鬓垂落下来,遮掩了半边面庞,也遮挡住了她此时落寞的眼神。 手机响了一声。 薛凛安低眸看了眼手机。 都凌下午三点的航班要离开c市,薛凛安便过去送了送。 「你不跟我一起去西城?」 「你觉得我现在抽的开身?」薛凛安摊了摊手。 都凌笑着调侃道:「不是你抽不抽的开身,是抽不抽的开心。」 登机的提示音在空旷的大厅上方响起。 都凌手放在拉杆箱上,起身,「矿山那边我先盯着,你过了这段时间,还是过来看看。」 「好。」 都凌落座后,试着打了个电话,这次接通了。 「你这电话可真不好接的通。」 那边:「特训了,七十二小时手机没信号。」 都凌:「你不是叫我帮你打听一下c市寿宴前几天那个故意杀人案么?你说巧不巧,受伤的就是上次来西城那姑娘。」 听都凌说了几句,空姐提醒要关手机了。 挂断电话,穿作训服的男人踩在硬实的军用吉普轮胎上,抽了一支烟。 第183章 丑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是刷到了c市某些新闻照片,其中染血的照片太像她,才叫就在c市当地的都凌帮查了查。 网上的报道也都说的很笼统,简单陈述而已,倒是又不少八卦消息添油加醋,真实性就又大打折扣。 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公器私用去查。 烟蒂丢在戈壁沙地上,皮靴碾灭,拉开车门跳上去,挂挡起步,顺手拨了个内线电话,切了外放。 「老大,之前说那个任务,我想申请。」 过了两天后。 傍晚。 姜佳宁闲来无事,拿着手机和陈嫣然聊天。 陈嫣然这两天人刚好在外地出差,又没办法插翅飞回来,急得不行,就托自己男朋友过来看姜佳宁。 「阿航去看你了吗?」 「来过了。」 「带礼品了么?」 「嗯,带了八个礼盒。」姜佳宁看到时都惊呆了。 陈嫣然听了很满意。 她怕自己男朋友不会办事,就特别叮嘱他多买点礼品,六和八最好。 病房门从外敲了几声,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眼神不善。 来人推开门,身后还跟着两个穿黑衣的保镖。 听筒内的陈嫣然没听到声音,不由得叫了她几声:「佳宁?宁宁?你还在听吗?」 姜佳宁:「我这边来客人了。」 陈嫣然:「好,那我等会儿再给你打。」 姜佳宁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在枕侧,才偏头看向门口的人,目光平静。 宋涛微微讶异了一下。 他抬了抬手,叫身后的两个保镖出去守着。 「不要任何人进来。」 关上门,姜佳宁才开口:「你好,宋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宋涛朝着姜佳宁走过来,「你料定了我会来?」 「当然,」姜佳宁说,「你不能失去宋夫人……」 她顿了顿,笑起来的声音多了几分愉悦,「也不能是去宋夫人娘家的势力。」 宋涛老脸都是一颤。 其实人人都知道他身为宋家现在的掌权者,有一多半都是因为宋老爷子看中了宋夫人娘家的助力,若是没有娘家的助力,宋涛也绝不可坐上宋家掌权者的这一把交椅。 但是,敢当着他的面说的,眼前这黄毛丫头是头一个。 「你去找我夫人,说那些无中生有的话,拿着造假的亲子鉴定,到底是何居心?」 听着宋涛这样的话,姜佳宁笑了起来。 「宋先生,比起来五年前,你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只增不减。」她手指随意的拨了一下鬓边垂落下来卷曲的长发,歪了歪头,「我若是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就为了诈你一下,我用得着亲自找到宋夫人么?」 宋涛脸色一沉。 姜佳宁:「那张亲子鉴定,我是给你留了路的,宋先生。」 宋涛紧紧的盯着姜佳宁这张病弱苍白的脸。 他承认姜佳宁所说的。 她的确是给他留了路,那张亲子鉴定上的姓名是涂抹过的,也没有告知他妻子真实情况,费些工夫,也不是不能洗白。 宋涛:「你给我留了什么路?就凭那一张伪造的亲子鉴定?那天你在我夫人面前造谣我,我就可以直接告你!」 姜佳宁:「你的夫人应该也不知道,在她怀孕第二个孩子,却在三个月后被告知是宫外孕需要打掉后,你会背着她和自家的保姆搞在一起吧。」 宋涛脸色陡然一变,「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信你是因为一世情 迷,没能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后面也浪子回头,又是一副好丈夫的嘴脸,但是,你的夫人信不信,就不得而知了。」 宋涛现在明显是已经怒到了极点,脸上的肌肉都在剧烈的颤抖着。. 姜佳宁继续说:「我觉得,宋夫人会很乐意听这样一个故事。」 宋涛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脸色涨成了青紫,硬是压了一下自己向上攒动的怒气,「阿泽已经承认了犯罪,你还想要什么?」 「是啊,他承认了,而且认罪态度良好,」姜佳宁说,「我咨询过律师,应该能减刑一到两年,再加上缓刑,或是在狱中有人帮忙走动的话,兴许不到三年就能出来。」 「但,」姜佳宁陡然话锋一转,声声字字落地有声,「我要他把牢底坐穿!」 宋涛脑袋里有一根弦,猛地就绷断了。 他冲上前去,满是怒气的甩了姜佳宁一个巴掌,气急败坏道:「就算是五年前,我也没有赶尽杀绝,你现在凭着一张亲子鉴定,就想直接蹬鼻子上脸踩死我儿子?」 「当然不是。」 她转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来一个文件夹。 「宋先生,我要是你,就在看了这些之后,再来威胁我,避免总是被你自己的话打脸。」 即便是宋涛这样情绪激动,相比姜佳宁的情绪就很和缓。 这让宋涛心中翻腾,总觉得姜佳宁还有杀手锏没有放出来。 宋涛狐疑的接过来手中的纸。 这次,名字没有涂抹。 这是一张人工流产的诊疗单。 姜佳宁:「你应该不知道,宋泽多次对宋雨拳打脚踢乃至于侮辱。你应该也不知道,宋雨在去年,瞒着宋梅,去医院做过一次人流。」 宋涛的手已经控制不住的抖了起来,浑身都好似筛糠似的,完全没了刚才剑拔弩张的暴裂,只剩下了惊怒。 「你……你胡说八道!」 姜佳宁平静的直视着宋涛。 「我相信,这个丑闻,比你在你妻子二胎期间出轨的消息,要更加引人注意吧,宋老爷子现在虽然年老,却依然在世,而且听说对你大哥越发的青睐了。」 宋涛震颤的眼球向上,猛地抬起。 「你、你真是心毒啊,我听说宋雨和你的关系不错,你就是这样利用她们母女的真心?你知不知道,这消息放出去,会毁了她!」 姜佳宁一双眼睛冷的淬冰,看不到一丝波动,看着面前中年男人的眼神像是毫无温度的冷血动物。 「毁了她的不是我,是你们!」 「如果我不同意呢?」宋涛字眼从齿缝间迸出来,咬牙切齿。 姜佳宁手指在蜷曲的鬓发边卷了一下,唇角掀起一抹薄笑,「你可以试试。」 等到宋涛离开后许久,姜佳宁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都没动。 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 姜佳宁偏头看过来。 方柏深伸出手来,手掌心里放着一个圆滚滚的白煮蛋。 第184章 谈个恋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目光从他掌心中的白煮蛋往上挪,落在他一张英俊面庞上,「给我吃?」 方柏深没答她。 他把蛋壳剥去,露出Q弹的蛋白,抬手放在她红肿的侧脸旁,帮她慢慢滚动。 「给你用的。」方柏深说,「这个能活血化瘀。」 姜佳宁这倒是真楞了一下。 刚才宋涛气急败坏冲过来的时候,她完全没有防备,挨了那么一个巴掌,兴许是被别的事情分了神,她一时间倒是没什么感觉。 现在被方柏深用白煮蛋这么一滚,才后知后觉有了点胀痛的感觉,「我自己来吧。」 方柏深也没坚持,就把白煮蛋递给她。 姜佳宁自己在脸颊上滚了一会儿,方柏深递给她一条冷毛巾,「再冰敷一下。」 「谢谢。」 姜佳宁不知道刚才方柏深在门口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捂着侧脸,跟方柏深找话:「方医生你是要去查房的吗?」 「不是,」方柏深说,「专门来看你的。」 姜佳宁:「……」 这么直接,倒是叫她不好往下接了。 方柏深就这么坐了一会儿,走到门口,又折返走回来,「其实我过来是想跟你说下,我妈……」 姜佳宁:「?」 方柏深又一次语塞。 他本来过来找姜佳宁,就是想要提醒她一句,如果是有他妈带着七大姑八大姨来看望她的话,千万不要生气,被宋涛的事给打了个岔,现在开了口又觉得突兀。 方柏深索性说:「没事。」 姜佳宁:「……」 话虽如此,方柏深往姜佳宁的病房跑的勤了。 趁着查房,途经给她送一束花,一个魔方,一本集…… 终于,等来了方柏深口中说了一半的话。 不过,来的并不是方柏深的母亲,而是方姑姑和一位漂亮的女士,在眉眼间和方柏深有几分相似。 姜佳宁是认识方姑姑的。 她掀开被子要起身,被方姑姑给按住了,「我们是来看病号的,哪有叫病号起来迎接的道理。」 她把提来的东西叫方淑慧放在桌上,「阿深一个月前就跟我说,叫我给他留一个专家号,正好我来了,就帮你把把脉。」 姜佳宁:「谢谢姑姑。」 方姑姑帮姜佳宁把了左脉,又叫她把右手搭上来,紧蹙的眉心倒是稍微舒展了一下,心里已经有数了。 「方子我直接给阿深,叫他把药开给你。」 「好。」 方淑慧拆了带来的果篮,洗了一盘大草莓给姜佳宁端出来,「这个挺甜的,妹妹尝尝。」 「谢谢方姐姐。」 姜佳宁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如果是叫方小姐,未免太疏离,索性就叫姐了。 方淑慧挨着方姑姑在沙发上坐下来,一眼就看见了放在床头的一堆东西,一整套集,魔方,一个插着向日葵花的可爱花瓶,一个水培绿植,还有一个刚刚发芽的潮玩杯,看起来像是豆芽。 方姑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些都是阿深给你送的啊?」 姜佳宁:「……是的,方医生怕我无聊。」 方淑慧笑的不行。 怪不得母亲一直叫她看着点弟弟,给他多支支招。 刚说了两句话,病房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方柏深从手术室出来,听敏敏一说这事,身上的防护服都没换,直接就进了病房。 「姑姑,你们怎么来了?」 方姑姑笑道 :「你这赶着过来,怕我们把人给吓跑了?」 方淑慧闻声扭过头来,看方柏深那一次性医疗手套上还沾着血,「别我们没把人给吓跑,你这一手的血再把人给吓跑了。」 方柏深看姜佳宁也没什么很反感的表情,就说:「稍等一下。」 他把防护服脱了,又简单洗了洗手,才又来到了病房内。 他跑的急了,都有点气喘。 方淑慧已经起了身,「我就是来找姑妈的,顺便过来探探病号,这人我也看了,我就走了。」 方柏深把方淑慧送出来。 「姐,你过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说什么,」方淑慧说,「说了还怎么打你个措手不及。」 「妈让你来的?」 「嗯,放心吧,妈那儿我知道怎么说,你就好好追人吧。」 方淑慧下了电梯,才给方母回了个电话。 「我觉得这姑娘挺好的,和阿深前女友不是一个类型的,人比照片上看起来还漂亮,而且阿深看起来对人真的上心,手术刚结束,无菌服都没脱就跑来了。」 方母心说,那是你没看见名媛会那天,穿着白大褂从医院跑到宴会现场,还闯了红灯。 方淑慧:「他这两年都冷心冷情的,能好好地谈个恋爱也好。」 方母挂断电话,心里却是忧心。 源自方姑姑的电话。 「大几率没法怀孕,我给她开了中药调养,你也是医生,该知道这种不是病的病……不好治。」 等到薛凛安晚上回来,姜佳宁侧脸上的红肿就已经退了,只是还隐约有点印子,不细看不明显。 病房内的大灯关了,只留一盏床头灯。 姜佳宁正靠在床头玩儿魔方。 她玩儿的没什么章法,就随意的摆弄,倒是给她拼成了一个面。 她翻出来方柏深给她发的教学视频,按照他给的顺口溜试着去拼。 薛凛安带着浓重的深冷走进来,他把大衣脱下来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去了一趟洗手间洗手,出来后,发现姜佳宁还保持着同一个坐姿在玩儿魔方。 他走到床边,「有这么好玩儿?」 他看见了姜佳宁支着的手机上的魔方教导视频。 视频中,是原本应该拿手术刀的一双修长的手,摆弄着魔方,还能看得到白大褂的袖口边缘。 姜佳宁朝着他晃了晃他拼成的白色那一面,「这不是好玩,是有成就感,你不觉得拼成一个魔方会很有成就感么?」 薛凛安的目光从教导视频上挪开,「我觉得签一个五千万的大单更有成就感。」 「这是两个概念。」姜佳宁抬手,把散落下来遮住眼睛的发丝别到耳后,举起魔方给他看,「你会吗?」 她这个动作,就把遮挡在脸颊上的头发拨开,刚好就露出了侧脸。 薛凛安站的,看见了他脸颊上的隐约红痕。 男人靠近,两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颚,让她侧过来,看了清楚。 第185章 要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扭头挣开,低头继续摆弄着魔方。 薛凛安知道她的性子,也不会说,就没再多问,私下里,他叫人去调了医院的监控。 今天只有宋涛来过。 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气急败坏。 姜佳宁白天睡多了,也不困,就抱着视频教学学。 薛凛安撑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完两个加急文件后,抬头看姜佳宁还在摆弄那个魔方。 手机开着外放,视频教学里,录着方柏深的声音。 他很认真,每一步都讲的很清楚,视频上还做了步骤标注。 姜佳宁索性撑了一个枕头,也靠在她身侧看那教学视频。 看到第三遍,薛凛安就把魔方从她的手里取了过来,开始旋转着拼凑。 第一次,大约是五分钟。 打乱后再拼。 第二次,三分钟。 等到第三次,姜佳宁特别给他掐着秒表,才49秒。 姜佳宁:「!!!」 她惊叹的扭头看着薛凛安。 这人是什么脑子? 薛凛安:「有成就感么?」 姜佳宁点头,「有。」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姜佳宁无意中发现她手机上的教学视频被换了。 原先的那段视频被一段新的教学视频取而代之,还加了音乐。 她看着视频中薛凛安的一双手,笑的不行。 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时候拍的。 伍楷:「!」 这件事他最有发言权了。 大半夜的被叫过来拍视频。 「弄个滤镜。」 「还有这里剪辑一下,光线太暗了。」 「你加个字幕,还有分解动作指导,搞清楚点。」 天知道,老板觉也不睡了,盯着他花了一个多小时弄了一个短视频剪辑。 「……」 伍楷最后交差的时候,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估计他若是被老板炒鱿鱼,可以去某音当短视频网红博主了。 阿绿白天在会所没什么事,就约了刚从外地出差回来的陈嫣然一同到医院来陪姜佳宁。 阿绿知道姜佳宁喜欢吃车厘子,就买了一小箱带上过来。 陈嫣然则是给姜佳宁买了一套某品牌的新年红围巾套盒,「你这人最近估计是招小人,大红色驱邪,恶灵都退散!」 阿绿调侃:「你不如再做个法。」 「好主意,我嫂子过几天去山上还愿,我到时候跟她一起去,给你请个大师过来。」 「饶了我吧,」姜佳宁笑,「你知道我不信那个。」 阿绿去洗了车厘子出来,给姜佳宁放在床头柜上。 陈嫣然大喇喇的拉了一把椅子,就坐在姜佳宁的面前,「单位昨天叫我去A大送一趟资料,我听说,宋雨被选上了。」 阿绿:「选上什么了?」 陈嫣然:「去国的交换生。」 当时陈嫣然是在吃食堂的时候,听到几个学生在八卦的时候说起的。 「那几个人还挺不忿的,说宋雨那种稀烂的成绩都能送出去留学,肯定是走了关系了,名额都已经确认过了,明显是后加上的,眼瞎的都能看出来。」 阿绿听着,和姜佳宁对视一眼。 宋涛看来是有动作了。 「食堂果然就是能听到最多八卦的地方,」陈嫣然接着说,「宁宁,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在食堂外面看见的霸凌顾唯的那几个女生么?休病假了,断胳膊断腿的,听说很惨 。」 姜佳宁这倒是楞了一下。 「什么时候的事?」 「有两三天了吧。」 陈嫣然秉承着吃瓜小分队的第一要责,聊了一圈八卦,最后被男朋友给电话叫走了。 阿绿:「你说是谁办的?」 姜佳宁:「宋涛吧。」 宋涛现在因为宋泽的事,已经在宋老爷子眼里失去了一定的信任度,他急切向她递「投名状」,好先稳住她。 阿绿:「我是说霸凌顾唯的那几个女生,也就是名媛会那天堵你的。」是同样几个人。 姜佳宁默了默。 「薛凛安。」阿绿替她回答了。 她站起身来,理了一下旗袍领口,走至窗台边,一边用一旁搁置的小喷壶给小仙人掌上喷洒了些水雾,一边说:「昨天晚上在夜色,我看见薛凛安了。」 阿绿转过身来,纤腰倚在窗台上,把手机拿出来,「我这里有一小段视频。」 嗡的一声。 姜佳宁的手机里进来了一段视频。 她点开。 开始镜头很晃,光线也昏黑,她细看了几秒钟,才认出来,这是两个人在拖着一个身体富态的男人。 阿绿说:「那人是宋涛。」 镜头晃动了一会儿,从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哀嚎求饶的叫声。 「他被人按着扇了几十个巴掌,监控被删了,没留,」阿绿说,「宋涛走的时候,脸都没敢露,戴了个口罩,直接去了私立医院,口腔内出血,缝了几针。」 姜佳宁的目光定定的盯着手机上反复循环播放的这一小段录像。 「宁宁。」阿绿叫了她一声。 姜佳宁抬眸。 阿绿说:「你应该是做到了。」 阿绿尤记得,在近一年前,姜佳宁在一个深冷的雨夜,淋的满身通透,来到夜色里,冻得嘴唇都是青紫的都开始说胡话了。 阿绿又惊又怕,立即叫她去泡热水澡,给她裹了一条厚实的毛绒毯子,等到姜佳宁浑身的温度恢复过来,脸上也有了点人色,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要他。」. 「要谁?」 「薛凛安。」 阿绿去探她的额头,触手是一阵滚烫,「你怕是烧糊涂了吧?」 可半个月后,姜佳宁就入职了捷宸。 又过了一个月,姜佳宁被从一个实习生破格提拔到他的身边,成了他身边的贴身秘书。 阿绿就知道,姜佳宁没有糊涂。 她始终清醒。 没有谁比她更清醒的知道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 阿绿从病房出来,就已经到了晚上了。 快过年了。 外面处处都是张灯结彩,即便是医院外,也有些街道都提前挂上了红色的灯笼。 傅南弦的车就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上。 阿绿快步走过去,开了后车座的门坐上去。 傅南弦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才懒散的转眸看过来,「视频给她看了?」 那段视频,不是阿绿拍的,而是傅南弦传给她的。 阿绿今天穿了一双新的高跟鞋,有些磨脚,没答他,弯腰兀自把高跟鞋脱了,只穿着黑色打底袜踩在柔软的车垫上。 「司机呢?」她抬头看了一眼,车前驾驶位上没人。 第186章 放弃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我叫他提前下班了,」傅南弦转过身来,「我给你当司机,嗯?」 这男人低音炮的嗓音实在太撩人,特别是尾音上挑的时候。 阿绿都觉得傅南弦这种优秀皮囊的男人,想撩哪个女人,肯定是一撩一个准儿,他的靠近都能叫人心跳加速。 她勾唇嫣笑,手臂搂上他的脖颈,「那……傅少是哪种司机?」 「你想要哪种司机,秦小姐?」傅南弦的手扣在她柔软的腰肢后,按紧贴住自己的腹部。 阿绿的瞳色不是纯黑色的,是啡色的淡色调,透亮的像是琉璃珠子。 她浅啄了一下他的唇角,轻呵了一口气,「规规矩矩那种。」 逼仄的私家车车后空间内,移动一下都会碰触。 她刚覆上男人的肩膀要推开,就被扣住腕拉靠在了座椅上,位置翻转,他居高临下卡住了她的双腿。 「那秦小姐看我够格么?」 阿绿眯着一双狐狸眸看眼前的男人。 车窗外的灯光晦暗,光影错落。 她移到他的鬓边,在他耳边轻道:「傅少,认真了就没意思了。」 傅南弦的眸光微起波澜,他的手指沿着女人修长的天鹅颈,挑起她的下颚,「你怎么知道我认真了?」 本就是一场始于皮囊吸引的肤浅关系。 宋泽认罪态度良好,很配合律师口中所说的方案。 他其实不信律师,只是信贺涟。 贺涟既然这样说了,他也就不疑有他。 因为年关将至,所有的审判延迟推后,可他送出去给父亲的话,却是迟迟没有回音,保释手续也迟迟不批。 他越发的焦躁不安,托律师带话给贺涟,「我要见涟哥。」 律师却说:「贺公子去外地参与了一个研究会,为期两周,还没回来。」 宋泽的情绪爆发点,一直在积攒再积攒。 虽然他的一日三餐照常供应,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面对四面墙壁,他没有手机没有网络,除了几个看守的警员之外,一天都说不了几句话,他几乎是数着分秒而过的,已经到了濒临崩溃边缘。 直到探监室打开,有一个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宋叔!是我爸让你来的?」 宋泽看见宋管家,激动的就急忙上前,「你是不是来告诉我,我多久能出去?他什么时候来看我?我的保释手续办好了没?」 宋管家向侧旁让开了一步。 身后,有一个头戴兜帽的年轻女人就站在门口。 大衣上的黑色兜帽比较大,头顶的灯光被遮掩住,面上投下大片阴影,宋泽一时没认出她来。 「不是你爸要来,是我要来,所以麻烦宋管家来带个路。」女人站的娉婷,抬手把身上黑色大衣的帽子取了下来,露出一张素白的小脸。 宋泽突兀的瞪圆了眼睛,眼球都因为震惊颤了几下。 「你……姜佳宁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佳宁唇角向上勾,「我当然是来看你了,宋少。」 宋泽要朝着姜佳宁扑过来,被另一侧的一个男保镖给拦住了,卡住了他的手腕。 宋泽疼的嚎了一声。 姜佳宁面无表情的冷冷道:「宋泽,你最好还是好好地站着,别再给你自己多加另外一桩罪了。」 她示意了一下宋管家,后者颔首先退了出去。 宋泽大声叫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叔!是不是你出卖了我爸?是我爸叫你来的?你先别走!」 可不论他如何大声喊叫,宋管家都不曾开口说一个字,就默默地 转身退了出去。 保镖桎住宋泽的手腕,拉至墙边,距离姜佳宁一个安全距离。 宋泽咬牙切齿,「姜佳宁,你究竟做了什么?」 姜佳宁的双手插在黑色的大衣口袋里,面上倏无表情,声音很轻,却掷地有声。 「就是告诉了你父亲一些真相。」 「什么真相?」若不是有身前的这个男保镖拦住他,他恐怕现在就能扑上去咬死姜佳宁的喉咙,「真相就是是你算计我!那一刀根本就是你自己捅的你自己!你真是狠!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没有你狠。」姜佳宁转头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手指扶着灰色的墙壁,「其实,如果你的下半辈子,就生活在这样四四方方的囚室之中,对你来说,会不会也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 宋泽脑袋里空了一瞬,「什么?」 他受刺激般的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怎么可能在这里困一辈子?就算我认,我顶多也就待个两三年,而且我一旦缓刑,我估计也就进来走个过场,我爸会帮我走关系,宋家会保我!」. 他的话说的笃定,笃定到叫姜佳宁觉得可笑。 姜佳宁没有开口,就看着他,似笑非笑。 这笑,叫宋泽觉得头皮发麻,「你、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姜佳宁说,「现在你父亲都不曾露面,宋家的管家刚才的态度,你还不理解么?」 宋管家的态度,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宋涛的态度。 宋泽摇头,「不可能!涟哥说过的!涟哥的话不会有错。」 听见这个名字,姜佳宁蓦地一顿,口袋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门口的门敲了几声。 宋管家的声音传了过来:「姜小姐,还有三分钟,您尽快。」 门外的脚步声再度远去。 姜佳宁朝着宋泽走过来,「宋泽,你父亲放弃你了。」 宋泽瞳孔蓦地放大。 他用力的挣扎着,可身后保镖的力道更大,用力钳制住他的肩膀和手臂,他根本无法挣脱分毫,只能是怒吼着。 「不可能!」 保镖用力踹了一脚他的膝弯,他噗通一下跪在了姜佳宁的面前,膝盖骨撞在地面上,他痛呼一声,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你现在是宋家的丑闻,是弃子,你父亲为了他自己的权势地位,放弃了你。」姜佳宁俯下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场景倒转。 几乎是一样的场景。 那是五年前,宋泽站在她的面前,「想要我不告苏嘉树,可以啊,你跪下来磕头求我,我就考虑一下。」 那时,他的脸上是轻蔑的挑衅,周遭是放肆的嘲笑。 姜佳宁咬着牙跪倒在地上。 「放了嘉树。」 旁边甚至有人用手机去录这一段视频。 宋泽满是恶意的猖狂大笑,用鞋尖去踢她的小腿骨,「我要告死他!」 第187章 回家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陡然抬头,眼眸遍布红血丝,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被压制住双肩,用力抵住,「你刚才答应的!」 「我答应什么了?谁听见了?我就是说会考虑,」宋泽嚣张的大笑,「我现在考虑的结果是,我要告死他哈哈哈哈,你真是蠢!你和苏嘉树就是个垃圾,丢了都没人捡的垃圾。」 此时。 人,还是同样的人。 可角色,却完全互换了。 姜佳宁蹲下来,和宋泽平视。 「宋泽,你不是想知道我是用什么威胁你父亲的么?」 她朝着宋泽靠近了几分,在他的耳边说:「我拿的是一份真实的亲子鉴定报告。」 她缓缓站了起来,手指在大衣上轻拂了下。 走至门口,她才扭头说:「宋雨是你父亲的私生女,宋泽。」 宋泽的剧烈挣扎,忽然停住。 姜佳宁看着他扩散的瞳孔,一字一顿说:「宋雨是你亲妹妹。」 直到姜佳宁走出来,看守的警员将门重新上了锁,走到很远,才听到从那囚房里面,传来了一声皮劈裂的声响。 宋泽用力的拍门,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姜佳宁,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告诉我这是假的!你是骗我的!怎么可能?我爸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保姆?」 姜佳宁没有回头。 她走出拘留所的门。 夜深露冷,空气里都带着一股雾霾的气息,让人鼻腔内呼吸都感觉不畅。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空中暗色的阴云很厚,看不见月亮。 路边缓缓停下一辆车,保镖先帮姜佳宁打开了车门。 等到载着姜佳宁的车开走后,停在马路对面的一辆私家车,忽然闪了一下灯。 司机从后视镜看向后车座,「贺公子。」 后车座的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露出来一张森白的面孔,眼眸盯着拘留所的大门方向,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唇角带着的笑却有几分玩味。 「开车吧。」车窗升上来,车辆缓缓地驶入空无人影的马路之中。 姜佳宁在医院里养了小一个月,薛氏在年尾很忙,薛凛安偶尔抽时间晚上过来。 姜佳宁时常晚上睡的时候,人还没来,早上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走了。. 只留下一张便利贴,或者是一两样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阿绿说:「他是被小方医生启发到了,有了危机感?」 她拿着床头的一个古风的陶泥娃娃,「这实在不像是薛凛安的风格。」 这是个女陶泥娃娃。 薛凛安拿来时,还生怕她不知道,特别在这娃娃头顶贴了一张字条:「小小宁」。 姜佳宁就问了伍楷这陶瓷娃娃的出处,又按着薛凛安的模样,让人烧了一个同款的男陶瓷娃娃,在他脑门上贴了个「小小薛」。 伍楷盯着这俩Q版小人上面的两张便利贴,觉得这俩人这个时候加一起最多八岁,不能更多了。 这十来天里,方柏深还跟以往一样,监督她吃药打针做康复训练,白天没手术的时候,还推着她去到楼下的小花园去转一转,表现如常。 可暧昧表白的话,一句都不说。 姜佳宁其实都已经想好了。 但凡是方柏深再往前越一步,要戳破这一层窗户纸,她就能明明白白的拒掉,然后和他拉开距离。 但是…… 方柏深没有提过一句。 他待她就像是志趣相投的朋友那样,就连分寸感都把握的很好,都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就连姜佳宁都觉得是不是 自己多心了。 其实方柏深也就真把她看成是一个很要好的异性朋友。 姜佳宁因为自身原因,朋友本来就少,她很珍惜真心待她的朋友。 在年关前,杜清龄来给她办了出院。 她的伤基本上已经好全了。 囡囡跟着杜清龄一块儿来的。 她鲜少出来见人,可听冯姨说是来接姐姐的时候,她就也跟了过来。 可当一众人走出来的时候,就连杜清龄都没想到,等在车边的,竟然是徐盛。 徐盛笑着走过来,帮忙打开后备箱,让人把东西放进去,「我正好从公司出来,听管家说你来接佳宁,就顺路过来了。」 杜清龄不经意的说:「嗯,医院里打来了几个电话,我就来了一趟。」 这人多,一辆车肯定是坐不下,杜清龄就叫冯姨抱着囡囡和姜佳宁坐另外一辆车,自己跟着徐盛上了为首的那一辆。 司机开车的方向,却没有朝向姜佳宁的单人公寓,而是徐家大宅。 徐盛说:「快过年了,佳宁还是刚手术出院,总不好叫街坊邻居说闲话,说我这个当后爸的苛责。」 他主动握住杜清龄的手,「知道你一直是因为我避讳着,跟佳宁也不亲近,但是她总也是你的亲女儿,也该回家里住了。」 话说到这份上,杜清龄也不好再推辞什么,她腾出手来拿包,声音低缓,「你对佳宁这样好,只是佳宁是个不懂事的,也不见得会感恩。」 「孩子在大人面前永远都是孩子,」徐盛笑着说,「我们只管给他们最好的。」 车辆驶入了徐家大宅。 和上次徐振海寿宴的时候不太一样,即便是快过年,这宅院里也有些清冷。 从停车场往别墅走的那一段路,路两边悬挂着喜庆的红色灯笼,却让姜佳宁有几分阴森的感觉。 囡囡已经趴在姜佳宁的腿上睡着了。 她虽说是认生,又怕人,却也能感觉的出来人的善意。 姜佳宁拍了拍囡囡的胳膊:「到家了。」 囡囡揉了揉眼睛,跟在姜佳宁身边下了车。 「佳宁,别怨你妈妈,是我想叫你回家过年的,你一个人在外面,也孤苦伶仃的,这边才是你的家。」徐盛本以为姜佳宁会对他的安排提出异议,倒是没想到,她全程默认。 只是在分配房间的时候,杜清龄叫姜佳宁和囡囡一个房间。 「囡囡最近总是做噩梦,叫佳宁陪陪她吧,她对佳宁我看也不排斥,囡囡的房间足够大,再放下一张床也没问题。」 姜佳宁同意了。 囡囡的房间在三楼,而徐诗颖和徐盛的主卧都在二楼。 囡囡回到房间就趴她的儿童床上睡了,姜佳宁回了方柏深的消息,就站在窗边朝外面看。 有一辆私家车缓缓停在了别墅前面。 姜佳宁和车内走下的人四目相对。 她攥紧了冰凉的指尖。 第188章 天造地设的一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屋内没有开灯,贺涟从室外只能看到模糊一片的室内。 可姜佳宁分明觉得他的视线,是朝向她的。 过了一会儿,门从外敲响。 姜佳宁走过来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贺涟。 贺涟手中拿着一个芭比娃娃的套盒,「我来送礼物给囡囡。」 姜佳宁盯着他手中的套盒,没接。 套盒是粉红色的,能看到里面的娃娃,精致漂亮,一套套的小版衣裙十分精致。 这是小女孩最喜欢的玩具套盒。 贺涟见姜佳宁没抬手,倒是笑了一下,「佳宁妹妹连我的礼物都不敢拿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 姜佳宁竟然就无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攥紧了手。 这样无意识的动作无疑是取悦了贺涟,他笑声愉悦,将套盒放在门口的柜架上,又后退了一步,打量他一眼,关切道:「伤好全了?」 姜佳宁依旧没有开口。 贺涟抱着手臂,倒是不再向前走,倚靠在门框,「我怎么感觉你这么怕我?」 姜佳宁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是冷的,这种冰冷的凝滞感,一直凝聚到手指尖。 床上的囡囡听起来似乎是醒了,揉着眼睛朝向充斥着光亮的门口,叫了一声姐姐。 姜佳宁的手握在门上,「贺少,还有事么?我妹妹醒了。」 贺涟朝着房间内看了一眼,向后退了一步,退出房间内。 姜佳宁立即就将门关上了。 贺涟看着紧紧关上的房门,眼神里是驱之不尽的邪凉笑意。 他手指在下巴上随意的揩了下,转身就下了楼。 姜佳宁靠在门板上。 她将芭比娃娃的套盒用力拆开,里面的芭比娃娃和一套套精致的小人衣服全都掉落在地上,随之而下的还有那些仿真的日用品玩具。 她的动静过大,床上的囡囡爬了起来,有点怕的讷讷叫:「姐姐,你……你怎么了……」 姜佳宁只是在确认,这个套盒里面,没有任何可以隐藏的其他东西。 囡囡从床上爬下来,过来去拉姜佳宁的衣角,怯怯的叫:「姐姐。」 姜佳宁这才回过神来,蹲下来身来将地面上的玩具全都捡了起来,「去玩儿吧。」 她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她水流沿着面颊流淌而下,一颗一颗的水珠淌落下来,她看着镜面中的自己,闭了闭眼睛。 她本以为贺涟不会回来。 她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薛凛安发来的微信。 【晚上回长岛?】 这是薛凛安在斟酌之后的用词。 这句话,他删改了三次。 第一次:【回长岛。】 想起没有时间。 第二次:【晚上回长岛。】 刚准备发送,就想起来傅南弦的话。 ——「要讨女孩子欢心,就说话要委婉一点,不要总是命令式的语气,多去询问对方的意见和喜好。」 然后,他就后面加了一个问号,就成了:【晚上回长岛么?】 姜佳宁那边回复:【不回。】 薛凛安:「……」 他直接截了个图给傅南弦。 傅南弦甩过来一个表情包。 【发这个。】 这是表情包是一个可爱宝宝委屈巴巴的表情。 薛凛安:「……」 他要是发这个,估计是疯了。 薛凛安松了领口 ,降下车窗,任凭车外的冷空气透进来,他问前面驾驶位上的伍楷:「姜佳宁不是今天出院?」 伍楷没立即回答,他先给医院那边去了一个电话,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后,才回答薛凛安的话。 「宁姐出院了,是杜女士和徐少一起来接的人。」 薛凛安蹙了眉。 杜清龄去接女儿,这无可厚非。 可徐盛…… 「宁姐直接被接去了徐家大宅,」伍楷眼尖的看见从画廊正厅走出来的女人,正在与一名穿着成熟老成的中年男士在讲话,提醒道,「老板,徐小姐出来了。」 薛凛安收回思绪。 徐诗颖的画展,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就定在新年假期展览。 能在这个画廊抢占到新年假期这个黄金档流量,徐诗颖下了不少的工夫,比如说能见到站在面前的这位白教授,她就已经托了不少关系,才能叫白教授作为画展上的特邀嘉宾过来。 徐诗颖已经看见了薛凛安的车。 她笑着说:「白教授,我未婚夫来接我了。」 白教授亲自过来,薛凛安下车,和白教授浅笑着交谈了几句。 一般有所造诣的艺术家,都比较清高孤傲,性格孤僻,就比如说眼前这位白教授,便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在评判别人的画的时候,一丝情面都不留。 可在此时面对薛凛安,白教授因为对方身份给足了尊重。 徐诗颖此时站在薛凛安的身旁,眼神满含爱意的看着身侧的男人。 只有她才配站在这样优秀的男人身边。 在别人的眼里,他们两人才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路上,徐诗颖就都在和薛凛安说起画展的事情,还有一些从国外的拍卖会上高价拍回来的孤品藏画。 一直到徐家大宅,徐诗颖都还是恋恋不舍的和薛凛安说开画展的情况。 薛凛安始终低垂着眼睑,把玩着手中手机,只是时不时地嗯一声,以表示他在听。 伍楷提醒:「徐小姐,你到了。」 可赶紧闭嘴吧。 薛凛安捏了捏眉心,扫了一眼手机,依然没有未读消息。 徐诗颖手放在门把上,邀请薛凛安:「凛安哥,我父亲也多次提起叫你来家里做客,你来我家吃饭吧,涟哥今天也在。」 伍楷心说,老板才不会去。 薛凛安抬眸,手指在手机上轻扣了几下,「好。」 伍楷:「……」 徐诗颖笑的灿烂,主动去挽薛凛安的手臂,「爸爸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过了半个小时,徐宅到了该用晚餐的时间。 今天餐桌上来了生人,囡囡就没有下楼。 杜清龄叫冯姨到囡囡的房间里去喂囡囡用餐。 徐诗颖一直到用餐前五分钟才回来,她一进来,看见贺涟十分惊喜的模样,「涟哥你来啦。」 徐盛正在和贺涟聊起公司里的生意,「贺少等了你一个小时了。」 徐诗颖将米色的长款大衣挂在衣架上,「是嘛?那可不是我的错,是凛安哥接我接迟了几分钟,又遇上了晚间高峰期。」 这话话音未落,徐盛就看见从门外走进来身姿挺拔的男人。 第189章 看见我这么惊喜?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立即就站起身来,「凛安也来了。」 薛凛安淡笑颔首,环顾四周扫了眼,没看到姜佳宁,倒是和坐在沙发上的贺涟对视了一眼。 贺涟淡笑示意。 薛凛安叫伍楷将送的礼品盒交给保姆收起来,徐盛:「以后这就当成是自己的家,不用带东西来。」 薛凛安半卷着衣袖,取下袖扣,「这是礼节。」 保姆将饭菜都端上了桌。 在贺涟的身旁,还有一把空的椅子。 徐诗颖不由问:「这是谁?」 「是我。」 姜佳宁从楼梯上走下来。 这段时间生病住院,姜佳宁没有化妆,素颜白净的一张小脸,刚刚浸了冷水,看起来苍白透亮的像冰。 姜佳宁有些意外的看见了薛凛安。 「薛总好。」. 薛凛安毕竟是她现在就职公司的顶头上司,她表现的恭敬一些也没什么错处。 但是…… 薛凛安眼皮都没往她这边撩,徐盛正和他说话,他侧头漫不经心的听着,似是根本没有听到姜佳宁打招呼。 姜佳宁走过来。 贺涟十分体贴绅士的帮她拉开椅子,「宁妹妹请坐。」 「贺少不必客气。」姜佳宁低垂着眼光,避开贺涟的眼神,坐了下来。 徐诗颖啧了一声,「宁妹妹怎么生疏了呀,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跟在涟哥身后喊哥哥了。」 姜佳宁的余光,是身旁男人一双苍白到毫无肉色的手,甚至就像是连手背上的淙淙青紫色血管都宛若消失的一双假手。 姜佳宁:「那是我以前不懂事。」 徐诗颖端着手边酒杯抿了一口红酒,「你这么说,涟哥要伤心了,和涟哥聊天的时候经常提起你呢。」 姜佳宁看向错对桌的徐诗颖。 「我觉得贺少有你一个妹妹,应该就足够了。」 保姆端上来一道清蒸鱼,杜清龄叫挪动了一下餐盘,将鱼头的位置朝向徐盛,等保姆再退下去,这个话题就自然而然的揭过去了。 徐盛和贺涟聊了几句贺父贺母的身体情况,又问了他现在预备在哪里就职,「以你的学识和研究成功,怕是收到不少橄榄枝了吧?」 贺涟:「市里精神病院院长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我打算过去。」 徐诗颖:「涟哥不是要去研究所么?」 「我想了想,」贺涟说,「在当一个无欲无求的精神病研究科学家之前,还是先当好一个医生吧,说实话,我更愿意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似是有意无意的朝着姜佳宁这边扫了一眼。 他用公筷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姜佳宁放在餐盘之中,「我记得宁妹妹喜欢吃海鲜,多吃点。」 姜佳宁看着餐碟之中的这一块浸蘸了汤汁的鱼肉,心里油然涌起一股反胃。 她的微小表情,被坐在对桌的薛凛安收入眼底。 薛凛安:「这个鱼做得太腥了,撤了吧。」 徐诗颖立即就叫保姆给撤掉了。 姜佳宁没什么胃口,就简单喝了点木耳鸡蛋汤,吃了两块小酥饼,就起身要离席。 杜清龄:「别不懂事,贵客都还没有离开。」 徐盛:「孩子而已,不想坐着离开也无妨。」 姜佳宁看了眼徐盛,就又坐下来,拿出手机来回了一声苏嘉树的信息,往下翻,就看见了薛凛安的名字。 她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给他发了一个「歪,妖妖灵吗」的表情包。 薛凛安的手机震了一 下。 他拿起来扫了一眼,又抬眸,正好和坐在对桌的姜佳宁的眼神对上。 后者朝他狡黠的眨了下眼睛,低头又翻表情包给他发。 薛凛安放置在手边的手机嗡嗡嗡的不断响动。 徐诗颖:「是有工作上的事么?」 薛凛安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景润的女儿在乱发。」 徐诗颖是知道薛凛安和周景润关系不错,也知道周景润有一个未婚生的女儿,「她几岁了?」 薛凛安:「四岁。」 徐诗颖看起来十分欣喜,「我喜欢这个年龄的小孩,我手里有野生动物园的贵宾票,我们一起带她去吧。」 薛凛安淡淡道:「她有她自己的父母带着去,用不着你我。」 徐诗颖显然是被噎了一下,讪讪一笑,自己打圆场,「我……我只是觉得这个年龄的小孩很可爱。」 因为有两个贵客,饭菜比以往要更加丰盛。 姜佳宁一直等上了餐后甜点,她才离席。 她没有立即上楼,出去别墅,到外面的大宅里走动了一下。 深冬的夜晚还是很冷的。 姜佳宁在花园里走了一圈,就推门进入了温室花房。 一推门进来,就能嗅到清新怡人的花香。 她找了一把摇篮藤椅坐下来,以这个角度,拍下了左前方藤架上的紫罗兰花,发给了薛凛安。 她靠躺在藤椅上,慢慢悠悠的晃着,看着花房内的玻璃穹顶。 穹顶之外是墨蓝色的天空,能看见一轮明月,明月将周遭的云层晕的亮了一圈银边。 叮铃铃。 门口的风铃碰撞响了一声。 脚步声朝着这边微弱的灯光缓缓地靠近,从后走至她的藤椅旁边,手放在椅子扶手上,轻轻地摇晃着。 姜佳宁放下遮挡在额角的手,抬眼看向来人。 她忽然脸色一变,从椅子上慌忙起身。 起身的动作太过突兀,导致藤椅在原地晃动的幅度很大,几乎拉成了一条圆弧。 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贺涟。 贺涟笑着看着她:「看见我这么惊喜?」 姜佳宁看向贺涟的双眸,沉沉的呼出了一口气,「贺少,我并不知道是你。」 「那你在等谁?」贺涟问,「薛凛安?」 姜佳宁心跳怦然。 只是她的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我谁也没有等,就是走累了,休息一下。」 贺涟从藤椅上绕过来,走向那边架子上的一台老式唱片机,低头正在另一旁的木盒里面翻找着黑胶唱片。 「那坐吧,我陪你休息一下。」 姜佳宁的手指掐了一下掌心,「我已经休息够了,贺少休息吧,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要转身,贺涟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以宋泽现在的精神状况,我可以以市精神病院给他开一封精神病的鉴定报告信。」 姜佳宁的瞳孔猛地放大,她几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转身,黑色的瞳眸猛盯着一身白色休闲装的贺涟。 第190章 付之东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以前,第一次见贺涟的时候,他就是所有人中最醒目的那个,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面上总是一副带笑的谦谦君子模样。 可后面,姜佳宁才知道,第一印象都是假的。 她总是觉得贺涟这种人,有着这样黑暗肮脏的内心,却喜欢穿白色的割裂感。 贺涟没看她,苍白的手指选出一张黑胶唱片,放在唱片机上。 老式的唱片机中,播放出一曲曲调悠扬的钢琴曲,耳熟能详。 「刚才在吃饭间,我就已经说过了,我喜欢和人打交道,所以我会收了精神病院发来的橄榄枝,而且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贺涟倚在放置唱片机的柜子上。 「市精神病院,是具备鉴定检察机关起诉犯罪嫌疑人的精神状态资质的,宋泽若是有一张精神病院权威出具的精神病鉴定书的话,你所做的一切,会不会就这样付之东流了?」 姜佳宁双手握紧了拳。 「你敢……」 贺涟微微一笑,「你刚才那样惊讶,其实就是在告诉我,你设计这一切,但是并没有把我的回来算计在其中,你觉得我不会回来,是么?」 他朝着她走近了一步。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回来?」 姜佳宁只觉得贺涟靠近时,有一种压顶的压迫感袭来。 因为她去年就听说,贺涟在国外和一个华裔美女坠入了爱河,并且在阿拉斯加登记了结婚,并且在国定居,开了自己的私人诊所。 这一切的举动,对姜佳宁而言,都昭示着他不会回国。 但他现在回来了。 而且是一个人回来的。 贺涟抬了抬手,似乎也没有打算多追问什么,「你休息够了,那陪我坐会儿?」 姜佳宁再度从阴影中走回到光亮中。 贺涟已经坐在了刚才姜佳宁坐的椅子上。 姜佳宁在这把藤椅对面坐了下来。 藤椅中间,是一张竹藤编织的方桌,方桌上放置着一套煮茶的茶具。 一般烧水用的酒精灯,在花房这种禁止明火的环境下换成了的电炉。 贺涟按了一下煮茶的电炉,看向姜佳宁。 贺涟说:「你知道宋梅是宋家的保姆的时候,你就在考虑这条线的可行性了,然后你知道了宋雨在受到宋泽的欺侮,就特别在她的面前,留下了宋泽想掐死你的真相。」 姜佳宁没有说话。 起风了。 花房外,隐约能听到微微的风声,吹着窸窸窣窣的黑色枝桠。 贺涟一边煮茶,一边说:「你利用宋泽对诗颖的好感,假意找他合作,实际上是从宋梅口中得知了一些宋家的阴暗面,你需要亲子鉴定,你应该是拿到了他的头发或者唾液。」 水汽蒸腾起来,滚沸,一阵阵水蒸气氤氲了茶桌上方的空气,像是在两人之间蒙上了一层细密的屏障。 「你还借此机会,拿到了宋泽的指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水果刀上的指纹,就是你后贴上去的。」 这是他在听宋泽提起和姜佳宁一些吃饭的细节的时候,忽然想通的一个点,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宋泽反复强调是姜佳宁栽赃给他的。 是因为姜佳宁怕失手,万一在录像下,她没有办法做的很明显,就只能提前在刀柄上黏上指纹。 这样一来,水果刀上,除了姜佳宁的指纹外,就只有宋泽的指纹了。 男人抬眸,透过一层薄薄的的白色水汽,「按宋泽给我说的时间线,其实,你原本,应该是打算在机场行动,也就是诗颖乘坐航班回来的当天,但是你 没想到诗颖的航班突然提前,只好选择另外一个时间点,如果这个时间点,刚好能让诗颖也身败名裂的话,那只有在徐老爷子的寿宴了。」 贺涟携着已经沸腾的水壶,冲入滚沸的水,瞬间溢出了清新的茶香。 他将紫砂的茶盅放到姜佳宁的面前,「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苏嘉树根本也就不是男女朋友,你们被人误解成男女朋友,索性就假戏真做,演一出决裂的戏码给宋泽看。」 他的嘴角倒是多了一分欣赏,「苏嘉树这次在监狱里面住了几年,脑子倒是有所长进了,这一招很高明,他借着祝冰洁肚子里的孩子,拿到了回到苏家的通行证。」 「宋雨的国外留学的手续已经下来了,宋梅陪读,是宋涛给办的,你是拿宋雨的血缘关系去威胁的宋涛吧,」贺涟说,「宋涛也不会叫自己的身边就这样放着一颗不定时炸弹,所以你笃定了,他一定会把宋泽当做弃子,送宋雨出国,好保全他在宋家的地位。」 贺涟说的越是通透,姜佳宁的心就越是往下沉。 贺涟自己端起紫砂茶盅,品了一口茶,「在这样一个冬夜,在这里品茶赏花,倒是备有一番情趣。」 他看向姜佳宁一张素净白皙的小脸,「不尝尝?你最喜欢的口味,回甘。」 姜佳宁其实现在已经完全慌乱了。 慌乱到极致,倒是面上异常的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端倪来,只是一张小脸,越发的白盛雪。 她的声线很稳,「你还想说什么?」 「最后关键性的证据,是薛凛安提交上去的,你看中的是薛凛安的身份,」贺涟说,「你明明可以将录像给另外的人,甚至是一个徐家的佣人,提前安排好的服务生,可你知道,这个人若是薛凛安的话,分量会更重,不会有被轻易推翻的可能性。」 「只是,」贺涟笑了笑,「他知道么?其实他只是你棋盘中的一颗分量很重的棋子,可最后,你是要将掉军的。」 姜佳宁面上倏无表情。 「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没有证据。」 就算是她的眼神再掩饰,贺涟也能看得出来她眼神中的恐惧和厌恶。 贺涟修心理学和精神学,最善于观察人的微表情,来洞悉人的内心。 「我是没证据,我也不会去把我的猜想告诉别人,那就回到刚开始我们的话题吧。」贺涟笑了一下,又倒了一杯茶,「你成功刺激了宋泽,我甚至现在都不需要伪造,就可以给宋泽开一份精神病的鉴定报告。」 姜佳宁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算到了所有,唯独没有算到贺涟会回来。 第191章 我去找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算到了所有,唯独没有算到贺涟会回来。 她询问过沈律师。 在精神病人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的危害结果,经过法定程序坚定确认,不负刑事责任,但是需责令家属或监护人严加看管和医疗,必要时,由政府强制就医。 她有所预料,在贺涟回来之初,就已经问过律师了。 只是贺涟迟迟没有什么行动,她觉得,这是一个漏洞,也不见得所有人都能想得到的漏洞。 贺涟向后靠在藤椅的靠背上,拉长了他笔挺的身线。 这时,钢琴曲到了高潮部分。 姜佳宁听出来了,这是一曲著名的《梦中的婚礼》。 「你不承认我的猜测也好,但这份证明一旦出示,」在悠扬的曲调中,贺涟的手打着拍子,缓缓开口,「你所做的这一切,就全都付诸东流了,是么?」 姜佳宁无言。 她甚至就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承认。 跟贺涟玩心眼,她从来都玩不过。 不管是徐诗颖还是宋泽,他们都只是肤浅的停留在她的身体表面。 而贺涟不同。 贺涟攻心。 他的所有目的,都是为了彻底击垮她的自尊心,让她沦为一个没有任何羞耻心随便任人摆布的宠物。 可这个本应该为他任意拿捏的卑弱宠物,却忽然拥有了自己的心思。 贺涟忽然站起身来。 藤椅轻轻的动了一下,恰是在钢琴曲之中空挡的节拍,可以轻易的听到那藤条挤压声响。 他绕过方桌,走到姜佳宁的面前。 姜佳宁抬眸。 贺涟伸手去拉她颈肩的衣服。 她本能的用手去挡,然后用力的推开他,「滚。」 她的嗓音沙哑,双眸中点染的全都是红色的血丝,犹如濒临危险是调动全身的防御技能的小兽。 贺涟倒是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也没有被推拒的恼羞成怒,他淡淡的收回手,「洗掉了,是么?否则,薛凛安不会不问起的。」 姜佳宁后背死死地抵着墙面,浑身发抖。 她嚯的转身,用力用肩膀撞开了花房的门,随着一阵刺耳的风铃声响,门哐当响动了一声,再度归于寂静。 贺涟没有追出去。 或许是因为突兀的响动,就连花房内的灯,都出现了一毫秒的短暂失明。 他将茶盅之中彻底冷掉的茶水随手泼在了一旁的花盆之中,倚在唱片机柜旁边,静静地听完了最后一曲钢琴曲,把黑胶唱片从唱片机中取出来,重新放回到盒中。 薛凛安吃完饭就接到了徐振海的电话,去主楼拜访了一下徐老爷子。 这次徐振海的寿宴出了大事,他本人乃至于徐氏公司都受到牵连,近来这几天,他也深入简出,尽量降低话题度。 他找来薛凛安的原因,就是想借着新年的这个假期契机,办一个慈善晚会。 薛凛安听了一半的策划,就看见了姜佳宁的那张照片。 他耐着性子又听了一会儿。 「这次我寿宴也收到不少古董礼物,我准备把我的寿礼拿出去当拍品,得到的慈善善款,用来在偏远农村建立希望小学。」 徐诗颖在一旁说:「爷爷,可是那都是你的寿礼。」 徐振海抬了抬手,「这次寿宴上出了这样的大事,我是应该做些什么的。」 他转向徐盛:「这件事情就你办吧,刚从外面回来,也该树立威信,凛安如果能帮帮 忙的话,那就更好了。」 徐诗颖撒娇道:「爷爷你不用客气呀,凛安哥早晚和我们是一家人。」 徐盛:「真是女大不中留了。」 徐振海中气十足的笑着,指着这唯一的孙女对薛凛安道:「瞧瞧,这是早就把自己给归到你家里去了,赶紧带走,都嫌弃我这一把老骨头了。」 徐诗颖:「爷爷!说那里的话呀!」 薛凛安坐在红檀木椅上,宛若一个边缘人物,根本就插不进话。 他站起身来,「我公司里有个事情需要处理,就先走了。」 徐振海:「诗颖,送送凛安。」 徐诗颖便跟了出来。 外面夜深风冷,光线晦暗,一出来,徐诗颖就抱紧了自己的手臂,瑟缩着娇怜道:「真冷。」 薛凛安竖了竖自己的衣领,双手***口袋中,「冬天不冷什么时候冷?快下雪了。」 徐诗颖:「……嗯,是的,」她打了个喷嚏,声音已经带上了鼻音,「我出来忘记穿大衣了。」 薛凛安:「那你回去穿吧,这种天气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徐诗颖:「……」 薛凛安:「我赶时间,先走了。」 徐诗颖:「诶……」 跟在错后几步的伍楷:「……」 老板不知道是真直男还是假直男,徐小姐都这么明显了。 薛凛安去了一趟花房,里面已经空了。 他看着手机中的照片,走到藤椅旁边,再看姜佳宁拍摄紫罗兰花架的那个角度,应该是在这里半躺着的时候拍的。 她倒是悠闲惬意的很。 薛凛安哼了一声,抬步走了出来。 他给姜佳宁发了一条微信:【在哪儿?】 发过去又觉得这话太过质问,又补了一句:【我去找你。】 没有等到姜佳宁的回复。 薛凛安叫伍楷去别墅,「你去告诉姜佳宁,叫她明天准时来公司上班,晚上有年会。」 他在车上等了十分钟,伍楷才回来,「宁姐还没回去。」 薛凛安蹙眉,「还没回?」 花房没有人。 外面天寒地冻的,薛凛安也没看见她出来的时候拿外套。 他迈步就朝着大宅深处走过去,拿着手机给姜佳宁直接打电话。 夜深人静,只有风声和人的脚步声。 电话响过一遍,又响一遍,却始终没人接听。 伍楷说:「老板,要不要去告诉杜女士,叫杜女士多叫几个保姆过来找?」 薛凛安竖起了一根食指。 「嘘。」 伍楷立即禁言。 薛凛安又拨了一遍电话。 「听。」 伍楷竖起耳朵,两只手放在耳朵后面挡风聚音,指着前面:「在那边!」 薛凛安已经大步走了过去。 徐家大宅的后花园,有一处弯月人工湖。 此时,在探照灯下,黑暗的湖面吹起涟漪波纹。 还未及走近,手机就又断掉。 薛凛安拨了一遍又一遍,蹙眉细致的辨别着风声传来的手机嗡鸣声。 第192章 叫他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夜色浓重。 黑色将所有的诡谲腌渍一同遮盖掉。 薛凛安忽然脑袋里蹦出一个念头,他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一瞬间都没动。 伍楷注意到薛凛安的目光,话都没从脑子里过,就脱口而出:「宁姐不是跳湖了吧?」 他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再察觉到老板的视线,又及时改口:「肯定不会的,宁姐性格就不是那种。」 人工湖边围绕着一圈白色的栏杆,越过栏杆是一圈人工桥,是用来走动观赏的,再外围,是大片草坪和灌木丛。 那嗡鸣的手机震动,就是从黝黑的灌木丛后面传出来的。 伍楷循着手机震动声,低头看见了投射在那草坪上的一小块光斑。 借着湖边的探照灯灯光,薛凛安看见了那几乎把自己蜷缩成一个球靠坐在树干旁的小小身影。 伍楷自觉地没有跟上来。 姜佳宁抱着自己的双腿,目光有些呆滞的落在前方一片空地上。 触目,男人一双皮鞋映到眼帘中。 她的眼波就像是那粼粼的湖面,微微动了动,眼光轻轻移动在他熨帖的裤脚上。 男人缓缓地蹲了下来。 「姜佳宁。」 姜佳宁抿了抿唇,低首没动,抱着膝的动作亦没动。 薛凛安握了一下她的手。 女人瑟缩了一下,本能的去避开了他的触碰。 薛凛安眼神陡然晦暗,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一双冰凉的小手纳入到他的大掌之中,「我去花房找过你了。」 姜佳宁的情绪不对劲。 薛凛安看出来了。 他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给姜佳宁裹穿在身上,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小伍,去把车开过来。」 伍楷立即小跑着去开车,把车停在了鹅卵石小路的入口。 薛凛安将姜佳宁放入车内。 伍楷问:「用不用去跟徐少和杜女士说一声?」 「不用。」 姜佳宁侧着头靠在薛凛安的肩膀上,眼睫轻轻地颤着,半阖着眼睑。 薛凛安带姜佳宁回了长岛。.. 明明她的手已经暖起来了,但是依旧在浑身发抖。 「冷。」 姜佳宁冷的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薛凛安蹙着眉,明明已经到了有地暖的房间内,他甚至将空调也打开了,可姜佳宁却依旧冷的脸色发白。 冷白的肤色,更加衬着一双瞳仁黑的惊人。 薛凛安直接抱人进了浴室中,热水放满了浴缸,把人直接放进去,等她浑身都被热水浸透了,才去剥她身上的衣服。 姜佳宁挣扎了起来。 薛凛安对上姜佳宁的眼神,她此时好似是一头濒临危境的小兽,怒目而视,拼死捍卫着属于自己的领地。 「姜佳宁!」 薛凛安用力去箍住她的双臂,不留神被女人的手指挠了一下。 姜佳宁没有留长指甲的习惯,她的手指甲剪的很平整,却还是在薛凛安的侧脸上留了一道红痕。 薛凛安侧过脸,脸上有姜佳宁挣扎迸出来的水。 两人之间似乎是静止了一秒钟。 薛凛安先动了下,继续帮她脱衣服。 她望着他的眼圈,越来越红。 眼泪从一双大眼睛里滑落下来,流入唇角,带来一丝咸涩。 薛凛安手中的动作停了。 他没有强迫人的特殊癖好。 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 薛凛安直接起身, 「你自己洗,十分钟后出来,医生叮嘱你还不能泡澡。」 他直接转身,出了浴室。 他换了一套家居服,靠在墙边抽了一支烟。 手边手机在嗡嗡作响,屏幕上徐诗颖的名字明了再暗,暗后再明,他也一丝一毫没有去理会。 他给周景润拨了一个电话。 熟料,周景润没接。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他索性就放下手机,进去浴室里捞人。 他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姜佳宁刚扶着墙面,从浴缸边缘出来。 热气氤氲着整个浴室,空气中都弥散着挥之不尽的缠绵水汽。 姜佳宁的眼眶依旧很红,听见声音,转头朝着这个角度看过来,他扶着门框站在墙边。 姜佳宁就这样站在浴缸边顿了几秒钟。 她的思绪根本就不在这里,导致现在动作都十分迟缓。 算起来,两人自从西城回来后,就没有过很亲密的肌肤之亲了。 薛凛安的胃病手术伤好,姜佳宁又是因为刀伤在医院住了小一个月。 此时,女人被热水泡的发粉的肌肤,朦胧着周遭热气的氤氲,让男人的眸光陡然晦暗了几分,喉结都上下动了动。 她的腹部上,有一道手术留下来的疤痕。 疤痕结了痂,在光洁的肌肤上,有些破坏美感的突兀感,让人不由得多看几眼。 薛凛安捞过一条浴巾,给她包裹起来,抱她出来。 薛凛安帮她擦了身,又吹干了头发。 姜佳宁自始至终,都一句话不曾开口,她仿佛是被忽然间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任凭人去摆弄。 他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躺在他的身侧枕边。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薛凛安。」 她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嗯。」 薛凛安应了她一声。 头顶的暖黄色灯光倾撒下来,也落在男人脖颈上垂落下来的那一枚翡翠吊坠。 红的编织绳和绿的翡翠,交映在男人硬朗的胸膛心口,滑成了最漂亮的弧线。 「薛凛安。」 「嗯。」 「薛凛安。」 「嗯。」 男人的眼眸,在娇软小声的唤声下,隐忍着的那一层薄薄的水雾,渐渐地弥散开一片浓重的深暗,就似是点燃了一簇红色的火苗,逐渐燎原染红了整片黑暗。 姜佳宁反复叫他的名字,薛凛安在数不清楚第几次应答的时候,忽然翻了个身,将人给桎在身下,大掌贴着她的小腹。 「为什么叫我的名字,嗯?」男人的呼吸粗重,他低头凝着她的双眸。 姜佳宁眼神里呈现出片刻的怔忡,似是在思索他的问题,又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只是下意识的去叫他。 本能去叫他的名字。 叫一遍仍觉得不够,就愿意再多去开口叫几遍。 这样懵懂的眼神和真挚的口吻,倒是叫薛凛安一愣。 第193章 我的妻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亮光。 是那种萎靡到就算是讨好他都懒的。 他忽然就觉得,以前那个戴着假面的女人,虽说假的居多,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愿意在他的身上耍心眼。 即便只是被迫营业。 男人忽然就没了兴致。 他从她身上下来,长臂伸到床头关了灯,「睡吧。」 遮光窗帘拉着,一丝光都透不进来。 整个房间黑的不见五指。 薛凛安觉得烟瘾上来,他刚想要掀开被子去外面抽一支烟,就有一双柔软的手臂探向他的腰腹。 紧接着,一个小脑袋靠了过来。 她抱着他的腰,就像是黑暗深冷的冬天,循着最后一丝光亮和温暖,靠近。 睡到朦胧,一声手机震动声让薛凛安睁开了双眸。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去按下了手机的静音键,再低头去看怀中的女人。 素白的一张小脸被发丝挡住一半,蜷缩着身体靠在他的怀中,似是已经进入到深度睡眠中。 他起身,拿着手机走出去到走廊上,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周景润打来的。 薛凛安捏了捏眉心,眸半眯起,低头含了一根香烟,半边肩背靠在墙壁上,家居服睡衣的领口半散,露出脖颈吊坠的红色丝线编织绳。 他咬着烟蒂,打火机点燃,「方便说话么?」 周景润:「我在徐家大宅。」 杜清龄不是第一次见到周家兄弟。 她第一次见的是周京林。 那时,周京林是把姜佳宁从雪坑里刨出来的人,又报了警,俨然是一副热血少年的模样,倒是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 那时,她就站在徐家主楼内,看见了由满脸堆笑的周家父母带来的桀骜不驯的周京林。 她在想,一旦有求于人,那一身桀骜的热血,终都会被泯灭在无尽的背叛自己的良知。 她第二次见的就是周景润了。 是在徐振海的寿宴上。 周景润逢人带着三分笑,俨然是一派温润的贵公子的模样。 可当现在,他抱着怀中的小女孩出现在她的面前,脊背笔挺,她才看出来了,这两兄弟之间,容貌不尽相同,却都有一身的傲骨铮铮。 「杜女士。」 周景润微微颔首。 怀中的小雨点眨了眨眼睛,有点怕怕的趴在周景润的耳边,「爸爸,这是谁呀?」 周景润:「是你妈妈的妈妈。」 小雨点似是听明白了,又似是没听明白。 「妈妈的妈妈叫……granda?」她脑袋里绕了三圈,也实在是没想出来这个翻译成汉语怎么说。 「外婆。」周景润提醒道。 小雨点立即点头,「对对对!是外婆!外婆好!」 杜清龄听了这个称呼,心中陡然一惊。 可多年来的修养和隐忍,让她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她此时心中乍起波澜。 一旁的冯姨也是脸色突变,「这……可不能乱叫。」 周景润笑了一声,将小雨点往上垫了垫,「难道杜女士没觉得小雨点和你女儿有几分像么?」 杜清龄目光牢牢地锁住周景润怀中的小女孩。 小女孩长的白净,却看起来有些瘦弱,脸色偏白,五官不若囡囡那版瓷娃娃一样的漂亮,却盛在可爱,尤其是那一双水灵灵的杏眸。 「我不觉得她和佳宁长得像。」 这话说的没错。 若是和姜 佳宁长的像的话,恐怕早就有人一眼看出了。 周景润的目光从女儿可爱幼嫩的小脸上,经由会客室的装饰摆架上的装饰相框,似是漫不经心的反问:「杜女士不只有佳宁这一个女儿吧?」. 这句话一出,杜清龄脑中警铃大作。 周景润转向冯姨:「冯姨,能不能带我女儿去和囡囡玩儿一会儿?」 冯姨先目光询问的望了一眼杜清龄,得到后者首肯后,才走上前来牵小雨点的手。 小雨点咂吧了一下嘴唇,看周景润。 周景润:「去吧,找小姐姐去玩儿一会儿,爸爸和你外婆有事要说。」 「好!」 小雨点跟着冯姨离开后,会客厅内,只剩下了周景润和杜清龄两人。 周景润目光环顾这会客厅一周,「小雨点和囡囡长得倒是真有几分相像,以后我常带小雨点来陪囡囡玩儿吧。」 杜清龄:「可以。」 她知道周景润这句话是试探。 「你可以直接说。」 这话就是暗示了周景润,这房间里,没有什么监听和监视的设备。 既然是杜清龄能在这徐家大宅里待上这么多年,也必然是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不会连一个开口明白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周景润直言道:「小雨点是艾莉的女儿。」 杜清龄即便是再三隐忍,这一次,瞳眸之中的镇定自若,还是最终一片片龟裂开。 艾莉…… 这个名字,已经有几年都没有听到过了。 当杜清龄亲眼看到「艾莉」的时候,那时,她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迎回的是她的尸体。 她陪同另一位贵妇出席那场合,完全没有想到,这……就是「艾莉」。 她一直暗中在寻找的女儿。 那时,她却只能站在一旁,和那些惺惺作态的圈内上流人士一样,亲眼目睹,却只能选择无动于衷。 杜清龄想起刚才那小女孩的眼睛,和大女儿几乎一样一双眼睛。 那是她的女儿么? 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是真的么? 她的眼角渐渐蔓上生红。 杜清龄咬紧牙关:「我不认识什么艾莉。」 周景润从一个黑色的背包中,将小雨点的玩具水瓶和各种儿童用品拨到一边,取出来一张相框。 「好,既然杜女士不认识,那我介绍给你认识,这个就是艾莉,是我的妻子。」 杜清龄这次,没有控制住自己, 她一把将相框抢了过来,用力的攥住相框,指腹在玻璃上押紧,双眸近乎饥渴的死死盯住相片上的少女。 那是妙龄少女本该绽放的最美好的年龄。 站在艾莉身边的男人,就是周景润。 虽然说照片中的男人,看起来比现在站在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年少轻狂,少了几分积淀的底蕴。 周景润没有催促。 过了大约有三分钟,杜清龄的目光才从相框上抬起来,「你的妻子?据我所知,周先生是没有结婚吧?即便是你的女儿,也是未婚生女。」 第194章 假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似乎早就料到杜清龄会有此一问,周景润从奶爸背包里拿出来一本结婚证。 「这是在阿拉斯加办的。」 杜清龄几乎没有控制住的去打开这个小本。 上面是两人的一张合照。 她是笑着的。 那双眸中,映着的是毫无阴霾的光亮。 杜清龄停顿几秒钟后,将结婚证重新放回到桌上,「你跟谁结婚,在哪里结婚,和我无关,也不用找我来汇报。」 周景润平视着面前的中年女人,忽然一笑,「是这样,没错,可你不想知道,当初艾莉是怎么逃下来的么。」 杜清龄转身,背对着周景润,也特别避开了他的眼神,用以来掩藏自己的失态。 「送客。」 「她是从徐家的船上逃下来的。」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杜清龄咬紧牙关,声音平静,「冯姐,送客。」 始终站在门外的冯姨听见了,便推门走了过来。 「周先生,您的女儿在玩具房,请。」 周景润徐徐走来,将放置在桌面上的结婚证收了起来。 「杜女士,你知道。」 杜清龄眸光一闪。 「你应该知道,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给小雨点治病,我也一直在找艾莉,直到如今。」周景润说。 「小雨点什么病?」杜清龄终于开口。 周景润笑的讳莫如深,朝着门口走去,说:「杜女士,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想要找我,那请你找薛少。」 周景润去了玩具房。 囡囡比小雨点要大几岁,可是却没有小雨点一半的活泼。 她还是怕生,尽管有一个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 倒是小雨点一进来就不停地在讲话。 「小姐姐,你长得好像芭比娃娃。」 周景润出现在儿童房门口的时候,小雨刚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囡囡嘴角的梨涡,囡囡哇的一下哭了。 周景润:「……」 小雨点倒是有几分意外,「你哭什么呀?」 囡囡哭着就扑到杜清龄的怀中了,上气不接下气。 周景润哭笑不得,「你又怎么了?」 小雨点:「我没有怎么呀,我就是夸小姐姐长得好看,想和小姐姐交朋友,她不理我,我就轻轻动了动她,真的,就轻轻的一小下。」 小雨点为了显示出她的动作很轻,还像是捏着一粒芝麻一样,捏了两根手指。 周景润把小雨点抱起来,「我们要走了。」 他在抱着小雨点经过杜清龄身边的时候,目光落在囡囡的脸上。 小女孩虽然才十岁,却已经能看得出来非常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怯生生的很是灵动。 周景润勾了勾唇角,「杜女士,囡囡长得太漂亮了。」 多余的话,周景润也就没有再开口。 他抱着小雨点离开,「小雨点,给外婆再见。」 小雨点趴在周景润的肩膀上,朝着杜清龄招了招小手,「外婆拜拜!改天我再来看你呀。」 杜清龄在房间门口站了许久,直到冯姨走过来,提醒叫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囡囡长得太漂亮了。】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回响着刚才周景润的话。 【她是从徐家的船上逃下来的。】 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看透却不说透,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说的一知半解,故意留一半,勾起人的求知欲。 却不得不承认,以她 的眼光,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 这是女儿会喜欢的类型么? 杜清龄的心脏就像是刀绞一样,痛的她几乎都喘不过气来。 「佳宁呢?」 杜清龄将囡囡送到儿童房,房间中没有姜佳宁的身影,甚至是在隔壁的客房之中,也没人。 冯姨:「宁宁出去后就没有回来了,刚刚我听佣人说是薛少的车把她给接走了。」 薛凛安…… 闻言,杜清龄闭了闭眼睛。 她想起周景润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 【杜女士,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想要找我,那请你找薛少。】 他是在用薛凛安提醒他。 「冯姐,你说她……真喜欢薛凛安么?」 冯姨:「能看出来,是喜欢的。」 过来人是能看得出来的。 有些喜欢,张扬外放,表露表面,恨不得昭告全世界,却不长久。 有些喜欢,深沉内敛,细水长流。 或许,她自己都还不清楚。 杜清龄坐下来,想了许久。 喜欢又不是必需品,命都没了,还要什么喜欢? 杜清龄眯了眯眼睛,对冯姨道:「你帮我联系周景润,明天晚上在名岸咖啡厅见。」 周景润尚且在停车场,刚发动了车子,就接到了杜清龄叫佣人打来的电话。 他嘴角衔着一抹笑,眼神中却已经丝毫都没了让人看起来的温润笑意,冷冽刺骨。 紧接着,就是薛凛安的电话。 他开车带着小雨点去了长岛。 小雨点也没熬过这么久的夜,趴在后车座上都睡着了,被周景润抱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和自家公寓不是同一个,打了个软糯的哈欠,「爸爸,这里是哪里呀……」 周景润:「带你来找妈妈。」 小雨点一听,眼睛嚯的放光,「真的吗?太好了!」 小雨点在隔壁的客房里洗过澡,才悄悄地推开了主卧的房门,周景润:「小声,不要吵醒你妈妈。」 小雨点重重的点头,扭头看爸爸的时候,就看见了那靠在一旁墙边的「坏叔叔」,不由得问:「爸爸,坏叔叔是不是不高兴呀?」 周景润:「他很高兴,你去吧。」 薛凛安:「……」 哪只眼睛看见他很高兴了? 周景润隔着没有关上的门缝,看见那浑身奶香的小团子爬到床上去,钻进姜佳宁的被窝,美美的翘着嘴角,还朝着门口摆了摆手,他才把房门关上。 他随着薛凛安到了客厅内。 「你脸上……」 薛凛安脸上很明显有一道破皮的挠痕。 「没事,」薛凛安说,「你去徐家大宅……」 算时间的话,周景润带着女儿应该是在他带姜佳宁离开后到的,刚好错开了时间。 周景润说:「去和杜清龄谈判。」 薛凛安挑眉,「筹码?」 周景润从自己的奶爸包里,拿出来一本结婚证。 薛凛安接过来扫了一眼,眼眸中有诧异,「你跟艾莉……领证了?」 「证是假的,」周景润说,「做给杜清龄看的。」 薛凛安:「……」 假名字,假身份,再加上假证? 第195章 都喜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自嘲的哂了一声,手指点在那后期合成的毫无痕迹的照片上。 如果知道后来的事,他当时是真的该带她去阿拉斯加领证,坐实了夫妻之名。 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可结婚是真的。 「我现在入职了侦探社,查到一些事,」周景润说,「还是五年前那事,囡囡被救的那个拐卖幼女案。」 这个案子薛凛安曾经听傅南弦提起过。 「那女孩在获救之后,被杜清龄换了个身份收养,改名了杜晓楠。」 周景润问:「那你知道她是怎么能叫徐盛认下这个女孩的么?」 徐家的大门并不是那么好进的。 薛凛安:「把柄?」 「不,」周景润说,「是交换。」 因为囡囡长得实在是太过漂亮,即便是这样小的年龄,就已经叫人心生绮念了。 周景润给薛凛安摆出两张照片。 「这两张照片,你看,是五年前的囡囡。」 五年前,囡囡也才五六岁。 粉雕玉砌的小女孩,格外漂亮,真的就像是一个毫无瑕疵的陶瓷娃娃,一双眼睛眨着会说话。 周景润说:「这照片,最开始,是给的徐盛。」 他用了数据网,黑了侦探社的数据库,拿到了一些五年前的资料,其中就有这件事的记录。 薛凛安紧紧地皱眉,「所以,是徐盛?」 周景润点了点头。 「徐盛先看上了那小女孩,这事不知道是怎么被杜清龄给发现了,后面当囡囡被救之后,她就借徐家的势,给囡囡改了身份收养了。」 薛凛安想起来徐盛在面对囡囡时候的神情姿态,微微眯着眸,「而徐盛默认了。」 周景润:「对,只是不知道杜清龄是怎么操作的。」 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杜清龄其实也知道徐家的冰山一角。 姜佳宁刚开始睡的并不安稳。 她脑子很乱,各种乱七八糟的梦境乱入,甚至就连小时候福利院里的小朋友,都以童颜成人身的出现在她的大学同学之间,竟然还能陈嫣然聊的热火朝天,姐姐跑着跳上了爸爸的自行车后车座上,手里粉色的风车被风吹的吱呀呀的转,那风车越来越大,竟然成了高及云天的发电风车。 她醒来的时候,嗅到的就是一阵属于稚童身上一阵软软的奶香气息,香甜的窜进她的鼻息。 小雨点蜷缩在她的怀里,小脸贴着她的胸口。 姜佳宁有一瞬间都没反应过来。 她现在应该还是在长岛吧? 她稍稍一移动身体,小雨点就又把她给抱紧了些,「妈妈……」 姜佳宁现在可以确定了。 这不是做梦。 她拍了拍小雨点的背,「妈妈在。」 小雨点就又睡熟了。 姜佳宁这才拿手机看了眼时间。 清晨五点半。 天色还是深黑的。 她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披了一件衣服,走向窗口。 拉开遮光窗帘,是大片被黑暗渲染的浓重夜色,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远处的路灯灯光都被晕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距离昨晚从徐家出来,也不过才八九个小时。 姜佳宁的包没有带出来。 包的内层夹层里面,有周翰越给她的那一枚药片。 她昨天从花房中跑出来之后,疯了一样的想要回到别墅中去,她要去拿那一片药。 大脑内即将崩断的那根线,叫嚣着想要镇定下来。 漆 黑的徐家大宅,宛若一个迷失自我的迷宫,姜佳宁跑到了人工湖那边。 当她脑子里面的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的时候,她记得,是在薛凛安的怀里,在不断的叫他的名字。 姜佳宁大约在飘窗窗口坐了有半个小时,等到脑子已经彻底清醒之后,才站起来,走向浴室内,去洗漱过后走出来。 天光很暗,整个长岛内,都是静悄悄的。 她走下楼梯,隐约听见了从厨房那边传来了有些微声音。 她看见了厨房内环灯灯光照耀下,有一个身影正站在料理台前切番茄。 他将切好的胡萝卜,番茄、苹果和橙子,都放到榨汁机里面,扭头看见姜佳宁站在门口,眼眸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朝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进来。 姜佳宁走进来。 男人按下了榨汁机的开关,随着极轻微的破壁机器操作声响,「你会和面么?」 姜佳宁:「会。」 周景润将面盆端过来,「水和面粉的比例我记得是一比三,但是弄了三次都不成功,给指点一下?」 姜佳宁看到了盆里的「不成功品」,这种「和稀泥」的既视感,叫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景润脸上倒是毫无被取笑了的尴尬,耸了耸肩,「小雨点想吃奶香小馒头。」 姜佳宁说:「那我来吧。」 她主动和面揉了馒头,在面团里,加了牛奶和周景润刚刚打的果蔬汁,蒸锅内摆了好几层。 周景润:「你比艾莉要巧手,她不会做饭。」 姜佳宁一边捏一些有趣的动物图案,随口攀谈,「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舞女。」周景润说。 姜佳宁一愣。 这是她没想到的。 一时间,她没开口。 打破厨房的沉寂的,是葱花放进热油锅内,想起了一阵烈火烹油的滋滋声。 周景润将虾仁倒入麦饭石锅中,用铲子翻炒炒菜,对刚才那一阵沉默的空白丝毫没有尴尬。 他炒了一盘腰果青豆虾仁和一盘香菇菜心。 姜佳宁这边也煮好了豆浆。 薛凛安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姜佳宁站在豆浆破壁机旁边,正在和炒菜的周景润聊天。 姜佳宁:「周少,你的厨艺不错诶。」 周景润一边掌勺,一边自我调侃,「刚开始也是只会打鸡蛋汤煮泡面,时间久了,总要给小雨点吃些营养的辅食。」 姜佳宁:「会做饭的男人很有魅力啊,现在会做饭很加分的,女孩子都喜欢。」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都喜欢,怎么不见都去嫁给厨子?」 姜佳宁:「……」 薛凛安从客厅内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玻璃杯,他端详姜佳宁的脸色比起昨晚已经好很多了,脸颊上还沾着些面粉。 他走过来,刚一伸手,姜佳宁本能的就向旁边偏头避开。 「别动。」薛凛安直接卡住她的下巴,指腹揩去她侧脸上的面粉。 姜佳宁这次站着没动了。 她看见了他脸上的一道挠痕。 第196章 赶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挠痕已经不似昨晚那样红了,但薛凛安肤色偏白,隔了一夜,还是比较明显,恰就在右嘴角而上斜斜的一道。 姜佳宁当即就觉得有些心虚,举起手里刚捏好的一个兔子蔬果汁面点,「薛少,早安。」 薛凛安:「好了?」 周景润挑了挑眉,把菜装盘,「佳宁哪里不舒服?」 姜佳宁:「没什么事,昨晚有点头疼,估计是缺觉。」 周景润眼神里笑意更深,「那看来是昨晚小雨点陪你睡的不错。」 「是……」姜佳宁注意到薛凛安的眼神,换了个措辞,「还好。」 小雨点这个时候也醒了过来,没穿鞋子就出来找人,揉着眼睛叫妈妈。 姜佳宁就带着小雨点去洗漱换衣服了。 薛凛安走过来,到料理台旁边,看了眼系着围裙的周景润,很有魅力? 他低头看了眼已经炒好的腰果虾仁,插着口袋顺嘴问道:「这个怎么炒的?」 周景润:「用锅炒的。」 薛凛安:「……」 吃早餐的时候,小雨点将姜佳宁的小馒头夸的天上难有,又知道了这两道菜是爸爸炒的,顿时眼睛一亮。 「这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姜佳宁要笑死了。 「你这是听谁说的?」 照小雨点这种中文造诣,这种话应该是说不出口的。 小雨点蹩脚的用筷子夹了一个虾仁吃在口中,「小胖呀,他说我们幼儿园的王老师在追求张老师,就一起去给我们打饭,还一起去搬垫子。」 吃完饭,这是姜佳宁第一次正式送小雨点去幼儿园。 幼儿园门口正在一片混乱。 有一个小男孩不愿意去上学,哭的坐在地上,哇哇的扯着妈妈的裤脚,「妈妈不要走!呜呜呜,我不上学……」 小雨点牵着姜佳宁的手看着哭坐在地上的小盆友,还很是不解的眨巴着大眼睛。 园长和老师站在门口迎接,「小雨点,来上学啦。」 小雨点乐呵呵的一蹦一跳,一个个的介绍,「宋院长,赵老师,王老师,林老师,李老师,这是我妈妈!我妈妈今天来送我来幼儿园啦!」 姜佳宁:「……」 小雨点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我是不是长得和我妈妈很像呀?」 众老师:「……」 明明你和你爸爸长得更像。 小雨点跟着老师离开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朝姜佳宁招手:「妈妈,我去上幼儿园啦!拜拜!晚上记得来接我呀。」 姜佳宁:「好。」 这是时隔近两个月,姜佳宁才回到公司。 柳柳激动的把她给搂住了,「宁姐!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其余同事们也都过来关切的问候了一下,或真情或假意。 姜佳宁将从医院里面拿出来的小仙人掌,又放在了工位的窗台上。 她这次因为徐家寿宴上发生的事,关于他自己的身份也终于是不胫而走了。 就连米姗对姜佳宁,即便是看不惯,也都不再主动冷嘲热讽了。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姜佳宁只是一个后妈带的拖油瓶,可拖进的却是家大业大的徐家。 姜佳宁本来不想参加,柳柳却执意拉着她:「宁姐,人多热闹热闹,还有抽奖呢!听说今年老板很壕的放了一百台iPhone进去。」 姜佳宁也很久都没参加过集体活动了,阿绿就总说她太离群,她就答应了下来。 本来年会环节之中,是没有薛凛安的参与的。 毕竟捷宸即便是c市的一家领军企业,却也只是薛氏旗下的一个分支,并非总部,薛凛安这一年内在捷宸出入比较多,还特别成立了秘书处,也只是因为重心是偏向在矿产开发上,并且和西城的都家签订了合约。 可在领导致辞环节,本来底下的人都在嗑瓜子喝可乐,准备随便听听经理的讲话,就听见了薛凛安的名字。 薛凛安直接从后台走上台。 他没有拿稿子。 每一个领导,嘴巴都绝对是能说的,即便是薛凛安,鼓舞士气上绝对是老手,再加上他本人外表英俊俊朗,平日里多冷面示人,现在平和的谈话就让人感觉到了如沐春风。 一旁的柳柳听的都是满面红光,眼神里都能看得出来干劲十足。 柳柳心潮澎湃的时候,「我现在觉得我自己满身鸡血。」 姜佳宁:「是的,面前有一棵柳树,你都能倒拔垂杨柳。」 柳柳看姜佳宁这么淡定,就不理解,这多么令人激情澎湃啊,她干劲十足!恨不得投身奉献给伟大的事业! 姜佳宁:「每一个领导都是这么画饼的。」 接下来就是抽奖环节。 也就是整个年会中,员工们最期待的环节。 这次大大小小的奖项有几百个,基本上做到了抽者有份。 他直接叫伍楷搬上来一个红色的抽奖箱,每一桌都按照次序抽过去。 轮到姜佳宁这一桌的时候,前面已经抽走了十三台iPhone,这可是真送。 姜佳宁从抽奖箱中抽出了一张纸条,打开后,里面写了一句话:【两袖清风送给你,祝你万事如意,新的一年每天都抽上上签。】 姜佳宁:「……」 抽中祝福语,她的运气可还行? 柳柳抽中了国产某大牌的平板,高兴的抱住了姜佳宁。 到了用餐看表演的环节。 薛凛安从台上走下来,就径直朝着姜佳宁这一桌走了过来。 柳柳激动的无声尖叫,握着姜佳宁的手腕,「宁姐!薛总不会跟我们坐一桌吧?」 「不会,没他的位置。」 姜佳宁这话刚说完,才发现自己左手边,空了一个位置。 刚才在这里坐着的人呢? 薛凛安也没在意周围的目光,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他侧头和姜佳宁对视了一眼,「你运气不错。」 姜佳宁:「?」 薛凛安:「祝福语是我亲自手写的。」 姜佳宁:「……」 这种运气我不想要。 一般情况下,领导也就是落座简单的说几句话,象征性的吃几口菜,就会离席了。 可现在看薛凛安的架势,倒真的似是与民同乐,丝毫没要离席的打算。 这一桌乃至于周围的几桌,除了姜佳宁吃的泰然自若之外,别人都是如坐针毡。 姜佳宁拿着手机给薛凛安发微信:【你什么时候走?】 薛凛安:【赶我?】 第197章 亲一个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 她没立即回复,扭头看了薛凛安一眼。 薛凛安的眼神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于嘈乱的年会现场,就像是忽然划开了一道清冷的弧线,这温柔以待的视线,叫姜佳宁蓦地一愣。 手掌心中手机嗡震动了几下,她低头就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还没到走的时候。】 姜佳宁刚想问他什么时候是走的时候,就听见主持人说:「今天的年会,还迎来了一位特殊的神秘嘉宾。」 「有请!」 舞台上暗了一瞬。 再亮起的时候,是在舞台正中间,有一个圆台,缓缓地升了起来,一束白色的聚光灯打在这圆台上。 姜佳宁嘴角的笑,渐渐地收敛。 台上站着的人,是徐诗颖。 徐诗颖手里握着麦克风,「最爱的歌,献给最爱的人,希望我的到来,能给你惊喜。」 姜佳宁转头看了一眼薛凛安。 男人刚侧头在和伍楷说些什么,看不出眼神神色。 姜佳宁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那最后一条信息。 还没到走的时候……就是为了等这位所谓的「神秘」嘉宾么? 姜佳宁抬眸的瞬间,就和站在徐诗颖的舞台下首的贺涟对上。 她的后背瞬间就紧绷了下。 比起在徐家大宅见到他那次,姜佳宁已经懂得该如何去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了,她掐着自己的掌心,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贺涟朝她笑了笑,遥遥的举起手中的香槟杯,嘴唇动了动。 姜佳宁是懂得一点唇语的。 她读出来他的口型:【cheers】。 干杯。 一曲唱罢,底下掌声雷动。 众人也都知道,这位才是徐家唯一的千金,也是现在他们顶头上司的未婚妻,也就是未来的老板娘。 徐诗颖踩着一双五公分的高跟鞋,一步步朝着薛凛安走了过来,娇俏的说:「凛安哥,惊喜吗?」 从薛凛安的眼神里,看不出丝毫惊喜的成分。 他的瞳眸太黑太暗,很难察觉,乃至于一丝微澜都难去掀动。 伍楷已经去查了。 别说是薛凛安,他也根本不知道,中间竟然还安排了这样一个环节。 这是想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 薛凛安唇角倏无笑意,倒是舒展了肩背,往靠背椅上轻轻地靠了过来,长腿曲起,眯起一双幽暗的瞳眸,「是的,是很惊喜。」 可他的语气里,却听不出任何惊喜。 真正公司里,了解薛凛安的人,都知道,薛凛安发脾气的时候,并不是最可怕的时候。 可怕的是他的沉默。 那双眼睛就能看的任何人都无处遁形。 而偏偏这个时候,大厅内,忽然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 「亲一个!」 因为徐诗颖那一句疑似告白的开场白,再加上这种氛围下,再加上悠扬浪漫的背景音乐,很容易煽动人的情绪鼓动,两声过后,竟然多数人都跟了上来,开始整齐划一的呼喊着,此起彼伏。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伴随着音乐声,整个大厅内的呼喊声,好似浪潮。 徐诗颖满面娇羞的低着头。 她提早就知道了捷宸要办年会,而从负责捷宸年会的负责人口中得知,薛凛安会出席,于是她特别请策划者加上了她这个「神秘嘉宾」的身份,并且叮嘱在年会之前,千万不能告知薛凛安。 她的余光落在姜佳宁的身上。 姜佳宁从她的视线里,看到了几分势在必得和宣告***。 姜佳宁忽然想起五年前,当她被人从雪坑里拖出来,她浑身没有力气的匍匐在这个看起来高傲无比的女孩面前。 那时的徐诗颖缓缓地蹲了下来,「姜佳宁,看清楚你自己的阶层,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是你的,就别肖想。」 此时。 名岸咖啡厅。 当周景润来到的时候,杜清龄已经喝了一杯咖啡了。 周景润是独自一人来的。 杜清龄:「你的女儿呢?」 周景润点了一杯摩卡,「杜女士还是很关心艾莉的女儿的,血缘的纽带还是无法割舍。」 等到服务生端上咖啡杯,再度退出去,周景润才又缓淡开口:「那就奇怪了,同为血缘的纽带,为何杜女士对姜佳宁就那样狠心呢?」 杜清龄眯了眯眸,「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若我是姜佳宁,对于亲生母亲这样前后反差的对比,一定会去查,比如说查亲子鉴定。」 杜清龄哂了一声,端起面前的咖啡杯,浅浅的啜了一口,还未及开口,面前的男人的话,就叫她手执的咖啡杯忽一顿,很满的咖啡杯内的咖啡迸溅到手背上。.q. 周景润说:「如果是亲生母亲,却有如此大的反差,那就定然是有隐情,只要是去查,那就一定能查到痕迹,她只是因为信你,没去查。」 杜清龄眯起双眸。 明明是她约了周景润出来,可现在,却分明是她被这个年轻人牵着走。 周景润:「其实,我还有一个比杜女士更优的选择,我可以去找姜佳宁,资源共享,我觉得,她会比你更愿意和我合作。」 杜清龄和周景润对视几秒钟,忽然就笑了。 「周大少,既然是你主动来找我,那就证明,你放弃了选姜佳宁。」 周景润温润点头,「的确。」 「她是你的更优选择,那你又何必来找我?」 「因为,」周景润说,「大概是因为艾莉的影响,抱着和杜女士一样的想法和原因吧。」 杜清龄发现,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实在是太过通透。 这是和他的双胞胎弟弟周京林完全不同的。 杜清龄思忖的间隙,抽出一张湿巾,擦拭着自己手背上的咖啡渍。 「我答应你。」 她抬起头来,看向周景润,「但是我有个要求。」 周景润:「您请讲。」 艾莉的眼睛,和杜清龄有几分相像。 从这位经历变迁的女士的眼神中,总能看到这一对母女类似的坚韧。 杜清龄:「我要你带走姜佳宁,离开薛凛安,远离这个旋涡。」 第198章 我很想你,很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杜清龄先接了一个徐盛的电话离开了,周景润留在包厢内喝完了一杯咖啡,才起身离开。 他没有立即回金府悦,给马阿姨打了个电话询问小雨点的情况。 好在小雨点今天先给姜佳宁通过电话,现在在家里倒是十分乖巧,现在洗过澡已经自己上床去看睡前读物了。 周景润挂断电话,降下车窗,抽了一支烟。 他没什么烟瘾,尤其是孤身一个人带着小雨点,抽得更少。 他把车辆玻璃升起,发动了车子,车子行驶的方向,却并非是金悦府,而是c市的墓园。 c市有几个墓园。 有豪门名流区,也有平价区。 这是一处平价的墓园。 经过一处花店,周景润下了车。 店员:「先生,请问您需要买什么花?」 花店中各种鲜花应有尽有,也有搭配装饰好的花束。 周景润:「我要一支白玫瑰。」 店员:「一支?」 「是的。」 周景润将车停在外面的停车位上,下了车。 他不是第一次来。 在墓园之中,有土葬的墓碑,也有……骨灰的收纳格。 买不起墓地的人,就会将骨灰收纳在这边的收纳格之中,分年度或是一次性缴纳存纳费用。 冬夜,这个时间点来墓园的人很少。 周景润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他抬眸,从那些贴写着姓名以及生卒年月的方格中,找到了存放的那一格。 自上而下第三排,左数第五格。 方格上,没有贴名字。 甚至没有生卒年月,只有一个假名字。 周景润望着那方格,唇角渐渐地带上一抹笑。 「小雨点四岁了。」 「她的性格很随你,她的病已经稳定下来了。」 他手里携着这一支白玫瑰,卡在了方格外的卡槽内,手指抚上木格。 「艾莉。」 「我很想你。」 「很想。」 半个小时后,周景润从墓园出来,手里多了一个黑色的袋子。 回到车上,他看了眼落在车上的手机,手机上是薛凛安的未接来电。 他脑海中想起了杜清龄的话,回拨过去电话。 电话自动断掉,仍未接通。 捷宸的年会现场。 在那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薛凛安的眼神越来越冷。 等的时间有些久。 站在薛凛安面前的徐诗颖,都已经觉察到薛凛安周身散发的冷气。 靠近的几个人也觉察出来不对劲来,都闭上了嘴。 整齐划一的呼喊声,渐渐的小了。 姜佳宁偏头看向坐在身侧椅子上面色沉郁的男人。 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夜色。 薛凛安一身黑色衬衫黑色长裤,倚在晦暗长廊的墙面上,低眸抽着烟,面前是被两个黑衣保镖给按住的中年男人,正在求饶。 「是朱峰给的我钱!我没想出卖您!您信我,我是被他威胁了!求你放过我这一次……」 「聒噪。」 黑衣保镖立即将一团布塞进了这人的口中。 他将烟蒂直接丢在了盥洗水池内,烟头的火星呲的熄灭,男人薄唇溢出一抹浅薄的哂笑,「拖出去吧。」 姜佳宁在夜色中,见过很多皮囊很好看的男人。 薛凛安是长得最好的一个,可他的好看,却是俊逸中多着一丝霸气狠戾,那种非纯 白的灰暗气息,很吸引她。 那时,她就在心里想。 薛凛安,她要定了。 就在这时,大厅外,主管年会负责人冲了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伍楷紧随其后。 他已经感觉到厅内的气氛冷了下来,不似刚才那般热切。 主管跑过来,急忙挥手叫还不长眼色在叫喊的人都闭嘴,又回过头来朝着薛凛安点头哈腰,「薛总。」 薛凛安凉薄抬眸,瞥了这主管一眼。 主管心下一沉,刚才从伍楷口中,已经知道薛凛安对于今晚年会的特殊表演不满意,可现在当着徐诗颖的面,他也不便说什么,毕竟是拿了徐诗颖的钱了。 他立即说:「薛总,我有点事情想和您说,能不能借步?」 薛凛安起身。 伍楷紧随其后。 厅内的门开阖了一下,厅内重新恢复了嘈杂,表演继续。 柳柳朝着依然站在面前的徐诗颖看了一眼。 徐诗颖提了下裙摆,坐在了薛凛安空出来的位子上,「大家都吃吧,不用在意我,我也看一会儿表演。」 在座的员工看徐诗颖虽然是徐家唯一的千金大小姐,却这么平易近人,人长得又漂亮,听说还是个画家,就都纷纷攀谈套近乎,口中尽是恭维之词。 这可是未来的老板娘,当然是要好话说尽。 徐诗颖用只有身旁姜佳宁能听见的声音说:「涟哥也陪着我来了,你看见他了么?」 姜佳宁没回答,夹了笋片,在唇齿间细细的咀嚼着。 「涟哥叫我给你带一句话。」徐诗颖给姜佳宁倒了一杯红酒,「他说,你欠他一个人情。」 姜佳宁目光落在手边高脚酒杯中的红酒,那颜色,红的像血。 她当然知道贺涟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宋泽的案子上。 她在住院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拘留所那边递交了向具有检验资质的精神病院提交了一份精神鉴定申请书。 精神病院派出了几位权威的精神病医生,其中,贺涟赫然在列。 在检查鉴定过后,结果却迟迟未出,在前几天,警方才出了官方的结果。 只有一行字:【当事人在案发时,可以辨认和不能控制自己行为,负刑事责任。】 柳柳距离姜佳宁最近,只隐约能听到徐诗颖在和姜佳宁说话的只言片语的字眼。 她偏过头来看姜佳宁,不由得眼神一恍,楞了一下。 姜佳宁喝了一口红酒,一丝红色沾在向上扬起的唇角。 笑的似是那长在战火硝烟的罂粟花。 绚丽,却有毒。 「那也麻烦你帮我转告贺涟一句话。」姜佳宁放下手中的酒杯,转头看了一眼徐诗颖,「他会后悔的。」 姜佳宁从宴会大厅内走出来。 她浑身都打了个冷颤。 不是因为从温暖的环境中出来,而是因为刚才贺涟的眼神。 她觉得她还是要抽时间去找一趟周翰越。 她觉得头有点晕,还犯恶心,就没坐电梯,而是从安全通道走楼梯下了楼。 她撑着楼梯栏杆,向下的时候脑袋头重脚轻。 在经过一个楼梯平台拐角的时候,眼前一黑,猛地就朝前面栽倒下去。 第199章 你别误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没再回宴会厅了。 他直接乘电梯下了楼,叫伍楷备车,又安排了一个服务生上楼去叫姜佳宁。 「就说我在公司写字楼前等她,叫她现在就下来。」 等待的过程,薛凛安有些不耐的指关节轻扣着玻璃窗,过了大约十分钟,那服务生才急匆匆的走了下来。 「在大厅内没见到姜秘书,说是在五分钟前,人就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薛凛安蹙眉。 他现在车停在写字楼的正门出口,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外出。 薛凛安立即就打姜佳宁的电话。 意料之中,没人接通。 这女人买个手机当摆设么?十次打电话八次都不接。 薛凛安开了车门,再度从车内走回到公司内,伍楷在后面急忙下车,叫保安把车重新开会到地下车位里去。 薛凛安再度出现在厅内,徐诗颖笑着站了起来,「凛安哥。」 在原先姜佳宁坐着的位子上,的确已经是空的了。 他问:「姜佳宁呢?」 「佳宁妹妹?」徐诗颖疑惑了一下,「刚才我们聊完天,她说她有事就先走了。」 薛凛安的眸色越发的沉下来。 徐诗颖关切的问:「佳宁妹妹出什么事了么?」 薛凛安没回答,转身就朝外走。 徐诗颖快步跟了上来,她问一旁的伍楷:「伍助理,佳宁怎么了?」 伍楷:「……」 他其实很想和老板一样,对这位徐大小姐的话置之不理,可是……身份差不允许。 「应该没什么事,就是找不到人了。」 徐诗颖跟在身后,「佳宁妹妹的性子和以前一样,有点犟,她刚才还说要和我一同回大宅,是临时有事离开的,应该没事的。」 男人的脚步很快,徐诗颖甚至都要在后面小跑着才能跟得上。 薛凛安已经来到了监控室内。 工作人员提前就接到了电话,找到了这一个小时内的监控录像。 今天是公司内部的年会,在监控器前也没什么人,但是现在一听说是总裁亲自过来查的,部门的经理和几个重要员工就都过来了。 「把有姜佳宁的录像给我调出来。」薛凛安声线很沉的说。 「是。」 几个人在几个监控机器上同时操作,查监控录像。 薛凛安提醒道:「尤其是二十分钟前到现在的。」 部门经理叮嘱几个员工抓紧操作,余光却是在后面的徐诗颖身上多看了几眼。 这个才是未来的老板娘吧,但是现在总裁却是这样焦急的去找另外一个女人的监控录像,还毫不避讳着徐诗颖…… 再加上刚才年会上,面对着那么大阵仗整齐划一的呼喊,薛凛安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了…… 部门经理心里不由得想,难道是这婚事即将告吹? 徐诗颖站在侧后方,她当然也察觉到了这几个人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她便拿出手机来,状似焦急的去拨姜佳宁的电话,一连两个电话都没人接。 「怎么不接电话呢?可千万不能出事,要不然我怎么跟家里交代啊,」徐诗颖紧紧攥着手机,一副急的要哭出来的表情,「凛安哥,你一定要找到我妹妹啊。」 薛凛安的目光正在全神贯注盯着显示屏,没有注意听徐诗颖的话。 倒是那部门经理听清了。 他怎么给忘了,姜佳宁是杜清龄带进徐家的拖油瓶啊,也就是这位徐大小姐的妹妹了。 怪不得薛凛安会这 样上心找人,为了未婚妻。 「在这里!」 有一个工作人员指着显示屏,大叫了一声。 显示屏上,是姜佳宁从大厅内出来的身影,她没有走电梯,而是去了楼梯。 「切监控,」薛凛安提醒道,「看楼梯监控。」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楼梯那边……监控坏了。」 「就这么巧?」薛凛安讽道。 「有……两天了,那个……因为没人走楼梯,用不到,电梯维修部报修了,但是不是快过年了么,就……」 这人看着薛凛安越来越沉的面色,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声了。 楼梯那边,可以通向的是写字楼的西门。 西门口的监控和楼梯监控是一条线路,就等于说无迹可寻了。 徐诗颖:「佳宁这会去哪儿呢,她会不会已经回家了?」 她拨通了徐家大宅管家的电话。 「徐管家,佳宁回去了么?还没有么?那她如果回去了,你给我回个电话吧……对,我找她有点事。」 话音未落,徐诗颖还没来得及挂断电话,薛凛安的视线在监控屏幕上停留了几秒,看见了年会现场的回放视频。 视频中,是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端起着香槟杯,遥遥的举杯。 「贺涟呢?」 薛凛安忽然发问,扭头看向徐诗颖,「他是和你一同来的。」 徐诗颖点了点头,「是的,涟哥送我来的,我是特别嘉宾,他要来看我的演出。」 薛凛安:「你和贺涟关系很好。」 「嗯,」徐诗颖笑着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涟哥就像是哥哥一样照顾我,我是把他当哥哥的。」 她重点强调了「哥哥」两个字,又补了一句,「凛安哥,你别误会。」 伍楷:「……」 您可太会给自己加戏了。. 「他现在人呢?」薛凛安的目光始终牢牢锁住监控镜头。 徐诗颖:「他看完我的表演就走了,还给我发了微信,你看。」 她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是在半个小时前,贺涟就给徐诗颖发了一条消息:【我家里有事,先走了。】 姜佳宁睡的不沉。 她头晕脑胀又恶心,感觉到身下有些极其轻微的颠簸,努力的睁开眼睛,只能辨认出来,这是在车内,她趴在后车座上,身旁坐着一个人。 身上沾染了一些很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是方医生么?她来不及细想,就又昏沉过去了。 等到她再度醒来的时候,是侧躺在一个柔软的沙发上。 她撑着额头坐直了身体,蹙眉打量着这个装修极简风格的客厅,她这是在哪儿? 有一道身影从厨房的方向走了过来,「你醒了。」 听见这个声音,姜佳宁的身体陡然僵住,她想起刚才在车内嗅到的消毒水的气味。 原来是贺涟。 「我叫保姆熬了蛋汤给你醒酒,你脸色很差,」贺涟将手中的蛋花汤放在桌上,「比刚才更差了。」 第200章 是人为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后背紧绷,尽量控制着自己的目光,环视着这客厅内周遭,从厨房那边还能听到些锅碗瓢盆的轻微声响。 还有别人。 「这是我家。」 不等姜佳宁发问,贺涟就已经先开口解惑了,「你在下楼梯的时候晕倒了,我帮了你。」 姜佳宁撑了一下额头,蓦地就想起来晕倒前发生的事情,她出来之前,像是刚刚喝了一杯红酒…… 恶心和晕眩是突如其来的,也是源自于在大厅内的气息逼仄憋闷,她本以为是在室内太暖,再加上身边坐着徐诗颖的环顾,才会选择出来透透气。 可现在出现在贺涟的家里,她就忽然隐约察觉到,应该不是纯粹生理性的。 是人为的。 她撑着头,勉强缓了缓,「我现在好多了,多谢贺少,我先走了。」 她扶着沙发扶手起来,猛地站起来,晕眩的感觉再度袭来,她眼前有些发黑。 贺涟扶住了她的手臂。 「小心。」 姜佳宁感觉到冰凉的手掌心贴着她的小臂,鸡皮疙瘩自下而上蔓延,攀上了她的脖颈,她猛地甩开他,又重新跌回到沙发上。 贺涟背着光站在沙发前面,低头俯视着眼神难掩恐惧的女人,慢慢的俯身蹲下来,直视着她的眼睛,「你很怕我。」 他笑着,将衬衫的袖口向上卷起,露出了手臂。 手臂上,经年新生皮肉的生长愈合后,尚且留着一个浅白的牙印,「你还记得这个么?」 姜佳宁死死地盯住那浅白色的牙印,呼吸都不太通畅。 就好似是有一只冰凉的手,缓缓地抚向她的脖颈,手指轻柔的缓缓收紧,彻底掠夺掉她的所有呼吸。 她的脑海中,有一个冰凉的男声:「我从一数到十,你求我,我就停下来。」 「一。」 「二。」 那是一种比生理上的痛苦更加难忍的精神折磨,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甚至死神已经抓住了她的裙角。 她记不清楚数到几了。 以她抓住他的衣角求他,彻底晕倒在她的面前作为结束。 那是一个漆黑的房间。 她醒来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她的五感似乎都被蒙蔽上了,唯独只剩下了疼痛。 那疼痛,是来自于肩背。 她伸手去触碰。 火辣辣的疼。 忽然,头顶的灯光大亮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无处遁形。 她抬起手去遮挡这眼前的光亮,被男人握住手腕拉开,她适应了光亮,也终于看清楚了面前苍白肤色的男人。 贺涟手里拿着一面高清的镜子。 镜子是朝向她的颈肩处的。 他微笑着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终于臣服于自己的最终的胜利品,「好看么?」 姜佳宁从那高清镜面中,看到了那是一个纹身,是一朵花的形状。 「喜欢么?」贺涟说,「刚开始还会很疼,不要沾水。」 姜佳宁红着一双眼睛,像是一头被驯化失败的小兽一样,用力的去咬住了扶着她肩膀的手臂。 她用力的咬住,口腔内弥漫了一阵阵浓重的血腥气。 最后她是被人踢踹下卸掉下巴给拉开了,有人已经飞快的上前来给贺涟做伤口的紧急处理了。 贺涟卷起衣袖任凭医生处理,口中还说:「轻点,别弄伤了她。」 那时,姜佳宁被按在地板上,目光所及,只能看到前面一片很小的区域内,有贺涟的鲜血流淌渗透了木质地板。 有那么一瞬,她忽然就释然了。 再痛苦的事情,她都已经经历过了,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姜佳宁收回思绪。 她涣散的瞳仁,重新聚焦在面前的和贺涟的面孔上,眼神中依然是控制着的丝丝恐惧,却较之刚才要好很多了。 「宋泽说你变了,诗颖也说你变了,现在看来,」贺涟站直了脊背,拍了几下手掌,「你比我想象的变得更好了,是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变化。」 他又重新坐下来,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喝点蛋花汤吧。」 姜佳宁没动。. 贺涟便先将蛋花汤盛出来一半,自己先喝了,「现在放心了?」 姜佳宁依旧没动。 贺涟嘴角始终的笑就慢慢的收敛了,「要我灌你?」 姜佳宁伸出手来,端起面前的小瓷碗。 她倒不是怕贺涟会在这汤碗里面下什么药,只是她现在恶心的很,确实是没什么胃口。 「我喝完了,能走了么?」姜佳宁将小碗放在茶几上。 贺涟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从茶几下面拿出来一个小型的沙漏,倒转后放在桌上。 「再等等,就快来了。」 姜佳宁默默地凝视着那沙漏向下漏的细细的蓝色沙子,不动声色,就这样,等到那沙漏下面堆积了一小堆。 已经过去几分钟了。 他撑着双手,侧头端详着姜佳宁的面庞,「你不好奇,我在等谁?」 贺涟本以为,在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姜佳宁就会问。 姜佳宁:「薛凛安。」 贺涟挑了挑眉,「哦?」 姜佳宁看向贺涟,语调平静的阐述道:「你和徐诗颖提前就已经算计好了,你们要试薛凛安。」 试他究竟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所以,徐诗颖先是刻意表演了一出惊喜的献唱,对于提前安排人齐声起哄,你知道薛凛安肯定不会理会,所以叫她在我的酒杯里下了些***,好叫我因为头晕而提前退场。」 贺涟的眼神里倒是更加欣喜了。 在极度恐惧中,脑子却依旧这样清晰,能这样准确的条分缕析。 姜佳宁的目光看着那窸窸窣窣轻轻掉落的沙漏,「你故意和徐诗颖一同出现,可后续提前离场,薛凛安肯定会有所察觉,但就算这样,也不能保证他就会来问你要人,他不知道。」 她也没打算说。 贺涟望着姜佳宁的目光,始终是带着些笑的,「他不知道,可有人告诉他。」 第201章 心跳更快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 根本不可能。 徐诗颖恐怕对于这些事情避恐不及,又怎么可能把几家费力掩盖下去不光彩的事情暴露在薛凛安面前?她只想在薛凛安面前营造一个完美淑女的形象。 是谁? 是苏嘉树。 苏嘉树傍晚在苏家大宅吃晚餐的时候,无意中就听到了人在讨论捷宸年会的事。 「贺少临时打了电话说不来做客了,他去参加捷宸的年会了。」 苏嘉树立即就像是想到了什么,「贺少是贺涟?」 「就是那个才刚从国外回来的贺少啊,进了精神病院当医生。」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苏嘉树给姜佳宁打电话打不通的前提下,就驱车前往捷宸的公司写字楼。 薛凛安坐在车内,眼神冷厉深沉。 苏嘉树走到黑色的私家车旁。 伍楷在示意过薛凛安后,才帮他打开了车门。 苏嘉树上了车,「不用查监控了,去找贺涟。」 薛凛安先叫司机发动了车子,「姜佳宁怕贺涟?」 姜佳宁表现的很好。 即便是上次同在徐家大宅用餐那晚,薛凛安也仅仅只是通过一些细枝末节的细节,察觉到姜佳宁并不明显的微末变化。 他只是发现姜佳宁在提及到贺涟的时候,会有一丝不同寻常的迟钝。 苏嘉树目视着他:「先去找人。」 他不敢肯定姜佳宁和薛凛安到底到了哪一种地步。 而姜佳宁是否又愿意将这一切灰暗的过往揭露出来,亦或是,倘若揭露出来的话,姜佳宁接近薛凛安的目的,是否会暴露出来。 贺涟很是闲适的品了一杯茶,还和姜佳宁聊了些很现实的话题。 或者说,是贺涟单方面在聊天。 「你觉得,就算是薛凛安和诗颖的口头婚约解除了,薛凛安会娶你么?」 「你应该还不知道,薛凛安和诗颖的婚约,是基于什么吧,除了诗颖母亲临死前的遗言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我听说,医学世家的方二少对你很好?」 「也难怪,你这副模样,本就是招人疼。」 「薛凛安已经是属于很难钓的那一类男人了,你钓了他半年吧?今天我就来帮你检验一下成果?」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才等到了门口的佣人来报。 贺涟放下手中的茶盏,「来了。」 姜佳宁始终未曾开口。 贺涟是查过她的。 否则,他不会这样清楚她的身边人。 贺涟叫佣人请人进来。 进来的人是薛凛安。 贺涟笑着看向薛凛安,「薛少,稀客。」 薛凛安现在寒暄都懒得,他也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姜佳宁。 姜佳宁和在大厅内没什么区别,除了脸色稍有些苍白,精神状态还好。 他收回目光,「我来找人。」 「找谁?」贺涟反问,「姜小姐么?据我所知,她不是你的秘书了。」 薛凛安:「却也还是我公司的员工。」 姜佳宁站起来,温顺的叫了一声:「薛总。」 贺涟也没有强势要留人的打算,对姜佳宁道:「那我就不留你了,佳宁,下次我们再接着叙旧。」 姜佳宁先从别墅中走出,贺涟叫了一声薛凛安。 薛凛安驻足在台阶上,目视着贺涟走近。 他的身高要比贺涟高出几公分,在此时看起来,格外明显。 贺涟:「刚刚诗颖给我打电 话,问我你是不是在这里。」 薛凛安:「嗯?」 「诗颖很爱你,不要让她伤心。」 薛凛安听着贺涟这话,倒是低眸哂了一声,「我没那么博爱。」 「薛少难道是想要解除婚约?」 薛凛安:「我怎么做,不需要贺少来指点。」 贺涟:「是啊,我是没什么资格去指点你做什么,不过,薛少,你试着跟你母亲提过解除婚约么?」 薛凛安眯起眼眸。 贺涟笑了下,「即便不是因为诗颖母亲的遗愿,有些利益羁绊,是没办法拆开的,你母亲不会同意,薛家也不会同意。」 车内。 姜佳宁身边坐着的是苏嘉树。 苏嘉树已经提前和周翰越打过电话了。 「周医生说叫你年前抽时间再去一趟,做个检查。」他觑着姜佳宁的脸色,「贺涟没有对你说什么吧?」 姜佳宁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停留在车窗外。 浓墨渲染的黑色茫茫夜色中,薛凛安背对着站在台阶上,她看不到薛凛安的神色,却能看得到贺涟面上那始终是温和笑意的神情自若。 「他这次的目的不是我,是薛凛安。」 薛凛安回到车上后,先叫司机送了苏嘉树回苏家大宅。 姜佳宁送他下车。 苏嘉树说:「明天我接你去周医生那里。」 「好。」姜佳宁站在苏嘉树的面前,看向苏嘉树身后的苏家宅子,「你小心些。」 苏嘉树点头:「放心。」 两人自幼相识的情分,即便是不开口多说一个字,也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姜佳宁转身上了车。 全程,男人靠在车座上,半阖着双眸,两只手手指交叉轻轻地搁在膝上,姜佳宁几次扭头看他,他都没有丝毫要开口的意思。 男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就在车座上,屏幕上徐诗颖的名字在跳动着。 电话响了一遍,自动断掉后,那边再度打了过来。 姜佳宁瞥了一眼:「要接么?」 薛凛安深眸嚯的睁开,「你想要我接么?」 姜佳宁沉默了一瞬,「不想。」 这是这两秒钟沉默的犹豫,并没有叫薛凛安的心情好多少,任何需要思考的结果,都不是真心的。 他想起刚才贺涟站在台阶上所说的话。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姜佳宁接近你是别有目的的,至于说什么目的,想想她的身份,再想想你的身份,并不难想到,不是么?】 不是么? 是的。 车辆缓缓地驶入长岛,最终停在了别墅前面。 伍楷见后排两人都没开口,十分有眼力见的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车库内,恢复了寂静。 姜佳宁觉得过于静了,这是一种让人心慌的静,能听到男人的呼吸声和她的心跳声。 姜佳宁先打破了这一阵寂静。 「薛总,下车吧。」 她伸手去扣车门上的把手。 忽然,手腕被身后的男人扣住,男人的气息顷刻而至,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的车门再度关上,女人的柔软腰肢就已经被男人狠狠地压在了车座上。 黑暗中,就更加放大了人的五官感觉。 姜佳宁的心跳更快了。 第202章 你要屈服他?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距离她很近。 逼仄黑暗的车内环境中,男人手肘撑在她的上方。 靠近的时候,能听到彼此乱作一团的心跳声。 他靠近的很慢,一点点的靠近,贴着她的唇瓣,中间隔了薄薄的一层纸的距离。 掉落在座椅下方的手机忽然嗡的震动起来,手机铃声大作。 姜佳宁的思绪被打断。 她朝着侧旁侧了侧头。 视线落在在狭窄的空间内亮出一小块光斑的手机屏幕。 「手……」机。 一个字未说出来,男人的唇印了上来。 凶狠而猛烈。 手机持续震动,可那声音越发的遥远难寻,让她只能全身心的去感知身上的男人。 「凛安哥。」 手机内突兀的传出这一声,叫姜佳宁浑身一震,下意识的就紧绷的贴近了身上的男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按了接听键。 薛凛安嘴角向上勾了勾,吻的更深更重。 「找到佳宁了么?刚刚清姨打电话过来了,问了问情况。」 手机开的是外放。 细枝末节的声音都能听得出。 姜佳宁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薛凛安:「找到了。」 电话另一端的徐诗颖:「那就好,妹妹也没什么事吧。」 薛凛安近距离注视着女人一双点染了情潮的瞳仁,吐出一个字,「嗯。」 黑暗中,姜佳宁的脸色涨红,眼睛里含了一层迷茫的水雾,猛地抓住了男人的手。 在声音即将出口的瞬间,她咬住了男人的手背。 徐诗颖:「凛安哥,明天有时间么?我想去墓园看我妈妈。」 薛凛安:「有工作。」 「那后天呢?」 「再看。」 电话中,已经很明显能听出徐诗颖的失落,「那好吧,凛安哥你休息好,工作别太辛苦。」 电话被挂断。 姜佳宁贝齿被掰开,唇瓣溢出了一声。 没了电话声,最后一点光线都湮灭在一片漆黑中。 黑色的私家车内,又静了许久,车内才从内打开。 姜佳宁靠在车座上,身上包裹着的是男人宽大的黑色长款大衣,只露出脚踝一截莹润的皮肤,被打开车门透进去的冷风一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薛凛安大掌握住她的脚,低沉问道:「很冷?」 姜佳宁:「还好。」 她的嗓音一出口,就能听出几分异样的哑意。 他直接弯腰将姜佳宁打横抱了出来,没给她穿鞋子。 进入别墅内,一下隔绝了外面的冷风,姜佳宁感觉到周身都暖了。 男人的大衣下,她没穿衣服,挺括的布料摩擦着她的皮肤有几分粗糙,她一到床上,就把自己裹到被子里去了。 薛凛安单膝撑在床边,「洗个澡,嗯?」 姜佳宁手扒着被子边缘,点了点头。 薛凛安去到浴室内给姜佳宁放热水,姜佳宁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平复了一下不断加速的心跳声。 薛凛安过了几分钟就出来了。 姜佳宁已经随手套了一件男人的衬衫用来蔽体,朝着浴室的方向走了过来。 薛凛安赤着精赤的上身,肌理分明匀称,西裤解了一半的皮带,裤沿耷到腰胯上。 「你要穿着衣服洗?」 「你先洗?」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姜佳宁:「那你先 洗。」 薛凛安:「一起洗。」 姜佳宁:「……」 她能说不么。 她现在腿还有点软。 薛凛安直接伸手解她的衬衫衣扣。 应该说是他自己的衬衫衣扣。 他在她的唇角吻了吻,和她聊天,「如果我不出现,你准备怎么从贺涟的别墅出来?」 姜佳宁的思绪被牵走。 怎么出来? 她没想过。 这个局,本来也就是贺涟和徐诗颖联合起来,为了试薛凛安而设的,他若是不出现的话…… 她也不敢肯定,贺涟会不会对她做些什么。 现在她能全须全尾,都有赖于薛凛安身份对她的庇护。 「我就出不来了吧。」姜佳宁坦言。 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她承认,她没法去对抗徐诗颖,更无法对上贺涟,即便是那一层心理上的鸿沟,就已经很远了。 薛凛安已经全部解开了衬衫衣扣,自上而下。 他用力箍着她柔软的腰肢,把她压在光滑的墙面上。 男人的眸光越来越深。 「那你要屈服贺涟么?」 他的话,带着几分逼问。 他不去,她就出不来了,就顺其自然的屈服么? 姜佳宁被脊背的冷意激了一下,用力的拥住了身前的他。 「不。」 她永远都不会屈服认输。 姜佳宁的手,按下了身后的花洒开关,「我只屈服过一个男人。」 温热的水流自上而下冲刷而下,完全浸透了她的发丝和身体,她踮起脚尖,捧住了他的脸,「就是你。」 另一边。 贺涟给徐诗颖倒上了一杯热茶。 徐诗颖看着那色泽清淡的茶面,有些厌恶的蹙眉,「我不喜欢喝茶。」 她在国外几年,只是和咖啡,茶类很少喝。 贺涟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凑到唇边,喝了一小口,「可薛凛安喜欢品茶,姜佳宁都知道要投其所好,你不知道么?」 徐诗颖手边还放着手机。 屏幕上亮起的通讯录上,显示着通讯录的最后记录。 是和薛凛安51秒的通话时长。 贺涟把茶盏放下,「这次试探的结果,你觉得怎么样?」 徐诗颖眼神冷了几分,「不一样。」 她顿了顿,「和阮清秋不一样。」 她本以为,薛凛安对姜佳宁,其实和阮清秋是一样的,都是他一时兴起觉得感兴趣的某种类型,一旦是对方不在他的眼前,他就会随之慢慢忘记。 这次之后,她认清了。 是不一样的。 贺涟耸了耸肩,「试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要试,就按照你母亲遗言给你安排好的往前走,人性是经不起试探的,试探了之后,现在也还是你自己心里难过。」 徐诗颖没开口。 她的眼神落在那漂浮着几片绿色的茶叶叶片的茶杯表面,放在膝上的手,握成了拳。.. 「薛凛安娶的必须是我。」 贺涟点头,「是的,你们的利益关系不可拆,他就算是再喜欢谁,再看上谁,最终也还是要娶你。」 这话听起来,多了几分宿命的味道。 徐诗颖:「涟哥,你这话说的真像徐盛。」 贺涟挑了挑眉。 自从徐诗颖亲眼撞见徐盛的那件事后,她对徐盛私底下的态度,就转变了。 第203章 绿帽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么多年了,对他敌意还那么大?」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徐诗颖嗓音平平的说,「不过我现在也不会和他翻脸,我知道该怎么做。」 贺涟将茶盏往前推了推,「尝尝?」 徐诗颖强迫自己喝了一口茶,脸上的表情已经足以说明一切,「真难喝。」 「那你是想要拱手让人?」 「当然不。」徐诗颖冷笑着,「永远别想。」 贺涟叫佣人将一盒新茶取了过来,叫她离开的时候戴上,「学一点茶文化,下次别邀薛凛安去咖啡厅,去茶楼。」 徐诗颖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起身都已经朝着门口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涟哥,阿泽那里……」 贺涟苍白的手指在衣角上抚了一下,「他父亲都放弃他了。」 就连宋涛都怕被这样一个儿子牵累,做出来大义灭亲的姿态来,不遮不掩不说,竟然还责令公司的公关部官网发布了公开声明,自责教子无方,儿子犯了罪,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这样的举动,倒是叫网络上的评价呈现了两极分化。 一方面是拥护,说宋涛做得好,大义灭亲。 另一方面,说的是宋涛六亲不认,竟然能狠心亲手送儿子进监狱,都不疏通关系。 恰逢年关,c市网上的头版头条消息,就是宋家这一出父与子大戏。 就连姜佳宁这个「受害者」的光环,都被掩盖了。 她现在就站在机场送人。 宋雨去办行李托运,姜佳宁就和宋梅站在安检这边的入口。 「宋阿姨,你不用紧张,口语慢慢都能听得懂的,你就去唐人街那边找个工作,您做饭好吃,那边厨师的工资给的很高。」 宋梅点了点头,握住了姜佳宁的手,「谢谢你,姜小姐,真的谢谢你。」 她拿出手机来,「我拍你的那些照片,全都删除了,我早就删了,我……我没想着去跟薛夫人打过小报告……」 宋梅说起这个,就满面羞愧,话说的都不利索了。 姜佳宁莞尔,打断了宋梅的道歉,「没关系。」 她没有在意过。 从一开始,她在意的就是宋梅的身份。 两两相抵,不存在什么抱歉。 机场提示音响起。 宋雨走过来。 她用力的拥了一下姜佳宁,「姜老师,谢谢你没告诉我妈妈。」 姜佳宁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她拍了拍宋雨的背,「走吧,重新开始。」 宋雨眼含热泪,用力的点了点头。 姜佳宁走出机场大厅,站在航站楼外,她眯起眼睛仰望着一架飞机划过蓝色的天幕,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白线。 姜佳宁回到了路边临时停车位的车辆上。 苏嘉树刚打了个电话。 「好,我知道了,我半个小时后到家。」 姜佳宁:「祝冰洁?」 「嗯,」苏嘉树说,「今天该产检了,叫我回去接她。」 姜佳宁撑着腮,「苏寅什么时候结婚?」 「年后,已经请人算好了三个日子,叫女方那边去选了,最早也还有一个多月,」苏嘉树说着,揉了揉眉心,「我头上这顶绿帽子,人尽皆知了。」 苏嘉树虽然是借着徐家家宴的契机,叫苏正辉把他给认了下来带进了苏家,他的身份远远不及苏寅,别说是苏寅,就连一个边缘人都比不上,更别提进入苏氏公司内去夺权了。 姜佳宁眯了眯眼,笑了声,「那也要摘的人尽皆知才 行。」 苏嘉树帮她约了心理咨询室的周翰越,「周医生也建议你过去一趟。」 姜佳宁:「好。」 她不排斥去见心理医生,有些她自己很容易钻死胡同的事情,经过心理医生一疏导,比自己要越钻越死要好。 苏嘉树把姜佳宁送到心理咨询室之后,就离开了。 姜佳宁走进来,扣了扣门,「周医生?」 门口的助理说:「周医生有客人,您稍等下。」 「好。」 姜佳宁就坐在墙边的软沙发上,随手翻了翻一份杂志。 这里的杂志都是一些类似心灵鸡汤的文章和小故事,被阿绿誉为毒鸡汤。 她顺手看了两个小故事,又看了眼时间。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 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电话。 姜佳宁接通了电话。 「您好……」 「请问是周欣悦小朋友的妈妈么?」 姜佳宁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小雨点的大名,就问:「请问您是……」 「我是幼儿园的张老师,她刚才忽然晕倒了,给她爸爸打电话没打通。」 姜佳宁听老师说话很紧急,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她现在在哪儿?」 「我们这边叫了救护车,去往医院了。」 「我马上就到。」 姜佳宁握着手机就跑了出去。 门口的助理:「诶,你不找周医生了?」 姜佳宁已经顾不上回答了,门口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姜佳宁一个健步冲了过去,拉开后车座就坐了上去。 「中央医院!快!」 诊所内。 等到姜佳宁都已经跑出去几分钟后,会客厅的门从内而外打开。 助理立即就迎了上来,「周医生,刚才姜小姐来过。」 周翰越朝候诊区看了眼,「人呢?」 「像是接到了什么紧急电话,刚才跑出去了。」 贺涟含笑问:「是您的病人?」 「嗯。」周翰越点了点头。 贺涟:「抱歉耽误了你的病人看诊时间。」 「没关系,是我没有注意时间。」 贺涟手里有一个课题,课题研究的新颖论点,很吸引周翰越,他用的时间就多了些。 贺涟离开的时候,在前台的预约登记录上,瞥了一眼,看到了就在二十分钟前刚刚登记的时间和姓名,是姜佳宁。 姜佳宁下了车,就匆忙跑向了住院部。 有两个女老师在外面也是分外焦急的模样,「今天下午,几个小孩在那边玩儿的打雪仗,你女儿还很开心,玩儿的冒汗,过了一会儿就看她脸色苍白的厉害。她没什么病吧?」 姜佳宁没法回答。 她对小雨点的身体不是很了解,不过她倒是听薛凛安无意中提到过,说是小雨点一直以来在国外治病。 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医生面色沉重的叫家属进来。 姜佳宁左右看了一眼,被推了进去。 电脑屏幕上展示有一张CT图片。 姜佳宁即便不是学医的,却也一眼就看了出来,她的大脑瞬间就空白了一瞬。 第204章 还会喜欢我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医生是儿科的专家,被急诊的医生打电话叫过来的。 医生手指着屏幕上ct影像的那一片阴影,「能看出来么?」 他看姜佳宁呆在原地没动,就问:「你是小朋友的什么人?」 姜佳宁回过神来,「妈妈,我是她妈妈。」 医生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眼,「这是先天性的,你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吧?」 「我不是。」 医生说:「还是打电话联系下孩子的爸爸吧。」 姜佳宁脚步有些滞顿的从诊室中走出来,她脑子里不断的呈现出那ct中的影像。 小雨点……只有一颗肾。 先天的一颗肾。 姜佳宁坐在公共座椅上,给周景润打了个电话。 「周先生,小雨点……」 「我知道,我现在在路上了,我马上就到。」 姜佳宁闭了闭眼睛。 就在这时,从门诊部和住院部的连接廊桥快步走过来了一抹身穿白大褂的身影。 方柏深是无意中听到两个助理提及了儿科诊室这边的姜佳宁,就结束了手中的工作,急忙过来看了一眼。 「佳宁。」 姜佳宁抬眸,一双迷惘的眼睛渐渐地重聚了光辉,凝聚在渐渐走过来的方柏深的身上。 「方医生……」 姜佳宁讷讷的叫了一声,才忽然像是想起什么,立即起身,一把握住了方柏深的手臂,眼睛里像是重新燃起了希冀。 「方医生,你过来,你帮我看看那个片子……」 方柏深被姜佳宁拉进了办公室。 他和坐在办公桌后的主治医生颔首点了下头,看见了那屏幕上呈现的一张ct影像。 他也微微楞了一下。 他忽然就明白了刚才姜佳宁那突如其来的动作。 他叫姜佳宁先出去等候,等到三分钟后,他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佳宁,」方柏深说,「这是先天性的,后天没办法治愈,其实一颗肾也往往可以完成人体所需的基本生理功能,但是有时候就存在一些风险,在唯一仅有的一颗肾出现些问题的时候。」 就比如小雨点这一颗健全的肾脏,功能也并非太强劲,就会造成一些负荷。 姜佳宁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有护士说在病房之中的小雨点醒了,姜佳宁便过去到病房里去看她。 推开病房门,小雨点小小的身子就掩在被子里,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望向门口,手扶着被子边角,在看见姜佳宁进来的时候,她眼睛一亮,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妈妈。」 这是这声音,却是少了几分往日的活力,听起来有几分虚弱。 姜佳宁快步走过来,「小雨点。」 小雨点:「妈妈,对不起。」 姜佳宁不理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幼儿园老师第一次给你打电话,不是因为表扬我,而是因为我生病了,妈妈。」 姜佳宁心里蓦地就涌起来一股心疼来。 她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小雨点的小脸,「小傻瓜,这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又不是小雨点的错。」 小雨点:「那妈妈还会喜欢我么?」 「会啊,」姜佳宁说,「永远喜欢你。」 小雨点眼睛里蓦地亮了一下,小手从被子里面伸出来,弯起小指,「那我们拉钩钩!」 姜佳宁的手指触动小孩子柔软的手指,让她的心里也是一片软。 小雨点还在打点滴,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困,睡前还在叮嘱着姜佳宁,「妈妈 别告诉爸爸。」 「为什么?」 「爸爸会担心的,我不想让爸爸担心。」 姜佳宁抚了抚小雨点柔软的头发,「好,不告诉爸爸。」 她坐在床边,看着小雨点缓缓地阖上眼睛,熟睡过去,等到点滴瓶内的液体见了底,她去叫来护士拔了针。 周景润刚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已经和医生沟通过基本情况了。 他走到病床前,俯身帮小雨点掖了掖被角,随着姜佳宁从病房内走了出来。 从周景润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门刚刚带上,就迎面撞见了快步走过来的两位老师。 门口将晕倒的小雨点打了急救电话送到医院里的两个老师也听说了这件事,已经和园长打了电话,就怒气冲冲的来找周景润。 「这种残疾怎么能不提前告知我们幼儿园?」 「是啊,这是隐私,但是我们幼儿园也有知情权。」 「这样吧,这次的事情我们就不追究了,我把您的缴费退给你,以后别叫你女儿来了。」 「别再因为这个事儿赖上我们了。」 「这都敢送到幼儿园里,是想赖上谁就是谁么?」 两人说完这话,也不管周景润是否同意,直接就往外走。 「站住!」 姜佳宁听着这两人的话,心里一阵火气向上猛烈地翻涌,她快步走过来。 张老师:「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李老师:「我们只是传达一下园长的话,本来我们收的都是身体健全的小孩,这种残疾小孩,就应该直接送到残疾人学校里去。」.. 「闭嘴!」姜佳宁厉声打断了她们的话。 这两人没想到姜佳宁忽然这样强势的开口,倒是都不约而同的震了一下,住了嘴。 两次见面,姜佳宁给她们的印象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 姜佳宁:「你们还是老师,嘴里怎么能说出来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小雨点外表和正常小孩有什么区别?智力都没任何问题……」 「但是她少了一个肾啊!你们没提前说,差点出事,这就是你们的错!」 「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你们能不赖上我们幼儿园?别现在事后诸葛亮了。」 老师对小雨点的喜爱都一扫而空,满满的都是恨不得离得越远越好。 「但……」 「你们走吧。」 始终不曾开口的周景润,突然开口说了几个字。 周景润:「我明天会去幼儿园办转园手续,这件事情与你们幼儿园无关,我不会追究。」 第205章 最后一件礼物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两个老师这才离开了。 走廊上,重新归于寂静。 周景润:「去楼下走走?」 「好。」 姜佳宁陪同周景润,从医院内走出来,来到了医院住院部前面的一片小花园之中。 小花园中,有一片梅林。 这样陡峭的寒风中,有几朵含苞待放的梅花,傲立枝头。 周景润说:「艾莉是五个月的时候,经过产检,才知道腹中胎儿的残缺。」 那时,腹中胎儿都已经成型。 从彩超之中,能看到胎儿的胳膊和腿,甚至已经能判断出来,这是一个漂亮的小美女。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可以引产,也可以留下。现在除了发现先天性独肾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问题,独立的肾也是足够去供养一个人正常的生理活动的。」 医生并不会替人做决定,只会把可能性提前告知。 而选择权,却依旧是握在这一对年轻的父母手中的。 当时同病房的另外一个阿姨就劝:「你们都还年轻,身体也没什么病,肯定还会有一个健康的孩子的。」 当晚,艾莉一整夜都没有睡。 周景润躺在一侧的陪护床上,能看见艾莉的手始终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上,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 一夜无眠。 周景润直到黎明的时候,才稍稍打了个盹。 被身前柔软的触感触动醒来。 艾莉俯身去拥他。 即便小腹还只是微隆起,这样弯腰倾身的动作,也有几分难。 周景润没动。 由于一整夜没睡,男人的眼眸中全都是红血丝。 「留下她吧。」 艾莉嗓音沙哑的开口。 在产检之前,两人是刚经过争吵之后的冷战,这是艾莉第一次对他开口说话。 即便是昨天在彩超过后,发现了这样一件惊天霹雳的事情,两人都不曾开口说一句话。 就连护士都发觉出两人情绪上的不对劲来。 周景润面上温温润润,可骨子里却是透着一股强势。 这种强势从不似狂风骤雨,而是润物细无声的缓慢的侵透她的每一寸肌骨。 他扣着艾莉的手腕,拽了一把,手撑在两侧,激烈的亲吻她。 「你肯和我说话了?」 他掰着她的下颚,吻从她的唇瓣,蔓延而下,一下一下的啄吻。 艾莉靠在沙发靠背上,脖颈向后仰,不得已去勾他的脖子,「你答应我了?」 周景润浅啄着她的唇角,「好。」 孩子是和父母的羁绊。 周景润这时认为,怀胎五个月,艾莉也和腹中胎儿有了一种难舍的羁绊,她能感受到腹中胎儿一点一滴的变化及胎动。 可后来,周景润才知道。 小雨点是艾莉留给他的最后一件最珍贵的礼物。 周景润指尖的香烟,只剩下最后一段。 烟蒂头火星明灭,轻薄的烟雾被吹散在风中。 姜佳宁问:「艾莉去了哪里?」 脊背笔挺的男人面朝西边的方向望着,眯起眼眸,迎着凛冽的风而站。 几秒钟的沉默后,周景润朝前走了几步,将手中的烟蒂丢进垃圾桶内,「回去吧,凛安来了。」 薛凛安接到电话,就赶来了医院,还叫了方柏深找专家团队询问一下。 他是知道小雨点的身体情况的。 「不是说无碍了么?」薛凛安捏了捏眉心。 他以为,周 景润从国外回来,就是因为小雨点已经治好了。 周景润摇了摇头:「只能是缓解。」 薛凛安:「那是需要移植肾?」 「暂时不考虑,」方柏深说,「孩子太小了,手术创伤很大,范围也大,现在小雨点的状态不适合手术,而且术后的护理也是比较难的,她才四岁……」 这才是重点。 方柏深已经联系了专家医生,在将小雨点的基本身体检查情况告知之后,给出的依旧是保守治疗的方案。 避免刺激饮食,避免激烈运动,避免忽冷忽热的受凉,避免并发症。 姜佳宁在医院陪了小雨点两天。 经过了72小时的卧床观察,小雨点没有什么问题,就办了手续出院了。 姜佳宁给她穿上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给她拉上了帽子和围巾,「小公主,我们出院啦。」 小雨点抱着姜佳宁的脖颈。 稚嫩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妈妈,我是不是不能去上幼儿园了?」. 姜佳宁:「为什么这样说?」 「我听见了。」小雨点眼圈红红的,「他们说我是残疾小孩。」 姜佳宁停住了脚步。 小雨点红着的眼圈逐渐扩散,水汪汪的眼睛里朦上了一层泪雾,一眨眼睛,就啪嗒掉了下来。 「爸爸说我是坚强的小孩,我不能哭,我没有哭。」 小雨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可我忍不住,妈妈,我好伤心啊,呜呜呜……」 她在周景润面前,是强装的坚强。 小小的身体偎着姜佳宁,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那天不该去和别的小朋友玩儿雪……爸爸和医生伯伯都说过的,但是我看小胖玩儿的那么高兴,我就没忍住,呜呜……」 小雨点抽噎了一声,险些提不起气来,「是我没听话,都怨我生病……」 姜佳宁听着稚嫩童声的哭腔,心脏都疼涩的蜷缩在一起。 她抱着小雨点向上垫了垫,开车门上车,抽出纸巾来帮小雨点擦脸上的泪水。 坐在驾驶位的周景润转过头来,「你……」 姜佳宁背后朝着他挥了挥手,叫他先不要开口。 周景润依言闭上了嘴。 小雨点往姜佳宁的怀里缩,不想叫爸爸看见她偷偷哭的模样,捂着脸,「是我的错……」 「这怎么能是小雨点的错呢,生病是正常的事,妈妈也会生病,」姜佳宁捂着头,状似十分难受的哼哼,「发烧的时候妈妈躺在床上动不了,喝水都还要人喂呢,小雨点很厉害,生病住院都可以自己吃饭喝水穿衣服!」 小雨点被姜佳宁这一番十分夸张带动作的言论给唬住了,眨了眨眼睛。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姜佳宁很认真的点头。 小雨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那小雨点也不是残疾人小孩咯。」 「嗯,小雨点和其他小朋友一样呀,」姜佳宁点着小雨点的小鼻头,「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一个脑袋四条腿。」 「不对不对!妈妈说错了,」小雨点指着自己的腿,认真纠正道,「一,二,小雨点只有两条腿。」 第206章 诱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看着小雨点这样认真的模样,姜佳宁觉得自己的演技一秒钟破功,笑了起来。 小雨点抱着姜佳宁,贴着她的手臂,奶奶地说:「妈妈,我好喜欢你呀。」 姜佳宁亲了下她的额头,「我也喜欢你。」 小雨点:「宾果!我们就是双向奔赴的喜欢!」 姜佳宁被逗笑了。 周景润看着女儿从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再到捧着肚子和姜佳宁笑成一团,不由得失笑着摇头,踩下了油门。 他从后视镜望着后面。 如果艾莉在的话…… 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情景。 时间过去的太久了,久到艾莉的容貌,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几乎模糊不清了。 因为小雨点的关系,姜佳宁就暂住在金府悦了。 马阿姨是个憨态可掬的中年妇女,做的一手好吃的家常菜,还会哄小孩,小雨点除了偶尔还是挺怀念幼儿园的生活,其余时候倒是自己玩儿的开心。 快到过年了,医院里倒是不是很忙了。 小雨点出院的第二天,方柏深就约她出来。 【我约了一位儿科肾脏手术的专家医生吃饭,你也来吧。】 姜佳宁当即就答应了。 都不用姜佳宁再去医院内复印病历了,方柏深直接就将复刻好的病历带上交给了杨医生。 杨医生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她拿了病历,「我和科室另外几个医生讨论一下,应该会有一个很好的保守治疗的方法。」 「太感谢了。」 杨医生:「不用客气,小方医生约了我好几天了,我这几天私事实在是忙得很。」 最后杨医生都没吃饭就先离开了,方柏深帮解释说是因为杨医生快结婚了,要办酒席。 姜佳宁借口去洗手间,想要把账给结了,却被告知已经结过了。 企图用金钱还人情失败。 吃过饭,方柏深忽然道:「手给我。」 姜佳宁愣了下。 方柏深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来一个手垫,姜佳宁立即明白这是要给她把脉。 她把手腕放在手垫上。 方柏深把过左腕,又去把了下右腕。 「药停了吧,」他收回手托,「效果不错,脉象好些了,你脸色看起来都比以前要好一点,等过了年,再叫我姑妈给你看看。」 「真的?」姜佳宁眼睛放光。 就像是在学生时代,听到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的时候,那样欣喜。 得到方柏深的肯定答复后,姜佳宁:「总算不枉费我每天捏着鼻子喝中药。」 方柏深忍俊不禁。 「我这几天休年假,晨跑约起来?」 姜佳宁:「……」 她最讨厌的就是跑步。 方柏深给她盛了一碗汤,「你答应过我的。」 姜佳宁:「……好。」 第二天早上,方柏深准时的出现在金府悦的门口,比那脑中都要准时。 制定了一条晨跑路线,是从金府悦跑到距离两公里外的健身器材房,吃个早餐再步行回来。 两公里慢跑,已经是初步入门阶段了。 可姜佳宁跑了一公里就气喘的不行,停下来要走路,方柏深向前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拉她。 姜佳宁扶着膝,摆手:「不行了,我……真快累死了,方医生你先跑吧。」 她喉咙里真的像是着了火一样,可吸进喉咙里的却又是冰冷的空气。 方柏深知道她体质差,也不强求, 叫她停下来做了一下基础缓解的拉伸,从路旁边刷了一辆共享单车。 「上来。」 「啊?」 「快点。」 姜佳宁确实也是腿脚酸软,眼睛都有点冒金星,有人能骑着单车带她不用走路的感觉,很好。 姜佳宁手扶着后车座,看见前面有一家早餐店,就扯了扯方柏深的衣服,「方医生,我请你吃早餐吧!」 就在姜佳宁在和方柏深吃早餐的时候,薛凛安来到了金府悦。 小雨点打着呵欠,「坏叔叔,你来啦。」 这俨然已经成了薛凛安的代称了。 薛凛安并没有在意,环视四周,发现没有那女人的身影,就问:「姜佳宁呢?」 「我妈妈呀,」小雨点趿拉着小兔子拖鞋,「她去晨跑啦!」 薛凛安挑了挑眉。 晨跑? 据他所知,姜佳宁无比厌恶跑步。 小雨点黑眼珠骨碌碌的转,「是和一个医生叔叔去晨跑啦。」 薛凛安一听这句话,就知道是谁了。 周景润夜晚有一个案子,凌晨三点就出门了,现在不在家中。 小雨点搬了一把椅子,爬到窗边朝着窗外挥手,「坏叔叔!见到我妈妈记得叫我妈妈给我带梅花酥饼呀!」 姜佳宁跟着那个医生叔叔离开的时候,小雨点就很不情愿,对于每一个跳出来想要从她爸爸身边抢走妈妈的情敌,她都有敌意。 只可惜,爸爸不在家。 现在好啦!用情敌打败情敌!用魔法打败魔法!冲鸭!坏叔叔! 薛凛安没去找姜佳宁。 他把车子开出金府悦,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上停了车。 车内暖风开的过于足了,他索性把车窗降下一半来,任凭外面的冷风吹进来。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薛凛安才看见了路上的人影。 方柏深骑着共享单车,载着侧坐的姜佳宁,车轮从遍地金黄的梧桐落叶上碾压而过,转进了金府悦区域内。 姜佳宁跳下单车,「谢谢你方医生!」 她戴着白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眸,比起刚才跑完步的蔫吧,现在缓了许多。 方柏深笑着说:「回去洗个澡,你会觉得神清气爽。」 姜佳宁等方柏深离开后,才进入公寓内。 电梯还需要等几分钟,姜佳宁就直接走了楼梯。 走到二楼的时候,她的运动臂包中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是薛凛安的来电。 她接通了电话。 「停下。」 姜佳宁楞了一下。 「停下干什么?」 薛凛安没回答她。 停顿了几秒钟,姜佳宁抬步刚想要继续上前,忽然,有一道声音从听筒内再度传来。 「转身。」 姜佳宁几乎是下意识的转身。 她一下撞入到男人的怀抱之中,薛凛安亲吻她的唇,柔软唇瓣轻轻地贴了一下。 他箍着她柔软腰肢而后,贴在楼梯栏杆上,唇瓣移开,再落下。 没等到她的回应,他好似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垂钓者,一下一下的亲她的唇。 让姜佳宁感觉到了几分诱哄的意味。 第207章 辞职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样温软的亲吻,浅尝辄止,又不深入。 姜佳宁的手指尖蜷缩了下,觉得有一根柔软的羽毛一直刺痒挠到了她的心尖上,就像是过了电似的。 她忽然发狠的咬了一下他的下唇。 男人低笑了一声。 楼道中,从楼层平台间的窗户透出来层层些微曦光下,姜佳宁永远记得这一幕。 男人贴着她的唇瓣,「早安吻。」 过了三秒钟,姜佳宁:「薛总,我没刷牙。」 「……」 薛凛安想打她一顿。 即便薛凛安没有直说什么,但是从第二天开始,姜佳宁就多了一项任务。 每天早上七点钟给薛凛安送饭。 算上做饭和路程时间,这个时间点卡的刚刚好,完全就杜绝了姜佳宁出去晨跑的可能性。 这倒是个好机会。 姜佳宁一连两天,早餐都是借用的徐家大宅的厨房,「薛总要我亲手给他做早餐送过去,别人的厨艺他吃不习惯。」 这样一来,徐家别墅内的人,就都知道了姜佳宁在每天负责薛凛安的早餐。 就包括徐诗颖。 「姐姐要吃么?」姜佳宁从厨房中走出来,「我做了豆沙青团。」 徐诗颖微笑回答:「不需要。」 她刚一转身,脸上的笑就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她何尝不知道姜佳宁这就是在激她。 明明就是在演戏,可当徐诗颖叫人打听过,姜佳宁送的早餐薛凛安都吃了之后,她再三告诫自己不必如姜佳宁这样低阶,也还忍不住火气蹭蹭往上冒。 她回到房间,扬手就把摆架上的一个青瓷摆台给砸了。 摆台落地,嘭的碎了几片。 这样破碎的声响,刺激了徐诗颖。 徐诗颖直接两只手抓住了摆台的边缘,狠狠地将摆台给拉拽。 这次,爆发出比刚才还要更响的破碎声。 摆台上面的花瓶,瓷器玻璃的装饰品,全都摔碎在地上,碎了一地。 门外,有佣人听见了,急忙过来问,「大小姐,你没事吧?是什么东西摔了?」 徐诗颖闭了闭眼睛,她打开了房门,扶着额头,「我刚刚有点头晕,一不小心没有站稳,就把桌子给撞翻了。」 佣人急忙叫家庭医生过来给徐诗颖看病,又去收拾这一片狼藉的地面。 楼下。 姜佳宁抬头看了眼二楼楼梯尽头。 一片慌乱。 整个徐家大宅里,也只有这位掌上明珠,才有能力掀起这样的大风浪。 姜佳宁提起食盒,刚准备要离开,杜清龄就从门外走了进来,「要去哪儿?」 「去上班。」 杜清龄:「我已经帮你递交了辞职申请。」 姜佳宁听了,猛地蹙眉,「我既然答应你,我就不会反悔!要辞职也要我自己去辞职,你凭什么!」 这是姜佳宁终于怒极对杜清龄爆发出来。 杜清龄蹙着眉,她还能听见楼上那兵荒马乱一片的声音,也根本就无人顾及到这母女两人的存在。 她向前走了一步,「姜佳宁,你听着。」 姜佳宁咬住下唇,贝齿用力,唇瓣上被咬出一条一道白痕。 杜清龄声音清冷:「杀敌一千,自伤八百是最愚蠢的一种方式,别再犯蠢了。」 姜佳宁忽然笑了一声。 她知道杜清龄指的是在对待宋泽的事情上。 她说:「妈妈,我还有更蠢的计划呢,你觉得我让薛凛安改变 心意解除掉和徐诗颖的婚约,娶我,怎么样?」 杜清龄微蹙的眉心皱的更紧了。 她眼角的余光落在了从花厅走廊的方向走出来的一道黑色的身影,她抬手给了姜佳宁一个巴掌,「说的什么混话!」 清脆的「啪」的一声,姜佳宁的脸微侧了侧。 徐盛走过来。 「这是怎么了,怎么打孩子?」徐盛侧过来,叫佣人去取冰袋来,「这叫佳宁怎么出门?」 姜佳宁冷笑了一声,避开了徐盛伸过来的手,转身就朝着大门走去,没有回头。 杜清龄叹气,「你听听刚才她说的什么混账话……」 徐盛:「要嫁给薛凛安那话么?」 他笑了下,「要是佳宁真喜欢薛少,那也未尝不可。」 杜清龄惊异的抬眸。 徐盛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我倒是觉得佳宁更合适进薛家的门。」 杜清龄的心一下冷的几分。 她脑中蓦地划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徐盛知道了什么? 徐盛说:「上楼去看看诗颖吧,大早上的就惊动了家庭医生过来。」 两人从台阶往上走,杜清龄跟在徐盛身后。 家庭医生从房间内走出来,恭敬的说:「徐小姐是有些气血不调,才会头晕,我给她开些中药调理一下。」 徐盛点头,再侧首打量这位家庭医生,「你不是赵医生?」 医生:「赵医生今天临时有事,我是赵医生的同事,是赵医生叫我来的。」 杜清龄看徐盛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纯粹就只是察觉出来是一张生面孔,随口一问而已。 医生开过方子,「诊所那边我叫人去抓药。」 徐盛喊了管家过来陪同。 冯姨主动走上前来,「夫人,囡囡今天早上就有点拉肚子,叫医生也给囡囡看看吧。」 徐盛已经抬步朝着徐诗颖的房间走去,闻言:「去吧。」 医生问:「孩子几岁了?」 冯姨:「过完年就十一岁了。」 医生:「是不是吃了什么凉东西?」 冯姨:「昨天喝了一杯凉的橙汁。」 杜清龄把人给带到了儿童房中,医生简单的看了下囡囡的喉咙,测了***温,用听诊器听了下肺音。 「还是着凉了,」医生打开了药箱,从里面取出来两盒儿童的药剂,「早晚各一次,饭后半个小时服用,吃两次。」 杜清龄收了过来,叫冯姨去送人。 她从药盒中拿出来说明书。 有两张,一张上面,手写着一行字。 她看过后,走向洗手间,直接丢进马桶内,按动下那纸顺着抽水马桶的旋涡冲走。 姜佳宁比约定的送餐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临近过年,这个时间公司内各项业务总结要的急,就连伍助理都忙的分身乏术,忙里抽空给姜佳宁打了声招呼。 她出现在薛凛安的办公室的时候,薛凛安正在看一份打印好的辞职信。 底下的签名赫然是:姜佳宁。 她一言未发,将食盒之中的粥和菜端出来,放在茶几上,又摆好了筷子。 第208章 跳槽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抬头看他没有要过来吃饭的意思,就自己坐下来,取了一双筷子吃。 这几天每天按时按点的给薛凛安做饭,自己早晨的饮食倒是也规律正常了起来,眼见着体重秤往上涨了一公斤。 她看了眼香酥的牛肉饼,还是夹了一筷子小白菜。 男人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他逆光站在她的面前,在她的身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薛凛安把手里的打印文件拿给她看。 姜佳宁嘴里刚刚吃了一口烧麦,咀嚼着,看着这张打印的文件纸。 题头:辞职信。 落款:她的名字亲笔签名。 杜女士造假都造的这样真,签名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你要辞职?」薛凛安问。 「嗯。」姜佳宁咕哝不清的说了一声。 薛凛安早在十分钟前,就收到了伍楷送过来的这一份辞职信,麻溜的就跑了,似乎生怕薛凛安看见辞职人之后发飙。 可薛凛安在看见这份辞职信的时候,却异常的平静。 平静到他开始思索着她辞职的原因。 不满意薪水? 不满意关注度? 还是想要升职? 这种平静,一直持续到现在看见兀自一个人吃的欢快的姜佳宁。 他坐在她的面前,将这张辞职信直接放进了碎纸机中,随着碎纸机的机器运作声,男人的眼眸深而冷,「我不批。」 姜佳宁手里握筷子的动作僵住,有十几秒钟没动,和明显处于生气边缘徘徊的男人对视。 她咽下了口中的食物。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辞职么?」 薛凛安:「为什么?」 姜佳宁:「因为我想跳槽。」 薛凛安:「……」 这个回答不如没有。 姜佳宁:「你不问问我想跳槽到哪里么?」 薛凛安:「不问。」 姜佳宁莞尔勾唇,「不问我也要回答,我想跳槽到你心里。」 薛凛安:「……」 这土味情话……姜佳宁都被自己土到了。 过了大约十秒钟,薛凛安才眯了眯眸,矜贵道:「嗯。」 姜佳宁:「……」 这男人是真傲娇。 两人安安静静的吃了一顿早餐,伍楷在门口做好心理建设,深吸一口气,拿着文件进来叫薛凛安签字。 咦。 意外中的很和谐。 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摔桌子扔文件,一片祥和。 伍楷:「……」 这么神奇的吗? 他来送辞职信的时候,都感觉到这办公室的气压逼仄稀薄的能把人挤扁了。 他默默地改了个微信昵称备注:我为宁姐扛大旗。 见薛凛安没什么事,姜佳宁就下楼去业务部,查了一下柳柳的总结档案,完善了一下。 她看自己自从调到业务部的这两个单子,除了衡基的单子稍微大一点,另外一个就是个基本的小单。 比起来业务部别的组长,她真的就是纯纯的「关系户」。 柳柳看她盯着那业绩表看了许久,就安慰道:「那个……宁姐,你别伤心,其实是因为你手术住院了,要不然这段时间,肯定可以再多签两个大单的。」 姜佳宁:「我不是因为这个。」 一直到中午的时候,姜佳宁到休息间去泡茶,接到了伍楷的电话。 「宁姐,我要给薛总订餐,要给您订一份吗?您上楼来吃 吗?」 姜佳宁听着这口口声声的「您」,真是哭笑不得。 要说年龄和工作经历,伍楷还比她要大两三岁,宁姐倒是都叫顺了口了。 姜佳宁已经和柳柳约好了要出去吃,刚准备开口回答,低眸,忽然就从窗口看见了在捷宸写字楼前停下的一辆车。 香槟色的私家车。 从打开的车门内,走下来的是徐诗颖。 听姜佳宁没回答,伍楷不由得又问了两句:「宁姐?」 姜佳宁:「去定吧,福满楼的那几个招牌。」 「好嘞!」 伍楷一听就觉得高兴。 有姜佳宁陪着薛凛安一起吃饭,老板肯定是不会发脾气了。 但是,等到伍楷点餐回来后,发现徐诗颖拎着两个保温食盒的时候,就觉得,他被坑了。 徐诗颖叫保镖把食盒放在桌上。 「凛安哥,你还没吃饭吧,我特别叫家里的保姆做了几个菜,都是你喜欢吃的口味,你快尝尝。」 伍楷本来都打算默不作声的退出来了。 忽然,身旁的姜佳宁出了声。 「薛总,伍助理定的福满楼的餐送到了。」 伍楷:「!!!」 cue他干嘛? 他两只手拎着两个包装袋,姜佳宁帮他把半开的门开大,「伍助理,请进。」 伍楷:「……」 他不敢当啊。 为什么这种修罗场,要有他在场啊! 一张长方形茶几上,左边摆着徐诗颖从徐家大宅送进来的餐,右边放的是伍楷从福满楼的订餐,摆的满满当当,最后有两份餐放不下了,拉了一把椅子放。 薛凛安:「……」 这个量……吃三顿都绰绰有余了。 徐诗颖始终保持着名门闺秀的坐姿,双腿并拢,端庄的都能去参加国家典礼了。 姜佳宁的身份倒是不允许她这个时候去坐,索性就和伍楷站在一旁,「薛总,您过来用餐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看了眼徐诗颖,「徐小姐过来给您送餐,您好歹也吃两口,但是伍助理大老远的加急给您订餐,也不能辜负,就多吃两口吧。」 伍楷:「……」 辜负我吧!妈妈,我想走。 薛凛安起身,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两人,「还没吃饭吧?过来吃吧。」 伍楷觉得她这辈子,也就经历这一回了。 无论多么好吃的美食,都无法拯救他此时干涩的味蕾。 徐诗颖端坐在一旁,跟薛凛安聊天:「凛安哥,你明天有时间么,上次白教授说要去参观画展,问你去不去。」 白教授是薛凛安母校导师的同事,薛凛安也需要尊师礼。 他朝着伍楷看过去:「看下我明天的行程,有时间么?」 伍楷忙放下筷子,拿出手机来,看了眼薛凛安的行程备忘录。 「明天……」 他心里打鼓。 是有呢,还是没有呢? 第209章 赌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现在就是个脑袋上插着无线电接收器的电线杆,疯狂的企图去接收信号。 可老板低头吃菜,压根就没给他反应。 原谅他没有读心术。 他就看了眼坐在他身边的姜佳宁。 姜佳宁笑:「你看***嘛?我脸上有备忘录啊。」 伍楷:「……」 伍楷就照实说了。 「……下午四点结束会议,晚餐时间是空的。」 徐诗颖高兴的说:「这样刚刚好,那我定个晚餐吧,晚上画廊那边也比较清静,适合参观。」 她立即抚着裙角起身,「我这就去和白教授打电话定时间。」 她这动作快的,简直是生怕给薛凛安一个反应的时间去拒绝,先把事情给敲定下来了。 姜佳宁嗤了一声。 她这一声实在是太过明显,想要叫人忽略都没办法忽略掉。 薛凛安咀嚼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扭头睨了眼姜佳宁,「怎么?」 姜佳宁:「我想跟你打个赌。」 薛凛安:「说。」 伍楷:「……」是我能听的么? 姜佳宁:「我跳预言家,我赌你和徐诗颖结不了婚。」 薛凛安低笑出声,「赌什么?」 姜佳宁忽然起身,倾身越过桌面来,在他的耳畔说:「把我赔给你,成么?」 当徐诗颖回到房间的这一秒钟,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女人倾身过去,去贴近男人的侧脸,被窗子映进来的光照出黑色的轮廓,而薛凛安侧眸看向她,两人的视线彼此对视。 她脸上的笑瞬间消弭。 也就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待到房间内恢复如常,徐诗颖脸上的表情也就恢复如常,重新走了进来,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异样:「白教授答应了,」她重新坐在沙发上,笑着说,「凛安哥,你可别放我鸽子呀,白教授说到时候会叫上朱教授一同来呢。」 朱教授正是薛凛安的导师。 搬出来的这位,才是真正重量级的。 下午,薛凛安和都凌开了个直播远程会议。 姜佳宁脑袋蓦地一热,脱口就问出来:「舒妍妍不知道都凌结婚了吧?」 她刚才看都凌在视频,就蓦地想起来曾经在西城见到的那个美貌优雅的女人,那是都凌的妻子。 薛凛安:「不清楚。」 女人是感性的,可男人不是。 于公,薛凛安和都凌只是单纯的合作伙伴关系,于私,也并没有到可以交心深谈的地步,他也不会窥探他人隐私。 姜佳宁和舒妍妍互加着微信,会时不时的在朋友圈上互评点赞。 舒妍妍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配图九宫格家庭团聚吃烤肉的照片,还特别提醒了都凌看。 都凌回复:比心。 姜佳宁没有点开九宫格照片放大,就随手翻了过去。 晚上,去金府悦的路上,薛凛安接了一个许媛的电话。 「少爷,夫人今天身体不太舒服,说有点事情要和您说,您回来一趟吧。」 薛凛安:「找医生看过了么?」 「看过了,」许媛说,「说是心病,因为今天传来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薛凛安蹙眉。 不太好的事情。 许媛:「少爷,您还是回来吧。」 薛凛安挂断电话,就先送姜佳宁去了金府悦,再驱车回薛宅。 姜佳宁按了密码,进入房间。 时间不算很晚,但是却已经是超出小雨点睡觉的时间 了。. 小雨点趴在沙发上,一边等人一边打盹儿。 她迷迷糊糊睡着,听见门口门声,眼睛睁开一条缝,「妈妈,你回来了。」 马阿姨走过来,「已经洗漱过了,困的上下眼皮都打架,就是非要在这儿等你。」 姜佳宁将小雨点抱起来,「回房间去睡。」 小雨点软软小小的身体趴在她的肩上,「好,妈妈。」 小雨点已经是困得不行,沾枕头就睡着了,「晚安,小雨点。」 姜佳宁关掉床头灯,退了出去。 关门前,她能看见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安稳的睡颜。 她忽然就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 好像在她小时候,妈妈也是这样抱她去床上入睡的。 她走出儿童房,去到客房里洗漱了一下,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穿上一件外套的长款毛衣,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周景润。 男人一只手拿着一瓶红酒,另一只手托着两个高脚杯的底座,「喝一杯?」 「好。」 姜佳宁这几天的睡眠质量不太好,睡前都会喝一杯红酒助眠。 明显这个习惯被周景润看见了。 她随着周景润来到餐厅内。 餐厅内没开大灯,只开了一圈环灯,照在窗前的典雅灰调的窗帘上,有几分幽深的寂静。 别墅内很静,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周景润给姜佳宁倒了一杯红酒,「我这几天有点忙,对小雨点也疏于照料,倒是麻烦你了。」 「管吃管住还双倍工资,一点不麻烦。」 「你这几天往返金府悦和徐家大宅也很累,」周景润把高脚酒杯挪过来,给自己续了半杯红酒,「你不如把小雨点带过去,也不用来回跑动了。」 「不行!」 姜佳宁几乎是没有过脑子,脱口而出。 周景润挑了挑眉,看姜佳宁的表情,似是意料之中,「为什么不行?」 姜佳宁:「不要让小雨点靠近徐家。」 周景润又重复了上一个问题:「为什么不让?」 姜佳宁忽然语塞。 她能怎么说。 说徐盛有什么变态的癖好? 还是说徐家上到徐振海,下到徐诗颖,都是黑的? 有人会信么? 周景润忽然说:「京林和我提起过你的事。」 姜佳宁没说话。 她和周京林的交集,又和徐家相关,那就是早在五年前,他从雪堆里把她刨出来的那一次。 当时她神志不清,也的确是记不得了。 可后来,她也知道,是当时来有求徐老爷子的周家人救了她,就是周京林,只是这件事最后以孩子之间的玩闹而已,在警局里面销了案,就不了了之了。 她不知道在几家的联合压制下,周景润对这件事了解多少。 不过,姜佳宁能感觉出来。 不管是周京林,还是周景润,对她并无恶意。 周景润的酒杯和姜佳宁碰了碰,清脆的一声,「我可以帮你。」 另一边。 深黑的胡同口,走下一个身穿黑色及膝大衣的中年女士,戴着皮手套的手推开了四合院的大门。 门口,站着的正是那位临时替换掉的「家庭医生」。 第210章 又见面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杜女士。」虞真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杜清龄颔首,「怎么忽然叫我过来?」 因为五年前的事,导致打草惊蛇,随着徐盛和一众人的出国下放,那边叫她暂时休养,一直停宕至今。 杜清龄在徐盛回来的前一周,就和虞真见过一次面,告知了徐盛的行踪。 虞真:「那边安排了新的领导过来接这个任务,领导说想要见个面,以免以后见面的时候针锋相对。」 杜清龄点头。 虞真在前面推开了房门。 一个年轻的男人负手站在窗前,身上是一身黑色的挺括大衣。 听见门声,年轻的男人转过身来。 「你好,杜女士,我们又见面了。」 杜清龄瞳孔猛地缩了缩,「你是……」 五年前。 那天下午,一辆黑色的摩托车飞驰而过,停在了她的车前。 司机反应迅速,急忙踩下了刹车。 杜清龄被安全带勒了一下,不由蹙眉,「怎么了?」 司机:「前面有一辆摩托车……后面那像是佳宁小姐。」 姜佳宁就坐在机车摩托车的后车座上,还带着头盔。 她靠在身前少年人的肩背上,看起来很恹。 少年人侧过头来,拍了拍女孩的手臂,「佳宁?」 姜佳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目光,却是落在少年之侧的车上,透过挡风玻璃,她能看到那坐在后车座上的身影。 少年从摩托车上下来,取下黑色头盔挂在车把上,才过来扶姜佳宁。 杜清龄也下了车。 她站在车边,看着这个寸头,却脊背笔挺的少年人。 应该相差不过几岁,可比起来自己的女儿,他表现的太过成熟镇定。 杜清龄先拉开车门,叫姜佳宁进去。 少年人挑高眉梢望着杜清龄,「她是你的女儿?」 杜清龄:「是的。」 「我还以为是哪个贫民窟出来的孤儿呢,」他看向她,「就算不爱,也别伤害。」 他说完,就转身跨上了摩托车,双手托举起头盔,从挡风玻璃朝着后车座的女孩挥了下手,摩托车掉头转开,引擎发动轰鸣而去。 后来,杜清龄回想了很多以前的事。 她并不是不爱姜佳宁。 只是比起来丈夫和瑶瑶。 她觉得。 能活着,能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比什么都好。 而此时,和五年前一样的少年人,站在她的面前,面容更加坚毅,却依旧保持着一些曾经的少年气,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时过境迁,五年后,他竟然是以这样一个身份站在她的面前。 虞真也走了进来,介绍了青年人的级别和姓名,「这位是薛尉廷。」 杜清龄蓦地一愣,「姓……薛?」 薛尉廷:「杜女士很惊讶?」 杜清龄是很惊讶。 毕竟,薛这个姓氏,并不是很常见的一个姓。 青年人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倾身给杜清龄倒了一杯茶亲手端到面前,「杜女士,对薛这个姓,应该是很敏感的。」 杜清龄经过刚才的震惊后,已经恢复如常。 于她而言,和谁合作,并没有区别,只要最后能达到她的目的。 二十分钟后。 杜清龄从四合院走出。 她坐回到车上,偏头看向雾蒙蒙的车窗外,她忽然心脏疼了一下。.q. 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原来,已经十几年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 那天,她站在厨房里煲汤,丈夫江河郴准备带着大女儿瑶瑶去上舞蹈班。 她站在厨房的窗户旁,看到外面停下了一辆鸣着警笛的警,车,这辆车,停在了她所站着的楼前。 她还在想。 不知道这栋楼的谁报了警,惊动了警察。 是不是楼上的那一对整天打架吵架的小情侣,还是楼下养着一只总爱跑丢狸花猫的独居老太太,她没想到,她家的门被敲响了。 门刚一打开,江河郴就被狠狠地推在了墙面上,手臂扭转过来,脸几乎压在墙面上变了形。 手腕上一冷,是手铐。 杜清龄丢了手中的锅铲,仓皇跑出来,「怎么回事?民警同志,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为首的警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眼神里面,更多的是怜悯。 「找个时间离婚吧,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现在都不知道你丈夫究竟是怎么样的衣冠禽兽吧。」 杜清龄脑子都懵了懵。 江河郴已经被扭到了走道楼梯上,朝着门口喊:「阿清!你别担心!我没事!」 杜清龄眼前一黑,沿着门板晕倒在楼梯上。 楼道上有其他的邻居,想必也是被惊动了,邻居大婶急忙过来扶了杜清龄一把,「江家媳妇儿,你可得撑住啊。」 一个稚嫩的童音响起。 「王奶奶,我来吧。」 瑶瑶扶着杜清龄坐在椅子上,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妈妈,你喝点水。」 杜清龄将女儿搂在怀中,用力的抱着,「瑶瑶,吓到了么?」 瑶瑶摇了摇头,「我没事。」 傍晚,瑶瑶去接了妹妹宁宁。 小宁宁一蹦一跳的走出来,看见瑶瑶,「诶,姐姐?爸爸呢?就你来接我呀。」 「爸爸出差了。」 瑶瑶接过她的书包,牵上妹妹的手,「你拉紧我。」 宁宁穿着一双红蝴蝶的鞋子,一蹦一跳,「哼,姐姐你也只是个小孩,装作大人的模样。」 瑶瑶已经上初三了,个子比妹妹宁宁要高出一大截来。 她牵着妹妹的手,手掌心里有汗,却眼神坚定。 她的童年,终止在这个虫鸣鸟叫的季节里。 因为涉及到重案,杜清龄不允许进去探视,总是一筹莫展,而经过这段时日,她发现邻居对她的眼神都变了。 瑶瑶和学校请了三天假,她每天送完妹妹,就在小区里找事情做,她去了小区外的一家麻将馆。 麻将馆和澡堂,是最容易听得到闲言碎语的地方。 「就西楼住着的江家那小子,是不是被抓了?」 「老王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都三天了,还没放出来?」 「一般没啥事,一天就放出来了吧,这肯定是犯了事儿了。」 「那是犯了什么事了?看小江也挺老实的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猜测着。 就在这时,有一道笃定的声音插入进来,「是杀人罪,先尖后杀。」 「别胡说!」 「怎么能是我胡说呢!你看看!这都上报纸了!」 「在桥洞那边出现了一具无名女尸,死前备受姓虐待……诶!」 第211章 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戴眼镜的麻将馆老板还没来得及念完手里的报纸,就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小鬼把报纸给抢走了。 瑶瑶抢走了那张报纸。 报纸的次版的右下角的豆腐块大小的报道,登的是一则警情通报和有奖通缉,建议市民踊跃举报。 瑶瑶脚步都没停,好似一阵旋风一样飞快的跑回了家,气喘吁吁的把这张报纸交给了杜清龄。 「妈妈!你看这个!」 杜清龄刚从拘留所出来。 她照例是没有见到江河郴,却见到了委派的援助律师。 援助律师给她说了案情:「案发现场有他的头发,更重要的是,在被害死者的体内,提取出来他的体液,人总有犯错的时候,这个错给出的代价太大了,其实我建议你去和他提交离婚申请,总要保全自己的女儿不是么。」 杜清龄不敢相信。 她也不肯相信。 「不可能,不可能的,」她握住援助律师的手,用力地摇着头,「一定是弄错了!不可能!」 律师说:「鉴定结果怎么可能有错?你别被你丈夫的外表给骗了。」 江河郴在骗她? 她不信。 可最终,结果总是与愿违。 法庭宣判这一天,时隔一个月,杜清龄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他身上穿着灰色的囚服,双手还铐着手铐。 银色手铐刺目反光。 距离远,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种彻骨的悲怆。 一个月,已经彻底击垮了男人的傲骨,脊背佝偻,远远地看着,竟然丝毫没了以往的意气风发,仿佛是一个垂暮老人。 她听见,检方问:「你承认于6月20日晚,你对受害者郑某实施了犯罪行为?」 她听见。 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说:「是的,我承认。」 杜清龄深深地闭了闭眼睛。 这一场漫长的庭审对杜清龄来说,像是在上刑。 而自始至终,江河郴都不曾扭过头来看她一眼。 法官的法槌落下,罪犯被带走。 江河郴转身的那一瞬间,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眼神茫然的从人群中找寻杜清龄的身影。 杜清龄嚯的站了起来。 她疯了一样的从座位上冲了下来,甚至就在保安都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已经冲向了庭审席。 「河郴!」 两边的保安拦住了疯子一般的女人。 她恸哭出声,声音悲怆浸透人心。 狱警用力去拉江河郴,他不动,强硬的别开脸扭过头来,消失在法庭的侧门。 隔天,杜清龄就接到了监狱里的来信。 只有一张纸。 ——离婚协议书。 这张离婚协议书是手写的。 是杜清龄最熟悉的字迹,在落款姓名处,笔的痕迹有些被水渍晕开,像是人的眼泪。 「夫人,夫人。」 杜清龄被推醒。 车已经停了下来。 车门外站着的是冯姨。 天空朦朦胧胧的飘着雪,冯姨撑着一把伞站在车外,「夫人,您睡着了。」 杜清龄坐直了身体,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开了车门下车。 冷风扑到她的面颊上,似是能顺着骨头缝钻进她的身体里,一种极致的湿冷侵蚀着她。 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下雪了。」 冯姨:「是啊,囡囡又能堆雪人了。」 杜 清龄垂眸瞧着那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雪的四季青顶,「给宁宁打个电话,叫她注意保暖。」 冯姨却是笑着,在电话接通后,对电话另一端的姜佳宁说:「佳宁啊,是你妈妈有话和你说呢。」 杜清龄:「……」 冯姨双手把手机递过来。 杜清龄接过手机,听筒内传来姜佳宁的声音:「妈妈?」. 她清了清嗓子,「外面下雪了……你注意穿厚点,别感冒,从小身子骨就弱,就容易感冒发烧……」 她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兴许是许久都不曾关心过女儿了,说起来这些话,就觉得烧嘴。 冯姨笑着说:「夫人就该这样多关心关心佳宁,哪怕只是口头上呢,佳宁就吃这一套。」 杜清龄垂着眸。 她只是觉得。 活着,比任何事情都更重要。 姜佳宁挂断杜清龄的电话,有几秒钟,还都没反应过来。 她握着手机,甚至听着听筒内已经被挂断的忙音,有许久都没有反应。 周景润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高兴坏了?」 姜佳宁这才把手机放在桌上,「没。」 周景润知道杜清龄和姜佳宁这一对母女的感情淡薄,甚至都不用调查,口口相传的正是如此,否则,薛凛安也不会都半年多了才知道姜佳宁是杜清龄的女儿了。 姜佳宁收回了思绪,「你说你要怎么帮我?」 周景润:「你知道我现在是在XXX事务所就职吧。」 姜佳宁点头。 她知道周景润从国外回来后,就在这家侦探社就职,她也知道,这家侦探社的资源很广,是国内很有名的事务所,那几年陆琨托人找卫廷的下落,就是这家事务所。 「我可以把事务所内的资源和你共享。」 姜佳宁蓦地抬头,「什么?」 周景润带着温润的笑意,「就是你所听到的这样,你想查什么,只要我帮你。」 姜佳宁嗓音哑了几分:「那你……想要我什么?」 周景润喝了一口红酒,「带着小雨点离开C市。」 姜佳宁有些意外:「去哪里?」 「国外,或者是其他城市,都可以,」周景润说,「看你的意愿。」 姜佳宁蓦地就想起杜清龄的一句话。 她脑袋里忽然就冒出来一个念头,周景润……是不是和妈妈在合作? 周景润喝完了一杯红酒,站起身来,「我还有点工作要忙,你再考虑一下,我没有急着要你的答复。」 周景润离开后,姜佳宁独自一人坐在桌边许久。 手指依旧握着那高脚酒杯,酒杯杯壁上沁凉。 她能信周景润的话么? 周景润现在对她而言,是一个神秘比陌生更多的男人,更甚至是小雨点的生母。 她坐了许久,才起身,将高脚酒杯中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姜佳宁连同周景润的高脚酒杯一同洗净,穿过花厅去储藏室去放红酒和红酒杯。 经过花厅,她看见在漂亮的雕花花架上,新添置了一个青花陶瓷的小圆罐。 之所以醒目的让她一眼就看到。 是因为在那漂亮的圆罐旁,放置着两朵本不该在这个季节盛放的小雏菊。 第212章 相夫教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回到房间。 她朝外望了一眼。 天幕低垂,白色的雪片自墨蓝色锦缎般的穹窿飘落。.. 她打开窗户,手伸出窗外,纷飞的雪花掉落在手掌心中,晶莹的一片。 她心中一动,给薛凛安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照片中,女人莹白纤润的手指上,那片片雪花已经化成了透明的雪水,灯光一打,反射着光。 垂首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看见这张照片,就站起身来,朝着窗边走了过去。 叶芷澜的话止住。 「你去哪儿?」 薛凛安推开了窗户。 天幕中密密的白色雪线,像是在天地之间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笼住了就恰在窗前的几株去年植树节才刚摘下的枇杷树。 他横拍了一张照片,回发给了姜佳宁。 许媛从厨房中走出来,手中的托盘放在茶几上,两盏青花茶盏分别放置在叶芷澜和对桌桌上。 「夫人,您别气了。」 叶芷澜似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泄的突破点,「我怎么能不气?凛安前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现在倒是好了,和平了盈利了都想来分一杯羹了?想得美!」 薛凛安把窗子留有半尺宽的缝,转身又重新走回到沙发旁边。 叶芷澜看儿子这样气定神闲,就更是火大,话跟连珠炮似的就往外冒,「老爷子就是偏心小的,一个小三生出来的儿子,也值这么大张旗鼓的还要在祭祖大典上认祖归宗。」 叶芷澜越说越是气,「祭祖大典我不管了,爱谁去安排谁去安排,就是看准了年关这个时候,你在公司里忙,跑去给老太太上眼药,去鞍前马后的去奉承讨好,老太太就吃这一套……」 「妈,」薛凛安打断了叶芷澜的话,「喝杯水吧。」 叶芷澜反应了片刻,她直接在儿子胳膊上拍了一把,「还嫌我啰嗦?我这是为了谁?你爸不在了,我不都是为了你吗?!」 「有用?」薛凛安喝了一口茶,「事已成定局,就没法改变了。」 叶芷澜被噎了一下。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 薛凛安喝完了这一盏茶,「没事了我就先回房了,天气变化,妈你也早点睡。」 叶芷澜诶了一声。 许媛过来给叶芷澜捏肩,「夫人,少爷是有主心骨的,您也不要太过忧心,该是您的,一个两个就算是认了祖宗回来,也还是您的。」 叶芷澜点了点头。 她微微偏头,享受着许媛按摩颈肩的力道,忽然开口问:「有音讯么?」 「先生的音讯还是没有。」 早在五年前,薛凛安的父亲薛纨在出差的路途中惨遭泥石流,尸骨无存,叶芷澜存着不见尸体绝不认,一直派人在找着他的踪影,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也一直流传在上流圈子中,成为一段凄美的佳话。 过年前这几天,姜佳宁白天去陪小雨点,晚上抽时间去长岛陪薛凛安,就连阿绿都调侃她这种「相夫教子」的规律生活。 姜佳宁听着这话,忽然就一怔。 她想起了自己初中上学的同学录,贤妻良母么,没想到有朝一日还真能实现。 姜佳宁约了周翰越几次,这位大忙人才算是抽出时间来,给她预留出来两个小时。 马阿姨临时有事,不能在家照看着小雨点,姜佳宁只好带着小雨点去心理诊所。 小雨点坐在姜佳宁的车后座上,安安稳稳的系着安全带,兴奋的踢着小短腿,一个劲儿朝窗户外面看。 直到车子停在了一家 诊所门口。 小雨点猫着小脑袋朝车窗外瞧了一眼,「为什么要去诊所,妈妈你生病了么?」 「嗯。」 「妈妈哪里受伤了,小雨点给你呼呼。」小雨点慌忙就要从后车座上爬起来。 姜佳宁解开安全带,开了车门下来,把小雨点抱了出来,握着小雨点的手扶着自己的心口。 「不是身体上生病了,是心上。」 小雨点眨了眨眼睛。 「这也是一种病,」姜佳宁说,「小雨点看不见伤口,却比皮肉伤的伤口更难愈合。」 小雨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姜佳宁抱着小雨点进到诊所中。 周翰越刚和妻子通过电话,抬头看见姜佳宁抱着一个小女孩,不由得咦了一声,「这是谁家的小孩?」 小雨点骨着腮帮,搂着姜佳宁的脖子哼声:「我是妈妈的小孩!」 周翰越更惊奇了。 「你的娃?」 当着小孩子的面,姜佳宁也不好去否认,就点了点头。 周翰越安排了助理帮忙照顾小雨点,姜佳宁叮嘱了小雨点几句,才跟着周翰越进入到诊室中,她跟他否认:「不是我亲生的。」 周翰越:「我想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都长不了这么快。」 姜佳宁:「……」 治疗正式开始。 周翰越问了姜佳宁最近一些事,洞悉了她的心理,她发现,其实姜佳宁的心智是很坚定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等到两个小时的治疗结束,姜佳宁随着周翰越走出来。 周翰越说:「这次我就不给你药了,还是一句话,那药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吃。」 「好。」 周翰越手机响起,他去接电话,姜佳宁先从诊疗区走了出来。 走过走廊,转过的是大片光可鉴人的落地玻璃,姜佳宁一眼就看见了那坐在沙发上的小雨点。 小雨点已经把手里转了一半的魔方舍掉了,分明是被另外的事情给吸引了过去。 这个吸引力很强的人,是坐在小雨点身边的大人,却是…… 贺涟。 贺涟正在和小雨点聊天。 身为社牛小孩,小雨点一点都不怕生。 「小朋友,你是来看病的?」贺涟问,「你可以找我看病。」 「你说你也是医生?」小雨点仰着头问。 贺涟点了点头。 小雨点噘着嘴打量他,「我觉得你长得不像医生。」 贺涟笑:「那你觉得我像做什么的?」 「唔,」小雨点撑着小腮帮想了想,又摇头,「我不知道。」 贺涟:「你刚刚明明猜到想说什么,怎么不说了?」 小雨点眼睛猛地一亮,「你怎么知道的?」 贺涟:「所以我说对了?」 「对对对!」小雨点拉住贺涟的手臂,「叔叔叔叔,你是怎么知道的?告诉我嘛!」 贺涟:「这是读心术,想学么?」 第213章 哎哟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雨点点头如捣蒜,「想想想!叔叔你好厉害!」 贺涟眼角的余光已经落在了从走廊转过来,脸色赫然改变的姜佳宁身上,微笑的勾起唇来,将小雨点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小雨点对他已经完全没了刚才的警惕,一脸的崇拜。 姜佳宁:「小雨点!」 她冲过来,脚步却忽然就顿住了。 小雨点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妈妈!叔叔说教我读心术!」 姜佳宁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垂在两侧的手,都握紧成了拳。 她硬生生的控制住自己不去将小雨点抢夺过来,她知道,现在小雨点对贺涟是有信任感的。 姜佳宁克制着双手的抖动,朝小雨点张开双臂,「来,小雨点。」 小雨点从贺涟的腿上下来,还是跑去了姜佳宁的身边来。 贺涟笑着站了起来,「这是你的女儿么?很招人喜欢。」 姜佳宁拉着小雨点的手,「小雨点,妈妈渴了,你去帮妈妈端一杯水来好吗?」 小雨点点了点头,立即转身就去找助理姐姐要水了。 姜佳宁在贺涟面前站直了身体,脊背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所以刚才她只是选择牵住了小雨点,而并非是把小雨点抱起。 她怕一旦抱起,就会暴露。 贺涟注视着姜佳宁的瞳仁,「你不用紧张,你女儿很漂亮也很可爱,我不会对她做什么事,我不像徐盛,有那种特殊癖好。」 姜佳宁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贺涟向前走了一步,「徐盛对你做出那种事,他是真的该死,是么。」 姜佳宁向后退了一步。 「其实,你是不是有一点一直都挺疑惑的,」贺涟说,「为什么诗颖会对你的改变那样大。」 「联系起来,就凭着你的聪明,不难想吧。」 姜佳宁脑袋里猛地划过了一道惊电。 其实,徐诗颖最初在姜佳宁被接回徐家之后,对姜佳宁更多的是处于在一个漠视的状态,面对着姜佳宁的讨好,她更多的是不屑。 可后来…… 徐诗颖对她的不屑,改成了深深地厌恶,她以践踏她的自尊为玩笑,更甚至是在她的眼里,能看到一种厌恶到极致的痛恶。 贺涟吐字十分清晰,一步一步朝前。 「聪明的女孩,你想到了,是么?」他笑着说,「诗颖撞见了徐盛对你做那种事情。」 已经出了诊所的大门。 姜佳宁的齿关都在打颤。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穿大衣的缘故,冷风能透过她的骨头缝隙钻进来。 「诗颖的母亲离世之后,她的心理创伤尚未痊愈,徐盛又添了那一把火,」贺涟又向前走了一步,一字一顿的说,「她把扭曲的心理,发泄到了你的身上。」 姜佳宁再度向后退。 脚步悬空。 贺涟伸手要去扶她,姜佳宁眼角的余光落在了从诊所里面端着一个一次性纸杯正走的小心翼翼的小雨点,在看不到的角度,用力的打掉了贺涟的手。 贺涟的手抓了个空,瞳孔中呈现出一抹细微的惊惊异。 姜佳宁从诊所的台阶滚了下去。 小雨点刚好就看见了这一幕。 小小的身子在猛地顿住颤的停顿了数秒钟后,突兀的丢掉了手中的纸杯,就朝着姜佳宁快速的跑了过来,「妈妈!」 她眼睛里含着眼泪,去扶姜佳宁。 姜佳宁摔的痛劲儿还没缓过来,小雨点这一点劲儿根本就拉不动她。 贺涟拾级而下,想 要帮忙把姜佳宁扶起来。 小雨点眼睛里有泪,扭过来怒瞪着贺涟,一双柔软的小胖手用力的把贺涟给推开。 「你走开!你才是坏叔叔!」 贺涟忽然就明白了。 以刚才姜佳宁的那个角度,是能看见从里面接水出来的小雨点的。 他才刚刚和小雨点建立了信任感,趁着这信任感和崇拜感还没有根深蒂固的时候,这一「推」,倒是狠狠地将这一切给砍断了。 贺涟唇角向上弯起。 姜佳宁的反击,真是越来越干脆利落了。 就在这时,助理也发现了这一幕,急急忙忙从里面跑了出来,把姜佳宁给扶了起来,扶到里面的软沙发上休息。 小雨点蜷在姜佳宁的怀里,小手按着她的背和手肘,「妈妈你刚才摔疼了么?」 「没事。」 幸而是冬天,姜佳宁身上脱去羽绒大衣,里面却还穿着毛衣,就只有手腕处磨破了皮,大腿后火辣辣的疼,隔着厚裤子,应该一没有见血。 小雨点抽噎着鼻子,「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跟陌生人讲话了,他是坏蛋……」 姜佳宁搂着小雨点,「乖孩子。」 原谅妈妈。 她在心里默默地对小雨点道歉,原谅她利用了稚嫩小孩的童真,可对贺涟这种人,她知道,不能任由嫩芽发芽,必须要在萌芽期,就狠狠地斩断。 她决不允许贺涟伤害她在乎的人。 姜佳宁的眼神透过透亮的玻璃窗,和贺涟对上。 这样的眼神,在贺涟看来,是复杂的。 痛恨,恐惧,担心,也有狠绝。 像是一只被猎人提前布置好捕兽夹夹伤,困在陷阱中,却不甘屈服努力寻求出路。 贺涟朝着她笑了下,无声的朝着她比了个口型,「做得好。」 姜佳宁离开前,看见贺涟进入到心理咨询诊所中。 她问了下助理。 助理说:「周医生有个研究项目,邀请了不少业界的专家,贺医生也在其中应邀。」 就这短短的半个小时时间,姜佳宁也看到了有不少人进来,直接去了周翰越的会议室内。 她在路上就接到了马阿姨的电话。 「我老家的事情处理完了,到家了,夫人你把小雨点送回来吧。」 回到金府悦。在经过花厅的时候,姜佳宁有些惊奇的发现,那青瓷的小圆罐旁边,小雏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支白玫瑰。 今天薛凛安有个酒局,他带了伍楷和另外一个能喝酒的女秘书过去。 自知道姜佳宁的身体情况后,他就不再要求她陪同参加必须喝酒的场合了。 薛凛安回到长岛,姜佳宁已经躺沙发上睡着了。 玄关灯被墙面照过,浅浅的光影打在浅眠的女人的身上。 她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开衫,身上搭着一条珊瑚绒的长绒毯。 男人缓步走过来,俯身去抱她,手刚覆上了她的后腰,女人疼的蹙眉哎哟了一声。 第214章 石头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一顿。 沙发上的女人已经醒了。 「你回来了呀。」 声音带着几分柔软的惺忪,她揉了下眼睛,宽松的衣袖向下垂落,露出来一双纤细的手腕。 原本光洁的腕骨上,乍现几道摩擦出的破皮痕迹,很明显。 薛凛安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把睡衣衣袖往下拉。 在小臂上,也有红痕。 他蓦地想起刚刚在俯身抱姜佳宁的时候,明明他没有用力,她却疼的眉心微蹙。 「这是怎么回事?」 掀开她的衣裙,才发现她的后腰上有一块淤痕,染血的红色淤痕很明显。 薛凛安的嗓音已经沉哑了几分,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的疼。 姜佳宁:「没事。」 「姜佳宁,」薛凛安开口叫她的名字,「别试图糊弄我。」 姜佳宁浅眠后的眼神褪去了惺忪,晕上几分清醒,她眨了眨眼睛,「薛总,你认真了。」 她这话,一语双关。 是他对这件事情认真了,还是对她认真了。 薛凛安握着她的肩膀,眯起眼睛,过了几秒钟,才收回了视线,直接站起身来转身走向楼梯。 姜佳宁揉了一下腿。 她撑了一下额头,怎么等人还给等睡了。 距离近了,刚才姜佳宁嗅到了他身上的酒味。 很明显。 那……给他熬点醒酒汤吧。 她去到厨房,从冰箱里取出来新鲜的食材,切好放进锅里。 她靠在一旁的料理台上,盯着那一跃而起的淡蓝色小火苗,呆呆的有点出神。 薛凛安从楼梯上再度走下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家居服,手里拎着一个白色医药箱。 「姜佳宁。」 「在。」 姜佳宁侧头从厨房墙边探出来。 薛凛安走过来,「在熬什么?」 「醒酒汤呀,」姜佳宁说,「某人,宿醉后就爱头疼,不喝点醒酒汤第二天要发脾气的。」 薛凛安嘴角浅勾,「你不用内涵我。」 姜佳宁:「你知道呀。」 他握住姜佳宁的手腕,「你跟我出来。」 姜佳宁看醒酒汤也还要几分钟熬,就随着她走出来。 薛凛安穿了一套卡其色的家居服,和姜佳宁的长开衫颜色相仿,倒似是情侣装。 她把姜佳宁安坐在椅子上,医药箱搁在桌面,打开从里面取出来一只药膏。 药膏上的是英文。 姜佳宁看了眼说明书。 是活血止痛化瘀的基础款药膏,不过这个牌子……好像是进口***的,不好买到。 薛凛安拧开盖子,用棉签蘸了一些,给她涂抹在手腕上,「我问过阿深了,跌打损伤就用这个。」 见她不说话,薛凛安又加了一句,「我刚才问了阿深。」 姜佳宁:「……」 她顿了顿,才说:「哪儿的醋味,这么大味。」 薛凛安腾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女人睡饱了,手感摸起来温软。 药膏有些冰冰凉凉的,覆在她的皮肤上,立即就形成了一层薄膜。 棉签操作起来实在是有些不上手,薛凛安索性就弃了棉签,涂抹在手指指腹上。 「你转过去。」 姜佳宁摔的不轻,的确是身上的淤青都隐隐作痛,涂上药膏后,一定程度上,的确是缓解了她的疼痛感。 薛凛安扶着姜佳宁的肩膀,让她翻 过去,趴在桌上。 她的后腰有很严重的一块擦伤,从后腰一直延到臀,睡裤拉下去,在大腿后,也有一道长有大约十五厘米的大片淤痕,充血泛着青紫,看起来异常可怖。 他稍微用力去触碰,姜佳宁就倒抽了一口气。 「疼。」 薛凛安的手指携着药膏在她的大腿上打转涂抹,「你还知道疼?」 「我又不是石头人,」姜佳宁俯身,双臂都撑在桌上,侧头扭过去看姜佳宁,「当然会觉得疼了。」 薛凛安哼了一声,「我一直觉得你是石头人。」 没有七情六欲。 平静乃至平淡。 若不是亲眼所见储藏室的那一幕,他甚至不会信。 姜佳宁是有血性的。 「我不仅会疼,还有感觉。」 薛凛安眼眸深凝了她一眼,把药膏放到一边,手掌心里抹了一层药油,在帮姜佳宁揉散淤血。 一截从开衫外露出的纤腰下,是柔软的腰窝。 姜佳宁诶的止不住叫出来。 他的力道很足,痛感明显。 男人的大掌箍着她纤细到突出骨骼的腰肢,呼吸落在她的鬓边…… 男人现在身上的家居服规规整整,她手肘撑在餐桌上,半撩着衣襟,宽松的睡裤堆积在脚边…… 餐桌墙边,有一盏昏黄的壁灯。 壁灯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身影投射放大在餐厅那大片装饰墙面上。 男女身影交叠,男人胸膛紧紧贴着她的背脊。 厨房里,醒酒汤滚沸的声音咕嘟咕嘟的响着,在长岛这样寂静的夜晚,传入耳膜听着特别明显。 姜佳宁眼尾染上了一抹晕开的红,转头想要看薛凛安,唇被封住。 最后姜佳宁的裤子都是薛凛安给她提上来穿好的。 「我去厨房看醒酒汤。」 姜佳宁说完,就要站起来,结果腿一软,就一下撞进男人的怀中。 他扶着她的腰转了个身。 姜佳宁的腰一抵上餐桌,那餐桌边缘棱角,就刚好触到后腰的淤青,她低声诶了一下。 薛凛安脚步向前移了一步,和姜佳宁换了个位子,扶着她虚软的腰,让她靠着他,「能站稳了?」 姜佳宁:「能。」 薛凛安拉了一把椅子给她坐下,「你还是坐着吧,我去厨房。」 姜佳宁还是跟着他去了厨房。 好在姜佳宁添的水多,熬了半个多小时的醒酒汤,只剩下个切碎的食材在底下干熬。 姜佳宁瞧着薛凛安一脸嫌弃的模样,索性就自己用隔热手套垫着,将里面剩下的「醒酒汤」倒进了碗里。 半锅水,只剩下了半小碗。 颜色呈现浓郁的黑灰色,和白瓷碗的边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佳宁端过来,「这都是最后的精华,立马酒醒。」 薛凛安:「……」 姜佳宁:「喝吧。」 他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现在想起什么了吗?」 姜佳宁:「嗯?」 「我觉得该给你配个画外音,」薛凛安:「大郎,该喝药了。」 姜佳宁:「……」 估计是夜晚的原因,姜佳宁脑子迟钝了几秒钟才噗嗤一声笑出来,手指头戳了下他的额头,气道:「想揍你。」 第215章 想好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笑着摊了摊双手,「来。」 姜佳宁:「……」 男人浅笑着张开双手的模样,酒精气息环绕,暗色的灯影笼罩,她莫名觉得欲。 以前一直以为薛凛安是深沉禁欲系的,表象误人。 最后薛凛安也没喝这一碗「浓缩的精华」。 姜佳宁又给他冲了一碗柠檬蜂蜜水。 「降低规格了?」 「怨谁啊!哼!」 薛凛安接过水杯,「怨我,都怨我,行吧。」 姜佳宁抱着手臂哼声,「本来就怨你,什么行吧。」 这是……撒娇? 起初,姜佳宁和薛凛安的相识,就是身份上不对等的。 她是他的秘书。 他是她的上司。 她对他公事公办的多。 这种类似情况下的撒娇,很少。 薛凛安喝了一口柠檬水,压了下翻上来的酒精气息,眼底都泛着着红,抬头看她低着头嫣红的脸蛋,心中一动,把她揽过来,再度深吻了上来。 口腔内,还有淡淡的柠檬香甜气。 夜深。 大床上,女人从被子里探出来的颈肩上,多了一道颜色明显的吻痕。 薛凛安把她的手臂给重新放回到被子里,才披了一件珊瑚绒睡袍起身,拿着手机出了主卧。. 手机上,有一个周景润的未接来电。 未接来电下面是一条未读信息,是一个人名——【贺涟】。 年前放假前,法庭开庭审的最后一个案子,就是宋泽的故意杀人案。 经过这一个多月,宋泽被带进来的时候,明显看起来精神涣散,拖着沉重的脚步,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已经变成了颓丧的阶下囚。 姜佳宁作为受害者,列席了这次审判。 在审判中,有一个男人推开了后面的门,从走道间经过,走到姜佳宁的身边,落座。 姜佳宁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十分平静的回过头去,看向台上。 贺涟笑了声。 「佳宁,你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 从初次见他的时候,那种仓皇恐惧到无所适从,一次次的变化,到现在,她的眼神里,经过隐藏,不去认真观察,或者说不去用专业角度解析,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她的异样了。 「或者说,你很会掩藏真正的你自己。」 徐诗颖坐在前排,她转头朝着贺涟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贺涟报以微笑颔首,徐诗颖又扭过头去。 这是一场最没有悬念的宣判。 「证据」确凿。 而宋泽也承认了自己犯的罪。 宋泽最后被判的刑期为十年。 下面听审席上的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当法槌落下的那一瞬间,姜佳宁看向宋泽,就已经觉得释然了。 十年。 监狱里的十年。 足够磨平一个人所有的棱角,让他成为一个屈从劳作的人。 她本以为,在审判过程中,提及到问宋泽,宋泽会反驳,却没想到,全程宋泽都很配合。 直到他被带起来,他才转过来,眼光疯狂的去搜寻着坐在下面的人。 「姜佳宁!姜佳宁你告诉我!」 他挣着两侧拉住他手臂的男狱警,「姜佳宁!你告诉我!你说的是假的!你只是为了叫我认罪编出来的谎言!你别走!我都已经认罪了!你还想怎么样?!」 姜佳宁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瞰疯狗一样的宋泽,宋泽被狱 警铐住,按在了庭审桌上,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灰色。 她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冷嘲。 「是我想怎么样么?」 这句话,该她来问。 也该她来答。 「宋泽,人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 她傲然站在台阶上,没有开口再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法庭。 法院外面,低沉下压的乌云遍布天空。 在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姜佳宁本以为,这一次,终结掉宋泽和徐诗颖,是结束。 可现在,才是开始。 她迈步走过去,打开了后车座的门上车。 周景润:「你想好了?」 「想好了,」姜佳宁说,「我答应你,但是,我要你手里的全部资料。」 周景润听她这话的口气,不由得笑了起来,手臂搭在窗边,「你这口气大的很。」 「什么都不如小雨点大,」姜佳宁说,「周先生,你的女儿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别的你都可以舍弃。」 姜佳宁具有有强的观察力,她看出周景润心理。 周景润温润一笑,转头望向车窗外,降下一半的车窗。 「我妻子对我更重要。」 车窗正对着的,是一株冷寒孤立的一株白梅。 这个年,姜佳宁是在徐家过的。 小雨点和囡囡成为了好朋友。 姜佳宁不许小雨点接近徐家,就算是去,也只是吃个饭,也从来都不离开她的视线里。 而囡囡的自闭性格,小雨点这样的社牛小孩,就刚好能治愈。 杜清龄也就放了话,允许囡囡跟着小雨点去金府悦。 徐家自从大年三十,一直到大年初五,每天都会有不同的节目安排。 以前这事都是徐汇出面,郑春丽一手操办。 而现在大少徐盛回来,这事就理所当然的落在了杜清龄的身上,从节目安排,到采办各种事物,管家都需要通过杜清龄这一关。 公司里,徐汇手里的业务,一些棘手的交给了徐盛,算是平分秋色,各挡一面。 可徐家大宅的当家夫人,交权交的更加干脆,明显杜清龄不管是做事还是安排,都比郑春丽要更加干脆利落井井有条。 郑春丽是郑家的三女儿。 郑家在c市虽不如徐家显赫,但是也是有自己的家族公司,上流圈中谁不知道c市钢铁大王的郑家老爷子。 即便近些年来,因为环保问题,再加上新能源的兴起,郑家钢铁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 用顾真真的话来说,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这个婶婶家,其实还是有点能力的。」 徐诗颖品着茉莉花茶。 她开始尝试去品茶。 顾真真啧了一声,「诗颖,你不是最不喜欢喝茶的么?怎么现在也喝起茶来了。」 「我觉得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徐诗颖放下手中的茶盏,「这是凛安喜欢的。」 顾真真:「诗颖,你喝茶和喝咖啡那种优雅的名媛范儿,真是不一样,但是都一样的吸引人,我要是薛凛安,我早就把你给娶回家了,娇妻美眷,以后下班回家不得整天温柔乡么?」 第216章 精神恋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顾真真说的这样直接,徐诗颖脸上泛起了红晕。 提起薛凛安,徐诗颖除了期待的娇羞,还有些烦恼聚于心间。 上次和白教授的饭局,薛凛安答应她去,也的确去了,为她撑了场面,可中途就因为临时有急事退场了。 而她几次提到要去给母亲扫墓,薛凛安都不松口答应,总是以忙为借口推脱。 他越是表现如此,让徐诗颖的心中就越是忐忑不安。 她觉得,薛凛安不随着她去看望亡母,是因为他不愿意在墓碑前,对着她已经死去的母亲做出承诺。 薛凛安对于生死之事看淡,可对已死之人还是有着十分的尊重。 更别提,他因着年少时和的那一场车祸,母亲对他有恩,他一直都怀有尊敬之心,审慎面对脱口的每一句承诺。 徐诗颖不由得就有些急躁。 顾真真看出徐诗颖眼中的一抹忧虑,眼珠一转,不由问道:「诗颖,你跟薛凛安到哪一步了?牵手,接吻还是上床?」 顾真真这样直接的问题,倒是叫徐诗颖脸色一下变了。 「不会吧?你俩一直是精神恋爱?」顾真真这话说的不过脑子,看徐诗颖脸色不好看,就绑着找补,「也不怪你,毕竟五年前呢,你年龄还小呢,薛凛安忙着在薛家夺权呢,你又去了国外,不过这次回来,可要抓紧了啊!」 徐诗颖若有所思的望了顾真真一眼,「他是我未婚夫,我们是有婚约的,这是早晚的事。」 「是这个理,」顾真真娇笑了一声,「我就是替你着急,你可是我最好的闺蜜了。」 徐诗颖笑了下,「也不是什么柏拉图精神恋爱,这是这种事,总要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若是存了刻意的话,就没了自然美感了。」 顾真真说:「诗颖,你可真太沉得住气了,就姜佳宁,几天就把薛少给拐上床了……」 她话说到一半,自知失言,就忙捂住了嘴。 徐诗颖脸上的最后一点笑意也就消散了,就算是她的闺蜜,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她心里也不高兴。 「你是听谁说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顾真真左右看了一眼,才凑过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就我生日那天,她就给她自己的酒杯下了药……」 徐诗颖的眼睛缓缓地眯了起来。 顾真真:「当时好多人都在场,也都看见了,她当时肯定就是想要借那个机会,好传的沸沸扬扬,也好坐实了和薛总的关系,不过,被薛总提前给识破了,才没有成功,你知道宋家那个保姆吧,她女儿宋雨,就是当时的服务生,还站出来指证她了……」 「是么?」 从身后蓦地传来的女声,叫顾真真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顾真真扭过头来,难以置信的看向姜佳宁,「你……」 姜佳宁从回廊转过来,踩上了台阶。 她本是不打算听这两人私下里说话。.. 可涉及到她自己,她脚步就还是停了下来。 她从第一次见顾真真,就在心里在顾真真的脸上打了一个叉。 而每次,顾真真都会不断刷新她的下线。 特别是顾真真指使对顾唯做的那些事。 姜佳宁眯了眯眼睛,看向徐诗颖,「你相信?」 徐诗颖忽然笑了,是那种闺秀大度的做派,「都已经过去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用多说了。」 顾真真松了一口气。 但同时心里也不由得洋洋自得。 姜佳宁挑了挑眉,没再说话,转身出了亭子。 她拿出手机来,给徐诗颖发了 一条消息。 薛家大宅。 薛家和徐家不同。 徐家老爷子是一脉单传,没有那么多杂乱的旁支。 可薛家不同。 薛家的各种旁系很多。 当时薛家风雨飘摇的时候,有不少旁系一哄而上,就是为了能来薛家这「肥牛」身上撕下一块肉。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若不是薛凛安当时这个后辈有手段有狠劲儿,怕也压不住那些人。 薛家过年的时候,各个旁系的人都会齐聚一堂,整个薛家大宅靠的不是请人来搭台子表演搞气氛,就旁系带来的人,就组成了一个大观园。 一大早,叶芷澜就换了三套衣服,叫许媛过来参考。 「这条好么?会不会被人给比下去?」 「还是换这一条吧,万一撞衫了怎么办。」 许媛:「夫人,这是特别定制款的,不会撞衫,您不必太焦虑。」 叶芷澜承认自己的确是过于担心了。 主要是因为今天的这个场合…… 有一个十分重要而神秘的来宾。 这是在团圆宴刚开始,薛敬堂就已经公开过的。 团圆宴开始。 薛凛安陪同叶芷澜走入主楼大厅内,在厅内的薛家旁系的亲戚基本上都已经到齐了。 而就在主座中,还留着三个位子。 都知道,主位是老太太和老爷子。 那旁边多留出来的那个位子…… 不少人就开始猜测。 「这是谁啊?」 「是要来的那个重要的人吧。」 「就在老爷子下首的位置,那边坐着的可是薛少啊。」 「你们还不知道啊,那是薛家刚认回来,可和薛少平辈呢。」 「啊?私生子?」 「你看看,叶芷澜的脸都绿了。」 「但薛纨这不都已经死了几年了。」 「只要能留种就行了,现在薛敬堂最想要的开枝散叶吧,都吃过一回亏了,他现在巴不得多冒出来几个私生子吧。」 「叶芷澜还真是可怜得很,一边这么深情的不放弃寻找薛纨的尸体,还得收留认下丈夫留下来的私生子。」 叶芷澜坐在主桌旁,虽然听不真旁边那些登不上台面的旁支们在窃窃私语着什么,却也能感觉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眼光,异样,让人难堪。 她用力的握着双手,闭了闭眼睛,几度才把怒气给压下来,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就在这时,管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老爷子老太太下来了。」 大厅内的声音渐渐地平息了下来,恢复安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楼梯那边。 即便不如舞台那般有聚光灯,可当三人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就已经足够吸引人了。 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搀扶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先生。 走至桌边,管家上前一步,朝着年轻男人比出介绍的手势:「这是薛尉廷,是薛家的二少。」 第217章 要后继有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尉廷笔直的站在桌前,朝着在座的人鞠躬。 「大家这段时间想必也已经风风雨雨的听到了一些吧,现在呢,借着这个正式的场合,给大家介绍一下,」薛敬堂摆了摆手,「都别拘谨,大过年的,都坐下来吃饭。」 薛敬堂看向薛凛安,「凛安,这是你的亲兄弟。」 薛凛安看过去。 四目相对。 他端起手中酒杯,朝着他举了举。 薛尉廷恭谨的颔首:「大哥。」 就此,兄友弟恭,其乐融融。 叶芷澜没想到薛凛安会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默认了这个威胁的存在。 她也是知道要在人前给足了薛敬堂脸面,便硬是压下了这口气,一直持续到这一餐团圆宴结束。 各旁支的女眷们都抱着孩子过来找薛敬堂给压岁钱,欢声笑语。 等到完全结束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在薛家的大宅里,也有安排空余的房间给这些人留着住,人走房空,就只留下了薛敬堂这一家子。 薛敬堂只有薛纨这么一个儿子,想当初,是当成精英去栽培的。 他的理念一直是,在精,而不在多。 所以,在众多家里有矿的豪门大家里,他和徐振海是年老之后膝下最单薄的。 眼看着那私生子就要把薛敬堂给扶到楼上去,叶芷澜终于忍不住,站出一步。 「爸,薛纨已经失踪五年了,这个人看起来和凛安差不多大的年龄,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进来都能认薛家的这个亲的。」 这是一个疑点。 叶芷澜的怀疑并不是没有道理。 薛敬堂就停下了脚步。 老爷子抬了抬手,笑着说:「凛安,你先带尉廷去逛逛,宅子大,尉廷来了这两天,还没来得及转转。」 薛尉廷走过来,微笑了一下朝他颔首:「大哥。」 薛凛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率先抬步走了出去。 大厅内。 「忍了一晚上了?」薛敬堂也不着急离开了,叫管家上了一壶茶,落坐在紫檀椅上。抬手倒了一杯茶,才说:「我不是老了糊涂了,若是不确认是不是,你觉得我会留下他?」 叶芷澜向来都不懂得去遮掩,更何况,在薛凛安坐实了这个位子后,她就是握着薛家钥匙的掌权人,没人威胁到她的身份,她就更加是不懂得收敛了。 可现在,来了一个私生子,就必定带出生了这个私生子的女人…… 薛老爷子将茶盏放下,摇了摇头,「芷澜啊,我一直都教育你,要懂得去修身养性,凛安现在性子多稳重,你再看看你,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这样据理力争。」 「凛安能作罢,我却是不能,爸,凛安是什么性子你是知道的,不争不抢的,但是不争不抢,就是被人吃了的命啊!五年前,那个时候多凶险!要不是凛安,现在我们早就被那些人给吃了!现在薛家都要易主了!」 叶芷澜说到后面,都有些激动。 但瞧着薛敬堂的脸色,却是沉了下来。 薛敬堂:「芷澜,你听过一句么?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是因为什么?是因为没人啊,我们要想保住我们这一脉,就要保证后继有人,否则,这江山要传给谁?凛安为何这样辛苦,你不知道么?就是因为身边没有得力的帮手。」 「尉廷是军人退下来的,」薛敬堂说,「你仔细想一想,你说凛安若是当年有这样一个弟弟来帮助他的话,那些旁系***们,谁又敢闹起来?」 他知道叶芷澜在担心的是什么,安抚道:「芷澜,我知道你的辛苦,这几年,你也一直 都没有放弃去找阿纨,我承诺给你,你的地位,永远都不会改变。」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 叶芷澜知道,薛敬堂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她便起身告辞,离开了主楼。 一走出主楼,叶芷澜就换了一副面孔。 「许媛,你去帮我查一查那个私生子的亲妈在哪里。」 许媛:「夫人,您还打算查?要是老爷子知道了……」 「你尽管先去查。」 叶芷澜眯了眯眼睛。 她从刚才薛敬堂的话里,听出来了另外一层意思。 要后继有人。 薛家的宅子很大。 是园林式园子,前后很多不同的院落和景观。 薛尉廷错后两步跟在薛凛安身侧。 两人身形差不多,再加上眉眼上有几分相似,此时平和的倒真像是亲兄弟一般。 薛凛安只引着他来到腊梅园,「我还有事,你可以随便看看。」 「大哥。」 薛尉廷叫住了他。 薛尉廷淡淡笑了一下,「西城,我见过你。」 薛凛安脚步停下,回头。 薛尉廷补了一句:「在舞剧现场。」 薛凛安挑了挑眉,「所以你想告诉我,我们是再次见面?我完全没有印象了。」 薛尉廷向后退上了台阶,推开了腊梅园的红木门,「你会有印象的。」 兴许是最后和薛尉廷的对话,对薛凛安有所影响,乃至于他开车一路上,都在反复咀嚼着薛尉廷的这几个字。.q. 西城。 舞剧现场。 训练营。 徐家到了。 薛凛安降下一半车窗,点了一支烟,拿出手机翻出姜佳宁的名字。 【出来。】 徐家大宅。 夜深人静。 徐家人自己吃了团圆饭,就各自回房了。 今晚是大年三十,周景润特别提前接了小雨点回金府悦去,给姜佳宁放了三天假期。 走的时候,小雨点一步三回头,对姜佳宁简直可以说是恋恋不舍到了极点。 最后趴在周景润的肩膀上给姜佳宁招了招小软手:「妈妈你要想我呀!」 想起小雨点,姜佳宁眼睛里有柔软的笑意。 她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就看见了薛凛安发送过来的消息。 徐诗颖走过来的脚步很轻。 姜佳宁抬头和她对视。 她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唇角向上勾起,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徐诗颖,「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给徐诗颖发消息,约她今天晚上十点钟在西小厅见面。 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徐诗颖穿着一袭仙女裙,肩上披着流苏披肩,看起来高贵典雅,与之相较,姜佳宁就穿的舒适而随意了。 徐诗颖坐下来,朝着姜佳宁温柔的笑着:「不知道妹妹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姜佳宁一言未发,将手边的平板解锁点开,推到徐诗颖面前。 第218章 滚开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有时候是真佩服徐诗颖。 痛恶至极的是她,伪装和善的也是她。 即便是现在,只有两个人在,都还能端着那一副面孔,言笑晏晏的伪装。 徐诗颖:「这是什么?」 姜佳宁不动声色:「你点开看看。」 徐诗颖没有立即去点开,先开口说道:「所以,你发短信叫我来,就是为了叫我看这个。」 姜佳宁点头,「是的。」 她只是试探性的给徐诗颖发了个信息。 「这就是顾真真口中所说的,她生日那天的监控,」姜佳宁说,「你会很感兴趣的。」 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是牢不可破的友谊。 亲缘关系尚且都不可信任,就别提所谓的塑料姐妹花了。 姜佳宁其实从上次她去名媛会,就已经看出了端倪。 徐诗颖对顾真真,只是利用。 而顾真真呢……也不过是一把徐诗颖手中,并不算多听话的枪罢了。 只是因为现在宋泽那把蠢笨好用的枪没了,顾真真是用起来最趁手的,这种认知,就更加拉进了两姐妹的「友谊」。 徐诗颖和姜佳宁对视了足足有十几秒钟。 「你觉得我查不出?」 「你查出来的,和我给你看的,绝对不是一种量级的,」姜佳宁笃定的笑着,「你可以不看。」 她伸手要拿回平板,徐诗颖已经按了那播放键。 视频开始播放。 这一条视频…… 起初,因为镜头的摇晃和光线的晦暗,根本就看不太清楚那晃晃荡荡的人影。 姜佳宁索性就关了顶灯,只留了一盏壁灯。 这次,徐诗颖看了清楚。 姜佳宁把平板按了静音,那些声音没能泄露出来,而高清的夜拍模式,却是将当晚在那个房间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的拍摄了下来。 徐诗颖在看清楚这视频后,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她没想到…… 姜佳宁:「你看看清楚那跟顾真真翻云覆雨的是谁。」 徐诗颖佯装镇定的情绪,在姜佳宁提醒下,终于彻底崩断,她惊愕仓皇的拿起平板来,仔细的去看那屏幕之中的人。 顾真真的脸是正朝着镜头的。 而顾真真身上的男人,却始终是背对着镜头的。 看到的只是那健硕而肌理分明的背脊,乃至于有力的大腿。 而且…… 还有后腰上的那…… 徐诗颖没有看过薛凛安的身体。 或者说,没有见到过他成年后的身体。 但是,因为薛凛安年少时和车祸的原因,那个时候,她是在病房里照顾陪伴他的,是知道,在他的后腰上,有一道当时车祸遗留的手术疤痕。 现在,令人惊奇的是这男人的后腰上,竟然也有一道这样的疤痕! 震惊之余,徐诗颖根本就无暇再去演戏,她猛地起身,手撞翻了一旁的水杯。 水杯的水洒在了平板的边缘,浸透了桌布。 徐诗颖用力的攥住桌布,死死地盯着姜佳宁:「你说这是谁?」 姜佳宁右手边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又有一条未读消息进来了。 她翻转手机,点开看了一眼。. 【薛凛安。】 在薛凛安的头像上面,又多了一个未读1的小红点。 手指轻动,点开了那对话框。 在【出来】这两个字后面,多了几个字【我在外面。】 她把手机揣进口袋里,「为什么问我?」 姜佳宁反问徐诗颖,「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是他的未婚夫。」 她当初和阿绿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排演过,若是发生和徐诗颖对峙这种情况,该如何说,又该如何做。 那男人就是一个在身形上酷似薛凛安的替身。 更甚至,后腰上那一道手术疤痕,都是姜佳宁在看过位置之后,叫阿绿去仿照弄的。 原本那替身牛郎是给随便一个女人留的,没想到顾真真生日会那天那么嚣张,才临时改了主意。 当姜佳宁知道,原来顾真真竟然和徐诗颖是关系好的高中同学之后,就觉得,有时候,歪打正着才更有意思。 只是,现在,在流畅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握紧了揣在口袋里的手机,手指指腹按着薛凛安名字的对话框,内心有几分异样,竟然觉得有……愧疚感。 姜佳宁站了起来,「你其实已经看出来了,是么?」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徐诗颖,这种角度,和当初徐诗颖在俯视她在雪地里挣扎姿态的角度,一模一样。 徐诗颖蓦地抬起头来,抬手就要朝着姜佳宁给一个巴掌。 姜佳宁提前有所防备。 她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徐诗颖扇过来的手臂的同时,就再度回了过来。 啪的一声。 这一巴掌,落在了徐诗颖的脸上。 徐诗颖瞳孔中的惊愕,缓缓扩散,手覆上自己的脸颊,「你……敢打我?」 姜佳宁收回手。 握紧了手,手掌心里有掌掴留下来的一丝麻意。 这是两人的位置,第一次调换。 她不想承认以暴制暴是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可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瞬间,她的心里陡然就爽了一下。 她甚至有一瞬间,甚至不想有什么过多的技巧,也不想再去算计,就想将徐诗颖曾经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些伤害,全部一分不少的还回去。 徐诗颖气的肩膀都在抖。 她双眼赤红的盯着那已经走出去的姜佳宁,此时身上依旧是那一身奶白色的仙女裙,五官都已经扭曲,她现在的模样,如同那面目可憎的魔鬼。 桌上的平板,视频播放被设定了循环播放。 无声的视频像是在肆无忌惮地嘲讽她。 嘲她,昔日被踩在地上的可怜虫,竟然能用这视频来威胁她。 嘲她,一个不过是被利用的角色,竟然私下背叛她睡了她的未婚夫。 徐诗颖将平板用力的砸向墙角。 内心里有双重背叛在烧灼着她的心,交织拉扯着,叫她整个人都有些不受控制。 徐盛刚好从楼下走过来,听见了这边的动静。 「诗颖?你怎么了。」 他看见徐诗颖双臂支撑在桌面上,头低垂着,肩上的披肩掉落在地上,鬓边的长发全垂落下来,遮挡面庞。 他走过来,扶上她的肩膀,蹙眉关切道:「诗颖,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 话音未落,徐诗颖用力的推开了徐盛。 「滚开!」 徐盛没有防备,被这么一推,向后踉跄着退了两步,抵着墙面才没有摔倒。 第219章 你说什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你这是干什么!」 徐诗颖大口的呼吸着,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向徐盛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恶心,她脑中现在甚至还尚存着一丝理智,她不让自己再过多的露出端倪来,她转身跑上了楼梯。 她跑上楼梯的时候,转头眼角的余光又在那墙边的平板看了一眼,没有回去捡。 徐盛也没再追过去了,把翻倒在桌上的水杯扶了起来,搁在一旁的杯架上,取出一个全新的水杯来,倒了一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去热。 随着叮的一声提示音。 他看见了那被砸在墙边的平板。 他走到墙边,捡起了地上的平板。 姜佳宁没有再去房间里换衣服了,在针织长开衫外罩上了一件羽绒服,就出了门。 已经十一点多了。 黑沉的夜色里,冷意逼人。 经过一条长长的羊肠小道,忽然,她看见有个人影从西园那边匆匆而过,和她刚好走了了对面。 天黑,姜佳宁没看清是谁,她刚打算开口,忽就听到对方开口。 「谁在那?」 姜佳宁听出来了。 这是郑春丽。 「婶婶。」 郑春丽拢了一下外衣,笑了下,「这么晚了,要去哪?」 姜佳宁:「有个朋友来找我,出去一下。」 「你妈妈允许?」 「不允许。」 郑春丽挑了挑眉,「不允许,你还要出去?你妈妈会生气的。」 姜佳宁眼神中划过一抹执拗,「我想要她管我的时候不管我,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她的管束了,却来管我?我现在不需要了!」 郑春丽被姜佳宁这一副十分的叛逆逗的一笑,「你这是迟来的叛逆期么?」 姜佳宁:「婶婶,你如果有孩子,你会像她那样做一个妈妈么?」 提及孩子,郑春丽脸上的表情陡然一沉。 「她那样的妈妈,不好么?」 「不称职,不负责,不成功,」姜佳宁说出了三个词,「婶婶,你如果有了自己的小孩,不能像她那样。」 姜佳宁离开,走了很远,回头朝着那边的路灯灯光下,又看了一眼。 郑春丽依旧站在原地。 身影被路灯灯光拉长,再落在地面上,折成两段。 姜佳宁想起来从徐家佣人口中听到的一些闲言碎语。 郑春丽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也和她差不多的年龄了。 徐家大门侧门外。 侧门东边有一棵高大的柏树,柏树的树影黑漆漆的压在黑暗的车身上,笼罩了很大的一片黑暗,几乎将男人整个人都给淹没进入黑暗如海的夜色,独留男人指尖那一点橘色的烟蒂火星明灭。 姜佳宁放慢了脚步,脚尖踩在地面上,从背后朝着男人缓缓地靠近。 她本想等到接近的那一秒钟,吓他一跳。 孰料,都已经走到男人身后不过半米,男人忽然蓦地转过身来。 姜佳宁吓的瞬间都有些失声,本能的就要往后退步。 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男人箍住了腰身,两人位置调转,她被压在了车身上,夹杂着些淡淡烟草味的吻就落了下来。 姜佳宁被他的胡茬扎的有些痒,双臂抻在他的肩膀上搂着,就笑了出来。 「你怎么忽然来找我啦?」 薛凛安眼眸深暗的凝了她一眼,搂着她的腰离开车门,开了车门叫她坐进去,又绕过车头,来到驾驶位开了车门上车。 车辆开走。 随着车灯的光亮最终终于消失在拐弯处,在侧门门口,走出两个人影来。 冯姨扶着杜清龄,「夫人,佳宁是喜欢薛少的。」 杜清龄闭了闭眼睛。 刚才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或许,就连姜佳宁自己都不知道,当她看到薛凛安的时候,眼底里刹那间那迸出来的光亮。 旁观者清。 杜清龄再度睁开眼睛。 「回去吧。」 姜佳宁到车上,就已经十一点半了。 私家车在道路上疾驰。 今天的道路通畅,在路上甚至都看不到一辆车。 姜佳宁把车窗降下一条线,能听到外面鞭炮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都已经开始放起来了。 听着那爆竹声,姜佳宁心里有一种被荡涤的辞旧迎新感。 车辆行驶到沿江高架桥上。 此时,即便是高架桥上,车辆也很少。 薛凛安把车停了下来。 姜佳宁转头疑惑的看他,「怎么在这儿停下来?」 薛凛安看了眼时间,开了电台,「在徐家过这个年怎么样?」 「不怎么样,」姜佳宁耸了耸肩,「挺无聊的,还有恶心的人。」 她这话说的实在,也没遮掩。 薛凛安:「那为什么还要在徐家过这个年?」 姜佳宁偏头看向车窗外,「人活这一辈子,总要有点身不由己迫不得已做的事情。」 比如那些上班族。 讨厌上班,却还是要上班。 讨厌某个上司,却还是要完成交待的工作。 总也不能随心所欲,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薛凛安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男人揽了下她的肩膀,帮她解开安全带,「下车。」 姜佳宁疑惑,却还是推开车门下了车。 薛凛安从背后搂住她,给她戴上一个毛线球帽。 姜佳宁手摸了摸那毛线帽,揪着往下眼光上瞟,「好丑。」.. 薛凛安拉下她的手,随着放入到自己的口袋里,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很暖。 江边的风很大。 眺望着远处,能看到江面上的几艘亮着彩灯和灯笼的游艇。 「十。」 姜佳宁:「什么?」 「九。」 「八。」 男人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听出来薛凛安是在倒计时数数。 她心中一动,刚准备开口。 随着男人口中「一」的话音落下,就在高架桥所对的江面上,忽然嘭的一声,烟花自下而上,在天空中炸开了一朵金色的烟花。 姜佳宁楞了一下。 身后,乃至周遭,跨年夜,响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 可都不及就在眼前炸开的那火树银花来的震撼。 江边的高层住宅,还有游艇中,有不少人都朝着外面看,用手机摄影拍摄。 姜佳宁仰着头,那明亮的烟花在她的通眸中盛放,男人贴着她的后背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捂着耳朵。 姜佳宁兴奋的转过头来。 她看见薛凛安的嘴唇动了动,烟花声震耳欲聋,没听清他的话,大声问他:「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第220章 你喜欢上我了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嘭的一声。 烟花在墨蓝色的天幕炸开,好似一棵开花的树,流苏一般的金色簌簌下落,在天幕中留下了无数金痕,最后都化成了一缕白烟。 在这样漂亮极致喜庆的背景墙下,姜佳宁凝视着他眼眸中的她。 说实话,她刚才是真的很惊奇。 她从未想过,薛凛安会带着她来看这场烟花表演跨年。 薛凛安移开捂她的耳朵,贴过来,贴着她的耳朵,「喜欢么?」 姜佳宁把手从他的口袋里拿出来,去拉男人的脸,他一层薄薄的脸皮被女人的手指轻一扯动,露出一抹笑。 姜佳宁笑的露出一口贝齿,笑颜明晃晃的,「喜欢。」 薛凛安圈着她的腰,把她抵在身后的栏杆上,低头额头抵着她。 这场烟花秀,持续了半个小时,直到跨年守岁的鞭炮声都停了下来,整个c市陷入了夜深的沉寂中。 而这一条江河,这一片天幕,永远都记住了,这一场盛大而唯美的烟花秀下,那一抹相拥的男女。 看过烟花秀后,薛凛安没有立即送姜佳宁回去,驱车带她回了长岛。 这个时间点,长岛内的别墅中,也就仅仅还留着个别几盏灯。 姜佳宁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手指着:「那家还亮着灯。」 薛凛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隔着挡风玻璃望了一眼,「认识?」 「就是赵阔那事儿捡到我手机报警的小孩家,」姜佳宁不由得就想起来给那小男孩送烤饼干的时候来开门的人,顺嘴就提了一句,「那家男主人挺帅的。」 薛凛安:「……」 地暖很暖,一进来,姜佳宁就能感觉到一股热气,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姜佳宁后半夜,就到了兴奋点,睡不着,闭上眼睛,脑子里都是火树银花的烟花表演。 尤其是薛凛安有点发狠的跟她在床上厮磨了一会儿,被子下,倒是出了一身的薄汗,洗过澡之后,就更是睡不着了。 姜佳宁索性坐起来,「薛凛安,我们喝杯酒吧。」 薛凛安:「阿深叮嘱过,你不能过量。」 「不过量,」姜佳宁比了一根小拇指,「就一点点。」 薛凛安神思一恍。 「好。」 姜佳宁发现,对男人撒娇,比提建议更有用。 薛凛安没叫姜佳宁去餐厅,自己出去了一趟,回来拿了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酒杯。 姜佳宁已经靠在床垫上,投屏了一部古装武侠的电影。 画质有些差,但是在无美颜无滤镜的那个时代,拍出来的电影还是十分经典,即便现在,她都看的津津有味。 姜佳宁端着红酒杯,在薛凛安的酒杯上碰了一下,「新年快乐,薛总。」 她最终还是没撑住向下耷的眼皮,靠在薛凛安的怀里迷迷糊糊困顿着问他:「薛凛安,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薛凛安把她手里已经喝光了的酒杯取下来,放在床头上,「嗯?」 「你喜欢上我了么?」 她靠在薛凛安的肩膀上,喃喃的问着。 从开始筹备,她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把这件事当成十分重要的KPI去完成。 她从未这样认真的去完成一件事情,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求一个答案来肯定。 薛凛安拿姜佳宁手机的手一顿。 他停顿了一秒钟,把投屏关掉,室内陷入到黑暗中。 黑暗中,只能听到两人交融的呼吸声,心跳声都变得异常的清晰可闻。 「……没有。」 姜佳宁听见 这个答案,其实心里不无意外,只是心上有丝丝钝痛。 可为什么会钝痛呢? 明明她也是抱着并不纯粹的目的去接近他的,她从一开始也知道,男人的性和爱,总是可以分开的。 她从一开始,要的就有些多了。 还没到第二天早上,傅南弦的电话就给薛凛安打了进来。 天刚蒙蒙亮,薛凛安才刚送了姜佳宁回徐家大宅。 姜佳宁下车朝着她挥手,小心翼翼的推开偏门小门的时候,就好似是一个背着家长偷偷跑出来的学生。 「喂?」 薛凛安接通电话,这一声带着惺忪的鼻音。 傅南弦:「啧啧啧,这是开年滚?」 「滚什么?」 「床单啊。」 「……」 烟花秀这个主意,还是傅南弦给出的。 薛凛安当时还觉得,普普通通的烟花,姜佳宁一定不会喜欢。 傅南弦啧啧唇,「你不了解女人的内心,就算姜秘书再独立,心里都是小女人,喜欢浪漫,你试试吧,她肯定喜欢。」 现在,手机上c市的新年第一热搜,就是这场唯美浪漫的烟花秀。 下面的评论,已经盖起了高楼。 【壕啊!放了半个多小时的烟花。】 【我就在江边!那个烟花太漂亮了!】 【不愿透露姓名的匿名人透露:开年第一艘能登上洛神号的巨吨烟花。】 【这么大手笔,是表白吗?】 姜佳宁吃着早餐,手指往下划着手机屏幕,浏览着评论。 「吃饭不要玩手机。」杜清龄蹙着眉,「囡囡都知道的礼节,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 姜佳宁把手机收起来,放在口袋里。 徐盛:「都一样,孩子不管多大在大人眼里,永远都是孩子。」 姜佳宁没看徐盛,她眼角的余光落在另一侧,徐诗颖也始终低着头吃东西,不曾抬头。 就算是脸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粉底底妆,都难掩她眼底那血红的蛛丝网状。 徐家的这个年,与往年无异。 人丁稀少,审视清冷。 唯独多了徐盛和徐诗颖这一对父女,从下午开始,后院的戏台子就搭了起来,敲锣打鼓终于让徐家大宅里热闹了起来。 夜晚,叶芷澜派车来接了徐诗颖去薛家。 即便两人只是口头婚约,也就仅仅还差一道手续,大年初一理应是走动的。 等到初二的时候,男方会来女方家里。 徐诗颖一听,脸上的阴霾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我去换个衣服,你等一下。」 「好的。」许媛站在大厅内等徐诗颖。 徐诗颖怕自己的气色不好,就又去化了个妆,精心盘了一个优雅的名媛发型。 她正在往眼底扑金色的散粉亮片,门就被从外敲响了。 「进来。」 徐诗颖没有回头。 走进来的人是……徐盛。 坐在梳妆台前的徐诗颖的手中动作一顿,闭着眼睛,粉刷在眼睑上扫过。 徐盛走过来,在另外一侧,「诗颖,昨晚……」 第221章 当个陪衬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爸爸,昨晚的事情不必提了。」 徐盛这样一开口,徐诗颖就已经断定,徐盛肯定看到了那平板上保存着的视频。 徐盛把她的突然间反常,归咎于平板上的那个视频。 经历了双重背叛的徐诗颖,想必是会一时间气急攻心。 徐盛说:「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你要记住,不管男人在外面再风流花心,结婚证上的另一半,却永远只能是你,能登记进入家族族谱的也只能是你……」 徐诗颖啪的一声,将手中的软毛刷放下来。 刷头上的细粉速速而落。 她从高清的化妆镜中,能看到男人说那句话时候那种无所谓的表情,就仿佛是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昨晚我就是一时没想开,现在我好多了。」 徐诗颖再度拿出眼影刷来,细致的在眼睑上涂抹。 「能想通了就好,人最怕钻死胡同了,」徐盛说:「送往薛家的礼品我已经送上了车,我叫管家跟着。」 徐盛补充了一句。 「那位新的薛家二少,我也叫人备了一份见面礼,」他说,「到时候你看时机,找个薛夫人不在的时候,私下送一送,也给你将来嫁过去铺路。」 徐盛打听到,这位薛二少能进来,是经过了老爷子的首肯的,而尤其受到老太太的喜欢。 「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徐盛说,「薛夫人的眼皮子就是太浅了,只能看见眼前的既得利益。」 徐诗颖点了点头。 她承认,徐盛的眼光的确是大局观,他是一个为儿女着想的好父亲……当然,如果她从来都不曾撞见徐盛的龌龊事的话。 徐诗颖和徐盛从楼梯上下来,就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 姜佳宁等在楼梯口。 等徐诗颖。 「姐姐,」姜佳宁笑的是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假,原谅她,在面对这一对令人恶心的父女的时候,她的演技就总是做不到自然,「你是不是要去姐夫家啊?」 「姐夫」这个词,一定程度上,取悦了徐诗颖。 「是呀,」徐诗颖淡然一笑,「我要去薛家。」 「能不能带上我啊?」姜佳宁说,「我也想去热闹热闹,听说薛家的亲戚很多。」 徐诗颖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她想要直接拒绝,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徐盛就已经先开了口,「可以,正好姐妹俩可以有个伴。」 姜佳宁:「真的么?许助理,我能一起去么?」 许媛:「只要徐小姐同意的话,我这里没什么意见。」 现在这个球就又抛到了徐诗颖这里。 徐诗颖知道,若是她拒绝的话,这话还不知道会怎么传,「好,那就一起去吧。」 「佳宁。」 在姜佳宁出门前,杜清龄叫住了她。 姜佳宁对许媛道:「麻烦许助理再等一下。」 她随着杜清龄到了房间内。 杜清龄低垂着眼睑,问:「你昨晚和薛凛安出去了?」 「嗯。」 「烟花秀是他给你的?」 「嗯。」 「你在外过夜,也是和他在一起?」 「是。」 「所以,你喜欢上他了了?」 一个问题比一个问题更加尖锐。 姜佳宁垂着脑袋,盯着茶几那圆润的边角,手指甲掐了一下掌心。 姜佳宁这次没有回答。 「不管薛凛安对你到底是什么感情,姜佳宁,你该认清楚, 你接近他,本身就是带着目的的,他现在尚且不知道你有目的,若是他知道了,你觉得以薛凛安的性格,他会放过你么?你把他给耍了,你利用了他,玩弄了他的感情。」 杜清龄接着说,「更别提,他和徐诗颖的婚约,是早就定下来的,这个婚,是一定会结的。」 「为什么一定会?」 姜佳宁抓住了杜清龄话语中的漏洞,「就算是真的订婚了,也能解除婚约,他们现在只是口头婚约……」 「你不要抱侥幸心理了,」杜清龄说,「他们结婚,代表的不是个人,是两家的联合,还有背后的利益……」 姜佳宁:「什么利益?」 这次杜清龄没有再被姜佳宁的问题牵着走,她直接阻断了这个回答,「你答应过我……」 姜佳宁:「等过完年,我会离开。」 她觉得自己挺自私的。 算计他的是她。 先喜欢上他的也是她。 杜清龄站在窗边,望着姜佳宁坐上了私家车的后车座,脑海中想起了那天在四合院中,尉廷说的四个字。 ——「覆巢之下。」 安有完卵。 车辆驶入了薛家大宅。 薛家过年这几天,旁系都在。 叶芷澜就想要借此机会,叫徐诗颖出来露个面。 却没想到,从车上下来的,还有姜佳宁。 她看见姜佳宁,脸上的笑就耷了下来,问许媛:「你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许媛:「徐先生和徐小姐都同意了。」 言下之意,两位主人都开了口,她已经左右不了什么了。 叶芷澜只好作罢。 徐诗颖叫人将车上的礼品取了下来,足足有二十几样,还都是贵重礼品。 叶芷澜拉着徐诗颖的手,「下次来可不许带这么多东西,你人来了,比任何礼品都要贵重了。」 徐诗颖:「一点心意。」 叶芷澜将徐诗颖介绍给薛家的旁系认识。 「徐大小姐?哪个徐?」 「这个c市,还有哪个徐啊?」 「你说是徐家那唯一的千金掌上明珠?」 「是啊!」 「那女孩是谁?」 这话指的是跟在徐诗颖身后不过两步远的姜佳宁。 「不认识。」 「她看起来比那位徐大小姐要看得顺眼多了。」 这话就传入到了叶芷澜的耳朵里。 叶芷澜就更加埋汰姜佳宁了。 她走过来,站在姜佳宁的身侧,「你既然是陪你姐姐来的,就应该知道你只是来扮绿叶的,当个陪衬,就别出风头妄想当主角。」 姜佳宁手里拿着一个托盘,正在从自助餐盘里面取一些新鲜的水果沙拉。 听见这句话,她不由得挑了挑眉,却也没恼火,取了一块火龙果,耸了耸肩淡淡道:「我没想当主角,可耐不住别人把我当女主角。」 姜佳宁吃了一小口果肉,火龙果色在她的唇瓣上点上一抹颜色,她笑了笑,「我觉得徐大小姐想必也不知道,其实她无比尊敬的薛伯母,身为母亲,竟然当初雇了别的女人去勾搭她的未婚夫。」 叶芷澜:「你……」 第222章 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叶芷澜:「你……」 她话说了一半,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开不了口。 「你在威胁我?」 「不敢。」 叶芷澜:「……」 「薛夫人,我是薛总的下属,我们没什么交集,井水不犯河水就好,」姜佳宁把托盘放在桌上,「抱歉失陪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叶芷澜被噎了一下的话都还没来得及发泄出来,人就已经走没了影。 她当初是怎么会瞎了眼看姜佳宁好操纵好摆弄的?这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真跟杜清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怪不得是母女。 许媛走过来,「老爷子刚才您领着徐大小姐去正厅。」 叶芷澜这才点了点头,挥了挥手,似是想要将刚刚被一个拖油瓶给怼了的阴霾给挥走,转身就朝着正厅那边走去。 徐诗颖手里捧着徐盛准备的几份大礼,随着叶芷澜来到了正厅。 薛敬堂坐在正中的雕花木椅上,手边的紫檀木桌上,是一套紫砂茶具,古色古香的屏风立于墙边。 今天老爷子穿的是一套黑色的唐装,盘扣设计,黑发背头,显得人奕奕有神。 徐诗颖笑着说:「爷爷好!这是送给您和奶奶的礼物,您二位新年快乐。」 薛敬堂笑的和慈祥,给一旁的老太太使了一个眼色,老太太递过来一个红包封。 「来,孩子,压岁钱。」 红包封看起来很有分量。 徐诗颖笑着接过来,「谢谢奶奶。」 「凛安呢?」叶芷澜转过头,环顾四周瞧了一圈,「许助理,把少爷给找过来正厅。」 许媛转身离开。 薛凛安来的时候,徐诗颖正坐在薛老太太身边,端庄的聊着天说话。 薛老夫人戴着一副老花镜,没有染发,银发看起来更显和煦贴近,问了徐诗颖家里的情况。 徐诗颖都笑着答了。 叶芷澜在一旁说:「诗颖的画展就是明天正式开始展出,到时候叫老夫人过去看看,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艺术家呢。」 徐诗颖一听,做出一副十分吃惊的模样,「奶奶,是真的么?」 老夫人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是些看在薛家的份儿上的虚名,人老眼昏花了。」 徐诗颖伸手去揽老夫人的手臂,「奶奶,您就别谦虚了,等画展开始,我派车来接您,一定来啊。」 她心里想,若是薛老夫人来的话,那叫上薛凛安就更容易了。 「爷爷,奶奶。」 薛凛安从门口走了进来。 男人今天没有穿正装,灰色长裤和夹克,头发也没有做发型,看起来很随意。 徐诗颖眼睛一亮,立马就站了起来,娇声叫了一声:「凛安哥。」 叶芷澜:「瞧瞧,这也才两天不见,如隔三秋啊。」 薛敬堂道:「这两个孩子自小感情就好,我前两天还和徐老通电话了,就问起来这两个孩子的事儿什么时候办。」 薛凛安蹙了蹙眉。 徐诗颖先开了头,低头娇羞的说:「爷爷。」 薛老夫人笑道:「哪儿有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说这个的,改天叫芷澜带上礼品去和亲家商量再说。」 徐诗颖:「我还不急着呢,刚从国外回来,我想在家里多尽尽孝心……」 薛敬堂哈哈笑了。两声,「那是我这个老头子急了,我是怕这么好个孙媳妇跑了啊,叫凛安赶紧给娶回家来。」 徐诗颖低头作娇羞状,「爷爷!」 她是故意先拒掉的。 她怕万一薛 敬堂说的太无可转圜,叫薛凛安提出来退婚,那还不如她先以自己不急来往后推。 她已经说出口之后,薛凛安也就不会在现在这个公开场合拒了。 到了吃饭的时间。 薛老夫人道:「怎么不见尉廷?」 管家上前一步:「二少刚刚从花房回来,手上有泥有土,去洗手间洗手了。」 徐诗颖眨了眨眼睛,「有泥有土?」 叶芷澜心里嘲讽的笑了一下,「二少爷怎么还成了咱们家的花匠了?怎么能叫少爷干这种活。」 这个二少爷,还真的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人。 她看了一眼薛敬堂的脸色,微阖了阖眸,这就是能进薛家门的人,正事不干,倒是旁门左道不务正业。 管家在一旁答道:「不是,是二少要自己过去的。」 老夫人喝了口茶,「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是我觉得房里单调,叫他去帮我移栽过来一株盆柏。」 叶芷澜脸上一讪,现在显得像是她在故意顶撞老夫人似的,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那怎么能怨您呢,也是二少爷听您的话。」 老夫人瞧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对薛凛安道:「凛安,你去看看你弟弟。」 叶芷澜一听这话,心里憋着一股气就发了出来。 「使唤凛安去干什么?凛安也忙了一天了,叫佣人过去看看不就行了。」 她的娘家不低,嫁薛家是高嫁,可薛老夫人却是没什么背景的,她对这个婆婆也向来不看在眼里。 薛老夫人看过来,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眼光平和,「凛安不想去,也可以不去。」.. 薛凛安站了起来,「我过去看看。」 叶芷澜气的气都不顺了。 她这是在帮儿子出气,可明摆着儿子都没站在她这一边。 徐诗颖思忖了几秒钟,她对薛家的内部情况不太了解,现在也的确不知道该帮谁说话,便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姜佳宁去洗手间是给苏嘉树回电话。 今天是苏嘉树第一次在苏家家宴上露脸,她怕他那里出什么岔子。 「新年快乐,佳宁,」苏嘉树靠在墙边,和她讲话的时候,轻松自在,「我这里挺顺利的,不用担心。」 其实不顺。 他一个没有背景没有支持的私生子,就算是认回进入到这大门里,也没有人认可他,多都是捧高踩低。 姜佳宁:「苏寅是下周婚礼?」 「嗯,」苏嘉树说,「苏家说要迎双喜临门,就把婚礼定在了初八。」 「到时候我找个机会提前过去。」 「好。」 挂断电话,姜佳宁把手机收进口袋里,从洗手间出来。 她蓦地脚步一顿。 站在大理石台面的盥洗台最尽头的,是一个弯腰洗手的年轻男人。 咖色的长裤和浅蓝色的高领毛衣,双手上洗手液的泡沫顺着水流缓缓而下。 当那人的眼眸在镜面中,和她相对的那一秒钟。 姜佳宁心脏失重,刹那悬空。 第223章 回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来到c市,是姜佳宁的噩梦初始,却也是美梦伊始。 情窦初开的少女,有了心事,也有了暗慕的男生。 那个男生叫卫廷。 是那个她而是救的那个少年。 她作为转学生,刚到那个学校,看见他的时候,就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就站在他的面前,还故意停留了一下。 但对方似是压根没注意到她。 或者说,是不认识她。 姜佳宁觉得,他是没看见她。 她上学时间提前,放学时间错后,整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去堵卫廷,直到在那个天台上,当她鼓起勇气推开门,迎面就撞见了一个哭着跑出去的女生,女生差点摔倒,姜佳宁还扶了她一下。 身材高大的男生倚在栏杆旁边,眼光朝着她这边看了一眼。 站在另外一边的男生说:「又是一个来找你表白的。」 姜佳宁:「……」 后来,姜佳宁才知道,说话那人,就叫陆琨。 卫廷从她身边经过,问她:「你有事?」 姜佳宁脑子一白,摇了摇头,「没事,我到楼上来吹吹风。」 卫廷:「地方让给你,琨子,走了。」 姜佳宁:「……」 摔!她以前怎么没觉得他这么高冷啊! 姜佳宁不是一个做事十分有耐心的人。 她那个时候刚刚来到徐家,找回了妈妈,徐家的人对她也很好,她的所有心思,就都放在了卫廷的身上。 只是,她坚持刷了一周的存在感,就坚持不住了。 终于在一个课间操跑操的时候,她从队列中窜了出去,冲过去到队伍的最后一排,一把抓住了卫廷的衣袖。 旁边的几个男生看见了起哄。 卫廷被姜佳宁给拉出了队列。 姜佳宁仰着头问他:「卫廷,你是叫卫廷吧?」 卫廷:「是。」 姜佳宁想迂回,最终还是打了直球,「你是不是没认出我来?你真不记得我了?我小时候,在……」 「认出来了。」 男生打断了姜佳宁的话。 姜佳宁顿了顿,「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 「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姜佳宁:「?」 他早就认出来了,就这么看她整天在他眼前刷存在感这么多天?! 她噘着嘴,腮帮气鼓了下。 卫廷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柔软头顶,「不过就是不敢认了,你变化挺大的。」 姜佳宁瞬间如蔫了的气球,所有气就都消了,笑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是吧。」 「嗯,你终于变瘦了。」 「……」 姜佳宁觑了他一眼,「……你可真会说话。」 卫廷:「谢谢,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姜佳宁:「……」 自那天开始,那是姜佳宁学生时代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每每想到,她心里都会有光。 所以,在后面的那个时候,当她的光找不到了,她的天,就彻底黑了。 姜佳宁呆滞了几秒钟。 这几秒种,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视网膜上印着的影子,一直投射到大脑皮层上。 就在薛尉廷转过身来的同时,姜佳宁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没有挣,手指上的水滴,流淌下来,在水池的大理石台面上,泅了一片痕迹。 「卫廷?」 他没有开口。 没有肯定,亦没有否定。 姜佳宁的手指渐渐攥紧。 他没死。 他回来了。 他现在就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 就在这时。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管家引着薛凛安走过来,「大少,在这边。」 转过来。 站在走廊上的两人,一眼就看清楚了盥洗台边的两人。 水龙头没有关,水流哗啦啦的流淌着。 薛尉廷侧首,和走廊上的薛凛安视线对上。 姜佳宁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走廊上的人。 薛凛安的视线,移动到抓住他手腕仰着头的女人身上。 【西城,我见过你。】 【在舞剧现场。】 薛凛安脑海中回想起薛尉廷的话。 训练营。 薛凛安蓦地就想起了一幕。 正在专注看着那一出舞剧,而姜佳宁突兀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飞快的朝着舞台后狂奔而去。 那时,她在找人。 而现在,她的眼神…… 她……找到了。 薛尉廷先开了口:「大哥。」 这一声,拉回了姜佳宁的神志。 她也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薛凛安。 徐诗颖随后而来。 她敏感的察觉到就在这间洗手间内,那有些与众不同的氛围感,「凛安哥,这就是二少吧?」 薛凛安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依旧是落在姜佳宁的身上。 好在管家在,及时的上前了一步,把在场明的暗的认识的都介绍了一遍,「这是徐大小姐,是大少的未婚妻,这位是徐大小姐的妹妹姜小姐。」 薛尉廷颔首笑了一下,「大嫂。」 这才算是打破了沉寂。 徐诗颖对这一声「大嫂」甚是满意,「我听说你是因为伤病退伍的,给你准备了一个营养礼盒,一会儿叫管家去给你拿来。」 「多谢大嫂。」 姜佳宁是跟着一起到正厅的。 她的脑子有些混沌,眼神就暴露出她此时的心不在焉,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走了过来。 桌边没她的椅子。 薛敬堂有事,先离席了。 在座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聚在她的身上。 叶芷澜不由得蹙眉,姜佳宁跟着过来干什么,这是家宴,她倒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扬声叫许媛过来,「许助理,你去带着姜小姐去外面的桌……」 许媛上前一步,刚想答话。 「不必。」 薛凛安已经先一步扶住姜佳宁的肩膀,将人给按坐在他的位子上。 姜佳宁现在大脑本身就有些迟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薛凛安给按坐在了椅子上。 薛凛安转身去搬来了一把椅子,加在了姜佳宁的身边。 「这边位子很宽裕,多一个人无妨,」薛凛安叫佣人又拿来了一副新的碗筷。 薛老夫人多看了姜佳宁几眼。. 「这是……」 徐诗颖:「这是清姨的女儿。」 在薛老太太面前,她不想叫姜佳宁跟她攀亲戚,也不想认这么个妹妹,把关系道的明明白白。 薛老夫人点了点头,「倒是和清龄长得挺像。」 姜佳宁手里机械的拿着筷子。 她的目光看起来是聚焦在面前的餐盘之中,实际上,早就已经散了。 忽然,她突兀的站了起来。 第224章 查无此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叶芷澜眼皮一跳。 「你这是要做什么?」 薛老夫人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满面慈祥的望着姜佳宁。 姜佳宁开口的嗓音都带上些强自克制的颤意,转身就拉开椅子往外走,没再在这正厅内停留。. 叶芷澜:「小地方出来的就是没什么教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随意得很。」 徐诗颖表现的谦逊合礼,「抱歉,我代佳宁道个歉。」 「你道什么歉,是她的错。」叶芷澜扬了扬手,「走了一个外人而已。」 既然是薛老爷子不在,叶芷澜也从不把薛老夫人这个婆婆放在眼里,现在说这话,已经俨然成了管事的掌权夫人。 薛老夫人倒是也没恼,就侧头吩咐管家跟出去看看,「一个姑娘家的,大晚上的别出事。」 薛凛安站了起来,「我去。」 这话一出,很明显。 甚至比刚才姜佳宁出现在这正厅内,薛凛安先提出来给她让位更加明显。 薛老夫人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徐诗颖一把握住了薛凛安的手腕,紧紧地没有松开,「凛安哥。」 犹豫片刻,她站了起来,「佳宁是我带过来的,我身为姐姐,也该去找她,凛安哥,你陪我一起去吧。」 这句话,将局面翻转了过来。 叶芷澜对徐诗颖这种行为十分满意,更加肯定了这个准儿媳,能上大场面。 薛凛安出来的急,就连徐诗颖都没有来得及穿大衣,开口的空气都蒙上了一层白色雾气,声音带着颤音。 一路来到薛家大宅门口,徐诗颖冻的哆嗦:「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女人跑了出去?」 保安:「是,上了一辆出租车。」 徐诗颖打了一个喷嚏,「凛安哥,太冷了,我们进去穿一件衣服再来找佳宁吧。」 薛凛安直接走出大门,「你回去吧。」 徐诗颖看着薛凛安大步离开,眼神里越来越冷,甚至是比这冬天里的寒风更冷。 保安:「徐小姐,您要不要进房里等?」 徐诗颖的目光转过来掠过他。 保安被这冰冷的目光激的一个哆嗦,这种眼神,他看得出来是蔑视,是一种阶级的至高优越感。 夜深人静。 距离的拍打卷闸门的声音在漆黑寂静的巷子里回荡着。 「陆琨!陆琨你开门!」 大过年的,汽修厂关了门,贴上了福字和对联。 那火红的颜色,在这黑暗的背景中,似是燃成了一团火,把那对脸上金色的字都模糊了。 「陆琨!」 「我知道你在!」 陆琨为了开这个汽修厂,把家里的那个四合院和卖了,一年四季都住在这里。 开业那天,姜佳宁还特别给他送了十个花篮过来剪彩。 这样的拍门声,惊动了远处看家的土狗,汪汪的吠叫起来。 卷闸门内,传来了一丝隐约的松动锁扣的声音。 下一秒,卷闸门从内哗啦一声,卷了上去。 陆琨叼着烟,一双眼睛里没什么睡意,烟蒂燃了一半,低头睨着她。 姜佳宁身上没穿大衣,单手握着手机,一张小脸都被风吹的红彤彤的,黑色的眸子似是要滴下墨来的通透明亮。 「他回来了。」 听见这句话,陆琨没有太大的反应,拉了一把她的手臂,「进来吧。」 他把卷闸门重新放下来。 后仓库的单间宿舍内。 陆琨的房间可以很明显 看出来是个独居男人的房间。 提前三天,汽修厂打样放假,到现在,桌上有几个桶装的泡面和啤酒罐。 除了…… 浴室门打开,有一个卷长发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姜佳宁吓了一跳。 这女人看起来有些风尘的模样,唇瓣嫣红,在姜佳宁身上扫了一眼,一脸的了悟,「琨哥,给我叫个滴滴呗。」 陆琨叫姜佳宁先坐,捞了一件夹克外套把女人送出去,过了几分钟后回来,把空调打开,又给坐在椅子上的姜佳宁倒了一杯热水,端到她面前,叫她双手捧着。 手指刚触到温热的水杯杯壁的时候,姜佳宁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手指尖都冻得发僵了。 「他回来了,他没死,」她空茫的眼神猛地抬起来,落在陆琨的脸上,「你是不是知道?」 陆琨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 好似根本就不是当初卫廷失踪后,那个到处找人去查卫廷踪迹的那个热血青年。 「我不知道,」陆琨说,「他现在如何,跟我们还有关系?」 姜佳宁抬着头,手中水杯里的热气氤氲上来,有些模糊了她的面庞。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为什么不找了么?」陆琨自嘲的反问了一句。 姜佳宁喃喃:「为什么?」 在卫廷忽然不告而别之后,陆琨报了警,在警方搜寻无果后,又花了大价钱找事务所去找人。 「因为查无此人。」 姜佳宁完全没反应过来。 陆琨接着说:「就是卫廷曾经的身份,他的家境,他的父母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过这个人。」 事务所那边也有触及不到的领域,到最后,侦探直接退了他钱,临走前还奉劝他别再继续找,恐引祸上身,他的身份是不能碰的。 姜佳宁:「怎么可能查无此人?他在啊!我刚才看见他了!他没有否认……」 陆琨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姜佳宁,那我问你答。」 姜佳宁慢慢的安静下来。 「他叫什么名字?」 「卫……」姜佳宁想起薛家佣人和亲戚口中的……「薛尉廷。」 「身份?」 「薛二少。」 「他成了豪门的私生子了,」陆琨忽然嘴角溢出了一抹哂笑,「你信不信,他的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姜佳宁猛地抬起头来。 陆琨把夹克脱了,敞着腿坐着,身上紧身T箍出肌肉的形状,「佳宁,别想不开。」 姜佳宁和陆琨对视了几秒,忽然笑了。 「他死了的时候,你劝我不要想不开,现在他活着回来了,你还劝我不要想不开,有点讽刺。」 第225章 完全属于他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拉开拉环,一口气喝完了一罐。 凉而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比这寒冷的冬更冷。 姜佳宁把空了的易拉罐放在桌上,站起来往外走。 陆琨要跟过来,姜佳宁头没回,「别跟出来了,我走了。」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姜佳宁坐在背风的街角,冷空气带走了她脑子里残余剩下的那最后一点热度。 她拿出手机,一个一个数字按下了潜藏在心里的手机号码。 这一次…… 不再是空号。 她嘴角掀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这过去的许多年里,她无数次的拨通了这个埋葬心里的手机号码,从来都是空号,可现在,当这个空号变成一个切切实实真真实实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了。 随着拉长的嘟嘟声,电话被接通了。 听筒内没有声音。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哪怕是一个字。 唯有风声灌入到那听筒内,呼啸着像是女人在低吟悲泣。 姜佳宁蓦地就想起他离开前,两人最后一次见面,高台之上,冷风瑟瑟,高高的悬空感,叫她的脚底都没了根基,他朝着她伸出手来。 「把手给我。」 她缓缓地伸出手。 他用力将她从即将坠落的深渊中拉回坚实的平地,也将她从黑暗里,再次拥入光中。 他离开后,她找过他很长时间,久到她都已经快忘记了,脑子里只剩下填塞的深深的仇恨。 「宁宁。」 还是他先开了口。 姜佳宁握紧了手机,坐在马路边上。 「你还留着这个手机号码。」 这个手机号码,只记录着姜佳宁一个人的手机号。 姜佳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没有一点情绪。 她咬着牙,用力的掐断了电话。 前面马路上,停下了一辆疾驰的黑色私家车。 车辆的车门打开,一身黑衣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隔着路灯映照着的路面明亮反光,姜佳宁就隐在这黑暗中。 薛凛安在车上,即便是在暗处,也一眼看见了姜佳宁。 在他走近前,姜佳宁挂断了电话。 他站在她的面前。 她逆着路灯的灯光看遮挡在眼前的男人。 一张小脸上,是被冷风刮出来的红痕,一直蔓延到眼角,嘴唇都冻得发紫了。 刚才薛凛安隐忍了一路的怒,到嘴边想要斥责的话,就咽了下去。 他一言不发,俯身将姜佳宁给打横抱了起来。 姜佳宁靠在他的怀中,比背风的墙角还要暖。 在车上,薛凛安的手机响了几次,姜佳宁的手机也响了一次。 电话都是徐诗颖打来的。 姜佳宁最后接通了。 徐诗颖松了一口气,「佳宁!你现在在哪儿?」 姜佳宁转头看向车窗外,私家车开的很快,外面路边的紫薇花园一闪而过。 她顺嘴回答道:「紫薇花园。」 徐诗颖试探着问:「你怎么跑那里去了?那我派司机去接你吧。」 「不用。」 「那怎么行呢,我带你出来,肯定是要带你回去的。」 姜佳宁心里想,现在徐诗颖身旁,肯定是有旁人,否则徐诗颖怎么会说这样的话。 她现在身心都尤其疲惫,疲于演戏。 姜佳宁直接挂断了电话。 薛凛安转头看了她一眼,再转过 头去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用了几分力道,手背青筋紧绷。 车辆驶入了长岛。 薛凛安将车开入车库中,直接解开安全带先下了车,绕过车头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把女人又给抱了出来。 姜佳宁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气。 他在生气。 她没有反抗,也没开口。 从玄关到卧室的大床上,薛凛安全程一言不发。 她被重重的掼在大床上,柔软的床垫减缓了缓冲,她的长发披散在枕上。 薛凛安单膝跪在床边,握着她的下巴,「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姜佳宁的眼睛很红,多半是因为被冷风吹出来的。 「谁?卫廷么?」她问,「呵,你到底想问什么?」 薛凛安掐着她的手多用了几分力。 姜佳宁忍着下颚的疼痛,唇角扯动勾了勾,「他是我男朋友。」 薛凛安忽然逼近。 他的呼吸在那一瞬间燃烧起来,灼痛了姜佳宁的皮肤,「那我呢?」 「上司,领导,老板?」姜佳宁自嘲的笑了下,「还是情人?」 每多说一个词,都叫人胆颤。 薛凛安用力的吻住她,只是这吻,更像是撕咬。 「薛凛安!」姜佳宁痛的蹙眉,「薛凛安,你不满意我的回答,那你说,我是你什么?你又不喜欢我,你凭什么管我?你凭什么来找我?」.. 她现在脑子里像是烧了一团火,火焰熊熊燃烧着,烧的她的神经都有些错乱。 薛凛安忽的一顿。 「我的身份曝光,我就是小三就是情人就是见不得光的!我都没生气,你生什么气!」 薛凛安有几秒的停顿,「我没打算娶徐诗颖……」 「我管你要不要娶她!跟我有什么关系?你爱娶谁就去娶谁!」 姜佳宁觉得自己的内心忽然不受控制。 刚开始,她也没打算要薛凛安给她什么。 名分也好,金钱也好,物质上,精神上的,她都没想过。 她要的只是复仇。 薛凛安是她的利用对象,她也只想利用他的权力,让他喜欢上她,她是那祸国的红颜,也能叫他为了她冲冠一怒。 可到现在,一切仿佛扭曲了。 她有些不自控了。 从床上到浴室,姜佳宁后半段已经完全昏睡过去了。 薛凛安抱着怀中的女人,小心翼翼的像是护着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被子拉到颈肩处。 壁灯的灯光暖融融的洒在大床上。 女人的长发铺散在枕上,从被子里露出的白皙颈肩上,有着深浅不一的痕迹,给人一种极致的蹂躏感。 薛凛安闭了闭眼睛。 她的话,莫名的就激怒了他。 再加上她今晚对薛尉廷忽然出现的失控,这种失控,明显影响到他了。 他要她的时候,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她完全属于他。 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没有变过。 傅南弦说的没错,他就是贪心,得了她的身,又想得到她的心。 薛凛安实在是没什么睡意,他披上一件睡袍起了身,走到室外去,开了一瓶白兰地。 男人的身影被墙上的壁灯拉的很长,错落在地面上。 他拿着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第226章 引狼入室?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食指曲起,轻扣着桌面,一下一下,随着那悬于墙上的静音钟表秒针的走动,咚咚的一声接一声。 电话终于接通。 「大哥。」 薛凛安眯着眸,停顿了几秒钟,才道:「打错电话了。」 薛尉廷:「没事,我也还没睡。」 在薛尉廷挂断电话前,薛凛安问:「听说你是伤病退下来,是什么伤?」 「腿疾。」 「我认识一个骨科医生推荐给你,有病拖不得。」 「大哥费心了。」 这样的对话,真的仿佛是一对兄友弟恭的亲兄弟。 薛凛安挂断电话,面色更沉了。 他给周景润打了个电话,「我要薛尉廷的资料。」 周景润:「要些时间去查。」 彼时,周景润刚哄小雨点睡下,戴上一副无框眼睛坐在电脑前工作。 电脑屏幕上,呈现的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人名。 他撑着腮,记录下其中的数字。 最后他负责事务所追查一个洗钱案,发现里面有些猫腻,追寻踪迹,竟然查到了徐家的一些痕迹。 账户是私对私。 在江县。 江县…… 他忽然想起来,姜佳宁的老家就是江县,当时姜佳宁就是从那边的福利院出来的。 周景润记下了这几个账户。 他又查了几个地方,忽然觉得他有必要去一趟江县。 长岛。 第二天清早。 还是过年放假,不需要考虑工作。 薛凛安醒来后,看见徐诗颖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徐家。 他没回。 他看了一眼枕侧依旧沉沉的睡着的女人,皱了皱眉。 姜佳宁的脸色红的不太正常。 他伸手覆上,探了下她的额头。 烫。 薛凛安本身就属于体热的那种人,即便是冬天,他也不怕冷。 但是现在,女人的额温明显比他高出一大截来。 他俯身贴着女人的额头,额头触碰了下。 他脑子里立即就蹦出来一个认知:她发烧了。 薛凛安起身朝外走,快步走到厨房门口,蓦地停住脚步,他去厨房干什么?拿药。对,要先去医药箱拿体温计。.q. 薛凛安找出电子体温计,给姜佳宁测了体温。 三十八度四。 发烧了。 「姜佳宁,吃药了。」 姜佳宁脑子都是混沌的,好似是有一个声音,从很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进入到她的耳膜里。 她勉强睁开眼睛,男人撑着她的背部,一只手拿着水杯喂给她。 苦涩的药片放入舌尖,姜佳宁就着玻璃水杯喝了两口水,大半都顺着嘴角流淌下来,从脸颊而下,流淌顺着锁骨,浸湿了被子。 薛凛安给她把水渍擦干,给她贴了一片退烧贴,又把人从被子里扒拉出来,翻出一件他自己的棉质白T给她穿上,她身上有些痕迹…… 薛凛安昨晚气的狠了,实在是有些不知轻重。 姜佳宁睡的昏昏沉沉,只能感觉到身上被翻过来倒过去的,双腿拉开,身上还有些胀痛的地方,带上些缓解的清凉感。 薛凛安用药膏涂抹了一遍,又给她捂上了被子,去厨房里熬了一碗驱寒发汗的姜汤。 「姜佳宁,喝姜汤了。」 姜佳宁又被喊醒。 她不情愿的翻了个身,脑子重的像是塞 了一斤饱蘸了水的棉花,又胀又沉,恼的抬手,像是要驱散耳边嗡嗡的苍蝇。 啪的一下。 女人的手就刚好打在了薛凛安的侧脸上。 「……」 姜佳宁已经闭上了眼睛,她完全就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事。 薛凛安把她的一张小脸给掰正,「姜佳宁,喝姜汤。」 姜佳宁睁开一双通红的眼,委屈的眼泪往下掉,喉咙也是哑的厉害,「不喝!」 薛凛安忙将姜汤碗放在一边,「好,不喝就不喝。」 姜佳宁背过头去,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都浸湿了枕巾。 薛凛安把人搂过来,「怎么哭了?」 「难受死了,浑身都疼,脑袋也疼。」姜佳宁哭的眼睛都是红的,要从他的怀里钻出来,「你别抱着我,离远点,你太热了。」 薛凛安:「……」 到底是谁更热? 又是一番折腾后,等到姜佳宁睡下,薛凛安倒是折腾出一身的汗。 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看手机上又是两个未接来电。 除了徐诗颖的电话,还有叶芷澜的电话。 他回拨了过去。 叶芷澜:「怎么不接诗颖的电话?你不知道今天要陪着诗颖去看徐老爷子么?」 薛凛安:「取消吧,我去不了。」 「取消?为什么取消?」叶芷澜听的右眼皮直跳,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姜佳宁?是不是又是因为姜佳宁?」 叶芷澜现在一提起姜佳宁,就是一肚子的火,倒是她引狼入室了。 走了一个阮清秋,又来了个更厉害的。 她捏了捏眉心。 许媛端上一杯红茶,「夫人,少爷现在在长岛,您何必不亲自过去和少爷面谈呢。」 薛凛安到底还是喂姜佳宁喝了半碗姜汤。 姜佳宁发了一身汗,再睁眼的时候,脑子就已经明显清明的多了。 她翻出手机来看了眼消息。 除了几条群发的拜年信息之外,还有小群里阿绿和苏嘉树的聊天。 说起来的就是几天之后苏寅的婚礼。 阿绿发了一张照片。 是苏寅携着未婚妻在婚纱店里试穿婚纱的照片。 白色的婚纱及地,层层叠叠,出自国际上很知名的设计师之手。 更加夺目的是试穿婚纱的这位名媛。 姜佳宁在名媛会上见过她一面,娇小的模样,待人温和,长相不过分明艳逼人,却是十分耐看。 阿绿:【多好的姑娘,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在看什么?」 身后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姜佳宁把手机收起来,又躺回到枕上,给他一个后脑勺。 这动作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多一眼都没给他。 薛凛安没细看,就扫了一眼,当然是看见了那张照片,也看见了阿绿那句一针见血的评价。 他问:「是苏家的婚礼?」 姜佳宁保持着背对着侧躺在床上的姿势,也不理他。 薛凛安:「你想去么?我可以带你过去。」 姜佳宁依旧没动。 没有肯定,亦没有否定。 薛凛安眉心微跳。 「姜佳宁……」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紧随其后是他的手机铃声。 叶芷澜叫许媛按门铃,自己给薛凛安打电话,「凛安,开门,我们需要谈谈。」 第227章 退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客厅内。 叶芷澜和薛凛安面对面坐下。 薛凛安亲自冲了一壶普洱茶,给叶芷澜倒上。 叶芷澜低头看着薛凛安的动作,脑海中忽然就浮现出另外一幕。 「你爸爸也喜欢喝普洱。」 薛凛安喜欢喝茶,其实有大半的习惯,都是源自于父亲,耳濡目染,经年不衰,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薛凛安放在茶壶,将茶盏双手端至叶芷澜面前。 叶芷澜说:「我清楚的记得,你父亲在临走之前,还和我坐在花厅里品茶,他亲手为我沏茶……」 她撑着头,语气哽咽,「那大抵是我享受过最温情的时候了……」 薛纨出了事故,薛家公司风雨飘摇,受到旁支的群起而攻,后面那是一段她现在都不愿去回想的黑暗生活。 叶芷澜在外一直是一个女强人的类型,她也从未和儿子说起过这些。 薛凛安:「我想退婚。」 叶芷澜说了一半的话,猛地顿住。 她的眼睛里乍现惊疑,「你……说什么?」 就连站在玄关那边的许媛听见薛凛安的话,都有片刻的惊诧。 薛凛安淡淡然品着手中的茶盏,抬眸又重复了一遍,「和徐家的婚约,也是当时口头承诺的,所以即便是退婚也比较简单……」 「简单?」叶芷澜看儿子的神情,她确定现在薛凛安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他很认真,「你觉得简单?那你爷爷和徐老爷子那边怎么办?两家的合作关系怎么办?」 「不会有影响,」薛凛安说,「我会和两家老人说,对外的公告我会发……」 他好似是将一切都想的很通透,每一步都想好了。 「我知道公司会受到微创,但只是暂时的,徐家那边我会提前谈好补偿……」 「你闭嘴!」叶芷澜肩膀都在发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凛安:「知道。」 「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叶芷澜说,「现在不知道哪儿跑来一个私生子,你现在退婚,不就是要把财产拱手让出去么?」 薛凛安脊背笔挺,却并未开口。 叶芷澜几次闭了闭眼睛,把自己的怒气沉下去,「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我就当你什么都没有说过,这件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我不会娶徐诗颖。」 「那你想娶谁?姜佳宁?」叶芷澜啪的一声拍了一把桌案,茶盏里的茶水蹦出来,洒落在手背上,「你昏了头了!」 叶芷澜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性格。 一旦是他决定的事情,很难去改变。 「凛安,我知道你自己有你自己的主心骨,但是你也该知道,这件事情是不容商量的,且不说是不是诗颖母亲的遗言,就算不是遗言,联姻这件事情也是不能改变的。」 「为什么不能改变?」 「这是你爷爷和徐老定下来的规矩,」叶芷澜说,「利益的关系牢不可破,你爸爸在的话,也不会同意。」 薛凛安嗤了一声,「究竟是什么关系能牢不可破?」 叶芷澜抿了抿唇,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厌恶,却又畏惧,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快的怀疑叫人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薛凛安没有错过母亲眼底的复杂。 「不论如何,这种说辞,关上门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可出去可千万一个字不能开口,现在外面都知道,徐诗颖乃至于她母亲对你有恩,你现在退婚,折损的是你的名声!在深思熟虑之前,你不能把这话说出去!」 叶芷澜说完这话,就站了起来。 或许 是因为站的猛了,她眼前昏黑了一片,脚步踉跄。 薛凛安上前一步,扶住了叶芷澜的手臂。 「妈,你没事吧?」 「没事。」叶芷澜移开手臂,叫许媛过来扶她。 「让我来吧,」许媛扶住叶芷澜,「夫人应该是最近忙于过年的事,气血不太足,劳心劳力,少爷不必太担心。」 薛凛安看着叶芷澜离开的背影,比起刚才来的时候,脚步都要虚浮了几分。 是从交谈的哪一句话开始? 就是他提出要退婚,而母亲口中却屡次提及的……关系牢不可破。 他拨了方柏深的电话,让他那里给开一个全身体检项目。 方柏深:「好,体检卡今天下午办好,你叫助理过来拿。」 从别墅中走出室外。 今天的阳光不错,金灿灿的阳光,长时间照射在身上,竟驱散了冬日的严寒,身上也带来了一丝丝的暖意。 这阳光照的叶芷澜的眼前更加有几分虚空,晃了晃。 许媛扶住她的手臂,帮她打开车门扶她坐进去。 「夫人,要不要去趟医院?」 「不用,」叶芷澜摆了摆手,「开车吧。」 许媛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叶芷澜忽然道:「不回大宅,去一趟寺庙。」 恰逢初一十五来庙里上香添香火钱的人多,今天明显少了。 叶芷澜没叫许媛跟进来。.. 寺庙的大师上前来,「需要诵经么?」 他们知道这是这位薛夫人的习惯,每隔一段时间,就总会过来听一段诵经,时而也会亲手抄写一段。 叶芷澜摆了摆手,「今天不需要。」 等人都推出去,她跪在蒲团上,燃了香,闭上眼睛,面对着供奉金身的佛祖,深深地匍匐下身体。 她永远都记得。 大约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天,薛纨在她眼里的完美丈夫形象彻底崩塌。 那天,徐盛告诉她:「嫂子不用担心,我会解决好。」 一周后,官方发出通报,记录在同一天,有一个女人死于姓虐,嫌犯江某被捕,证据确凿。 初二那天,薛凛安在长岛呆了一整天,的确没去过徐家。 徐诗颖刚开始打电话,后面发消息直接给了薛凛安台阶下:【凛安哥,我今天临时有些事,我和爷爷说过了改天。】 薛凛安看徐诗颖消息的时候,身后经过的姜佳宁溢出一声轻嗤。 姜佳宁刚好端着水杯从旁经过,瞥了一眼就看见了。 怪不得徐诗颖会招长辈喜欢,看起来实在是体贴入微,贤妻任劳任怨的典范。 而这一天,姜佳宁也一整天没跟他讲一句话。 除了那「嗤」了一声。 薛凛安这个时候才深刻的认识到,姜佳宁身上真是有点气性在的,嘴巴好似拉上了拉链,比他还要不动如山,当真就一句话不跟他讲。 第228章 享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一日三餐就只做她自己的份,从房间进出都没跟他对视一眼。 周景润说起来要出差一趟,把小雨点送来了长岛。 他就敏感的察觉到了这种与众不同的氛围感。 薛凛安:「冷战。」 周景润瞬间就想起了艾莉。 这姐妹两人,性格真的是一样的。 姜佳宁抱着小雨点,眼睛都没瞥薛凛安,「周先生,你要去哪里出差?」 周景润看了她一眼:「江县。」 姜佳宁抱着小雨点的手一紧。 她的微表情,没有疏漏过薛凛安的眼睛。 周景润早几年其实就一直在查艾莉的资料,乃至真名。 一无所获。 现在倒是因着姜佳宁和杜清龄的这条线,查到一些原本查不到的东西。 就比如说原本薛凛安托他查的姜佳宁的原名。 他来到江县,顺着姜佳宁的福利院,查到了一些资料。 原来,杜清龄和姜佳宁并非江县本地人,她们是搬家过去的,在江县住了几个月后,杜清龄离开,她被送往福利院,当地人也并不了解这对搬过来的母女的曾经。 这家福利院已经拆迁不在了。 周景润走访了老院长,又找了已经退休当时给姜佳宁办户口的一位老民警。 老民警经手本辖区的人数不胜数,说实话,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 周景润:「麻烦您再想一下,这个是这对母女的照片。」 老民警戴着老花镜,看了几次却依旧摇头。 老民警的儿女说:「我爸有点老年痴呆了,经常忘事。」 周景润临走前,却还是把照片和自己的手机号码都留了下来,让他想到什么一定及时告知他。 之后两天,他就去查了事务所的私对私的那个账户。 他发现,私对私的账户,内地账户用的是不熟悉的生名,可对接的海外账户,却是徐盛。 十几年前的这个时间点…… 杜清龄带着姜佳宁搬家改户口甚至改名,而她的另一个女儿艾莉却是在大洋彼岸码头上,从徐家的船上逃了下来。 周景润隐约像是抓到了一些什么。 姜佳宁和艾莉的亲生父亲是谁?现在又在哪里? 长岛。 有了小雨点,气氛倒是融洽了不少。 小雨点是个鬼灵精,她敏感的察觉到了姜佳宁和薛凛安之间的冷淡,偷喵喵的就去问姜佳宁:「妈妈妈妈,你是不是和坏蜀黍吵架啦?」 姜佳宁瞧着小雨点这一脸期待的小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啊。」 小雨点高兴的拍手。 这下都不用她来当小电灯泡了,爸爸有机会啦。 一旁的薛凛安:「……」 私下里,薛凛安就和傅南弦说了这事。 电话另一端,傅南弦乐的不行,「你不知道女人得宠着啊,你竟然把她做晕过去,换我也不理你。」 薛凛安:「……别怀疑你的性取向。」 傅南弦:「别说什么EX和现任的,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先认错。」 薛凛安:「认什么错?」 傅南弦:「不管什么错,认就对了,永远别试图和女人讲道理,宠着就完事儿了。」 「……」 姜佳宁晚上给自己做了两份芝士焗饭,和小雨点一大一小坐在餐桌旁吃。 小雨点每次吃饭都要把姜佳宁夸得地上难找。 姜佳宁接到了阿绿的电话,她叫小雨点自己吃,去房间那 边接电话。 薛凛安端着一杯水走过来,坐在小雨点的面前。 小雨点吃的嘴巴鼓鼓囊囊的,咀嚼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小仓鼠,和姜佳宁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雨点低头吃饭,再抬头看一眼薛凛安,口齿不太清晰的问:「恁康饿桌森摸?(你看我做什么?)」 「好吃么?」薛凛安问。 小雨点点了点头,咀嚼咽下嘴里面的焗饭,才说:「你是不是想吃?是不是?哈哈哈!」 她抹着嘴笑的一脸识破女干计的模样,还伸着自己的勺子给薛凛安脸前凑,「想吃吗?哈哈哈,就是不给你吃。」 薛凛安:「……」 这娃是随了谁了。 姜佳宁在客房里接电话。 她是和阿绿说起苏寅的婚礼。 婚礼就在后天。 阿绿问:「你怎么去?我帮你搞请柬还是你跟薛凛安去?」 「薛凛安肯定跟徐诗颖。」 「你这么肯定?」阿绿笑道,「对自己这么不自信?这可不像你啊。」 姜佳宁弯腰,双肘撑在窗边。 她眼睛望向窗外,语气里忽然有几分迷茫,「阿绿姐,你说如果徐诗颖和贺涟都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后,然后呢?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过你自己的日子,」阿绿忽然一顿,她不由得蹙了眉,「姜佳宁,你不要有这种想法,惩罚他们,让他们过得不好只是一个过程,你的终极目的是让你自己过得更好,享受当下。」 「好。」 挂断电话后许久,姜佳宁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 等到转身的那一瞬间,男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男人的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姜佳宁绕开他往外走。 薛凛安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把人给抵在椅子上,双臂撑在两侧困住她。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股无形的拉锯。 终于,薛凛安嘴唇动了下。 「我错了。」 姜佳宁:「?」 男人双臂撑在她的身侧,眼神深深地望着她,「原谅我好么?」 姜佳宁的心脏跳动蓦地撞击了一下心脏壁,重的叫她能感觉到这颗心的重新跳动。 她手掌心推在男人的肩膀上,让他离开些距离,顺嘴问道:「你错哪儿了?」 薛凛安:「……」 他错哪儿了? 傅南弦也没说。 薛凛安:「哪里都错了。」 姜佳宁看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实在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对这位高高在上的大少爷来说,能主动认错真的是破天荒了。 「薛凛安,你是不是第一次给人道歉?」 薛凛安:「是。」 姜佳宁捏了捏他的脸,「哼,一点都不诚恳,」她搂着他的肩膀,「下次记得,道歉稿我要三千字的,还要给我准备鲜花,我要最大捧的玫瑰花。」 「玫瑰花不俗气么?」 「我就是这么俗气,我要999朵!」 姜佳宁想。 阿绿姐说得对。 既然暂时没办法改变什么,那就去享受。 隔天,周景润来长岛接小雨点。 车前,他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忽然变了。 第229章 花仙子娘娘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拉着小雨点从别墅中走出来,帮她拿着大书包。 小雨点一蹦一跳的,还特别向爸爸展示着自己别在发梢的花发卡。 她扯了扯姜佳宁的衣袖,「妈妈,你看爸爸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只放屁虫。」 姜佳宁:「……」 周景润的目光落在花草丛中的树边,眉目凝重。 「好,我知道了。」 姜佳宁带着小雨点走过来,「周先生。」 周景润收了手机。 他摸了摸小雨点的柔软发梢,「凛安呢?」 薛凛安随后就跟了出来,刚走出大门。 周景润叫姜佳宁先带着小雨点上车,他朝着薛凛安走过来。 薛凛安瞧着姜佳宁这动作,挑了挑眉,「你这是打算把大的小的都给我带走?」 周景润站在台阶下,脸色可以说是很差。 「刚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姜佳宁坐在车内,从挡风玻璃,看着站在别墅前的两个男人,在交谈几句话过后,神色都凝重了下来。 他们说了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周景润走过来。 姜佳宁降下了车窗。 「我和凛安有些事要去办,你先开我的车去金府悦吧,小雨点还要麻烦你多带一天。」 周景润话音未落,小雨点已经从车座上高兴的跳了起来,「耶!太好啦!」 周景润:「……」 这到底是谁亲女儿。 姜佳宁没问什么,先驱车带着小雨点回了金府悦。 过年期间,马阿姨回老家过年,不在家。 小雨点背着书包跑进来,牵着姜佳宁的手转圈圈,「哇!妈妈好高兴,我们终于过二人世界啦!」 没有坏蜀黍的世界。 姜佳宁笑的不行。 这小孩真是个小欢乐果。 和小孩子在一起的时候,姜佳宁的大脑里是简单的,是能够感受到的是属于小孩子的那种天真烂漫。.q. 在花厅的装饰架前,姜佳宁停下了脚步。 那个白瓷圆罐旁边,换成了新鲜的白百合花。 小雨点瞧着姜佳宁的脚步停下,过来牵了牵她的手,「妈妈,你在看什么?」 姜佳宁指了指那个白瓷圆罐。 「那里又换了新鲜的鲜花。」 小雨点点了点头,「是的呀,前几天过年,是她陪我们一起过的呀。」 姜佳宁蓦地一滞,「你爸爸怎么说?」 小雨点笑的异常的阳光,「爸爸说里面住着花仙子娘娘,最爱美,每天都要换一束新鲜的鲜花。」 姜佳宁蹲下来,把小雨点抱起来,搂紧了她。 冯姨下午把囡囡也送了过来。 小雨点站在门口迎接自己的好友,「哈喽,楠姐姐!」 囡囡手里捧着一个玩具盒,站着没动。 冯姨鼓励的说:「去吧!」 囡囡捧着走过来:「小雨点好,这是送给你的玩具。」 小雨点热情的给了囡囡一个拥抱,特别捧场的说:「谢谢!我太喜欢啦!」 冯姨都被逗笑了。 「小雨点真是个开心果,囡囡和她在一起这段时间改变了很多。」 冯姨感叹了一句,就扭头对姜佳宁说:「佳宁,夫人在车上等你。」 姜佳宁这才朝着车上看了一眼,从深色的车窗玻璃,能够看见里面的隐约身影。 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坐上车。 杜清龄坐在后车 座上,阖着双眸闭目养神。 「妈。」姜佳宁叫了她一声。 杜清龄睁开眼,「这个年也过完了,打算什么时候走?」 姜佳宁伸长腿,触到前车座后被椅,「等苏家的婚礼结束吧。」 杜清龄蹙了蹙眉,「又不是苏嘉树的婚礼,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要推到什么时候?姜佳宁,你就是一而再这样搪塞我的么?」 姜佳宁:「没有。」 杜清龄抚了抚眉头,「好,这是最后的期限,三天后是苏家的婚礼,过了你就离开。」 姜佳宁这次没开口,手扶上车把,车门打开一条缝。 杜清龄在她身后说:「阮清秋死了。」 听见这个名字,姜佳宁脑子里嗡了一声,手保持着悬空的怪异姿势,完全呆住了。 杜清龄说:「你接近薛凛安,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送命,如果你真当我是你妈妈,是为了你好,那就按我的话去做,离开c市,走得远远的。」 在金府悦,姜佳宁一下午都有点浑浑噩噩的。 她想起早上在离开长岛的时候,周景润在和薛凛安交谈过后,两人沉峻下来的脸色。 死了? 阮清秋死了? 怎么可能。 只是失踪而已,薛凛安的手下和警方的人也都一直在寻找中。 阿绿给姜佳宁打了个电话,听出来她语气里的魂不守舍,就买了些食物过来金府悦找她。 她刚一进门,头上就嘭的一声炸开了亮片彩带,自上空中纷飞而下。 小雨点手里拿着一个彩带礼花,「ele-to-y-hoe!漂亮姐姐!」 阿绿笑着把头上的彩带取下来,去抱了下小雨点,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蛋,「小可爱,小嘴甜的啊,我比你妈妈都还要大几岁呢。」 一旁囡囡站在墙边,看起来有些拘谨的模样,一双大眼睛朝外瞧着,在和阿绿对视上的那一秒钟,又急忙缩回了脑袋去。 姜佳宁给两个小孩切了一个果盘,叫小雨点带着囡囡去儿童房去玩。 阿绿瞧着姜佳宁这副模样,「你是真有孩子缘。」 她就是因为姜佳宁那通电话,那姜佳宁心里真有什么芥蒂了,过来看这一眼,也才放了心。 「你就该多和小孩接触接触,感受一下下一代的朝气。」 姜佳宁给阿绿冲了一杯蜂蜜柚子茶,端过来,「姐你这是要劝我改行啊?」 「也行啊,反正你不是要辞职么?」阿绿说,「我给你出钱,办个双语幼儿园,也不浪费你的专业。」 阿绿看姜佳宁眉宇间还有些未散的阴霾,「你这是……」 姜佳宁:「刚才我妈告诉我说……阮清秋死了。」 阿绿瞳孔猛地缩了缩,「谁?」 姜佳宁眼光落在角落的阴影处,又重复了一遍。 周景润上午接到电话后,就和薛凛安去了派出所。 伍楷提前半个小时来到,先辨认了一下,「警方说要联系家属过来认,我暂时先没让。」 薛凛安抬步要往里面走,被伍楷给拦住了,「老板,你就别看了,我认过了。」 薛凛安依旧进去了停尸房。 他停在停尸床旁,抬手掀开了遮挡的白布。 第230章 克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晚上九点多,周景润回到了金府悦。 姜佳宁已经给小雨点洗过澡,正在给她讲睡前故事。 周景润推开女儿的房间,门缝打开。 小雨点乖乖躺在枕头上,「妈妈,你能给我讲花仙子娘娘的故事吗?」 姜佳宁顿了顿。 小雨点手指戳着姜佳宁手中的白雪公主,「我都会背啦!森林里住着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姜佳宁笑了一下,「现在是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她把书本放在床头,关上了壁灯,陪着她躺在床侧,「那我给你讲个胡桃夹子的故事吧。」 周景润把门缓缓关上。 等周景润在自己的房间内洗漱过后,姜佳宁也哄好了小雨点睡觉,从儿童房里走出来。 周景润:「客房还是你那间……」 「我回去。」姜佳宁到沙发旁边拿起自己的包,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回长岛。」 她眸光和周景润对上,「回去找薛凛安。」 周景润看她通透的眼神,就不再多问,转身去找车钥匙,「我送你去。」 姜佳宁穿好大衣,单手揣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摊开,「我自己走,车借我。」 姜佳宁临出门前,手拉向挂在衣架上的红围巾,手触到那柔软的羊绒触感,又顿了下来,没有戴围巾。 夜深人静。 姜佳宁来到长岛,没有按门铃,直接指纹识别进入了别墅中。 别墅内是黑的,没有亮灯。 姜佳宁朝里走,看见在酒窖那边的西厅,有点微弱的光。 男人坐在桌前。 面前放着一瓶酒,两个酒杯。 他的身影仿佛是凝成了雕塑,静静地望着玻璃外的深黑夜色,有几抹路灯的灯光惨淡的照在黑逡逡的树丛之中。 姜佳宁走过来,拉开一把椅子,在他的身边坐下来。 薛凛安侧过头来,和她对视。 「你怎么回来了?」 「来陪你。」 姜佳宁拉过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你去过派出所了么?」 只这一句话,不言而喻。 薛凛安:「她死了,溺死。」 尸体是在距离C市有一百多公里的一个县城的护城河里发现的。 在打捞上来之后,就已经做过基础的尸检。 身上有多处挫伤,能看出来生前是遭受过暴力对待,可法医最终判定,死于大约两天前,是因为水进入肺部长时间鼻塞呼吸后溺死。 「赵阔呢?」姜佳宁忽然想到了这个人。 薛凛安没有回答。 良久之后,他蓦地站起来,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走吧,该睡觉了。」 他把椅子上的姜佳宁牵起来,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楼梯,进了卧房。 洗澡,上床睡觉。 甚至在睡前,薛凛安还去帮她热了一杯牛奶。 「阿深说你过了年还要继续喝一段时间的中药,」薛凛安用手指轻揩去她嘴角的白色牛奶渍,「我带你去找方姑姑。」 「好。」姜佳宁仰头望着他。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晚安。」 壁灯关上。 整个房间陷入到一片漆黑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姜佳宁侧头看薛凛安的侧脸,听他呼吸平稳了,才安心了。 或许,他真的没什么事吧,是她想多了。 薛凛安其实没睡着。 他的大脑里不断地涌现出一 些画面。 那些画面,让他有些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 他应该还是醒着的吧。 那是一片荒草地,小皮球滚到了那一片泥土之中,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过去捡皮球,他忽然站住了脚步。 他听见了那几个正在除草的佣人口中交谈的话。 「你听说过没?咱们家那位小少爷,克人。」 「我也是听人说的,当时知道那事儿的人都被封口了,说当初咱们少奶奶怀的是双胎,可不知怎么,另一个五个月胎停了,最后就生下来这么一个。」 「还因为这事儿伤了子宫,不能怀孕了。」 皮球咚的一声掉在了泥地上。 「你们几个长舌妇!浑说八道什么!主人家都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们去嚼舌根了?」司机老刘经过,听见了那几个人的话,朝着几个女佣吼了一嗓子。 几个佣人回头看见小男孩,吓得不轻,瞬间就如鸟兽状散的没了人影。 只留下小男孩一个人站在夕阳垂落的泥地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长的像是一个怪物。 场景一转。 嘭的一声。 随着一声巨响,似天地之间的空气都在震颤。 车辆损毁,少年脑袋嗡鸣之后,眼前陷入到黑暗,他能感觉到一片温热糊了一脸,他的视线所及,是大片濡湿温热的红遮盖了他的视线,也落在了前面驾驶位上的司机身上。 车外,有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嗓音,「有人吗?能听到我说话吗?」 一直染上了血污的小手,从那破碎的车窗玻璃伸了进来,触碰到他的衣袖。 「我去喊人来!」 苍白的医院走廊上,手术开始,手术结束,整个走廊上都是忙忙碌碌的人影。 少年的头上包裹着白色纱布,似是昏迷躺在床上。 他听见护士说:「那场车祸惨烈的咯……司机都当场死亡,那孩子真是命大,捡了回来一条命啊。」 他睁开眼睛,看见坐在床边的,是徐诗颖。 场景旋转。 叶芷澜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眼泪顺着他的脖颈流淌而下,哭的不能自已,「你爸爸死了,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他被母亲牢牢地抱在怀里,他能感受得到母亲浑身的冷颤和撕心裂肺。 他抱住妈妈的后背,「妈妈,你还有我。」 场景旋转。 那是一片绿茵场,几个大学学校组织的足球联赛,薛凛安对这种声势浩大的比赛向来都不感兴趣,他插着口袋,站在围栏之外。 就在这时,场上传来了一阵哄乱。 薛凛安从那弯曲交绕的铁栏之中,就看到了一个穿校服裙子的女生拎着医药箱飞快的跑了进去,「你别动!别伤到骨头,我去喊人来!」 只因为那句话,叫薛凛安恍了许久的神。 似曾相识。 是从徐诗颖身上都不曾感觉到的似曾相识。 后来在一次生日宴会上,她是钢琴伴奏。 她说,她叫阮清秋。 场景再度旋转。 他又回到了派出所里,那个明亮森冷的停尸房。 男人独自一人立在墙边,目光落在停尸床上方的姓名标签。 第231章 噩梦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姓名:阮清秋。 他机械的走过去,缓慢地掀开了白布。 因为水泡而过分苍白的面色,那双娴静的双眼紧紧地闭着。 病房的离别,竟是最后一面的死别。 忽然,停尸房内的灯光暗了一下。 灯光再度亮起。 薛凛安的目光落在那姓名标签上,那三个字分明是:姜佳宁。 他蓦地后退,眼光惊诧的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 「姜佳宁?!」 他脑子空白了一瞬,跌撞向前,扑在那冰冷的尸体上,呼吸这一瞬都似被扼住,越是努力睁开双眼看得清楚,就越是眼前模糊昏黑,就像是年少时那次车祸时,眼前被一片温热遮挡。 「姜佳宁!」 姜佳宁被喊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眼神还有几分惺忪,「怎么了?」 身旁的男人叫着她的名字。 她打开了壁灯,「薛凛安?」 他一张英俊的面庞上遍布汗珠,密密麻麻都是汗,明显是沉入梦魇之中了。 姜佳宁拉着他的手臂,用力拍他的脸颊,「薛凛安,你快醒醒!」 她摇了几下,男人都没醒。 她转头,从床头柜上端起一杯水来,喝了一口噗的喷在薛凛安的脸上。 薛凛安眼前有一道光,冲破了一片昏黑的混沌,他听见了姜佳宁的声音。 姜佳宁看见他睁开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醒……」 话音未落,男人猛的起身,用力的将姜佳宁给拉了过来。 姜佳宁手里的水杯来不及放下,撞翻在地板上。 男人的大掌用力的握着姜佳宁的手,把她搂在怀里,他的力道很重,似是想要将女人嵌在他的身体之中。 姜佳宁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气来,拍他的背,「没事了。」 她临睡前还在想。 薛凛安表现的太过正常,反而是不正常了。 即便薛凛安现在和阮清秋已经分开了,可作为前女友,一个切切实实活生生的人,失踪和彻底消失在生命里,这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就连她这个不比路人要熟悉多少的人,心里还有些难受。 现在薛凛安这样,倒是叫姜佳宁心安了。 「薛凛安,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姜佳宁给薛凛安倒了一杯热水,叫他喝一点稳一下心绪。 她盘腿坐在薛凛安身旁,看他一双红的过分的眸,「是不是阮小姐给你托梦了?她有没有什么话留下来?」 薛凛安单手握着水杯,另一只手伸过来去牵她的手,嗓音沙哑道:「你不是不信佛么?说什么托梦。」 他把水杯放在一边,看了眼时间,把姜佳宁搂过来:「才四点,再睡一会儿吧。」 姜佳宁又被薛凛安搂过去,倒是比刚才多给了她一些可以活动的细微空间,她的确是疲乏的很,过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睡前她还能看见薛凛安睁着的双眸,语调带着几分困顿的缓慢,「你怎么不睡……」 「你睡吧。」 薛凛安完全没了睡意。 他现在闭上眼睛,满脑子就是那贴在停尸床上方的姓名标签,上面的名字是:姜佳宁。 只是一个梦。 而已。 第二天下午,警方还是联系了阮清秋的父母。 这是姜佳宁第二次见阮清秋的父母了。 想必是在电话里,警方就已经提前告知了真相,让老人家提前有了心理准备。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阮母向前踉跄了 一下,一旁的阮父忙扶住她,两人更像是在相依相偎的依靠着。 薛凛安微微俯身:「请节哀。」 阮母的身体忽然剧颤了一下,她踉跄的扑向薛凛安,「都是因为你!要不是遇见你,怎么会发生这样多的事情!叫我女儿名节没了!现在命都没了!」 一个巴掌扇在他的侧脸上,男人脸微微偏了偏。 苍老的妇人双手握成了拳头,用力的砸在了薛凛安的身上肩膀上,他没有丝毫反抗。 阮父拉住了阮母,「你安静点!这和凛安没什么关系!」 姜佳宁想都没想就挡在了薛凛安的面前。 面前两位老人的身份,不允许她现在去质问去阻拦,她就只是挡在面前,一动未动。 身后,薛凛安低眸,目光落在身前女人柔软的发梢上,轻轻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阮母哭声撕心裂肺:「怎么没关系?如果不是认识了他,现在在我们小县城里都不用出来!清秋毕业前不都已经说好了吗?说要毕业之后回老家来,要离我们更近一点……」 阮母捂着脸缓缓地蹲了下来,哭的不能自已,「一切都变了,全都……变了……」 阮父拍着阮母的肩膀,「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走吧,进去看看小秋吧。」 姜佳宁想起上一次见到阮父的时候,那时,他还只是一个百般乞求能找到失踪的女儿的苍老的父亲。 可如今…… 阮母说的没错。 一切都变了。 可这种情况,最是无奈的。 阮父扶着阮母,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局内的停尸房走去,身影被走廊上的灯光拉的很长。 他们两人的目光是呆滞而茫然的,似乎现在眼前什么都看不到,只有那扇门。 姜佳宁站在薛凛安的身边,她侧头去看薛凛安的侧脸。.q. 刚才阮母猝不及防扇薛凛安耳光的时候,手指甲在他的侧脸上划破了一道痕迹。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创口贴来,贴在了他的脸上。 「你别多想,这跟你没有关系。」 薛凛安握着她的手,原本就冷沉的面庞,此时更是宛若覆了一层如冬日窗棂上的冰花。 「和我有关系。」 若不是因为似曾相识的感觉。 阮清秋不会被扯入局中,也就不会落的如今的下场。 起因……是他的一念之差。 身后,从寂静悠长的走廊上,忽然爆发出一声悲怆的哭声。 这样的哭声,哭的姜佳宁的心脏都蜷缩了一下。 阮清秋的案子,方柏深听后,帮忙给萧队打了个电话,叫他麻烦多查一下。 案子虽没有结束,可人却不能一直放在停尸房中,当天下午,薛凛安就叫了一辆车,把人接到了殡仪馆中。 阮父和阮母在这边没有亲戚,而且那些亲戚一听说阮清秋是牵扯到不明的案子,也都怕被报复,多数就是打个电话发条短信表达下慰问。 殡仪馆中,前来表达哀悼的人,都是寥寥。 第232章 造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下午,叶芷澜听许媛说了这事。 「什么?谁?」 许媛:「是阮小姐。」 叶芷澜有一阵没反应过来,端着花茶杯的手都有点抖。 许媛提醒了她一声,把她手里的水杯接了过来。 叶芷澜:「怎么回事?」 许媛:「是在X县那边的护城河里发现的,说是溺死,初步判定是自杀。」 叶芷澜垂着眼睑。 她虽说看不上阮清秋,觉得不管是阮清秋的性格还是背景,都配不上嫁给她儿子,可不至死。 「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叶芷澜叹了一声,「买个花圈给送过去吧。」 许媛送花圈过去的时候,徐诗颖和顾真真刚刚下车从贺涟的车上下来。 贺涟去找停车位停车,顾真真就随着徐诗颖走了过来。 许媛颔首,十分恭敬:「徐小姐,顾小姐。」 徐诗颖:「是薛伯母叫你来送花圈的?」 「是的。」 「那稍等一下吧,我也买个花圈。」 徐诗颖选了个最大的花圈,顾真真也挑了一个,「诗颖你也就是心好,还给这种小三送花圈。」 徐诗颖侧头看了她一眼,眯了眯眼睛,付了钱,「人死为大。」 她顿了顿,「姜佳宁好像也在。」 顾真真转过头,「姜佳宁?」她好似忽然想起什么来,「你还记得那个监控吗?」 徐诗颖故作不知:「什么监控?」 「就医院里那个,我不是前天有点有……私事要找监控,还是你托了熟人找给我的。」 徐诗颖摇头:「监控我没看,有什么不对?」 「是姜佳宁,」顾真真说,「那个录像里有一段,姜佳宁和阮清秋说了有小半个小时的话,看起来阮清秋的脸色不太好。」 徐诗颖:「那后来阮清秋失踪然后……」 顾真真和她对视一眼:「有可能。」 顾家现在有个项目是要徐家的投资,结果从年前卡到年后,顾真真也就是因着这件事情来找徐诗颖的,没想到却被拉到这白事上。 却是歪打正着,就要叫她在这事上卖给徐诗颖一个人情。 顾真真顺手给那店员指了一个花圈,「就那个了。」 她挽着徐诗颖的手臂,「诗颖,我今天就替你好好教训下她。」 一行人来到灵堂的时候,此时厅内只有姜佳宁和伍楷两人。 阮父和阮母两人都已经连续两天没怎么合眼了,年龄上去了,身体已经远不如从前,姜佳宁就叫两位老人先去隔壁内厅休息了一下。 伍楷见这两个人进来,倒是楞了一下。 一般有人来悼念,是该主人家过来站在一旁的,他朝着姜佳宁用眼神询问:用不用叫人? 姜佳宁:「不用。」 从过年以来,徐诗颖已经有几天都没见到姜佳宁了。 她和顾真真朝着棺木和照片鞠了一躬。 徐诗颖:「阮小姐,一路走好。」 姜佳宁始终没有开口。 徐诗颖走到她的身边,看向白色布置的灵堂内阮清秋的遗照。 遗照选择的是一张阮清秋五年前的照片。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嫁给赵阔,还是人生最美好绽放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是看不见阴霾的。 徐诗颖:「女人真的是怕嫁错人啊,这张照片还真的是不敢认了,感觉老了十岁都不止了。」 一旁的伍楷:「……」 徐诗颖是在跟他说话? 可 这种事情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吧。 顾真真抱着手臂,冷睨着姜佳宁,丝毫没顾忌到这是灵堂,声音不降反升,「这里还真是人少的可怜,怪不得都叫上一个外人过来给撑场面来守灵了,不过,你真不会心虚么?」 「你说什么?心虚什么?」 阮母的声音从内厅传了出来。 内厅内的阮父和阮母两人也根本就睡不着,听见外面有声音,就先后走了出来。. 孰料,就刚听到这句话。 徐诗颖拉了拉顾真真的手臂,「真真,别说了,我们走吧。」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更是叫人心里存疑。 阮母这几天总是休息不好,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衰弱,她闭上眼睛,就是女儿那张脸,甚至刚才在内厅休息,她都好像听到了女儿在她耳边说:「妈妈,我死的冤枉啊。」 阮母一把拉住了顾真真的手臂,「你说什么,你倒是说清楚!」 「你们真是叫阮小姐的魂魄都不得安宁!」顾真真指着姜佳宁:「那天医院里面,她是最后一个见了阮小姐的人!还谈了很长时间的话,阮小姐离开的时候脸色很差!」 姜佳宁忽然顿住。 阮母惊怒的看向姜佳宁,「是你?」 顾真真接着说:「阿姨,你现在问能问出什么来啊?她可是有强大心理素质的!都能帮你女儿守灵呢!她现在能承认?」 徐诗颖拉着顾真真的手臂往外走,「别说了。」 「我说的又不是假的,」顾真真撑在门口,「不信问问她,是不是当时聊了很长时间?又聊了什么?为什么在和你聊过之后,她就失踪了?」 姜佳宁的目光在徐诗颖和顾真真两人的面上逡巡着,似是在思忖着什么。 徐诗颖:「没有证据可不能这么说。」 顾真真:「谁说我没有证据的?我当时……因为一些私事,我查了医院的监控!我现在还有保存呢!这就是犯罪嫌疑人吧!现在怎么还能在这里站的好好的?」 阮母一听这话,眼睛一翻,就向后倒下去。 阮父去扶阮母,心里却也有疑问,女儿说离开的的确是比较突然,难道…… 场面一时间混乱。 顾真真说:「有人还真的胆挺大,现在还敢站在这里给人受害者守灵,谁知道在这里面,她到底是扮演着什么角色。」 伍楷真是第一次想要抽顾真真两个大嘴巴。 造谣单凭一张嘴啊! 「顾小姐,说话是要有真凭实据的!你这是造谣。」 顾真真:「我只是把我的所见所闻说出来,我造什么谣了,我手里还有那监控呢,我反正是不怕报警,不是现在警方还在查这个案子么?正好把这条线索提供了。」 阮母要打电话,阮父这次迟疑了一下,却没有阻拦,他说:「这边有新情况,就跟萧队反应一下,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徐诗颖站在门口,佯装拉着顾真真的手臂,似是在阻拦,却是始终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看着这把火烧的越来越旺。 第233章 Dr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殡仪馆中,一直很安静,一旦有一点动静,就很容易惊动了所有人。 「你说这个小姑娘是凶手?」 「不会吧,这两天她也一直在帮忙的。」 「不是心里有鬼,非亲非故的,帮什么忙啊。」 「看看不就行了,那边不是报警了么?」 顾真真抱着手臂,在一边看好戏。 「她离开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我。」 就在这时,有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男人一身黑色的大衣黑裤,从室外推门而进,裹挟过来一阵阴冷的风,那燃在黑白遗照前的长明灯火光忽闪了一下,整个房间的光影都暗了一瞬。 薛凛安走进来,看向徐诗颖,「这事你应该知道吧?」 徐诗颖微的一怔。 她本以为薛凛安不在灵堂这边,却没想到人在。 「好像是的,」徐诗颖说,「阮小姐找过凛安哥。」 她这回答,像是回答了,又像是根本没有回答,完全是一个约等于无的回答。 阮母是个软弱的性子,耳根子软,旁人说什么话,她心里也就将信将疑,她说:「是你叫她来帮清秋的后事的?」 「不是。」薛凛安否认。 阮母说:「就跟人说的似的,非亲非故的,她要是不是心里有鬼,干嘛来帮我们?」 一旁的顾真真没忍住笑了出来,她崩住嘴角,「是啊,人哪儿有这么好心的啊。」 薛凛安看了顾真真一眼。 顾真真耸了耸肩:「薛少,原谅我是没见过这种好人。」 她特别加重了「好」这个字音,听起来就像是在故意提醒一样。 旁边的人探头探脑的,「警、车来了!」 他们在外面瞧着人被警局的车给带走了,「都散了吧。」 人离开后。 阮清秋的灵堂内,只剩下了阮父和阮母两人。 忽然,门被从外推开。 一开一合,空荡荡的穿堂风从外而内刮进来,吹灭了那一盏遗照旁边的长明灯。 阮母瞧着那风吹烛火,就急忙过去用手去护。 可终归还是灭了。 贺涟单手插着口袋,叫人把花圈抬进来,走至棺木前,朝着遗像鞠了一躬。 阮父重新点了灯,和阮母都不曾见过贺涟,两人面面相觑。 「你好,请问你是……?」 贺涟微笑着说;「贺涟。」 阮父看着面前这个面色苍白的年轻男人,「贺涟?」 作为一个一面之缘被遗忘的人,贺涟看起来也始终十分温和。. 「我们在国见过面,」贺涟笑了一下,「这是我的名片。」 阮父接过名片。 贺涟看了一眼时间,「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等贺涟离开后许久,阮父看着手中硬质纸板上的姓名,在右上角,是几个字母。 「我记起来了老伴儿。」 在这样冷寂的环境里,阮母有些恍惚,回过神来,就听阮父拿着名片说:「你还记得咱们去国外那次么?」 一生唯一仅有的一次出国。 阮父和阮母被接到国外去陪女儿小住了一个星期。 从那以前,赵阔在他们的眼里,是一个完美的女婿形象。 照顾女儿,不介意女儿的过去,甚至是帮女儿办了出国的手续,在她生病的时候还能细心照顾她。 更别提现在还特别将他们二老给接过来,热心的制定了旅行攻略,让他 们在国游玩了一个星期,开了开眼界。 他们觉得,就算女儿眼里有挥之不去的愁绪,但是赵阔对她好,也早晚可以将冰封捂热的。 可就在那一个星期即将结束,所有的完美的假象却在女婿赵阔一次犯病下,破碎成了满地狼藉的渣子。 就连过去拦架的阮父,都被打伤了。 当时就是一位名为的华裔精神病医生临时指派过来给赵阔看病的。 阮母像是记起了什么,冲过来,用力的将阮父手中的名片给抢夺了过来,放在那烛火上,「提他干什么?!他才是罪魁祸首!赵阔该死!他就该死在外面!」 名片被烛火的火焰烧出黑边。 最后只剩下了一小片白色的黑色字迹:Dr。 顾真真本来也就是胡乱猜测,她没什么真凭实据。 手里的监控也就是姜佳宁和阮清秋在吃东西聊天,根本就看不出来两人发生什么过重的争执,而且阮清秋在离开医院前,也还去了薛凛安的病房内。 姜佳宁从警局里走出来。 她身上穿着的是一条黑色的连衣毛呢长裙,胸口的胸针上别着一个白色的纸花。 黑暗的夜色,照的她胸口的那一朵小白花格外明显。 她走向等在台阶下的薛凛安,仰起头来,「我其实就是心里有愧。」 薛凛安低眸看着她。 姜佳宁牵着他的手,眼神里没有一丝光亮,「她被强那年,我在那条街上,我企图去阻止,想要去找人,可我没做到……」 她深深地记得那时,那种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无力感。 她几乎是把自己也压在了那次赌注上。 她想要赌一把。 她信,这社会上还有好人,有好人能在她叫救命的时候停下车来帮帮阮清秋,或是打个110,就像是他期待着好人,能在她被埋雪坑里面被肆意凌辱嘲讽的时候,能有一条手臂伸出来,朝着她深处援助之手。 可那一天,那绝望,就和阮清秋凄厉的哭喊声一样,钻进了她的心里。 她救不了阮清秋,亦救不了她自己。 薛凛安瞳孔蓦地缩了缩。 这两天里,他叫伍楷在灵堂帮阮父和阮母忙于阮清秋的后事,可姜佳宁却也坚持要在。 女孩儿的眼神里,像是有一抹光,在渐渐地熄灭。 薛凛安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车里。 她的手很冷,冷的像是冰。 他拉着她的手,钻进自己的衬衣中,贴着他的皮肤。 冰凉的手掌心接触到他的小腹,肌肉因为温度骤冷紧绷了一下。 姜佳宁仰着头,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的。」 「为什么?」 「我是个心软心善的烂好人,对谁都能怜悯,该心狠的时候一点都心狠不起来,能因为几年前的一件事,记到现在,还归咎自己心里有愧。」 薛凛安单手握住她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鼻头,「有愧的不该是你,是那些没停车的人。」 薛凛安看着她的眼睛:「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 第234章 喜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和贺涟坐在另外一辆车上。 车窗玻璃反光,她看不清楚薛凛安把姜佳宁拉进车里是在做什么。 她的手渐渐地握成了拳,手指指关节都泛白。 贺涟手指搭在扶手上,轻巧的扣着,忽然轻笑了一声,掀开车内的储物格子,从里面拿出来一把匕首。 他握着刀鞘伸向徐诗颖。 徐诗颖低头看这匕首,楞了一下,「涟哥……」 「你现在不是恨的恨不得上去捅死她么?去吧,我给你递刀。」贺涟又将匕首往前伸了两公分,另一只手,取掉了刀鞘。 匕首削铁如泥,刀刃及其轻薄,被窗外的冷光一照,呈出淡蓝色的冷光。 徐诗颖的瞳孔颤了颤。 她看着贺涟的眼睛,似乎是真的有一瞬间被蛊惑了,缓缓地伸手,握住了这一把匕首的刀柄。 贺涟脸上带着笑,朝着她扬了扬下巴,「去吧。」 徐诗颖的手在颤抖。 几秒种后,那柄匕首好似不堪重负一样,掉落在车座下面,她浑身都颤的厉害。 贺涟笑着摇了摇头,俯身将那掉落下去的匕首捡了起来,阖上了刀鞘,丢进了盒子里。 徐诗颖:「涟哥……」 贺涟发动了车子,「没事,这种事情不适合你做。」 徐诗颖心里想。 是的。 她从来都不需要双手上沾血,她是徐家唯一的女儿,她勾一勾手指,就多的是人屈膝过来帮她做事。 她身边,也从来都不缺宋泽和顾真真那种人。 贺涟绕过薛凛安的车,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起。 面朝着姜佳宁坐的副驾驶的位置。 姜佳宁和徐诗颖不一样。 姜佳宁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手拿匕首的机会。 就算是那把匕首没有***敌人胸膛的机会,她会毫不犹豫的以自己为饵,将那匕首插到自己的腹部。 兴许是阮清秋的死,冲淡了姜佳宁重遇薛尉廷的感官冲击。 薛尉廷没有和姜佳宁再联系过,她也没有去主动联系过他。 苏家和骆家的婚礼,照常举办。 顾唯:「那边还办着白事呢,这边就要办喜事了,有点讽刺。」 顾唯最近一直在夜色给阿绿打下手,自上次那些人断胳膊断腿的被教训过之后,再加上顾唯跟阿绿有了联系,学校里那些人也不敢对她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了。 「又不是苏家骆家的白事,他们结他们的婚。」阿绿选了一条裙子,拿出来叫店员去包起来,「那婚,应该也不会在意什么吉利不吉利的。」 婚礼当天。 因为苏骆两家联姻,结婚对象是骆家的大小姐,苏家就豪气的包场了C市的锦星大酒店,提前三天,婚庆公司就已经开始布置会场,和提前制作的3D婚礼场的动景图效果一模一样。 在婚宴当天,更是请来了C市的半壁江山。 姜佳宁是陪同徐诗颖一同来的。 阿绿给姜佳宁发信息:【薛凛安真没带你来?我看是皮痒了。】 【他去西城了。】 矿上说有点事,他和周景润就一同去了西城。 姜佳宁抱着小雨点坐在腿上,给她拿了一块榴莲千层蛋糕,「尝尝。」 小雨点抱着姜佳宁的手臂不撒手。 她从未看见过这样多的人。 她也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哪里都新奇的不得了。 「妈妈!那个小朋友穿的裙子好漂亮呀!」 姜佳宁顺着小雨点手指的方向, 看见是一个穿着儿童款仙女裙的小女孩,「那是花童,一会儿要撒玫瑰花瓣的。」 她看小雨点眼睛里闪烁着的星星,「喜欢那裙子?」 小雨点用力的点头,「我也要当花童!」 姜佳宁笑了下。 「不当花童也能穿漂亮的裙子。」 小雨点是个社牛小孩,就跟放入了池子里的鲤鱼一样,去和一男一女两个小花童去聊天了。 趁着等待的过程中,姜佳宁就网上搜了一下,给小雨点下单了一条blingbling的仙女裙。 徐诗颖冷笑了一声。 「真跟是你亲生的似的。」 姜佳宁把手机收起来,「不是我亲生的,我这辈子也不会有我自己亲生的孩子了。」 徐诗颖脸上的笑讪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佳宁嘴角噙着一抹薄凉的笑,却是不开口,只盯着她看,这笑叫徐诗颖有些后背发凉的毛骨悚然。 徐诗颖拨开她就要往前走,「不孕不育就去治,跟我在这里说不着。」 「不是你?」姜佳宁反问。 徐诗颖停下,「不是我什么?你是说你的不孕不育是我造成的?」她好似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这话要笑掉大牙了,这比生不出孩子来怨医生还要可笑,你这话可千万别叫别人听见了,免得丢徐家的脸。」 姜佳宁在她身后忽然问:「阮清秋是怎么失踪的?」 徐诗颖脚步一顿。 她转头看过来,「这一点,你该去问警察,而不是问我。」 姜佳宁看着徐诗颖离开的背影。 其实,她本没有怀疑过徐诗颖。 直到昨天看到了医院里的监控录像。 原来,在阮清秋单独见薛凛安的时候,徐诗颖是刚刚从薛凛安的病房内走出来的。 赵阔…… 现在这一切,只有找到赵阔才能说得清楚。 苏家的婚礼,薛凛安不在c市,薛家就叫了二少薛尉廷代薛家来。 这是薛尉廷第一次以薛家二少的身份出现在公众场合之中,自然是引来了苏家的特别招待。 苏正辉尤其是十分郑重,还叫来了苏寅来。 薛尉廷始终笑的温文尔雅,「我这个私生子真是受宠若惊。」 苏正辉:「……」 这句话,是打苏正辉的脸。 私生子这个词,是专属苏嘉树的。 即便是现在苏嘉树回到苏家,也一直以来都是个灰色的背景板,从不为人所看重。 苏正辉讪讪的说:「二少真会开玩笑。」 「我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薛尉廷将手中酒杯放下来,「不知苏二少现在人在哪里?我有事要找他。」 苏正辉转身问:「二少人呢?」 「刚才我看见顺着走廊往那边走了。」一个服务生说,「说去一趟洗手间。」 顺着这条走廊,尽头,是新娘的换衣化妆间。 苏嘉树从洗手间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到大厅内。 他沿着走廊走过,扫了一眼手机里姜佳宁发来的消息,把手机收了起来,推开了面前化妆间的门。 第235章 怀的是我的孩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化妆间内,骆榕坐在梳妆台前。 白色的婚纱及地,卷长的发披在肩头,头戴皇冠,头纱披在***在外的肩头。 她低头玩儿手游,身后的化妆师帮她弄发型。 「二少。」 门口有人叫了一声。 苏嘉树插着口袋走了进来。 骆榕抬了抬眼,落在镜子里,和苏嘉树对视了一眼,算是打了个招呼。 苏嘉树走到侧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瞧着骆榕屏幕上的手游,她的动作很快,操作和技能满分,直接杀完对敌最后一滴血。 她和队友连麦:「你们等我一个小时,我去结个婚就回来。」 苏嘉树:「……」 这说的跟去个洗手间一样简单。 骆榕把蓝牙耳机摘了放在一边,侧头瞧了一眼苏嘉树,「你不是不跟我连么?现在又来找***嘛?」 三个月前,骆榕和苏嘉树是在玩游戏的时候认识的,苏嘉树从新手菜鸟,一路打到区服排名第一,一下闪入了骆榕的视野里。 骆榕是骆家的小公主,从学生时代就是个学渣,学习样样不行,唯独是游戏打的好,自从开始直播之后,一下成了千万粉丝级别的美女主播。 当然,是匿名的。 游戏里,她从不露脸。 明里,骆榕就是一个千金大小姐的白领上班族。 明里暗里,这身份也就只有苏嘉树一眼就拆穿了她。 苏嘉树靠在一旁,低眸瞧着骆榕精致的妆容,樱唇上涂着樱粉色的唇蜜,诱人采撷。 「今天很漂亮。」苏嘉树向前倾身,嘴角含笑,眼神里凝着的似是一抹看不见底的深深。 骆榕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真的呀?能得到你的一句夸奖可真不容易。」 苏嘉树又向后靠回在梳妆柜上,朝着她缓缓靠近,朝着她伸出左手。 左手的手掌心上,放着他的手机。 骆榕疑惑道:「这是什么?」 苏嘉树右手在耳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听听。」 骆榕拿起了手机,放在耳边。 里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 她在辨认过后,才发现,这人的声音……是苏寅。 一个女人说:「我怀的是你的孩子。」 苏寅:「不可能!时间差了一个月……」 女人说:「我买通了医生,那一个月,就是用来蒙骗苏嘉树的!我一直为了向你靠近,你能不能别结婚,我求求你了,我爱的是你……」 骆榕听着这话,眼睛愕然的瞪圆了。 「走吧,小嫂子,」苏嘉树站直了身体,将手机从已经完全呆滞的女孩手中抽了出来,「该轮到你上场了。」 苏嘉树提前挂断了电话。 而电话另一端,咚的一声,手机被砸向了一侧的墙壁上,电话线也因此断掉。 苏正辉脑袋都是嗡嗡的! 正厅那边说找不到新郎人,他却没想到,苏寅竟然和一个怀孕五个月的女人在这里拉拉扯扯! 苏正辉一把拉住了祝冰洁,「你这个***!你跟我出去!」 祝冰洁怕的掉眼泪,朝向苏寅求救,「不要,救救我……」 苏寅挡在了祝冰洁的面前,「爸,冰洁怀着孕!你想做什么?」 苏正辉现在气的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的,「今天是你结婚的大好日子,你不知道?」 「我知道,」苏寅目光深深地看向祝冰洁,「可是我也是才知道,其实冰洁怀的是我的孩子。」 苏正辉气的手抖:「你难道是 想要悔婚?」 「我想娶祝冰洁。」 「她也配?!」 啪的一声,苏正辉一个巴掌扇在了苏寅的脸上,「你再给我想想!你到底是要这么一个***的女人,还是要苏家和骆家联姻的权势地位!」 苏寅被扇了一个巴掌,脑袋里都是嗡嗡作响。 许久之后,他放下了手,「好。」 祝冰洁惊颤的就要跟着苏寅追出去,「苏寅,你别走!你刚才答应了要娶我的!我们的孩子……」 苏正辉一把按住了祝冰洁的手臂。 他对苏寅说:「你去正厅,我会看着祝冰洁,她会好好地坐在下面,看你的婚礼。」 祝冰洁捂着脸哭。 苏正辉的目光移到祝冰洁隆起十分明显的肚子上。 这里面的孩子,的确是自己的儿子苏寅的。 可他们苏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他们缺的是谁生的孩子。 祝冰洁这种出身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一点价值都没有,相反,还会成为累赘。 他渐渐地定下心来。 姜佳宁从洗手间出来,就有一个服务生过来找她。 「姜小姐,苏先生找您。」 「苏先生?」姜佳宁问,「哪位苏先生?」 「苏正辉先生。」 姜佳宁心里有几分狐疑。 她和苏正辉从未有过什么交集,仅有的交集也都是通过苏嘉树,现在苏正辉找她是做什么? 姜佳宁给苏嘉树发了一条消息,才跟着服务生走了过去。 苏正辉有请给姜佳宁上茶。 「姜小姐,听说你和苏嘉树是很好的朋友。」 「嗯,」姜佳宁对苏正辉这个抛妻弃子的人很是鄙夷和厌恶,甚至觉得他现在笑容可掬的模样道貌岸然,让人倒胃口,「我和嘉树是朋友。」 苏正辉:「朋友好,我一直都觉得,嘉树这种性子的,找不到一个真心的朋友。」 他话音一转,「当初嘉树进监狱,也是因为你的事,你这是欠了我们嘉树一个很大的人情吧。」 姜佳宁站的笔直,「我是欠他。」 苏嘉树的电话打了进来。 姜佳宁看了一眼手机,「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苏正辉没有拦她。 她出来后才接通了苏嘉树的电话。 苏嘉树:「从苏正辉那里出来,不要跟他说什么话!」 姜佳宁把对话内容告知了苏嘉树,「也没说什么。」 她从走廊上经过,无意中看见了一个人影,像是……顾真真。 她记得,在她离开上洗手间之前,顾真真不是正在和徐诗颖聊天么? 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姜佳宁没再去细想。 她从楼梯走过的时候,和薛尉廷正好遇见。 薛尉廷站在台阶下面,她站在台阶上三个阶梯的位置,和他的眼神对上。 第236章 江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自从过年那天见面后,又是一个多星期没有见过面,甚至是连那个空号,姜佳宁都不曾再去回拨过了。 薛尉廷刚想要开口,姜佳宁已经绕过他,「麻烦借过。」 她侧过身,从他的身侧经过,朝着大厅内走去。 薛尉廷没有跟过去。 他站在楼梯口的阴影之中,遥遥的望着离开的女人的背影。 他拿出手机来,手机上,是一个正在反复播放的视频。 视频很短,光线很暗。 视频中,黑暗的街巷之中,女孩子低着头娇羞的脸红红的,侧头偷瞄着身侧少年的眼眸,藏着的是年少的喜欢。 婚礼仪式前二十分钟,是一场盛大的视觉盛宴。 整个会场大厅内暗了下来,唯独只有四边墙壁和天花板上的4D效果图,波光粼粼,裸眼效果,宛若置身于浩瀚的星空之下,那些璀璨繁星,触手可及。 阿绿在一旁感叹,「果真是大手笔,这一场婚礼下来,少说要七位数了。」 婚礼开始。 灯光打在入口处。 姜佳宁见过骆榕。 骆榕长相是比较甜的美人形象,再加上从小是在富裕的家境条件下成长起来的,一看就是那种娇养的人间富贵花。 当初和苏寅订婚,也是因为苏寅是家中独子,不必忍受妯里的气。 苏嘉树的回归叫骆家有些迟疑,可婚已经定下了,苏家也一直对骆榕十分友好,以礼相待,他们也不好直接悔婚。 苏家的态度明摆着,骆榕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就算是认了一个私生子,又能如何,也不过就是一个摆设而已,不会有人多重视。 所以,两方在各种权衡之后,就还是选择了默认婚约存续,婚礼继续。 就在这一切万众瞩目的时候,忽然,其中一个大屏幕黑屏了。 婚庆创作团队立即就派人去后台查看情况。 屏幕上显示出来主图的图片。 在场的控场主持人还以为这是开始播放提前准备的幻灯片照片剪辑视频,「大家请看大屏幕。」 就在这时…… 屏幕上,视频开始动了。 这是并不是一个视频,而是一连串的视频剪辑。 视频之中的男主角,换了一个又一个。 而视频中的女主角,能看得出来,只有一个人,始终都不曾变过。 是顾真真。 顾真真猛地站了起来,眼神是仓皇而茫然,片刻后忽然爆发出猛烈的叫声:「关掉!快关掉!」 此时,这个大厅内的宾客全都是非富即贵。 现在再关,也已经来不及了。 姜佳宁扭过头去,她看见了徐诗颖。 徐诗颖的眼神,带着强烈的嫌恶和妒恨。 姜佳宁这一刻,就知道了徐诗颖的报复。 徐诗颖看了姜佳宁给的顾真真的视频,她不是没有相信,也不是相信了,而是去查了顾真真。 视频是姜佳宁捏造的,可顾真真对薛凛安的觊觎,却是真的。 徐诗颖是可以查得到的。 徐诗颖不是按兵不动,她是在等待一个机会,能彻底毁掉顾真真的机会,让顾真真和顾家名声彻底败露,只能依附于她。 从来都不能低估了徐诗颖的嫉恨心。 姜佳宁和徐诗颖的眼神对上。 徐诗颖的嘴角,缓缓地上扬。 姜佳宁脑中的疑惑,渐渐地在脑海中凝成一团白雾。 那团白雾,在她看见顾真真痛恶到极致的眼神,是朝向她的那 一瞬间,渐渐散去,有了雏形。 顾真真朝着姜佳宁冲了过来:「是你!姜佳宁!」 她朝着姜佳宁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现在顾真真的心全都被一团嫉恨的火焰灼烧着,什么廉耻之心,什么顾全大局全都没了。 「姜佳宁!你才是个***!我出去找男人怎么了?我是你情我愿的!谁像你!你是个小三!你就是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你自己早就脏透了烂透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姜佳宁被顾真真用力的向后推。 舞台上。 骆榕已经站在了入口的红地毯边缘。 而在另一侧的,是苏嘉树。 苏正辉眼角的余光,落在了一旁处于本能想要护着肚子离开的祝冰洁的身上。 这是一个无底洞。 想要和骆家的姻亲关系平平和和,那这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 姜佳宁是苏嘉树的好友,两人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铁,若是这孩子是丧于姜佳宁之手的话,那所有的责任,就会怪在苏嘉树的身上。 脑子里早就已经有了雏形的念头,一闪而过。 他就已经有所行动。 恰好借着此时大厅内因为事出突然,还没有来得及将所有的灯光通电,所有一切都是黑暗,只有四周的4D屏幕的光,到处都是暗的。 趁混乱,苏正辉在祝冰洁的小腿上绊了一下。 「啊!」 祝冰洁叫了一声。 姜佳宁被顾真真扑向地面,两人的巨大冲力将祝冰洁撞翻在地,肚子磕向椅子。 祝冰洁哀嚎了一声,捂住了肚子,蜷缩在地上,香槟色孕妇长裙下,流了一滩血。 此时。 江县。 其实,薛凛安并未去西城。 他是和周景润来了江县。 对外,说去西城只是为避免引人耳目。。 周景润接到了那位老民警的回电,他就和薛凛安两人又乘车来了一趟江县。 老民警说:「我记得了,她们母女俩是从青虞镇搬来的,那小姑娘给我带了一套当地烧的陶瓷,就这一套,我记起来了。」 老民警的儿媳和儿子大扫除,就翻出来很多以前留下来的东西,有破案人民群众给送的锦旗,还有一些不值钱的茶叶,就有这样一套陶瓷茶壶。 看见这一套茶壶,老民警也才记了起来。 老民警说:「是青虞镇的江村。」 江村。 姓……江。 薛凛安眯了眯眸。 「江河……」 他想起姜佳宁一次说了一半的话。 他问起来她父亲的名字,真的是江河? 周景润忽然一顿,重复了一句:「江河?」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他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 或许是某个案卷,或许是在他查过的资料库中,也只是一闪而过。 他没有多想。 毕竟,江河湖海,这样的字眼用的很多,听到的也多,也很容易引起联想。 老民警说:「没多久,她妈妈就走了,留她到那孤儿福利院里,那小女孩也是命苦,孤苦伶仃的小可怜……」 第237章 拍视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从老旧居民房出来后,薛凛安插着口袋一路走得都很沉默。 周景润错后半步跟着他,他停下,他也停了下来。 薛凛安抿着唇,「去一趟福利院吧。」 福利院已经拆了。 在姜佳宁被接走没有多久,就因为这种公益性质的福利院没什么收入面临拆迁,好在院长和里面其余的老师,都被重新安置了。 周景润直接开着车,载着薛凛安去找了一趟老院长。 老院长有老年痴呆症,时常不记的人。 刘婶:「你们是小苏的朋友?」 小苏指的是苏嘉树。 自从福利院不在后,那些曾经从福利院里走出去的孩子里,也就只有姜佳宁和苏嘉树和院长奶奶的感情最深,请了保姆护工来照料,还会时不时地打钱过来。 周景润:「我们是佳宁的朋友。」 刘婶:「小宁啊,本来还说过年要回来呢,这个过年也没回来,老院长记起来的时候还问呢。」 薛凛安看见那银发的老人家,蓦地就想起了姜佳宁在长岛的那个午后。 他从监控中,看到姜佳宁和院长聊天的时候,脸上那轻松自在的笑,是从未出现过的。 那段时光,治愈了小佳宁被母亲抛弃的苦楚,大抵是在出事之后,她过的最治愈惬意的一段时光了。 老院长看见了来的这两个年轻人,刘婶还没来得及介绍,老院长就拉着周景润的手:「小苏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周景润:「……」 老院长又看向一旁的薛凛安,「这是……」 刘婶:「这是小宁的朋……」 「小宁的男朋友啊!」老院长瞧着薛凛安,真是越看越觉得不错,「你可对我们家宁宁好点,敢让她受一点委屈,我都饶不了你。」 刘婶刚想要解释,只听着薛凛安却是笑着应了。 「不会让她受委屈。」 两人从福利院出来。 周景润单手朝着大衣口袋,另一边的薛凛安抽了一支烟。 两人都是身高一米八几的帅气年轻男人,站在马路牙子边的时候,足足吸引人的目光。 「回c市?」周景润问。 薛凛安眉宇间是难掩的阴霾,即便是这晴朗的月色,也没能驱散他眉间的痛。 他现在脑海里都是刚才老民警和老院长口中的话。 他们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已经勾勒出来一个瘦小却坚韧的小女孩的形象,大大的眼睛,却黑亮有光。 「去青虞吧。」 薛凛安抽完最后一口烟,丢进垃圾箱里。 周景润:「我去开车。」 在车上,薛凛安给姜佳宁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 「姜佳宁。」 姜佳宁听到了薛凛安的声音。 他的声音,穿过那细细的信号传入到她的耳膜之中。 姜佳宁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她想要他在她身边。 就在这一刻。 听筒内有些嘈杂,薛凛安不由得蹙了蹙眉,「在苏家婚礼现场?」 姜佳宁:「嗯。」 薛凛安立即就想到了薛尉廷。 当着面去问,未免又显得他太过小气。 「婚礼看起来怎么样?」 姜佳宁的衣角染上了红,她单手握着手机,站在医院走廊外的安全通道,脊背脱力一般的靠在墙面上,声音都有些低,「不太好。」 她张开手掌心,掌纹内都染了一片血红,干涸在纹路之中。 薛凛安:「怎么不好?」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个人给重重撞了一下,手里的手机掉落在地上。 薛凛安眉心一跳。 周景润看他脸色不好,「出什么事了?」 他听着听筒内手机断掉的忙音,叫周景润靠边停车,「我打个车回C市,你去青虞,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姜佳宁的手机被踩在一双皮鞋之下。 顾真真在这次婚宴之中名声扫地,和她一条船上的人,无外乎就是那些傍着顾家的权势,甘愿给顾真真当马前卒的那几个人。 她抬起头来。 面前是顾真真,而顾真真身后站着的这几个人,就是霸凌顾唯的那几个。 女生用力的推了姜佳宁一下。 「真是活不耐烦了,都算计到真真身上了。」 顾真真现在看着姜佳宁的眼神,全都是怨毒,好像是黑色的墨汁,从眼眶里流淌出来。 女生要过来攥她的衣领,刚向前走了一步。 姜佳宁用力的甩了最前面女生一个巴掌,压低声音,「滚。」 女生毫无预兆被甩了一个巴掌,她根本都没有预想到姜佳宁会反抗甚至会还手。. 「呵,你还敢动手?」 「来,把她给扒了!」 「手机给我架好了。」 顾真真忽然说:「顾唯呢?叫顾唯来!」 姜佳宁忽然一顿。 她不断挣扎的肩膀停了一下,面前的女生在她的小腿弯踹了一脚,她跪倒在地上,膝盖磕碰在台阶上,痛的她脸上五官痉挛了一下。 她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双白色的小皮鞋。 白色的堆堆袜堆在脚踝上方,再往上,她只能看到的是一片深蓝色的短裙裙角。 顾唯脸色苍白,手里被塞上了一个手机。 顾真真冷笑着说:「你来拍。」 顾唯双手颤抖,从手机的摇晃镜头内,能看到屏幕上被光晕笼罩着的姜佳宁。 「被人背叛的感觉怎么样?」顾真真猖狂的说,「姜佳宁,你和顾唯一样,都是自身难保了!」 顾真真现在已经全然不顾的表情,偏执疯狂,就在婚礼曝光后的短短不到十分钟内,她的手机就已经被打爆了。 她的朋友,她的同学,她的同事,乃至于她的男朋友,就都知道了在婚礼现场发生的事情,甚至有人在现场拍下了那视频,传播在了网络上。 永远都不能小看网络的传播速度。 一传十,十传百…… 顾真真现在所有的尊严都被踩在了脚下。 她痛恨将她的过去曝光出来的姜佳宁。 她握住姜佳宁的下巴,手劲儿大的几乎都要把她的下颌骨捏的变形。 「你不是喜欢拍视频么?好啊,这次你就当这个女主角,我告诉你,我要把你的视频发到外网上去!」 姜佳宁刚才还有一股狠劲儿,现在倒是不挣扎了,任凭两个人钳制住她的肩膀。 她笑了起来,「顾真真,你可真是活该被当成靶子。」 顾真真从第一眼见姜佳宁的时候,就对姜佳宁无论何时身上都带出的这种气定神闲感到厌恶。 第238章 心太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凭什么一个出身平平,还是个后妈带来的拖油瓶,就敢用这样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 她伪善的假面,也终于被这一次视频事件给彻底粉碎撕了下来,她也不必再在姜佳宁面前伪装些什么。 「你现在还有工夫嘲笑我?我告诉你,就算是我不说什么,你也玩了!刚才是你把祝冰洁给撞翻了的,她现在在手术室里,她的孩子保不住,你就完蛋了!」 她看着姜佳宁嘴角的笑,笑的人毛骨悚然,叫顾真真不寒而栗。 她向后后退,「快动手!扒了她的衣服!」 顾真真向后退的时候,推了浑身颤抖的顾唯一把,「往前面拍,镜头拉近一些。」 姜佳宁望着手机镜头后的顾唯。 顾唯看着手机屏幕之中的女人,那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眸里,似是倒映着她的影子。. 姜佳宁说:「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做。」 顾唯忽然一怔,就想起了很久以前姜佳宁的话。 那时,姜佳宁给了她那段拍摄到的视频,对她说——【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用,要怎么去用。】 就在这时,顾唯转头,将手里的手机猛地砸向了顾真真的脸。 顾真真叫了一声。 姜佳宁趁此机会,用力挣脱了压制她的两个女生,用力的踹了正面一个女生的肚子。 顾真真捂着被砸出青紫的脸,「顾唯!你是不是疯了!你敢动我?」 顾唯咬着牙扑了过去,按着顾真真的脸硬抵在墙面上,「顾真真,我受够了。」 阿绿和陈嫣然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陈嫣然捋起袖子,直接就冲了上去。 阿绿一个没拉住,陈嫣然就直接弯腰伸出脚把人给踹翻了,「敢打我家宁宁小可爱,你们是不想混了!」 有陈嫣然加入战局之中,这场面就更加混乱了。 阿绿单手拿着手机,给苏嘉树打电话,旁边有一个身高马大的大块头女生朝着她这边撞了过来,她拎着自己的铆钉包砸了过去。 苏嘉树接通了电话。 「叫上医院保安来一趟善个后。」 二十分钟后。 医院的保安室。 两边坐着几个女生,脸上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陈嫣然脸上也被挠了一道,苹果肌处有个很明显的淤青,头发乱糟糟的像是个鸟窝。 于佳航蹲在她的面前,帮她整理头发,打手语:「疼吗?」 「不疼,」陈嫣然捧他的脸,「别担心我,我没事啦,重要是解了气了。」 顾唯受伤最严重,可她脸上带着的笑却是最灿烂。 她忽然用力的拥了一下姜佳宁。 「宁姐,谢谢。」 这是她第一次敢于去反抗,哪怕这种反抗,是以自己也受了些轻伤为代价。 但是她终于不必再像以前那样,畏缩懦弱,只能备受欺凌,甚至是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姜佳宁的余光,落在站在门口的徐诗颖的身上。 徐诗颖的手扶着门框。 她的脸色很冷。 她没想到,姜佳宁会打这一架。 更没想到,姜佳宁会这样直接。 这样一来,姜佳宁就已经彻底把她自己放在了他们的对立面上,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回转了。 面前,有一只苍白的手握着一杯奶茶递了过来。 徐诗颖抬眸,对上了贺涟的眸。 「涟哥。」徐诗颖接过奶茶杯。 贺涟站着的角度,是刚好可以从打开的门 口,看见姜佳宁的身影。 「准备好了么?」贺涟问。 徐诗颖双手捧着的奶茶杯一顿,「什么?」 「姜佳宁准备好了。」贺涟朝着门内走了进来,徐诗颖这才看了清楚,贺涟另外一只手里,还拎着另外一杯热饮,却不是奶茶。 在徐诗颖的记忆里。 姜佳宁是不喜欢喝奶茶的。 从不喜欢。 她喜欢喝果茶和果汁。 这是一杯鲜热的果茶,还是姜佳宁最喜欢的葡萄口味。 贺涟把果茶放在了姜佳宁手边的桌上,「给你带的。」 姜佳宁没有接。 她甚至都没有看贺涟一眼。 贺涟俯身的同时,侧头在她的耳边道:「打架爽么?」 姜佳宁和他对视。 这一次,她的眼神在轻轻颤了两下之后,没有避开,而是勇于迎上。 她的眼神里,是驱之不尽的深深地仇恨。 忽然,身后有一只手攥住了贺涟的衣领,把他给拎了起来。 徐诗颖紧急提醒:「涟哥小心!」 薛尉廷用力搡了贺涟一把,贺涟惯性向后,后背撞在了桌面上。 徐诗颖走了过来,「涟哥,你没事吧?」 贺涟站直了身体。 「薛凛安同父异母的亲弟弟?」 徐诗颖以为他在问她,「嗯,是薛二少。」 贺涟手指在下颌上抹了一下,「有意思了。」 徐诗颖刚想开口问,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小护士朝着门内说:「苏嘉树是哪一位?孩子保不住了!」 鲜血流了一地。 姜佳宁本就想到,孩子有可能保不住了。 过程惨烈,结果令人唏嘘。 可苏寅的丑事曝光出去,再加上现场的混乱,一向是护女心切的骆家当即就宣布了婚礼延期。 没有当众说出来取消,也只是顾及着都是在c市一个圈子,给苏家一个脸面而已。 「啊!」 从病房内,传来了祝冰洁悲怆的哭声,「苏寅,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了……」 苏正辉听的眼皮直跳,「胡说八道什么,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谁的孩子都说错了……」 「孩子是我的,」苏寅一双眼睛里染了血一般,「是我的孩子,冰洁怀的是我的孩子,爸,这事你一直都知道,你一直都在伙同着苏嘉树瞒着我!是不是!」 苏正辉指着苏嘉树,「你来说!」 苏嘉树靠在墙壁上,抱着手臂,耸了耸肩,口气中满满的都是无可奈何,「我大哥都已经亲口承认了,爸,对不住了,我也没法替他继续瞒着了,也不能由着我大哥心里装着一个人去坑害另外一个好女孩。」 苏正辉听了这话,气的眼球震颤,一阵吞吐说不出话来,「你……我……」 一旁,傅南弦挑了挑眉,「让自己的小儿子当大儿子的遮羞布背锅啊,苏先生,你这当爸的也心太偏了。」 阿绿侧头就和傅南弦对上,也看见了他的口型。 【怎么谢我?】 阿绿挪开目光。 她又没让他帮腔。 第239章 孩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不过,傅南弦的话,很是有用。 旁边看热闹的人瞧着苏正辉,就觉得确实是偏心太过,同样都是儿子,一个就出生锦衣玉食,另一个被丢弃后捡回来也是个利用品。 苏正辉气的血压一下就上来了。 他千算万算,甚至算好了要如何把孩子弄掉嫁祸给姜佳宁,叫苏嘉树就算是有气都发不出。 却没想到,竟成了替他人做嫁。 「人是姜佳宁推的!是她故意的!」苏正辉紧急就把姜佳宁给拉出来当靶子,「她是嫉妒!嫉妒祝冰洁怀了孕!」 姜佳宁看向苏正辉。 当初,她和苏嘉树的计划,就是在这个婚礼上,当众摘了头上的绿帽子,却并非是以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为代价。 「确定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件事么?」 她的语气很轻,脸上有一块淤痕,甚至身上的衣裙都带了彩,说出来的话轻飘飘的,可在病房内的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苏正辉到嘴边的话,就一下卡了壳。 「我……我当面有什么不能说的?」 姜佳宁站起身来,「是么?你这样问心无愧的话,不用避讳着骆小姐么?」 苏正辉心里咯噔了一声。 他怕当着骆家人的面,倘若姜佳宁真的拿出什么证据来的话。 「嘉树,」苏正辉对苏嘉树说,「你和姜小姐交好,有什么话咱们就私底下解决。」 傅南弦啧啧了唇,「有什么话是我们VIP都听不得的吗?」 阿绿没忍住轻笑出声。 伸出脸来自己打自己,怕苏正辉自己也都没想到。 苏寅却是听出了姜佳宁话里隐含的意思,他直起身来,「你刚才说什么?」 苏寅突兀的站起来,朝着姜佳宁的方向走了一步。 苏嘉树挡在了她的面前。 姜佳宁说:「不是我推的,我和祝冰洁不止一次见过面,何必非要等到这样的大场合?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苏寅怒目转向苏正辉,脸色铁青。 他脑中蓦地一转,转头看向苏嘉树,「你从一早就知道,是不是?」 「是,」苏嘉树没有隐瞒,「孩子不是我的。」 「然后你把这件事告诉了父亲?」苏寅瞬间就明白了。 苏正辉也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而此时,苏正辉的脸色已经彻底灰了,话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骆榕的婚纱外披着自己哥哥的西装外套,眼眶很红。 她本该是这一场婚礼最光亮的女主角,却沦为了笑柄。 她的手拢着黑色的西装领口,垂着头,头纱取了,柔顺的发丝上,只有一个镶钻的发卡。 「哥,我们走吧。」 骆大少扶上妹妹的肩膀,「好。」 在走廊上的骆家等人,愤然离场。 苏母急忙追了上来,「这是个误会,亲家,我们有什么话好商量……」 骆大少直接叫保镖挡住了匆忙跑过来的苏母,语气讥讽:「亲家?这件事情我们骆家不会就这么认了。」 这场婚礼光鲜亮丽的拉开序幕,以荒诞滑稽的悲剧落幕。 医院就近,姜佳宁和顾唯陈嫣然就都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处。 负责处理外伤的小护士眨了眨眼睛,「方医生。」 「请问这里是不是刚来有一个名叫姜佳宁?」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姜佳宁抬起头来, 方柏深是从住院部那边过来的。 他看见姜佳宁整体 没什么事,心就放了下来。 姜佳宁没跟陈嫣然阿绿他们离开,略停留了一下,和方柏深说了几句话。 方柏深笑了下,「这个年过得怎么样?」 姜佳宁摊了摊手,「你看见咯,很不怎么样。」 她的手背上还有一道划痕。 方柏深口袋里刚好有一个创口贴,「别动。」 他低头,将手中的创口贴贴在了姜佳宁的手背上,细心的贴好边角。 姜佳宁收回手,把手放进了外套口袋里,「谢谢。」 方柏深站直了脊背,「你稍等一下,我姑妈嘱咐我把药给你。」 姜佳宁跟阿绿打了个手势,叫他们先走。 陈嫣然一脸八卦的表情,「那是……」 阿绿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个爆栗,「还是你给牵线搭桥的那位,给忘啦?」 陈嫣然抬手覆在脑门上「噢」了一声。 那个乌龙事件啊。 阿绿往前走,傅南弦却停下没动。 陈嫣然提醒了一句,「傅少?」 傅南弦:「我等一下,你们先走。」 陈嫣然:「那你不送阿绿姐啦?」 阿绿头都没回,踩着高跟鞋走向电梯,「不需要,谢谢。」 即便是陈嫣然这样明白的提出了,傅南弦依旧没跟着上电梯。 电梯从八楼一路下降,陈嫣然牵着男朋友的手,另一边看了阿绿好几眼,就是看她的脸色如何。 阿绿直接伸手推她的脑袋瓜,把陈嫣然的脸侧向另一边,「你该多用这种眼神看你男朋友,不是看我。」 于佳航把陈嫣然头上的一绺头发给压了下去,朝她咧开一口白牙笑了笑。 陈嫣然噘着嘴,哼了一声,「这么晚了,傅少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他都没提送你。」 阿绿:「他本来就不是一个绅士。」 阿绿从一开始就了解。 任何女人于傅南弦来说,是身外物,是可以随换的衣服,不及兄弟,也不及亲人。 中药已经装好了,里面还包括一罐蜂蜜蜜饯。 「你给我开个单子,我去交个费。」姜佳宁看方柏深想要推辞,就说,「方医生,公对公,私对私,你要是不收我钱,那也就只此一次了,我以后就不敢在你这里抓药了。」 姜佳宁这人还真的是会抓人的七寸,分分寸寸给钉死在朋友的安全距离上。 方柏深拿着姜佳宁的就诊卡开了药,姜佳宁在楼下的收银处交了费,才接了方柏深手里的药。 她看了一眼袋子里面的蜜饯。 方柏深先说:「我姑妈说重要很苦,附带送的蜜饯,就当是你惠顾的回赠。」 姜佳宁笑了一下,「那谢谢咯,我就却之不恭啦。」 方柏深送姜佳宁到住院部大门,「天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我正好顺路,」从另外一侧的走廊上,傅南弦抛着手中的车钥匙,「我送姜秘书吧。」 方柏深顿了一下。 傅南弦的称呼为——姜秘书。 不是姜小姐,不是佳宁表妹,而是秘书。 秘书是个工作是个职位,却只针对一个人。 第240章 我不惯着谁惯着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笑着说:「你还上着夜班,有这个送人的时间,还不如去补个觉,我你还不放心?保管把人给安全送到家。」 方柏深:「好。」 他站在台阶上,目送着姜佳宁的背影跟着傅南弦消失在停车场那边。 只要姜佳宁一回头,就能看见依旧站在医院大门台阶上的他。 可她没有回头。 「阿绿姐呢?」姜佳宁提着药袋上了车。 「她先走了。」傅南弦发动了车。 姜佳宁:「你不送她,却来送我?」 「你觉得她会吃醋?」傅南弦反问。 姜佳宁被怼了一下。 会吃醋? 阿绿不会。 就算是傅南弦那边换一百个对象,阿绿也不会吃醋。 姜佳宁了解阿绿姐。 「你喜欢凛安么?」 安静的车厢内,傅南弦在等待路口红灯的时候,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姜佳宁没想到傅南弦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倒是一时间愣住了没回答。 二十秒的红灯倒计时,等到车辆发动的时候,傅南弦才接着说:「你是有目的的接近凛安的,以前就算是目的尚不明确,经了宋泽那事,也算是明了。」 姜佳宁没有否认。 「从一开始,你用高学历去薛氏应聘,目的就是凛安,」傅南弦在经过街心花园门口的时候,靠边停了车,按了下双闪,「你的目的不纯,凛安也知道了,但他没有把你推开,甚至没有追究,你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傅南弦点了一支烟,降下一半的车窗来。 「阿深和凛安都是我的兄弟至交,你的心思深,不适合阿深。」 这话说的委婉。 其实隐含的意思就是,你和薛凛安心思都比较深,两个差不多的人就内部霍霍吧,别去祸害一个心思单纯的白衣天使了。 傅南弦顿了顿,目光望向车窗外,「说实话,你适合凛安,适合薛家,比徐诗颖更适合。」 说起徐诗颖来,傅南弦薄薄的唇瓣溢出一声不屑的轻嗤。 「徐诗颖就是以救命恩人自居,觉得她是最适合的。」 姜佳宁问:「救命恩人?」 「你知道凛安在年少的时候出过一场车祸吧,还是十几年前了,」傅南弦说,「凛安跟他爸去江县那边出一批货,他出了车祸。」 傅南弦说起这话,忽然就想起来薛凛安托他查的薛尉廷的资料。 薛尉廷在十几年前那个时间点,当时也在江县。 难道说,那个时候,薛纨就已经背着叶芷澜在外养情人和私生子了? 一辆出租车从前面的路口转了个弯,拐了过来,车灯明晃晃的照过来,傅南弦把烟蒂丢掉,将车窗玻璃全部降下来。.q. 出租车停在了马路对面。 薛凛安付了车钱,从车上下来,朝着傅南弦的车走了过来,径直上了后车座。 姜佳宁坐在车座另外一侧,她有些讶异,「你不是去了西城?」 傅南弦发动了车子,「别说是西城,就算是去了西天,听见你出事了,不得赶回来啊。」 姜佳宁:「……」 一路上,薛凛安都没和姜佳宁说话,和傅南弦搭了几句话,问起来婚礼现场的情况。 一直到达长岛。 傅南弦停下车,薛凛安开了车门下车,姜佳宁也从另外一侧下车。 薛凛安从驾驶位降下的车窗看向傅南弦,「刚刚路上我接到都凌的电话,说西城那边出了点小问题,你带人走一趟吧。」 傅南弦比了个OK的手势。 车辆开走,薛凛安直接抬腿就朝着长岛走去。 姜佳宁站在原地站着没动。 她觉得,自始至终薛凛安都没跟她讲一句话,她现在要是还跟上去,那不是讨人嫌么。 薛凛安朝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姜佳宁没跟上来,又走回来,拉住她的手。 男人的大掌牵着她的手,等到别墅门口,握着她的手指去指纹识别开门。 灯光大亮,也将姜佳宁脸上那细小的瑕疵伤口也给照的无处遁形。 薛凛安抵着她的腰,叫她靠在玄关柜上,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瞧着,「打架了?」 「嗯。」姜佳宁嗯了一声。 伤口已经在医院消毒过,也上了药,只是淤青时间一长,看起来更加明显。 「打赢了么?」薛凛安深眸凝着她的脸,靠的有些近,呼吸都能喷洒在皮肤上。 姜佳宁笑了起来,唇边带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打赢了。」 薛凛安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明天开始教你打拳。」 姜佳宁歪着头看他,「你知道刚才你那句话,我想起谁了么?我爸爸。」 小佳宁小时候长得矮小又可爱,一看就是那种好欺负的对象,刚上一年级的时候,和一个三年级的大孩子打过一架,因为她看见那个三年级的大孩子在欺负一个傻小孩。 「那个小孩是真傻,他们就把那个小孩的裤子给退下来,还嘲笑他,我就冲过去和那个三年级的大孩子打了一架,打的……鼻青脸肿。」 薛凛安:「打的谁?」 姜佳宁:「我。」 薛凛安:「……」 她揉了揉鼻子,「不过他也没能好了,然后就叫了家长。」 江河郴和杜清龄都来了,姜佳宁把前因后果告诉了父母。 江河郴第一句话问她就是:「打赢了么?」 小佳宁摇头掉眼泪,「木有。」 爸爸蹲下来,粗糙的大手覆上她细嫩的小脸,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下次用力打,爸爸给你报个武术班。」 小佳宁哭都忘了,一脸震惊的表情。 爸爸把小佳宁抱了起来,「我还要表扬小宁宁呢,见义勇为,做得对,但是要记住,量力而为,下次能打过再打,打不过……」 小佳宁破涕为笑,大声接道:「就跑!」 倒是杜清龄给气笑了,在江河郴的背上拍了一把,「你真是惯她。」 爸爸给小佳宁擦眼泪,「我的女儿我不惯着谁惯着。」 姜佳宁想起儿时的趣事,心里是酸涩的甜,连带眼睛都觉得胀涩,不想叫薛凛安看见,就低头弯腰去脱鞋。 她今天穿了一双新的高跟鞋,高跟鞋后跟有些磨脚。 薛凛安扶着她的腰叫她坐在换鞋凳上。 「你爸爸这么好,你妈妈为什么会抛下他嫁到徐家去?」 薛凛安的手覆在姜佳宁的脚踝,帮她解开了鞋扣,给她脱掉鞋子。 后脚跟已经被磨红了。 第241章 代价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蓦地一愣。 也不知道是因为薛凛安的这个问题,还是他此时对她的柔情。 除了小时候爸爸给她脱过鞋子,没有任何一个男人给蹲下在她的面前,给她脱鞋子揉脚踝。 她有一会儿没说话,也没反应过来。 薛凛安就蹲在她面前,手掌还扶着她的小腿,却是抬眸望着她。 姜佳宁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你爸爸现在在哪?」薛凛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 姜佳宁依旧摇头。 薛凛安瞧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有几分茫然,她看起来的确是不知情。 姜佳宁此时眼光有些呆,再加上脸上挂了彩,模样真的像是在江县那个老民警口中所说的没人理会的小可怜。 「我帮你找爸爸。」薛凛安说。 薛凛安没叫她穿鞋,直接俯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朝着楼上走。 姜佳宁依偎在他怀里,能听到男人强健有力的心跳声,带给她沉稳的安全感。 忽然,姜佳宁叫了一声:「等等!」 薛凛安停下脚步。 姜佳宁直接扶着薛凛安的肩膀,挣扎着要下来,「糟了,我忘了小雨点了!」 薛凛安:「……」 姜佳宁已经从薛凛安怀中跳了下来,光着脚就匆忙跑向玄关门口的位置。 薛凛安驱车载着姜佳宁回到了婚宴现场。 在酒店的婚宴现场,大厅隔壁就是一家儿童玩具场,在婚礼尚未开始前,姜佳宁就先把已经在自助台上吃的差不多的小雨点给安排进了玩具游乐场。 等到姜佳宁赶到的时候,小雨点正坐在游乐城前的蓝色儿童椅上,正在翘着自己的腿等待。 「小雨点!」 小雨点听见,抬头看见姜佳宁,眼睛蓦地一亮,跳起来就朝着姜佳宁跑了过来。 「妈妈!」 小雨点扑到姜佳宁的怀里,「我就知道妈妈会来接我的。」 姜佳宁都觉得脸红。 「小雨点饿了么?妈妈抱你去吃点东西。」 小雨点搂着姜佳宁的脖子,「有个帅蜀黍去帮我买披萨啦!我还要了一杯可乐。」 「什么叔叔?」 话音未落,就已经看见了从那边走廊上走过来的男人。 薛尉廷拎着一个纸袋走了过来。 薛尉廷将手中的纸袋交给小雨点,「你想吃的榴莲芝士披萨。」 小雨点高兴的说:「谢谢帅叔叔!」 薛尉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客气。」 姜佳宁没说话,抱着小雨点往外走。 薛尉廷跟在她身侧,「我送你?」 姜佳宁:「不用,谢谢。」 到酒店门口,薛凛安的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他下了车,在车旁等待。 男人长身玉立,低头的时候,护着手中打火机的火苗,点了一支烟,抬眸就看见从大厅内走出来的姜佳宁。 而她的身侧跟着的,是薛尉廷。 他手中动作停了下,收了手中的打火机,单手***口袋里,朝着姜佳宁走了过来。 薛尉廷笑着跟薛凛安打招呼:「大哥。」 姜佳宁先开了车门把小雨点放进后车座里,瞧了眼薛凛安的神色,又回头对薛尉廷说了一句:「谢谢你帮我照看小雨点。」 这句话事说给薛凛安说的。 也给两人之间划清了界限。 她拉开车门上了车。 自始至终,姜佳宁的眼神都不曾和薛尉廷对视。 这样不去对视,甚至是避开他的目光,叫薛凛安眉头紧锁。 越是回避,代表越是心虚,越是代表曾经他不知晓的不清不楚。 他现在也还没忘记,姜佳宁跟他说的和薛尉廷的关系——男朋友。 薛凛安问:「我听说你是跟去了医院。」 傅南弦告诉他,在医院的时候,还见到了薛尉廷。 薛尉廷:「有点东西忘了,就回来了一趟。」 薛凛安:「捎你一程?」 薛尉廷:「我车停在那边了,谢谢大哥。」 薛尉廷站在原地,目送着薛凛安开着的车离开,才回到自己的车上去。 他回拨了手机内的一个号码。 「卫廷,别忘记你自己的任务!」 「老大,我没忘记。」 尉廷将车座靠背向后放了放,几乎平躺在车座上,望着车顶的天窗。 「你是没忘记,可你更记得姜佳宁!你别忘了,你当初是骗她的!」电话那边说:「我知道你申请这个任务,我还是顶着压力给你批了,我觉得你是能分得清公私的。」 薛尉廷沉默了良久。 「我知道。」 电话那边叹了一声,「卫廷,好好表现,这是你的机会,别再犯和上一次一样的错误,五年前,你就已经弥补过她了。」 薛尉廷挂断了电话。 他把手机丢在了一旁的车座上,没动。 他想起了五年前离开前。 他的离开,是有代价的。 那个时候,他负责的就是徐家这边轮渡的案子摸排和查探,定了时间,要等着大鱼咬钩。 可他却因为姜佳宁的受伤,私自改了时间,导致徐家有所察觉,那时,徐振海借着姜佳宁的事发难,连同几家将儿子给送了出去,停了所有的交易,导致行动中断,只抓了那一船人。. 薛尉廷直起身来,单手调了座椅,发动车子,驱车去了汽修厂。 深夜,陆琨的汽修厂还亮着灯。 薛尉廷抬起卷闸门,从下面钻入进来,门口有个小弟:「诶诶诶,我们打烊了,你……」 手里拿着一柄板子的陆琨转头瞧见了薛尉廷,抬手止住了一旁的小弟,把手里的扳子扬手丢给小弟,「我进去抽根烟,旺子你过来替我。」 小弟诶了一声,双手接了扳手。 薛尉廷跟着陆琨走进了汽修厂的后仓库。 后仓库有一片很大的院子,四四方方的院子上方,是大片墨蓝色的天空,一丝云絮都寻不见。 陆琨靠在一辆被卸掉四轮的跑车车身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来。 烟盒里,是他自己卷的香烟。 一片香烟纸,卷上一些烟丝,盒子里码放的整齐。 第242章 霸占他的女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低头叼了一根,「来一根?」没等薛尉廷回答,扬手就把烟盒给抛了过来。 薛尉廷接了,「你这习惯还是没改。」 五年前,陆琨就不喜那成品烟,觉得不够味儿,总爱自己卷烟丝来抽。 陆琨:「人都走了,又回来干什么?」 薛尉廷开了烟盒,瞧着里面整齐码放着的剩余的三支卷好的香烟,「有些事儿忘了,回来再加深下记忆。」 「关于谁的?」陆琨问,「姜佳宁?」 薛尉廷这次没有开口。 陆琨吐出一口烟圈,轻嗤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些鄙弃。 「她想要你的时候,你没在这儿,现在她要走出来了,你又回来了,」陆琨低骂了一声,「卫廷,人不能这么自私。」 薛尉廷当年走的很隐秘。 姜佳宁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在医院里住院,手里拿到的是救命稻草的优盘。 陆琨也不知道。 姜佳宁只知道,在她自以为解决了徐家的事之后,可以心无旁骛的去找他,却发现,他消失了。 陆琨也只知道。 他托了不少侦探社去打探,最后得到的却是统一口径:「别再查。」 薛尉廷沉默的抽完了一支烟。 这烟的确是比较烈,他刚抽第一口,都不由得蹙了蹙眉,后面就适应了这种冲劲儿。 「抱歉。」薛尉廷说。 薛尉廷把抽完了的烟蒂丢在地面上,烟头用皮靴踩灭,转身朝着外面走,「改天找你喝酒。」 陆琨没有拦他,蹲下来蹲在地上,能看见那影子消失在厂内,再消失不见。 等薛尉廷离开后很久,陆琨依旧保持着蹲在地上的那个姿势,腿都蹲麻了。 他想了许久,也还是给姜佳宁打了个电话。 姜佳宁接通了陆琨的电话。 陆琨:「刚刚卫廷来找我了。」 姜佳宁「嗯」了一声。 她挂断电话,坐在她腿上正双手拿着披萨在吃的小雨点忽然抬起头来,笑眯眯的问:「妈妈,是那个帅蜀黍吗?」 姜佳宁一本正经的说:「爸爸有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他们有可能是坏人,要把你骗走的。」 小雨点咬了一口披萨,浓厚的芝士拉丝挂在她的嘴角,摇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是陌生人呀,他是妈妈的好朋友!他给我看照片啦!还有个小视频呢。」 小雨点撑着腮说,「妈妈年轻的时候好漂酿呀。」 姜佳宁听了这话,忽然恍惚了一下。 照片…… 五年前,那个时候,陆琨交了个女朋友酷爱拍照,他买了个单反相机,就拿姜佳宁和卫廷两人练手,各种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的抓拍和摄影,后面陆琨的直男拍照技术出师了,也和那女朋友吹了,倒是给他俩留下了一大堆的影像资料。 姜佳宁把小雨点的小脸蛋掰正过来,「照片也有可能是P的,你以后千万不能看见照片就相信。」 「我知道啦!」小雨点问,「那你和辣个帅蜀黍是朋友吗?」 薛凛安从楼梯上走下来,刚好就听见了小雨点的这句话。 姜佳宁:「……是。」 薛凛安嘴角溢出一抹轻嘲的笑。 不仅是朋友,还是她亲口承认的男朋友。 他直接又转身上了楼。 姜佳宁没叫小雨点吃很多,吃了一小块披萨,就带她去了客房。 在长岛这边没有准备儿童房,姜佳宁给小雨点准备了新的洗漱用品,叫小雨点穿上 了她的棉T恤。 小雨点今天也困了,吃了药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眼皮往下耷,都没有叫姜佳宁讲睡前故事。 姜佳宁躺在床上,给周景润发了一张小雨点的睡颜照片。 周景润那边还没睡。 他已经开车来到了青虞。 已经夜深了,他就先找了个家连锁酒店入住。 在姜佳宁的消息之后,紧随其后的就是薛凛安的消息。 【能不能退货?】 周景润:「?」 退什么? 他还没来得及问,薛凛安就紧随发了过来:【你女儿。】 周景润:「……」 薛凛安一直到十二点多都没睡着。 也一直等到十二点多,姜佳宁都没再来主卧。 刚开始是因为姜佳宁口中那一声朋友,后面是因为那粘着「妈妈」的小雨点。 一直快凌晨一点,薛凛安起身,开了房门去到客房。 客房内的门是虚掩着的,里面的灯关掉了,借着走廊上的光线,能看到床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小雨点把小短腿敲在姜佳宁的大腿上,手还放在姜佳宁的胸口上。 薛凛安:「……」 这个小孩真是够了,一边霸占他的女人,一边还背地里叫他坏叔叔。他爸都没这么霸道。 薛凛安直接把姜佳宁从被子里挖着抱了出来。 姜佳宁本来就睡眠轻,刚刚进入深度睡眠,睁开眼睛也只是轻轻晃了一眼,看见是薛凛安,就又闭上了眼睛,歪靠在薛凛安的怀中。 薛凛安把人给抱到了主卧。 姜佳宁身上也只穿了一个大版的棉T,移动的时候,棉T下面卷边,露出来蛮腰的肚脐,能看见大腿边缘的蕾丝边。 薛凛安移开了目光,把她的衣服给拉了下来。 关了灯,这一次,薛凛安没多久就睡着了。 薛凛安做了一个梦。 梦里。 他又回到了那一场噩梦的车祸。 他始终记得那场车祸,成为车祸后很长时间的梦魇。 一直对他很好的刘叔当场死亡,他在车内挣扎,有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从车窗玻璃内伸了进来。 这只小手,竟然把他给拉了出来。 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自己慌乱成一团又是打电话又是要喊人的小女孩。 不是徐诗颖。 姜佳宁是被一阵拍门声给叫醒的。 身侧的薛凛安捏了捏眉心,明显也是刚刚被吵醒。 门外。 小雨点用力的拍着门板。 「妈妈妈妈!你快开门!」 别的房间的门都打开着,小雨点醒来后就跑着逛了一圈,都没看到姜佳宁。 薛凛安掀开被子去开门。 小雨点看见站在门口的薛凛安,不由得眨了眨眼睛,耳后恍然大悟般掐着腰,「是你!是你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妈妈给拐走的!」 薛凛安:「不是。」 姜佳宁:「……」 小雨点生气的噘着嘴,「你是个大人,为什么要跟我一个小孩抢我妈妈!我爸爸都不和我抢!」 薛凛安心道:你爸爸他倒是敢。 第243章 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雨点哼了一声,从薛凛安的腿边挤过来,爬上了薛凛安的大床上,又扭过头来在自己的小脸上点了点,「羞羞羞!」 说完,扭过去就抱住了姜佳宁的腰,把脸埋在她怀里。 薛凛安:「……」 姜佳宁这会儿睡意也消散了,捏了捏小雨点的脸蛋,把她抱起来,「去洗漱?」 「好!妈妈待会儿做什么早餐?」 「蔬菜煎饼?」 姜佳宁知道小雨点不太喜欢吃蔬菜,而且周景润那个黑暗料理的果蔬汁,也给小雨点留下了「阴影」。 小雨点听完「蔬菜」两个字,心里有点抵触,「好吃吗?」 「好吃。」 「那好呀,就吃蔬菜煎饼。」 薛凛安站在门口,瞧着姜佳宁拉着小雨点去到浴室里洗漱,一大一小,穿的是一模一样的半长白T恤,看起来真像是相像的母女俩。 姜佳宁叫小雨点先自己玩,她去厨房里准备早餐。 薛凛安插着口袋跟了过来。 他身上换了一件卡其色的家居服,领口的三颗扣子开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头发没有做发型定型,凌乱的散在额前,让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落拓感。 姜佳宁洗了菠菜和番茄,又气淘了些精米和黄豆磨豆浆。 一转身,男人的双肘按在了料理台两侧,低眸瞧着她,目光很近,姜佳宁手中切好的番茄盛盘抵在他的胸膛前面。 姜佳宁:「你干嘛?」 薛凛安单手把她手里盛着番茄的碗拿开,又向前趋近了一步,微屈膝腿抵在她两腿间的料理台后,吐出两个字,「算账。」 姜佳宁:「……」 她伸着手指抵在薛凛安的胸膛上,「我不记有什么欠债?」 薛凛安把她的手拿开,扶着她的腰,「情债。」 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笑的不行。 「欠谁的?」 「我。」 姜佳宁仰头迎着他的笑,「我怎么欠的?」 薛凛安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翻出一张照片来,「你骗了我。」 姜佳宁瞧着这是一张实拍的简历图。 她记得这张简介。 因为当时需要吸引到薛凛安的注意,她在一寸证件照上用了点心机。 一般的一寸证件照,都是会用专业出图的证件照,美颜过,涂口红,十分正式。 姜佳宁反其道而行之。 她没化妆,素颜,就普通的照了一下。 在众多十分正式且化妆的照片中,她的这一张就格外的清水芙蓉。 薛凛安当时在HR递过来筛过一遍的简介后,第一眼就看见了姜佳宁。 可此时,薛凛安指的不是这照片,而是照片下面的——单身。 姜佳宁立即就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了。 她仰着头,「我以前是单身,现在也是,」她顿了顿,就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没男朋友,没对象,没未婚夫也没老公。」 她的手指点在他的胸膛上,从下而上一直点到男人的锁骨处,「还是说,薛总你打算叫我转正?」 薛凛安:「可以。」 这次轮到姜佳宁呆滞了。 她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薛凛安这个可以,是什么意思。 薛凛安看姜佳宁没什么反应,直接问她:「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 姜佳宁:「……」 如果刚才她还不理解「可以」这两个字代表的是什么,那现在她就明白了。 最 开始,她和阿绿说起来,她的最终目的,其实并不是嫁给薛凛安,也不是当他的正牌女友。 而是能进入他的心里。 现在…… 她这是做到了么? 薛凛安的话向来不多,此时姜佳宁也不开口,沉默就在两人之间蔓延开,就像是薛凛安投入到湖面的小石头,却没有回应。 「坏叔叔!」 薛凛安转头,小雨点手里拿着一个喷壶,朝着他呲了一脸的水。 薛凛安:「……」 姜佳宁:「……」 小雨点跑过来挡在姜佳宁的面前,张开手臂,「你又想欺负我妈妈!」 姜佳宁哭笑不得,把喷壶从小雨点手里取出来放在一边,「你薛叔叔没有欺负我,在和我说话。」 「说话肿么离的辣么近!」小雨点说,「看他一脸想揍人的样子。」 薛凛安:「……」 小雨点:「你看!是吧!」 薛凛安:「……」 他现在的确是有点想要揍人。 下午,姜佳宁就接到了杜清龄的电话。 「现在苏家的婚礼也已经结束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这是姜佳宁的承诺。 「等我在捷宸的工作交接后……」 「然后呢?」杜清龄没有歇斯底里,她十分冷静的问,「然后再去收拾一下行李,和几个朋友告个别?姜佳宁,你别说你真的喜欢上了薛凛安。」 姜佳宁默了默。 真的喜欢上了薛凛安? 杜清龄说:「你不觉得你自己很可笑吗?为了目的去接近他,结果你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工具人,宁愿背弃掉你自己的准则去给他当地下情人?姜佳宁,你的原则呢?」 姜佳宁的眼眶通红。 「我如果选择不离开,绝对不是因为喜欢,而是我的目的还没有达到!」 「我说过,我可以帮你报……」 「不需要!」姜佳宁蓦地打断了她的话,「我自己可以……」 她停顿了一下,「我也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解决的,我习惯了,妈妈。」 电话挂断。 杜清龄听着听筒内的忙音,深深地闭了闭眼睛。 冯姨走过来,「夫人,佳宁会理解您的苦心的。」 杜清龄摇头,眼神坚定,「不用,我不需要她理解我的苦心。」 她永远也不希望姜佳宁知道这些。 她对冯姨说:「去安排车,到时候把她敲晕了送走,找几个人看住她。」 「……是。」 冯姨有些犹豫,却也没有说。 她不是杜清龄,也不会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一种执念。 她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经过徐诗颖的身旁,刚巧听见了徐诗颖在打电话。 「凛安哥……我有时间……好,那我等你。」 徐诗颖接到了薛凛安的电话,约她去画展。 她满心的欢喜,在房间里面精心化了妆,喷了些香水,换了几条裙子,才最终选出来一条合适的,踩着高跟鞋出了门。 杜清龄站在窗口,看着徐诗颖坐上了一辆车的后座,车辆开走,对身后的冯姨说:「叫老宋拍几张照片。」 「是。」 老宋是徐家的司机,也是杜清龄的心腹。 第244章 满满的欢喜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以前老宋是给徐振海开车的,现在徐诗颖回来后,徐振海就暂时先把老宋给拨给了徐诗颖当专职司机,徐振海心里也放心。 杜清龄抱着囡囡去了花房。 她闲来无事的时候,最喜欢到花房来,这里花香馥郁,由清净。 囡囡因为这段时间和小雨点长时间接触,性子也不再似是以前那样自闭,倒是开朗了不少。 她摘了一朵小雏菊花,「妈妈,给你戴!」 杜清龄蹲下来,侧过头来,囡囡就把花朵别在了她的发梢上。 她笑着问囡囡:「好看吗?」 囡囡忙点头,拍着手:「好看,妈妈最好看!」 杜清龄看见了花房那边一道人影,倒在了一片油绿的花草木上,一个老人缓缓走出。 她站了起来,「爸。」 徐振海穿着一身白色的太极服,身后跟着徐管家,手里还捧着一柄太极剑。 他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囡囡的身上。 「这就是你那个小女儿?」 囡囡有些怕的模样,往杜清龄的身后躲,看起来有些怕。 杜清龄:「是的。」 徐振海走向花厅的茶桌,「叫老徐先带她出去,我有话和你说。」 徐管家主动上前。 囡囡却拉着杜清龄的手不松开,大眼睛蓄着眼泪,啪嗒啪嗒的就往下掉。 杜清龄主动蹲下来拉着囡囡的手,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指着花厅另外一边玻璃窗外的白色椅子,「囡囡去那边等妈妈。」 囡囡看了看杜清龄,这才过去坐下来。 这个位置刚刚好,也能看得到杜清龄,又走得不远。 徐振海:「她很粘你。」 「嗯,」杜清龄说,「囡囡很听话。」 徐振海落座,「她不像你。」 杜清龄站在另一侧,「应该是像她爸爸多一些吧。」 徐振海抬了抬手,叫杜清龄坐。 「你知道我为什么当初同意叫阿盛娶你么?」他说,「我就是看重你为人沉稳,又办事得力。」 「谢谢爸夸奖。」 「特别是在囡囡这件事上。」 杜清龄的心跳在顷刻间跳的很快。 她眼角的余光,能看见在那边玻璃窗外的椅子上的囡囡。 囡囡趴在桌上,正在朝她这边瞧。 其实,在囡囡这件事情上,她差点露出了马脚。 那时,因为杜清龄的一条情报,也才将囡囡那一车的人给在边境解救了下来,而且,她也因此和组织那边联系上了。 可不好的,就是当时的路线,是只有徐盛和她知道,徐盛也因此有了嫌疑被抓去问话。 当时的上级觉得杜清龄的身份难能可贵,就提出来了一个计划。 杜清龄就假意借了消息是徐盛透露出去的,就是因为他想要认下囡囡像已逝的亡妻。 徐盛早先的确是把囡囡带回过徐家,这一点不用人证就能够佐证。 再加上组织那边的提供「证据」,徐盛最终无罪释放,而囡囡也就成了杜清龄和徐盛的女儿。 徐家避免囡囡和这次案件牵扯上,耗费了不少人力财力,将喃喃的身份重新包装的干净,对外,就成了杜清龄和徐盛的亲生女儿。 徐振海说的就是杜清龄叫徐盛彻底洗白这件事。 「不过,」徐振海话锋一转,「你那个亲女儿,也真是神通广大的很。」 杜清龄垂着头,给徐振海倒了一杯茶,「是我教导无方。」 「这事不怨你,」徐振海说, 「她一直在乡下农村里长大,那里的福利院能有什么好条件?交的朋友也都是像苏家那个私生子一样的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徐振海说:「我觉得,既然是你的女儿,也该叫她和诗颖一样接受好的教育。」 杜清龄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激荡,才勉强稳住了心神,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她一直以来野惯了,怕是不能叫爸满意。」 徐振海端起茶盏,在唇边喝了一口,「野倒是不怕什么,都是能教的,过两天咱们徐家不是有个慈善晚宴么?在晚宴上,把你女儿的身份给确定下来,就是我们徐家的徐二小姐了。」 杜清龄一时间没有开口。 徐振海:「你不愿意?」 「我只是怕她做不好……」 「那你可是小看了你这个女儿了,」徐振海笑了一声,「五年前,她闯祖祠去找我,我可记忆犹新……就这么说定了。」 徐振海说完这句话,就站了起来,「等晚宴过后,叫老二媳妇儿掌家钥匙给了你,把家里的事儿掌一掌手,阿盛回来了,这个家你也该慢慢当起来了。」 杜清龄也随着站了起来:「是。」 徐振海对姜佳宁向来不重视,即便是在寿宴当天,也不过就是一扫了之,他现在却忽然对姜佳宁抛出了橄榄枝,是什么原因? 杜清龄从花房内走出来,过去拉囡囡。 冯姨从外面快步走了过来,「夫人,老宋那边发来了几张照片。」 杜清龄扫了一眼。 老宋的照片拍的不算是角度特别刁钻,但是因为徐诗颖有意和薛凛安靠近,两人从照片上来看,也算是亲昵。 杜清龄说:「换个手机号给佳宁发过去。」 「是,」冯姨顿了顿,又说,「老宋刚才说,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在跟踪拍照。」 「跟踪谁?」杜清龄问。 「不清楚,」冯姨说,「但是老宋给我拍了一张那人乔装上车的照片。」 冯姨说着,就往后又拨了一张。 照片中的女人和平时的干练职业装不同,穿着休闲,还戴着一顶灰色的渔夫帽。 是叶芷澜的那个贴身生活助理——许媛。 许媛坐上车,摘下了帽子,开了车。 叶芷澜叫她跟踪薛凛安,包括见了什么人。 拍这些照片,她有过跟姜佳宁的偷拍经验,驾轻就熟。 她驱车来到了一家私人影院,递送了一张卡片,进入了vip室,电影已经开场,四排座位中,只有一人落座。 她走过来,将手中的牛皮纸装满照片的信封递了过去。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接了过来,打开信封,从里面选出几张照片:「给叶芷澜交差。」 「是。」 许媛接回来,见男人的目光落在其中几张照片上,说:「我发现了一段视频。」 她将手机举起手机,点开了播放。 视频拍的光线很暗。 黑暗的长巷,娇软可爱的少女望着一个少年,眼眸里满满的欢喜。 第245章 性格不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画廊。 从新年伊始,到现在,画廊已经开了有十天了,来往的游客络绎不绝,再加上徐诗颖找了专业团队营销,倒成了打卡地。 今天是画展的最后一天,徐诗颖觉得今天薛凛安约她来到这里,是给她的画展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这里我又新添了一幅画,在这里,」徐诗颖特别带着薛凛安来到一处新作,这边有一对情侣刚刚合影离开,「凛安哥,你觉得画的好么?」 意境很美,象征的是爱情。 薛凛安没有说话。 他盯着这幅画数秒钟,「嗯,很好。」 两人在画廊中的这十几分钟,多半都是徐诗颖在说话,薛凛安只是偶尔附和一声。 「我们去那边茶吧喝点饮料吧。」 「好。」 今天薛凛安顺从的叫徐诗颖都觉得不可思议,心也像是膨胀的泡沫一样,用力的胀大。 胀大到一定程度,被那尖锐的针尖一触,就炸开了。 「什么?你说什么?」 徐诗颖手里握着玻璃杯,望着坐在对桌的男人,眼神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薛凛安双手的修长指骨交叉,眼神幽沉,「我说我们解除婚约,薛家这边我会去提,徐家那边如果你张不开口,我也可以去说,责任都在于我,你尽管往我身上推。」 寥寥几句,徐诗颖的心脏却扭曲了起来。 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流露出伤心和哀叹,而不流露出分毫克制不住的嫉恶。 「为什么?」 薛凛安:「没有什么为什么,我和你不合适。」 听见这三个字,徐诗颖彻底崩断。 「不合适?凛安哥,谁不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有门当户对的家境,甚至是我们两家也一直都交好,哪里不合适?」 「性格不合适。」 这是傅南弦的万金油原因。 不管任何时候,都说性格不合就完了。 徐诗颖:「性格?我不像是那些豪门千金那样骄纵蛮横,我给足了你空间和脸面,凛安哥,你还能找到能比我更加识大体的女人吗?你有过前女友,我可以不在意,我知道你的心还在我这里,就总会回来的……」 她情绪激荡,话说的又密又急。 等到这段话急切的说完之后,她发现薛凛安依旧是在沉默的望着她,她低了低头,再抬眼,眼眶已经红了,眼泪从蓄满了眼泪的眼眶中滚落而下。 「凛安哥……」 旁边的路人都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 当男女在一起,而女人哭泣的时候,多半责任也都会归咎于男方。 而面对女人的眼泪,男人也总是会新生怜悯,从而多哄一哄,两人就和好了。 可现在薛凛安瞧着徐诗颖的眸中,一丝波澜都未起。 这样的表情,叫徐诗颖想起来四个字——郎心似铁。 她咬了咬牙,心一横,低着头抹着眼泪,「凛安哥,我妈妈昨晚还跟我托梦了,问我什么时候和你结婚,我说就快了,这梦……果然都是反的……」 她顿了顿,继续说:「那个时候你车祸,若不是我和我妈妈的话……」 这是徐诗颖对薛凛安的恩情。 她向来都不喜挂在嘴边,也就时不时地不动声色提一提,好叫薛凛安记在心上,不能忘却。 这一次,她提了一半,薛凛安却没接话。 她抬头去看他的眼神,和他对上。 薛凛安那墨色如海的眸色深沉的凝望着她,叫徐诗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 断地向下坠落。 「是你和你妈妈救了我……么?」 这一声「么」,很轻,轻的像是一滴渺小的水落在广袤大海中,瞬间不见,却惊起了徐诗颖心头的剧颤。 难道……是薛凛安知道什么了? 不可能的。 徐母说过,薛凛安被赶来的人抬出来就已经昏迷了,等到她赶到医院,已经是薛凛安手术后了,还在麻药作用下的深度昏迷之中。 「凛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凛安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神,没有错过刚才徐诗颖眼神那一闪而过的变化。 他说:「我就是想起来一些事情。」 徐诗颖:「什么事情?」 薛凛安:「我想起那个时候,你在车外匆忙要帮我打电话,你还记得你是打给谁了么?」 徐诗颖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傅少。」 「那当时你是怎么帮我打电话的,你还记得吗?」 「我……不记得了,都过去十几年了,这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怎么又忽然提起这个。」 薛凛安笑了一下,「因为我们的关系要结束了,总要事事都说清楚才好。」 薛凛安的手机响了一声。 是傅南弦发来了一条消息。 他顺手点开。 是一个视频。 下面是傅南弦的问题:【我刚下飞机就刷到一条推送的视频,这是姜佳宁吧?】 有几秒钟,薛凛安看着手机,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徐诗颖不由得开口叫了他一声,「凛安哥?」 薛凛安收了手机,把杯中已经冷掉的清茶一饮而尽,任凭那股凉意一直从喉咙蔓延到腹中。 「抱歉,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徐诗颖坐在桌边。 她用力的回想着母亲在临死前对她说的话。 只要咬死,那个当时打电话救人的小女孩就是她,就不会有人发现。 薛凛安还没回到长岛,姜佳宁就收到了匿名电话发来的照片。 照片中,是薛凛安和徐诗颖并肩在逛画廊。 拍摄的是手机原相机,没带美颜和滤镜,所以也没什么可刻意误解的。 这男人前脚还刚问了她能不能当他的女朋友,后脚就又去和未婚妻打卡画廊了。 姜佳宁把手机直接丢在了茶几上,当的一声。 小雨点凑过来看。 姜佳宁怕这种照片被小孩子看到影响不好,急忙就把手机收了回来,却也晚了一秒,小雨点已经看见了照片之中的人。 「是坏蜀黍!」小雨点问,「那这个阿姨是谁?」 没等姜佳宁回答,小雨点就自顾自的往下说:「我知道啦!是坏阿姨!」 姜佳宁:「……」 这个形容很贴切。 第246章 我走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雨点爬到沙发上,来拍了拍姜佳宁的背,「妈妈别伤心,你还有我爸爸,你还有我。」 姜佳宁被她给逗笑了,搂着小雨点,「是啊,阿姨还有小雨点。」 她抱小雨点去厨房切水果拼盘,起身的时候,又看了一眼那渐渐暗掉的手机屏幕。 她洗了一盘草莓,又切了个火龙果,和小雨点玩儿猜拳吃水果,一向不喜欢吃水果蔬菜的小雨点倒是在游戏中吃的不亦乐乎。 「妈妈,你手机响了!」 打电话来的是杜清龄。 杜清龄叫姜佳宁回一趟徐家。 「我还在带小雨点。」 「你可以带上小雨点一起回来,囡囡也很想小雨点。」 小雨点耳朵贴在姜佳宁的手机另一侧,听见这话,两眼放光的忙不迭的点头,「我要去外婆家!」 没等薛凛安回来,姜佳宁就带着小雨点去了徐家。 薛凛安回到长岛,人去楼空。 别墅内空空荡荡,微信消息栏里空空荡荡,甚至在冰箱上的便利贴上也是空空荡荡。 他抿了抿菲薄的嘴唇,靠在沙发上,又拿起了手机,翻看了下那视频。 视频中。 黑暗的长巷中,娇软少女望着一个少年,红红的脸娇羞窃喜。 可那少年,,眉眼像他,却不是他。 薛凛安抬手挡住了额头。 原来,从一开始,就因为薛尉廷么?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从玻璃窗外错漏而入的点点自然光。 薛凛安看着玻璃外那姹紫嫣红的花房,思绪有一瞬间飘飞,忽略了手机的嗡嗡声。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上周景润已经打了三个电话过来。 薛凛安直起身来,给周景润回了一个电话。 他想周景润既然这样匆忙的要找他,那一定是十分紧急的事情。 可周景润那边却回:「没事了。」 薛凛安:「……」 周景润:「刚刚有点艾莉的事想问你,我给京林打了电话问清楚了。」 薛凛安:「徐家的事?」 「嗯,」周景润说,「徐家的船,又要开了。」 薛凛安眯了眯眼眸。 他没有忘记,周景润告诉过他,艾莉当时是从徐家的船上逃下来的。 「我查一查。」 「好。」 周景润挂断了电话。 此时此刻,他站在检方的台阶上,望着的是头顶那灰蓝色的天空。 其实,他刚才情急之下去给薛凛安打电话,并不是因为艾莉的事,而是因为姜佳宁。 他查到了姜佳宁的父亲。 名叫江河郴。 他托人查了当年的卷宗,知道了官方认定的大概事情原委,也就查到了江河郴所关押的青虞监狱。 他询问工作人员:「青虞监狱的探视时间是几点到几点?」 工作人员说:「今天不能探视,周三到周日可以探视,周一和周二不允许探视。」 周景润回到车上,他抽了一支烟。 他蓦地想起曾经问艾莉的话。 他有些忘记是因何而提起了这个。 艾莉:「我爸爸是一个温柔却有责任感的男人,他如果在的话,会给我们最好的。」 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一个丧心病狂的强X杀人犯? 姜佳宁来到徐家。 她本以为杜清龄找她来,是为了送她走的。 可谁知道,当天晚上来后,杜清龄一 字未提,倒是给她和小雨点安排了房间,一副要叫她留下来长住的模样。 她倒是也没多问。 只是性格使然,即便是和徐家人在同一屋檐下,姜佳宁也表现的并不热络。 她带着小雨点在徐家待了一天一夜。 薛凛安没来找过她。 伍楷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宁姐,你辞职了?】 姜佳宁楞了一下,回过去一个【?】 伍楷给姜佳宁发了一张照片,是刚刚下发到秘书处的一张文件照片,是薛凛安批复的同意辞职报告。 落款,是她的名字。 薛凛安……同意了她的辞职申请?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她的坚持,有些好笑。 妈妈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爸爸和姐姐的失踪,她原本就是这人生汪洋之中的一座孤岛,现在也没什么改变。 入夜。 等到主楼那边来人,是徐振海派过来的管家,管家刚一进门,杜清龄忽然就毫无预兆的爆发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了!在这里哪里不好?好吃好穿的供着你,还能是徐家的二小姐,你就心野了,一心想要往外跑?是我对你不好?还是你徐叔叔对你不好?!」 姜佳宁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杜清龄指着姜佳宁:「好,你滚!你现在就滚!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永远都别踏进徐家一步!」 姜佳宁这一刻,明白了。 杜清龄是在用这样一种方式赶她走。 徐管家说:「大少夫人,别发这么大脾气,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亲生骨肉,我这里就不是,」杜清龄扶着额头,「劳烦老爷子还挂念着她,可你看看她做的事说的话?她根本就不把我们徐家放在眼里!别对这种白眼狼流出一点怜悯来,她能翻脸不认人!」 杜清龄转过身来,用力的去推姜佳宁:「滚!你不是想走么?想去哪里你就去哪里!你现在就给我滚!」 姜佳宁被杜清龄推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冯姨急忙过来扶。 姜佳宁站起来,她避开了冯姨的手,站的远远的,「好,我走。」 她来时,没带什么,多的都是小雨点的东西。 现在离开的时候,她也没带走什么。 小雨点走的时候,还有些意外,跟囡囡挥了挥手,「囡囡姐姐!等我下次还来找你玩儿啊!」 姜佳宁把小雨点抱上了车。 杜清龄朝着那渐渐行驶离开的黑色车辆快走了几步,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袖管之中的双手握紧成了拳。 她用力的望着深黑色的夜色,咬紧牙关。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在外面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杜清龄回身往徐家大宅里走,郑春丽站在阴影里,「你不该放她走,老爷子要她留下来,这是你的机会。」 杜清龄:「她留下来迟早把我给气死,滚的越远越好。」 暗影疏离中,郑春丽注视着她,「你真是一个挺矛盾的人。」 杜清龄:「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郑春丽笑了一下,「杜清龄,别忘了我曾经也是一个母亲。」 第247章 对老婆更好哦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杜清龄自从进入徐家,她和郑春丽并没有很多直接的接触。 她只是听佣人无意中提到过的,说郑春丽和徐汇曾经是有过一个孩子的,只是那孩子在八九岁的时候没了。 因为孩子没有的事,让郑春丽有几年一直处于抑郁时期,耽误了要孩子的最佳时期,后面等到想要的时候,郑春丽年龄大了造成习惯性流产,现在也怀不上了。 冯姨自然而然的拉着囡囡先走了。 杜清龄和郑春丽两人中间隔着安全距离,缓缓地朝着别墅那边走。 「你的孩子……怎么了?」 杜清龄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或许只是因为郑春丽那句——「我也曾经是一个母亲。」 郑春丽脚步停顿了一下,继而放缓了。 「传言都是怎么样的?」 杜清龄没说话。 有说是车祸事故的,有说是溺水的,有说是病死的。 实际情况,只有郑春丽自己心里清楚。 郑春丽朝着杜清龄望了一眼,「你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姜佳宁带着小雨点去了单人公寓。 小雨点还是第一次到姜佳宁的单身公寓来,进入这样小小的房子,一脸的惊奇,跑来跑去的,「妈妈!这是你的床吗?好软好软啊!这些大熊好可爱!」 姜佳宁翻出一个行李箱来,简单收拾了些衣服和用品,又回到金府悦去帮小雨点收拾了一个儿童行李箱来。 小雨点蹲在行李箱旁边,也帮忙叠自己的小裙子,「妈妈,我们要出去旅游吗?」 「嗯,」姜佳宁说,「小雨点想去哪儿?」 「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吧!」小雨点眼睛放光,「我们给爸爸一个surprise!」 姜佳宁:「可是你爸爸去了哪里?」 小雨点一双黑漆漆的眼珠骨碌碌的转了转,举起小手跳了跳,「我有办法!」 小雨点拿出来自己的手机来,打开软件,指着里面的地图。 「这是爸爸给我安装的一个防丢软件,怕我走丢,」小雨点说起这个一脸的自豪,「嘿嘿,我爸爸智商高,情商也高,对女儿好,对老婆更好哦,妈妈你一定要好好抓住他,不要让他跑掉。」 姜佳宁:「……」 这突如其来的「小红娘」既视感是肿么回事。 小雨点的手机上,显示是一个地图,地图上有两个点,黑色的点显示的是小雨点现在所在的位置上,而另外一个红色的点则是在地图的…… 姜佳宁双指放大,看见了地图上的那一点。 ——青虞镇。 薛凛安晚上是在薛家大宅用餐的。 叶芷澜拿到了许媛手里的照片,其实心里是很欣慰的。 她知道这次是自己儿子主动约了徐诗颖出去,心里也想要尽快促进这件事情。 许媛:「夫人,最后离开的时候,少爷先走了,而徐小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吵架了?」叶芷澜不由得问。 许媛:「这个不清楚,我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内容。」 叶芷澜是深知自己儿子秉性的,绝对是不会提前示好去寻求原谅,她就自作主张的给徐诗颖打了个电话。 徐诗颖那边看到叶芷澜的来电,她走到浴室内,打开了水龙头,才接通电话。 哗啦啦的水声分明。 「伯母。」 从听筒内,叶芷澜听出几分鼻音。 「诗颖,你怎么了?」 「我没事,伯母。」徐诗颖的鼻音更重了,隐约能从嗓音里 听出来几分哭腔。 「你是在洗手间?」 叶芷澜能听出来那边哗啦啦的水声。 这样的水声,更隐忍联想。 徐诗颖越是否认,就越是叫叶芷澜心里生疑。 「是凛安对你说什么了吗?」叶芷澜说,「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别当真,凛安其实就是直,嘴里说不出什么好听话来,但是心里还是对你好的……」 那边徐诗颖直接哭了出来。 「伯母,你不用安慰我,」她抽噎着道,「凛安哥都已经跟我说清楚了,说要和我解除婚约,还说爷爷那边有他去说,我心里觉得难过的很,我又想起了我妈妈……」 叶芷澜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本以为过了这些天后,现在薛凛安已经过去了冲动时期,没想到他直接去找了徐诗颖,竟然还要跨过她去和徐老爷子说这事。 「你先别哭,你放心,有我在,就不会叫他做这种负心的事,」叶芷澜说,「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凛安也不是那种没有责任心没有担当的人。」 徐诗颖:「伯母,我知道凛安哥是有责任心的人,可是他的责任,不是用在我的身上。」 责任心…… 男人要了一个女人后,通常也都会对这个女人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这是责任心。 他的责任心不在徐诗颖身上,叶芷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现在薛凛安还没有和徐诗颖发生过关系? 「你跟凛安还没有……」 徐诗颖嗫嚅了一声:「没有。」 叶芷澜明白了。 其实徐诗颖的这句话,也正中她的下怀。 因为薛尉廷的到来,叫她有了危机感。 不管是薛敬堂还是薛老太,此时看重的都是薛家的血脉,她前几天还听说了薛敬堂想要从旁支里挑一两个智商高的过继过来。 这叶芷澜怎么允许? 当初薛纨「死亡」,现在的薛家都是儿子一己撑下来的,怎么能容许他人染指? 她当即就去找了薛老太太。 薛老太太笑了下,「都是薛家的血脉,谁的都一样,你也知道,现在老爷子都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什么都不怕了,就怕膝下单薄,尉廷来了,也好叫咱们这大宅子多些生机不是?」 叶芷澜对这个婆婆向来看不上。 但是碍于婆媳之间的身份差别,她也还是要耐下心来。 叶芷澜联想到薛老太太的这话,再加上此时徐诗颖的话,定下心来,忽然就有了打算。 孩子…… 若是先上车后补票呢? 若是徐诗颖能怀上凛安的孩子的话…… 第248章 截掉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以她对儿子的了解,到时候儿子就一定会对徐诗颖负责。 这样一来,不管是婚约的危机,还是两家关系的岌岌可危,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她想着,叫许媛给薛凛安打了电话,叫他今晚回来吃饭。 餐厅内。 母子两人沉默的用餐。 就连佣人上过菜之后,都能感觉的出来那种极低的气压,躲的远远的,不去触了霉头。 叶芷澜:「凛安,这是怎么了?」 薛凛安:「工作上的事。」 叶芷澜附和道:「薛家的生意没了你就不是不转了,都是靠你起来的,结果现在还又搞过来一个薛尉廷来想要坐享其成,都是一群白眼狼!」 薛凛安低着头,正在细致的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没有抬眸。 叶芷澜就试探性的问:「你和诗颖的事……」 薛凛安蓦地抬头。 这样的动作,叫叶芷澜嚯的停下了口中说了一半的话。 「我和她怎么了?」 叶芷澜:「……」 她现在和儿子对视,才发现其实儿子眼中的很多内容,她都已经看不清楚也读不明白了。 他在渐渐地长大羽翼丰满不再需要她的庇佑的同时,长成了一个有城府有深度的真正的男人。 薛凛安:「照片呢?」 叶芷澜楞了一下。 「什么照片?」 薛凛安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嘴角,「她拍到的我和徐诗颖在逛画廊的照片。」 叶芷澜:「……」 许媛明明很隐蔽,没有被发现,可现在…… 薛凛安没等叶芷澜否认,就直接说:「妈,不要否认,我既然能站在你面前说,就证明我已经查实了。」 叶芷澜:「……」 薛凛安和坐在对桌的叶芷澜对视,「妈,不管是阮清秋,姜佳宁还是徐诗颖,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的。」 叶芷澜:「但是她配不……」 薛凛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她是指谁?阮清秋?所以你就故意叫阮清秋深夜去找我,让她失身?」 叶芷澜瞪圆了眼睛:「你……怎么能使我故意?那件事我说过,跟我没关系,我也没想到……」 「真和你没关系?妈妈,你再好好想想。」 薛凛安闭了闭眼睛。 这一次,阮清秋回国后向他寻求帮助,他会帮她,叫万斐帮忙打离婚官司,帮她联系交响乐团的工作,一定程度上,他的确是出自于自己的愧疚之心,却是在替叶芷澜还债。 当时阮清秋失身之后,他提出要结婚,也是出于弥补的心。 可现在人死,万事休了。 等到薛凛安离开后很久,叶芷澜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动作。 直到许媛走过来,弯腰将一杯蜂蜜水放在她的面前,「夫人,少爷已经离开了。」 啪的一声。 话音未落,叶芷澜蓦地抬眸,给了许媛一个巴掌。 许媛呆住。 「夫人……」 叶芷澜又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许媛站直了身体,不闪不避的挨了这么一个巴掌。 「夫人,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 「阮清秋在三年前失身的事后,我问过你,我现在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和你有关?」 叶芷澜其实事后也知道,当时在阮清秋出事前,许媛是和阮清秋通过电话的。 许媛说:「无关。」 叶芷澜看着许媛的眼睛。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再跟我重复一遍当时和阮清秋说了什么。」 「阮清秋问我少爷在哪里,我回答了地点,就这样。」许媛说,「夫人,你别忘了,当时阮清秋可是穿着情趣内衣大半夜跑出去的,她那样说白了就是咎由自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叶芷澜:「住嘴,人都已经死了,口下留德。」 她单手撑着额头,摆了摆手叫许媛下去,「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薛凛安回到长岛。 姜佳宁还没回来。 或者说,她走之后,就没再回来了。 长岛别墅内空空荡荡的,壁灯把他的孤影照落在地上,身影拉的很长。. 他看了眼手机。 没有姜佳宁的任何消息提醒。 即便是他批了她的辞职报告,她都一句质问都没有。 他拿了一瓶酒,坐在吧台前。 他蓦地就想起来在刚得知阮清秋去世的那个夜晚,姜佳宁回来的很晚,却还是陪他喝了一杯酒,就坐在他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上。 他又翻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他截了一段。 只出现了姜佳宁一个人。 他把那个人给截掉了。 视频里,是女孩最纯真美好的年龄,巧笑嫣然,然后定格。 薛凛安一个人喝了一瓶酒,手机内视频循环播放了几遍,酒精驱使下,叫他的大脑似有短暂的麻痹感,最后他拨通了姜佳宁的电话。 姜佳宁接到薛凛安电话的时候,是和阿绿在夜色。 她在看到小雨点手机上的「青虞镇」的时候,就想买了票直接回去。 那才是姜佳宁真正的老家,她自从儿时随杜清龄三迁之后,就已经没有再回去过了。 孰料,下午姜佳宁就例假来了。 姜佳宁每次例假来的时候都是「酷刑」,她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在床上躺着都没事,可现在身边还有个小雨点。 还好阿绿这段时间生意不太忙,就索性叫了车把这「母女」给接到了夜色来。 阿绿抱着小雨点,「小乖乖,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小雨点:「阿绿阿姨也可爱,我们都可爱。」 小雨点从阿绿的怀里挣扎着要下来,跑到桌边去端了一杯红糖水,跑到姜佳宁的身边来把水杯端给她。 「妈妈你喝水。」 「好。」 姜佳宁喝了半杯红糖姜茶,又躺了下来。 阿绿给她的怀里塞了一个热水袋,小雨点已经从姜佳宁的脚下爬了上来,就坐在床脚的位置。 「妈妈,你想听童话故事吗?小雨点给你讲个白雪公主的故事吧!」 姜佳宁:「好。」 小雨点就拿起来一本故事书来,指着上面的图画。 「从前,在一个炒鸡大的森林里,住着一个漂亮的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小雨点童稚的声音渐渐的小了,头顶的灯带关掉,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姜佳宁痛的有些意识混沌,嗡嗡,嗡嗡。 枕边,手机在一阵阵有规律的震动着。 她拿出手机来,直接按了接听键,声音沙哑的开口:「喂……」 第249章 浪子回头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边有几秒钟的沉默,没人说话。 姜佳宁痛的有些意识模糊,把手机挪下来,看了眼屏幕。 这次,她才看清楚接通的电话,是薛凛安。 自从那天从长岛出来后,这几天两人都没有再联系过。 寂静的夜,黑暗的环境里,放大了人的感官体触,似乎都能听到薛凛安的呼吸声。 薛凛安的嗓音有些哑淡,熏染上微醺的酒精。 「姜佳宁,我一个人在长岛。」 姜佳宁喉咙哽塞了一下。 「嗯。」她轻轻地回了一句,「很晚了。」 「在哪儿?」 「夜色。」 姜佳宁现在大脑还是混沌的,纯粹是在机械的回答着薛凛安的问题,一句一答。 「我去接你。」 「不用了。」 姜佳宁蜷缩起身体,热水袋已经温了,她抵着自己的双腿,「很晚了,你睡吧。」 「好。」 姜佳宁手都没力气去拿手机,直接就丢在了枕边。 那边,薛凛安却没有挂断电话。 一直到姜佳宁的手机电量不足,最后自动关机,听筒内,女人隐约的低声呼吸声才终于中断。 小雨点很喜欢阿绿阿姨,也喜欢夜色的后花园。 夜色的环境不适合小雨点,阿绿便把姜佳宁和小雨点暂时都安排在了夜色后院的花园房内。 姜佳宁一直到三天后才重新活了过来,就准备收拾东西带小雨点回青虞。 阿绿:「你真准备一走了之?」.q. 「就是暂时去散散心。」 「薛凛安呢?」 姜佳宁收拾东西的手一顿,「他怎么了?」 阿绿拿出手机来,翻出一张照片,「这里。」 这是薛凛安的一张行程表。 安排的很满,满到只有每晚不到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他很忙。」姜佳宁扫了一眼,得出结论。 阿绿把手机收起来,「其实我都没搞懂,薛凛安怎么就突然批了你的辞职申请了。」 「大概是准备浪子回头了吧。」姜佳宁说。 只是,她不是那个女主角。 阿绿惊了一下,「你说薛凛安打算和徐诗颖结婚?」 「或许吧。」姜佳宁低头继续收拾东西,收拾好之后,站起身来,「我出去透透气。」 阿绿瞧着姜佳宁的背影,嘴唇嚅动了一下想叫住她,还是没有开口。 她一个局外人都看得出来了。 姜佳宁是对薛凛安动心了。 身不由己。 也心不由己。 姜佳宁出来,是因为心里面忽然很憋闷,闷着一团火气,有些灼烫。 那是在从徐家因为和母亲争吵之后,沉淀下来之后带来的余韵,叫她不由得烦躁。 刚才阿绿给她看的那张照片,伍楷也给她发了一份。 然后在那张拍的照片工作行程表上写了一个大标题:【旋转的陀螺。】 可她又看到了他和徐诗颖见面的照片。 看来,他不管有多忙,也还是会抽出时间来和徐诗颖见面。 姜佳宁说不清楚此时心情是怎么样的,有些复杂。 她把这种难过纠结的内心,归咎于是因为自己从最初接近薛凛安的任务失败。 这几天的春光很好。 初春的季节里,能看到柳树枝条上嫩绿的芽。 她从长廊上经过,忽然看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女孩穿着藕粉色的卫衣外套,白色的长裤,正在拿着手机拍照片。 是舒妍妍。 和舒妍妍也好久没见了,倒是微信上经常聊天,过年那几天本来还说约一下吃个饭,因为舒妍妍说哥哥从国外回来要聚餐,就没约。 「妍……」 姜佳宁本想叫她,可当她看见站在舒妍妍身边的人的那个时刻,说了一半的话,就停住了。 是……贺涟。 贺涟今天穿的是雾霾蓝的卫衣和浅灰色的长裤,站在长廊的玻璃窗内,那稀薄的白色阳光照射下来,使他苍白的犹如常年不见光的皮肤更加透明。 贺涟侧过头来,和姜佳宁的眼神对上。 姜佳宁停下了脚步。 她的眸光微低,落在了贺涟自然垂落在两侧的手上。 她恍然忽然记起来了,曾经翻到的舒妍妍的有一条朋友圈,朋友圈是配图九宫格家庭团聚吃烤肉的照片,她那时一闪而过,没有点开那九宫格的照片仔细去看。 她哪怕是细心看一下,都会看见,其中有一张端着高脚酒杯的苍白的手,是她一眼就可以认出来的。 贺涟拍了拍舒妍妍的肩膀,「那边。」 舒妍妍顺着贺涟手指的方向,看到了站在长廊另外一边的姜佳宁。 姜佳宁浑身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中,皮肤都似是染上了一层金粉。 舒妍妍高兴的跑过来,「宁姐!你也在这里啊?」 姜佳宁收回目光,「嗯。」 舒妍妍收起手机来,介绍贺涟给姜佳宁:「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哥,他可厉害了,之前一直是在国,是个医生。」 姜佳宁没有和贺涟打招呼,也没开口。 贺涟:「我和姜小姐认识。」 舒妍妍眨了眨眼睛,「噢!我想起来了!宁姐老家是江县的,哥你那个时候在那里见过她吧。」 贺涟是直到初中才被贺家接了回来。 贺涟笑了一下,「你还真会给我拉关系。」 舒妍妍:「我猜的嘛。」 她看着姜佳宁的神色,自知她是疑问两人的姓氏,「我是后面改名的,随我妈妈的姓的,」舒妍妍说,「要不然啊,每次我在学校里一提到贺妍妍,想到的不是我本人而是我爸和我哥。」 正说这话,舒妍妍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姜佳宁这个角度能看见手机屏幕上跳跃着的电话号码的头像,是都凌。 舒妍妍朝着贺涟晃了晃,「阿凌给我打电话啦,我去接个电话。」她又朝着姜佳宁挤了挤眼睛,就跑了出去。 玻璃长廊上,只留下了姜佳宁和贺涟。 姜佳宁:「你没有告诉她都凌的身份?」 贺父贺母不知道都凌的存在,可贺涟知道。 贺涟偏头看着她。 「你不也没说?」 姜佳宁:「我……」 最初,是因为和舒妍妍不熟,远也没到交浅言深的地步。 到现在,她觉得错过了最佳时机,却也开不了口。 第250章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你怕她受伤?」 贺涟一语道破了姜佳宁心中所想,「可你现在不说,到时候,她会受伤更重。」 口袋里,姜佳宁的手握住,指关节泛白。 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不去都变化,问道:「你为什么不说?」 贺涟耸了耸肩,「因为我不怕她受伤,所以无所谓她何时知道真相。」 贺涟的这种语气,就好似是面对大街上一个路人一样,从来都不会倾注哪怕是一丝心绪。 「她是你亲妹妹么?」 「算是吧。」 贺涟低着头,侧过来哂然一笑。 姜佳宁向后退一步。 她莫名的后退,叫贺涟不由得向前走了一步,更加逼近的距离,叫她再度后退,转身就要走。 贺涟握住了她的肩膀。 姜佳宁想都没想就用手去拉,没有拉开,却被贺涟握住了手腕,用力压在了墙面上,她的手腕骨剧痛了一下,她拧着眉没有痛呼出声。 手腕脱臼了。 贺涟松开手,「你和以前一样,还是很能忍。」 姜佳宁忍着痛,背靠在透明玻璃上,却没有再朝前走。 贺涟冰凉的手指依旧扣在她的手腕皮肤上,就好像是冷血动物的表皮接触,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贺涟托着她的手腕,手指在手腕腕骨上移动触摸。 「姜佳宁,如果薛凛安和徐诗颖要结婚了,你打算怎么办?」 姜佳宁一愣。 结婚? 下一秒,手腕又是一痛。 比刚才还要痛,痛过之后,手腕却是被接上了。 「不要这种眼神和表情,佳宁,好像是你真的对他倾注了多少感情一样,」 痛感传递,姜佳宁在痛过之后的眼神,流露出一丝茫然。 贺涟依旧托着她的手腕,「他只是你利用的对象,你接近他,不就是为了报复我们么?宋泽只是一个开端而已。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别装深情。」 姜佳宁忽然一顿,用力的把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向后踉跄了两步,「贺涟,你不是一个正常人。」 她直接就快步离开了,没有再在贺涟面前停留一秒。 那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就像是贺涟终于戳中了她的心尖事。 贺涟这次没有再去拦她。 他的唇齿间喃喃着这三个字——正常人。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几个清晰无比的字眼——「怪物!他是怪物!」 嘴角的笑顷刻间倾灭,面容恢复了一向的森冷,天空中乌云飘过,将阳光顷刻间全都遮住。 他的确是怪物。 不仅他是怪物,他要把所有人都变成怪物。 贺涟拿起手机来,拨了一个号码。 「ison医生,我是Leo,抱歉麻烦你了,我想托你帮我找一份病例……大约是在五年前,在你那里做过皮肤美容……」 当天晚上,姜佳宁就乘坐高铁去了青虞。 同行的,还有阿绿。 阿绿担心姜佳宁,就想要陪她一起去。 「正好去旅个游,听说那边的风景不错。」 青虞镇现在重点开发旅游业,开发了好几个在国内都很出名的网红打卡地。 「阿绿姐,你就直说了吧,是不是嘉树跟你说什么了。」 本来阿绿来送她的时候都没打算同行,结果接了苏嘉树一个电话后,临了又在高铁站买了一张票。 「没什么,嘉树也是担心你。」 苏家那边的事情多, 苏嘉树分身乏术,只好多拜托阿绿。 高铁车程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时间。 小雨点坐在靠窗的位置,兴奋的朝着车窗外看,「山!我看见山啦!」 阿绿说:「我们到那里一起去爬山?」 小雨点拍着手,「好哇好哇!」 「不……」 姜佳宁动了动唇,最终也没有开口说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把自己的健康交换给小雨点,叫小雨点能拥有健康人的所有生活。 来到青虞下车,小雨点就拿出手机来。 「妈妈妈妈!你快来看爸爸的位置!这是酒店吧!我们去给爸爸一个惊喜!」 姜佳宁放大了地图,看见那红点所在的位置,忽然一顿。 阿绿也看见了那几个字。 【青虞监狱】。 小雨点见姜佳宁没动,歪了歪头,「妈妈?」 阿绿把小雨点抱起来:「我们先去酒店,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给你爸爸一个惊喜。」 小雨点:「好!」 今天是探监日。 这些天周景润在酒店内也很忙碌,除了远程给事务所处理过几个案子,也托人查了当年的一些隐秘内情,错过了两个探监日,直到今天也才有时间去青虞监狱。 每天的探监人数有限制,他所以一大早就过去了。 等到登记的时候,工作人员却告知他:「没有这个人。」 周景润一愣,「没有是什么意思?是转狱了?」 工作人员在电脑上查询了现在被关押在青虞监狱里改造的犯人,「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点名册里没有这人,我在这里工作两年了,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大约十五年前进来的,」周景润说,「刑期二十年。」 「二十年的算是重刑犯了,这里面没有。」 在周景润的再三坚持下,工作人员还帮忙查了最近十年的花名册,都显示查无此人。 「我的权限就只到这里了,」工作人员说,「这边的资料也只保存十年,再往前就要去查纸质了。」. 周景润道了谢,从那灰色高墙之中走了出来。 这边电子资料只有保存十年。 那也就意味着,十年前,江河郴就已经不在青虞监狱之中了。 转狱?还是别的什么事? 若是转狱,又是转到了哪里? 周景润回到车上,手肘搭着车窗玻璃在笔记本电脑上翻出记录来,然后拨了两个电话。 他的身份能接触的人和物有限,但是做他这一行的,人脉却是必不可缺,三教九流都有所结实,他需要确认一件事情。 等到他驱车回到酒店的时候,刚打开房门,灯光就忽然亮了起来,眼前是好几个串成串的马卡龙色气球。 「Dad!surprise!」 女儿那一张笑的灿烂的小脸就映入到他的眼眸中。 第251章 自己生一个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雨点?」 周景润还真的是惊喜到了。 他不是会打电话煲电话粥的人,这些天和小雨点没见面,多也是姜佳宁拍了小雨点的小视频给他发过来。 他蹲下来把女儿抱了起来,「是谁带你来的?」 小雨点搂着周景润的脖子,「是妈妈还有阿绿阿姨。」 姜佳宁能要到周景润房间的房卡,还真的是费了不少的工夫。 晚餐是在酒店隔壁一条美食街上的粥铺吃的,粥铺里有不少青虞的当地特色,游客爆满,周景润提前定了位子。 小雨点不是个十分粘人的性子,但是离开周景润一个多星期,她也很想爸爸,不管周景润去哪里都要跟着,也不去黏姜佳宁了。 阿绿戳了戳姜佳宁的胳膊肘,「什么感觉?」 姜佳宁:「哈?」 阿绿:「还是自己生一个吧,你自己的娃别人带不走。」 姜佳宁微微一怔,就明白了阿绿话里的含义。 她看着趴在周景润肩头已经困顿的打盹儿的小雨点,心里想,如果有这样一个软萌可爱的小包子,她会不会就更容易有了盼头? 回到酒店里,周景润把小雨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对姜佳宁道谢:「你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带着小雨点这些天也累了。」 姜佳宁笑了下:「小雨点很听话,我倒没太累,那周先生休息吧。」 周景润看姜佳宁转身,忽然开口叫了她一声。 「佳宁。」 姜佳宁停下脚步,回过身来,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周景润:「好好休息。」 等姜佳宁走进自己的房间内,周景润才重新回到房间内。 他此时没什么睡意,就开了小灯,落在窗边的懒人沙发上,开了笔记本办公。 温暖的壁灯灯光照在床上被子里那隆起的小身体上。 手机嗡嗡作响,是薛凛安打来的电话。 他拿着手机起身,开了落地窗门走到外面的阳台上去。 青虞这边人少,临山傍水,空气也比起来C市要好很多,天空中能看到密集的星星。 「查的怎么样了?」 周景润手肘撑在栏杆上,却没有直接回他的话,「姜佳宁带着小雨点来到青虞了。」 薛凛安一顿。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刚到。」 周景润听听筒那边停顿,就知道恐怕姜佳宁来青虞这件事,薛凛安并不知情。 他问:「你们吵架了?」 「没有,」薛凛安换了个话题,直接问,「查的怎么样了?」 周景润抬眸看向天幕中那几颗及亮的星辰,「我把资料发给你。」 同样一片天幕下,长岛内,寂静的能听到夜晚那呜咽低泣的风声,薛凛安走到书房开了电脑,接了周景润发来的邮件。 周景润发来的是一份案件卷宗资料。 嫌犯姓名:江河郴。 薛凛安看着这几行字,瞳孔紧缩,覆在鼠标上的手指关节泛白紧绷。 这份文件大约是有十张,包括一些照片和鉴定结果物证,薛凛安每一页都看的很慢。 他足足看了半个小时。 停下来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来点燃,另一只手回拨了周景润的电话。 周景润那边在响过两声之后就接通了。 他是在等薛凛安的回电。 「你怎么看?」周景润问。 薛凛安:「看案卷上的物证,确认无 疑。」. 这也就解了,为何当初杜清龄会嫁给徐盛。 「是关在青虞监狱么?」薛凛安说,「我这两天抽时间去一趟。」 「我今天去过了,最近十年都查无此人。」 薛凛安蹙眉。 周景润顿了顿,按了下太阳穴,「其余的我现在还没有查到,我在这边再留一段时间。」 这个季节里,旅游算是淡季,青虞的旅游景点的人也并不算很多。 姜佳宁带着阿绿和小雨点去了一趟清水潭,又去划了船,料峭倒春寒,从船上下来的时候,小雨点的小鼻头都冻红了。 阿绿夜色那边还有工作,不能长时间在外面,停留了三天就回去了。 周景润开车要出去一趟,就顺路送了姜佳宁。 姜佳宁等阿绿上了车,才重新折返回来,周景润带着小雨点去买了两杯奶茶。 小雨点递给姜佳宁一杯。 姜佳宁摸了摸小雨点的头,对周景润说:「你今天能带上小雨点么?我想独自去一个地方。」 周景润:「好。」 姜佳宁打车去了梧桐巷。 从街角拐过来的时候,姜佳宁站在马路边有许久都没动。 和她记忆中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时,她记得她从学校回来,在家属楼的拐角,是有一家小卖店,她总会跑进去,用爸爸给的零花钱,买上两根棒棒糖,给姐姐一支,她自己留一支。 物是人非。 景不再是那时的景。 人也不再停留在原处。 姜佳宁发现,过去了十几年,有些连同记忆都能抹去的,是这些变化,竟然连最后一丝念想都没再给她留。 天色将暗。 姜佳宁坐在广场花园的休息长椅上,望着前面那郁郁葱葱的四季青,心中有一种怅然。 她也不知道这种怅然究竟是源自何处。 前面的大片空地上,有个老人家在踢花毽。 那毽子就像是施了魔法一样,任凭如何在半空中飞过,都能被老人牢牢地接住再重新抛向空中。 老人家收了手中的鸡毛毽,看姜佳宁那眼神看的专注,就叫她过来。 「小姑娘,你想试试?」 姜佳宁:「谢谢大伯。」 她手持着毽子,高高的抛起,踢了两个就断掉了,捡起来再来一次。 老人家在旁指导了下动作,看她踢的越来越好,「不错,什么东西都是要熟能生巧。」 姜佳宁瞧着天空中那飞扬的彩色鸡毛毽,在天空中似是划出了七色彩虹。 忽然,毽子被她踢飞到了绿化带的另外一侧。 姜佳宁过去捡。 在她跑过去之前,已经有一只修长的手先捡起了那毽子。 姜佳宁和男人四目对上。 她站着没动,薛凛安朝着她走过来,把手中毽子递在她的手中。 姜佳宁看着他,还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她觉得本应该在c市的薛凛安现在出现在这里,十分的玄幻。 见她没动,薛凛安就直接把毽子还给了那老人家。 老人家问:「那姑娘不踢了?」 薛凛安:「嗯,我女朋友不踢了。」 第252章 做我女朋友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瞪圆了眼睛。 刚才还只是因为薛凛安的出现而感到玄幻,现在就是因为他的称呼。 老人家笑眯眯的看了看姜佳宁,又看向薛凛安,「小伙子,是闹别扭吵架了吧?」 薛凛安今天没有穿正装,一身浅驼色的休闲装,看起来和大学生没什么两样。 他道:「嗯,惹她生气了。」 老人家说:「女朋友要哄着啊,毽子就送你们了,运动有益健康。」 说完,老人家就背着手哼着歌走了。 薛凛安手里拿着这个彩色的鸡毛毽,问姜佳宁:「还要踢么?」 「不了。」姜佳宁问,「薛总你怎么来青虞了?」 她话刚问出来,就想起一件事。 周景润现在在青虞,和薛凛安也一定私下有交流。 「噢你是来找周大少的吧,他住在汉庭。」 「我不找他,我找你。」 闻言,姜佳宁一顿。 薛凛安说:「你的辞职申请我批了。」 姜佳宁:「嗯,我接到通知了。」 她的电子手续已经走完了,只差个纸质到场的签字,等到什么时候回C市再去捷宸的人事部补上就可以。 「所以,你不是我的员工,我也不再是你的上司。」薛凛安说。 「噢。」姜佳宁不知道他强调这个是因为什么。 两人并肩走在马路上。 青虞只是一个镇,车和人都不如C市那般繁杂,小路上没有几辆车。 华灯初上。 道路两旁的路灯好似长龙一样渐次亮起,路灯将两人的身影在柏油路上拉出时长时短的阴影。 走路的时候,男人的手触碰到前后轻轻晃动的姜佳宁的腕骨。 姜佳宁下意识的就挪开,却被男人给握住了。 她侧头看向他。 他牵紧了她的手。 姜佳宁的心跳有一瞬突兀的跳漏了一拍。 两人的手交握着,姜佳宁都能贴着他的掌心,感觉到他掌心里那薄薄的细汗。 姜佳宁挣了一下,他就握的更紧。 「你干嘛?」姜佳宁嗓音有些涩。 薛凛安没回答她。 姜佳宁没再挣。 她心里空的很,那种孤单的感觉弥漫,她想要身旁有一个人陪着她,哪怕是不说话。 一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下,薛凛安牵她上车,报出了酒店的地址。 到了酒店,薛凛安直接拉着姜佳宁上了电梯。 他的步子很大,姜佳宁在他身后被拉扯着,几乎要踉跄小跑才能跟得上。 电梯在五层停了下来。 男人又拉她下了电梯。 「喂!」姜佳宁叫了他一声,她拧着眉,「薛凛安,你不说话什么意思?你……唔。」 她的后背被按贴在墙面上,后脑被男人的大掌护住。 吻凶猛的落了下来。 她的唇舌彻底被封住。 刚才一路上,他都在压抑,长久的思念终于宣泄于突破口,薛凛安几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道。 走廊上传来路人的交谈声,姜佳宁呼吸粗喘着,薛凛安按着她的后脑勺扣在自己的胸膛上,平复了一下呼吸,拿出房卡刷了下,拉姜佳宁进了房间。 套房内,房卡都还没有来得及插入卡槽。 黑暗的浴室中。 温热的水流冲刷,男人的唇触到她腹部的伤处疤痕,这样异样的触感,叫姜佳宁身体向后缩,贴到冰冷的瓷砖墙面上。 水流淌湿了女人的长发,海藻般贴在颈肩上。 时间和空间都被无限制的扩散,姜佳宁都觉得自己仿佛是被遗弃在了那一片失控的时空之中,耳朵里听到的只有淋漓的淋浴水声和她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姜佳宁,看着我,我是谁?」 她的眼神都有些失了焦距,「薛凛安。」 「再叫。」 「薛凛安。」 「薛凛安。」 「薛凛安……」 她不断的叫他的名字。 就似几个月前寒冬的湖边,她被他找到,她也不断叫他的名字。 那时,他不知她为何一直叫他。 现在,他知道。 他要让她能分得清楚且记得住。 她最后双腿虚软的站不稳,被薛凛安给抱了出去。 成年男女之间,所有内敛的情和爱,最后都会演变成一场外放且酣畅淋漓的情爱。 薛凛安搂着她的腰:「做我女朋友吧。」 姜佳宁用力地瞪了他一眼,她现在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薛凛安低笑了一声,揽着她的腰把她给拉过来,「好么?」 男人的嗓音带着事后浓浓的哑意,浑厚低沉,连同他灼热发烫的呼吸都一同进入到她的耳中。 姜佳宁去掰他的大掌,啪的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透不过气了!」 薛凛安这才松了松手,嗓音沉顿,「同意了?」 姜佳宁咕哝了一声:「留任查看,以观后效。」 薛凛安温热的唇印在她后脖颈的蝴蝶骨上,低声笑道:「好。」 姜佳宁体力透支,躺着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薛凛安侧头看着女人安然的睡颜,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背上抚着。 他不管她以前心里烙着谁,他要她今后只有他。 姜佳宁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酸软的骨头缝叫嚣着,告知她昨夜那一切混乱不是梦。 包括薛凛安的那一句告白。 姜佳宁想起他在她耳边问的那句话,心跳就跳的有些失控,胸口像是能跳出一只兔子来。 昨晚身体混乱,头脑更混乱,她甚至都来不及去细想。 枕边已经放上了叠的整齐的衣服,她洗漱过后穿好衣服出去。 薛凛安正在和周景润说话。 姜佳宁一出来,两人的交谈停止。 薛凛安紧蹙的眉心微微舒展开,将保温盒中买的小笼包和豆浆取出来,「醒了?来吃早餐。」 姜佳宁走过来,扫了一眼那小笼包,又看一眼薛凛安,「我想吃现蒸的。」 薛凛安:「那我们现在出去吃?」 「不想出门。」 「那我打电话找厨师过来?」薛凛安拿出手机来,「还想吃点什么其他的?」 「不,」姜佳宁:「我想吃你亲手蒸的。」 周景润:「……」 他听错了?蒸包子? 姜佳宁补充了一句:「不要超市里的速冻包子,我要手工的。」 薛凛安:「手工的是指……?」 「和面,擀包子皮,包子馅都要新鲜的,」姜佳宁想了想,「馅就要个最简单的猪肉白菜馅吧。」 薛凛安:「……」 周景润咳咳了两声,立马就站了起来。 第253章 干点坏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咳咳了两声,立马就站了起来,「我先去叫小雨点起床。」 姜佳宁朝着走到门口的周景润说了一句,「待会儿带小雨点来吃包子啊!」 周景润:「……」 他不觉得这个包子能做得出来。 伍楷大早上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给他列了一个需要去超市采购的单子。 精猪肉三斤,白菜一斤,以及面粉和各种调味料,还外带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等伍楷来到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来开门的是姜佳宁。 「宁姐!」 伍楷眼泪都快出来了。 总算是见着救星了。 这几天在公司工作的老板比耕地的牛都要勤快了,这下有了姜佳宁,就不用在公司耕地了。 「伍助理早。」姜佳宁朝着他笑了一下,叫他进来。 伍楷举了举手中的面粉袋子,悄摸摸问:「你知道薛总要这个干嘛的?」 姜佳宁:「蒸包子。」 伍楷:「……」 蒸啥玩意儿? 薛凛安已经系好了围裙,从酒店厨房里借来了擀面杖和面垫,另外用支架撑着iPad,上面赫然显示的是【美食食谱——蒸包子】 伍楷:「……」 薛凛安滑了下iPad,「面粉和水的比例要1:0.5,量杯?有没有量杯?」 伍楷:「……没有。」 薛凛安:「发酵粉,你买发酵粉了么?」 伍楷:「……没有。」 那张清单上也没有哇! 注意到老板的眼神,伍楷立马举了举手:「我马上就去买。」 这边高级套房的是半开放式的,姜佳宁就坐在客厅的软沙发上,拿着平板看电影,手机架在茶几上,镜头朝向厨房的方向。 这个角度,刚好是可以看到厨房里忙碌的薛凛安。 薛凛安从小就是双商高的典范,学生时代学业上没有能难住他的,而在工作后,任何难的案子,对他而言都不是难题。 唯独是…… 厨艺。 首次展现厨艺,还选择了一个最难的蒸包子。 就和面揉面团醒面,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当薛凛安打开面盖的时候,那面盆里的面都已经发的冒了出来,盖子都被顶掉了。 周景润半晌带着小雨点来套房里来。 小雨点抱着一个饼干盒,献宝似的递给姜佳宁,「妈妈,你吃点饼干垫垫,别饿着了。」 姜佳宁:「……」 她起身去厨房给小雨点榨果汁,取了两个橙子和一个柠檬。 薛凛安刚把面团弄到面垫上,正在揉面,眉毛上都沾上了面粉。 姜佳宁看的乐的不行。 薛凛安扭头看过来,姜佳宁立马绷住了脸,面无表情的剥橙子,切成块放进榨汁机里,榨了三杯出来,柠檬切片夹在玻璃杯上。 薛凛安:「我也想喝橙汁。」 「自己榨。」姜佳宁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周景润在走廊上接了个电话,面色有几分凝重,等姜佳宁出去后,才进入厨房里。 薛凛安正在调包子馅。 周景润抱着手臂倚在墙边,回了一条信息,刚准备开口。 薛凛安问:「会包包子么?」 周景润:「……还行。」 他会包饺子,以前在国外,他给艾莉包过饺子。 薛凛安:「那你试试。」 周景润看着案板上那超大面片,「这叫……包 子皮?」 薛凛安「不叫包子皮叫什么?」 周景润:「看不太出来。」 他刚捋了捋袖子要上手补救一下,身后就传来了一声:「不许请外援。」 周景润:「……」 姜佳宁就抱着小雨点站在厨房门口。 小雨点看见那面团,哇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就从姜佳宁的怀里下来,「妈妈,我要捏泥人!不不不,是面人!」 厨房里,姜佳宁带着小雨点在小圆桌上捏面人。 小雨点:「这个是爸爸,这个是我,这个是妈妈,我们一家三口美美哒!」 小雨点趴在桌子上,下巴上都沾上了一些白色的面粉,歪着头盯着面前的三个面人。 一个胳膊断了。 一个腿瘸了。 一个脑袋巨大。 薛凛安扭头看了一眼这「东倒西歪」「半身残疾」的面人,「可是真像。」 小雨点捧着脸,「是吧!坏蜀黍!我也给你捏个!」 薛凛安:「千万不用了。」 姜佳宁笑的不行:「别客气!这是我们小雨点的一点心意。」 薛凛安瞧她脸上那明灿灿的笑,「捏吧。」也能换她这么开怀的笑一笑。 小雨点果然是不负众望。 她捏着那七三分的面人,「叔叔像你吧!」 薛凛安:「……」 薛凛安包包子的技术实在是不敢恭维,加上一个捣乱的小豆丁,姜佳宁觉得她如果不出手的话,怕是今天晚上都吃不上这一顿早餐的包子。 包包子之前,姜佳宁尝了尝那包子馅,嘴巴能淡出个鸟来。 她直接舀了两大匙盐撒了进去,重新去搅拌了一遍。 薛凛安单手撑在她身侧的椅子上,「你很重口味。」 他一下距离的太近,姜佳宁向后侧了侧身,抵着他的胸膛,压低声音小声说:「小雨点在!」 「在又怎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薛凛安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角飞快的亲了一下。 姜佳宁:「!」 小雨点正在全神贯注的玩儿面团,察觉薛凛安在看她,才眨巴着眼望着他,「肿么啦?」 「没事。」 小雨点又低头晃着小短腿玩儿面团,还对一旁的周景润道:「坏蜀黍是不是想干点坏事了?」 薛凛安:「……」 他确实是想干点少儿不宜的坏事了。 一直到下午两点,才上锅蒸上包子。 姜佳宁在旁也上了一台炖锅,做了一锅鸡蛋汤。 她盛了一勺子,汤匙舀着想要尝一尝,刚一抬头,额头上就被手指给抹了一下。 薛凛安满手沾的白的面粉,见她看过来,又往她两边脸蛋上抹了一把。 分外对称。 姜佳宁瞪他。 她脸上沾了白色的面粉,这眼神倒显得有些奶凶奶凶的。 薛凛安捏着她的手,就着她手中的汤匙尝了一口,「嗯,味道刚好。」 姜佳宁哼了一声,又转身去自己尝,「不信你。」 前车之鉴。 她关了火,转身就去碗橱那边拿碗,身后男人还站着,距离贴的很近。 她就从他另外一侧走,刚挪过去一步,就被男人给拦在了墙角的位置,避无可避,男人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 . 第254章 老姜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呼吸一滞,「喂!」 薛凛安低眸,双手撑在料理台上,「不叫薛总了,名字都不给叫了,嗯?」 「薛凛安!」 姜佳宁两边脸颊晕红了一片,估计是做汤的时候热气熏的。 厨房里的蒸锅内发出的轻微水蒸气的声音,这个角度刚好,墙壁遮掩住了在外面餐厅内端坐着等吃饭的小雨点。 姜佳宁也就稍微宽心了一些。 薛凛安扶着她的腰,向下俯了俯,「叫哥哥。」 姜佳宁:「……」 是不是男人都有这种兄妹情结? 但是姜佳宁现在提起「哥哥」这两个字,就莫名的想到了徐诗颖总是娇滴滴的「凛安哥」,浑身的恶寒。 她鼓着腮帮,拒绝道:「不。」 她在他胸膛上的胸肌用力戳了戳,「老薛。」 话音未落,薛凛安就吻上了她的唇。 气息交叠紊乱,那蒸锅内冒出的蒸汽在她耳畔都无端被放大。 小雨点童稚的童声从餐厅内传了出来。 「妈妈!包子好了吗?」 「妈妈我饿了!」 姜佳宁推他。 薛凛安覆在她颈肩旁,「晚上叫你看看我老不老。」 姜佳宁:「……」 男人最忌讳的就是「老」。 她应该是触了他的大忌了。 姜佳宁应了小雨点一声,推开薛凛安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扭头朝她眨了眨眼,「那个……公平起见,你也可以叫我老姜,我不嫌。」 薛凛安:「……」 暧昧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 薛凛安从厨房出来,周景润叫他去了套间的书房。 「查到了。」 周景润告诉了薛凛安一些江家的往事。 既然是查到了江河郴的姓名,很多事情顺藤摸瓜,打听起来难,却也并非不可为。 邻居,同事,老师。 「你说住同乐园的江家啊?一家人挺好的,还有两个特别可爱的女儿。」 「两个女儿相差个五六岁吧,正好一个小学一个初中,要不是出了那事儿,哎。」 「我到法庭判决那天都不敢相信,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怎么能看出竟是强X杀人犯啊。」 「他是一个摄影师,工作好,家庭美满,实在是想不出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来。」 「估计是童年阴影?江河郴是个孤儿,父母都不在了。」 「他媳妇当时为了嫁给他,还跟家里人闹掰了,断绝了关系不去往来,这么好的媳妇儿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他可真是猪油蒙了心啊。」 当年那事在江河郴相识的人里很轰动,大多数人即便是现在也都还记忆犹新。 「姜佳宁的小学班主任有留存一张元旦汇演的照片,我给要了过来。」周景润从公文包中,把照片递给薛凛安。 这是仅有的一张纸质照片,那时照片的像素还不够高。 有十几个穿着一样衣服化着一样妆容的小女孩站在一起,他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小小的她。 小佳宁扎着两个羊角辫,脸蛋上打着两个高原红,身上是红色的肚兜款的红色绣线舞蹈服,咧开嘴大笑着。 薛凛安的手指指腹在相纸上轻轻摩挲着,心尖上像是梗着什么东西。 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雨点一下吃了三个包子,夸姜佳宁:「妈妈的包子做的好好吃!」 薛凛安:「……」 这不是他做的吗? 嗯,主做。 包 子馅姜佳宁帮烹了油汁和酱汁,包子皮是周景润后期加工擀的,包是一起包的。 姜佳宁帮小雨点擦了下嘴角流下来的汤汁,「下次还给小雨点蒸包子。」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 晚上,周景润才抱着玩儿的疲累的小雨点回了自己的房间,薛凛安有事情处理,随着伍楷出去了一趟。 偌大的套间内,只剩下了姜佳宁一个人。 热闹的时候有多热闹,等到孤单的时候,就有多孤单。 姜佳宁从昨晚开始,一整天都在尽量不叫自己停下来,让她有事情做,不去感怀,也不去回想。 手机响了起来。 打过来电话的是杜清龄。 她看着手机上不断跳跃着的「妈妈」,等到电话响够将近一分钟,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钟,她才接通。 「妈妈……」 「你回青虞去做什么了?」杜清龄的语气急躁,「你可以去南方,可以出国!为什么要回青虞?」 她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两人的身份从青虞改成了江县,现在姜佳宁回了青虞,若是露出了什么马脚,岂不是叫别人察觉? 姜佳宁心里的那一丁点期许,就又重新淡了下来。 「没什么为什么,就回来看看。」 「那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杜清龄说,「已经十几年了,你脑子里还能有多少当时留的记忆?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地按照我给你规划的路子走呢?姜佳宁,你就不能听话点?」 姜佳宁握紧了手指。 「我为什么不能?妈,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有自己的思想!我不是一个傀儡,不是你画成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 因为情绪激动,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妈妈,我有记忆,就算变了我也记得!小时候的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记得第一次上幼儿园,也记得第一次发小红花的时候爸爸表扬我,我还记得姐姐去舞蹈班跳舞,我什么都记得,我唯独记不得你了,妈妈,我记不得小时候你的模样了……」 记不得妈妈小时候对她很和蔼,会给她缝补摔破的校服裤子的破洞,也会因为她一句想吃,大半夜的跑三条街去给她买酥炸鸡块,那时,妈妈爱她。 可现在,应该是很讨厌她吧。 电话被挂断。 姜佳宁的手垂落下来,手机丢在了一旁。 男人的身影从门口阴影处走了进来。 咔哒一声,姜佳宁忙抹了下眼睛,侧头站起来就要避开薛凛安往洗手间走。 男人握住了她的手腕,又重新把她按坐在沙发上。 薛凛安屈膝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单膝抵着沙发旁的柔软地垫,指腹摩挲着她脸蛋上的泪。 她刚才情绪过分激动,眼眶通红,两只白皙的耳朵尖也泛着红。 薛凛安:「走,带你去个地方。」 薛凛安拉她起来,从衣架上把外套给她披上,就出了门。 初春夜晚的风还很凉。 薛凛安知道姜佳宁体寒,又怕冷,从电梯出来,就给她把大衣扣子扣上了。 第255章 太蠢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不知道薛凛安是带她要去哪里。 她也没问。 车窗外部光影划过,流淌如水。 姜佳宁侧头望着车窗外那些原本应该是低矮的平房,狭窄的街道,都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一直等到从车内下来,她看见面前的大铁门,旁边写着--第二实验小学。 这是姜佳宁的母校。 此时校园内静谧安静,只有正中间的教学楼的探照灯,灯光晃眼。 小学的校园和十几年前一样。 只是大铁门换了新,教学楼也翻新加高,操场看起来也更加宽阔正式了。 姜佳宁眼神里有惊喜,「能进去么?」 「当然。」 保安室内保安过来开了门,请两人进去。 两人的身影被探照灯拉的很长。 姜佳宁透过玻璃窗,看着一年级教室里面低矮的课桌和椅子,「我就在这里上学上到三年级。」 「这边来。」 姜佳宁在教室门口站了会儿,主动拉薛凛安的手。 男人低眸落在了她的纤素手指上。 姜佳宁没察觉到,只顾拉着薛凛安走上楼梯。 通向房顶的天台,怕小学生一个看不住,就没有设楼梯,只有一个高的扶梯。 姜佳宁朝着那通道上方看。 薛凛安问她:「想上去?」 「嗯。」 薛凛安直接蹲下来,双臂托举着她的腰,叫她双腿能攀附上那扶梯。 姜佳宁从通道爬上天台,又伸手来拉薛凛安。 天台上很空旷,疾风凛冽,吹得姜佳宁的长发在肩后飘扬纷飞而起。 两人坐在探照灯上方的天台栏杆处,姜佳宁仰着头看天空。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在这里上过学?」 薛凛安从口袋里拿出照片,「从这个知道的。」 姜佳宁看着这照片,楞了一下。 照片一看就是十分有年代感的布景,在他们一众小演员上方,是一个展开的大红条幅:【实验二小元旦汇演】 姜佳宁拿过照片来,「薛少,我发现你真的神通广大哎,这都能搞得到。」 薛凛安揽她靠在他的怀里,「嗯,答应你的事情,总要想着办法做到。」 「你答应我什么了?」 「帮你找爸爸。」 姜佳宁一顿。 她低眸看着手中的照片。 照片边角都已经有些泛黄了,这张照片没有过塑,相纸也有些折痕。 她举起照片,借着光照着。 「那次表演中,我站c位,」她笑着说,「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在台下看我表演,我下来后,我爸爸问我许一个愿望,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么?」 薛凛安:「什么?」 「我说,希望我能快快长大,不再当小孩子。」 姜佳宁说着这话,自己就笑了起来。 她扶着薛凛安的肩,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咯咯的笑着,肩膀都在抖动着,似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薛凛安要抬她的脸,被她避开。 姜佳宁用没拿照片的那只手捂住脸,「真是可笑,那可真是最最愚蠢的一个愿望,太蠢了。」 薛凛安忽然想起在姜佳宁的房间里画那些画纸上的蓝胖子,他问:「如果真有时光机,你想回到什么时候?」 「小时候吧,就回到六七岁那个时候。」 「为什么?」 「我不想长大,」姜佳宁把眼泪都曾在了薛凛安的 外套上,「长大太苦了。」 薛凛安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娇小的身体全部笼罩在他宽厚的怀中,「以后不会了。」 从小学回到酒店,就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等姜佳宁睡下,薛凛安才看到手机上的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叶芷澜。 每一个未接来电都是响的足够59秒才自动挂断。 薛凛安回拨了过去。 叶芷澜那边过了十几秒钟才接通了电话。 「妈你有事?」 「没事,」叶芷澜说,「刚才是诗颖问我找你。」 「好,我知道了。」 叶芷澜挂断电话,却坐在位子上许久都不曾移动。 她的呼吸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她派出去寻找薛纨尸体的人,今天下午忽然给她打来了电话,说在奉城看到有一个长相酷似大少爷的男人,还给她发来了照片。 只是这照片中,却并非尸骨。 时值中年的男人看起来保养的不错,距离远,看身形十分像,是近几年里,她撒出去的人手里能找到的最像的一个,让她看了都心里大惊。 叶芷澜刚才一惊之下,就给薛凛安打了电话。 可打了两个电话儿子都没有接通,到底是让她冷静了下来。 不管如何,现在她都不该给儿子增加负担。 她要先去确认一下,这人到底是谁。 当即,叶芷澜就叫许媛给她定了次日去奉城的高铁车票,准备过去一趟。 前往奉城的这一路高铁上,叶芷澜的心里都十分忐忑。 许媛照顾叶芷澜,给她端茶倒水,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只蹙着眉,脑海里却是翻江倒海。 许媛给叶芷澜捏肩:「夫人,您放宽心。」 话虽如此,叶芷澜食不甘味。 越是期盼,就越是内心感觉到不安,若是薛纨还在世的话,那他为何不回薛家去? 这样的疑问在她的脑子里始终盘桓着,叫她夜不能寐,食不甘味。 一直到她终于看到了那男人的那一秒钟。 他是薛纨。 他没死。 他还活着。 青虞。 薛凛安随同周景润去了一趟劳改厂。 这是监狱那边专供犯人劳作的厂区,在这里,会区分各种不同的工种,然后由专人看着劳作。 一周需要劳作足够五十个小时,通过完成劳动时长和贡献率,会获得一定程度的减刑。 开门来接的是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给周景润递了一支烟,「周公子。」 周景润淡笑接了,却没抽。 络腮胡说:「这就是十几年前分配过来的犯人名单花名册。」 花名册在档案室里留存着,部分名单有录入电脑,但是并不全。 周景润在名单内输入江河郴的姓名查找,找到了表格中对应的时间。 是从第一年的8月23号开始,但是破折号后,却并未写终止日期。 络腮胡过来看了一眼:「没有截止时间,看看参与劳作时间,有个详表记录的很详细,包括去了哪个工厂做什么工。」 周景润又从中翻出来详表。 可是这张详表里,却搜不到了江河郴的名字。 络腮胡挠了挠下巴,「不会啊,要记录就都会有记录的。」 第256章 除非你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但是不论怎么找,也的确是找不到这张记录江河郴劳改的详表。 络腮胡看了眼江河郴进入的时间,自言自语道:「八月份……」 他在这里已经二十年了,每天都是重复近乎相同的工作,这让他的大脑记忆趋近于退化,并不会有很多记忆,但是就在那个时间点,却有一丁点的不同,叫他能有一些记忆。 「我记起来了,当时有个煤矿缺人,有一批人是拨到煤矿上去劳动了,然后出了事故,我还被追责了。」 薛凛安立即翻出手机来。 十五年前,有一个煤矿坍塌的重大伤害事件,简称922事件。 回到车上。 薛凛安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坐在副驾驶上抽烟。 周景润和东区火化场那边打了个电话,挂断电话后问:「去看看?」 东区火化厂。 这边负责的是监狱内部犯人的火化。 薛凛安长久的没有开口,他的眼神落在车窗外监狱上方灰白色的天空,掐了烟蒂,「去一趟。」 姜佳宁在酒店套房内工作。 她在晚上接了一个说明书翻译的工作,时间要求紧,要在一天内就出稿。 她戴上眼镜,双手在电脑键盘上敲击着。 小雨点怕打扰到姜佳宁,自己玩儿了一会儿七巧板,用自己的保温杯喝了两口水,看了眼坐在电脑前的姜佳宁,就又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端过来,递给了姜佳宁。 「妈妈,你喝水。」 「谢谢,」姜佳宁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小雨点的发顶,朝她笑了笑,「小雨点真乖。」 小雨点乖巧的一笑,就搬个小凳子坐在了椅子旁边,看姜佳宁打字,也不去打扰她。 以前在国外,小雨点多半时候都是在医院里,周景润工作忙的时候,小雨点也十分懂事的不去粘周景润,做一个独立的大孩子。 姜佳宁扭头给她递过来纸张和彩笔,叫她在上面随便画画,「那边有果盘,多吃点水果。」 小雨点乖巧答应了。 姜佳宁一直到夜晚的时候,周景润和薛凛安才回来。 小雨点抱着猪猪抱枕都已经困顿的打盹儿了,被周景润抱起来的时候还没忘记叫一声爸爸。 小雨点怀中还抱着一张纸,感觉到周景润在把纸张往外抽,就抱紧了,用力睁开困顿眼皮,「爸爸,你看我画的画!」 「画了什么?」 举在周景润眼前的,是一张小孩子用稚嫩笔触画出来的一幅画。 上面写了几个字。 《一家三口》 一个四四方方带烟囱的房子前面,有一男一女中间,站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 小雨点用柔软的小手指指着画纸。 「这个是妈妈,这个是爸爸,这是小雨点,」小雨点笑眯眯的,「我画的好吧?」 「嗯,很棒。」周景润搂紧了女儿柔软的身体。 窗外,夜色深的如滴墨。 在小雨点刚出生那段时间,在医院里住了半年时间,才从保温箱中出来,他其实心里是恨过艾莉的。 恨她自私的把一个生病的孩子留给他。 可他现在却分外的感谢。 她还给他留有最后一份念想,带着她血脉的女儿。 姜佳宁翻译稿还没做最后的校对。 薛凛安叫人从粥铺外送了晚餐,打开后给姜佳宁放在手边,「还没忙完?」 「嗯,」姜佳宁说,「说明书,还有最后的校对。」 她把防疲劳眼镜向上推到头顶上,捏了捏鼻 梁眉心缓解压力。 薛凛安把笔记本电脑屏幕转了过来,又把南瓜粥推到她的面前来,「你吃饭,我来帮你校对。」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这个有些专业术语……」 「嗯,我知道。」 薛凛安抬手把姜佳宁头上的眼镜摘了下来,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开始给姜佳宁校对翻译稿。 姜佳宁坐在一旁吃粥,她凑过去看薛凛安给她修改的几个地方,翻译更加符合当地书面语法。 她咀嚼着口中的米粒,「薛凛安,你厉害啊。」 薛凛安:「我希望你在床上夸我。」 姜佳宁瞪他一眼。 给他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了,脑子里都是什么黄色废料。 不过她也发现了,最近薛凛安实在是有些那个求很不满,晚上折腾好几次。 而且自从姜佳宁知道自己体质不孕之后,也就不在要求薛凛安必须做措施了。 应该是没有措施之后,体验感就格外好了? 这一晚,她发现薛凛安就要的格外凶,翻来覆去几次,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薛凛安还没睡。 她掐他的力气都没了,「薛凛安!你没机会了!」 什么留任查看,她真想一脚把他给踹到床底下去。 薛凛安抬着她的腰身,温柔的吻落在他的眼睑上,「你睡吧,我再等会儿。」 姜佳宁:「……」 其实,薛凛安只是因为这些天,姜佳宁和小雨点相处下,他察觉她眼神里那一缕甜意后的怅然。 他想,即便难孕,也多试几次。 薛凛安失眠了。 他抱着姜佳宁清洗过后,就披上睡袍,走到客厅里去抽烟。 下午,他们去了火化场。 那边会收取管理费用,可另外的一部分,多半都是火化后的罪犯骨灰,在经过长时间的存放之后无人认领,就会用集体土葬让已死之人入土为安。 当时在煤矿事件后,多数都是罪犯的骨灰,无人认领,就全都统一处理了。 火化场那边留存了一份名单。 这份名单之中,赫然是有「江河郴」的名字。 薛凛安将那份名单拍了下来。 夜深人静,他将这份名单的照片,发给了杜清龄。 杜清龄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 她的瞳孔放大,用力攥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呼吸粗重,喘不过气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其中那人的名字。 江河郴…… 所有的曾经,都化成了火化场这一张无人认领的骨灰名单。 杜清龄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眶内流淌而下。 她最后一次见他。 是他在监狱内,坐在那探监的玻璃后,朝她笑,对她说:「跟你爸爸妈妈回去吧。」.. 他留给她一张签过字的离婚协议书。 杜清龄当着他的面,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撕得粉碎。 「除非你死,我不会离婚的!」 一语成谶。 在他死后的很长时间内,杜清龄每每被噩梦环绕夜半惊醒,脑子里不断徘徊的都是这样一句话。 第257章 你喜欢我女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时,她狠狠地扇自己耳光。 一个接着一个,把自己的两边脸颊都扇的红肿。 她是狠狠地用了力的。 试图从疼痛中,找到一丝理智,可最后那疼痛感蔓延成了麻木,她趴在床边哭了一整夜。 他最后给了她一份离婚协议书。 也给了她最后一句话。 劝她跟她的父母回去。 她的父母已经年迈,就在镇上的招待所里住着,等着她和他们一同离开这个地方。 若不是煤矿传来那个噩耗,她会带着女儿和父母一起离开。 可这一次,她没有。 在火化场焚烧的那天夜晚,她就坐在火化场外的山丘上,看那滚滚的烟气升腾而起。 最终,她也没有走近一步。 她回到了曾经温馨的家。 那个家,里面遍布灰尘,地面上是被翻找一空的狼藉。 她坐在窗台上,望向空空荡荡的半空中,夜风吹着她的裙角。 她蓦地想起了在江河郴的事发前一周。 一次饭桌上,江河郴就和她提起了一件事,是关于他的工作内容。 江河郴对工作时常并不多说什么,在家就是谈家事,就是聊女儿,工作上的事他不常提起。 直到这一次…… 在脑海里,越发的清晰起来了。 杜清龄猛地站了起来。 她给江河郴的至交好友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江河郴生前最后一次工作所拍摄和摄影的内容。 好友说:「别问了,嫂子,你带着女儿好好过日子吧。」 杜清龄听到这话,就已经确认了。 「是c市的徐家,是么?」 好友吞吐着,「我……也不知道。」 这话分明没什么说服力。 在杜清龄的坚持下,好友反正也要移民国外了,就把当时知道的事告知了杜清龄,「当时听郴哥提过一嘴,是跟拍C市徐氏公司那边的徐大少的一个旅游开发项目,是个大单。」 当时江河郴作为业务和拍摄能力最出众的人,这项工作自然而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还有人打趣他说这个工作结束之后,一套房就到手了,多少人都是艳羡嫉妒的。 却没想到,这样令人艳羡的运气,却招致了……杀身之祸。 杜清龄回拨了薛凛安的电话。 她站在窗口,眺望着深黑的夜色。 徐家大宅的深夜,偌大的宅院中,只亮着几盏灯,暗淡的灯光照在那黝黑的深黑夜色之中。 电话响过几声,那边接通。. 薛凛安:「杜女士。」 她既然是回拨这个电话,就彼此亮明身份,心知肚明。 杜清龄问:「你现在在青虞?」 薛凛安:「是。」 杜清龄:「和佳宁在一起?」 薛凛安朝着玻璃窗内看了一眼,窗帘外疏漏的月光照在躺在床上睡的醇熟的姜佳宁的身上。 「是。」 「你喜欢我女儿?」 薛凛安:「是。」 杜清龄被薛凛安这样干脆利落的承认气笑了。 「所以,你就用这张照片来试探我,威胁我?如果我再阻挠你们在一起,你就要捅破出去?」 薛凛安:「我是在帮她找爸爸的时候,无意中得知的,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你要告诉她?」 「我不会说。」 宁可没有消息,也比等来了一个悲剧的消息要好。 杜清龄有几秒钟的沉默没有开口。 「我发照片给你,只是想说一句,」薛凛安说,「对你现在留下的这个唯一的女儿好一点吧。」 在挂断电话的前一秒钟,杜清龄忽然开口。 「薛凛安。」 薛凛安的手机贴在耳畔,听到电话另外一端的杜清龄说:「既然你查了,那你就和周景润查的清楚彻底一些,千万别遗漏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信息,比如说……」 杜清龄紧紧地攥住窗台,手指关节泛白。 「佳宁爸爸的死因,以及佳宁姐姐的失踪真相。」 除了在青虞查江河郴的消息之外,周景润很忙,手边还还有事务所给他的另外的案子。 他从拘留所出来,把调查当事人的资料给事务所那边发了过去,回到酒店,小雨点正和姜佳宁坐在茶餐厅内小口小口的吃冰淇淋面包。 姜佳宁特别叮嘱她,要等冰淇淋稍稍化一些之后再吃。 「等一会儿是多大一会儿?」小雨点问。 「数二十下吧。」姜佳宁回。 小雨点就手里拿着小勺子,瞪大了眼睛,数到二十,就急急忙忙往嘴里塞了一块。 薛凛安就坐在隔着一条走道的桌边,撑着笔记本办公。 他这些天不在c市,可公司那边的合约还是要走,特别是傅南弦从西城发过来的一些事务也财务批款。 傅南弦和薛凛安打了个电话。 「我估计再过两天回去。」 「我不在c市,估计还要几天。」 傅南弦:「还在青虞?」 薛凛安:「……」 他转念就想到了阿绿上周也才回c市,就换了个问法,「你和阿绿进展到哪一步了?」 「除了谈婚论嫁,什么都办了。」傅南弦倒也不避讳。 「那你准备继续?」 「继续啊,」傅南弦说,「我们很合拍。」 薛凛安叫他把西城矿场那边的文件邮箱发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他给刚刚在他面前坐下来的周景润倒了一杯水,「我昨晚给杜清龄打了一个电话。」 两人的谈话声压的很低,隔着一条走道两个座位的小雨点和姜佳宁都听不真切。 「我在想一件事,你说过,艾莉是从徐家的船上逃下来的,」薛凛安把水杯推到他的面前,「你说杜清龄嫁给徐盛到徐家,是为了什么?」 周景润蓦地抬起头来。 薛凛安端起自己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和他对视一眼。 两人的眼眸中,看到了几乎相同的讯息。 周景润忽略了一件事。 他一直以为,杜清龄嫁给徐盛,进入徐家,是因为艾莉。 当初艾莉是从徐家的船上逃下的。 可经薛凛安这样一点,他才恍然意识到,杜清龄嫁给徐家的这个时间点……并非是在艾莉和他相遇的时间点,而是在更早的时候,就是在江河郴死亡后不过两年时间。 杜清龄……是为江河郴。 第258章 约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雨点忽然指着走廊拐角,叫了一声:「妈妈你快看!」 姜佳宁顺着小雨点手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一愣,心里惊的一跳。 有一道身影从走廊拐角经过。 那一道身影看起来有些眼熟。 再细看,那人又没了。 姜佳宁收回目光。 见姜佳宁扭过头来,小雨点刚偷偷吃了一口冰淇淋,一脸得逞的小模样,朝着姜佳宁嘻嘻嘻呲牙笑。 姜佳宁用纸巾擦了一下她嘴角残留的一点冰淇淋的白色奶油,「偷吃。」 小雨点比着自己的小拇指,「就一点点哦,比小雨点还要小。」 姜佳宁察觉到隔壁餐桌的目光。 她朝着那目光看过去,逆着窗边的光。 薛凛安正在专注地凝望着她。 姜佳宁心里一动,食指和拇指交叉捏起,朝他做了个手势。 小雨点:「妈妈你在给爸爸比心吗?我要我也要!」 小雨点两只手臂举过头顶,在头顶比了一颗心形,「爸爸!妈妈和我都爱你!」 小雨点在国外长大,从不像国人这样吝啬表达自己的爱意和喜欢,她的认知里,爸爸妈妈就该经常亲亲,也该经常拥抱。 可现在她的爸爸和妈妈…… 哎。 前路艰难啊! 姜佳宁给薛凛安发消息。 【晚上有时间吗?】 薛凛安挑了挑眉,隔着走到朝着低头在桌子下面发消息的姜佳宁看了一眼。 他回复:【没有。】 姜佳宁:【那明天?】 薛凛安:【也没有。】 姜佳宁:【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几个惊叹号,诉说着她的强烈不满,似乎是只要薛凛安再胆敢说出来一个往后推的时间,她就能当场发飙。 他瞧着姜佳宁的脸色就有些沉了下来,不由得勾唇浅笑,发过去几个字:【我的时间都包给了姜佳宁。】 姜佳宁在手机上打字的手蓦地一顿。 她的嘴角向上提,自己都没意识到眼神里染了一抹笑意,回复他:【真土。】 最后,薛凛安叫伍楷推了他手边的工作,应了姜佳宁的约。 姜佳宁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薛凛安点开定位,是在一条街上的公交站牌。 在那条路上,车辆缓缓开过的时候,薛凛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姜佳宁。 她是精心打扮过的。 一件米白色的开衫,下面是一条裸粉色的半身长裙,头发是用长款发带在发丝缠绕编织,在脑后系了一个蝴蝶结,还特别戴了珍珠耳环,避免引人注意,戴着一个浅卡其的口罩,朝着路边张望着看。 薛凛安叫伍楷去停车,他提前下了车,却没有立即上前。 他站在路口有五分钟的时间。 来往的人流匆匆。 在公交车站旁边等公交的人也不少,多半都是在看手机或者是打电话,唯独只有姜佳宁一个人,站在路边,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听音乐,是在专注的在等人。 在等他。 薛凛安很长时间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他忽然就想起了儿时他养过的那只布偶猫。 小奶猫刚被领回家的时候特别奶软,喵喵小声叫的人心疼,他每天放学的时候,猫咪都会在别墅门口等他。 现在的姜佳宁,就特别像是那只乖软的小猫。 他走入人群之中。 姜佳宁一眼就看 「这小子说什么?」 「他竟然敢向太子殿下挑战?」 「他不怕死吗?」 「刚刚突破了两个小境界,就已经自己所向无敌了吗?」 外界众人,正在疯狂的拉踩。 便是霸血皇主的脸上也是露出了不屑的冷笑来,「竟然敢向我儿宣战?不知死活。」 「是啊,霸无法太子殿下已经是碎天第五重的境界,可那陈玄,就算是临阵突破,也不过碎天第四重。」 「此战,陈玄必输!」 众人纷纷开口。 `最`新`完`整`版`内容请搜索网址点z~o~n~g~h~e~n~g~点c~o~(网址中去除~)(或者直接搜索~纟从~木黄~中文网)或者下载「纵~横~小~说」APP继续阅读。 纵~横~小~说APP领先全网24小时发布!!还`有`机`会`和`大`神`作`者`实`时`互`动`!! 便是大炎皇主都是眉头一皱。 在他看来,陈玄也是未免有些太过自大了...... 第259章 疯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没再看贺涟一眼,硬逼着自己抬步往前走。 她深知贺涟是研究人心的。 比心术,她比不过他。 贺涟伸出手臂来拦住了她。 他的手臂撑在她面前不过半米的距离,姜佳宁的脚步硬生生被逼停。 贺涟走到她的面前来,一双眼睛在病态白的皮肤上,显得空洞无光。 「姜佳宁,你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贺涟问。 姜佳宁忽然抖了一下。 她怎么能不记得。 若说徐诗颖只是靠暴力泄愤,那贺涟就是企图心理上摧毁她的防线。 在那黑暗幽闭的环境之中,她度过待过三天三夜,不分昼夜,不管是吃喝拉撒全都在那样一个空间里。 当那门打开的时候,她是匍匐跪在他的脚下的。 「求你。」 贺涟那时蹲下来,用手抬起她不见阳光变得惨白的脸,甚至丝毫不嫌弃她身上的馊味,像是看着一件终于有所成就的艺术品一样。 「求我什么?」 姜佳宁的眼皮向下耷,这样刺眼的光,让她的视网膜感觉到不适感,甚至突如其来的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到她的肺里,都叫她呼吸越发的急促起来。 「我听你的话。」 她的话,很明显没有取悦贺涟。 贺涟没回答。 他甚至是直接拂开了她的手。 「主人。」 姜佳宁近乎虚脱的补了一句。 贺涟掐住她的下颚,「记住你自己的话。」 贺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将她放进到已经蓄满热水的浴缸里。 她身上的衣服被湿透,透出来身上那深浅不一的疤痕痕迹,有些时间久了,变得颜色深了些,有些是刚刚新生的皮肉,是嫩粉色的。 浴缸内的水温热,拍打着她的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着,她却浑身都在颤抖着。 当他伸手过来扶住她的肩膀的那一刹那,她惊恐的向后挪动,甚至是一不小心迸溅出浴缸内的温热水流,打湿了贺涟眼镜的镜片。 姜佳宁的后背抵在浴缸边缘,硬实的棱角硌着她的背脊。 她身体抖动的幅度比刚才更甚,湿漉漉的额发垂落下来,遮挡住了她惊恐的双眸。 贺涟的眼镜上都是水。 那水遮掩住了他的瞳色,看不清楚真实的神情。 他那苍白的手指忽然从她的肩膀向上攀爬,捂住了她的口鼻。 姜佳宁的呼吸被卡在了喉咙里。 逼仄的死亡感越来越近,让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开始痉挛,双手用力的拍打着水面。 从水花四溅,再到一滩死水。 姜佳宁的眼睛缓缓地阖上。 她是接近过死神的。 只有那一刻,她身上,喉咙和鼻腔内所有逼仄苦痛全部超然消失,她甚至觉得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就像是灵魂出窍。 然后,她突兀的醒了过来,剧烈的咳嗽起来,肺里灌入了大量新鲜的空气。 贺涟把她放平在浴室湿漉漉的地板砖上,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又把她给救了回来。 她躺在满都是水的地板上,浑身冷的发颤,手指都用不上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力气。 贺涟说:「是我救了你的命。」 姜佳宁那时,就知道。 这是个疯子。 此时,贺涟站在她的面前,和那时一样,戴着一副眼镜,透过眼镜的镜片,望向她。 姜佳宁笑了 一下。 「是啊,我记得很清楚。」她朝前走了一步,距离他近了一步,「主人。」 贺涟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下一秒,姜佳宁用力的用高跟鞋踩在了他的脚上,推开了他,「色狼!下作!」 影厅内,刚刚有一个电影散场,人流从放映厅内涌出。 这一幕,被很多的人亲眼目睹。 姜佳宁仓促的逆着人流跑过去,捂着脸,「救命!有人猥亵我!麻烦帮我叫保安好么?」 这种事情上,女人是弱势的。 立即就有人叫了同一层的保安,保安过来要把贺涟给带走。 贺涟却是始终站在原地,那目光透过镜片朝着透过捂着脸的手掌透过来的那一双清冷旁观的眸。 贺涟笑了一下,随着保安离开了电影院。 在电梯上时,他就拿出手机来,这次,他没有换手机卡匿名,而是直接从相册中,将那几张照片发送了出去。 电梯内信号不好。 那消息转了又转。 等到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提示:发送成功。 薛凛安对这种爱情主题的电影,一点兴趣都没有。 有兴趣的是陪着看电影的人。 他撑着腮,看电影屏幕上男女主之间的拉扯争吵,最后女主摔门而离,男主又追了出去。 这样的桥段老旧,看的他实在是意兴阑珊。 姜佳宁还没从洗手间回来。 薛凛安不由想,她是偷偷跑去害羞了? 他拿起手机来,刚打算给姜佳宁发一条消息,就有一条短信进来了。 现在发短信的人已经很少了。 尤其是这种……彩信。 薛凛安一般都不会去看被拦截的垃圾短信,可他的视线就刚好落在手机屏幕上。 他点开了那照片。 安静的影厅内,只有荧屏之中女主歇斯底里的哭声。 薛凛安的瞳孔在顷刻间惊颤的放大,直接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吓的一旁正投入的为电影里男女主的爱情抽噎的女生都吓得打了一个嗝。 薛凛安的手紧紧地握住手机。 手机屏幕上,展现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一张拍摄图。 照片中的女孩只穿了纯白色的内衣,站在镜头中间,看向镜头的双眼上打了马赛克。 可叫薛凛安惊的,是她身上的痕迹。 那些疤痕,从小臂到手肘,腰腹上的淤痕和青紫,还有小腿上的烫伤。 就好似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桎梏住了他的喉咙,叫他呼吸不畅到整个人像是一壶烧开的水,沸腾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一共有三张照片。 分别是从三个角度拍的她身上的伤。 还附带有一份皮肤美容手术的诊疗书。 最后,是一行字:【你了解她么?】 后面座位上的人叫了他一声:「麻烦别挡着屏幕。」 叫了好几声,薛凛安才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机械,脑子里犹如有一根绷紧的弦,刹那间断掉,拉扯出他瞳孔里满目的红。 姜佳宁回到放映厅内,从座位间穿梭而过,薛凛安的位子上空了。 第260章 不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坐在一旁,目光呆滞的望着屏幕上的画面。 她的脑子里还全然都是刚才在影厅外面的混乱,现在静下来之后,她的手指尖都还在冷颤。 直到电影的片尾曲响起,头顶的灯光亮起。 影厅内的人都陆陆续续站起来离开,也有工作人员进来负责清理干净垃圾,她还坐在座位上没动。 保洁过来提醒了一句:「电影结束了。」 「好。」 姜佳宁这才站起身来,往外走。 她低着头往外走的时候,宽厚的胸膛迎面挡住了她的去路,她的脑袋几乎撞到了对方。 鼻腔一酸,连带着眼眶都红了。 薛凛安身上带着些夜深露重的冷意,还有很浓重的烟草气息。 「电影结束了?」薛凛安问。 姜佳宁点了点头。 薛凛安牵她的手走出去,伍楷已经停车在路边等待了。 但是,伍楷这样一个局外人,都感觉到了。 这…… 约会之后,该是很轻松愉悦的。 但是从后视镜里看后面那两位,别说轻松愉悦了,就跟陷入到新一轮的冷战一样。.q. 难道是看电影的时候吵架了? 不该啊。 就看个爱情电影,难道还能涉及到三观争吵? 不过也不一定,伍楷想到了自己和女朋友因为一点国际上的「政见」不和而冷战了一周的光辉历史,恋爱中的男女,是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争吵的。 酒店到了。 姜佳宁先开了车门下车。 薛凛安叫伍楷帮忙订两份餐送到酒店套房里。 姜佳宁一回来就去洗澡了。 等她洗澡出来,订餐也送了上来。 薛凛安叫她过来吃点东西。 姜佳宁摇了摇头:「我不饿。」 薛凛安来拉她:「不饿也要少吃点。」 姜佳宁被她拉到沙发旁边坐下来。 薛凛安点了她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和蟹粉包,还有一碟清蒸小菜。 本该是很有食欲的,可现在她没有一点食欲,勉强吃了两口粥,那种饱腹感让她有些恶心。 就和她在电影院内见到贺涟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不吃了?」薛凛安携着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嗯。」 薛凛安的手从她的颈肩而下,沿着她的腰线,钻入她的衣襟,贴着她的小腹,去解她身上衣服的扣子。 姜佳宁握住了他的手。 「我今晚不想。」 她这句话说得稀松平常,若是以前,薛凛安讨点甜头,甜腻一会儿,也就作罢。 薛凛安也不是太过重欲的人。 这次,他没有停手。 姜佳宁心里本就觉得憋闷,她伸手去挡他,「薛凛安,我说了,我不想。」 「我想。」男人的嗓音沉且重,带着不容置喙的质疑。 「薛凛安!」 姜佳宁用力去推他,双手被他轻易拿捏住,推倒在软沙发上,男人撑着双肘覆在她的上方,双手强势而温柔的一颗一颗的解开她身上睡衣的扣子。 「你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 男人的声音压得很低,哑的厉害。 刚才姜佳宁没有仔细看他,现在才发现,他的眼睛很红,凝望着她的瞳仁里,是深沉的执拗。 灯还开着。 环灯。 大灯。 窗口的落地灯。 墙上的壁灯。 将所有的一切都照的无处遁形。 扣子一颗一颗的打开,那雪色肌肤一寸一寸淌露,露在光线下。 男人带着微凉触感的手指抚上去。 姜佳宁从刚开始的挣扎,已经变成了顺从,她躺在沙发上,侧着头不去看他。 他现在衣冠齐整,而她已经被他彻底剥的干净。 薛凛安向前,姜佳宁用力把他推开,「你走开!」 她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角落里,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 她的腰肢及瘦,脊背弯曲,颈肩的蝴蝶骨勒出展翅欲飞的形状。 他伸出双臂去抱她,唇印在她的颈边,再逡巡着往唇便挪移。 姜佳宁哭着去推他,「薛凛安,我刚才说了我不想!你烦不烦啊!」 「嗯。」 薛凛安嘴上应着,却还是去亲吻着她。 在她的强烈抵触下,却依旧坚定去吻她,软化她此时身上竖起来的那坚硬铠甲。 这样的亲吻,让姜佳宁在困顿中,感觉到被珍视。 他亲吻着她的唇,亲吻着她的脖颈,她的锁骨,一寸寸皮肤,流连于她现在小腹上那到刀疤,辗转膜拜。 姜佳宁本来是提不起一点兴致,最后是被他撩拨的情动不已,脑中有一种强烈叫嚣着要释放的压迫感,去推男人的肩膀,两人位置翻转。 姜佳宁几年前有很严重的一段时间,她熬的满眼都是红血丝,都不敢轻易入睡。 一旦入睡,就会困死在那梦魇之中。 心理医生治疗时,提议过代偿心理。 用另外一种替代性刺激,将这种刺激辗轧性的取代掉,使大脑皮层负累规避。 上大学的时候,她恨不得将一个小时掰碎成二十四小时去用,去参加各种竞赛考试,学多种语言,去兼职翻译带家教当导游,像是一只被不断抽打旋转的陀螺,停不下来。 现在,她选择了另外一种代偿。 大脑被原始欲望驱使,去本能的做清醒时候从不敢去做的事说不敢说的话,放纵肆意。 姜佳宁累极了入睡,薛凛安却毫无睡意。 他侧首凝着她的睡颜。 许久后,他起身,拿着手机,看见了半个小时前周京林的回复。 三天后,周京林来了一趟。 周京林是在大学毕业后,被薛凛安调到薛氏负责的是东南区的各项业务,常年都在东南那边的公司。 他来这里主要是手里有一个项目自己拿不准,趁着和青虞距离不远,就亲自过来了一趟。 都源自于三天前那个夜晚的那通电话。 电话里,薛凛安问:「你说几年前的那个冬天,你在徐家见过姜佳宁。」 早在年前,周京林在山庄见到姜佳宁的第一面的时候,就和薛凛安坦言了这件事。 只是那个时候,周京林的父母本身也是想要去依仗着徐家,再加上姜佳宁事后从警察局撤掉报案,只当成是孩子之间的玩闹,给薛凛安提的时候,也就少了一些主观色彩。 薛凛安听着周京林的话,冷笑道:「玩闹能把人堆进雪堆里面冻的要叫救护车?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周京林心里打颤,隐隐察觉到薛凛安身上那种强势的阴翳感。 第261章 是我不配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男人向后侧身,抬手顺了茶几上的一盒烟,低首咬了一支含在齿间,微眯了眸,「你把当时的事再和我说一遍。」 他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沙发上的哥哥周景润。 他和哥哥周景润不同,他对薛凛安有一种由衷的敬畏感。 「好。」 这一次,周京林不再草草几句了事,倒是把当时的所见所闻所做,甚至是他当时自己的主观情绪全都说了出来。 薛凛安默不作声的抽完了一支烟。 周景润开了口,「京林,我给你开了一间房在隔壁,你先去房间里把行李收拾一下。」 周京林嗯了一声,就起身先出去了。 房间内的烟气有些浓,周景润起身去开了窗,倚在窗口,「我一直很疑惑,在查姜佳宁的时候,明显是在五年前,有一件是几家联合压下去的,原来是这件事。」 早在薛凛安叫周景润帮忙查姜佳宁的时候,周景润就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只是顺着这些蛛丝马迹,也全然摸不到根源。 「身上的伤疤可以去掉?」薛凛安突兀的问。 「可以,」周景润走过来,推给薛凛安一张文件,「这是资料。」 这份资料里,详细记录了皮肤美容的一些基本常识和信息,还有彩图印刷,是周景润咨询了资深的美容科医生得到的。 薛凛安看那些彩印照片的时候,那薄如蝉翼的手术刀切割开皮肉,那感觉就似烙在他的身上。 感同身受。 姜佳宁带着小雨点在外面散步晒太阳。 回来的时候,就刚好看见从房间里面出来的周京林。 小雨点:「哈喽!小叔叔!」.. 周京林走过来,和姜佳宁颔首,笑着把小雨点抱了起来,「小叔叔给你买了一件礼物。」 小雨点双眼放光,「哇!什么礼物?」 周京林把房卡给她,「进去看看。」 姜佳宁站在走廊上,都能听到小雨点进去看到礼物时候那开心的叫声。 她也是由衷的笑。 见周京林带着小雨点去房间里,她也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打开门的时候,里面有烟味。 正在交谈的周景润和薛凛安两人谈话戛然。 周景润将文件收进公文包里,起身离开。 姜佳宁走到饮水机旁边去接水喝。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她面对薛凛安有些不太自在。 以前也不是没有坦诚相见过,也做过亲密的事情,但这次尤甚,她现在想起来他趴在她腿上的画面,还觉得耳根燥热。 「水满了。」 男声自身后响起,扣着她的手,关掉了饮水机。 姜佳宁这才发觉到,水都已经从玻璃杯溢了出来。 她噢了一声,忙凑过来喝了两口。 薛凛安手指触了下杯壁,蹙眉,「兑上些热水,你不能喝冷的。」 「诶。」 姜佳宁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就已经把玻璃水杯从她手中拿了过去,取了保温壶给她续了热水。 「谢谢。」 姜佳宁接过来,低头喝水,没看他的眼神。 薛凛安就这样凝着她。 「你喝水么?」 「不喝。」 姜佳宁端着水杯,「你想吃橙子么?我去切个果盘。」 「我不喝水,也不吃东西,」她还没走,就被薛凛安给揽着腰肢给拉了回来,「怎么不看我?」 「啊?没有啊。」 姜佳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不一样了。 以前她应付薛凛安的时候,绝对是绰绰有余,各种表演信手拈来,能扮干练女助理,也能演娇气小哭包。 现在,没看见他的时候,她会想看见他。 可看见了他,又心跳加速,有些怕靠近,也怕那烫的几乎要把人灼化的温度。 薛凛安再开口,唇角就已经带上了一丝笑。 「害羞?」 姜佳宁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没有。」 「真没有?」薛凛安用手去抬她的下巴,叫她扭过来看他。 对上薛凛安的眼睛,她就挪开,又拍开他的手,「我害羞什么,又不是刚认识。」 薛凛安深知姜佳宁的性格。 越是在乎,就越是会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出来。 就比如说现在。 她拍他的手的时候,就证明她害羞的不行了。 他的手沿着她颈侧,手指能触到她的脉搏,跳的很快,轻轻地弹跳着触着她的手指指腹。 薛凛安越发的想要逗逗她,「那再试一次?」 「不要。」姜佳宁拒绝道。 「真不要,嗯?」 男人在低头问她的时候,那声音就像是一根细细的软羽毛,划过姜佳宁的心尖上,让她觉得心跳的像是有一只兔子要冲出来。 耳畔的红晕也划过了面颊,留下了一片嫣红。 薛凛安在她红的滴血的耳朵上亲了一下,又抱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 姜佳宁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被抽走了,成了一滩水。 她去挡他的唇,「喂,能不能说点正事。」 「这不就是正事?」 薛凛安把她的手给拉下来,把她的腰拉近,嗅到了她身上的奶香味,「怎么有一股奶味儿?」 「啊?」姜佳宁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想了一下,「是小雨点身上的。」 小雨点尤其喜欢和牛奶,宝宝的沐浴洗发露也都是牛奶香的,抱一抱她都能沾染的身上有很浓郁的味道。 薛凛安吻着她的唇,鼻梁抵在她的鼻侧,「喜欢小雨点么?」 「嗯。」 「想有个自己的女儿么?」 薛凛安这句话,姜佳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被亲的脑袋里犹如塞进了一团棉花,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惊愕下,就已经被薛凛安压倒在软沙发上了。 沙发是单人的,她的位置刚好靠坐。 薛凛安扶着她的腿,「我们也要个女儿吧。」 姜佳宁忽然就明白了。 薛凛安这段时间不节制的原因。 他想要一个女儿。 可她…… 姜佳宁侧头看着男人的侧颈,有一滴汗从鬓发滑落,沿着男人紧绷的颈部线条流淌而下。 她拥住了他的背。 就凭薛凛安和方柏深两人的关系,她不觉得薛凛安不知道她很难怀孕的真相。 她绷着脸。 「哼,是我不配吧。」 第262章 动了心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身上薛凛安僵了一下。 还记得她第一次拿着验孕棒去洗手间,出来后骗他的情景。 「是我不配。」薛凛安亲了亲她的唇,「对不起。」 姜佳宁一愣。 她本来也就是揶揄,没想到薛凛安这样认真的道歉。 「其实……」 那个时候,姜佳宁也是存了目的的。 她了解过薛凛安。 也深知男人。 她越是表现的平静风淡,就越是会激发男人的征服欲。 而在时间战线拉长的疲软中,她再偶尔外露出哪怕是一丁点与众不同,会刺激男人反复弥新。 阿绿曾经说。 姜佳宁对薛凛安是下了功夫的。 在接近薛凛安之前,她搜集了小半年薛凛安的资料,也私下里去找薛凛安的照片和视频,去观察他,了解他。 她下的工夫,也真奏效了。 薛凛安对她的兴趣,与日俱增。 比起来身体上的征服,她能感觉得到,他在一步步企图去探究她的内心。 可贺涟说的没错。 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对自己精心设计圈套之中的「猎物」,动了心。 姜佳宁抱着膝,蜷在单人沙发上。 「我也想我应该告诉你的,」姜佳宁说,「傅南弦说过,其实你都知道,但是你默认了。」 薛凛安赤果着上身。 他屈膝单膝半跪蹲在沙发前的地垫上,在她身上盖了一条毯子,遮掩住了她身上被他弄出来的深浅不一的痕迹。 「所以,为什么?」 姜佳宁有些茫然的抬头,她不理解薛凛安会忽然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男人在得知她对他的接近,其实都是抱有虚假的目的性,其实就是利用,难道不该勃然大怒么? 就凭着薛凛安的那些手段,她恐怕现在该直接被丢出去吧,还是顾念昔日床上情分的那种。 「什么?」 薛凛安覆着她的手,「所以,你接近我,利用我的目的,是要报复徐诗颖,是么?」 姜佳宁一顿。 「为什么要报复她?」薛凛安问,「原因呢?」 姜佳宁瞳孔忽然缩了缩。 原因呢? 那些曾经被霸凌被凌辱的过往,她真的做好准备要公诸于众,也告知现在动了心的这个男人了么? 若是他知道了的话,还会对她如此么? 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她低着头,沉思着,却没有开口。 薛凛安没有催促,也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就像是一个有着足够耐心的猎人。 姜佳宁抿了抿唇瓣,才抬起头来,望进他的双瞳之中。 「我……现在还不想说。」 薛凛安点头:「我等你想说。」 就在这时,咚咚咚,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薛凛安用毯子包住姜佳宁,把她先打横抱起进了里屋,才披了一件睡袍,系着腰上的系带,朝着门口走了过来。 敲门声很焦急。 打开门,站在门外是伍楷。 门刚一打开,伍楷差点敲到老板的脸上。 他忙收回手,当然也没错过老板那睡袍敞开的领口处,皮肤上被抓出来的暧昧红痕。 那红痕,一眼就能看出来是…… 额。 嗯。 他是打扰了老板的好事吧。 薛凛安脸色很沉,微眯着眸,「你最好是真 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伍楷:「……」 他觉得吧,应该是一块免死金牌吧。 「那个……」伍楷说,「发现了赵阔。」 薛凛安眼神陡然一变。 姜佳宁换好了衣服从里面出来,就刚好听见伍楷的这句话。 伍楷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拿出来,将里面的视频播放。 「看这个监控视频。」 视频中,是一个男人身穿着黑衣黑裤,还戴着鸭舌帽,去商店里面买水,面包和食物,然后付的是现金。 「现在付钱付现金的已经很少了,在查到这里的时候,就多留了心,就查到了赵阔。」 不能使用扫码支付,才需要随身携带大量现金。 姜佳宁问:「这人是赵阔?」 她看视频,除了身形相像之外,也根本认不出来。 伍楷说:「这里。」 往后切了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并非是监控或者是排查追查的人拍到的,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 路人在给女儿拍摄一段景点的视频录像,赵阔当时摘了口罩抽烟。 虽然只是那一闪而过,却还是被视频给拍摄到了。 视频停下。 赵阔就在视频正中间。 「所以,人呢?」薛凛安也看见了视频之中显示的时间。 三天前。 「三天前的视频,现在才找到?」薛凛安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那个……已经在区域内地毯搜查了,」伍楷抹了一把脑门,「那个……其实还有点事情。」 「说。」 薛凛安很明显已经有些不耐了。 伍楷急忙说:「就宁姐被绑架那个时候,不是联系过国外给赵阔治病的精神医生么?当时说没什么异常,但是我们有黑客侵入了那个精神医生的电脑,发现其中有……照片。」 「什么照片?」薛凛安问。 伍楷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姜佳宁,「是宁姐的照片,有很多张。」 姜佳宁脑中空白了一瞬。 她的脑海中已经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精神科医生。 同样是在国。 薛凛安的眼神一瞬间阴郁的可怕,手指尖似没用力,已经将那软烟盒给捏的变形,里面烟蒂都泄了出来。 那时,徐蔚在给出赵阔的鉴定报告的时候,专业的用语,薛凛安还记得。 【催眠把患者脑中阮清秋的形象,用另外一个形象替换掉,应该就是受害者,可以催眠记忆植入,用照片或者是影像资料,他患有很严重的精神分裂,情绪极端失控,轻微隐藏的反社会型人格。】 事后,薛凛安也叫傅南弦联系到赵阔的精神医生,被告知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使用过催眠疗法。 姜佳宁忽然开口:「他叫什么?」 伍楷一愣。 「谁?」 姜佳宁克制住自己嗓音的颤意,双眼刻意放空到无神,「赵阔的精神医生。」 伍楷翻了翻资料,「Grandelle。」 青虞这边有一个精神专科的学术论坛,在依山傍水的绿野山庄内。 第263章 张嘴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青虞这边有一个精神专科的学术论坛,在依山傍水的绿野山庄内。 周翰越携着妻子一同前往,贺涟同车。 贺涟:「周先生和太太的感情真是好。」 周翰越:「平时忙,也没时间带她出来玩,这倒是个机会。」 等到了绿野山庄内,按照论坛安排的住房入住。 这边的山庄对外开放,再加上一些农场项目,倒是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季节里,吸引了不少游客。 周翰越在前台拿房卡,身后周太太忽然惊喜的叫了一声:「佳宁?」 姜佳宁和周翰越的太太在诊所内有过数面之缘,这位太太待人和气温婉。 「你也来这边玩儿?」周太太问。 姜佳宁点了点头:「嗯,和朋友来玩儿。」 周翰越取了房卡,扭头看姜佳宁的脸色不错,问了几句病情相关,就携着妻子上了电梯。 「贺医生呢?」 周翰越多提了一句。 周太太拉了一下他的衣角,「你别跟贺医生走太近。」 周翰越:「?」 周太太从那即将关闭的电梯门之间,看着走进视野中,再从那电梯门缝隙中走出走向姜佳宁的贺涟,摇了摇头。 「感觉上不太对。」 至于说哪里不对,她又说不出来。 待人和煦,询问细致,再加上专业领域上又无可挑剔。 丈夫从专业上都没有察觉出什么来,她觉得单纯凭感觉,也有些过甚了。 姜佳宁从前台取房卡。 这是一个套间。 贺涟就在她的身边,「特意为我来的?」 姜佳宁等待着前台登记,目光落在大理石的前台柜上,收回前台递还回来的身份证。 其中有一张赫然就是薛凛安的。 贺涟挑了挑眉。 「和薛凛安同一间?你现在的身份可以见得光了?还是他的秘书兼地下情人?」 姜佳宁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从贺涟身侧经过。. 贺涟在她身后说:「你该感谢我,他现在应该是很心疼你。」 姜佳宁蓦地停下了脚步,「因为赵阔的精神医生,是你做的手脚?」 贺涟听着姜佳宁的话,丝毫没有惊讶,反倒是十分平和的反问:「Grandelle?他是我的助教。」 他肘关节靠在大理石台面上,「也是很巧合的一件事,我得知Grandelle的一位病人的妻子,竟然就是你接近企图利用报复的对象的初恋。」 那是贺涟出国到达国之后进修的第四年了。 在国外,华人的圈子相对来说是比较小的,能看到一个来自同样一个国家甚至是城市的人,就会格外熟悉,也有过聚会。 对于照片植入的催眠,也不过是一个安在Grandelle身上的伎俩罢了,即便是测谎仪,也测不出真相来,因为Grandelle口中所说出的,就是他自己所知道的真相。 贺涟问:「薛凛安查到的么?」他一笑,「只不过,还是为了阮清秋,你永远都无法低估初恋在一个男人心里的重要性,而且,还是一个死了的初恋。」 姜佳宁的瞳孔明显是轻颤了一下,没能逃得过贺涟的眼睛。 「只是,我刚才说的叫你感谢我,并不是指的这件事。」贺涟向前走了一步,「你还记得徐振海在找了国际上最有名的皮肤美容诊所帮你做的手术么?还留有术前照片。」 姜佳宁猛地转过头来。 「什么?」 在美容手术前,都是会进行影像资料留存 的,一方面是手术前后的对比,另一方面是留存档案。 「你有照片?」 贺涟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希冀,「是的,我有照片。」 那照片是他费了不少力气辗转拿到的。 是从徐振海的手下留下的仅剩的几张。 徐振海为了保全自己唯一的孙女,将所有的证据都给消弭的一干二净,那个曾经的优盘,乃至于姜佳宁身上的证据。 姜佳宁用力攥住了贺涟的领口,「照片在哪里?」 「在薛凛安的手机里。」贺涟低眸看着情绪忽然剧烈波动的姜佳宁,意外得到了满足。 贺涟用半是调侃的语调道「你觉得他现在对你到底是同情可怜更多,还是所谓的爱情更多?」 是姜佳宁提出的来到绿野山庄。 她看到了周翰越晒的朋友圈,定位就是青虞。 薛凛安对此并无很大的反对意见,他现在对她是百依百顺,除了有些不节制之外。 周京林和周景润两兄弟也随着一起到了绿野山庄。 这边的野味烹饪是一绝,当晚,薛凛安就在民宿酒店的后花园内,租了一个露天的烧烤摊。 小雨点看那烤架上旋转烘烤的全羊,蹲在距离三米远的桌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那火苗窜上去灼烧了烤羊,油星四溅,小雨点又仿佛是被吓一跳眨眨眼睛。 还是周景润把小雨点给抱了回来,坐在桌边,「离远点。」 小雨点撑着腮,看着不远处在小烤架旁边的姜佳宁和薛凛安,又扯了扯周景润的袖子,「爸爸,你看看看!坏蜀黍趁着你带娃,又挖你墙角了。」 身后的周京林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雨点觉得老爸这么佛系,肯定不行,关键时刻还是得她亲自出马。 她实在是看不过眼,就从椅子上扶着扶手溜了下来,刚想要跑过去,就被周景润给从后面提着抱了起来, 小雨点扑腾着两条小短腿,哭丧着脸,「哇哇哇呀呀呀!」 周京林忙去找话筒,小侄女要唱戏了,唱的还是黑脸的包公。 这边的小型烧烤架旁,薛凛安负责将穿好的肉串放上烤肉架,姜佳宁往上面刷油料和酱料。 「拿盘子来。」薛凛安对她道。 姜佳宁从桌边拿了一个盘子,薛凛安将看起来烤的差不多的肉用夹子夹出来,放在盘子上。 薛凛安阻拦不及,姜佳宁就直接撸了一口烤串,手放在唇边扇风,「烫。」 薛凛安立即就从旁边冰啤酒的冰块里,捏了一小块冰,「张嘴。」 姜佳宁被烫的火辣辣的舌尖感受到了冰凉的感觉,才算是驱散了舌头上被烫伤的痛意。 第264章 她不是小三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次,薛凛安就先试过温,才用夹子夹给姜佳宁吃。 姜佳宁坐在烧烤摊旁边,空气里都弥漫着的是一阵阵孜然烧烤的香气,她抱着自己的腿,「我喜欢闻烧烤的味道。」 「因为好闻?」 「不是,」姜佳宁说,「能让我的心情变好。」 因为小时候,爸爸最喜欢的就是带她和姐姐去到街边的烧烤摊,点上十串羊肉串,又给她出考题似的,见羊肉串推到小佳宁的面前,叫最小的她来分。 小佳宁给姐姐两串,她自己两串,爸爸和妈妈一人三串。 爸爸夸奖了她,她很开心。 兴许就是记忆留存的原因,那时她很开心,就致使在今后的每一次,她闻到烧烤的味道,都会心情变好。 姜佳宁问:「你有我爸爸的消息了么?」 薛凛安垂眸,翻烤着烤架上的肉片,「还没有。」 其实,周景润没有和薛凛安即时提出来要回c市,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都是因为江河郴的事还没有追根究底查完。 薛凛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腾不出手来接电话,就叫姜佳宁过来帮她拿手机。 「手机在右边口袋里。」 姜佳宁从背后,低头往薛凛安的右边裤袋里面拿手机。 手指触到了他紧绷的大腿肌肉,只是一瞬,她就把手机拿了出来,也看见了上面跳跃着的名字。 【诗颖】。 薛凛安没看手机,翻烤肉,「谁?」 姜佳宁举起手机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诗颖。」 姓氏都不带了。 备注备的都这样亲密。 薛凛安侧首瞧着姜佳宁的脸色,「不接。」 姜佳宁哼了一声:「不接电话,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啊?」 薛凛安:「那你帮我接吧。」 「当着女朋友的面,」姜佳宁单手掐腰,在薛凛安紧实的腰部肌肉上用力的掐了一把,「你这是想要红杏出墙?」 薛凛安不由失笑,「那你接?」 姜佳宁想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刚一接通,徐诗颖那边娇滴滴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凛安哥,你这会儿忙么?」 姜佳宁:「忙,他很忙。」 姜佳宁的声音,叫徐诗颖一愣,「姜佳宁?」 「嗯,是我。」 徐诗颖咬了咬唇,「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然想要当小三介入我和凛安哥的婚约了么?没想到你妈不要脸的上位,你和你妈一模一样!」 纵然在打电话之前,徐诗颖就已经知道,薛凛安是和姜佳宁同行的。 只是现在听到姜佳宁这样挑衅的话,她还是忍不住动怒。 而下一秒,她的怒火就被顷刻间浇灭了。 薛凛安说:「她不是小三。」 徐诗颖瞳孔猛地放大。 薛凛安:「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不方便给徐老爷子提及的话,我可以亲自过去说。」 徐诗颖没想到薛凛安现在竟然当着姜佳宁的面,打她的脸。 姜佳宁也有些惊异。 他……已经跟徐诗颖提过解除婚约了? 「放上些土豆片。」薛凛安说。 姜佳宁噢了一声,才意识到薛凛安这是在跟她说话。 薛凛安摘下手上的烧烤手套,从姜佳宁手中取过手机,把外放切回,放在耳边,朝着灌木丛那边走过去。 姜佳宁把切得很薄的土豆片平铺在烤架上,又转头看向站在灌木丛那边将电话 的薛凛安。 她脑子里反复回想的是薛凛安的那句话——「她不是小三。」他在帮她正名? 电话另外一端,徐诗颖已经开始焦急了,但是无论她如何去挽留,薛凛安的声音都很冷。 徐诗颖急忙道:「凛安哥,这件事情……你等我有心理准备,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爷爷这边我来说,我和你定下婚约这有好几年了,这个消息太突然了,爷爷最近身体也不太好……」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薛凛安的回应。 「凛安哥,就看在我妈妈的在天之灵,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当我求求你了。」 搬出来已经去世的徐母,就是搬出来薛凛安车祸之时的救命之恩。 徐诗颖不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就不会用这一块金牌。 她知道薛凛安重情义。 尤其是母亲已经亡故。 薛凛安沉吟片刻:「好。」 挂断电话后,徐诗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她眼神里恶毒的光渐渐地升了起来,用力的将桌面上的一个水杯给砸了出去。 玻璃杯落地的声音,让她感觉到了一瞬间的畅快。 徐诗颖在压力大的时候,贺涟就建议她会用摔碎玻璃来缓解转移压力,看着整个完整的玻璃工艺品在脚下彻底破碎,她忽然就想起来姜佳宁在刚来到徐家的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的姜佳宁,实在是太过天真,天真的就像是一张任凭人涂抹涂画的白纸,对所有人都释放出来她的小小的善意和友好,甚至是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用贺涟的话来说,那时的姜佳宁,就是一件十分完美的工艺品,那样的女孩子,是会博得所有人的喜欢。 包括……她那恶心至极的父亲。 所以,徐诗颖要把这件完美制造的工艺品给打碎,彻底粉碎掉。 凭什么这样一个低贱卑微的人,能赢得比她更多的人的喜欢呢? 徐诗颖平息了呼吸。 她绝对不允许。 她想了想,就立即起身,叫人备车,去了薛家大宅,去找叶芷澜。 却是被管家告知:「夫人没有回来。」 徐诗颖有些诧异,「没在么?那夫人去了哪里?」 「我们也不清楚。」 徐诗颖:「那我明天再来,麻烦等夫人回来后帮我转告。」 叶芷澜此时,正坐在茶楼里,面前坐着的是她高薪聘请的私家侦探。 她这些天因为死而复生的丈夫,一连几天心绪不宁,也无暇去顾及儿子和徐诗颖之间的事。 私家侦探给她递过来的是几张跟拍得到的照片。 「我们查实,照片之中的男人名叫朱兆文,年龄49岁,已婚,和妻子生育有一儿一女……」 叶芷澜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什么?!」 让她惊到的,不是薛纨的姓名,而是已婚,且有了孩子! 可摆放在她面前的,是私家侦探给的照片。 这张脸,这样的身形,赫然就是薛纨。 同床共枕了近二十年的人,即便是他「死了」的这些年里,她也做足了贤妻的姿态,一直在寻他。 第265章 善后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没死。 他甚至活着,却没有回薛家来。 照片之中,赫然便是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 那儿子和女儿看起来都已经不是小孩了。 「年……龄。」 叶芷澜的嗓音颤抖,叫私家侦探都有些听不到她的声音,不由得重复了一句,「您问什么?」 叶芷澜嗓音沙哑的嘶吼着,茶盏用力摔在桌上,那杯中的茶水飞溅出来,洒在桌面上。 「我问你他那两个孩子的年龄!」 私家侦探被眼前端庄从容的贵妇突如其来的咆哮吓了一跳,忙说:「大女儿今年刚大学毕业,小儿子才刚刚八岁。」 八岁…… 那时间,刚就是薛纨失踪的时间。 叶芷澜颓然坐下,脸色衰败死灰。 私家侦探将手中的文件资料推了过来:「履历十分完备,显示朱兆文一直在本地生活,并未离开过。」 他的话,没能叫叶芷澜有任何波动。 端坐在圆桌对面的优雅贵妇,低着头,犹如已经被抽走了魂魄。 许媛先送了私家侦探离开,又进来,「夫人……」 叶芷澜闭着眼睛,脑子里全都是前些天见到的薛纨。 他看起来和以前一样,这么多年以来,似乎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既然活着,为什么没回来找我?我一直在找他!」 此时,叶芷澜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八年时间,将所有的一切曾经的惊撼都给泯灭掉,她甚至忘了,她其实是为了巩固自己的身份地位甚至是营造一个贤妻的形象才派出去人手去找薛纨的,她对他这么长时间,也早已没了真心。 她现在只觉得不可思议。 许媛:「夫人,也许是因为大少他受了重伤失忆了,不记得您和薛家了。」 叶芷澜心里升腾起希冀。 真的是这样么? 可他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这两个孩子…… 「帮我订票,我要再亲自去一趟。」 这次再来,叶芷澜就已经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不会像是上一次那种强烈的震撼之下近乎落荒而逃。 在朱兆文的名下,是有开着一间新媒体公司的。 只是,这家新媒体公司,日常基本上都是他的妻子罗芸在打理,倒是在小城市里也是风生水起,再加上儿女双全,倒也是人人艳羡。 叶芷澜叫许媛想办法约了朱兆文出来。 她坐在餐厅的包厢之中,看向门口。 许媛从外面帮忙打开门,从外走进来的中年男人,身穿十分得体的西装,缓步走了过来。 叶芷澜没有止住的眼神惊颤。 可对方在看见叶芷澜的时候,没有任何波动。 「你好。」 许媛对朱兆文说的是投资公司的经理,想要给对方公司做投资。 叶芷澜的眼睛用力的盯向朱兆文,明明是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可那眼神分明是陌生的。 许媛在旁边提醒了两句,叶芷澜才回过神来,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 吃饭的过程中,叶芷澜很难开口,就叫许媛代为说了下投资意图,朱兆文:「我虽说是法人,但是公司的大部分事物都是我妻子在打理,等明天我会把我们公司的几个项目书整理好给您发过来,您再看具体可行。」 叶芷澜没有回答。 「你和罗芸是什么时候结婚的?」 这是私家侦探给的资料上显示的,可她现在还是又问了一遍。 朱兆文说出来一个年 月日来,他记忆的很清楚,又感叹了一句:「已经二十多年了。」 叶芷澜心里跃过一抹疑惑。 二十多年…… 「你出过事故么?」 对方明显是很不悦,却还是回答了:「我这二十几年都很风顺,没有出过事故。」 许媛帮衬了一句:「抱歉朱先生,我们夫人并不是那个意思。」 他看了一眼叶芷澜,便主动站起身来,「叶夫人如果有投资意向的话,下次请到公司谈吧,这是我的名片。」 他在桌上留下了一张名片。 许媛见叶芷澜没说什么话,便跟出去去送。 叶芷澜看着桌上这张留下来的名片。 姓名:朱兆文。 她嘴角露出一丝讽笑。 他失忆了么? 就算是失忆,秉性都能改变么? 她想起在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 她和徐盛一同去到了案发当地的派出所。 尸检结束,尸体停在停尸间内,用于冷冻保存。 她站在门口没进去。 徐盛问:「嫂子,不进去看一眼?」 说来看的是她,现在止步在门口的,也是她。 她双手握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颤抖着。 许是这停尸间的环境实在令人胆寒,叶芷澜凭空打了一个寒颤。 这里面躺着的,就是她丈夫犯下的罪证。 「我……不进去了。」叶芷澜终归是没有提起勇气。 徐盛点了点头,「虽然是经过处理,但是看起来也不太好。」 她没有见到那女受害人的真容,但叶芷澜看了法医鉴定的鉴定报告,手里拿着那鉴定单的时候,她止不住的抖。 徐盛见她情绪过于激动,等她看完,扶她回到了外面的车上,才说:「嫂子,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善后,你回去后也跟纨哥说一声,不用避什么风头,我这里会处理好。」 叶芷澜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车内很暗,只能听到外面的风声和雨声,夹杂在一起,像是女人的呜咽。 徐盛没等到叶芷澜开口,就朝着前面的司机示意了一眼,开了车门刚想要下车,叶芷澜忽然叫住了他。 「你打算怎么处理?」 徐盛将已经打开的车门再度关上,抬眼示意司机下车。 等司机下车后,徐盛才告知说:「会打点好。」 「鉴定报告造假?」叶芷澜脸色冷凝的问。 徐盛点了点头:「嗯,尸体可以尽快处理掉,只要安抚好死者家属,就不会去追究。」 叶芷澜闭了闭眼睛:「好。」 深夜风雨中,叶芷澜却没有在青虞停留,她连夜回了薛家。 她几度从紧紧关闭的丈夫的房门前经过,终于控制不住的用力去敲响那门,用力的拍打着。 「薛纨!开门啊!你现在就给我开门!」 她用力的拍打着房门,躁乱声响彻整个走廊,甚至吵醒了儿子薛凛安。 正在书房中学习的薛凛安走了过来,看向在走廊中用力拍门的叶芷澜,不由问:「妈,发生什么事了?」 第266章 为了儿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个时候,薛凛安还尚在初中时期。 叶芷澜根本无暇去顾及到儿子,她双手用力的握住了门把手,用力的摇晃着。 牢固不可破的门把手被拉出哐当的声响。 忽然,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薛纨冷着脸,语气中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叶芷澜用力推拉,一下摔倒在地上。 薛凛安忙过去扶起了母亲。 叶芷澜嘶吼了一声:「薛纨,这句话应该我问你!」 薛纨让开门,叫叶芷澜进来,看了一眼一旁的儿子,说道:「凛安,你去做你的作业。」 这几天里,父母已经争吵过几次,薛凛安看在眼里。 他看了叶芷澜一眼,见母亲并未发表反驳的话,就点了点头,回到了书房。 薛纨关上了房门。 刚一扭头,叶芷澜就用力的扇了他一个巴掌。 薛纨扭过头来,用力甩开了叶芷澜,眼神里有厌恶之色,「你是不是疯了?」 叶芷澜:「我是疯了!我才会去青虞找徐盛,去问清楚你的事!」 薛纨话风一转,「徐盛解决好了?」 叶芷澜没想到他出口竟然问出这样的话来。 她胸口上下起伏着,「所以,是你干的?」 薛纨:「现在讨论是否已经没有意义了,那件事是意外,我也想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叶芷澜脑子里构建的生活蓝图,乃至于丈夫在她心里的形象,轰然倒塌了。 她甚至在不可思议中,心里蔓上一种难以抑制的恶心。 可此时在面对她的丈夫,眼底却没有丝毫愧色,「徐盛会解决好,你不用多想,这件事情会当做从未发生过……」 「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叶芷澜觉得自己每说一句话出口,都似是在耗费她在结婚这十几年来所构建的心理防线。 薛纨缓缓地蹲了下来,就在她的面前。 「芷澜,你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我们也不是第一天才结婚,凛安已经十三岁了,他是名正言顺的薛家少爷,也会是唯一的薛家的继承人。」 薛纨将叶芷澜扶了起来,「你的心情不好,我帮你报了一个出国游的团,出去好好地散个心吧。」 叶芷澜觉得自己若是仍旧待在这个地方,会一点一滴的疯掉。 她就随着旅行团去了国外去旅游。 一个月的时间,她没有去打听国内的任何消息。 可人是有好奇心的。 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泯灭掉人的本性。 当叶芷澜看到那条被判入狱二十年的新闻后,整个人脑袋都嗡了一声。 她当即就给徐盛回复了电话。 徐盛的原话是:「事情有变,总有人不想叫事情那样顺利进行下去,那人拍到了一些不该拍到的东西。」 徐盛顿了顿,「嫂子,那人是想要置纨哥于死地的,他的命不值钱,你们的家庭美满却是价值万金。嫂子,纨哥也在这里,他有话和你说。」 在一旁的薛纨接过了电话。 他体恤的问:「在国外玩儿的高兴么?散散心,是会觉得视野都开阔的,晚上酒店航班降落,我去机场接你。」 她没有回答,电话另外一端的人也没有开口,亦没有挂断电话。 长久之后,叶芷澜才挺直了脊梁,「好。」 她挂断了电话。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顾及不了其他,她亦做不到大义灭亲,将自己儿子的 亲生父亲送到监狱里去,也不能叫自己的儿子背负上杀人犯的儿子。 那时,她心里想。 她要的是家庭美满,要的是一个光亮荣耀的身份,一切都是为了儿子。 叶芷澜从包厢内走出来,餐桌上满满的一桌子菜,只动了几口。 她叫许媛联系了那个私家侦探。 许媛双手将手机递了上来。 「夫人,接通了。」 叶芷澜接过电话:「我要朱兆文和两个他那孩子的亲子鉴定报告。」 青虞。 薛凛安约见了贺涟。 贺涟给他发送彩信照片的时候,并没有隐藏手机号。 他在绿野山庄的这几天,参加学术论坛,也一直在等薛凛安的电话。 餐厅内,贺涟含笑走了过来,「薛少的效率低下不少,我本以为你第二天就会来找我的。」 薛凛安目视着贺涟,微眯着眸,叫服务生上了餐点,他喝了一口右手边放着的气泡水。 贺涟说:「或者,是薛少早就已经查到了,只不过没有来找我,若不是对姜佳宁不是那么上心,那就是你觉得你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查明一切,包括她身上那些伤。」 贺涟深知薛凛安这种心态,这是来自一个从小生活在大家族里,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尊崇带来的自负。 薛凛安把玻璃杯放下来,并未询问姜佳宁的事。 「你是舒妍妍的哥哥。」 贺涟没想到薛凛安会忽然提及这个,「是。」 薛凛安说:「我跟舒妍妍认识也有一年了,听她提起过她的哥哥,却不是你,知道她还有个哥哥,也是前不久才刚刚知道。」 贺涟嘴角的笑一僵。 「你在贺家,还真的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薛凛安淡淡道。 前几个月,薛凛安探到贺涟对姜佳宁的特殊影响后,他就叫周景润查了贺涟,也就是当时,他才得知,原来舒妍妍竟然是贺涟的妹妹。 贺涟已经僵掉的唇角,再度缓缓地扬起来,仿佛是对此不甚在意,「倒是什么都瞒不住薛少,那薛少应该也知道,五年前姜佳宁在徐家所遭受的事情了吧。」 从姜佳宁对宋泽的复仇,再到徐诗颖的回归。 薛凛安到现在,也才真正知道姜佳宁为了叫复仇宋泽和徐诗颖,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薛凛安点了点头,「所以,我想问的是,不知道贺少在其中,到底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贺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湿润了下唇瓣,才回答道:「我没有对她施暴过,她身上留下的那些伤痕,都不是我做的。」 他的眼神很真实,这件事上,他不屑撒谎。 贺涟作为一个精神医生,从来都不屑于从躯体上造成一个人的苦难,他要的是一个人从精神到心理对他的绝对臣服。 他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他绝不允许自己看上的工艺品在他的手下出现任何的不可修复的瑕疵。 第267章 嘶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照片是你从哪里拿到?」薛凛安问。 「恰巧我认识当年徐家送姜佳宁去做皮肤美容的医生,就打电话要了病例档案的留存照片。」贺涟说:「也只有那几张了,其余的全都已经被毁坏了,徐家应该都不知道,竟然还有几张存档。」 他这话说的稀松平常,对此根本就不在意。 贺涟抬眸:「所以,要感谢我?」 薛凛安低着头,在青虞的这些天里,他没有做过发型,明显额前的碎发长了些,凌乱的遮盖住眼前。 他慢慢的品完面前茶盏内的一汪清茶,搁下,说了一句话。 贺涟没听清他的话,「嗯?」 薛凛安抬起头来,眯眸,站了起来,走向贺涟的这一边,「我说,我是要感谢你。」 贺涟皱着眉,明显没理解到薛凛安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 刚开口说了一个字,下一秒,猝不及防下,紧握的拳头砸向他的侧脸。 指关节用力挫伤了贺涟的颧骨,鼻梁上的镜片被打碎,划破了他的指关节。 紧接着是第二拳。 薛凛安是曾经练过拳击的,他的拳头很硬。 贺涟整个人被薛凛安给攥住,椅子向后倒,撞翻了身后的软屏风。 周围传来惊叫声。 这边餐厅是用软屏风隔出来的卡座,屏风撞翻,发出轰的一声,隔壁的餐桌吓了一跳,慌忙起身。 贺涟倒在地上,嘴角已经渗出了血,碎掉变形的眼镜丢在了地上,此时才能看得见,破碎的镜片也划破了他的脸颊,鲜血从皮肤渗透出来,点染了他病态苍白的脸色。 他手肘撑着椅子站了起来,嘴角带着些讽笑,「薛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凛安就站在他的面前,「你不无辜。」 贺涟嗤了一声:「我的话你不信,也不必来问我了。」 他冷笑了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碎了一只眼镜镜片的眼睛,在直起腰的同时,忽然出手挥拳。 贺涟的身体素质明显不如薛凛安,他在健身房里堆砌出来的体格,远远不及薛凛安从小就练过的拳击。 两轮下来,他已经有些气喘,在反观薛凛安,完全没有什么过重的外伤, 姜佳宁和周京林从外面走进来,就听见餐厅内传来的尖声惊叫。 「这是怎么回事?」周京林疑惑道。 姜佳宁已经看见了那边挥拳的……薛凛安。 已经有餐厅的安保人员赶了过去,拦在了薛凛安和贺涟的面前,生怕是两人再动手打起人来。 贺涟看起来伤的不轻,而且伤全都在脸上,半边挨了两拳的脸颊已经浮肿了。 倒是薛凛安完好无损的站在水晶吊灯下,只是些略轻微的小伤。 周京林负责在餐厅做善后工作,姜佳宁把薛凛安给拉了出来。 「嘶。」 姜佳宁去牵薛凛安的手,男人嘶了一声。 她忙低头看了一眼,见他的手背和指关节处,有几道微小的划痕,渗了血。 贺涟从餐厅内出来,手里握着一块用来冷敷颊边的冰块,帖在脸颊边上,冷眼看着上车的两人。 姜佳宁在经过一家药店的时候,就直接喊了伍楷停车。.. 她没等薛凛安开口,就已经开了车门,飞快的从车上跑了下去,她去药店买了一些外伤用药。 伍楷跟了薛凛安这么长时间,也很有眼力,将车找了一个停车位后,借口去一趟洗手间,就先下了车。 车内,光线暗淡。 薛凛安抬手按了车顶的顶灯。 暖白色调的灯光倾泻而下,照亮了这一方车内空间。 姜佳宁用棉棒帮薛凛安清了一下手指上的细碎伤口,她问了药店,说最好清伤口用酒精,她就没买碘伏。 酒精在接触到皮肤伤口会刺一下的痛。 姜佳宁本以为薛凛安这种男人是不会怕痛的,她听到男人嘶了一声。 「疼?」她忙问。 薛凛安嗓音偏沉,暗道:「嗯。」 姜佳宁便放轻了手里的动作,呼吸拂动吹在他的伤口上,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疼痛感。 她全程都没问他一句话。 处理完伤口,姜佳宁把在他手背上一个比较长的划痕上贴了一个创口贴。 姜佳宁把手里装药的袋子放下来,「伍助理呢?」 她拿出手机,刚要给伍楷打电话,手机就被薛凛安给拿了下来。 「不问我为什么和贺涟打起来了么?」 姜佳宁坐的板板正正的,「因为我知道。」 薛凛安被姜佳宁这样乖顺的语气逗的一笑。 「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在替我出气。」 她眼睛笑起来像是月牙弯弯,黑眸里含着星星。 只是。 这却并不是她想要的最终结果。 她要战胜自己从心理深处对贺涟的恐惧,然后去夺走他最在乎的。 她主动在薛凛安的唇上亲了一下,「谢谢。」 「以后不用理贺涟,你出去哪里我会给你派个保镖。」 姜佳宁捧着他的脸,「我发现我应该是真有点暴力倾向,我发现这种直来直去揍掉他的门牙,我会很爽。」 「那等回c市,我教你打拳。」薛凛安语气宠溺。 姜佳宁听到「回c市」这样的字眼,眼神飘忽了一瞬。 「嗯?」 薛凛安发现了她的走神。 等姜佳宁要撤回身的时候,薛凛安扣着她加深了这个吻。 姜佳宁触着他的手指,一路蜿蜒,十指交扣。 薛凛安的嘴唇轻触着女人柔软的唇瓣,轻轻地啄吻着:「要不要在车里试试?」 头顶暖色调的灯光洒落下来,光线迫人。 「不要。」姜佳宁直接拒绝,还附带理由,「不舒服,太窄了。」 薛凛安按了车座的按钮。 「诶……」姜佳宁后背靠着的车座往下放平,她诶了一声拉住薛凛安的衣领,顺势也把男人给拉了下来。 薛凛安伏在她的身上,鼻翼贴着,「现在呢,还窄么?」 伍楷在洗手间蹲了个大号,出来洗手的时候,才看见老板给他发的消息:【半个小时后再上来。】 伍楷哼着歌,心满意足打算去吃个夜宵。 他真是有先见之明,把车停在了一个十分方便的隐蔽之处。 晚上回到酒店。 在薛凛安尚且还在浴室内的时候,姜佳宁听着里面传出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然后手指伸向放在床头柜的黑色手机。 薛凛安的手机。 她解锁打开了他的手机。 第268章 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知道薛凛安手机的解锁密码。 他也没有改过。 手机被解锁打开,里面的所有向她敞开。 她脑子里一直反复着贺涟的那句话。 照片。 她要找到贺涟发给薛凛安的那两张照片。 姜佳宁没翻过薛凛安的手机。 也并非是出自于绝对信任,只是她的观念里,这些都是对方的隐私,他们的关系也远远没有到可以翻看手机的地步。 可这一次,她是非要那照片不可。 既然贺涟给薛凛安发的照片,那就不可能是在微信里面,只可能是在短信和保存的文件夹里。 相册里面的照片有限,姜佳宁看到后楞了一下。 因为薛凛安相册里为数不多的照片之中,竟然她就占了三分之二。 她吃惊的发现,时间竟然可以追溯到去年……她刚刚入职之后。 照片多的是抓拍,拍的是她低眸或者回头的一个瞬间。 拿着小喷壶给盆栽浇水,去取外卖的时候低头签单,或者撑着腮望向窗外的发呆。 姜佳宁都不记得自己竟然在捷宸有过这样多停留的瞬间,现在都在薛凛安的手机里找到了。 照片上面有保存日期。 时间上是无法造假的。 姜佳宁看着这一张张照片中的自己,就好似是看着一个从不认识的自己一样,原来在别人的眼里,她是这样的。 她忽然意识到,原来,从一开始她尚未开始对他布下陷阱之前……薛凛安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浴室内的花洒水声停了。 姜佳宁初醒般急忙关掉相册,去找文件夹。 她按照保存的时间去找,翻到了那两张照片,没有任何犹豫,急忙将照片用微信发发给了自己,再删除。 这一瞬,她真的就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心跳跳的快的止不住。 退出文件夹的时候,姜佳宁因为慌乱,手指不小心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夹。 轻轻地触碰就打开了。 她刚打算返回,资料上面的名字叫她陡然一颤。 那上面的姓名,赫然显示是——江河郴。 她瞳孔猛地放大,不断加速中的心脏骤然停了一秒钟。 薛凛安在身上披上一件睡袍,把湿润的短发擦的半干,才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姜佳宁已经侧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薛凛安走过来,把她盖在身上的被子向上掖了一下,关掉了壁灯。 随着灯光的灭掉,整个房间内一片黑暗。 姜佳宁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还能感觉到身侧男人躺下时候的带来的轻微的触感。 她睁着眼睛望着窗口拉的紧密的窗帘,脑子里反复浮现刚才在那个文件内看到的那一眼的画面。 那是一份死亡确认书。 姓名:江河郴。 盖章确认:死亡。 叶芷澜是两天后才从奉城回到c市的,徐诗颖在这期间来了三趟,都无功而返。 她这才知道,叶芷澜原来是去了奉城。 徐诗颖打听到叶芷澜回来之后,就约了叶芷澜去做美容spa。 叶芷澜便随着去了。 她现在心里面藏着事,总是心神不宁,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出去能做个美容泡个温泉散散心也好。 徐诗颖十分贴心的给包了豪华套餐。 「伯母,薛氏是准备往奉城发展业务了么?」 她本就是想要巴结叶芷澜,从日常入手,却没想 到,叶芷澜的脸色蓦地一变,脸色也冷了下来。.. 「是我自己的私事。」 徐诗颖脸色讪讪:「伯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叶芷澜也缓和了一下脸色,拍了拍徐诗颖的手,「没什么,是我心情不太好,不怨你孩子。」 徐诗颖低头做娇羞状。 此时泡温泉,徐诗颖完全是素颜,叶芷澜倒真的是打量了一下这位准儿媳妇儿,倒是对她的样貌和身材是十分满意的。 「诗颖,你和凛安现在到哪一步了?」 徐诗颖吃惊,「伯母,你怎么……」 叶芷澜:「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都要结婚了,这是成人之后必须的步骤,难道你们还真打算一直都精神恋爱啊,那孩子要从哪里蹦出来?」 徐诗颖的头更低了,撒娇叫道:「伯母……」 她顿了顿,「其实也不是我不愿意,就是……总找不到机会,凛安很忙,我们又是聚少离多的,你看凛安哥这次去外面出差,一走又是这么久……」 徐诗颖抬起头来,眼神里波光粼粼,「伯母,你说凛安哥是不是外面有别人了,我……」 「没有,你别乱想,」叶芷澜立即否认,「事在人为,凛安是个有责任感的人。」 她坚决不能叫儿子把婚约解除掉,现在这个关头,她绝不能失了徐家这个依仗。 听叶芷澜这样说,徐诗颖眼睛一亮,就握住叶芷澜的手,眼睛里泛着泪光。 做spa的时候,叶芷澜遇见了两个圈内的贵妇。 「我又要当奶奶了。」 叶芷澜皮笑肉不笑道:「三年抱两个,看来儿子和儿媳夫妻恩爱美满,实在是叫人羡慕啊,这次还是个女孩么?」 「这次是个男胎,」这位贵妇嘴角的笑都已经咧到了耳朵根,「到时候满月酒,薛夫人你可一定要来啊。」 「一定一定。」 叶芷澜面上笑着应着,转头就变了脸色。 提及孩子,她的思绪就有些分散。 她想起来了朱兆文的那一儿一女。 就在白天,她已经接到了私家侦探的亲子鉴定报告,认定一儿一女全都是朱兆文的血脉。 而朱兆文在用餐之后,在餐具上残留的DNA,和薛纨生前的DNA比对,也是完全一致的。 叶芷澜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静默的在车内坐了一个小时。 她以为自己会思绪纷乱的想很多,想和薛纨的初遇,想他们恋爱乃至婚后的种种,可她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竟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枕边人,早就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生了儿子和女儿。 这比薛老太太接了薛尉廷回来的时候,叫她更加难以忍受。 再一再二,就有再三。 永远都不能低估了男人的劣根性。 她就像是一个傻子,一个马戏台上的戏子,被这个自己的枕边人耍的团团转,直到现在。 从薛纨。 到朱兆文。 既然他选择自己死了,那就叫他在众人的眼里,彻底的当一个死人吧,也永远不必再出现在众人的眼里了。 第269章 找到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消息是隔天从c市传来的。 此时,薛凛安正在陪姜佳宁逛商场。 他这是第一次陪女人逛街。 在逛街前,傅南弦给他打了预防针。 「做好准备。」 薛凛安:「什么准备?」 傅南弦:「到时你就知道了。」 等到逛街的时候,薛凛安才意识到傅南弦所说的准备。 女人面对衣服,总有无穷尽的热忱去试穿,不厌其烦,姜佳宁也不例外。 试穿后,薛凛安觉得很好看,姜佳宁却不满意,换掉重新去试穿。 「你可以叫店员全部包下来。」薛凛安提议。 姜佳宁:「不用,也不是多好看的。」 薛凛安:「镇上的品质极限也就到这儿了,回c市再陪你逛?」 姜佳宁看他一眼,意味深长,「你就是在逃避。」 薛凛安:「……」 姜佳宁:「你就是想要逃避陪着我逛街,你觉得我试个衣服太麻烦了。」 薛凛安:「我(你)没(就)有(是)。」 姜佳宁眯着眼睛瞧他,「我已经看穿你了,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薛凛安:「……」 姜佳宁哼了一声,手指主动去勾了下薛凛安的手指,「吃点东西吧,我有点累。」 跟在后面的伍楷:「……」您总算是累了。 薛凛安叫伍楷把买的衣服鞋子先放到车的后备箱里。 伍楷:「好。」终究是我扛下了所有。 薛凛安牵着她柔软的小手,问姜佳宁:「想吃点什么?」 姜佳宁想了想,「我想吃鱼,吃烤鱼。」 他放好了买的袋子,手机铃声大作。 他看见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就急忙接通了电话。 电话是c市的薛家大宅那边打来的,是薛凛安一手提携起来的管家。 管家说:「发现了大少的尸体。」 伍楷有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大少是谁?」 「薛大少,薛纨。」 姜佳宁这两天停了中药,不喝中药胃口倒是好了一些,喜欢吃一些酸辣的东西。 她点了双椒青花鱼,叫薛凛安去活捞了一条清江鱼,又点了两杯可乐。 薛凛安:「烤鱼搭可乐?」 姜佳宁:「万物皆可配可乐。」 薛凛安笑了一声。 姜佳宁此时换了装扮,不再是上班时候那样干练的职业装,一身比较休闲宽松的棉麻套装,头发松松的在脑后挽成一个丸子,撑着腮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江南布衣的隐形富豪名媛。 在薛凛安眼中,和姜佳宁穿旗袍的时候的感觉,又完全不同了。 姜佳宁是在看那边正在用餐的一家三口。 小女孩被爸爸抱坐在餐桌旁,妈妈给她系上口水巾,又把母婴包中随身携带的儿童餐具取出来,给小女孩放在面前。 这样的一幕,实在是叫人艳羡。 姜佳宁收回目光,就正好和薛凛安对上。 薛凛安的眼光宠溺。 姜佳宁心跳得很快。 在她曾经憧憬过的爱情中。 在人流熙熙攘攘的闹市,抬眸,两人的视线不期然而遇,怦然心动。 她低头端起可乐喝了一口,碳酸的气泡在口腔内跳跃,造成一种十分愉悦的假象。 她忽然内心涌动起来一种强烈的冲动。 「薛凛安。」 薛凛安抬眸,「嗯?」 女 人从餐椅上起身,越过上方,双手在餐桌上撑了一下,吻到薛凛安的唇上。 姜佳宁刚刚喝过可乐,沾染上他的唇瓣,还有些跳跃着的甜味。 她亲完,就又撤了回来,又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撑着腮扣桌面,眼神飘忽向其他地方。 薛凛安不由低笑一声,伸手去握姜佳宁放在餐桌上的手。 姜佳宁挪开,瞪他一眼,「干嘛,想干坏事!」 薛凛安挑眉。 姜佳宁被这男人光天化日这种看的人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的笑看的耳朵尖都绯红了,咳了一声,「因为你陪我逛了一下午街,给你的一点甜头。」 就在这时,伍楷以一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快的跑了过来,急刹车在餐桌旁边,跑的气喘吁吁。 「不好了……」 然后,伍楷才意识到,估计是他要不好了。 刚才他下电梯还看着老板的脸色不错,还带着笑的,现在看他的眼神怎么就冷飕飕的了。 「那个……」伍楷看了眼一旁的姜佳宁。 「说吧。」 薛凛安端起面前的可乐中杯喝了一口。 伍楷:「刚刚c市那边传来消息,说大少……找到了。」 薛凛安猛地抬眸。 可乐的碳酸气泡在口腔内跳跃。 「谁?」 伍楷又看了眼一旁的姜佳宁,又赚回来,「就是您父亲,是……尸骨找到了。」. 姜佳宁没和薛凛安一起回去。 薛凛安临时买了最近的一趟高铁离开回c市。 他刚离开后,烤鱼才端了上来。 味道椒香浓郁。 姜佳宁吃了一块细嫩的鱼肉,这才想起薛凛安是不能吃辣的。 面前烤鱼的烤盘内蒸腾出的温热蒸汽,弥散在空气中,熏的姜佳宁的眼眶竟然有些刺眼。 她不是故意选择辣的。 只是阴差阳错,却是同样的结果,薛凛安也没吃。 烤鱼店内的气氛火热,整个餐厅的味道都相当浓郁,一桌都是两三人,三四人或者更多,唯独映衬着姜佳宁这一桌惨淡,有一种从周遭都弥散开的孤寂感。 姜佳宁不是不能忍受孤独的。 甚至曾经有一段时间,她是因为心理上的原因,她享受孤独的感觉。 姜佳宁放置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阿绿的来电。 她向后靠在椅子上,接通了阿绿的电话。 「阿绿姐。」 「我到了。」 「吃饭了吗?我在清江广场吃烤鱼。」 青虞镇不算大,打车过来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 姜佳宁帮阿绿点了一杯奶茶。 阿绿瞧着在姜佳宁对面的一副碗筷,「这可不是一开始就给我留着的吧?」 姜佳宁:「薛凛安的。」 阿绿收敛了脸上调侃的笑,「就算是薛凛安查到了不告诉你,那件事……也是为了你好,就和你妈妈一样。」 姜佳宁握着筷子的手用力,才能保证双手没有颤。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原谅她。」 她用力的吃下了一块麻辣的鱼肉。 辣味触动舌头上的味蕾,直冲天灵盖,大颗的眼泪就毫无预兆的滚落下来。 她忙放下筷子去抽纸巾擦拭眼泪,又抬起头来仰头看着天花板,大口的呼气,「太辣了。」 第270章 节哀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靠在椅背上,抬头望天花板,眼泪从眼角滑落而下,「真的……太辣了。」 已经过去了近十年的时间,即便是有尸体,也早已腐烂变质,只剩下一副躯壳。 挖掘搜救队从后山的泥土之中把人给挖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了一副男性躯体的骨骼。 在骨骼手指上,还有一枚保存至今刻字的戒指。 这枚戒指熟知的人都知道,正是一向恩爱无比的薛氏夫妻两人的定情信物,也是两人一直以来戴着从未摘下过的。 当叶芷澜接到消息后,当即就乘车到了现场,也不顾现场各种脏乱,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了大片淤泥之中,她跪坐在那尸体的骨骼旁边,手里是搜查队用白色方帕携着的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交到了叶芷澜的手中。 戒指的背面,有着象征着身份的刻字。 叶芷澜满面呆滞,旋即握着这方帕嚎啕大哭了起来,挣扎着就要扑向前面那躺在地上的尸骨。 许媛急忙上前拦住了叶芷澜。 「夫人,您节哀。」 叶芷澜:「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她哀嚎着,眼前漆黑一片,双腿瘫软倒了下去,许媛及时的扶住她,急忙叫保镖叫救护车。 场面一片混乱。 都被随行的媒体给记录了下来。 在后山上挖出尸骨来这件事情,本就是一件轰动的事,警方也介入了,媒体更是跟踪报道。 在尸骨的身份还未经过DNA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前,叶芷澜那段捧着戒指哭晕在尸骨前的视频,就已经在网络上不胫而走。 底下评论都是在唏嘘。 【听说她八年寻夫啊,这个消息晴天霹雳吧。】 【这也太深情了吧,丈夫竟然死了。】 【要我肯定坚持不下来,独自带着孩子还没改嫁。】 【薛家啊,要我也不改嫁,当寡妇也挺好,有钱有闲死老公,走向人生巅峰了。】 【楼上,薛家现在还不是这位薛夫人的儿子给守下来的,半年前薛大少失踪的时候,薛氏公司里面上亿不翼而飞,那可是一个大窟窿,再加上薛家旁支的群起围攻,啧啧啧,一片混乱。】 【也多亏了现在的薛总了。】 【薛家不是前一段时间多了个薛二少?也是薛家的血脉啊。】 【真渣!薛夫人还深情做什么,养小白脸呗,自己快活了。】 热评热议,基本上全都是围绕着叶芷澜的情深,薛纨的渣而展开的,相反,倒是薛纨的死,被这些热门淹没其中,无人问津。 薛凛安回来后,先去了医院。 叶芷澜刚从昏迷中醒来,整个人面色苍白憔悴,眼神落寞的很,了无生气。 病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叶芷澜这才看见了是自己的儿子进来,她眼睛里泪光颤动,「凛安……」 薛凛安叫伍楷把给母亲买的营养品放在桌上,叫他出去,才走过来,给叶芷澜倒了一杯水。 「妈,你不都已经习惯了么?」 叶芷澜一顿。 薛凛安说:「他死不死,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叶芷澜深深地闭了闭眼睛,「话虽如此……」 薛凛安其实并不认为父母之间有多么深厚的情谊。 生前都未曾亲眼目睹过,等到死后,多半也都是装出来的而已。 更别提,还有薛尉廷的存在。 门被从外敲响了。 许媛身后跟着的是警局那边的法医,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刚刚出来的法医鉴定报告。 在法 医进行过残存组织和薛纨生前在医院留存过的DNA进行对照比对后,确认了尸骨的身份。 确实为--薛纨。 薛凛安手里拿着这份鉴定报告,眯着眼睛查看着。.. 叶芷澜双手捧着一个玻璃杯,正在一口一口的浅啜着,眼神落在面色冷凝的儿子英俊的侧脸上。 薛凛安看过后,将这份鉴定报告交给了伍楷。 「准备官方的声明吧。」 伍楷:「是。」 就在这时,走廊上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病房门被从外猛地推开,徐诗颖一张惊慌失措到花容失色的脸呈现在面前,她脚步慌乱,「伯母,你没事吧?」 叶芷澜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我没事。」 徐诗颖:「我听说你晕倒了,吓坏了,幸好是没事,我已经和院长打过招呼了,您就安安心心在医院里面趁这个时候做一个全身检查。」 「孩子,你真是有心了。」叶芷澜拍了拍徐诗颖的手,又看向沙发上垂首而坐的儿子。 「凛安,你从外面出差赶回来,和诗颖也许久都没有聚过了,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薛凛安坐在棕咖色的沙发上,微眯着眸,闻言才抬眸看过来,和徐诗颖的眼神对上。 徐诗颖希冀的眼神在对上薛凛安的那一瞬,心脏蓦地一惊,这样的眼神,她从未在他的眼睛里看见过。 纵然薛凛安在望她的时候从未表达过过多外露的爱意,却也温柔顺意,可现在,这样冰冷的眼神,叫徐诗颖的心沉了下去。 她随着薛凛安走出病房,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又走上电梯。 徐诗颖拿着手机搜索,询问薛凛安的喜好。 「你出差一趟也很累了,我们要不然去泡个汤泉吧。」 薛凛安按下电梯的关门键,「好。」 徐诗颖听见他答应下来,蓦地就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应该是她刚才看错了。 徐诗颖特别选了一家温泉餐厅,定了个情侣包厢。 外面是日式的用餐环境,内部的推拉门推开,是一处别有冬天的双人温泉池。 薛凛安只是缓步走过来看了一眼,嘴角衔着一抹讥诮的笑。 徐诗颖走过来,「我点了日料,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薛凛安随着走过来,屈膝盘腿坐在日式料理桌旁。 这边的环境优雅安静,播放的轻音乐似是山间的泉水叮咚,让人听起来都感觉到心情愉悦。 徐诗颖给薛凛安倒了一杯清酒。 薛凛安的手触到手边的酒杯,晃了晃,才开了口:「徐爷爷那边,你开口了么?」 徐诗颖一直向上萌发着喜悦的心情,顷刻间宕到谷底。 「你……」她用力咬着唇,唇瓣泛着苍白,「凛安哥,你是不是变心了?真的是姜佳宁么?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她低着头呜咽着,「凛安哥,我们都已经好了这么多年了,我……接受不了。」 第271章 女人的眼泪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掩面,眼泪掉落下来,可对面的男人却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甚至没有绅士的给她递纸巾,就这样似是一位旁观者。 恰是有服务生进来上餐,见一位这样漂亮的女士哭的梨花带雨的,就主动帮忙递上了纸巾。 「谢谢。」 徐诗颖顺势就接了过来,擦了擦眼泪。 服务生将一个浮水托盘放在一旁,解释说:「这个是专供情侣包间的,您二位也可以边泡温泉边吃点东西。」 服务生见两人都没有开口,就起身道:「有需要可以按铃叫我,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服务生离开后,徐诗颖才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是通红的,显示出她的哭泣丝毫没有造假。 薛凛安这时才缓缓开口:「看来,也不必要因为徐爷爷的身体原因而后推了,我应该一会儿就可以跟你一同回徐家去说明情况,以后也不会有人故意把我们两人给绑在一起了。」 徐诗颖手中的动作一僵。 「凛安哥……」 薛凛安目光冷淡的注视着她,「我对姜佳宁不是变心,你我之间本也就不存在好过这样的说法,我们的关系是因为两家长辈定下来的,否则,也不会有阮清秋的存在了。」 徐诗颖的脸色煞白。 薛凛安的话说的不算很直接,给足了徐诗颖面子,但是字字句句却实实在在诛心。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对姜佳宁不是变心,是因为他从未对徐诗颖倾心过,所以也就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变心。 本就是长辈定下来的。 甚至,她这个未婚妻,连阮清秋都不如。 徐诗颖被薛凛安这样的眼神一刺,哭的动作就都停顿了一下,她暗地用指甲掐了一下掌心,试图并不理会这话的深层意思,眼泪就又想要往外冒。 薛凛安蹙着眉,「不是哪个男人都吃女人哭这一套的,我最厌烦的就是女人的眼泪。」 徐诗颖:「……」 她这眼泪还真就控制在眼眶中,要掉不掉了。 气氛一时间凝滞住。 薛凛安:「吃点东西吧,点了这么多,别浪费。」 徐诗颖听出来这时薛凛安的语气就已经放缓了,她就也没有去直接碰硬钉子了。 吃过日料后,徐诗颖也没敢再提去泡温泉了,薛凛安直接开车送徐诗颖到了徐家大宅。 车子停下,薛凛安随徐诗颖下车。 徐诗颖心里一慌,她十分惧怕现在薛凛安直接去将解除婚约的消息放出去,甚至是去告知爷爷。 她急忙说:「凛安哥,你给我点时间!你信我,我一定会解决好的,我怕爷爷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接受不了。」 薛凛安:「徐老爷子经营这样一个偌大的徐家,若是这点消息都接受不了,早就不会在其位了。」 徐诗颖说:「就当是我求你了,凛安哥,我以后还是要在C市的名流圈生存的。」 她顿了顿说:「就当是我为了我妈妈再求你一次。」 薛凛安眯了眯眸,「好。」 徐诗颖站在路边,等到目送着薛凛安的车开走,她才转身进入到徐家大宅中。 在保安室内,管家走了出来:「大小姐回来了?」 徐诗颖淡淡嗯了一声:「凛安哥非要送我回家来。」 刚才距离远,在门口的管家和保安也根本就没有看得清楚,只看见薛凛安下车后和徐诗颖在路边说了几句话。 管家说:「准姑爷对大小姐真深情。」 徐诗颖抿唇一笑。 管家说:「大少在书房等 您。」 徐诗颖进入别墅中,来到三楼,正好遇上了抱着囡囡从房间内出来的杜清龄。 她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 想起来刚才薛凛安对她的冷淡,她觉得都是杜清龄的错,若不是杜清龄这个老女人勾搭上了徐盛,姜佳宁这个拖油瓶又怎么可能跟着来到徐家?来抢她的身份地位,抢她的男人? 这样想着,她所有在外集聚的怒火,都从心里冒了出来,也从眼神之中汩汩的流淌出来。 在杜清龄经过她的身边的时候,她猛的抬起手来,用力的给了杜清龄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 这叫在杜清龄怀里已经困顿的打盹儿的囡囡都被惊醒了。 她有些惊惧的向后缩着,去躲避开徐诗颖。 徐诗颖看向杜清龄:「看什么看?挨了我一个巴掌,就要跟我爸去告状么?你就这点本事!」 杜清龄叫冯姨先把囡囡抱走。 囡囡怕怕的朝着杜清龄又伸了伸手,「妈妈……」 冯姨抱着囡囡先到儿童房里,安慰她说:「你妈妈不会有事的。」 囡囡往冯姨的肩膀上靠了靠,依赖的依偎着她,「坏姐姐。」 冯姨一愣。 「坏姐姐?」 囡囡点了点头,「宁姐姐是好姐姐。」 走廊上。 杜清龄朝着徐诗颖向前走了两步。 这样逼近的距离,叫徐诗颖心里猛颤,向后退,抵在后面的墙壁上,「你想干什么?」 杜清龄站住了脚步,笑了一下,「我并不打算去找你爸爸告状。」 徐诗颖冷笑了一声,「不去就不去,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感激你么?」 杜清龄耸了耸肩,「我当然不会这样认为,因为徐盛根本就不在意你,」她又向前走了一步,「也许……他不仅仅只有你一个女儿呢?」 徐诗颖面上的神色大惊,「你胡说!」 杜清龄:「不如你自己想一想。」 徐诗颖:「你……」 这一次,她欲言又止,却是一个辩驳之词都开不了口了。 徐诗颖见过徐盛做那种事情。 那也就说明,不止……一次。 也有可能,不止对某一个人。 推开门。 徐盛正批文件。 现在公司的事情,多都由徐汇手中重新转到了他这里,大的项目批文签字都需要经他的手。 徐诗颖看见徐盛这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在是心里恶心又惊怒。 若是徐盛真的还有别的孩子的话,那她的地位就不保了。 她现在不得已还必须要继续依靠着她的父亲。 她走过来:「爸爸。」 徐盛停下手中的工作,才看过来,「是凛安送你来的?」 「嗯,是的。」 「凛安是不是跟你提了解除婚约的事?」 这句话一出口,叫徐诗颖的瞳孔猛然放大,欲言又止,又再度开口:「我……没有,我们只是吵架。」 第272章 爸爸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盛笑了一声,端起手边的茶盏品了一口。 「你是我的女儿,诗颖,你要是这种事情都瞒着我的话,那你还能相信谁?」 徐诗颖低着头,一时间没有说话。 徐盛说:「这种事情,如果薛凛安铁了心要解除掉婚约的话,你拖的了一时,却是拖不了一世。」 徐诗颖问:「那要怎么办?」 「他不是想解除么?那就放出消息去。」 「什么消息?」 「解。」 徐盛的话,叫徐诗颖大惊。 「解?解除婚约?」 「再放出消息去,说有意和薛二少续了这一段婚约。」徐盛点头:「你不是刚刚从医院里面看望了叶芷澜出来么?就你这位未来的准婆婆,就绝对不会允许解除掉婚约的,更别提现在……薛纨死了。」 他唇角的笑意味深长。 「徐家和薛家有深层利益关系,两家都不会允许这段关系断了的。若是薛凛安没了利用价值的话,薛家又不止他薛凛安一个儿子。」 徐盛扣了扣桌面,「找个机会,给薛尉廷接触一下。」 徐诗颖抿了抿唇,眼底明显是厌恶,「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种,身体里流的都是肮脏的血液,他配不上我!」 徐盛笑了,「只是给叶芷澜一点压迫力,她不会放过你这样一个好儿媳的,平白便宜了他人。」 徐诗颖听了,这才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离开前,徐盛叫住了她。 「诗颖,」徐盛的话,意味深长,「我是你的爸爸,你是我的女儿,我们的血缘是割不断的,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徐诗颖心里一惊。 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笑,「爸爸,你是我的好爸爸。」 从房间内出来,徐诗颖脸上的笑顷刻消失。 姜佳宁从手机上,看到了薛氏的官方声明。 声明之中,证实了薛纨的死亡。 阿绿看着这声明,再看一眼这两天都有些郁郁不乐的姜佳宁。 姜佳宁:「我爸爸连官方声明都不配有。」 阿绿的识人路子广,就通过那份火化场开具的死亡证明,查到了江河郴的死亡原因,进而,也就查到了他的入狱原因。 姜佳宁得到这个讯息,脑子里彻底乱了。 「不可能!」她摇着头,「绝对不可能。」 阿绿没见过江河郴,但是从姜佳宁儿时的记忆和对杜清龄的爱意呈现,也认为不会这样。 「但是,」阿绿手指着那些证据的备案,「不是的话,这些证据怎么留存下来的?」 这句话,就忽然像是打通了她的脑子,蓦地抬起了头。 「栽赃。」 这两个字一出口,她自己就越发的肯定了下来。 「我爸爸是被栽赃的,他替了别人的罪。」 阿绿心惊不已。 这并不是凭空猜想,但是古往今来,这种替罪羊的冤案,也屡见不鲜。 姜佳宁握紧了手指,思忖了几秒钟,眼光下垂落在桌面上,自顾自的往下说:「所以,我妈她才会把我丢掉,自己来了C市,她是为了保全我。」 她忽然想起苏嘉树的话。 苏嘉树说过,在姜佳宁她抑郁到想要轻生的那段时间里,被送到周翰越的诊所之中,所有的诊疗费用,都是杜清龄出的。 姜佳宁看向阿绿,「姐,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我妈进徐家应该是和我爸的冤狱有关,如果徐家不是帮凶,那就是罪魁祸首,」 阿绿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佳宁是她见过的最聪明也是最有韧劲的女孩子。 「你……不要自己胡思乱想。」 姜佳宁摇了摇头,「我不是胡思乱想,阿绿姐,你没见过我爸爸,我爸爸不可能做那种事情的,他是一个有血性的人,那个案子一定不是他犯下的。」 她不会相信。 虽然那时她年龄小,可她有眼睛会去看,有心会去感知,她信爸爸对她和姐姐的好。 回到酒店,小雨点就在大厅的休息区,眼巴巴的朝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看,俨然成了一座望夫石的模样。 见到姜佳宁从出租车内下来,她就飞快的跑了过来,「妈妈!」 姜佳宁有些心不在焉,就没注意到小雨点。 小雨点没有扑到姜佳宁的怀抱中,看起来还有些失落的模样,「妈妈,你都没有抱我。」 姜佳宁这才回过神来。 阿绿已经先把小雨点给抱了起来,「你妈妈心情不好。」 小雨点眨巴了下眼睛,小声悄摸摸的问阿绿:「我妈妈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因为发生了一件不太好的事情,」阿绿说,「你的……外公的事。」 小雨点似懂非懂的点头,「我知道!我见过妈妈的妈妈!就是外婆!」 姜佳宁先回酒店房间去洗澡,阿绿就把小雨点先送回了周景润房间里。 周景润从里间打过电话出来,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好像是和尚念经一样的嘟囔着转圈圈。 他走过来,直接拎女儿的后衣领把她给提了起来。 「转什么圈?」 女儿扭着脖子看老爸,扭过头来抱他的脖子,「爸爸爸爸!你们男子汉都喜欢什么?」 「?」 小雨点说:「妈妈今天不开心,小雨点想要妈妈开心!」 周景润问:「那为什么要问男子汉喜欢什么?不该是讨女孩子喜欢吗?」 小雨点摇头摇成了拨浪鼓,「因为阿绿阿姨说是因为我外公的事!」 周景润听了这话,心里陡然一沉,「谁?」 小雨点掰着手指理关系,「我外公,就是妈妈的爸爸呀,就是爸爸带我去见的外婆的老公公。」 周景润现在都没工夫给小雨点解释是老公不是老公公了。 难道薛凛安把江河郴的事告知姜佳宁了? 他给薛凛安打了个电话。 薛凛安那边没接电话。 他便沉思了一会儿,叫小雨点去找了姜佳宁。 姜佳宁的心情失落,甚至是坐在电脑前去做笔译文稿,都有些跑神。 小雨点坐在后面柔软的大床上。 「妈妈!」 姜佳宁扭过来,小雨点正在头朝下翻跟头,肉嘟嘟的翻过去,身上藕粉色的小睡衣都从肚子上卷了起来,露出来雪白的肚皮。 姜佳宁乐得不行。 小雨点觉得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妈妈!我还会练武术呢!你看!」 她从床上爬起来,柔软的床垫让她站的底盘不稳。 「哈!」 出拳! 小雨点两腿弯曲,双手握拳放在身侧,「你看!扎马步!」 第273章 求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走过来,双臂撑在床边,朝着小雨点的肚子用手指头轻轻触动推了一下。 小雨点就向后直挺挺的倒下了,小小的身体在柔软的床垫上跳了跳。 姜佳宁笑的前仰后合。 小雨点爬起来,趴在床上踢着自己的小短腿,两只小手撑着腮,「妈妈你心情好了吗?」 姜佳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真是个小开心果,想把你偷走藏起来。」 小雨点:「好呀好呀,我们捉猫猫吧!」 姜佳宁捏了捏她的脸蛋,「可是妈妈的工作还没有完成。」 小雨点探头看了眼那明晃晃的电脑屏幕,「那妈妈去工作!小雨点就坐在这里等妈妈!」 姜佳宁亲了下小雨点的脸颊,「真乖。」 小雨点也凑过去亲了下姜佳宁的脸颊,「妈妈也乖!」 两个小时后,周景润来接小雨点的时候,小雨点已经睡熟了,小小的身体掩在厚厚的被子里面,睡的香甜,嘴角还带着笑。 她对周景润说:「今晚就叫她在我这里睡吧。」 周景润:「嗯。」 周景润转身要出去,姜佳宁忽然叫住了他。 「周先生你等一下!」 避免把小雨点吵醒,姜佳宁就出了卧室,把门带上。 她看向周景润,「周先生,我记得我是和你达成过一个协议,我带小雨点离开C市,你帮我搞垮徐诗颖。」 「嗯,」周景润说,「徐诗颖的资料我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我这就……」 「我不是忙这个,」姜佳宁说,「我是想要告诉你,我恐怕要反悔了。」 周景润一怔。 姜佳宁说:「我要回C市。」 周景润不由问:「是因为凛安?」 姜佳宁低垂着眼帘,脑海里是几天前薛凛安的话。 她没有回答。 周景润也没有再多问。 两人的身份隔着,周景润毕竟是和薛凛安的关系更加近。 姜佳宁洗过澡准备睡,接到了薛凛安的视频。 她点了接通。 薛凛安不常和人视频,视频的时候端坐在沙发上,手机支撑在面前茶几的手机支架上,正襟危坐。 姜佳宁则是半躺在床上,脸上还贴着面膜,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和薛凛安煲电话粥。 姜佳宁不由笑他:「你这是准备去出席参加宴会吗?就差打个领带了,好正经。」 薛凛安:「要有仪式感。」 姜佳宁控制住脸上表情,「我在贴面膜呢,别逗我笑。」 薛凛安:「……」他有吗? 他从镜头里看见了躺在姜佳宁身边的人影,不由问:「谁躺在你床上?」 这个角度,刚好看不见人,只能看到被子隆起的弧度。 姜佳宁故意把手机往旁边转了转,不叫薛凛安的视线所及。 「谁也没有,你看错了。」 薛凛安:「……」 他是瞎么?那么明显。 姜佳宁看薛凛安脸色有点沉,不由得笑道:「算了,既然你看到了,我就告诉你吧!躺着我的小情人。」 她把手机镜头朝着床上晃过去,被子里的小雨点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嘴巴咂吧了一下,睡的香甜。 薛凛安不满:「我一走,周景润就又叫你带娃了,他可真会躲清闲。」 姜佳宁:「是啊是啊,快去打他,替我出气!」 薛凛安:「好。」 一旁整理文件的伍楷:「……」 恋爱期的男女这么低龄幼稚的么? 他和女朋友怎么就没有过,所以还是得分人。 薛凛安问:「什么时候回来?」 姜佳宁:「叫我自己回啊?」 薛凛安:「那我现在就去接你。」 「不要。」 薛凛安:「不想回来?」 「我不要你开车来接。」 姜佳宁顿了顿,面膜盖住了她的面庞,只留着一双黑色的眼睛,透过屏幕凝望着他。 「我要你八抬大轿来接。」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薛凛安一阵滚烫的热意,充斥胸腔,「好。」 挂断电话后,姜佳宁靠坐在床头,心脏一阵的狂跳。 阿绿从浴室内走出来。 她刚在浴室内抽了一支烟,听见姜佳宁打电话了。 她穿了一条真丝的睡裙,绑带开叉,大腿雪白的肌肤在外明晃晃的露着,抱着手臂。 「你就这么求婚了?」 「谁跟谁?」姜佳宁还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跟薛凛安,」阿绿蹙了蹙眉,「你说你现在怎么不矜持点,我跟你说,男人就不能惯着给好脸。」 姜佳宁笑了一下,「聊的时候就忽然说了,没过脑子。」 「那你现在冷静下来,要收回么?」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怎么收回?」姜佳宁眼神坚定,「只要他娶,我就嫁。」 阿绿走过来,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你啊!」 她深知姜佳宁的秉性。 姜佳宁一直都很隐忍,她的心脏上包裹着的铠甲,是面向敌人的。 对待自己人,她的心一直很软。 阿绿关了头顶的壁灯躺下来,整个房间内一片漆黑。 她说:「我今天看论坛,有消息传出来,说徐家有意叫徐诗颖和薛二少联姻。」 姜佳宁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嗯。」 阿绿觉得她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可她现在尤其想知道姜佳宁是怎么想的,「你真就选定了薛凛安了?卫廷呢?」 房间内,再没有想起过姜佳宁的声音。 阿绿撑着手肘撑起来,看姜佳宁已经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薛尉廷和徐诗颖约见了一面,约在徐诗颖的画廊。 画廊现在处于休停期,只有一些内部人员在走动着。 薛尉廷在画廊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搭载着徐诗颖的玛莎拉蒂才终于到了。 徐诗颖从车上下来,有司机专门为她撑伞,遮住了并不算强烈的太阳。 薛尉廷微微颔首:「徐小姐。」 徐诗颖眼光睥睨的望了他一眼,「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画廊之中。 薛尉廷走路姿势笔挺,犹如一棵劲拔的松柏,让旁边的工作人员都纷纷侧目。 薛尉廷在一张摄影照片前停了下来。. 这是徐诗颖早在两年前国际上获过奖的一张摄影照片, 是一张纷飞的战地照片,有一个黑人小孩瘦的颧骨高高的凸起,睁着一双剔透的眼睛,望着镜头,手里是一个塑料袋上留存下来的一些雨水。 薛尉廷在这里停下来,看着旁边的介绍。 这张照片获过好几个国际的奖项。 第274章 动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一次回到国内后,又专门请到了大学内给美院的学生作为摄影课的标杆摄影作品来做讲解。 徐诗颖看向他,「你懂摄影?」 薛尉廷微微颔首,「略懂一点。」 徐诗颖冷冷说:「你倒是不谦虚。」 她现在多和薛尉廷待一秒钟,都觉得像是她华贵的长裙上,沾上了一只虱子令人难受。 她借口去洗手间,就把薛尉廷留在了长廊上。 薛尉廷倒是没有一点被落下的尴尬感,倒是仔仔细细的观看起徐诗颖的画作和摄影作品,用手机拍摄下来。 过了半个小时后,徐诗颖才从后面的休息室中走了出来。 薛尉廷依旧在画廊内等她。 「徐小姐,想去哪里吃点什么?」 徐诗颖:「我已经提前约了人,就不和你一起出去吃饭了。」 两人在画廊外略一停留,就已经有徐盛提前安排好的人拍了照片。 徐诗颖等自己的司机开专车过来,薛尉廷帮她打开车门。 徐诗颖弯腰进入,直接对司机道开车,眼神都不曾在薛尉廷的身上停留哪怕一秒。 尽管如此,薛尉廷却一直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旁边的保安看着,不由说了两句。 「这种大小姐真是伺候不起。」 「堂堂的薛家二少,伺候这种女人干什么,还不够心里憋屈的。」 过了几分钟,来接薛尉廷的车才停在了画廊前。 薛尉廷弯腰上车。 车后放着一个公文包。 他将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文件来,简单看了看。 这是一份十五年前的李代桃僵栽赃陷害,到五年前的金蝉脱壳失踪至今的详细资料。 他看完后,把文件重新放进去。 「老大又指示么?」 「没有,」前面开车的司机说,「只有一句话。」 「什么话?」 「谋定而后动。」 车辆开到一处避监控区,停了下来,司机从车内下去,薛尉廷坐上驾驶位,他抽了一支烟,拿出手机来,想了想,拨了个电话。 「薛凛安是不是在查奉城?把八年前薛氏的亏空给透出点消息出去。」 就凭着薛凛安的能力,既然能顺着叶芷澜往返奉城去查,那查到真相也就是早晚的事,他只是想要给一点助推力,能叫这件事情进行的更加顺畅,也比预想的会更早一些。 然后,他拨给了都凌。 他知道都凌就是这一两天就会和薛凛安的团队一同来到内地来,就询问他的行程。 都凌:「你这退后的生活,过的怎么样?滋润吗?」 他话还没落,就察觉到自己说话有些不适宜,毕竟薛尉廷是因为演习受伤,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才退了下来。 「抱歉……」 「没事,我倒是觉得现在的生活自由了许多,」薛尉廷说,「也不用再被管束着了,经商挺好。」 「那你跟你大哥之间,还好吧?」 都凌也听说了一些,毕竟豪门之中,兄弟因为财产和权力相争,时有发生,更别提薛凛安本就是一枝独秀,若是没有薛尉廷的话,薛家所有的财产就都是他的。 「还好,大哥很有肚量,」薛尉廷道,「这一次你们对内的单子,就是我负责的。」 都凌:「那你可要尽一尽地主之谊啊。」 薛尉廷:「一定。」 回到薛家,薛尉廷先去找了一趟老夫人,带了老夫人最爱吃的凤梨酥。 叶芷澜正好是在老宅 的主楼门口和他撞上,瞧着他手里拎着的东西,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你还真会讨老的欢心。」 薛尉廷:「叶姨,我不仅会讨老人欢心,我也会讨年轻人欢心。」 叶芷澜心里暗骂这个薛尉廷真是脸皮厚,再想想,一个小三的孩子,有其母必有其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也懒得去跟老太婆讲道理,等回到别墅内,她看了手中的手机,看到了下午才刚刚发生的事。 薛尉廷和徐诗颖约会了。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在这一瞬间都逼仄住了,无法喘息。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徐家准备另外寻找联姻对象了么? 她难以想象,倘若真的让薛尉廷娶了徐诗颖的话,那到时候薛家的掌控权……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是现在想起来儿子的执拗,却也无可奈何。 她给徐诗颖打了个电话。 徐诗颖那边却并非本人接通。 「徐小姐现在在画室,不方便接电话。」 叶芷澜:「你转告她一声,说我是薛凛安的母亲,我有急事想要找她。」 助理:「抱歉。」 叶芷澜心急如焚,「那……你帮我转告一下吧,多谢。」 助理:「好的。」 挂断电话后,助理就双手将手机交还给一旁的徐诗颖。 「已经按照您所说的告知薛夫人了。」 徐诗颖点了点头,「好,你做的很好。」 她根本就没有在画室中,她的面前摆放着一份十分精致的下午茶餐点,正在细嚼慢咽的吃着这一份餐点。 等到用完餐,就已经是半个小时后,她才回拨了叶芷澜的电话。 「抱歉,伯母,刚才那个助理不懂事,竟然分不清主次,我这才刚刚知道你打来了电话……」 「没事没事,就是问你有时间没,晚上一起吃个饭,」叶芷澜说,「来薛家吧。」 徐诗颖想了想,「抱歉,我晚上有事。」 叶芷澜:「没关系,那明天。」 叶芷澜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焦急万分了。 且不提薛纨在外的那一儿一女,凡是不认回,那就无法撼动她的儿子的地位,可已经认祖归宗回来的薛尉廷…… 这才是心腹大患! 她现在其实心里已经渐渐地笃定了一个想法。 必须叫薛凛安和徐诗颖绑死了才行。 她给薛凛安打了个电话。 「凛安。」 薛凛安此时正在前往奉城的高铁上,他微眯着眸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妈。」 叶芷澜:「晚上回家里吃饭吧,我想和你说说……徐家的事。」 「今晚怕不行,公司里有个工作,我走不开身,」薛凛安说,「我过两天回去。」 「那好,你要注意身体,别太过劳累了。」. 薛凛安切断手机,放在一边,拿起一旁的文件,看着上面的数据对比。 这是奉城的一家新兴的新媒体广告公司,在创建这家公司之初的那几年里,财经报表上连年亏损滑落。 第275章 人尽皆知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可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公司,一无银行贷款,二无大金额的赞助,却能在日益亏损之下,依旧开的下去。 这种情况,无外乎只有一种情况。 本就是玩票性质的,手里不缺钱。 可见背后十分强大的资金支持。 这个公司的经营者是一位名叫罗芸的女士,而背后提供资金支持的,是……朱兆文。 薛凛安手中拿着的是私家侦探拿来的朱兆文的照片。 这照片之中的男人,相较薛凛安记忆中的人,已经不似那样年轻,略能看出些年龄来。 他嘴角溢出一抹讽笑来,将照片重新摔在桌面上。 「全华国能有两个长的像成这样的人吗?」.q. 一旁的伍楷也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他也看见了那照片。 八六年前,虽然说他和薛大少并没有很多的交集,但是也是确确实实照过面的。 这也太像了点。 除了人身上年岁的增长之外,没有别的任何变化。 薛凛安手指扣了扣桌面,手指刚好是敲在公司的财务报表上。 「查这笔钱的数额。」 伍楷没明白,「什么数额?」 薛凛安嘴角溢出些嘲讽的弧度,「九年前,我背了多少的负债把薛氏重建起来的,就去查多少。」 伍楷脑子里瞬间嗡了一声,明白了。 这…… 他明白了薛凛安话里的含义。 九年前,薛纨出事,尸骨未寻,而薛氏公司内财务竟然多达上亿的漏洞,再加上薛氏旁支群起而攻,都争抢想要来肥牛身上撕扯下一块肉。 这部分不翼而飞的资金,难道就是朱兆文给新婚妻子开公司的本金? 伍楷想着这种可能性,脑门都是出了一头的汗。 等到高铁到达奉城,伍楷已经提前安排了和公司的主负责人罗芸见面。 只是,薛凛安隐去了身份,和伍楷的身份调换,叫伍楷作为了他的上司。 伍楷:「……」 他不敢。 薛凛安把身上西装脱了,叫伍楷把公文包和电脑包交给他。 伍楷:「……」 薛凛安等了几秒钟,没等到伍楷开口。 他顿了顿,「那个……老板,你看我真像老板么?」 薛凛安:「废什么话。」 伍楷走在前面,都觉得腰杆瞬间直了,有一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您好,罗女士。」 罗芸出自江南水乡,身材属于娇小丰满型,和叶芷澜的大骨架完全不同。 她穿着时下最流行的古风,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公司里的老板,倒像是去做美容做spa参加宴会的名媛。 虽然已经生过两个孩子,可从身材容颜上来看,丝毫看不出。 罗芸叫人上茶,「伍总,请坐。」 伍楷怔了怔。 他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这一声伍总,是称呼他的。 他看了眼薛凛安,才敢坐下来。 他和罗芸交谈的是捷辰的一个关于新媒体推广广告的项目,从言谈举止之中,能听出来,这个罗芸,基本是一个不懂什么经商的人,他故意说错了一个数字,罗芸并没有发现。 但是,罗芸却又是这个最终决策者。 结束后,项目投资书就放在了公司里,罗芸亲自送两人出来。 来到车边,伍楷先帮薛凛安打开了后车座的门。 他真是下意识的习惯性动作。 可是下 一秒,薛凛安径直走向前面的前面的驾驶位,拉开车门进去。 伍楷这才意识到,哦,现在他是老板,老板是司机。 薛凛安双手十分闲适的把着方向盘,慢条斯理的问:「你觉得这个罗芸怎么样?」 伍楷直言道:「是个赔钱货。」 薛凛安讽笑出声。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是即便这样,罗芸却还是作为公司的最高决策人,并没有被实际提供资金的朱兆文剥夺。 「这是真爱啊。」 伍楷没敢吱声。 第一次坐后车座,还叫老板给当司机,他现在是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伍楷刚动了动唇,想要开口,车辆忽然在前方毫无预兆的飘移转弯掉了个头。 伍楷吓了一跳,他看手中手机导航地图,也才看得出,这是查到的往朱兆文别墅的路线。 这是一处高档小区,薛凛安没进去,就在外面的路边停了车,「给他打电话,叫他出来。」 伍楷拨通了朱兆文的电话。 「朱先生,您好,我是捷宸来的,有点事情想要单独和您说一下……我们是刚从您夫人那边过来。」 伍楷在薛凛安身边,自然也深暗谈话之道,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戳中对方的软肋,也才会叫对方应允赴约。 话音未落,薛凛安已经伸手把伍楷手里的手机给拿了过来。 「如果不想人尽皆知,现在就出来。」 说完这句话,薛凛安就挂断了电话,直接把伍楷手机丢副驾上了,用力过大,手机撞了一下侧侧门。 伍楷:「……」 他都不敢往回拿手机了。 等到五分钟后,一个中年男人从小区内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了一身休闲款的风衣长裤,单手插着口袋,鼻梁上还戴着一副十分斯文的无框眼镜。 在路旁,只有这一辆普通的私家车。 朱兆文就朝着车旁走了过来。 伍楷先下了车,请朱兆文上了车。 朱兆文坐在后车座上,他看不清楚前面驾驶位上薛凛安的面容全貌,只能问:「你如果是想要寻找公司合作的话,那就去联系公司的专人负责,我不管公司事务。」 「你就任凭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把公司里的钱给败光?」薛凛安问。 朱兆文只能看见前方后视镜内,前方驾驶位男人的一双鹰隼般凌厉的双眸。 「人总是会从无到有的。」 薛凛安嘲了一声,「不是谁都有经商天分的,这个从无到有的过程是多久?八年?还是十年?」 朱兆文脸上的神色凝住,却没有外在表现出来,微一撇嘴笑,语调散漫,「我如何培养我的人,如何给我心爱的女人花钱,花的是我自己的钱,和你无关吧?」 薛凛安嘴角只剩下了烈烈冷嘲。 「你自己的钱么?」 他直接拉开车门,从驾驶位上下来,开了后车座的车门把稳稳地坐在后面的男人给扯了出来。 中年男人虽然保养得宜,但是却疏于锻炼,身体很虚,薛凛安直接给抓了出来,抵在车身上。 「薛总!」停在车后的伍楷大惊的叫喊道。 第276章 翻腾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的手背凸起着青筋,高举起的拳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 伍楷过来拦在一边。 虽然但是吧,薛凛安这一拳倘若真的是打下去了的话…… 薛凛安收回了拳。 昔日的少年,在几番磨砺下,已经完全褪去了年少的模样,成为一个腰背笔挺的真正的男人。 薛凛安和面前的中年男人在眉目之间,有几分相似。 是那种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旁人就能一眼判断出这是一对父子。 伍楷站在一旁:「老板,大少他……应该是失忆。」 「失忆?」薛凛安掀唇冷笑,「失忆能卷一大笔钱跑了给外面的情妇?」 伍楷一时失言。 薛凛安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人,「该说你是情种,还是有担当?放弃了薛家大少爷的身份,出来当一个闲散少爷,身下的金山也都快被罗芸给败光了吧。」 眼前的中年男人直起身来,低头将身上被薛凛安刚才给攥出的衣角褶皱缓慢的抚平,抬起眼来,「凛安,你长大了。」 伍楷惊诧不已。 就……这么承认了。 可不承认又能如何呢? 薛凛安已经将他的老底给掀了个底朝天,薛凛安就比叶芷澜更聪明。 薛凛安知道先去公司找罗芸探一探底,后又拿朱兆文膝下的这一儿一女当做威胁。 薛纨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你这几年真的是锻炼的不错,我在奉城也听到了薛氏的一些变化。」 薛凛安面色冷漠,话语中满满的嘲弄,「所以,你是想说,你伪造遭遇到了天灾人祸,就是为了历练我?」 即便这个高档小区周遭人比较少,可现在两人的争执,却也有不少人都停下来驻足看了过来。 伍楷怕这事再闹上头条上。 「老板,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 薛纨道:「你应该知道,你母亲现在已经公开了我已经死亡的事实,若是我现在登上新闻头条,对你和你母亲在薛家,都没有好处。」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叶芷澜忌惮的,不仅仅有薛纨身边现在身边的罗芸,更甚,是他现在膝下的一儿一女。 有一个薛尉廷,就已经够叫叶芷澜堵心的了。 薛凛安转头望了一眼伍楷,「你开车。」 伍楷先上了车。 薛凛安看着薛纨,他没有叫他上车,而是自己上了车,关上车门后,降下车窗玻璃,眼神幽冷的望着车外的薛纨。 「你认识江河郴么?」 薛凛安在青虞,和周景润查到,在十五年前那两个月份,薛纨和徐盛两人是同在青虞的。 既然江河郴的案子在当地算是一个大案的话,那当时薛纨,也应该是有所耳闻。 薛纨微一蹙眉,十几年前的事,确是回想起来很难,「没什么印象,为什么问起这个人?」 薛凛安没再开口,叫伍楷开车。 伍楷:「那大少……」 薛凛安冷冷瞥了他一眼,「你到底是谁的助理?」 伍楷立即表忠心,「老板,我就是问问,我就是你的助理啊!」 薛凛安抬了抬手,示意他安静。 他手肘撑在车窗上,抵着额。 现在他的心异常纷乱,脑子里也似是有一根弦用力的紧绷着,轻轻一用力,就会被崩断。 他摸出手机来,几乎没有任何滞顿的就拨了姜佳宁的手机号。 那边等手机响过几声之后,才接通了电 话。 「喂?薛凛安?」 薛凛安那纷繁嘈乱的心,在听见姜佳宁的声音后,就静了下来。 「在干什么?」 直男式的开场白。 姜佳宁把手里买的食物递给了后面跟着的女保镖,拉着小雨点去吃炸鸡。 「刚去逛了超市,买了些食材,」姜佳宁说,「这会儿带着小雨点去吃炸鸡汉堡。」 薛凛安:「垃圾食品。」 小雨点凑过来贴在手机旁边,哼了一声,「坏蜀黍!」 姜佳宁朝着听筒内说:「我也想吃炸鸡了。」 「那种炸鸡少吃,影响备孕。」 姜佳宁停下了脚步,瞪圆了眼睛。 小雨点眨巴了下眼睛看过来,明显是没听清薛凛安的话。 姜佳宁:「你说什么呢!」 薛凛安:「我认真的。」 姜佳宁动了动唇,她发现她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话去反驳他。 「婚都还没结呢!你就想着叫我未婚先孕啊,那到时候你好万事拿捏我是吧?让我失去在谈婚婚嫁的主动权。」 薛凛安:「等你回来,我们就去过户。」 姜佳宁:「?」 「房子,车,股份,」薛凛安说,「我名下的,你想要,都可以当做是彩礼给你。」 姜佳宁听的脸上都有些燥红,「我不稀罕那些。」 「嗯,是,稀罕那些做什么,」薛凛安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笑,「我都是你的,别的都是身外之物。」 「薛凛安,你这土味情话都是哪里学的啊!?」姜佳宁说,「是不是都是傅南弦教你的?」 薛凛安:「……」 这都能猜到? 姜佳宁哼了一声,把手机夹在肩窝处,弯腰把小雨点拎着抱上了扶梯,「阿绿姐说了,傅南弦那一套都是在失败案例上玩儿剩下的。」 薛凛安:「……」 姜佳宁从电梯上下来,「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到了。」 她挂断电话,抱着小雨点进到店里点炸鸡。 小雨点坐在红色的餐椅上,晃着小短腿,「妈妈,你是不是比刚才开心啦?」 姜佳宁摸了摸脸,「哪里能看出来?」 「能呀!」小雨点手指戳了戳她嘴角的梨涡,「妈妈的酒窝好漂酿!眼睛里还有光!」 姜佳宁:「……」 能这样明显吗? 小雨点吃了一块鸡米花,另外一只小手撑着腮,摇头叹气,哎,爸爸什么时候才能给力一些呢。 姜佳宁没给小雨点点可乐,给她要了一杯红枣牛奶。 小雨点:「那妈妈也不能喝可乐。」 「好,」姜佳宁说,「我们都喝牛奶。」 她在前台多买了一个汉堡给女保镖,叫小雨点给送过去。 姜佳宁这两天胃口都不是太好,特别是对这种油腻腻的油炸食品,看着就有点反胃,但是面对小雨点的热情,也就吃了几口。 小雨点端起牛奶杯,和姜佳宁碰杯,「u!cheers!」 姜佳宁端起牛奶杯,凑近唇边。 牛奶的气息叫姜佳宁从胃里翻腾反胃。 第277章 迟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强忍了忍,感觉那种翻涌的感觉越发明显了,放下手中的牛奶杯就冲向洗手间内,将刚才吃下去的都给吐了出来。 女保镖阿笙帮姜佳宁递过来纸巾。 姜佳宁道了一声谢。 阿笙又帮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叫她漱了漱口,询问:「姜小姐,你肠胃一直不太好么?」 「嗯,还可以。」 小雨点从后面跑了过来,「妈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 小雨点噘着嘴,「我以后不吃炸鸡了。」 姜佳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是炸鸡的问题,是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最后,两人也就没有再在店里吃了,打包了吃的东西,就驱车回了酒店。 酒店这边薛凛安联系过经理,直接续交了三个月的房费,还请了专人负责打扫。 阿笙的厨艺也还不错,倒是省了姜佳宁做饭的时间了。 她尝试着给杜清龄打了个电话,没人接电话。 小雨点基本在酒店的时间都是跟在姜佳宁身边的,她很喜欢小雨点,所以并不觉得带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直到周景润给她的卡上转账了第一笔这一个季度的兼职费用。 看着那数字后面一连串的零,她的下颚还是靠手动抬上去的。 「你这么有钱么?」 她看周景润平时深入简出,基本上就是一台笔记本,一台手机,一辆车,就可以搞定所有工作。 周景润:「还可以吧,中等水平。」 姜佳宁:「您真谦虚。」 一旁的小雨点抓住了某些关键词,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和姜佳宁不遗余力的去推销:「是的是的!我爸爸超级有钱!有钱有颜还有闲!」 姜佳宁被逗乐了,捏了捏小鱼点肥嘟嘟的小脸蛋儿,补充了一句,「还有个可可爱爱的小女儿!」 小雨点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还有我!这些都是……」 她簇起眉头,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脑袋里面忽然就亮了一个灯泡,想起来了,「都是加分项!妈妈你多考虑一下下嘛!」 在后面门框旁边倚着的阿绿都被逗笑了。 阿绿走过来,「不多不多,你现在可是裸辞。」 她今天要出门,就把小雨点送到了周景润的房里。 周景润站在门口,目送着姜佳宁和阿绿两人离开。 小雨点靠在他的肩膀上,「爸爸,妈妈要去哪里呀,她都不告诉我。」 周景润知道,姜佳宁要去哪里。 是去墓地。 如果那一处……能叫做墓地的话。 阿绿已经提前查过了。 作为那一批无人认领的骨灰盒,都集体葬在了乡下的一处废弃的墓地中。 那个年代,没有人管这些。 骨灰盒都是用的最差的木料的。 即便是现在从土里面刨出来,木头都已经完全被腐蚀掉了。 阿绿也是费了不少人脉,才查到了这边大概的一个位置。 废弃的土地,漫山遍野长满了那层出不尽的杂草,被风一吹,摇摇晃晃,青黄色交杂在一起。 在这里埋下的,有些无名无姓,有些有名有姓却在死后无人认领。 甚至,就连一个墓牌都没有。 姜佳宁和阿绿两人站在高及膝的杂草丛自重,望着灰白色的天空下的这一片土色。 她将手提包打开。 里面是一瓶五粮液的白酒,还有一份油纸包着的五香牛肉。 她笑着倒了一 杯酒。 「我记得,在我小的那个时候,我爸爸最喜欢的就是买上一块五香牛肉,叫我妈切成片,买上一瓶光瓶的白酒。」 她举着这杯酒,「那时,我爸还私藏了一瓶有年份的五粮液呢,说等到我出嫁的时候,就给我带着当嫁妆,都从不舍得喝。」 「爸爸,我敬你这杯酒,」姜佳宁将手中酒杯翻转过来,洒在了这一片土地上,「这酒迟了十几年。」 她说着,眼眶就已经红了。 心脏像是有根根细密的针在扎着,叫她疼的抽搐。 她把酒杯放下来,过来帮阿绿拔掉土地上生出来的杂草,用打火机点了烧纸。 烧出的烟气向上扩散,被风一吹,就散了。 过了一会儿,这村里有人看见烟气了还以为是着火了,匆忙跑过来,「这里不准烧纸!别着了火了!」 这边杂草丛生,再加上荒郊野外,那些焦枯的落叶厚厚一层。 阿绿站了起来,先做了解释,又保证一定不会出火灾,几个村民才离开。 她也没有再打扰姜佳宁了,距离远远地,站在田埂上,拿出手机来看了眼,发现有傅南弦的两个未接来电。 可现在这个地方信号很弱,她便沿着田埂走,到了一处比较高的地方,见信号满格,刚想要回拨过去,视频邀请就又进来了。 傅南弦在出现在镜头里的时候,人已经在夜色了。 「你这是去上山下乡了?」 傅南弦看见阿绿身后的背景,是一片荒芜的土地,那镜头都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胶粒质感。 阿绿:「是啊,出来感受一下质朴民风。」 傅南弦:「那感觉怎么样?」 「的确是和你们那达官贵人们不一样,颗颗都是淳朴的心。」 傅南弦笑了,「那我们是什么心?」 「猪油蒙了心吧。」阿绿随口说道。 「那真是难为你了,整日要和我们打交道。」 阿绿耸了耸肩,「工作,谋生而已,祝我有一天早点实现财务自由,就可以不用继续难为自己了。」 傅南弦看阿绿惫懒的神色,「跟别的客户也是这么说的?」 阿绿:「不一样。」 傅南弦刚想要问哪里不一样,阿绿瞧着姜佳宁那边站了起来,就跟傅南弦挂了。 傅南弦也看见了手机镜头之后,像是姜佳宁的身影。 他侧头问薛凛安,「阿绿去了青虞。」 薛凛安沉眸,「嗯。」 他神色不虞,撑着腮,思忖着想要去青虞接姜佳宁的时间。 这边薛纨的事暂时还没完,再加上跟徐诗颖的婚约还暂没有结束。 傅南弦瞧他着脸色,「想跟徐诗颖解除婚约,无奈不好开口?我给你支个招。」 薛凛安挑眉。 傅南弦凑过来,在薛凛安耳畔说了几句话。 薛凛安:「……」 傅南弦支的招,其实很简单。 「给她灌点***,叫一个男的带她去开房,不真搞,就身上弄出点痕迹来,到时候也不用闹的新闻媒体都知道……」 第278章 必须接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到时候也不用闹的新闻媒体都知道,就叫两家人在场,能解除婚约了作罢,」傅南弦说,「你也别跟阮清秋那事事发的时候表现的那么高风亮节了,渣一点。」 薛凛安正在思忖着可行性,手机就响了,这次来电的是叶芷澜。 从奉城回来后,叶芷澜这是第一次联系薛凛安。 薛凛安接通了电话。 「好,我这就回去。」 薛家大宅。 薛凛安驱车回到大宅,在停车处,偶遇了薛尉廷。 也不能说是偶遇。 因为,薛尉廷摆明了态度,就是在等他。 薛尉廷问:「你去奉城,见到了薛纨?」 薛凛安侧头睨了他一眼。 去奉城的事,他并没有隐匿行踪,薛尉廷想知道,就自然可以知晓。 「你不知道?」薛凛安反问。 薛尉廷却并未回答他这句话,「他隐藏了快十年,现在却忽然被找到了,你不觉得有蹊跷么?」 薛凛安蹙眉,「你想说什么。」 薛尉廷:「薛纨和徐盛的关系一直都很好。」 有管家匆匆跑来,说薛老太太在找二少爷,薛尉廷就离开了。 薛凛安却是听明白了薛尉廷的言下之意。 徐盛在帮着薛纨隐藏行踪。 而能在叶芷澜的寻找下隐藏这样久,却在这样一天被突兀发现,无外乎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故意给叶芷澜故意露出的破绽。 叶芷澜今天特别叫小厨房准备的正餐,很丰盛,都是薛凛安喜欢吃的食物,还特别叫人开了一酒。 「我们母子俩也有好一段时日没有好好坐下来喝一杯了。」 薛凛安抬手按住了自己面前的空酒杯。 「我最近一段时间戒酒。」 叶芷澜握着酒瓶的手蓦地一顿,「戒酒?」 「嗯。」 对此,薛凛安也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叶芷澜道:「不喝酒也好,喝酒伤身,但是偶尔浅酌一下,不酗酒,也没事的。」 薛凛安却是坚持不喝。 叶芷澜就只好叫人把酒给撤了。 最后一道汤端上来之后,叶芷澜就叫佣人都散了,不用在餐厅内陪同。 薛凛安目视着叶芷澜。 他知道她的这一举动,无外乎是谈话内容不能叫周遭的人知道,甚至就连一直是叶芷澜贴身助理的许媛现在都不在。 叶芷澜说:「先吃点东西。」 薛凛安随意的夹菜吃了两口,就听叶芷澜道:「你是从奉城回来的。」 「嗯,」薛凛安没有隐藏行踪,也就是为了在此时做下肯定,「我见到了薛纨。」 叶芷澜嘴唇颤了一下。 她本在心中有过怀疑,也犹豫要如何开口去问,却没想到儿子竟然就这样直接说了出来。 从薛凛安对他的称呼上,叶芷澜也能知道儿子的态度。 「你爸爸对……」 「妈,」薛凛安打断了她的话,「我爸爸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是朱兆文。」 叶芷澜感觉眼眶发热。 是对儿子毫无犹豫的站在她这边的心酸苦楚。 她点了点头,端着小碗,给薛凛安盛了一份浓汤,「这是我亲自熬的,看你不吃什么东西,那也喝点汤。」 薛凛安这次接了。 叶芷澜看薛凛安喝了汤,这才说:「我上次给你打电话,其实是想跟你说徐家和薛家两家的事,这件事你爸……他也知道。」 所以,薛纨当初 挪走了薛氏的资金后,再加上银行催贷,以及旁支的群起攻讦,薛氏就已经是一个空架子了。 「但是,那个时候,是徐老爷子拿出了资金支持,你只当那钱是徐家借过来的,可你见过你爷爷还么?」 薛凛安蹙眉。 叶芷澜说得对。 他以为,薛敬堂和徐振海两人的关系交好,两家的关系交好,也就是源自于在商海沉浮之中的一次次的互帮扶持和雪中送炭。 那笔钱他曾经跟薛敬堂提起过,他可以跟财务部挪出来一部分资金来还徐家,可薛敬堂却道:「不必记挂在心上。」 「那笔钱,本就是薛家的钱,是在核心项目上的分红。」 薛凛安:「核心项目是什么?」 叶芷澜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你爸爸也是在和我结婚后,才开始接触到核心机密的,不过他提过,这的确是暴利。」 她言归正传道:「徐家和薛家是分割不开的,我就告诉你,就算是徐诗颖的母亲在死之前没有留下过遗言,你和徐诗颖的婚约,也是从在娘胎肚子里就已经定下来的娃娃亲了,你若是想要牢牢地把控住薛家,接触到核心,那就是必须要接受联姻。」 薛凛安冷讽的嗤了一声,「若我要解除婚约呢?」 叶芷澜眼底的神色渐渐地恢复了平静,「那就要允许薛家换人,换薛尉廷去和徐诗颖联姻,你也应该知道,薛尉廷已经和徐诗颖接触过几次了,徐家那边已经有意要另谋对象了。」.q. 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喝了的那一碗鸡汤有些过于油腻,薛凛安只觉得头有些重,太阳穴突的跳动着,胃有些不太舒服。 薛凛安撑着额,感觉到大脑的运转速度都已经变慢了,「我没有什么意见……」 「凛安,你是从奉城回来的,你看见薛纨,甚至看见你父亲膝下的那一双儿女是什么感受?我只会比你更甚!」 正说着话,薛凛安一把攥住了叶芷澜的手腕,撑住重重向下耷的眼皮,「你在汤里……」 叶芷澜眼神中有不舍,也有决绝。 「妈是为了你,九年前,薛家是你拼了给保下来的,眼看着薛家没了我们母子的容身之所了么?你必须要和徐诗颖绑死……」 薛凛安收回手,手肘撞翻了桌上的汤碗。 他撑着手臂站起来,全身的力气都凝在额上的那一点上,两侧太阳穴的青筋紧绷凸显,撑在桌面上的双臂肌肉紧绷。 他力道一撤,猛向后退了几步,撞翻了椅子,膝下瘫软,眼前昏黑。 他阖着眼睑,见见低垂的视线内,能看见是缓缓走过来的一双米白色女士小羊皮高跟。 就停在他的面前。 搁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薛凛安的手机在震。 叶芷澜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姜佳宁。 手机铃声是薛凛安为姜佳宁特设的。 铃声一遍一遍响彻,几乎是唤醒了已经昏迷陷入到黑暗中的薛凛安。 铃声终于断掉。 可仅仅相隔几秒钟,手机铃声就又再度响起来。 第279章 灌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眼神瞬间就变了,她心里灼烧着一团熊熊烈火。 他就这样迫不及待么? 就算是手机的来电提醒甚至备注,都已经设置成了特别关注。 她深深地闭了闭眼睛,手指触到那手机,刚想要接通,却被一旁的叶芷澜给拦住了。 叶芷澜喊来了许媛,「你跟徐小姐先把少爷送到房里去。」 徐诗颖说:「不在这里。」 叶芷澜微一怔,「那要去哪里?」 徐诗颖:「去酒店,我订好了房间。」 叶芷澜不太清楚徐诗颖为何是要去酒店,可现在这种时候,她除了被推着往前走,别无选择。 早在两天前,因为徐诗颖和薛尉廷的约见,叫叶芷澜心神不宁,却始终是对自己的儿子的抉择无法左右。 徐诗颖那时说:「伯母,我知道凛安哥是一个重责任的男人,否则的话,当初阮清秋出了那种事情,他都不会想要因为一个女人的自尊去对她负责了。」 这句话,就似是在叶芷澜的脑袋上的当头一棒,彻底叫她醒了过来。 她忽然想起来问过徐诗颖的一个问题,现在就又一次问了出口,「你和凛安是不是还没有过……」 徐诗颖:「没有。」 如此,才有了这样的一条计。 徐诗颖直接叫司机把车开到了别墅正门口,叫保镖把薛凛安给架着到了车后座上,跟着坐了上去。 叶芷澜望着那车开走,眼里忽然有些松动,脚步竟然不受控制的朝着前面快走了几步。 许媛跟随其后,唤了她一声:「夫人。」这才把叶芷澜的神志给唤了回来。 「夫人,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回屋里喝点热水吧。」 叶芷澜淡淡点了点头,「好。」 车上。 一上车,徐诗颖就接到了贺涟的电话。 「怎么样了?」 「我们现在正在去往酒店,」徐诗颖靠在后车座上,「他就躺在我身边。」 「药用上了?」 徐诗颖提前问贺涟要房事助兴的药,能叫人意识昏迷的。 「没有,」徐诗颖听起来有些兴致缺缺,「他妈不愿意用那种药,就换了安眠药,他这会儿睡过去了,等到了酒店我再给他喂。」 酒店徐诗颖是提前用的薛凛安的身份证开的房,因为怕在酒店大堂内被人发现猫腻,徐诗颖直接叫车驶入了地下停车库内,然后从地下车库直接乘直梯上楼。 这边vip电梯鲜少人使用。 可就在电梯上行到三楼的时候,却忽然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外面站着的人,却是薛尉廷。 徐诗颖心里一慌,第一时间就是想要挡住要上电梯的薛尉廷,「你怎么……」 薛尉廷一只腿已经迈步上了电梯,「徐小姐晚上好。」 徐诗颖看电梯外也有人来来往往,生怕是有人发现这边有异样的情况,就收回了手,任凭薛尉廷上了电梯。 薛尉廷看了一眼被一个男保镖扶着的薛凛安,「我大哥这是……」 徐诗颖向前挪动了一步,挡住了薛尉廷的视线。 「凛安哥喝醉了,我叫人扶他来酒店里休息。」 薛尉廷不由挑眉,「可是在两个小时前,我在薛家的大宅,是亲眼看见大哥从车上走下来的,在家里喝醉了酒,又为什么会来到酒店里来?」 徐诗颖不由一梗。 她没想到薛凛安竟然在薛家大宅还和薛尉廷有过照面。 「他不是在薛家喝醉的,是你看错了,」徐诗颖避免薛尉 廷继续朝着这个朝向发散问下去,就说,「薛二少,你别费尽心机的与我攀谈了,我是你大哥的未婚妻,现在是你的准大嫂,将来也会是你的大嫂,我是不会和你有什么结果的。」 正说这话,电梯内嗡鸣一声,已经到了。 徐诗颖立即示意保镖把薛凛安给扶下去,匆匆随着下了电梯,还对薛尉廷叮嘱了一句,「薛二少,你是一个私生子,别叫你自己树敌,不该看见的,就别看见。」 她转身刚要离开,就听见身后在电梯内的男人声音轻而缓:「可是已经看见了,要怎么办呢,徐小姐。」 徐诗颖蓦地停下了脚步。 她没有回头,脸色刹那间大变。 扶着薛凛安的男保镖看向徐诗颖,徐诗颖说:「先送薛少去房间里醒酒。」 她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慌张。 等到保镖走远了,她才转过身来。 薛尉廷依旧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笑的温文尔雅,和过年在薛家大宅主楼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称呼她为「大嫂。」 徐诗颖走过来,仰头盯着薛尉廷,「薛尉廷,我们将来是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的,别闹到两家人脸上都难堪,我和凛安哥是未婚夫妻,又是成年人,希望你能认清现实。」 这一次,徐诗颖离开,薛尉廷没有再拦她,也没有出言阻止。 只是,当徐诗颖走到房门门口推门而入的时候,眼角的余光落在走廊上,还能看见,依旧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薛尉廷。 徐诗颖在房间内,却也是心神不宁。 她将贺涟给的药给取出来,放到水杯里去,用水均匀化开,可在喂给薛凛安的那一秒,脑海里就莫名其妙就又浮现出了薛尉廷的身影。 她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偏执爱到剑走偏锋的。 若是薛尉廷现在闯房间里的话…… 她一想到这个,面对薛凛安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了。 男人此时躺在床上,即便是陷入到昏睡中,却也紧紧地蹙着眉头似是在挣扎着要醒来。 徐诗颖心里一阵慌乱。 她这一次已经豁出去了,她已经能预想得到,薛凛安醒来后的怒气了,若这一次还不成功的话,恐怕再也不会有下一次的机会了。 一不做,二不休。 她这样想着,就扣住薛凛安的下颚,将杯中的水往他的口中灌了进去。 本来水冲的少,再加上薛凛安生理上的抵触,大半的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徐诗颖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就伸手主动去解薛凛安的外套扣子,肌理分明的胸膛一寸寸露了出来。 姜佳宁撑着腮,拨了两个薛凛安的电话,都没人接。 在等待着阿笙去买验孕棒的过程中,简直是煎熬。 这比她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亲自验证等待的过程都更加难熬。 第280章 验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自从薛凛安离开后的这小半个月里,姜佳宁的总感觉胃口不好,脑袋也是涨涨的,不管阿笙怎么变着法的给她做饭,都是吃一半吐一半。 她本就没什么经验,就没有往这方面去想,倒是今天在吃饭的时候,阿绿看见她脸色不太好,就多嘴问了一句,这才一语点醒了梦中人。 阿绿撺掇着姜佳宁给薛凛安打电话。 姜佳宁:「给他打电话干嘛?」 阿绿:「你不该先通知一下未来孩子他爸爸啊?难道你这孩子还有别的主?」 姜佳宁:「……」 结果现在一连打了两个电话,薛凛安都没接,姜佳宁也就没再打了。 阿笙就近买了验孕棒。 「宁姐,买了三支,你都验一下吧,以免出错。」 姜佳宁是第二次操作了,驾轻就熟。 她验完,把三支验孕棒摆在盥洗台上等待。 这是一个令人焦灼的过程。 姜佳宁坐在马桶上,努力的去回想着,在上一次等待的过程,心情是什么样的。 可是大脑一片空白。 她竟一点都回想不出当时是什么样的心境了。 大抵是因为那时薛凛安是一门之隔隔在外面吧。 阿绿在漆面敲了敲门,「宁宁,好了吗?」 姜佳宁转动门把走了出来。 「姐,在这里。」 三支验孕棒,却是不同的结果。 一支显示一条杠,另外两支显示的是两条杠。 阿绿:「这个时不时地的确是会不准的,不行明天我们去医院做个抽血化验。」 阿笙:「姜小姐,您是不是第一次用的是这一根?」 她指的是那一支只显示有一条杠的。 后面侧出来的是两条红杠的。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 她也不太记得了。 阿绿挥了挥手,叫保镖先出去了,她给姜佳宁倒了一杯温水,「什么感觉?」 姜佳宁脑子里都还有点懵懵的,木讷的接过阿绿递过来的水杯,「什么感觉?」 阿绿捏了捏她的脸,「你是高兴傻了?你有孩子了!」 一直到躺在床上,姜佳宁脑子里都还反复的重复着阿绿姐的这句话。 孩子…… 自她去看过痛经,也亲口被妇科医生告知,因为后天的影响,身体难孕之后,她就已经死了这条心了。 甚至是和薛凛安的时候,她也不会再去要求做措施了。 可现在竟然有了孩子。 就像是已经被断言不可能中五百万的大奖,这次却忽然中了,在懵逼过后,是一种由心底溢出来的欣喜若狂。 能有孕……对姜佳宁来说,是比中五百万的彩票要更加惊喜的事。 姜佳宁的脑子是懵的,可心脏却是跳动的很快,她的手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丝毫都感觉不到,原来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么? 这个夜晚,安静宁谧,可躺在床上的姜佳宁,却是辗转难眠。 比起来青虞的宁谧,c市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电话,划破了黑的夜色。 徐盛敲响了杜清龄的房门。 杜清龄披了一件针织长衫从房间内走出来,眼神还带着刚从睡梦中被惊醒的几分睡意。 「出什么事了?」 「是诗颖。」 杜清龄留下了冯姨在家里看着囡囡,她换好衣服,随着徐盛出去。 老管家已经提前等在外面了。 徐振 海明显也是被惊动了,但是人老了,身子骨也经不住这样来回折腾,就派了身边的老管家跟着过去。 徐盛问:「薛家那边通知过了么?」 老管家:「老爷子刚才打了个电话,薛老爷子叫薛老太太过去一趟。」 徐盛点了点头。 杜清龄还没有太明白。 等到上了车,徐盛才将事情的大概经过告知了。 原来,是有人拍下了薛凛安和徐诗颖去酒店开房的照片,那新闻媒体却恰好是徐家旗下的,一旦有什么事情,都会提前给按下,这事就报给了徐盛。 「你应该也知道,现在诗颖和凛安之间要解除婚约的这事,我一个男人,怕万一诗颖受了什么委屈,你也好帮我看着诗颖。」 杜清龄:「好。」 一路到了酒店。 徐家提前就已经安排好了,清了场。 他们从电梯内下来的时候,叶芷澜已经在走廊上了,而身旁的正是满头银发的薛老太太,扶着薛老太太的人是薛家二少的薛尉廷。 两家人碰上,徐盛和杜清龄作为晚辈,先给薛老太太问好。 薛老太太摆了摆手,「别来这种虚礼了,赶紧看看两个孩子吧。」 叶芷澜已经叫人去取来了备用房卡,从来人手里接过来,看着那紧紧关闭的房门,深呼一口气后,刷开了房门。 薛凛安陷入昏睡中之后,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他好似是一缕游魂,在半空中漂浮着,悠悠荡荡。 他能看到,这是一处太平间。 太平间内的一辆白色的推车上,放置着盖着白布的身体。 他现在身在梦中,本就没有那些格外敏感的情绪波动,甚至视线所及,就都是一片黑白灰色,没有一丝的阳光。 可是,他的视线在触到那身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的手,渐渐地掀开的白布,他猛然惊醒。 躺在床上的薛凛安,毫无预兆的睁开了双眼。 徐诗颖「啊」的尖叫了一声,猛地从床边摔了下去。 薛凛安的上衣敞开着,裤子的皮带也解了一半。 他躺在床上,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足足呆愣了有十几秒的空白时间,再度闭上眼睛。 他试图从刚才的那梦境中,寻到些蛛丝马迹。 可闭上眼睛,他的视线陷入到黑暗中,却再也没有回到那一段,可以称之为的噩梦里。 他后知后觉中,开始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从小腹起,好似是虫蚁一样在啃噬着,带来无穷无尽的疼和痒,一个空洞空虚的很,似是从内而外要把他给全部吞噬。 「凛安哥……」 徐诗颖从地上爬起来,她已经听出来薛凛安的呼吸急促灼烫,在这样漆黑安静的房间内,格外明显。 她趴在床边,伸手去触到薛凛安的手肘胳膊,「凛安哥……」 女人的声音就像是强效催化剂。 刚才即便薛凛安只被灌了一小部分的液体,可在面对双倍强效的药剂的时候,他的神志在那一瞬间还是被蒙蔽住了。 薛凛安望着徐诗颖,吐出的,却是另外一个名字——「姜佳宁?」 第281章 褶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个名字一出口,叫这房间之中的两人,都是一震。 徐诗颖震惊于,她竟然会成为姜佳宁的替代品。 她咬紧牙关,眼睛里是强烈蓬勃的妒火,几乎灼烧了她的整个瞳仁。 在薛凛安面前,她却没有否认,也没有推开他。 她只是垂着头,试图从他握紧她的手腕,将手抽出来,去攀附着他强健有力的臂膀。 可当她的手还未及触碰分毫,忽然,男人钳制着她的手,然后将人用力甩开。 「啊。」 徐诗颖尖叫一声,毫无预兆的被推到地上。 薛凛安已经站了起来。 药效明显发作了。 他站起来的时候,摇摇晃晃,如玉山清颓,双瞳都染上了赤红。 他的眼神恢复了几分沉静,可终归是无法抵抗那一阵汹涌似一阵的灼热狂涛,他的眼神中,分明是有两个力量在用力撕扯着。 他在踉跄进入浴室的时候,把沙发上自己掉落的手机携了起来。 顺手,从茶几下拿了一个东西。 倒在地上的徐诗颖看见男人朝着浴室的方向,一瞬间就知道他是想要去哪里做什么了。 「凛安!凛安哥!」 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站起来,就匍匐着朝着浴室的方向爬过去,「你别走!」 门已经在她面前关上了。 嘭的一声。 她拍打着门,声嘶力竭,「凛安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才是你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为什么要变心,姜佳宁有什么好的……」 她颓然的坐在地上,口中却依旧还在喃喃着:「我比姜佳宁哪里差了?为什么喜欢她?为什么……都喜欢她?」 她听见了浴室内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她已经知道薛凛安一定是去冲冷水澡了。 徐诗颖坐在地上,她渐渐地也冷静了下来,扶着地面站了起来,她去拨通了徐盛的电话。 「爸爸。」 徐盛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 徐诗颖的声音很平稳,即便是从听筒内,也听不出丝毫的滞顿。 徐盛:「那就好,那我明天早上……」 「等不到早上了,」徐诗颖说,「最多两个小时,你们就过来。」 徐盛知道徐诗颖既然打这个电话,就一定是出现了无法掌控的情况。 薛凛安是一个变数。 徐盛立即说:「一个小时后,我们就驱车过去。」 而此时,在浴室内。 薛凛安来到浴室中,第一时间并非是去开花洒冲冷水澡。 他第一时间做的,是打开手机。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显示。 他脑海里蓦地就浮现出那个梦,一种透心的冷意,从脊背缓缓地攀爬上来,最后好似紧紧地扼住了他的脖颈。 薛凛安倚靠在冰凉的墙面上,冰冷的瓷砖贴在火热发烫的皮肤上,缓解了些许灼躁感。 他现在打字有些不太稳,腕骨都颤的厉害,索性就直接回拨过去。 他知道姜佳宁的习惯。 自从不当他的首席秘书以来,她习惯在睡觉的时候关机。 可手机接通的时候,提示音却并非是关机语音。 拉长的忙音,好似是敲击在他的脑中。 「喂。」 电话被接通。 夜深中,她的嗓音透过信号传了过来。 「薛凛安?」 她的嗓音轻柔,柔的好似羽毛,刮过他的心尖。 薛凛安左手携着手机,放在自己的耳畔,「是我。」 他尽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晚上应酬了,手机在伍楷那里放着静音。」 姜佳宁:「你还说要戒烟戒酒呢!又是诓我了。」 「没有,」薛凛安右手携过那把从茶几下顺过来的水果刀,在大腿上划了一道,疼痛感驱散了一丝体内乱窜的躁动,「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嗯。」 姜佳宁从床上爬起来,盘着腿,两只手都握着手机,贴在耳廓上,「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薛凛安的笑意从听筒内传了过来,「想我了?」 姜佳宁:「才没有。」 薛凛安掌握着力道。 水果刀的刀片划破的是毛细血管的静脉,疼痛渗血,但是凝血也很快。 他低笑了一声,在浴室这样的环境中,浑厚回音。 「看吧,你还不承认。」 「那你呢?!」姜佳宁问。 「我想你了。」 男人说。 姜佳宁的心跳怦然。 她抿着唇,笑已经从嘴角扬起,一直从眼底渗透出来,「我也是。」 挂断电话。 薛凛安颓然落下了手,脸上那轻松惬意的笑,顷刻间一扫而空,他才打开了花洒的水龙头,直接调整了冷水模式。 那些冰冷的水流从上冲刷而下,浸湿了他的发丝和身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薛凛安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他的身体浸透了冷水,腰腹和小臂上,有几处是用水果刀划破的痕迹。 他那紧紧闭着的双眸,嚯的睁开了。 一双浓墨一样渲染的双眸,似乎是淬了冰似的。 房卡发出滴的一声。 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走廊上的光线在房间内投射了一块方的光斑。 徐盛和杜清龄一前一后先进了房间。 这房间里面,只亮着一盏壁灯。 地面上,是脱掉的男士外套和衬衫,还有女人的高跟鞋,***以及被撕破的裙子。 而床上的女人,青丝铺陈在整个床垫上,她身上穿着一条睡裙,而在睡裙之下露出的手臂,颈肩,和小腿上,遍布了各种青青紫紫的痕迹。. 那些痕迹,在灯光下,就显得格外明显。 也提醒着,刚刚就在这个房间里,发生了何其激烈的画面。 徐诗颖似乎是累极了,听见有人闯进来,都没有力气撑起手臂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爸……」她的眼底里有惊讶,「爸爸你们怎么来了……」 徐盛快步走过来,直接脱下来自己的西装外套给徐诗颖披在了肩背上,「你和凛安……」 徐诗颖在众人面前,看似也是一副十分娇羞的模样,低头将衣服拢着,「他在浴室里洗澡。」 这一句话,就将刚才所发生的的事情,一言一概之。 薛尉廷忽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叫徐诗颖心里一惊。 薛尉廷竟然也在。 她的谎言,就像是那漂浮在水面上的泡沫,被薛尉廷这么尖锐的一笑,就刺破了。 她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床单上,还留有她刚才故意弄出来的褶皱。 第282章 得偿所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老夫人拍了拍薛尉廷的手背,「你笑什么?」 薛尉廷说:「我为徐小姐感到高兴。」 徐诗颖的脸色已经一寸寸的苍白了下来,她没有开口,倒是薛老夫人问:「为诗颖高兴什么?」 「徐小姐可千万要请我吃个饭,」薛尉廷道,「庆贺终于得偿所愿了。」 徐盛笑了起来,「这倒真的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是吧,亲家。」 这话是对叶芷澜说的。 毕竟,叶芷澜才是薛凛安的亲生母亲,也当得起父母之言。 叶芷澜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的徐诗颖,徐盛的西装遮住了她的手臂,可小腿却依旧露在外面,能看见那上面一些痕迹。 她自知给儿子喝的是昏迷致眠的安眠药,人都已经睡死成那副模样,又如何能做出那种举动来? 原本徐诗颖和她的打算,也就只是他们两人在床的这一幕,被两家的大人给当面捉住,因着薛凛安的责任感,婚约一定会存续下去的,却也并不需要有下一步的举动。 可现在…… 叶芷澜犹疑了一下,这个时候,她还是首先关心自己儿子。 「凛安他在浴室里?」 徐诗颖:「嗯,我先洗的澡,他才刚刚进去。」 叶芷澜朝着那浴室门口看了一眼。 这种事情上,本来吃亏的就是女人,她现在的犹豫,在徐盛眼里,就是打脸,明显脸上已经有了不悦之色。 叶芷澜说:「先叫凛安出来吧。」 她也不去看徐盛的脸色,就径直走到浴室门口,去敲了门。 已经接近两个小时了。 浴室内,淅淅沥沥的水声不停,可是却没有一丝热气,冷的如是冰窖一般,男人的一双黑眸,更似是浸了冰霜雪雨一般,那一抹红,也都隐在了眼眸中的暗色之中,消散不见。 他没有再起穿那湿漉漉的裤子和男士衬衫,取了一条垂挂在墙边的睡袍,系上了带子,拉开了浴室的门。 男人从门内甫一走出,气场完全是倾倒性的压制。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口,就落在了坐在床上的徐诗颖的身上。 他当然也就没有放过,徐诗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面的青紫痕迹,很明显。 他的眼神里蓦地浮现出一抹冷嘲,嘲色显然,浮于表面。 徐诗颖对上他的眼神,竟然被这样的眼神给逼的有一瞬间的退缩,心里慌了一下,挪开了视线。 她暗地咬紧了牙关,抬手捂脸,抽噎了一声。 「凛安哥,我……」 叶芷澜走过来,「凛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看薛凛安走路的姿势没什么差别,但是那浴室内,一点热气都没有,她心里也是心惊。 徐盛问:「薛少这是不准备负责么?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吃亏的总是我女儿,你就一句话都没有?」 薛凛安冷嘲的看过来,「吃亏?」 这一句冷嘲的反问,听在徐诗颖的耳朵里,就好似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啪的扇在了她的脸上。 薛老夫人清了清嗓子,「若是不情愿,那也不必强求,倒是我家阿廷……」 话说到这里,也都能听得明白了。 这一次薛老夫人过来,就是想要把自己的这个小孙子往前推的。 薛尉廷开口:「我前段时间,倒是和徐小姐接触过两次,我对徐小姐一见倾心,我是因为得知大哥和徐小姐之间有意要解除婚约,这才是敢越雷池一步,徐小姐想必也看出我的追求了。」 徐诗颖面色一变。 她是无论如何 ,都没有想到,薛尉廷会现在开口横插一脚。 叶芷澜心里也是惊了一下。 这一步棋,是她和徐诗颖共同走的这一步创造的机会,可这机会眼看就要拱手让给别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允许。 叶芷澜说:「这事怎么能不情不愿?凛安和诗颖是青梅竹马,再加上阿筱走之前有留下的遗言。」 徐诗颖这才放下心来。 她就料想到,既然是上了同一艘船,现在叶芷澜就算是意识到有些和想象的出入,可已经迈出一步,也无法再回头了。 她就是抓住了叶芷澜的心理。 叶芷澜想要和她联姻,就是为了巩固薛凛安在薛家的地位,从而拿到进入到「那秘密金库」的钥匙。 你一言我一语,唯独薛凛安,除了刚从浴室内走出来的那两个字之外,现在一言未发。 他本是在听几人说话,可此时,像是手机上有什么重要消息不能错过,低头正在查看着什么,眉心蹙起。 徐盛看过来,「凛安,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薛凛安指关节收紧手机,目光朝着徐诗颖的面上划过,最终落在徐盛的脸上。 他的这种眼神,叫徐盛心中有几分疑惑。 薛凛安对待徐盛,向来都是很淡,波澜未起,却不似现在这样的……浓烈。 薛凛安站直了身体,扯了扯嘴角,把手机隐在袖口中,掀起一抹薄冷的笑。 「我会负责。」 这句话,尘埃落定。 徐诗颖松了一口气,她主动从床上匍匐过来挽薛凛安的手臂,「凛安哥,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薛凛安低眸,眼光落在她攥紧他睡袍的手指,抬眸,唇角是薄凉的笑。 可在众人眼里,这成了含情脉脉的对望。 如此一来,婚期可待。 在酒店这件事,徐盛出了酒店就叫手下的人去处理了,切勿不可流露半分。 车上,杜清龄望着车窗外的沉沉夜色。 这才是黎明前的黑暗。 她几次手指都已经按在了姜佳宁的通话对话框上,却又停了下来。 冯姨已经知道了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她心里叹气。 其实夫人心里是有佳宁的。 只是母女之间的隔阂……太深了,要想解除,却也并不是一朝一夕的时间。 另外一辆车上。 后车座上,坐着的是叶芷澜和薛凛安。 全程车内的气压低到开车的伍楷都感觉到了,大气不敢出。 别说是伍楷,就连叶芷澜,都全程没有开口。 虽然一直以来她是长辈,也会时常摆出来当母亲的姿态来,去要求儿子,可从八年前,当薛纨失踪的那个时候开始,其实身份就已经发生了调转。 此时,她面对着自己的儿子,竟也是有几分怯意的。 车停在了跨江大桥上。 叶芷澜不明所以,刚要发问,薛凛安开了口:「下车。」 冰冷的两个字。 第283章 你怀孕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叶芷澜没想到,薛凛安竟然会在距离薛家大宅还有十三公里的高架桥上把她放下来。 甚至是没收了她的手机和手包。 她即便是记得几个贵妇圈内贵太太的电话,可现在大半夜,她也实在拉不下脸来打电话。 她在贵妇圈内,一直都因为儿子的优秀而被人艳羡。 可现在若说她是被儿子半夜给扔在高架桥上,以后她的脸还要往哪里放。 江边的夜风很凉,也很大,吹拂着她的发丝,叶芷澜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脸颊被风吹的生疼。 伍楷从后视镜看着老板。 老板的脸色看起来很沉,眼神都似能滴下墨来。 「老板,那个……就这么把薛夫人放在桥上,要步行走回去的话,应该要几个小时……」 薛凛安的眼神冷冽,「不如你也下车?」 伍楷瞬间不敢开口了。 他也真是怕了。 看来这次叶芷澜真是触到了老板的逆鳞了。 「那老板,现在是回哪……」 「去青虞。」 伍楷听见这个地点,其实不无吃惊。 但是转念一想,姜佳宁在青虞,也就明白了。 可车辆还未行驶上高速,薛凛安却又临时改口。 「回长岛。」 伍楷讶异了一下,「不去青虞了?」 「嗯,不去了。」 他现在身上有小刀割出来的伤,若是和姜佳宁见面,她心细如发,也一定会发现他隐藏的伤势。 他现在过去,无疑是暴露,叫她担心。 傅南弦的小道消息一向是十分灵光。.q. 即便徐盛封锁了消息。 薛凛安刚到长岛,傅南弦的电话就来了。 傅南弦问:「你这是跟徐诗颖睡了?」 薛凛安否认道:「没有。」 傅南弦问:「那你怎么就这么被拿捏住了,婚期都要定了。」 薛凛安站在落地玻璃内,望向那大片的深色的夜景,眼眸中滚着繁复而浓烈的墨色,和在酒店之中徐盛见到的眼神,一模一样。 「因为景润查到了一件事。」 就在一个小时前,周景润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江河郴案是徐家做的。】 姜佳宁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 她在入睡前,还特别把手机放的很远,放在了柜子上,生怕辐射对胎儿不好。 就连小雨点都发觉出来姜佳宁的变化。 「妈妈,你最近心情很好呀,每天嘴角都是向上扬起的。」 她还用手比了一个向上的笑脸的手势。 姜佳宁:「是的呀。」 「是不是因为小雨点很乖呀?」 姜佳宁笑了一声,抱起小雨点坐在自己的腿上,「是啊,小雨点最乖了。」 应该是因为怀孕了的缘故,姜佳宁更加喜欢和小雨点待在一起。 让她多看看小雨点,到时候腹中胎儿能和小雨点更加肖像,到时候生个女儿也好漂亮可爱招人疼。 周景润也开始忙的像是陀螺,不过他看似也不准备去他处,已经开始帮小雨点联系临时的幼儿园了。 考察幼儿园是一个大工程,周景润作为一个男人,有些小事就想不到,好在姜佳宁的陪同,也能发现不少幼儿园内存在的问题。 倒是这已经是第n个幼儿园了,直接称呼姜佳宁为「孩子妈妈」。 「小雨点妈妈,你们就尽管放心,是个小开心果,真是招人喜欢。」 小雨点现在已经「空窗」了将近三个月了,一进幼儿园内,就像是游入了河水中的锦鲤一般,恨不得一直呆在那「水池子」里面不出来。 帮小雨点找过合适的幼儿园确定下来后,小雨点迫不及待的当天就入园了。 送过小雨点后,姜佳宁和周景润去吃早餐。 这个时间点,粥店的人不少,周景润在靠近窗边,找到一张翻台的餐桌,叫姜佳宁先坐,他去点餐。 姜佳宁点了一份红豆八宝粥。 粥端上来,她就接到了阿笙的电话:「姜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到中午了。」 「那早餐……」 「不用帮我留饭了,我和周先生就在外面吃饭了。」 「好。」 现在阿笙负责的是保镖和保姆的工作,姜佳宁也不需要经常下厨,她前几天倒是接了不少笔译的工作,现在交了稿也结了稿费,现在她倒是觉得不该长时间的面对电脑,倒是应该换个口译的活儿。 在等待的过程中,就网上找了下兼职,发现有个同声传译,不过要求的标准比较高,她自从毕业以来,倒是有些疏于练习,想要应聘成功,还需要好好准备一下。 周景润点了几个可口的素菜,又上了几样搭配的点心,配着粥,倒是一顿营养丰盛的早餐。 可是姜佳宁吃了一口,就又有些恶心。 她反胃干呕的表情太过明显,周景润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怀孕了?」 姜佳宁:「……」 这么明显? 周景润解释道:「小雨点的妈妈孕期也孕吐反应很强烈。」 姜佳宁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倒是周景润将一盘醋溜豆芽菜推到了姜佳宁的面前,「你会比较想吃酸的东西。」 姜佳宁吃了一口酸豆芽,确实是爽口酸辣,压了压她那种向上反胃的感觉。 姜佳宁听着这粥铺里面嘈杂的环境,人流涌动,她撑着腮看向周景润,「我其实本来没想你会在这种地方吃饭。」 「想我也是整天珍馐美味?还是高档餐厅?」周景润笑了下,「我其实跟凛安不一样。」 周景道:「我和京林就是普通家庭出身,不是出自高门大家。」 姜佳宁有些惊讶。 她本来以为周景润和薛凛安是表兄弟的关系,就和周之衡一样,是叶芷澜娘家的表亲周家的人。 周景润说:「我和c市的周家没什么血缘关系,纯粹是凑了巧了,我父母曾经带着我弟弟登上徐家的门去求一个留学的名额,这事你应该也清楚。」 姜佳宁想起来了那个雪夜。 周京林于她而言,算是有恩。 她未开口,就听周景润说:「我没去求。」 就算是周京林也是年少轻狂心高气傲,可抵抗却也只是在内心去挣扎,并未付诸实践,最后,他也还是遵循着父母的期待,出国留学,学成归来后,进入了薛氏。 可周景润不同。 他是真正自己从底层历练出来的,他可以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第284章 摆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的理念,三观,全都是自己为自己构造的。 就像是为了找到艾莉。 更甚至,为艾莉复仇。 周景润看向姜佳宁的通透瞳仁,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小型优盘,放在桌上。 「这是你要的。」 姜佳宁愣了一下。 「这是……?」 「徐诗颖的资料。」 姜佳宁一顿。 这是两人在见面之初,就达成的合作意向。 但是,她现在和周景润明确过要回去的意向。 她以为,合作中止了。 「我们的合作没有结束,」周景润把优盘推过来,「我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 姜佳宁直视着周景润的双眸,「什么合作?」 周景润摩挲着手中茶盏,「对付徐家,」他蓦地抬头,「小雨点的妈妈死了,死在徐家的船上。」 没来由的。 听了这话,姜佳宁心脏紧紧地收缩着。 像是供血不足,最终需要极力的去压榨控制,却痛的叫她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姜佳宁才最终缓了下来。 她想起了在金府悦的柜架上的那一个十分漂亮的瓷罐,也想起了那瓷罐旁边变换着的不同的美丽花枝。 「抱歉,请节哀。」 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姜佳宁总是会言语苍白。 任何话语,都无法去诠释那份真诚的安慰。 回到酒店后,姜佳宁将优盘接入了转换器,查看了这其中的内容。 半个小时后,她将里面的内容传送到云端保存,心里有一瞬间,忽然很静,就像是有一颗石头子,投掷进入湖中,经过波澜万千后,终于归于的那平静。 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优盘。 原来,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且在用力隐藏的阴暗面。 姜佳宁私下里和薛凛安发过两次消息,想要知道薛凛安到底是什么时候来接她。 薛凛安说那边忙,等过两天。 她一直发消息,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怀孕太过矫情了。 自己回不就得了么,非要薛凛安来接什么。 她私下对阿笙说了下,不想叫薛凛安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这种事,总要亲自说才显得更有惊喜感。 阿笙:「……」 姜佳宁察觉阿笙脸上表情的不自然,就问:「怎么了?」 阿笙:「可是我已经把验孕棒的照片发给老板了。」 姜佳宁:「……」 她几乎是丧失了自己语言的能力,「什么时候的事?」 阿笙晃了晃手机,「就……刚刚。」. 薛凛安没有自己看手机。 此时,他和薛尉廷正在陪同都凌和舒妍妍用餐。 舒妍妍面前就放着一盘蔬菜沙拉,「我要减肥,最近只吃这个沙拉。」 都凌将一块切好的牛排用餐叉放入舒妍妍的餐盘之中,「你已经够瘦了。」 舒妍妍听了都凌的这句话,再看一眼餐盘之中的黑椒牛排,眼神中陷入几分挣扎之后,「我真不胖?」 都凌:「不胖。」 舒妍妍就问薛凛安:「薛总,阿凌说真的吧?」 薛凛安:「情人眼里出西施。」 薛尉廷挑了挑眉,却并没有点明。 所有的话,都已经停留在「情人」二字,再明显不过了。 可舒妍妍并没有听出来。 吃过饭,都凌和薛凛安下了一盘棋。 薛凛安的围棋下的一般,他比较擅长象棋。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象棋的棋盘上,可以看得到的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沙场征战,一目了然。 都凌笑了下,「你这种棋路,适合和卫廷下。」 「他什么棋路?」薛凛安慢条斯理的下了一枚黑子。 都凌:「你不知道?他的路子和姜秘书是一样的。」 薛尉廷端着茶盏走过来,「姜秘书的棋是我教的。」 都凌讶异,「你认识那姑娘?」 薛尉廷:「嗯,认识,很熟。」 薛凛安冷嘲的掀了掀唇,「很熟么?」 「是很熟吧,」薛尉廷将茶盏放在薛凛安的面前,「是大哥最喜欢的碧螺春,尝一尝吧。」 都凌已经察觉出两人的视线相交的那一瞬间,流露出来不同的交锋。 他心里隐隐猜测,就让了棋盘对手的位置,「我去打个电话,卫廷你向来替我这一局。」 都凌离开,薛尉廷已经下了一子。 薛凛安紧随其后。 此时,面对薛尉廷,薛凛安一改刚才保守的棋风,寸寸逼近,急追不舍,势必是要将对方的领地完全侵占。 薛尉廷问:「是什么叫你改变主意了?」 薛凛安挑眉。 虽未点名,薛凛安也知道薛尉廷现在问的就是那天在酒店中的事。 有些事,不必言语,都明白在心。 薛凛安冷笑了一声:「你是真看上徐诗颖了?为了权还是钱?」 薛尉廷:「都不为。」 薛凛安落子,顺带将围聚在那些棋子之间的棋全部吃掉,丢进棋盒之中,声音清脆悦耳,答他上一个问题,「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 棋盘之中,都凌留下的残局,经过薛尉廷的帮衬,也逃不过稀败。 他将剩下的棋子扫落在棋盘上,「再来一局?」 见薛凛安没有反对,他便先上一子。 这一局,薛尉廷没有再让棋。 薛凛安下的有些吃力。 黑白棋子两分江山,几乎占据了棋盘之中的大半。 薛凛安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看见有一条消息提醒。 他随手拨了下手机。 那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那一行字,叫他的瞳孔陡然间放大,再随之慢慢收紧,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反应过来后,从心底里潜溢出来的狂喜,侵蚀了他的每一根神经。 这样突兀的举动,带动棋盘,棋盘上的棋子都被碰撞的错位,不再原本的位置上。 薛凛安拿着手机,又仔细辨认了一遍那手机屏幕上的提醒消息。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留下一句,「不要再来打扰姜佳宁的正常生活,你和她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薛尉廷端坐在棋盘另外一侧。 待到薛凛安都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忽然开口。 「你二十年前在江县出过一次车祸,是么?」 薛凛安手握在门把上,「出过。」 门打开,再关上。 咔哒一声,锁扣轻轻落上。 薛尉廷的声音很轻,似是在自言自语般。 「我那时,也在江县。」 那时,她错认了他。 那时,他没有去纠正。 薛尉廷伸手将面前棋盘摆正。 可棋盘上的棋子,已然错位,再归不回原位。 第285章 坑你没商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从厅内大步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服务生。 他来不及说什么,就直接绕过服务生朝着双开玻璃门外走。 服务生转头叫了一声:「薛少!」 薛凛安已经大步走远了。 服务生忙回拨了一个号码,「徐小姐,薛少刚刚出去了,就朝着A号门的方向。」 徐诗颖也看见了薛凛安。 她是拨薛凛安的电话发现打不通,就在门***了一个服务生,叫服务生去帮她找人。 「凛安哥!」 徐诗颖踩着高跟鞋朝着薛凛安跑了过来。 男人已经走至路边的一辆黑色的私家车旁,拉开了车门上车。 「等等!」 徐诗颖跑过去,车已经开走了。 她跑的有些气喘,转身就上了自己的车,吩咐司机:「开车,给我跟着前面那辆车。」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发现了始终尾随的那辆车,就问:「老板,后面那辆车要甩掉么?」 薛凛安眯着眸思忖片刻,「回薛家大宅。」 他又给伍楷打了个电话:「你现在去薛家大宅等我,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到,你跟宗仲换班。」 薛家大宅。 自从酒店回来后,叶芷澜就被关在了自己的房间内。 一日三餐都有人照常送到她的房间门口,用完餐再给她收走,却不允许她外出一步,甚至是将手机信号屏蔽仪放在了她的房间外,她无法用任何方式接受到新的讯息。 她自己的儿子,断掉了她和外面所有的联系。 她猛地拉开门,「我是薛太太!是现在薛家的当家,你们敢拦我试试!」 在门口站着的两个黑衣保镖,却依旧站在门口,没有丝毫想要移开的打算。 叶芷澜回到房间内,气的摔东西,将手边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稀碎。 她其实原本在从酒店出来之后,内心对儿子是有些悔意的,她回忆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是踩到了儿子作为男人的自尊上,她心里也摇摆着,是想要道歉的。 可现在…… 从大半夜步行了四个小时回到薛家大宅,再到如今被软禁,她的愧疚之心都已经被耗光了。 她身为一个母亲,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儿子。 她何错之有? 门从外打开。 叶芷澜手里抄着的是一个摆台,想也没想就朝着门口砸了过去。 「滚!谁叫你们进来的?!」 摆台的尖锐棱角,就磕碰在薛凛安的额角,划破了一道。 高大男人的身影不闪不避,就站在门口。 他微微侧脸,额角流淌而下一道红色的血痕。 叶芷澜惊的站了起来,瞳孔愕然睁大,「凛安……」 她朝着门口快跑了过来,「凛安,你怎么……我刚才不知道是你,你怎么不避开啊?」 薛凛安拉住了叶芷澜的手,眼角泛着些红,「道歉。」 叶芷澜楞了一下。 「什么道歉?」 薛凛安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既然做错了事,就要道歉。」 这句话,明面上指着这件事,而实际上,暗里,却是在指酒店那事。 叶芷澜从小就锦衣玉食,她从未对人低过头,哪怕是薛纨,她的三观里,她从来都没有错,即便是有些事,事与愿违,也是无心之失。 她不开口,薛凛安的脸色,渐渐地冷凝起来。 伍楷递过一张纸巾来。 薛凛安 没有接。 他站直了身,嘴角向上缓勾了下,「呵,妈,看来你始终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 叶芷澜此时被明白点出,当着几个保镖佣人的面,更是低不下头来。 「我没有错,我都是为了你,你和诗颖从小青梅竹马,你也一致认为这就是最合适的。」 「那是在没有遇见姜佳宁之前。」 「姜佳宁那就是你一时兴起,等到时候你才会觉得,只有诗颖才是你的正缘,才是真正的名门贵女。」 「名门贵女?」冷嘲的朝着叶芷澜掀了掀唇瓣,「这位名门贵女擅自做主,改了和你的计划吧?」 叶芷澜一时间无话。 宗仲快步走过来,在薛凛安耳边说了一句话:「徐诗颖的车开进来了。」 薛凛安颔首,叫宗仲留下,接过伍楷手中的手帕,按在额角的伤口处,转身离开,没有再停留。 叶芷澜快步向前走,又被保镖拦住。 宗仲:「薛夫人,您好是好好地闭门反思吧,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只有老板是你有血缘关系割不断的亲人,其余人,都是外人,坑你没商量。」 姜佳宁一上午都心神不宁的。 她本以为,在薛凛安从阿笙口中得知之后,会回过来电话。 可等来等去,等了一上午,别说是电话了,一个字都没有。 她还又去跟阿笙确认了一下。 阿笙确认是发了验孕棒的照片。 「老板说了,是叫我无时不刻的汇报你的行踪的。」 这话乍一听起来是有几分怪,乍一听,说起来,就像是故意安插在她身边监视她的。 可姜佳宁向来对此不甚在意。 薛凛安离开前,也的确是怕出事,也告知过她留了一个女保镖给她。 阿笙给姜佳宁榨了一杯果汁端来。 姜佳宁挺喜欢喝阿笙榨的果汁,她觉得薛凛安还是很有远见的,留给她一个厨艺不错的保镖。 她下午的时候,接到了一家口译的面试邀约。 地点是在C市,时间定在明天。 姜佳宁想了想,便决定临时买高铁票回去。 她买了晚上的高铁票,准备从幼儿园接了小雨点回来交给周景润,就拉着行李箱离开。 电梯门在面前打开。 电梯内,已然站了一个人。 贺涟含笑往旁边侧了侧身,并且体贴的按下了电梯开门键。 姜佳宁脚步一顿,还是走了上来。 阿笙紧随其后。 贺涟看了眼姜佳宁拉着的行李箱,挑了挑眉,「要回去了么?」 姜佳宁没回答。 贺涟:「薛凛安不知道吧、」 姜佳宁依旧未回。 这次,贺涟也没有再开口了。 可姜佳宁从光可鉴人的电梯内壁上,能看见贺涟嘴角那似是而非的笑,让人感觉上就很不舒服。 就在这时,酒店门口。 马路边,停下了一辆车。 车门打开,身穿咖色皮衣的男人走了出来,冷峻侧脸,额上那一点伤痕为他的温雅俊庞平添了一分落拓野性,冰封的眼神触动到从电梯内走下的娇小身影,冰雪消融。 第286章 傻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电梯门打开。 姜佳宁叫阿笙去办退房手续,她刚想要走出电梯。 贺涟问:「那是薛凛安给你留的保镖?」 姜佳宁没有回答。 贺涟:「你真信他,也信他留给你的人。」 姜佳宁这次停下了脚步。 她面对着他,双手蜷曲,再度展开,眼神之中是藏匿已久的恨和挣扎恐惧。 贺涟深知,年少时候留下的阴影,就算是经过专业心理医生的疏导,也无法全部擦除。 他眼角的余光,也看见了从酒店台阶下而上的男人身影。 他笑了下,「你确定要选薛凛安了?那卫廷呢?」 姜佳宁蓦地一顿。 贺涟:「你以为六年前卫廷的失踪是因为什么?你以为是你搞的宋家徐家纷纷把孩子送离开是你自己的影响力么?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姜佳宁眼神有片刻的茫然。 难道……不是么? 她搅的几家大乱,甚至用手里优盘里的证据,去和徐振海作交换。 就在薛凛安进入酒店双开玻璃门的一刹那,贺涟俯身在她耳边说:「是卫廷。」 姜佳宁猛地一怔。 「是卫廷付出代价帮了你,可你却移情别恋了。」 贺涟直起身,在姜佳宁还未反应过来之际,伸手扶住她的双肩,将她给推出了电梯,再按下了电梯的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 从渐渐关闭的电梯门之间,贺涟看见薛凛安奔跑过来,牢牢地将姜佳宁抱在了怀里。 电梯门全部阖上。 光可鉴人的电梯镜面上,投射的是他一张苍白且面无表情的脸孔,一双眼睛空洞的仿佛永远都没有光。 他忽然笑了一下,猛然出拳,用力挥向电梯镜面。 镜面一寸寸龟裂开来,裂痕划破了他的手指关节皮肤,镜面中的人也被碎片割的四分五裂。 从那镜面中,他看到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不。 应该说,是一个被装扮成女孩的男孩,穿着繁复漂亮的裙子。 他被蒙住了双眼,只能听见面前的女人不断的絮絮说话。 「没有一个男人是好的,他们一个个的都肮脏,恶心,下作!管不住自己的那玩意!」 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美丽女人手里拿着一把银色的剪刀,紧紧地抱着他,「涟儿,你记住,你是个女孩,你该是干净的。」 当薛凛安用力的拥住她的时候,姜佳宁脑袋还是懵的。 男人用力的抱住她,在她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把人给抱了起来,抱着转了两圈。 姜佳宁一脸呆滞的表情,看起来很懵懂。 大厅内此时有几个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薛凛安把她安稳放在地面上,才去捏了捏她的脸蛋,「看见我傻了?」 姜佳宁回神,「你怎么在这儿?」 薛凛安:「你说我怎么在这儿?」 这话问的巧妙,姜佳宁也就明白了。 阿笙发给薛凛安的那张照片。 阿笙也已经退完房从前台回来,「老板,我刚退完房,要再续么?」 「不用,」薛凛安说,「这次不住酒店了。」 姜佳宁被薛凛安拥着往外走,她转头看了眼电梯。 电梯门已经关闭上了。 薛凛安低头的时候,就在她的颊边轻吻了下,拨开她散落鬓边的长发,「在看什么?」 姜佳宁收回视线,「没什么。」 薛凛安也看见 了阿笙帮忙拉着的行李箱,叫伍楷帮忙放在了后备箱中,就先让姜佳宁上了车。 「先去接小雨点。」 薛凛安:「景润呢?」 姜佳宁:「周先生比较忙。」 「忙?」 「是啊,」姜佳宁说,「你不是把我辞了么,这也算是我兼职,周先生兼职给我的工资,比你开给我的奖金都高。」 伍楷:「……」宁姐V5。 薛凛安看了她几秒钟,直接拿着手机点了一下。 姜佳宁的手机嗡的进来了一条转账提醒。 她盯着后面的零。 「薛凛安!」 他直接给她转了一百万。 薛凛安在她轻薄的眼皮上落下一个轻轻地吻,「补偿你的年终奖。」 「!!!」伍楷扭头看了一眼。 薛凛安:「你没有。」 伍楷:「……」 薛凛安还是叫伍楷先去幼儿园接小雨点。 小雨点是个社牛小孩,就算是插班生,几天就已经融入了集体。 今天姜佳宁来接她迟了点,她和另外两个小朋友坐在幼儿园内的话题上在讲故事。 她说的头头是道的,旁边两个小朋友听的都是一脸的震惊,瞪大眼睛配合小雨点的故事。 「小雨点!」 「妈妈!」 小雨点听见叫声,就背着书包站了起来,「我先放学走啦!明天见!」 她蹦蹦跳跳的跑过来,「咦,坏蜀黍你来啦!」 「坏蜀黍」薛凛安从车内看了小雨点一眼,「把第一个字去掉。」 小雨点朝他做了个吐舌头的鬼脸,「略略略,不去不去就不去,你就是坏叔叔!」 姜佳宁看一眼薛凛安被气的无可奈何的模样,会心一笑。 她也有了自己的女儿了。 小雨点被直接送到了酒店中。 周景润接了小雨点,在走廊上和薛凛安多说了几句话。 「佳宁怀孕了。」 薛凛安:「我知道。」 周景润:「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问的是相关徐家。 事关江河郴案和艾莉。 这个问题,也是薛凛安这些天一直在考虑的。 他抬起头来,「我会查到底。」 周景润:「告诉姜佳宁?」 薛凛安和他对视,却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说:「我终于看懂杜清龄了。」 这话,彼此就已心知肚明。 送走了薛凛安,周景润先哄女儿睡下。 小雨点入睡前,还搂着周景润的手臂,「爸爸,妈妈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周景润把她的手臂掖入被子里,「不会。」 小雨点闭上了眼睛,安然入睡。 小孩子想事情很简单,也不会想那么多,大人说的话,他们总会信以为真。 他从房间内出来,忽然烟瘾犯了,可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找到香烟。 他不由得抬手覆在自己的额头上,靠在墙边。 就和烟瘾一样,过去了,也就不复存在了。 他走至窗边,望向外面。 漆黑的夜色,即便是路边路灯的光线,也熹微到不可见。 这一个多月以来,周景润派出去查的三教九流,走访了不少场所,也暗访了不少人,才得知了真相。 他发给薛凛安的那条信息里,隐去了一个人。 第287章 私心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未提薛纨。 他把所有的一切,全都归咎给徐家。 徐家是一个黑洞,凭他一个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深入,杜清龄也不能。 可薛凛安能。 周景润忽然想起艾莉曾经说的一句话。 她对他说:「你不是一个好人。」 他手中打火机点燃,照亮的面庞映在窗户玻璃上。 薛凛安提早安排了住宿的花园公寓。 花园公寓位于C市郊边一处山间的民宿区,薛凛安用姜佳宁的名字买下了一处民宿小院。 两层小楼,带一处院落。 院落中有秋千,石桌石椅,带一个小型湖泊的假山,院内四季常青,别墅后面还有一小块健身器材区。 路上开车就花了一个小时。 等到了的时候,姜佳宁都已经快睡着了。 薛凛安轻柔在她耳边唤醒她,「我们到了。」 姜佳宁坐车时间久了,身上有些僵,薛凛安帮她捏了一下腿,俯身将人从车内抱了出来。 山间的夜风凉,姜佳宁一出来就打了个冷颤。 「这是在哪儿了?」 姜佳宁看见了在院内门口的那一个字「春」。 「一个民宿,」薛凛安说,「空气好,生活节奏慢,适合你休养。」 虽然外面荒山野岭的,但是这别墅里面精装修,所有的电器设施一应俱全。 换了个地方,姜佳宁就不容易入睡了。 她好奇的四处看了看,「能在这里住多久?」 「你想住多久?」薛凛安说,「是你的,你想住多久住多久。」 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晃了晃手机,「今晚这是怎么了,又送房子又转账的,讨我欢心啊?」 薛凛安搂着她的腰,「那你开心么?」 他低头去啄她的唇,鼻尖轻触,彼此的呼吸都感觉绞缠在了一起,蓬勃热忱。 他一下一下亲吻着她的唇,她的眼睑,动作格外轻,轻的像是羽毛划过,带来些痒意,一直痒到了姜佳宁的心尖上。 她搂着他的腰,也问他,「开心。」 她像是小动物似的,在他的怀里轻蹭了脑袋,「你呢?」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喉骨中溢了出来,只有一个字:「嗯。」 姜佳宁:「真的?」 他捧着她的脸,不断地吻着她的面庞,嗓音压抑的喜悦点点渗出:「真的。」 姜佳宁这次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躺在身侧的男人。 她伸手摸出手机来,拍了两张他闭着眼睛熟睡的照片。 姜佳宁不是第一次近距离的去看他的俊庞。 目光划过他挺直的鼻,薄削的唇。 他的眼窝有些深,眼睛是内双,此时闭上眼睛,能看到薄薄的眼睑上的轻微折痕,睫毛很长。 姜佳宁见过叶芷澜,薛凛安的眼睛和叶芷澜并不像,那一定就是长得像他的父亲了。 她知道薛凛安的父亲在***前失踪,尸骨无存,前些天薛凛安忽然回C市,就是因为确认找到了他父亲的尸骨。 他心里应该也不好过吧。 她正在发呆,薛凛安就已经睁开了双眸。 她出神的厉害,都没发现。 薛凛安贴近了她,触着含了一下她的耳垂。 姜佳宁低吟一声,嗔怒的去瞪他,「醒了就不安分!」 薛凛安深眸含笑,宠溺的去扶正她的肩,拉她的小手往下,「我没醒就想不安分了。」 姜佳宁:「!!!」 两人在床上厮磨了一会儿,都出了一身的汗。 薛凛安没解了渴,倒是给闹出一身的火来。 一上午,薛凛安的手机响了三次。 最后的一个,姜佳宁看见了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是薛尉廷。 她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因为昨晚贺涟的话。 薛凛安拿着手机到外面阳台上去接。 山间的阳光很好,天空就像是水洗过一样,蓝的像是一面镜子。 薛尉廷:「大哥,父亲的葬礼快开始了,还在等着你。」 薛凛安唇角多了一丝轻嘲,「没有我,整个薛氏就不转了?」 「如果你想,当然也可以,」薛尉廷说,「徐家人也都已经到了,问起你和你母亲的去处。」 薛纨的葬礼上,若是妻子和儿子都不在场,也实在是不合规矩。 挂断电话后,薛尉廷收了手机,才去扶一旁的老太太。 「奶奶,您先去里面休息一会儿吧。」 「好。」 薛老夫人瞧着在殡葬大厅内和宾客说话的徐诗颖,不由问:「阿廷,那天晚上,你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那天,薛尉廷若是执意,是可以破的了徐诗颖的局的。 薛凛安和徐诗颖解除了婚约,他也才能和徐诗颖联姻,从而进入到徐薛两家的中枢。 薛尉廷摇了摇头,「太慢了。」 徐诗颖一时半刻绝不可能改变主意,事缓则生变,他需尽快。 而且……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的手里握着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通讯录里加了特别关注的那个名字。 薛凛安在离开前,在民宿外又留下了两个男保镖,在民宿中,则还是有阿笙在。 姜佳宁握他的手:「你父亲的葬礼,我不需要到场么?」 「不用去,」薛凛安说,「你特殊时期,你也不必在意他。」 不过是一个空坟而已。 姜佳宁站在民宿门口,望着薛凛安的车驶离,心里忽然一慌,叫了他一声:「薛凛安!」 向前行驶的车辆,忽然停了下来。 姜佳宁向前走了几步。 薛凛安开了车门,下车又走回来。 姜佳宁扑到他的怀里,用力抱住了他,「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等我办完事,就来接你,」薛凛安吻了吻她的眉心,「等我来。」 薛纨的葬礼上,来了不少人。 叶芷澜和薛凛安母子两人,都是在葬礼推迟了一个小时后才姗姗来迟,母子两人都是穿着黑色的衣服。 叶芷澜倒是看起来清减了不少。 杜清龄是随徐盛一同来的,徐诗颖则是一看见薛凛安来了,就不请自去陪伴在薛凛安的身侧了。 杜清龄坐在台下,听着台上管家念出来的悼词,再看一眼徐盛的眼底,并没有什么哀伤之色,不由问:「你和薛大少是至交吧?」 「没错。」 徐盛说这话的时候,如果不是杜清龄看错,他眼神里不仅没有悲,反而有笑。 他从那放在大厅之中的遗照上收回了视线,在杜清龄的手背上轻拍了拍,「这几天要谈诗颖的婚事,你还要多操心了。」 第288章 谢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我一个男人,很多事情不好介入,」徐盛说,「婚纱,婚戒和礼金方面,多和薛家那边走动走动。。」 杜清龄只是温然淡笑:「这是我该做的。」 她收回手,「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起身,穿过走廊,走向厅内后门,走了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在盥洗台旁,已经站了一个正在洗手的年轻男人了。 她走过来,薛尉廷已经洗过手直起身来。 他微笑道:「徐夫人。」 杜清龄低头洗手,只是微微颔首。 薛尉廷:「这里很安全。」 盥洗台这边,是避开走廊直射照进来的摄像头的,不会有监控拍摄到。 杜清龄这才说:「我上次无意中听到徐盛在和徐振海说起造船的事,说要赶在徐诗颖婚期之前完工。」 「好,我知道了。」 薛尉廷沉吟片刻,「这是放在明面上要走的账?」 杜清龄:「应该是,说是要叫财务部的人和徐盛接洽,我没能接触到徐家的账面,如果我问的过多,怕徐盛会起疑。」 薛尉廷:「这件事你不必再继续跟进,我来查。」 「好。」 杜清龄转身先走出去,薛尉廷叫住了她。 「徐盛要你负责筹备和薛家的婚事?」 「是的。」 薛尉廷单手在盥洗台旁撑了一下手臂,微眯了眯眸,经过她身边,停顿说了四个字。 「拿这个去掣肘叶芷澜。」 杜清龄瞳孔微缩了下。 她望着走廊上,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照的拉长渐行渐远的身影,才缓缓地回过神来。 薛尉廷在她耳边的那四个字是:「薛纨没死。」 她瞬间就明白了,为何在刚刚的葬礼上,徐盛并未有什么哀伤的神色,看来,徐盛早就知道。 从卫生间走出来,追悼仪式已近尾声。 站在前方遗像前的叶芷澜,已经哭成了泪人,徐诗颖似是受到了叶芷澜的传染,也红着眼圈。 杜清龄走上前去,对遗像和骨灰盒恭敬鞠了三躬,对叶芷澜道:「请节哀。」 追悼会结束后,便是送骨灰盒去墓园下葬。 这次除了近亲和关系较好的人,其余宾客便不随行前往了。 杜清龄随着叶芷澜坐上了送灵的车。 叶芷澜眼神看起来有些呆滞,在车上也没怎么说过话。 杜清龄问:「薛夫人既是对大少这样情深意切,却怎么在追悼会上都不能准时?」 叶芷澜转头看向杜清龄。 她从一开始就对杜清龄看不上,特别是姜佳宁。 现在,却也要轮到杜清龄这样来问她。 「连续几夜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着了一会儿,凛安想叫我多睡一会儿,没有叫醒我。」 杜清龄:「那薛少的确是很体恤薛夫人的,从酒店那晚的事情后,就没再露过面了。」 叶芷澜蓦地对上杜清龄的眼神。 杜清龄这话是针对什么,她心里也清楚得很。 叶芷澜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想叫你自己的女儿攀附上我们薛家,别做梦了。」 杜清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怎么也停不下来。 车内回响的都是杜清龄的笑声,好在车辆密封性好,只有车内负责开车的司机能听得到,司机也是叶芷澜的亲信。 叶芷澜冷下了脸,「杜清龄!今天是葬礼!你这么笑恐怕是对死者不敬吧!」 杜清龄止住了笑,却是摇了摇头,「死了的人才叫死者,活着的人,怕就不能这么说了吧。」 这话听的叶芷澜陡然一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你说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清龄看了一眼车窗外,墓园已经近在眼前了。 「到了,该下车了,」杜清龄笑了下,「薛夫人,我们是要做亲家的,有时候话别说那么难听。」 车停稳了后,杜清龄先下了车。 叶芷澜心里却是掀起了涟漪,翻来覆去。 杜清龄……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 她这事做的隐秘,再说法医的DNA的鉴定结果比对都已经出来了,确认无误。 葬礼进行到一半,下起了小雨。 及时缩减了葬礼的流程,先将骨灰下葬。 薛尉廷看了眼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拿着手机,站在屋檐下,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回拨了姜佳宁的电话。 姜佳宁思及贺涟的话,还是给薛尉廷打了电话。 比起贺涟,她更信赖的还是尉廷。 「佳宁。」 电话接通。 姜佳宁听见那边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望了一眼民宿的落地玻璃窗外,光线晦暗,南边确实是阴云密布,有乌云在朝着这边移动。 「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你问。」 「六年前,那事……你插手了么?」 薛尉廷轻轻一笑,「嗯,只是举手之劳。」 姜佳宁低垂着眉眼。 她知道薛尉廷的身份不一般,也知道他口中轻飘飘的举手之劳,也许是耗费了大力。 这两天,她静下来后,想到那时,确实,就凭借着她手里的优盘,而且最后,她也错把徐振海当做救命稻草,把那优盘里录像,唯一的证据给交了出去,她的手里的确也没了筹码,却还能影响到徐振海叫徐盛徐诗颖乃至于宋泽出国的出国,下放的下放。 可现在,她欠他一句…… 「谢谢。」 薛尉廷:「就这两个字?」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 「那你还想要什么?」 「一顿火锅?」薛尉廷说,「或者是烧烤?毕业那年你就说请我了,叫上陆琨。」 薛尉廷轻松的语调影响了姜佳宁的心情,让她也笑了起来,「好啊,等我回c市就请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 这个时间点,姜佳宁也拿不准。 要是薛凛安真的忙,她自己也可以回去,也不用他非来接。 但薛凛安要来接,她就潜意识觉得是不是他有个惊喜给她,兴许他是想要安排好一切再来。 葬礼结束后,杜清龄叫了薛凛安,「能否请薛少送我一程?我正好有些婚礼上的细节想要和薛少说一下。」 薛凛安:「当然。」 杜清龄上了薛凛安的车。 远处的徐诗颖看见了这一幕,就急忙跟了过来,「凛安哥!」 她快步跑过去,追上车辆,扶住车门,「凛安哥,我和清姨一起回徐家,也麻烦你带我一程吧。」 第289章 欺她侮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杜清龄在车上,就提起了婚礼的事情。 薛凛安:「现在父亲刚下葬,婚礼不宜早。」 杜清龄点头,「说的也是,怕也落人话柄,一般三个月也就足够了,那我就叫人去拿你和诗颖的八字去算三个月后的日子了。」 徐诗颖听着杜清龄的话,心中有一丝怀疑。 她能有这么好心?还能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 果真,下车的时候,杜清龄提出要和薛凛安单独交谈。 徐诗颖远远地望着,心却是越来越焦。 她怕杜清龄会对薛凛安说出什么不利于她的话来。 可现在远远地看着,却又不能冲过去阻拦,阻拦的话会更加落人话柄。 不过三分钟,杜清龄就朝着徐家大宅走了回来。 徐诗颖赶忙跟上去问:「你跟凛安哥说了什么?」 杜清龄知道她的心思,「不是和你相关的事。」 「你能和薛家有什么私事?」徐诗颖却是不信。 她回头看了一眼薛凛安。 男人低头上车,眉眼被额前碎发阴影遮挡,看不出脸色如何。 薛凛安吩咐伍楷开车。 他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微眯着眸,脑海里回荡的是杜清龄的话。 「若是你不想告诉姜佳宁真相,我可以替你告诉她,她不该被蒙在鼓里,她的脾性,也不会允许自己被蒙在鼓里。」 婚期最开始定的是三个月后。 这是徐家提出来的,理由是薛纨葬礼刚过。 薛家那边给出的回应却是:人死不能复生,况且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如何丧期也过了,不必等三个月之久。 如此,就两方折中了一下,取了一个半月为期限。 即便是一个半月,对于任何准备都没有做的婚礼,时间还是紧张了些。 这一个星期以来,薛凛安对徐诗颖做到了随叫随到,百依百顺。 徐诗颖和顾真真还有几个闺蜜名媛在美容会所做spa,中间多加了一个项目,等到结束的时候,薛凛安已经在外面等了小一个小时。 在等待区中,只有薛凛安一个男士。 几个闺蜜一起出来,都不由得惊讶。 「诗诗!你未婚夫真太好了。」 「等你这么久都毫无怨言的,要是我老公早就打电话催死我了,别说再多做个美容了,多一分钟都不愿等。」 「羡慕死个人了。」 顾真真随着徐诗颖往外走,「薛少,诗颖出来了。」 薛凛安放下手中的杂志站起来,单手拢了一下敞开的西装外套,含笑道:「走吧。」 徐诗颖低眉顺目的靠在薛凛安身边。 顾真真的眼神里,充满了强烈的嫉妒。 因为在寿宴上的那一出,现在她和男朋友也吹了,结果现在徐诗颖和薛凛安成双结对快要结婚。 虽说当时事发突然,多都是出自姜佳宁苏嘉树之手,可她也绝对不信,那事徐诗颖不知情。 徐诗颖才是绿茶。 顾真真想起姜佳宁来,便不由心里疑惑。 自从过年后,她就没见过姜佳宁了,她人呢?现在薛凛安都要和徐诗颖结婚了,也没见姜佳宁出来。 她直接给一个私家侦探打了电话,叫她帮忙查一下姜佳宁的所在。 私家侦探是顾真真的御用侦探,拿了钱,办事很快。 顾真真看着手中牛皮纸中的照片。 一处山清水秀的民宿,姜佳宁身穿一袭米色的棉麻长裙,正在翻看着手中的书册,手边是一 轮回者们找了一间远离市中心,相对远离海边,地势较高的独栋别墅落脚。 这房子的主人应该是去避难了,他们将装甲车开进了这家的车库中藏好,撬开了房门,暂时占领了这里。 爬上阁楼,卡珊德拉端起一杆狙击枪,用瞄准镜当做望远镜,远远地观察着海面。 这间房子他们也不是随便选择的,两个最主要的指标,第一是要有足够大的车库可以隐藏装甲运兵车;第二,就是地势高,位置好,能够俯瞰普利兹港的市中心和东面的港口。 海面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异常的现象。 这也难怪,按照祭坛给出的时间,怪物会,也就是一百二十个小时后出现。 他们进入祭坛那天是早上九点左右,换言之,要到第六天的早上九点,怪物才会出现。现在才是第四天的清晨,还有两天多呢。 而按照祭坛规则的描述分析,从军队得到消息,到赶来阻击怪物,需要一天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圣子要在明天凌晨才会降临普利兹港! 从现在开始,到明早凌晨的二十来个小时,这里除了民众的不断撤退避难,什么都不会发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轮回者们注意到,普利兹港内的军队越来越多,街上开始出现士兵的身影,装甲部队,自行火炮一类的,也开始在港口周围部署,俨然一副大战在即的样子。 为了防止被发现,轮回者们锁死了房门,停止了一切用电设施,尽量装作主人撤走的空屋,悄悄地等待着。 期间,他们也曾试图联络&ldo;猎手&rdo;,想要告诉这个新成员目前已知的情报。但是徽章显示目标不在范围内,无法联络…… 早知道在他离开之前,应该确认一下联系方式,这个世界的科技,手机之类的早就不在话下了。 至于被留在军事基地的那些新人,应该也会很安全,毕竟军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情报,应该不会为难他们,暂时控制住也就罢了。 终于,夜幕降临,随着时间慢慢接近凌晨,一个庞大的直升机群,自西方缓缓飞来。 从狙击镜望去,这些直升机明显比主世界的更巨大,更强有力,它们层层叠叠的在半空中铺开,占据了方圆近千米的空间,每一架直升机下面都牵引着一条粗大的绳索,通过巧妙地结构汇聚在一处,吊着一个大约百米长,三十米宽,二十米高的巨大长方体,仿佛一口大棺材,一路朝着普利兹港缓缓而来。 &ldo;这就是……圣子?&rdo;卡珊德拉咽了口唾沫,一旁的阿凯点了点头:&ldo;很可能!没想到是通过这种手段运来的,声势浩大啊!&rdo; 在轮回者们赞叹的目光下,直升机群吊着这口大棺材一路越过普利兹港的上空,最终来到了码头,在一块已经被军方清理好的空地上,将这口棺材缓缓放下,然后调整角度,立在地上,正面东方的大海。 之后,这些军队就开始围绕这&ldo;棺材&rdo;忙活起来,短短几个小时,就搭建好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并且引出了无数条粗大的线缆,连接上&ldo;棺材&rdo;背后的无数插口,密密麻麻,不知道要做什么。 &ldo;我怎么感觉,这地方也不是太安全了呢……&rdo;看着城中越来越多的军队,迈克尔咽了口唾沫:&ldo;莫卡预感我们能完成任务,但是军方可能打不赢怪兽&hell 杯香茗。 「这是薛凛安过户给姜佳宁的一处高价民宿。」 顾真真笑了一下。 这还真是有意思的很了。 这事,恐怕徐诗颖还不知情吧。 徐诗颖的确不知情。 她现在已经被薛凛安给「宠」的飘飘然了。 以前都是她去贴着薛凛安,可现在,被自己心爱的男人宠溺关爱的感觉,叫她觉得异常的甜蜜。 下午,薛凛安特别买了下午茶过来陪徐诗颖。 画室内的工作人员,没有一个不艳羡这是一对神仙眷侣。 徐诗颖正站在窗边的画架前画一幅画,扭头看了薛凛安一眼,娇娇的说:「凛安哥,你先在那边等我,我马上就好。」 薛凛安叫伍楷将打包的下午茶餐盒放在桌上,徐诗颖的助理为他送上一盏茶。 他就坐在皮质沙发上,似是在专注看徐诗颖画画。 薛凛安是略懂一些的。 徐诗颖在画作和摄影上,并非是天赋异禀,一靠着导师的名声,二靠着曾经有两幅国际上获奖的摄影作品。 薛凛安给她带了芝士蛋糕和一瓶果酒。 她坐在沙发旁,用小叉子小口吃着,倒上了一杯果酒。 「凛安哥,这个很好喝。」 薛凛安微笑着道:「那你就多喝几杯,我叫小伍给你家里送上几瓶。」 徐诗颖娇笑着撒娇,「我家不就是你家?」 果酒的味道甘冽,闻起来没什么酒精的气味,可是后劲很足。 薛凛安看她一连倒了三杯,没有阻止。 薛凛安起身到外面打了个电话,再进来后,徐诗颖的助理正在徐诗颖说起来伴娘的人选和婚礼的流程。 伴娘的人选中,徐诗颖听到了一个名字,眉头就蹙了起来。 她抽取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把姜佳宁换掉。」 助理楞了一下:「可这是夫人定……」 「我叫你换就换。」 徐诗颖的手压着太阳穴,晕眩感叫她头脑有些不清楚,抬头望着薛凛安的时候,眼神添了几分迷意。 助理唯唯诺诺应了,划掉了姜佳宁的名字。 薛凛安叫助理先出去,他才端起面前的茶盏,「为什么要换掉姜佳宁?」 徐诗颖冷笑着,喝了一口杯中的酒,「一个低等的乡野丫头,也想一步登天进我徐家的门。」 「所以,你才会去欺她侮她?」薛凛安握着酒瓶,又给徐诗颖倒了一杯,亲手送到她的嘴边。 男人压着杯壁的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青。 「那是她自愿,她愿意跟着我们,带她去哪儿她就去哪儿,她刚开始真是天真,」徐诗颖撑着腮,美甲在脸颊上点着,另一只手端着酒杯喝,似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讨好我叫我姐姐,买的蛋糕都舍不得吃给我留,想起来真是可笑至极,谁在乎呢。」 讨好她,讨好徐盛,讨好徐家的每一个人,天真的想要融入徐家这个豪门之中。. 「说她毫无心机?都是装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去勾引徐盛,」 第290章 挺能忍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撑着额,头晕的趴在了桌上,眯起眼睛缓慢的说:「凛安哥,你一定很难想象,我看见有多恶心……」 「她妈就是个小三,现在她比她妈更恶心……啊!」 话音未落,徐诗颖的手臂忽然一痛,她叫了一声,已经被拉了起来,男人握住她的小臂,几乎已经把人给拎了起来。 「你说谁去勾引徐盛?」 「姜佳宁。」 薛凛安的瞳孔浮染过一道红光,那一片红,血染了黑眸。 徐诗颖的手臂剧痛,让她本就被酒精和药物侵蚀混沌的大脑无法思考,「是她!我亲眼看见了!那次我放学早,一路来的时候都没见到一个佣人,就看见她躺在餐桌上,徐盛掀了她的裙子……」 想起那事,徐诗颖就是一阵强烈的反胃。 她挣脱掉薛凛安的手,转头扶着沙发扶手干呕起来,干呕过后,眼神有些空茫,又低嘲的说,「本来我还只是厌恶她,后来我是恶心她恨她,受那点疼算什么?她活该!」 徐诗颖自从母亲去世后,发现徐盛变心,在外面找女人,又娶了杜清龄当续弦,一直到那时那刻,也才终于如倾泻的洪水。 那罪魁祸首,就是姜佳宁。 姜佳宁就是那种又当又立的,可那些男人偏偏还就被蒙蔽了双眼,看不透这样一个女人,去喜欢这样一个小***。 薛凛安抓着徐诗颖的长发,压制住她的肩膀,在徐诗颖还未痛呼出声,就有一股大力将她甩了出去。 她的脑袋碰到了墙面,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薛凛安单膝撑在地面上,一根根手指蜷曲,压在地面上,却丝毫都没有感觉到疼痛。 他本意并非是问徐诗颖这些。 可一旦问出口,那些话,却又止不住的像是细密的针尖,扎在他的骨头缝里。 没根扎进去,拔出来,再扎进去。 疼痛一阵阵的绵延成一道笔直的线,直连心里。 比起他从贺涟那里看到那些照片上的伤痕,还要痛上几分。 徐诗颖已经彻底晕了过去。 画室外面的助理听见了动静,就在外面敲门。 「徐小姐?薛少?」 里面没人回答。 助理也不敢轻易自作主张的开门,就只在外面敲门。 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薛凛安从里面走了出来。 甫一出现,助理被男人那双满是戾气的双眸惊的吓了一跳。 「薛少……」 薛凛安没说什么话,抬步朝着外面走去。 助理进来,看见了倒在地上,头磕碰在地上的徐诗颖,吓的尖叫起来。 门外的伍楷听见,急忙进来。 伍楷连同徐诗颖的助理把人给扶了起来,「那个……徐小姐喝醉了,先送她进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吧。」 助理看桌上的一瓶酒的确是见了底,也没再说什么,就帮忙扶人去了休息室。 伍楷趁着没人,将桌上的酒瓶和酒杯用纯净水涮了一遍,善了善后。 等他下来的时候,发现停在路边的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忙给宗仲打了电话,「派车跟着老板,别出事。」 其实,薛凛安在这一次回到c市后,他叫万斐联系了c市监狱那边的人,走动了一下,去了一趟监狱探监。 探宋泽的监。 在宋泽入狱的时候,那时,他身为姜佳宁的猎物,却是并不知晓姜佳宁复仇宋泽的真正原因。 他在知道后,就去问了宋泽。 他问:「你们当 时用了什么手段对付过姜佳宁。」 宋泽看起来很不好。 可毕竟,虽然宋涛将他丢进监狱里,怕姜佳宁曝光宋家的不伦之事,没去管他,可他归根究底是宋家的少爷,名在外,也不敢有人太过刁难他。 监狱之中的环境,并不养人。 宋泽对薛凛安是有忌惮的。 一般人的探视,是隔着玻璃的内外探视,现在薛凛安是出现在这样一个专门的探监室内,他的双手被上了手铐,就在扶手上。 他听薛凛安这样问,就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了?」宋泽笑了一声,苍凉桀桀,「你这是来替她报仇了?」 不过几个月,宋泽瘦的颧骨都已经凸起来了,两颊深深地凹陷,瞳孔毫无光彩,眼下乌青,仿若一个骷髅上,贴了一张人皮,形容枯槁。 他现在日日夜夜,脑子里都回想的是姜佳宁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使他夜不能寐。 宋泽现在自己过得不好,他也势必要让别人过不好。 扭曲的心理,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躁狂。 他说:「拳打脚踢,埋雪堆那都不算什么,她挺能忍的。」 他想了想,「你试过滚沸到一百二十度的沸水么?烫到一百六十度的卷发夹?其实都死不了人。」 宋泽话音未落,男人紧握的拳头,就已经砸向了他的脸。 他的腕骨被拷在椅子上,连人带椅子都被揍翻在地上,吐出的一口血水里,夹着两颗断掉的牙齿。 薛凛安走过来,把人从地上拎起来,攥住他的衣领。 宋泽口齿不清的说:「她比蟑螂都能活,死不了的。」 伍楷本来是在这探监室外面的,听见里面的动静,就开门看了一眼,这一下吓得七魂飞了六魄,叫了一声宗仲,冲了进来,连同一起把薛凛安给拉了起来。 宋泽倒在地上,已经蜷曲着身体,口中呕出鲜血。 薛凛安的赤红黑眸底刮起一阵黑色戾气的冷潮,手指骨节上染了血。 出来后,宗仲才得知老板忽然揍人的缘由,扭头又进去朝着宋泽补了两脚。 宗仲朝着地上躺的人淬了两口,「我踹不死你!」 伍楷:「……」 老哥,冷静控制点行么? 从监狱里出来后,薛凛安坐在车内,一连抽了半个小时的烟,才将眸底那股不受控制的戾气压了下去,吩咐了伍楷开车。 殊不知,在车辆开走后,有一辆车又停在了监狱外。 一个苍白面容的瘦高男人出现在医务室之中。 宋泽已经处理好了基本的外伤,肺腑上有些损伤,需要在医务室之中住一段时间。 他打了麻醉,麻醉过去,痛感蔓延,疼的他呲牙咧嘴。 「涟哥。」 贺涟在几天前,曾经就和宋泽事先打过招呼了,他知道薛凛安会来。 贺涟给他吃了一片止痛药,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宋泽将对话内容告知了贺涟。 第291章 抱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贺涟眯起眼睛听着。 宋泽抓住贺涟的衣角,「涟哥,你跟我说,姜佳宁的话是不是假的?」 贺涟的衣服上,染上了宋泽手指指腹上的污血。 「这个结果对你很重要么?」 宋泽目眦欲裂,「很重要。」 他是坏到了极点,可他却不是丧尽天良的人,他的本性不会允许自己做出那种事情来。 贺涟拂开他的手,蹲下来,目视他的双眼。 「你应该知道,在那段时间,姜佳宁被我带走过一段时间。」 宋泽不知贺涟忽然提这个是为了什么。 「那段时间,对她应该没什么太深的影响,唯独是她从我这里学到了一点,」贺涟直起身来,「那就是攻心,她知道能摧毁一个人的是什么,宋泽,她的目的,就是从心理上,彻底击垮你。」 「你应该知道,宋涛现在不来看你,甚至不管你,任凭你在监狱里面自生自灭,若不是姜佳宁抓着他的把柄,虎毒不食子。」 贺涟走至门口,带上门。 他听见了身后的一声嘭的巨响。 贺涟的脸上毫无波动。 他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面朝着监狱的高高院墙之内的那稀薄阳光,伸出手掌心来。 手掌心里,是一枚太阳花的发夹。 发夹下的铁片有些生锈,上面黄色的毛线起了球,能看出时间久了。 贺涟脑海里,浮现出那灰暗街巷里的一幕。 有一个背着粉色书包的小女孩蹦蹦跳跳的跑过来,低头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歪着头帮他将散落在肩膀的假发别到脑后,用发夹夹住。 「小姐姐,我有纸巾!」 她把书包放下来,从里面取出来一张纸巾来帮他擦脸擦手,擦去他手指上的污迹血迹。 「小姐姐,你长得好漂酿呀,笑一笑就更好了。」 小女孩捧着脸颊,蹲在他的面前,仰着头望着他,眼神像是含着星星。 那时,他就在想。 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这样明亮的笑。 亮的晃眼。 照的他如阴沟里角落里的鼠类,相形见绌。 天空乌云密布,高墙之内的最后一丝阳光也消失不见,贺涟面无表情的收回手,将那枚发卡,又收进了口袋里。 姜佳宁觉得自己被阿笙一日三餐喂的都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真的觉得腰肥了一圈。 她和阿绿视频,阿绿翻了翻眼睛。 「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阿绿一针见血的戳破姜佳宁长胖的事实,「你那是肥肉。」 说起这个,阿绿就多嘴提了一句:「你去医院验血了没?怀孕的确切日期有么?」 姜佳宁摇了摇头:「还没去查,」她算了算日期,「大概应该……就一个月左右。」 刚到青虞那段时间,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薛凛安很频繁。 她的例假也不准,也没法确定到底是哪一天。 阿绿:「那就抽个时间叫他陪你去做个检查,你这身体,提早检查一下也好。」 「嗯。」 挂断视频,阿笙给姜佳宁鲜榨了一杯果蔬汁,放在了餐桌上。 「姜小姐。」 「谢谢,」姜佳宁看着阿笙,就说,「你也不用总这么客气,你多大了?」 「二十一。」 「那我比你大,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宁姐。」 「好的,宁姐。」阿笙腼腆的笑了笑。 姜佳宁闲来无事 ,就问起阿笙的情况,才知道,原来阿笙和她的姐姐自小就是在薛家的,只是阿笙在格斗上有天分,才当了保镖。 「那你姐姐呢?」 「我姐姐脑子很厉害,她不会打架。」阿笙没再多提这个,「刚才我听到秦小姐说要您去医院做检查,那需要我帮您联系医院么?」 姜佳宁想了想。 她其实是想要回C市再去做检查的。 但是如果现在没法回去,在这边的九院先做个检查的话…… 正想着,就听见窗外面响起了一阵汽车去引擎声。 她站起来朝窗外看。 她看见了熟悉的车牌。 薛凛安来了? 姜佳宁从未在见到一个人的时候,有宣泄而出的思念和喜悦绵延不绝。 她快步走出来,车停着,却并没有打开车门。 她从车尾走过来,透过贴着深黑色车膜看向里面。 后车座上没人,只在驾驶位上有个人影。 她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男人靠在车座上,安全带都没有系,阖着眼睑。 姜佳宁就忙从副驾上爬过去,去探一探他的鼻息,「薛凛安?」 话音未落,她就已经被男人握住了手腕,一把拥住。 身下的座椅被放低,两人齐齐的倒了下去。 男人的手护住她的后脑,叫她能枕在他的手臂上。 姜佳宁睁大眼睛,手攥住他的衣襟,「你吓死我了……」 男人倾身过来,含住了她的唇。 女人的唇瓣柔软香甜,带着些残存的柠檬橙汁的酸甜,透过舌尖的味蕾点点滴滴的扩散。 一吻吻过,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乱了。 又是一辆车,一个漂亮的漂移甩尾进来。 宗仲从一辆改装后的私家跑车上下来,看挡风玻璃后没人,就冲过来开车门,「老板!」 然后…… 他看见躺在里面的老板和未来老板娘后,就脑袋当机了,下一步的动作都忘了做,甚至是车门都忘了关。 薛凛安整理了一下领口,先把姜佳宁扶起来,才去看木鸡一样呆在车外的宗仲,「还想看个全程?」 宗仲:「……」 他这才反应过来关门。 伍楷得知这件事之后,总算是抓住比宗仲的武力值要高的点嘲笑了宗仲两天,拍了拍宗仲的肩膀,「知道老板为什么把我放在身边而不是你么?哈哈哈哈。」 宗仲一巴掌就把伍楷拍到了墙根。 姜佳宁是被薛凛安给从车上抱进来的。 她哭笑不得,用手环着他的肩膀,贴近他的胸膛,「快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不能走路了。」 薛凛安把她抱坐在软沙发上,双手撑在沙发扶手上,又去拥她的背,「想抱抱你。」 姜佳宁也去环男人劲瘦的腰,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 她发现,这次薛凛安来,格外的……粘人。 总喜欢看着她,抱抱她,亲亲她,也不管身边是不是有人。 这叫姜佳宁想起了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时候,院长奶奶养的那只大金毛,总是喜欢摇着尾巴来找她玩,用鼻子来蹭她。 第292章 孕期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总是把她亲出一身的火。 以前阿绿总是说,其实和男人谈恋爱,临了到头也就那点事,任何亲亲抱抱举高高,也都是为了最后一步。 薛凛安都快把她亲的熟透了。 姜佳宁掩着绯红的脸蛋,推在男人的肩膀上,手指头戳在他的坚实胸肌上,笑嗔着说:「你这两天是不是闲了?」 「不闲,」薛凛安的下颌压在女人的肩窝,「百忙中也要抽出时间来陪你。」 话说的嘴上跟抹了蜜一样甜丝丝的,一路都甜到了她的心坎上。 姜佳宁:「那你也抽个时间陪着我去做个检查吧。」 「好,我去约时间。」 薛凛安向来都是行动派的。 在姜佳宁提出之后,第二天早上,薛凛安就开车载着他去了九院。 姜佳宁在路上问:「不约方医生么?」 她这句话问出来,就绝对是随口问的,没过脑子。 但是对上薛凛安那眼神,没等男人开口,她就有点心虚。 「你……你看***什么?」 薛凛安:「那你心虚什么?」 「谁心虚了?」姜佳宁直接推上男人的脸颊,让他转过脸去。.q. 她其实是想起了傅南弦的话。 薛凛安手指抬起她的下颌,注视着她一双明亮的黑眸,嘴角含笑。 这笑,再加上这洞悉的双眸,叫姜佳宁心里有些气恼,拿手去拍他,「喂!你这也太不怀好意了吧?我跟方医生是纯纯的医生和病患的关系!」 薛凛安逗她逗够了,才笑了笑说:「九院这个妇产科医生是阿深给介绍的,他现在去了国外参加一个交流会,不在C市。」 「嗯。」 姜佳宁只是觉得心里有点慌,莫名的心慌紧张。 也许是第一次做这种检查的原因。 伍楷负责开车,到医院后,伍楷去找停车位停车,薛凛安就叫了宗仲和阿笙陪同。 九院也是一所老牌的三甲,只是市内扩建,新院建在了远郊,距离钢筋混凝土的城市中心比较远,但是空气也相对新鲜,各种医疗设备却也更新。 薛凛安到达后,先给方柏深介绍的医生打了个电话,可对方没人接。 姜佳宁说:「挂号吧,也不是不能等。」 她其实还是很想和薛凛安多等一会儿的。 有一种普普通通的幸福感。 阿笙拿着专家号给薛凛安。 薛凛安扫了一眼,「张医生?」 阿笙说:「您说的姚医生没在挂号台上。」 拿了挂号卡去前台登记,再等在外面的走廊上等待叫号。 她握着他的手,手心里紧张的都是汗。 薛凛安揽着她的肩膀,「紧张?」 姜佳宁点了点头。 薛凛安吻了下她的额头,「别紧张,不会有事。」 张医生进去之后,先询问了一下基本的事项,给开了验血验尿的单子,叫她去采血大厅。 姜佳宁也不是没采过血,但一旁的薛凛安看起来比她还紧张。 「要抽两管血?」 坐在里面负责的护士:「是的。」 薛凛安瞧着鲜血顺着皮管一路蜿蜒而下,进入那小小的采血管内。 护士用棉棒按压,叫姜佳宁按着。 薛凛安帮她按着,扶她坐一边椅子上,「再多按一会儿。」 姜佳宁笑了起来,「别紧张,不会有事。」 刚才他安慰她,现在就轮到她安慰他了。 因为采血后要等一个小时结果出来,薛凛安看起来眉心都蹙成了一个疙瘩,看他就想去找院长打电话,要求加快结果。 姜佳宁拉着他的手:「我想你陪我出去走走。」 薛凛安:「嗯?」 「阿绿姐说了,孕期要多晒太阳,」姜佳宁说,「外面天气很好。」 「好。」 新院这边占地面积大,住院部的面积也大,在住院部前面,有一个很大的花园。 金色的阳光遍洒下来。 姜佳宁挽着他的手,歪着头靠在他的肩上。 前面有一个正在玩儿球的小男孩,蓝色的皮球骨碌碌的滚了过来,停在了姜佳宁的面前。 她俯身将小皮球捡起来,递给了跑过来的小男孩。 姜佳宁就想起来小时候来,蓦地转过头来,「你会编辫子吗?最简单的麻花辫。」 薛凛安:「……不会。」 姜佳宁就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把自己扎头发的发绳给撸了下来,「你快来。」 姜佳宁的头发自小就是又浓又黑,发质还好,小时候就是妈妈和姐姐的「实验头」,有什么新新发型,都会先用她的头发实验一番。 薛凛安站在姜佳宁的身后,看着姜佳宁一头如同黑色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垂至腰间。 姜佳宁从手机上翻出来一个视频,举起来给薛凛安看:「你看,就是这种最基础的三股麻花辫。」 薛凛安看那视频。 眼睛会了。 手学废了。 他是第一次觉得,女孩子的发型是这样的难。 他觉得自己的手都不是自己的了,看视频都不听使唤。 薛凛安以手指当梳,反复了好几次。 不远处的伍楷躲在树影后面抓拍,心里不由得感叹。 看来,想要当好一个男朋友,还需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才行啊,头发都要会编才行。 薛凛安编好后,却不满意,拆开再重新编,最后总算是能看了,就是有些毛躁,还给漏出来一绺长发出来。 姜佳宁就垂着脑袋,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困顿的打盹儿。 「好了。」薛凛安把那一绺遗漏的头发一起扎进皮筋来,看起来还算是一个十分满意的成品。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叫薛凛安拿手机给她照一照。 看着这张成品照,姜佳宁斟酌了半天,才吐出一句疑似夸奖的话,「第一次很不错了。」 薛凛安:「敷衍。」 姜佳宁笑着去挽他的手臂,「熟能生巧,罚你每天帮我编头发。」 在石凳旁边,有一些小野花。 颜色鲜艳漂亮。 薛凛安掐了一朵,给姜佳宁别在了发辫之中。 回眸对视的那一瞬,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伍楷抓拍到一张照片,自己都感叹拍照技术之高。 等回到医院里,检查报告就都出了。 阿笙已经提前从检查口取了出来。 「宁姐,在这里。」 接过检查报告,姜佳宁确定了心中所想。 4周+6天。 一个月了。 姜佳宁看见薛凛安手里捏着这张检验单,眼神里都是喜悦的笑。 她勾着唇笑。 这大抵是她这几年来最开心的时光了。 第293章 金屋藏娇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离开医院的时候,医生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 从医院回到民宿,姜佳宁有些乏了,半路上就靠在薛凛安的肩膀上睡着了。 薛凛安手机里,有徐诗颖发来的消息提醒。 徐诗颖已经醒来了。 她脑袋上撞了一下墙,起了一个包,摸起来还有些红肿发疼。 但是她的记忆,就只停留在薛凛安来画室陪她吃下午茶,就连两人交谈说了什么,她都一并给忘记了。 她问了助理有关这件事,助理却也是摇头。 「我在在外面,听见声音才敲门进去,薛少说您喝醉了。」 徐诗颖撑着头,隔了一夜,才给薛凛安打电话。 「凛安哥,我酒量不那么好,昨天我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吧?」 薛凛安冷冷的勾着唇,语气冷嘲的反问:「你想你能说出什么话来?」 徐诗颖心里一个咯噔。 「我这人喝醉了就容易口没遮掩,要是说出什么话来,凛安哥你别当真。」 「我已经当真了。」 这话叫徐诗颖心里更是砰砰乱跳了。 她难道真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徐诗颖:「那……凛安哥,我是说了什么?」 她原本没打主意,薛凛安能开口告知她。 可现在,薛凛安直接说:「你说,你父亲徐盛在外面养了情人,你撞见过,你和徐盛就是表面父女,其实你早就恶心透了徐盛,现在虚与委蛇在徐家,就是想要在婚后拿到徐家的金库钥匙。」 徐诗颖几乎拿不住手机了。 她庆幸现在只是在通电话,薛凛安没办法洞悉到她突变的容颜。 她现在面色几乎变得惨白,矢口否认,「我没有!」 不管是对徐盛的厌恶,还是她一心想要和薛凛安结婚,婚后好继而进入到徐家的核心,她都只是在心里想一想,却从未开口说起过。 可现在薛凛安却当面说了出来,正是戳中她的内心深处。 徐诗颖面色惨白的握着手机,说:「凛安哥,我其实……」 薛凛安却没叫徐诗颖把话说完,「我这边进来一个工作电话。」 「凛安哥……」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徐诗颖握紧了手机。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薛凛安面前暴露了自己。 可她过了一会儿又想,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现在婚期都已经公布出去了,她对徐盛厌恶,那也只能说明徐盛的私生活不检点,至于说徐家的核心,她和薛凛安结了婚,薛凛安自然也可以接触得到了。 她身为豪门贵女,本也就该有些野心。 而就在这时,她接到了顾真真发来的几张照片。 照片之中,是一处风景秀丽的民宿区。 而这处院落之中,却有一个格格不入的身影…… 徐诗颖猛地站了起来。 是姜佳宁! 她一直在想,这段时间,姜佳宁去了哪里。 原来是在这里! 她看起来过的别样的滋润,竟然看起来气色都很好。 顾真真的声音从听筒内传了过来:「看见了吧,这是姜佳宁。」 徐诗颖佯装自己的声音毫无波澜,「我看见了。」 顾真真:「这一栋民宿,是薛凛安买下来然后过户给姜佳宁的。」 徐诗颖愕然瞪大了眼睛。 顾真真:「看来,薛少是一边和你谈婚论嫁,一边想要金屋藏娇呢,我说呢,这段时 间为什么姜佳宁没出来阻拦了,看来是打算当这个外面养着的地下情妇了。」 顾真真啧啧唇,「我倒是没想到,原来姜佳宁竟然还真的能咽下这一口气,我以为她多有骨气呢。」 徐诗颖笑了笑,「这事我知道。」 这次轮到顾真真讶异了,「你知道?」 「是啊,姜佳宁是我妹妹,她因为有些事,我才叫她出去避一避风头的,」徐诗颖说,「你别看风就是雨,你难道没看见凛安哥现在对我有多好么?」 顾真真面上应了,其实心里是知道的,无外乎就是徐诗颖要面子。 可这事早晚也得曝光出去,到时候就有的好戏去看了。 徐诗颖挂断了电话,咬紧牙关。 自她从姜佳宁那里看到了那视频,得知顾真真背着她勾引薛凛安还和薛凛安上了床这件之后,她对顾真真就心里存了一口恶气。 更别提现在顾真真还拿到了她的把柄。 她虽然当面承认了这事她知道,可她深知顾真真的性子。 顾真真把这照片给她,无外乎就是想要当做把柄的,可这事捅出去,她大不了把责任都推给「小三」,她又何惧之有。 徐诗颖看着手机之中的照片。 姜佳宁那眼神表情,以及和薛凛安的对视,深深地刺到了她的眼,比起来她归国之前,宋泽添油加醋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还要更加让人无法忍受。 她将手机用力的摔向墙面。 门外,佣人听见声音进来,「小姐。」 徐诗颖嚯的站了起来,「备车,我要出门。」 这一次,薛凛安离开的时候,给姜佳宁留了一项工作任务。 有个捷宸对外的项目,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办法实地考察,只能视频考察,恰就缺个同声传译。 姜佳宁在捷宸一年多,轻车熟路。 伍楷留下了一个文件夹给姜佳宁备用。 薛凛安:「这个项目要的紧,还有西城矿产的工作项目要解决。」 姜佳宁回c市,本也是为了去口译面试的。 现在能帮帮薛凛安,她倒是也十分乐意,可姜佳宁内心却隐隐有些不安。 这一处民宿在荒山野岭的,更甚,这边的手机信号不太好,时有时无。 「阿笙,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阿笙拿着手机朝姜佳宁晃了晃,「也很弱。」 姜佳宁有些闷闷。 她给阿绿的电话,竟然都打不出去了。 她倒也不是依赖手机,只是手机接收不到任何讯息,这让她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错觉。 这种惴惴不安的感觉,一直持续到她小腹隐隐坠痛。 她去了两次洗手间,也没有见红。 反胃恶心的感觉更重了些,除了些新鲜的蔬果和榨汁,她别的都吃不太下,吃什么吐什么,比起前几天胃口差多了。. 每天下午的两个小时,是固定和国外视频连接同声传译的。 姜佳宁今天下午就讨了个巧,趁着那边摄影机在跟拍走动的时候,她私下去找阿笙拿手机。 她朝她打手势,「帮我给阿绿姐打个电话。」 第294章 你们怎么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阿笙摇了摇头。 「没人接。」 过了一会儿,姜佳宁结束了口译的任务后,就出去到院子里找信号了。 信号很弱,但是也能收得到。 可打过去的电话,依旧没人接。 夜色。 阿绿的手机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正在嗡嗡的震动着,上面跳动着的「佳宁」的名字,等到一分钟后,归于寂静。 她气的脸颊都绯红,胸口起伏,语气多了几分质问。 「怎么回事?」 傅南弦坐在对面的皮质软沙发上,「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阿绿工作在夜场,也未免听到一些八卦消息多一些,三六九等各种人口中交谈的内容不同,可就在这两天,却都不约而同多了一条。 「徐薛婚期定了。」 「就在一个月后。」 「我听说了,珠宝首饰都是加急定做的,国外设计师设计。」 「还有婚纱,昨天才去量身定做,听说是国际上知名的赛琳娜设计师给独家定做。」 「哎,今年又能看到一场盛世婚礼了。」 「烧的就是钱。」 阿绿听了还觉得不真实,这瞎传能传成什么样子,薛凛安还在那边陪着姜佳宁休养。 当然,既然是有讨论度,就永远不可能空穴来风。 她在网上搜到了一些报道。 这是一年一度的大事,那些企图想要造势的媒体肯定是想要借此机会来吸引一波眼球。 有拍到薛凛安和徐诗颖两人同框的照片和视频的,在阿绿看起来,虽不至于太过亲密,可她看了都觉得无端不舒服。 「所以,薛凛安这是什么意思?这边想和徐诗颖结婚,那边瞒着佳宁养在外面?」 阿绿被自己这话都给气笑了,眼底里是彻头彻尾的嘲弄,忍不住抬手,那巴掌拍在桌面上,「你们怎么敢?!」 傅南弦握住她的手腕。 「你应该也知道,姜佳宁怀孕了,凛安前两天刚陪她去做过检查。」 「是的,我知道。」阿绿说,「可这也不能是薛凛安欺骗她的理由!」 傅南弦:「你知道姜佳宁的体质,若是她知道的话,这个孩子兴许就保不住了。」 阿绿一时语塞。 她知道姜佳宁在身体上受过的伤害,难孕,甚至于不孕。 她也知道,姜佳宁认下小雨点的私心。 「那你知道薛凛安为什么要跟徐诗颖结婚么?」 傅南弦没有开口,目光很沉。 这间房,是阿绿自己的私人包厢。 阿绿注重隐私,即便是傅南弦,也很少进来,此时,只开了环灯,照在脸上,阴影错落,更显得男人的面部轮廓立体冷硬,少了几分笑起来的柔意。 阿绿看他不回答,直接拿手机就要去拨薛凛安的电话。 「你不说,那我打电话给他,看他能说什么!」 她的手被傅南弦按住了。 她眯了眯眼睛,「你这是身为好兄弟,不许我问?那现在我知道了,我要给我的好姐妹说,让她不再蒙在鼓里,你也要不许我说?傅南弦,你这真是太霸道了。」 傅南弦把手机从她的手里抽出来,眯了眯眸,才说:「是因为姜佳宁父亲的死,和徐家有关,凛安要接触徐家的核心,就必须要和徐诗颖结婚,才能了解到当时的真相。」 阿绿瞳孔缓缓地睁大。 她陪同姜佳宁去过那一片荒芜的废墟。 那是江河郴的坟。 「你们……」 阿绿明显是震惊。 薛凛安查到了多少? 傅南弦:「你知道为何杜清龄一直叫姜佳宁远离么?就是因为很危险,现在姜佳宁怀孕了,虽然这个节点怀孕不太合适,但姜佳宁的身体你也知道,她怀上一次不容易,既然现在怀孕了,那就必须要留下来。」 这是薛凛安的原话。 他要护姜佳宁和他们的孩子周全。 傅南弦说:「凛安也知道了姜佳宁曾经在徐诗颖手下所受的霸凌,他会代她完成整个复仇,不需要姜佳宁插手。」 阿绿抿了抿唇,手已经放下了手机,「有多大的把握。」 「百分百,」傅南弦却没有松开阿绿的手腕,勾唇,「你了解凛安么?他其实不是一个容易认真的人,但他一旦是对什么认真了,那就一定会做到。」 阿绿的眸底有挣扎之色。 她心里像是有两股力道,都在用力的拉扯着。 在欺骗和如实相告之间不断的摇摆着。 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还是姜佳宁打来的电话。 随着手机嗡嗡的嗡鸣手机声,阿绿接通了姜佳宁的电话。 「阿绿姐。」 阿绿握着手机起身,走到窗边,「刚才去舞场了。」 姜佳宁:「我这边信号总不太好,好不容易有了信号,就正好跟你打个电话,嘉树那边怎么样了?」 阿绿:「接了苏家的一个项目,办的不错。」 苏嘉树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学历不行,再加上有前科,很难有更进一步的发展,若是在圈内找不到能为他说话的人,也就行至此了。 姜佳宁问:「所以嘉树跟那位骆小姐好事将近了?」 阿绿:「……」 她一惊,转了身,背靠着墙面,「你怎么知道的?苏嘉树跟你说了?」 这事的发生,若不是她在见过后,亲口问过,她也不会知道。 姜佳宁笑了下,「没跟我说,他问我的情况还来不及呢,我是靠看的。」 她和苏嘉树自小认识的情分,彼此了解。 她有些事,不想要苏嘉树掺进来,挡了他的前程,他亦同。 挂断电话后,阿绿有一阵都没有开口。 姜佳宁实在是太过通透,也太过聪明。 很多事情,甚至不需要点透,她自己就能感知的到。 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她本预想到,该如何面对姜佳宁的提问。 可姜佳宁没有。 姜佳宁说的是她的一些日常,更多的是关心她和苏嘉树。 阿绿抬眸注视着傅南弦,「给薛凛安打个电话。」 傅南弦没说什么,照做。 薛凛安那边电话接通,阿绿只说了一句话。 「你既然想瞒,就瞒死她,永远别叫她知道。」 第295章 回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挂断电话,扣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有些泛白。 偌大的落地玻璃外,是一道黑暗的夜色,流光璀璨的灯光划过。 玻璃上,倒映出一道从更衣间走出来的身影。 一旁的店员竭尽赞美之词去夸赞:「徐小姐的身材真好,这条设计师设计出来的裙子,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太美了!」 因为婚期时间较赶,原本婚纱定做是要请国外的设计师,可图纸绘制,空运以及制作的过程繁杂,恐夜长梦多,最后商议后,就还是打算是用出自于名设计师之手的成品设计婚纱。 徐诗颖一眼就看中了这一条曳地婚纱。 她拎着雪白婚纱的裙摆,走到玻璃旁,「凛安哥,我换好了。」 薛凛安握着手机转过身来。 徐诗颖对上薛凛安的眼神,她吓了一跳。 这样的眼神,她从未看见过。 就像是……看见了仇人。 薛凛安的视线向下,落在她身上的婚纱上,「这条裙子很适合你。」 徐诗颖再去看男人的眼神,黑眸依旧,虽一直保持着他向来的冷沉,却不似刚才那般刺骨。 她觉得刚才那一闪而过,也有可能是她自己看错了。 徐诗颖拉着裙摆转了一圈,「那就选这一条?」 薛凛安:「可以。」 他刚要准备过去付款,徐诗颖拉住了薛凛安的衣角,「要不再试试别款吧?」 这样就试穿一条裙子就定下来,她觉得她就失去了和薛凛安相处的机会。 薛凛安:「好。」 等在车外的伍楷抽了支烟,和女朋友聊天的时候,能从落地玻璃看见里面的场景。 「哎。」 女友问:「你叹什么气?」 伍楷:「我老板真可怜。」 要陪着恨之入骨的女人逛街,说着违心的话。 女友:「你老板可怜?你别是魔怔了吧?你替他打工加班还榨***的下班时间,我才可怜好吗?你真气死我了!」 「不是,我……」 话音未落,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伍楷听着耳中的忙音,再打过去,女友已经不接了,哎,他和老板同为天涯沦落人吧。 他给宗仲发了一条消息。 【你搁哪儿逍遥呢?】 宗仲:【???】 宗仲发过来一句语音:【找到赵阔了。】 姜佳宁的生活恢复了日常的规律。 她积极地去吃饭,甚至开始练习孕妇瑜伽,除了固定时间捷宸国外开发基地的同声传译之外,她开始固定时间背单词练口语,闲来无事的时候,也会和阿笙一起做个饭。 每晚,姜佳宁都会固定和小雨点视频一下。 小雨点就盘着腿,将自己在幼儿园的所见所闻所做,巴拉巴拉小嘴不停的能说上半个小时,直到周景润下达必须要睡觉的命令。 小雨点委屈巴巴的抱着手机:「妈妈,我爸爸来喊我睡觉了,我明天再和你视频。」 「好。」 小雨点凑过来,「妈妈亲一个,么么么哒!」 姜佳宁笑着凑过来。 小雨点高兴的心满意足的去睡觉了。 周景润从视频里看姜佳宁:「你该养胖一些。」 「嗯,我在努力改善饮食了。」 在挂断电话前,姜佳宁忽然叫了周景润。 「周先生。」 周景润:「嗯?」 姜佳宁问:「周先生,如果你查到任何有关我父亲 的死因和我姐姐失踪的信息,请你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 周景润:「好。」 姜佳宁:「所以,你现在还没有查到任何更多消息么?」 周景润直视着姜佳宁的眼睛。 这双眼睛透亮,似是能看透所有的一切。 周景润:「暂时还没有。」 挂断电话后,周景润反思了一下自己的,乃至于薛凛安的行为举止。 他不觉得姜佳宁能从这些行为中猜测到任何事情。 她应该是还不知情的。 阿笙坐在靠近阳光的玻璃窗旁边,刷手机。 现在手机的各种报道,铺天盖地全都是在为了一场即将到来的盛世婚礼造势。 硬广有,软广也有。 有自来水的拍照,也有收钱办事的拍照,同框的照片拍的很多。 即便这样,姜佳宁的手机里,却是一点消息都接收不到。 在薛凛安离开之前,就已经叫人在姜佳宁的手机里植入了一个病毒软件,将所有相关新闻全部过滤掉。 她收不到任何信息。 阿笙翻到了一条消息。 她走过来,来到阳台上。 姜佳宁正躺在露天的阳台上晒太阳,她的手覆在小腹上。 小腹隐隐下坠的感觉没有了。 前些天那种感觉,给她一种身上例假快来的错觉。 阿笙给她端上了鲜榨的爆汁葡萄。 「老人家都说,孕期多吃葡萄好,生出来的小孩眼睛就跟葡萄一样,又黑又圆的漂亮。」 姜佳宁接过来,「借你吉言啦」 喝过果汁后,她叫了阿笙出去走走。 这一处山清水秀,空气宜人,却是人影稀少。 民宿倒是不少,可是都没什么人居住。 阿笙说:「这边都挺贵的,住一夜就要好几千,不是旅游旺季,来这边住的人也不多。」 姜佳宁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她叫阿笙陪同,去到农庄那边摘了一次樱桃,给薛凛安拍了一张樱桃照片。 【问君何时回?】 收到姜佳宁这条消息的时候,薛凛安置身于一间暗室之中。 黑暗阴冷的环境,叫人的感官都凭空生出一种森凉的冷意。 那红的樱桃,就似是一团焰火,纤纤素手托着那盛满樱桃的果盘,白玉一般亮眼。 万斐从里面出来,带上了门。 问了两天,也终于从赵阔嘴里问出来些当时的情境。 阮清秋的死,的确是和赵阔有关。 而当时看过监控视频之后,那猜测,也是真的。 当时的阮清秋,的确是被赵阔藏在了行李箱之中。 因为用药的缘故,赵阔说话的速度很慢,眼神都是空洞的,「我爱她,她为何要逃?我只好让她能永远待在我的身边了。」 薛凛安点了一支烟抽上,问万斐,「赵阔这种情况,能判刑么?」 万斐:「他精神状态太差,疯疯癫癫,判刑容易,但大概率也还是被强制性送往精神病院。」 薛凛安冷讽了一句:「精神病院?交到贺涟手里?」 万斐不知薛凛安为何突有这样一句。 薛凛安灭了烟,招手叫万斐靠近,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 第296章 倒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万斐听后,有一瞬间震惊到瞳孔扩散。 「但是……」 「没什么但是,」薛凛安抬步往外走,「既然没法惩戒什么,那就物尽其用吧。」 万斐望着男人拾级而上的身影,只觉得后背上攀爬而上是一阵比这阴冷暗室更加森凉的冷意。 幸好……他是站在薛总这一边的。 姜佳宁在发完这条消息后,本也没抱什么希望。 她还是照例晚上十点上床,看了一会儿睡前散文就睡了。 这边虽说荒山野岭,但是空气宜人,夜晚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声和虫鸣,倒是一定程度改善了她的睡眠质量。 夜晚,她做了一个梦。 一个亲亲抱抱的梦。 薛凛安入了她的梦。 梦里,男人健硕的胸肌贴着她的腰腹,让她趴在他的胸膛上,交缠中,身上都起了一层薄汗。 晨光熹微,姜佳宁睁开眼睛的时候,枕边却已经空了。 她脸上有些燥,先去换了内裤,清洗后去搭阳台,才发现光滑的地板上,放置了一个方方正正的透明玻璃缸,其中有两只一般大小的绿色的小乌龟。 她眨了眨眼睛。 她匆忙从房间跑了出去,脚步都抑制不住的加快,「薛凛安?!」 阿笙从厨房里走出来,「老板公司有急事,就先走了。」 姜佳宁眼底里有忍不住浮现起的失落。 原来,昨天晚上的那一切,竟然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她拿出手机要给薛凛安打电话,解锁打开,就看见手机内是一张相册。 相册之中,是一张合影。 她躺在枕头上,酣睡着一副憨憨的模样,另一边,是举着手机拍照的薛凛安。 脸颊贴着脸颊。 姜佳宁却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眼底的惫意。 她给薛凛安发消息:【为什么要送我小乌龟。】 薛凛安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像你。】 姜佳宁发给他一个奶萌的喷火小恐龙的表情包。 她今天吃了饭,就多了一项工作,就是把小乌龟从玻璃缸里拿出来,在太阳下溜。 阿笙在一旁说:「前两天老板还问,说想给您买一只小猫小狗的,但是医生说了,孕期最好是不要养这种带毛的宠物,没想到连夜就给您送来了两只小乌龟。」 姜佳宁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小乌龟伸出来东张西望的小脑袋。 那小脑袋刷的一下就缩回壳里去了,完美的诠释了缩头乌龟这四个字。 姜佳宁查了查如何判断乌龟的公母,又拿着小乌龟的壳把乌龟给翻过来,去看它的尾巴,初步判定是一只公的一只母的。 她小时候养过小鸭子养过小金鱼,唯独是没养过小乌龟,倒是挺新奇的。 乌龟晒太阳的时候,能两三个小时一动不动,姜佳宁就坐在一旁的茶桌上,看看书喝喝茶,再抬头去看那两只晒太阳的乌龟,竟然还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 她还特别制作了一个表情包,是小乌龟正在满眼呆滞的伸着腿晒太阳,她在上面打了个大箭头——【大安安】。 阿绿和她视频了两次,说她像是个小孩。 「你倒是真挺能自娱自乐的。」 姜佳宁耸了耸肩,她拿着手机,看阿笙不在,才说:「阿绿姐,你能派辆车来接我么?我想回c市。」 「为什么不叫薛凛安接你回来?」 「我觉得他不太想叫我回c市,就跟我妈一样。」姜佳宁说,「他肯定有事在隐瞒我。」 阿绿一下愣住 。 面对姜佳宁,她不太会说谎。 恰正好场子里出了点事,紧急的敲门声和代班叫:「不好了,阿绿姐!失火了!」 阿绿惊了一下,姜佳宁那边也听到了,就叫阿绿先去处理。 姜佳宁等了两个小时。 夜色倘若是发生了失火这样的事,那C市的新闻肯定会有。 可姜佳宁发现自己的手机上,竟然没有任何新增的提醒新闻。 姜佳宁好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检索了一下关键词——薛氏。 发现在这条关键词下,竟然一条新增内容都没有,是空的。 她又去搜索徐家。 同样。 徐家下面也是空的。 怎么可能呢? 薛凛安的父亲才在一个月前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尸骨,这是一个大新闻,又如何会一条都没有,就算是打压,却也不可能压的下去。 她的视线落在那被太阳照的金灿灿的小乌龟的背上,陷入了沉思。 她的左手边,放的是阿笙例行每天端给她的鲜榨果汁。 这边的新鲜水果蔬菜,都是每天固定时间有人送来的。 她转过头,直起身来,身体估计是因为长久保持着同样的一个姿势,有些机械的僵硬感。 她端起果汁杯,眼角的余光落在别墅内,转身将果汁杯中的果汁,全部倒进了四季青下的肥沃土壤之中。 修剪整齐的四季青长得郁郁葱葱,翠色的叶片密集,完全遮盖住了。 婚期将至。 杜清龄陪同徐诗颖和薛家商议婚礼当天具体的流程。 不管是彩礼还是嫁妆,于都是独生子女的薛凛安和徐诗颖来说,都根本不是问题。 门当户对的婚姻,就是不管财力物力,都是旗鼓相当的。 珠宝首饰是薛家从国外的拍卖会上拍卖得到,在经过加工制作后,成为独一无二的成品。 叶芷澜说:「诗颖,待会儿叫凛安陪着你去珠宝店看看那一套首饰,是凛安亲自设计的呢。」 这话本就是叶芷澜说的场面话,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可谁想到,薛凛安表情疏淡:「我不会设计珠宝。」 这话差点叫叶芷澜下不来台,还是许媛走过来:「夫人忘了,图纸是少爷找珠宝设计师给特别设计的。」 叶芷澜说:「是是,你看这段时间快要大婚,我这忙的脑子都不好使了。」 徐诗颖本也就没多在意叶芷澜的话。 自上次酒店实践以来,她作为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在诸事上叶芷澜对薛凛安已经没了任何控制感,甚至是已然失去了作为一个长辈的威严。 她对此倒是无所谓。 没有这个将来婆婆的掣肘,她觉得将来她和薛凛安的小家会更加稳定。 薛凛安:「我去打个电话。」 徐诗颖抬眸看了一眼薛凛安离开的方向,暗自握了握手中的手机。 杜清龄在洗手间拦住了薛凛安。 第297章 人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少。」 薛凛安止步。 杜清龄看着薛凛安的神色,一句话都未多说,眯了眯眸,「我知道了。」 她一直在等薛凛安说,可现在看来,薛凛安并不打算自主告知自己的女儿真相。 薛凛安:「杜女士。」 他止住了杜清龄拿手机的动作,「她怀孕了。」 杜清龄脑子里嗡了一声,「谁?你说谁?」 她脑子空白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薛凛安说的怀孕是指谁。 「你……你们……」 杜清龄的话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走廊上另一端嘭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 薛凛安大步走过去,看见在走廊拐角处的装饰花架上,掉落在地上一个瓷盆,摔的粉碎。 杜清龄也匆忙走过来,「有人?」 薛凛安眉眼低沉,「嗯。」 杜清龄脑子里嗡嗡作响,「怀孕……」 薛凛安自知情况紧急,他本意是想要在姜佳宁在就近距离c市近的地方,也方便他时常过去看她。 他看着杜清龄的眼睛:「我会保全她和孩子的安稳。」 等到薛凛安先快步离开后,杜清龄的大脑才重新开始慢慢的运转起来。 怀孕…… 孩子…… 她蓦地想起了小雨点。 若是真有了孩子,会不会对女儿也是一定意义上的治愈? 徐诗颖跑的很快,穿过长长的走廊,转身就躲进了另外一端的洗手间里。 她抚着自己的胸口,脑袋里反复都是刚才薛凛安口中的那四个字——「她怀孕了。」 谁? 姜佳宁。 她连想起来顾真真发给她的那几张照片。 环境清幽的民宿。 那根本就是叫姜佳宁在那里养胎的! 徐诗颖胸腔内灼烧出一团火,那团火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向外渗出黑色嫉妒的脓液。 他怎么能这样…… 她又怎么敢?! 徐诗颖现在脑子里杂乱,她第一时间是想到把这事告诉徐盛,可手指都已经放在了通讯录上,又临时改变主意,把电话打给了贺涟。 她颓然的靠在墙面上,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苍凉之意。 贺涟刚从研讨会的现场走出来,他找了一个僻静之地,避开学术讨论的专家人群,才接通了电话。 「喂。」 「她怀孕了。」 甚至没有吐名道姓。 徐诗颖:「涟哥,我该怎么办……」 贺涟低笑了一声。 「她怀不怀孕,会影响到你什么?」 徐诗颖一顿。 「你本也不是靠着薛凛安的爱赢的,」贺涟说,「你既是拿到了薛太太的位置,叫姜佳宁拿到这份爱,也没什么。」 这话戳中了徐诗颖的内心。 可让她听了心里无端的不舒服。 徐诗颖忽然发现了一个重点。 「涟哥,你……不惊讶?」 就连刚才薛凛安告知杜清龄的那一瞬间,她都清楚的听到了杜清龄吃惊到吞吐,但现在贺涟…… 贺涟单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其实,你若是既要爱,又要名分,也不是不可以,人就总是贪心的,自己的枕边丈夫心里装着的是别的女人,想你的心里也不会舒服的。」 挂断电话。 贺涟把手机收起来,走进洗手间,打开了盥洗台的水龙头。 这边的水是来自于地下几 百米的地下山泉水,温度很低,凉的刺骨,他丝毫没察觉到冷。 手机响了一声。 他抬手抽去了一张纸巾,将手指上的水渍擦去,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只有十分简短的一句话。 贺涟看了这句话,眼神毫无波动,只是挑了挑眉,从会场走了出去,给周翰越打了个电话:「周医生,我有点私事要处理,还有最后两天的研讨会,怕是不能参加了。」 现在C市最大的一条新闻,理所应当就是薛徐联姻。 而就在这时,C市某官方媒体通报了一则嫌犯抓捕归案的新闻。 赵阔抓到了。 视频之中,是被打了马赛克双手戴手铐的赵阔。 阮父和阮母疯了一样的冲上去,哭骂声震天,「丧心病狂!遇人不淑啊!嫁了一个人渣!」 「该死!这种人渣就应该判死刑!」 即便是打着马赛克,都能看的出来,赵阔那张精神恍惚的脸上,呈现出的是并不正常的笑。 他患有精神分裂。 这种病,在面临着杀人指控的审判上,是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分为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的精神病人和完全由刑事责任的精神病人。 但是,即便是前者,也会从轻货减轻处罚。 贺涟在回到精神病院内的第三天,就接到了院长派下来的任务。 本院和外地一家精神病院,联合作为一个杀人犯的精神情况出具精神鉴定报告。 贺涟看见了赵阔的资料。 阿笙发现姜佳宁的脸色不太对。 「宁姐,您没事吧?」 她等在洗手间门口,听见里面有呕吐声和冲水的声音。 姜佳宁在用餐时,第三次从洗手间呕吐跑出来,脸色比刚才要更加苍白了一个度。 她从洗手间走出来,摇了摇头,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我觉得不太舒服,我去躺一会儿。」 阿笙给姜佳宁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手边。 姜佳宁伸手去拿水杯的时候,一不小心将水杯给撞翻了,热水泼洒在手背上,玻璃杯摔碎在地上。 阿笙吓了一跳。 「宁姐……」 姜佳宁蜷曲着身体,浑身都止不住的打颤,「叫救护车。」 阿笙慌乱了手脚,拿出手机来刚要拨120,却又放下,「救护车太慢了,我去叫人开车!」 望着阿笙跑出去的身影,姜佳宁脸上的痛苦表情稍稍收敛,微眯了眼眸,手掌心按紧了自己的小腹。 还是到达就近的九院。 到的时候,姜佳宁已经昏睡了过去。 因为是孕妇,所以还是给开了妇科的挂号。 医生询问过后,再根据阿笙提供的上次的纸质单,推断有可能是先兆流产,就给姜佳宁开了几项检查。 采血,验尿,还有彩超检查。 她在厕所的时候,手机进来一条消息,她回发过去一个定位。 阿笙等在走廊上,她打了两个电话,对方都没人接,她索性沉下心来,就在外面等。 新院的妇产科很有名,这个时候来产检的孕妇也不少,人来人往。 阿笙又打了个电话。 那边终于接通了。 她说明了情况。 「在厕所多久了?」 「十多分钟。」 阿笙说出这个时间的时候,蓦地一怔。 第298章 梦魇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阿笙匆忙就进入到洗手间内,每一个隔间都敲门推开,可哪里还有姜佳宁的身影。 已经空了。 她面如死灰,对听筒内说:「她不见了。」 可她刚才明明是一直在厕所门口等着的,也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姜佳宁从里面出来。 听筒另外一端传来了一声洞悉般的低笑。 「去查监控,然后通知薛凛安吧。」 阿笙挂断电话后,又急忙去拨了姜佳宁的电话。 电话能接通,却没人接听,直到断掉。 她匆匆忙忙就以人丢了为由,去找了保安室,要求调监控。 监控中,这一次,放慢了速度,阿笙看见了姜佳宁。 姜佳宁的包里应该是备有一件不同的外套,在出来的时候,她换了发型,换了外套,甚至是戴上了口罩。 她上了一辆车,那辆车很快就行驶了出去。 那辆车上的司机……是薛尉廷。 阿笙组织好语言,才给薛凛安打了电话过去。 「薛总,今天姜小姐说身体不太舒服,就叫我带她来医院来检查,然后……然后……她跑了,她私下联系了薛二少,薛二少把她给接走了。」 地下停车库内。 姜佳宁直接乘坐电梯,进入了地下停车库。 一辆就在电梯旁的车辆闪了一下车灯,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快步走过去,拉开了车门进入。 车的驾驶位上,男人头戴鸭舌帽,咖色的皮夹克敞着,见姜佳宁上来,将鼻梁上的蛤蟆镜取下来。 「没事吧?」 姜佳宁摇了摇头,「开车吧。」 薛尉廷踩下了油门。 在车辆出去的时候,姜佳宁看见了等在医院外面的那两个男保镖的身影,想必阿笙还没有通知到阿笙。 待车辆平稳行驶,姜佳宁问:「我能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薛尉廷没有直接给她,而是岔开去问:「你不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好。」 姜佳宁这两天在别墅之中的不舒服,一定程度上,并不是装出来的。 自从她停掉了阿笙的鲜榨果汁之后,她的身体觉得不舒服了。 小腹总是隐隐坠痛,更甚至在今天开始,有些见红了。 她心中是担心害怕的。 害怕真的是先兆流产。 却更害怕是另外一种可能性。 姜佳宁看着手机上不断跳动着的阿笙的手机号码,她的心中好似是一只手攥紧了,等到电话断掉,却也没有接通。 薛尉廷看姜佳宁的脸色不好,就叫她先休息一会儿,等到医院再叫醒她。 姜佳宁闭着眼睛,随着汽车的行驶,微微颠簸着,她的脑子昏沉,竟然陷入到一段光怪陆离的白日梦里。 梦里,她回到了小时候。 这一次,她亲眼看着父亲进入到那铁门森严的监狱之中,回头朝着她挥了挥手,「小佳宁,你要过的好好的,时常来看爸爸啊。」 就在这时,有一辆大货车,就在她的眼前飞驰而过。 「不!」 姜佳宁大叫一声。 那辆货车将站在路边的江河郴给撞的满身是血,货车侧翻,车窗玻璃全部都震碎了。 她急忙跑过去,试图止住爸爸身上流淌出来的鲜血,她却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少年清冽的男声,是从那翻倒的货车内渗出来的声音。 十分细微,她却听得很清楚。 「救我……」 姜佳宁辨了下声音,是从副驾那边传 来的。 她忙伸手从那破碎的玻璃窗里朝里面,试图将那少年给拉出来,然后她看见了一张染血的俊朗面庞。 「佳宁……」 薛尉廷的声音,叫姜佳宁从这一段梦魇之中抽离了出来。 她似是那倒在地上的银鱼,猛地蹦跳了一下,逼仄到满脸涨红,重重喘了一口气。 她的眼神里,是一片惊恐蔓延。 刚才她从那撞死她父亲的货车车内,拉出的竟是满脸染血的……薛凛安。 姜佳宁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双脚虚软,小腹坠痛到她向前猛地踉跄。 薛尉廷察觉出姜佳宁的情况不太好,就忙进去帮挂了号。 等待检查结果的过程中,姜佳宁和薛尉廷并肩坐在外面的椅子,薛尉廷将手机交给姜佳宁之前,手向下按着压了一下。 「你确定要看?」 「是的。」 薛尉廷看得出,姜佳宁在离开C市的这段时间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被隐瞒的很好。 或者说,其实薛凛安隐瞒的很好。 姜佳宁握着手机,「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瓶水,我有点口渴。」 薛尉廷:「好。」 他知道,姜佳宁现在是故意支开他,他还是照做了。 等到薛尉廷离开后,姜佳宁才翻开了手机的网页新闻。 她输入了关键词去检索。 赫然便是一个高高挂在上面的话题#薛徐盛世婚礼筹备# 有很多拍到两人同框的照片。 在婚纱店。 在珠宝店。 甚至是在画廊。 也许两人看起来也并不是那样的亲密,可两人并肩站在一起,再加上一些角度和滤镜的烘托,看起来果然是一对璧人。 纵然姜佳宁心中本就有一点猜测,可当这些真正摆在她的面前,她的眼睛还是被刺痛了。 她向下滑动手机屏幕。 下面有事件梳理线。 这条线,一直是起于徐诗颖的母亲去世那年,两人有了口头婚约。.q. 其中,薛凛安的支线里,包括有阮清秋的存在,却自始至终,从未出现过她的身影。 她不是他的初恋。 甚至连绯闻对象都不算。 姜佳宁忽然看见了一条支线。 这条支线点进去,是一张进入酒店的照片。 只有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标注有时间。 当姜佳宁看见那日期和时间的时候,瞳孔猛地放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天晚上…… 她记得很清楚。 因为她验孕,所以给薛凛安打了很多个电话,他都没有接。 一直到深夜,他才给她回过电话。 她点开那张照片,里面什么都没有。 只有狗仔捕风捉影的照片,其余被删的干干净净,这更让人怀疑真实性。 姜佳宁知道薛凛安的能力,完全是有能力把那些报道给压下去。 护士叫了三遍姜佳宁的名字,声线回荡在这走廊上。 「姑娘!是不是叫你呢?」 旁边有一个陪孕妇来产检的大妈推了推她。 姜佳宁回神,「嗯。」 她道了一声谢,把手机收起来,起身独自朝着那诊室之中走去。 第299章 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医生的电脑上,已经显示出来了几项检查结果。 「你小腹坠痛是月事快来了,你平常痛经是很严重吧,也不规律……」 姜佳宁脑子里懵了懵。 她迟钝的嚅动了下唇,放在看诊台上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下,「什么?我怎么会……我不是怀孕了么?」 女医生皱了皱眉,「你的检验单上显示你没有怀孕,你的孕酮都很正常。」 姜佳宁:「我……我平时也有呕吐反胃,喜欢吃酸辣的,胃口也是时好时坏……」她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急忙说,「而且我验孕棒是两条杠,我上一次来医院……」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住。 上一次去医院,是薛凛安陪她去的。 女医生看姜佳宁的表情太过震惊,便解释说:「验孕棒其实不太准的,这种情况,还是要尽快来正规医院里做下血检,至于说呕吐反胃,有可能是你太想怀孕了,所以造成的心理上的假象,你也别太焦虑,还年轻,可以慢慢调理……」 医生后面这些话,纯粹就是场面话了。 难孕的体质从检查结果上,初见端倪。 她也再难说出什么其他安慰的话来。 最后,医生给她说了一下经期基本的注意事项。 姜佳宁从诊室内走出来。 手机嗡鸣震动许久,她才听到。 她靠在墙面上,看着手机上跳跃闪烁着的「阿笙」的名字,接通了电话。 阿笙:「宁姐!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许久了!」 姜佳宁听着阿笙这样的焦急,心里觉得讽刺。 她问:「你知道我并没有怀孕,是么?」 阿笙那边静了几秒钟。 她说:「我……」 姜佳宁:「你在我日常喝的果汁里,放了什么?」 阿笙:「是……长效避孕药,那个除了避孕还调节经期的,就是想要阻止您的例假不来,对身体没什么坏处的,薛总知道您身体不好,在这方面是慎之又慎的。」 姜佳宁:「薛凛安也知道?」 这次,阿笙没有回答。 姜佳宁的脊背犹如是一只拱起的虾子,不断的弯曲,再弯曲,单手扶着栏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沉沉的询问:「我的手机里,是不是被屏蔽了有关他的一切消息,别墅那边的手机信号不好,也和这个有关?」 电话另一端的阿笙支吾了一声。 「宁姐,老板都是为了你好,你何必非要较真呢?」 姜佳宁听了这句话,已经蜷曲坐在了墙角,脸色苍白如纸,她用力握着手机,指关节都止不住的小幅度的抖着。 阿笙:「你听说了怀孕的消息,不也是很开心么?宁姐,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体难孕,这样的欺骗,对你也是善意的谎言吧,宁姐,我已经告诉薛总了,他去找你了,你别跟薛总置气了,他一定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手机被重重的丢在了墙角。 姜佳宁浑身都冷的颤抖,蜷缩着自己的身体。 阿笙那边手机挂断后。 又有持续不断的手机铃声响起。 这一次,在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薛凛安的名字。 姜佳宁看着那不断闪烁的名字,甚至蓦地想起来前些日子,她曾经有过一念之差,差点就把薛凛安的名字备注改成「老公」。 但是她又觉得,这种称呼,叫起来应该多一些仪式感,所以没有改。 现在看起来,她的所有心理,其实早就被人玩弄在掌心里,成了一个笑柄,无比的可笑至极。. 薛 凛安不断地打电话,叫伍楷查了姜佳宁的定位。 车辆在公路上疾驰着。 最终定位在c市市内的一家大型医院内。 在车辆尚未停稳,薛凛安就已经拉开了车门,朝着下面飞奔跑了出去。 男人是从一个大型会议现场下来的,此时身上的西装外套都没有穿,身上衬衫满都是褶皱。 这样的薛凛安,从未有过。 那种稳重到随时随刻的气定神闲,全都消失了。 他慌张到极致,甚至是看着手机上的那逐渐逼近的位置,放弃了走电梯,冲向那安全楼梯。 他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女人,头发低垂下去,遮挡住了她的面庞。 「姜佳宁!」 男人因为奔跑,呼吸剧烈的急喘着,定型过的发型都乱了,鬓边有汗水浸透。 为了平复呼吸,他放缓了脚步,使得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不必显得过于焦虑狼狈。 男人快步走到了姜佳宁的面前,他蹲了下来,看她面色,伸手去探她的额头,她却别开了脸。 她的脸色是毫无血色的白。 「是不是发烧了?身体不舒服么?哪里不舒服?检查过了,孩子还好么?」薛凛安要去抱她,「怎么在地上坐……」 姜佳宁挡开了他的手臂。 看向他的目光,裹着一层他看不分明的疏离失望,还有几分自嘲的笑。 「没有孩子。」 即便到现在,他在她的面前,都还在演戏么? 她本以为,薛凛安留下阿笙和两个男保镖,其实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可实际上呢,他是为了掌控她,是为了控制她,是为了把她圈养在那样一个别墅里,甚至不惜给她编造了一个「怀孕」的美好童话。 姜佳宁的喉咙痛的厉害,开口嗓音沙哑,「你……要结婚了?」 薛凛安瞳孔轻颤。 她……知道了? 姜佳宁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按照婚约,和徐诗颖发生关系,再去娶了她,然后把我养在那边的别墅民宿里,骗我怀孕骗我生下孩子?」 她笑了起来,「不可能的,薛凛安,」她扶着墙站了起来,「没有孩子,今后都不可能有了。」 她怎么可能那么天真呢。 她的身体已经垮掉了,她无意中听到过的,方姑姑都对方柏深说过,就算是调理她有孕的可能性也很小。 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二十几年的生命里,她终于被命运之神垂怜眷顾,能有自己的孩子,甚至都被怀孕冲昏了头脑,忘却了仇恨,把所有的喜怒哀乐思绪全部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真是傻。 她的小腹痛的厉害,嘴唇都一丝血色都没有,背抵着墙面,才勉强踉跄了几下没有摔倒。 男人的手即将触碰到她。 女人的嗓音沙哑到撕裂:「别碰我!」她的双眸是泣血的红,盈满泪光,「我嫌脏。」 第300章 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被这个字刺了一下。 他的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足足几秒钟,脑子里紧绷的那一根线忽然被扯断。 姜佳宁已经扶着墙面向前走了几步,俯身要去捡地上掉落的手机。 薛凛安看见了她浅色裤子后面的血,殷的鲜红。 他心中一惊,想起刚才她的话。 姜佳宁下腹痛的厉害,像是有一只手伸进去绞般的痛,使得她弯腰下蹲去捡手机的动作都多了几分滞涩。 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先于她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姜佳宁对上男人一双闪着幽暗的光的眸。 薛凛安看出,这是一只男人的手机。 她强制的挣了一下,不叫男人的手触到她,后背抵在墙面上。 薛凛安制住了她的双手,俯身要将人打横抱起。 姜佳宁距离的挣扎着,在男人的怀抱中,手肘抵住他坚实的胸膛,「你松开我!薛凛安,你要带我去哪里?」 还是那别墅民宿么? 那是她美梦的温床,可也是她现在想起来就会由衷感觉到的窒息和恐惧。 她的声音撕裂,疼出汗水的发丝贴在脸颊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薛凛安叫伍楷去联系医生,制住姜佳宁不断挣扎的手臂,「你别乱动……」 啪的一声。 姜佳宁胡乱挥舞的手背打在了男人的脸颊上。 时间似这一瞬间静止了。 姜佳宁现在痛得厉害,浑身乏力,就算手臂挣着,挥过去也是惯性。 姜佳宁抿了抿苍白的唇,没有开口。 薛凛安朝前逼近了一步。 忽然,有一道手臂拦在了他的面前。 薛尉廷拦在姜佳宁的面前,含笑面对薛凛安:「大哥,这是要做什么?」 薛凛安的嗓音很沉,「让开。」 即便是隔着薛尉廷,他的手依旧没松开姜佳宁的手。 他紧紧地握着,没有松开。 薛尉廷:「大哥,现在不是你强制带走她,是她要跟谁走。」 他向侧旁挪动了一步,「佳宁,如果你想要跟我大哥回去,我不会阻拦。」 薛凛安的手握的她更紧了些。 姜佳宁深深地望着他,这一眼,似是要将他记住。 她勾唇浅笑了一下,「薛凛安,谢谢你。」 让她做了一个美梦。 这个梦里,有一个深爱她的男人,宠溺的把她捧到手心里,没有仇恨,没有家长里短,甚至没有豪门纷争。 她只是一个夜夜都期盼着深爱男人回归的普通的准妈妈,会积极地为了腹中的宝宝去努力生活,把每一天都过成阳光灿烂的模样。 可现在。 梦醒了。 她才发现,她活在一个虚假梦幻的梦境里。 姜佳宁:「薛凛安,我们分手吧。」 她挣了挣,用力的想要从他的手掌心里挣脱出来。 他用的力道很重,指关节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掐出红印。 姜佳宁用另外一只手,一根一根的去掰开男人的手指。 他的手指如同铁钳一般,硬生生的掰不动。 姜佳宁低头去咬他的手腕,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比那咬痕的痛更加灼烫了男人的皮肤。 他松开了手。 姜佳宁向后猛地推了一步,几乎摔倒。 薛凛安伸手的同时,另一旁的薛尉廷已经先扶住了她的手臂,「小心。」 姜佳宁的眼泪从眼眶滚落而下,泪水浸 润到唇角,咸涩到发苦,「卫廷,我们走吧。」 她从转身到离开,都没有再看他一眼。 薛凛安的手背上是被姜佳宁咬出来的血痕,她是用了力的,殷出鲜血来,眼神像是裹着浓黑的雾气。 上行的电梯门打开,徐诗颖站在里面。 她是接到贺涟的电话才匆忙赶到医院的。 她看见电梯外站着的薛尉廷和姜佳宁,忽然脚步一顿,「凛安哥呢?」 她上前一步,就去质问姜佳宁。 「姜佳宁,你别忘了,他是我的未婚夫,从一开始就是。」. 薛尉廷抬起手臂挡住了上前的徐诗颖,眼神警告,不允许她再向前靠近。 徐诗颖意识到薛尉廷对姜佳宁的维护。 她眼角的余光落在走廊上,看见了薛凛安的身影。 她立即就明白了,看来姜佳宁这一次是选择了薛尉廷。 她换了一副笑脸,「二少你不用担心,我也并不打算对佳宁做什么,她是我妹妹,到时候还要来参加我的婚礼给我当伴娘呢。」 她让开了电梯门口,对姜佳宁说:「佳宁,你妈妈这些天忙于我的婚礼,你回去了别埋怨你妈妈。」 姜佳宁现在小腹痛的厉害,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面庞,就更加突出她的双眼通红。 眼尾的那一抹红,似是点上了桃色的胭脂。 她笑了一声,嘴唇无声的嚅动了一下。 徐诗颖没听清,「什么?」 姜佳宁抬了抬手指,叫她近一些。 徐诗颖迟疑了两秒钟,才抬步朝前走了两步,「你有什……啊!」 姜佳宁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徐诗颖的后脑头发,猝不及防下,用力将人按在了墙面上,咚的一声,能听到撞击的声音。 徐诗颖痛的尖叫连连。 姜佳宁靠近过来,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攥紧她的头发扯着拉近,嗓音沙哑的说:「徐诗颖,别装了,我恶心。」 徐诗颖尖叫失声,挣开后按着自己被扯痛的头皮,「姜佳宁!你疯了!你竟然敢动……」 她看见了姜佳宁裤子后面的大片血迹,一瞬间失声。 她捂着嘴,口中喃喃着:「她……流产了?」 电梯门关上,徐诗颖才如梦初醒般,急忙跑去到薛凛安的身边,「凛安哥,你的手怎么了?这个姜佳宁,是不是得了狂躁症,又是打人又是咬人的……」 她刚要去拉薛凛安的手,就被男人先甩开了。 男人看着她的眸光冷的似淬了冰,「滚。」 徐诗颖看着薛凛安的背影,死死地咬住嘴唇,「薛凛安!她都已经把孩子流掉跟薛尉廷走了!」 她流着眼泪。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愿放弃掉姜佳宁么? 她用力的抹了一把脸,把被姜佳宁抓的杂乱的头发重新整理好,眼睛里渗出怨毒的光。 到车上,姜佳宁就蜷缩了身体,抱着自己的肩膀。 「送我去夜色,麻烦你了。」 薛尉廷一言未发,发动车子,送了姜佳宁去夜色。 阿绿十分钟前才接到了姜佳宁的电话,她就临时把手边的工作都推到了一边,提前去门口等。 第301章 摔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当她看薛尉廷从车内抱出几乎昏迷的姜佳宁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尤其是姜佳宁裤子上那大片的血迹。 那鲜血刺了阿绿的眼睛,「这是……」 薛尉廷:「先进去。」 车辆停的位置是夜色的后门,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阿绿脑子里乱的很,刚才接到姜佳宁的电话,说要过来,她的心里就凉了半截。 现在姜佳宁本应该在外面休养养胎的,却忽然毫无征兆的回到了市里。 那薛凛安呢? 现在姜佳宁大出血,是先兆流产? 阿绿想了很多,甚至还叫了夜色里的专职医生。 薛尉廷将姜佳宁放在阿绿的床上,姜佳宁这个时候转醒,靠过来,「姐姐。」 阿绿走过来。 「佳宁……」 她握住了姜佳宁的手,冷的像是冰。 「姐姐,我没事,我只是……身上例假来了。」 阿绿怔然。 例假? 不是怀孕了么?又怎么会身上例假?那是医生的诊断错误? 阿绿先扶姜佳宁去洗手间处理,安顿她躺下,又给她的小腹上贴了一个暖宝贴,才从卧室内走出来。 薛尉廷站在阳台上,正在抽烟。 阿绿走过去,「怎么回事?怎么……」 薛尉廷:「我昨晚接到了姜佳宁的微信,叫我今天去一个地方接她,她给我发定位,然后带她去了医院做检查,这是检查单。」 他出来医院前,去取了姜佳宁的纸质检查单。 阿绿接过来。 一共三项检查,每一项检查上都很分明的写着未孕。 这么一瞬间,她都觉得难以接受。 这近一个月以来,姜佳宁每次和她打视频,脸上洋溢着的那笑,都叫人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喜悦。 姜佳宁是在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的。 这个孩子到的虽不是时候,却也能治愈姜佳宁的心。 可现在…… 阿绿想起傅南弦的话。 明明……的确是怀孕了,当时验孕棒是保镖买回来,也是她看着姜佳宁去验的,又如何会……没有的? 就算是验孕棒是不准的时候,可事后不是也去医院抽血做了检查,那时的检验结果为何和这一次的不同?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薛尉廷明显也并不知情。 他甚至都不知道姜佳宁原来这些时间未曾回c市,是因为在养胎。 薛尉廷离开后,又重新回来了一趟,送来了红糖姜茶,并拜托阿绿帮忙照顾姜佳宁。 姜佳宁晚饭没有吃,第二天的早餐也没有吃,一整天都窝在床上,若不是阿绿会在工作闲暇过来喂给她喝水,她恐怕都没有这种喝水的打算。 阿绿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想绝食么?姜佳宁,你给我起来!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么不堪一击了?不就是一个男人么?」 她心里叹气。 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她是知道的。 姜佳宁这一次是认真了的。 不管是薛凛安,还是这段时间的养胎。 阿绿知道姜佳宁例假会跟扒一层皮一样难受,也不敢去多要求什么,就买了粥放在床头,「你好歹吃一口吧。」 姜佳宁依旧没动。 一直到第二天的晚上。 姜佳宁从床上起来去洗手间,刚起身,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这个时候,房间内漆黑一片,没有人。 阿绿一般到夜晚就会很忙,做不到时时刻刻都会到自己的专属休息室来看姜佳宁,就在门口靠近床的位置,临时安装了一个监控探视头,可以看得清楚房间内发生的事情。 而偏偏这个时候,因为一个包厢内有两个高门子弟打了起来,她去处理事情,没顾得上看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动。 一直到一个小时后,姜佳宁自己醒来,房间里依旧是空无一人,她还保持着同样栽倒在地的姿势,额头磕碰到桌角的血迹已经干涸了。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靠在墙边,眼睛空洞的望着白色的墙面。 过了一会儿,她嚅动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撑着墙面站了起来,先喝了一大杯水,又去把阿绿外带保温盒内的南瓜粥一勺一勺的喝了。 她每喝一口,都会痛苦的呕一下。 她的胃就像是一个脆弱的容器,已经完全无法适应外来食物。 喝到一半,她冲到洗手间内,将喝下去的南瓜粥全都吐了出来。 她撑着墙面站了起来,漱了漱口,擦去嘴巴上的水渍,又转身出去,端起南瓜粥,将那里面剩下的一半喝进胃里。 阿绿等到十二点多回来,她发现保温桶内已经空了,不由得惊喜了一下,姜佳宁终于肯好好吃饭了。 她又看到了姜佳宁额角那干掉的伤口血迹,吓了一跳,就去看手机上的监控回放。 安装这个监控,也是一定程度上怕姜佳宁想法进了死胡同想不开。 她没吵醒姜佳宁,就拿了手机站在阳台上看着。 她看她摔倒在地上,过了一个小时,又自己爬起来。 她看她冲进洗手间去呕吐,吐后又出来重新一勺一勺的吃完那碗粥。 那录像,叫人看了心悸,继而是心疼到无以复加。 阿绿都觉得眼睛酸涩到胀痛,心脏一抽一抽的痛。 她趴在阳台栏杆上抽了一支烟,平复了一下心绪,给薛凛安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一端。 薛凛安面前站着的是女保镖阿笙。 阿笙垂着头:「薛总,事情的经过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就是这样的……」 「你再说一遍。」 薛凛安手中端着茶盏,目光逼视着她。 阿笙面对着面前男人的强大气场,她的话尾音都有些发颤,「姜小姐私下察觉到了,因为这边信号时好时不好,我还看见她私下里用手机查了您,可是下面是空白,她就产生了怀疑,才会伪造出腹痛的假象,叫二少带她跑掉。」 等到阿笙说完这些话后,薛凛安没有立即开口。 一片极致的安静,安静到阿笙喉咙干涩发痒,不由得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去观察薛凛安的神色。 可这个角度,刚好在他的脸上打上了一片阴影,看不清楚神色。 薛凛安动了一下,阿笙忙低下头来。 薛凛安喝完一盏茶,放在一旁的茶桌上。 阿笙走过来,帮忙给薛凛安续上茶水,「那天姜小姐走的时候看起来就不太好,她腹中胎儿没什么影响吧……」 第302章 骂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阿笙低头,能看到薛凛安搁在桌上的手腕,有一枚已经血色齿痕,还渗着血。 已经过去两天了。 可这伤口却还没结痂。 薛凛安端着茶盏,抬眸掀起眼帘淡淡扫了她一眼,语调波澜未起,「你希望有什么影响?」 「没有,」阿笙被问的一愣,慌张道,「我只是担心姜小姐。」 「在民宿的时候,她对你不错吧。」 「是的,姜小姐待人和煦,对我很好。」 薛凛安嘴角溢出一抹轻讽。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见是阿绿的来电,他知道这两天姜佳宁没有回徐家,是在阿绿那里的,便拿起手机。 阿笙:「薛总,那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薛凛安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了几秒钟,「你下去吧。」 他看了一旁的伍楷一眼,伍楷点头,也跟着阿笙走了出去。 薛凛安接通了阿绿的电话。 阿绿:「薛凛安,你记得当着傅南弦的面,你答应过我什么?」 薛凛安苍白的嘴唇抿成一条菲薄的直线。 「你答应过,既然决定要隐瞒,就瞒死!」阿绿:「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承诺?你知道你伤她有多深吗?」 薛凛安低垂着眼帘,额前的发在面颊上落下一片阴影,「是我的疏忽。」 「一句疏忽就了了?」阿绿说,「你不跪着一步一磕头求佳宁原谅,她原谅我都不会原谅。」 阿绿的嘴巴毒的很,骂起人来一个脏字都没有,却字字诛心。 薛凛安任凭阿绿骂,一个字都没有开口辩驳。 阿绿骂完,口干舌燥,出去到外面客厅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对于薛凛安这种态度也还算是满意。 「这样,佳宁现在在我的专属房内,房卡我在前台备了一张。」 阿绿这话的言下之意再分明不过。 挂断电话,阿绿还是叹了一声气。 她是想叫姜佳宁硬起腰杆来对薛凛安啪啪打脸的,可现在这个阶段,解铃还须系铃人吧。 当晚,薛凛安没睡。 他驱车去了夜色。 站在夜色西侧的一道幽暗街巷中,仰头看着楼层的那一扇窗户。 里面兴许是只留有一盏壁灯,灯光很暗,就映在那玻璃上。 伍楷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到黎明前分了。 薛凛安没叫伍楷电话里说,驱车回了长岛,叫伍楷在长岛等他。 伍楷看见老板眼底里的那血色弥漫。 明显也是一夜未眠。 他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里面有拷贝的一个监控视频。 是在大约一个月前,薛凛安陪同姜佳宁去到九院新院检查的时候。 监控里,阿笙提前去取了检查报告。 伍楷点了暂停,然后将公文包内的两份检查报告取出,并排放在桌上。 相同的时间和落款签字。 可结果却是全然不同。 一份未孕。 一份就是姜佳宁初次拿到的那一份。 即便是现在,她都还保存在初次建档的孕产记录手册里。 伍楷说:「前两天二少带着宁姐去查的,我也去要了一份纸质存档。」 他这话说完后许久,看薛凛安依旧保持同样手持检验单的动作没有任何动作。 他能看见薛凛安右手手腕上,那咬痕越发的清晰,鲜血渗出来,就像是一个新生的伤口。 他分明记得当天晚上,宗 仲就已经取出医药箱内的酒精和消炎药水帮薛凛安处理过了。 「老板,您这伤……」 薛凛安收回手,「不用担心。」 他将这份报告仔仔细细看了,阖了阖眼睑。 伍楷知道自己跟在薛凛安身边,太多外带的情绪不该分明,可他在看见这检查结果的时候,还是被气到了。 他这个局外人都气的不得了,就不难想象姜佳宁在知道自己被骗且假孕的时候是何种难过到死的心境了。 他如何也没想到,一直跟在老板身边的阿笙竟然也会有二心。 「老板……」 薛凛安两指按在太阳穴上,「跟着她,别打草惊蛇。」 伍楷立即就明白了,「我去安排。」 伍楷走后很久,薛凛安才直起身来,去取来了医药箱,上了些药,用纱布紧紧包缠上来。 手机响了一声。 宗仲发来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是双手戴手铐从车上被押下来的赵阔,进入到精神病院的照片。 薛凛安单手固定着纱布,拨通了万斐的电话。. 「赵阔进了精神病院,你注意收集证据。」 「是。」 等到一切都准备得当之后,薛凛安又开车去了一趟夜色。 他从前台拿了阿绿的房卡。 经过的服务生立马就给傅南弦打了个电话:「傅少,抓到那个给您戴绿帽子的人了!」 姜佳宁在第四天,感觉才好些了,起来到浴室内洗了澡洗了头发,她都觉得自己要馊掉了,又特别给阿绿的床单被罩都换了一遍,丢进洗衣机里去清洗。 姜佳宁的衣服不在,她这些天都是穿的阿绿的衣服。 阿绿的裙装偏多,而且比姜佳宁要更丰腴一些,她穿上后腰线有几分松垮。 她坐在床边,拿起手机翻看了起来。 在刚来的时候,姜佳宁就已经叫阿绿把手机拿去给K给她把手机内安装的数据病毒给清理掉了。 现在手机上的所有信息都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能看到任何本市有关的信息。 比如说杀人案的真凶赵阔的抓捕归案。 已经半个月了,赵阔对于犯罪过程供认不讳,只是精神分裂严重,就被押送到精神病院去强制接受治疗。 又比如说,薛徐两家的婚期将至。 兴许是痛到最痛过了,到现在再看到这消息,也只剩下了麻木。 只是那些字和照片,还是刺眼,刺的她看到就想要把手机远远地丢出去,掩耳盗铃的想,只要是看不到,就可以当做这事没有发生过。 忽然,她听见门外的走廊上传来吵嚷声。 姜佳宁疑惑的走到门口,看见了门口监控录像上的人影,一下呆住。 门外,是……薛凛安。 她的手指都已经覆上了门把,目光紧紧地锁住那只有一门只隔的监控录像屏幕上熟悉的身影。 那小弟过去迎接了傅南弦。 傅南弦觉得阿绿这女人的心里住着有别人,有时候别说女人的直觉准,男人的直觉也很准。 他就私底下买通了夜色的几个内部服务生。 服务生也是一心想要巴结傅南弦的。 第303章 男朋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可阿绿的工作性质就是和各种男人打交道的女公关,公共领域也很难发现什么。 私人领域就不一样了。 「我亲眼看见的,绿姐把房卡放到前台,叫另一个男人去拿房卡了,那男人看起来还挺有气场的,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已经过去了,我找人拍照片了,傅少,给你留证据。」 当傅南弦看见照片上的薛凛安,直接就给气笑了,抬脚就踹过去,「滚滚滚!赶紧麻溜的给我滚!」 小弟急急忙忙就跑走了。 傅南弦从走廊上走过来,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房门,又看一眼薛凛安,直接从他手里拿了房卡,直截了当的刷了门卡,开了门。 「进。」 傅南弦也是满足自己的私心。 阿绿这女人很注重自己的隐私。 或者说对他来说很注重自己的隐私,这么久,他们两人约,向来要么酒店,要么就是傅南弦在夜色的专属包厢,从来都未在阿绿的私人房间内。 房间内很干净,纤尘不染。 有一间卧房的门是关着的,薛凛安径直走过去,推开了房门。 房间的窗帘是关闭的,女人孱弱的身体背对着门的方向侧躺在床上,长发铺满在枕上。 男人慢慢的走近,被自然光错落的自然光照着,身影交叠映在床上。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或者更长的时间。 男人只是在看她,却始终一言未发,甚至都没有敢伸手去碰一碰她。 安静的房间内,似乎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他朝着她靠近过来,唇瓣几乎只和她相隔有一公分的距离,能看到她薄薄的眼皮下微颤的眼球。 呼吸交灼在一起。 几秒种后,薛凛安直起身来,转身离开。 咔哒一声。 门上了锁。 姜佳宁微颤的眼睫睁开。 她紧攥着被角的手张开,手掌心里是一层薄汗。 第二天中午,阿绿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嗅到了一阵饭菜的香味。 她深深地嗅了嗅,循着味就去了厨房,不出意外,看见姜佳宁系着围裙站在料理台前。 「好香啊!」阿绿走过来。 电磁炉上正熬了一锅鸡肚汤,奶白色的汤滚沸,里面有切成段的玉米,笋片和香菇菌类。 姜佳宁笑了下,「我叫人去买了些新鲜的食材,我们吃火锅。」 在另外一侧的架子上,姜佳宁已经洗好切盘了几样蔬菜和肉类丸子。 阿绿发现姜佳宁多准备一个人的碗筷和蘸料。 她不由欣慰。 看来姜佳宁是走出来了。 这次和薛凛安当面说清楚,也就没事了。 咚咚咚。 房门敲响。 阿绿去开门。 她愣了下。 站在门口的人并不是薛凛安。 阿绿这个专属的套间,是一个小型的三室一厅,客厅和阳台大开大合,即便是一个小型的聚会也可以容纳。 阿绿请了人进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就进来到厨房里。 「你怎么想着叫他来了?」 姜佳宁最后尝了尝汤,「他帮了我,我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所以就借着姐姐这宝地献花啦。」 阿绿抿了抿唇。 她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倚着墙边,「佳宁,其实姐姐隐瞒了你。」 姜佳宁手一顿。 她切了一个果盘,「嗯,我知道。」 她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她和阿绿视频,阿绿也从来没提在c市的所见所闻。 阿绿语气里有歉疚。 「宁宁,并不是我没站在你这边,而是我错信了薛凛安,信他可以将你瞒住,送你到别处去养胎,他和徐诗颖结婚,是为了你爸爸的事。」 姜佳宁一顿。 阿绿看姜佳宁这表情,就知道她是不知情的。 她走过来,拥了拥姜佳宁,「佳宁,就算是薛凛安也受了委屈,都不及你自己的委屈,多爱你自己一点,好么?」 姜佳宁的下颚放在阿绿的肩膀上,「好。」 阿绿先从厨房走出来,就看见薛尉廷端着水杯站在门口。 薛尉廷举了举手中的水杯,「我来接杯水。」 他说着,弯腰打开饮水机,接了半杯水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阿绿抱着手臂靠在墙边打量着这位薛家二少。 薛尉廷的眉眼和薛凛安确是有几分像,只是两人气质上截然不同。 薛尉廷身上有一种板正感,从眉宇间就能看出正气来,这股正气,叫人看着就很容易去相信。 她问:「听说你是退伍的?」 「是的,因为伤病,就回来了。」薛尉廷说。 阿绿蹙了蹙眉,「六年前,你是不是佳宁的男朋友?」 薛尉廷听了这个称呼,有几秒钟的空白。 男朋友么? 那个时候,并不曾有过这个称呼。 那种彼此的好感,只存在于彼此的懵懂之间,从没有实实在在确认过这个身份。 倒是姜佳宁趁他不在的时候,会私下偷偷地跟人讲:「那是我男朋友。」 「……是的。」 阿绿当时没有和尉廷有什么交集,只是萍水遇见过几次,知道姜佳宁有个男朋友,学生时代的时候对她很好。 阿绿朝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姜佳宁在里面忙碌,冲水声音很大。 她对薛尉廷说:「我不管你当时是什么原因离开的,现在又是抱着什么目的回来的,我只警告你一句,不要欺负她,也不要把她拉进你和薛凛安的争斗。」 薛尉廷:「我和薛凛安之间没什么争斗。」 他的重点,从都不在和薛凛安争权夺利上。 吃完饭,姜佳宁随着薛尉廷离开,就告别了阿绿。 「姐姐,我总要回去面对的。」 阿绿知道她今天做这一顿饭,就是要走了,抱了抱她,「以后想来就来,随时都能来。」 姜佳宁笑:「阿绿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别煽情。」 车辆在马路上飞驰着。 最终,停在了徐家门口。 姜佳宁没有立即下车。 她靠在车座上,看向前面的挡风玻璃。 这个季节,天气热起来,处处飘扬着杨絮柳絮,大片树影疏漏下阳光,照在挡风玻璃上。 她在民宿与世隔绝了一个多月,天气已经从乍暖还寒跑步进入初夏了。 她给薛尉廷道了谢,开了车门要下车。 薛尉廷叫了她一声,「佳宁!」 姜佳宁半个身体已经探出去了,又回过头来,重新望过来,「嗯?」 薛尉廷双手扶着方向盘。 「我也想告诉你一句话,是六年前就想跟你说的,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第304章 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六年前? 姜佳宁愣了愣。 那时…… 除了最开始认出卫廷之后,她隔三差五绞尽脑汁去他面前刷存在感,少女心事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萌生出嫩芽,那是她轻松无忧的日子。 后来,她的生活被徐诗颖几个人给彻底蒙上了那一层阴霾,又还有如何去想少年的远方和诗。 六年前。 不,应该是七年前。 那个时候,薛尉廷接到的任务,就是去查徐家。 他知道当时组织上给他做了一个身份,进入到校园之中,成为了姜佳宁的学长。 那时,姜佳宁是杜清龄带进徐家的拖油瓶,身份边缘,却也足够作为接近徐家的一个阶梯。 老大叫他借着儿时有过一段前缘去接近姜佳宁,进而接近徐家。 他根本就不需要借着什么去接近姜佳宁,姜佳宁借了很多借口来他面前刷存在感。 他那时想,姜佳宁就算是一个拖油瓶,可豪门之中,也算是半个千金小姐了,总不至于比儿时丢进福利院里还惨。 然后他发现,他错了。 老大多次警告他,不要把私人情感带入到任务之中来,更不要私自行动,他违背了老大的命令,更甚至因为公器私用的出手帮了姜佳宁,直接导致打草惊蛇,任务失败不得已强制性中止。 其实,在他离开之前,他去了医院。 他去了姜佳宁的病房。 他去见了她最后一面。 点滴瓶内的药液淙淙流下,女孩躺在白色的枕间,整个人脆弱的如同一支轻易就能被折断的花枝。 即便是被召回后被罚被禁闭,他也没有后悔过。 他只后悔。 那时候,没有跟姜佳宁表白。 现在,他终于说出了口。 「佳宁。」 车外树影之间疏漏的金色阳光,洒落在姜佳宁的发丝上,映着她一双眸里也像是透着金色,在静等着他的下文。 薛尉廷朝着她弯了弯唇角,「我喜欢你。」 姜佳宁悄无声息的离开,现在再悄无声息的回来。 甚至于她的回来,都没人注意到。 她的房间依旧是留着,每天有保姆过去清洁打扫,纤尘不染。 囡囡是第一个发现她回来的。 「姐姐!」 囡囡惊喜的叫了一声,「姐姐你回来啦!」 她叫了一声,又忙缩回头去,躲在了房间内,从门口朝着她望过来。 郑春丽听见了囡囡的叫声,出来看见了姜佳宁。 「你回来了?!」 她的眼神里是十分的惊讶。 姜佳宁笑了下,「婶婶,我回来了。」 她当初走,是因为和杜清龄爆发了争吵,离开像是离家出走,甚至有几分和杜清龄要划清界限断绝母子关系的意味。 所以,很多人都没有想到她会再度回来。 当徐振海听说了这件事情之后,当晚就叫厨房准备了一大桌子菜,美名其曰是全家聚会,要给姜佳宁接风洗尘。 管家过来通知的时候,姜佳宁欣然答应。 咚咚咚。 房门被从外面敲响。 她走过来打开门,门外站着冯姨。 冯姨:「佳宁啊,夫人说给您定制了几条裙子,叫你过去试穿一下。」 「好,我这就来。」 姜佳宁换好衣服之后,才随着冯姨一同去到了杜清龄的房间内。 姜佳宁进入后,冯姨就退了出去。 杜清龄坐在露台的茶桌旁,身上是一条优雅的长裙,肩上披着流苏披肩。 姜佳宁站在门口,「妈妈,爸爸如果还在的话,他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会穿上好几万的裙子,住在好几千万的大房子里当阔太太。」 杜清龄端着水杯的手指微顿了下。 她唇角向上轻勾了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眼睛里都充满着希冀,「若是他在的话,我倒也不必这样。」 姜佳宁走过来,站在桌前。 杜清龄抬起头来,「既然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怎么不走的远远地。」 姜佳宁笑了:「爸爸和姐姐都还在这里,我为什么要走的远远的?」 有一瞬,杜清龄一直强绷的情绪,就如同是破闸的洪水,即将倾泻而出。. 她想要将小女儿抱在怀里,搂搂她,也抱抱她。 她偏过头去,看向那深黑的夜色。 「你回来到底是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杜清龄说,「薛凛安要和徐诗颖结婚了,你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没了就没了吧。」 孩子…… 提起这两个字,姜佳宁已经隐忍许久的情绪就有些失控,鼻腔莫名的发酸。 杜清龄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站起身来,「你既然回来,也就该知道,我护不了你。」 姜佳宁:「我知道,我也没想叫你护。」 她径直朝外走去,走至门口,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向杜清龄:「妈妈,姐姐还活着,对么?」 杜清龄从露台走出来。 她的身影一半都隐在那阴影中,看不清楚面上的神色。 片刻后,她从阴影之中走出来。 「嗯。」 姜佳宁离开后,杜清龄忽然心脏疼的厉害,一阵一阵痉挛的疼痛,叫她死死地按住胸口,单手扶着桌面,都抑制不住的身体向下滑落。 冯姨急忙开门进来,「夫人!」 她把杜清龄扶起来靠坐在沙发上,给她解开了胸口的扣子,叫她方便通畅呼吸。 杜清龄喝了两口水,才把那种急性心悸的感觉给强制性的压了下去。 姜佳宁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冯姨才扶着杜清龄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杜清龄瞧见姜佳宁穿着的单薄,就蹙了眉,「去给佳宁拿一件开衫来。」 姜佳宁:「我不冷。」 冯姨坚持帮姜佳宁披上开衫,在她耳边小声说:「夫人关心你呢,你刚小产,一定要注意保暖。」 姜佳宁低着头,拉了下藕粉色的开衫袖口。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本就没有怀孕的事实。 杜清龄和姜佳宁母女两人到了之后,徐盛和徐诗颖父女两人也到了。 徐振海从楼梯上走下来。 「佳宁,你回来了。」 他此时面对她,真是像极了是一个慈祥的长辈。 姜佳宁:「是的,爷爷。」 徐振海语重心长的说:「跟你妈妈吵几句嘴,都是正常的,哪有家里长辈不是向着自己孩子的呢,还是在家里好,不要总想着出去闯一闯。」 徐诗颖冷笑了一声出声,「闯荡?她是因为出去被人当情妇包养了吧。」 第305章 做什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话一出,餐桌旁面色不一,都纷纷变幻。 徐盛清了清嗓子,笑道:「有些都是以讹传讹吧。」 郑春丽和徐汇两人首先看向姜佳宁。 这又不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现在即便是抱着看戏的态度,也愿意大房自己一把火把自己烧焦。 「诗颖这话是听哪里说的?」徐汇问。 徐诗颖若是能听出来徐盛现在话里的警告之意,也就会借坡下驴,随口说一句网上看的,也就罢了。 可她现在偏偏不想作罢。 她现在想起来姜佳宁不仅上过薛凛安的床,还怀过他的孩子,她就妒火中烧,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加烈。 她直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信封里面,是很多张照片。 那些照片,是姜佳宁在民宿养胎时候拍到的。 照片很多,甚至在桌面上堆积不下,从桌上掉落下来。 「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照片中,赫然可见姜佳宁和薛凛安两人的身影。 两人携手走在那乡间小道上,两旁是漫山遍野金灿灿的油菜花花海,漂亮到无与伦比。 姜佳宁伸手将这张照片拿起来。 她看见了她发辫里扎着的一朵小小的黄色小花,那是薛凛安偷偷别上的。.. 见姜佳宁不说话,徐诗颖将余下的信封和照片都砸向姜佳宁,哭着说:「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来看待,你呢?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不知廉耻的事情!你竟然想要勾引你的姐夫!你说我平时哪里对你不好了?徐家哪里对不住你了?你妈嫁给我爸后成了豪门的阔太太,你成了半个徐家的千金,吃穿用度和我都一模一样,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照片刮了下姜佳宁的脸颊,相纸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色的血痕。 徐诗颖说:「你出身不好,就是个乡野丫头,没受过好的教育,你来到徐家,让你上和我一样最好的学校,我爸爸每个月给你打好几万的生活费,你做出这种抢别人男朋友的事情,你的良心呢?」 徐诗颖说着说着就哽咽的说不出话来,低着头不断的掉眼泪。 这种变故突然发生,叫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曾反应过来。 更甚至有主楼这边的佣人都在探头探脑的。 豪门之中,向来都不缺少的就是这种争斗的戏码。 老管家立即过去,将几个交头接耳的佣人给遣散了出去,在餐厅内也没有留下任何人服侍。 徐振海端起长辈的架子来,问姜佳宁:「你有什么可说的?」 姜佳宁垂首,面上没有一点波动,「没什么可说的。」 徐振海:「清龄,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就不插手了。」 这话说的在明显不过。 现在的管家钥匙,在过年那段时间,给了杜清龄管了一段时间,现在又开始虚位以待,就悬在头顶,只看到底是给大房还是二房。 现在就是给杜清龄一个考察。 徐诗颖:「叫她亲妈处理这事,还不是包庇她……」 啪的一声。 徐诗颖的话音未落,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就一下将她的话给打断了。 姜佳宁的脸偏向一旁。 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渐渐地浮现了五个手指印。 「看看你背着我都做了什么好事?你现在跟诗颖道歉!」 姜佳宁偏着头没动,照片被她用力的攥在手心里,边缘硌着手掌心,她的发丝凌乱的散落下来,遮住了两鬓。 杜清龄:「你今天开始就去祠堂去罚跪,什么时候意识到你 自己的错,什么时候再出来!」 杜清龄扬声叫冯姨过来:「去,把小姐送过去,晚饭也不要给她吃了。」 姜佳宁机械的站起身来,随着冯姨走出去。 其余人全程都是冷眼旁观,在不明情势之前,没人敢开口说一句求情的话,生怕是会殃及池鱼。 徐振海喝了一口茶,这才开了口。 「都是孩子,你也太苛责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去祠堂罚跪,这不是叫我徐家的祖宗看我徐振海管家不力起了内讧的笑话么。」 这话任是谁都能听得出,徐振海对杜清龄的不满。 杜清龄站了起来,「爸,是我教女无方,这也是我的错,明天我就带她去回老家祖祠,等到诗颖大婚之后再回来,保证不会叫婚礼出现什么差错。」 姜佳宁不是第一次到徐家后院的祠堂。 天气渐热,可祠堂里面依旧点着烛火,供奉着牌位,进来后就烘烤的如同夏日,一阵热浪袭来。 冯姨把她带到这里,给她的手里塞了一个馒头,「佳宁,你别埋怨你妈妈,她在这大宅里,也走的很难。」 姜佳宁:「我没怨她。」 她理解杜清龄,也体谅杜清龄。 只是理解和原谅,又是差之毫厘。 后半夜,温度稍稍降下来。 姜佳宁趴在蒲团上都快睡着了,被冯姨给喊醒了。 「佳宁你起来了,我们要出发了。」 姜佳宁有些懵懂的揉了揉眼睛,她的手里,还攥着那张金灿灿的油菜花的照片,即便是杜清龄用力去拽,都拽不开。 「去哪儿?」 冯姨拉她起来,又去抱囡囡,「跟夫人一起去山上。」 薛凛安是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的。 他来到徐家,提出要拜访徐夫人,却被告知徐夫人携女去了山上寺庙。 薛凛安蹙眉,在询问过在徐家安插的线人之后,才知道了昨天晚上在所谓的接风洗尘宴上发生的事情。 徐诗颖听说薛凛安来了,特别梳洗打扮了一番,才从楼上下来。 薛凛安正站在装饰照片墙旁边,负手去看那墙上的一张张照片。 其中多数都是徐诗颖自小到大的艺术照。 最新的一张,是徐诗颖站在国际大奖的舞台上领奖的照片。 徐诗颖叫佣人过来上茶,走过来,「凛安哥。」 薛凛安收回目光,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做什么。」 徐诗颖心里一惊。 自那次在医院里别后,徐诗颖这还是第一次见薛凛安。 第306章 婚期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紧紧地攥了攥手,「做什么?」 她看不透薛凛安的神色。 这样的神色之中,含着有太多的不确定,复杂的她妄图去抓住某一丝细微,却毫无头绪。 「凛安哥,我……」 「是你说的姜佳宁是我包养的情妇?」 「我……」徐诗颖知道薛凛安今天来到这里,一定会提起这件事,她既然敢昨天当众宣泄出来,就不是怕,「是我说的,她既然敢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就不要怕东窗事发被人发现!」 薛凛安忽然笑了,「不知廉耻?」 徐诗颖自知说错了话,骂姜佳宁的时候,把薛凛安也给绕了进来。 「凛安哥,你别多想,我没说你……」 薛凛安打断她,「不,你说的就是我,应该就是我不知廉耻吧。」 他缓步走到桌边,端起桌上的茶盏,「我一直很奇怪有一点,为何相同的事情下,女孩子总是比男人备受更多的苛责,她们本也没有做错什么。」 薛凛安始终都记得,在几年前,阮清秋的那事发生之后,他身边存在的更多的声音都是在指责阮清秋。 指责她为何要那么晚出门。 指责她穿着暴露。 指责她私生活不检点。 薛凛安淡淡的摇了摇头,「是我逼迫她的,她惧怕我,所以只能委曲求全。」 徐诗颖听着这话,惊讶到无以复加的瞪大了眼睛。 她从未听到过薛凛安用这种语气帮一个女人说话,甚至是背锅。 薛凛安站起身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了,徐诗颖,如果姜佳宁的名誉没办法恢复的话,我想就算是婚礼上,我也会当众澄清。」 徐诗颖:「凛安哥!你这样说,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才是即将和你结婚的妻子,是婚礼上的新娘!」 薛凛安淡淡一笑,「你的感受……在酒店房间里,你就应该想到了的,是么?」 徐诗颖脸上浮现出一抹难堪之色。 那一次,她身上的那些暧昧痕迹究竟是如何出现的,只有她知他知。 她颤抖着嘴唇,「你现在这是在威胁我么?」 「我若是想威胁你,」薛凛安平淡到不带任何感***彩,语调也是平的厉害,「就不只是这样了。」 薛凛安抬步朝着门口走去,「姜佳宁是怎么和徐夫人出去的,你就怎么还把她们迎回来,希望她们不会错过我们的婚礼。」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当姜佳宁来到这山中寺庙中后,第一次感觉到这诗的含义。 她被安排在西院。 那边就在寺庙的诵经堂之侧。 姜佳宁觉得估计是佛祖觉得她这么一个不信佛对佛祖不敬的假子弟住进来,为了叫她耳濡目染。 每天晨钟暮鼓,再加上一天三次的诵经,那木鱼声叫姜佳宁脑袋里面充斥着那声音不绝于耳,晚上做梦都在听经。 「姐姐,吃饭啦!」 囡囡穿着一件粉白色的汉服,头发在两边扎了两个小揪揪,漂亮的看起来就像是菩萨旁边的童子。 或许是因为离了徐家那个环境的原因,她看起来也活泼了许多。 这边的饭菜都是些素斋,姜佳宁尤其喜欢那一道豆腐做的香酥鱼,鱼肉的味道绵软到比真正的鱼肉都要好吃。 住在山上的这半个月里,徐家的老管家来了一趟。 就在杜清龄上山后的第二天就来了,跟杜清龄赔礼道歉,要请杜清龄和姜佳宁回去。 「那件事情是个误会,大小姐已经和老爷子说清楚也说明 白了,老爷子说叫您二位下山回去,大小姐的婚礼进程就还是由您跟进。」 杜清龄婉拒了。 她含笑道:「怕婚礼前再突然生什么变故,我们还是再住一段吧,等到婚礼的时候我们再回去,一定会按时参加的。」 管家说服不动,只好将杜清龄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达。 徐振海听了,挑了挑眉。 他对杜清龄这个儿媳,其实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说出身并不是多高贵,而且当初在嫁进来的时候还隐瞒了将亲生女儿给抛弃在福利院这样的事实,但是徐振海看中的就是这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这样的人,比起那种一板一眼三观正直的人在名利场上会走的更远。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能把徐家带的更远。 姜佳宁本就是那种守得住寂寞的人。 即便是在寺庙之中,闲来无事练练字,抄写一些她不懂且不信的佛经,就算是看那大院中的海棠花树,都能看上一个下午。 就跟她在民宿之中养着的那两只小乌龟一样。 她现在离开了,也不知道那两只小乌龟怎么样了。 想起小乌龟,就不免想起薛凛安。 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可想起薛凛安,她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心脏发疼,疼的叫她都觉得受不住。 所以她尽量避免去接触到有关于他的事情,就像是她的生活里没有他。 她正在休息,听见外面院子有个人在讲话。 是一个大师正在和杜清龄说话。 姜佳宁本不想听墙角,可听着听着,才发现,原来薛凛安和徐诗颖的婚期,就是把八字送过来,叫这位大师给算的。 当时这大师给了三个日期以供选择。 大师这次过来说是说了一些基本的细节,用来婚礼当天挡煞的。 「新娘从右车门下车,包里装一个长明的手电筒……」 姜佳宁听了一会儿转身,发现冯姨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冯姨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招手叫姜佳宁跟过来。 姜佳宁走过来,「冯姨。」 冯姨随着姜佳宁在院子里缓慢走动着,「佳宁啊,夫人其实带你上山,也是为了你好。」 姜佳宁觉得可笑。 人人都打着为了她好的幌子,她过的是最悲惨的生活。 有真正过得好的人过成她这个样子的么? 冯姨说:「夫人知道你和薛少之间的事,这婚是要结的,她是想要叫你规避掉那些,眼不见为净,而且……」 冯姨顿了顿,「徐老爷子有意想要送你出去联姻,过年的时候,就已经有风声了,徐老爷子忽然对你示好,也是因为这个,所以夫人一直在给你寻觅一个稳重踏实的男人相亲。」 姜佳宁听了这话,倒是一愣。 她明白了。 为何那个时候在席间杜清龄会忽然和她爆发争吵,争吵到要断绝母子关系的程度。 第307章 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回去的路上,脑子里不断翻来覆去的,就是刚才冯姨的那句话。 「这个婚是一定要结的。」 一定是要结的。 只是他的结婚对象不是她罢了。 「姐姐!小雨点打电话来了!」 姜佳宁走到自己的房间,就看见囡囡正趴在椅子上,看姜佳宁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机,上面正在不断的跳跃闪烁着的是小雨点的头像和备注。 姜佳宁接通了电话。 那边小雨点哭着说:「妈妈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呜呜呜,你不要小雨点了吗?」…… 薛老夫人去山上烧香拜佛,供奉了大额的香火钱。 满头银发的老夫人站在香火袅袅的大殿之中,身上是古朴色棉麻的长裙,有一种由然自身的怡然之色。 她拜过后,又招手叫薛尉廷来。 「奶奶。」 薛老夫人说:「你来也许个愿吧。」 薛尉廷一笑,「不必了奶奶,我不信这个。」 薛老夫人没有强求,她将手中的香火插于香炉之中,抬手凝视着那大殿之中的紧身佛像,喃喃着说:「哪里有什么太平盛世,只不过是有人在替你负重前行。」 她足足静立了有一分钟,才转了身,「走吧。」 薛尉廷过来扶着薛老夫人,「奶奶去哪儿?」 「当然是去你想要去的地方了,」薛老夫人说,「去看看她吧。」 杜清龄听说薛老夫人来了,就急忙出来迎接。 她的身份是小辈,对薛老夫人以礼相待,叫冯姨泡了这边最好的茶来招待。 「这边的素斋很有特色,老夫人留下来用餐吧。」 薛老夫人点了点头,「好。」 她含笑说:「佳宁是不是也跟着来山上了?」 杜清龄:「是的,女孩儿家心性还没成熟,我来山上小住,也怕她会闯祸,就叫她一同上来了。」 薛老夫人笑了笑,「我这小孙子想着她呢,叫他去看看吧。」 薛尉廷颔首。 杜清龄就叫了冯姨带薛尉廷去后院。 谁知道,到了的时候,人去房空。 囡囡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对冯姨转达姜佳宁的话:「姐姐说她去接小雨点。」 幼儿园门口。 小雨点搬了一个小凳子坐在门口,红着眼圈,「你们要给我道歉!我妈妈来接我了。」 一个幼儿园大班的小男孩说:「你妈妈和你爸爸离婚了吧,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长时间不来看你。」 「才没有!」小雨点大声说,「你胡说八道!」 小男孩说:「你爸整天忙得没时间来接你,说不定下次来就给你带个后妈来了。」.q. 小雨点一定,气的脸都涨红了,小小的身体就好似是一个小炮弹一样,用力的朝着那小男孩冲了过去。 她个子小,力气小,却盛在灵活。 可到底是不及大三岁的大个子。 她的发辫也散了,脸上沾上了泥巴。 幼儿园老师急忙过来将两人拦开了,进行一番批评教育后,彼此互相认错,那大孩子等到父亲来接,就先离开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老师说:「小雨点,先进去吧,老师给小朋友们放动画片。」 这边有几个小孩是寄宿制的。 周景润忙的夜晚没时间来接,也就给小雨点办了寄宿,偶尔也会在这里过夜。 小雨点摇了摇头,固执的说:「我刚才给我妈妈打电话了,我妈妈说会来接我。」 她依旧搬着个小板凳坐在幼儿园门口,眼巴巴的望着幼儿园前面那唯一的一条路。 每每经过一辆车,小雨点那一双眼睛就会蓦地亮起来,期待那从车上下来的人就是她的妈妈。 姜佳宁从C市赶到青虞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她从车上下来,就看见那坐在小板凳上的小雨点正在撑着小下巴打盹儿,脸上在地上摔了一下,老师给她处理了一下,贴上了创口贴。 「小雨点。」 小雨点迷迷糊糊醒来,看见姜佳宁,小手握成拳揉了揉眼睛,像是在梦中的呢喃着:「妈妈?」 姜佳宁走过来,「嗯,是妈妈。」 她以前在小雨点面前,鲜少承认「妈妈」。 兴许是因为这次假孕,叫她心中对孩子这两个字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小雨点跑过来搂住了姜佳宁,「妈妈你总算来接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小雨点了呢。」 姜佳宁指了指小雨点脸上的创口贴,「这是怎么回事?小雨点和别人打架了么?」 小雨点哼了一声:「这是我的……」她两条眉毛都蹙成了毛毛虫,苦思冥想,「功勋章呀!」 姜佳宁捏了捏她的小鼻头。 在小雨点收拾东西的时候,幼儿园老师就和姜佳宁聊了几句。 「家庭环境对孩子的影响挺大的,不管你和孩子爸爸打算是复合还是离婚,都不该影响到孩子。」 姜佳宁:「……」 复合还是离婚是什么鬼? 小雨点把自己的小被子和小书包都收拾好了,姜佳宁叫了一辆计程车,叫人把东西放上去。 她没给周景润打电话。 小雨点成了寄宿制,那就说明周景润很忙。 倒是周景润也没有继续在酒店里住着了,在一个公寓小区内买了一套小居室的精装修套房,小雨点脖子里带的项链里写的有地址,然后电话手表上有门牌号。 来到门口,姜佳宁抱着小雨点,让她用指纹识别,防盗门打开。 门打开了。 小雨点耶了一声,从姜佳宁的怀里跳下来,弯腰从鞋柜里将亲子拖鞋拿了出来,指着道:「这是妈妈你的,这是小雨点的,这是爸爸的。」 姜佳宁:「谢谢小雨点。」 她去找医药箱,想要给小雨点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口,手机响了起来。 她取医药箱,顺手从牛仔裤袋里拿出手机来,没分神去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姓名,直接点了接通的快捷键。 「喂。」 找到了。 姜佳宁从医药箱内取出来棉签和碘酒。 听筒内没有人说话。 姜佳宁心下狐疑,把手机拿下来看那备注姓名,手中动作蓦地一顿。 是薛凛安打来的。 即便是不开口说话,那微不可闻的呼吸声,都似是能攥住姜佳宁的心一般。 又停顿了十几秒,姜佳宁硬起口吻道:「你不说话我就挂断了……」 「佳宁。」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内传过来,像是牵丝的红线,绵延绕在了姜佳宁握住手机的手指上,也缠住了她的心。 第308章 我喜欢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把医药箱放在一边,看了一眼在卧室里翻衣服的小雨点,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上。 夜晚的风微微凉,拂动她的发丝。 她眺望着青虞夜色弥散之中的黑色山影,从夜空虚空中,听他的声音,似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嗯,」姜佳宁问,「你想说什么?」 薛凛安:「对不起。」 姜佳宁的心弦被触动一下。 微末的呼吸都变了,听见这三个字,她的眼眶酸涩,眼泪忽然就止不住的往外涌。 她抑制住自己已经微变的哽咽的声线,冷着声音问:「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薛凛安说:「骗了你。」 一滴一滴眼泪掉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她蜷缩了一下手指,「你哪里骗了我?」 「在和徐家的婚约上。」 姜佳宁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你骗了我什么?」 「骗你我要和徐诗颖履行婚约,我们要举办婚礼,也骗了你,你爸爸的事。」 他答应姜佳宁要查江河郴的事,可查到了,却没告诉她。 薛凛安每说一句话,都似是在针尖上,刺的她感觉生疼。 「别以为我会感激你,薛凛安,」姜佳宁的手频繁的去抹脸颊上的眼泪,眼眶酸涩到睁不开眼睛,「你难道不知道,情侣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坦诚么?分手的话我说出口了,别想就这样轻飘飘的三个字,就让我原谅你。」 姜佳宁用力的握紧手机,「我们反正已经分手了,你爱去和谁结婚就去和谁结婚,爱娶谁就去娶谁,我根本就不在……」乎。 话音未落,男人的声音从听筒内传了过来。 「姜佳宁,我喜欢你。」 姜佳宁猛地停住。 她还含着眼泪的双眸微微撑大,瞳孔都因为泪水的浸润而微微颤着,似乎是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薛凛安说:「我喜欢你,从你进捷宸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 姜佳宁作为众多实习生中的一个,履历其实并不算十分显眼,可就是在他经过面试官窗的那一刻,他就忽然停下了脚步。 那时的她,身上穿着面试的简单白色衬衣和灰色职业套裙,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高马尾,看起来青春活力。 在面试结束后,他就已经把姜佳宁的简历给抽调走了。 即便是上司没有打招呼,负责招人的HR面试官也明白了,直接就把姜佳宁给留下来,并且直接录用秘书处。 当姜佳宁以为是她的步步为营和算计,终于叫作为目标的薛凛安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殊不知,其实他也在试图攻克她的心。 傅南弦把姜佳宁比作一块铁板。 薛凛安踢到了铁板,甘之如饴。 薛凛安说:「现在我这个年龄说喜欢……恐怕是有些幼稚,你也别笑话我,我……没跟人表白过。」 他的情感经历,也只出现过徐诗颖和阮清秋。 徐诗颖是因为两家联姻,媒妁之言,再加上徐母的遗言。 对阮清秋只是源于她身上有的那种气质和感觉,叫他似曾相识,也才去接近她,可即便是再一次,也是自然而然,并没有过暧昧和浪漫甚至表白。 对姜佳宁,是他第一次用心。 也是第一次产生想要和她有个孩子的想法。 姜佳宁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嘴角却是无声的上扬起来,「你太敷衍我了,薛凛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说:「我要的可多了,不管你口头的道歉,我还要鲜花,要钻戒。」 「好。」 「 要你万众瞩目下向我下跪表白。」 「好。」 「要你亲口说,我才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原谅你。」 「好。」 「我要你不管查到了我爸爸的任何事,你要做什么,都告诉我。」 「好。」 她每多说一句话,薛凛安那边都会说一个好字。 他把他的宠溺,全都倾注于这样一个电话里了。 最后,薛凛安说:「我不会和徐诗颖结婚,等到时候,我叫小伍去接你,你……除了小伍和宗仲,别人都不要相信。」 姜佳宁挂断电话,转身的时候,发现小雨点就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门口,仰着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她。 她将手机收起来,蹲下来抱小雨点。 小雨点用小手指轻轻地触了一下她脸颊上的泪,「妈妈你哭了。」 她用力的搂着姜佳宁,「但是妈妈笑了,妈妈开心了。」 小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 姜佳宁给小雨点把创口贴取下来,处理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又抱她去洗澡,特别避开了了她脸上的伤口。 小雨点咿咿呀呀的唱着歌。 姜佳宁被这歌给逗笑了,「你唱的什么?」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地刚发芽,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姜佳宁笑的肚子疼。 小雨点这唱歌也不知道是遗传的谁,五音不全到一句话每个字都不在调上。 小雨点坐在自己的儿童小浴缸里,气的腮帮鼓鼓的,掐着腰,「哼,妈妈你嘲笑我。」 「我没有。」 小雨点眯着眼睛嫌弃:「你就是有!你们大人真是太不真诚了,我在幼儿园唱歌,小明就很诚实。」 姜佳宁将起泡网上的沐浴露泡泡涂抹在小雨点的身体上,「为什么他很诚实?」 小雨点模仿的惟妙惟肖,「他说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 姜佳宁笑死了。 给小雨点擦干身体抱她躺在床上,小雨点扒着姜佳宁的手臂,奶声奶气的说:「妈妈,小雨点也能叫你开心。」 姜佳宁亲了亲她的额头,「嗯,妈妈很开心。」 小雨点今天入睡很快,可姜佳宁却是辗转反侧睡不着。 现在网络上还都在大肆宣扬着薛凛安和徐诗颖的盛世婚礼,也就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可刚才薛凛安的那些话…… 她了解他。 他若是做不到,就不会轻易承诺。 他一定是有他自己的办法。 薛凛安挂断电话后,他就把伍楷和宗仲叫进来安排了一下。 他说:「不管做任何事情,首先都要保证姜佳宁的安全。」 「是。」 薛凛安留下了宗仲,叫伍楷去接洽酒店。 宗仲一直负责的是赵阔的案子,直至现在。 他汇报了赵阔现在在精神病院的情况。 「看守很严密,不太容易得手。」 第309章 伴郎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叫人严密一点,别叫贺涟看出什么。」 「是。」 精神病院。 和监狱那边对接的,这是C市唯一一所精神病院,有能力和资质收治罪犯。 一般的医生是不愿和罪犯接触的。 医者仁心,哪怕只是精神科医生,很多心理和精神上的疾病,虽不至死,却是足可以叫人生活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 一般的专科医生刚刚进入到精神病院内,都会先在轻症区度过一个过渡期。 重症区的楼层中,时常都能听得到各种叫声。 甚至有些大半夜的,需要紧急处理自杀的事件。 重症区中,有一间病房中,住着一个杀人犯。 这个杀人犯,一进来,就被院方安排在了贺涟的名下。 这些天里,他对赵阔并没有进行很多的精神疏导,多的是药物控制,他看赵阔的眼神,是不屑中带着鄙夷,甚至是看一个将死之人的神情。 赵阔看向贺涟,他的眼神闪过一抹疑惑。 「医生,我们是不是见过?」 贺涟没有回答,叫护士固定住他的手腕,给他打点滴。 他以前在国外的时候,的确是和赵阔见过面。 当时负责赵阔的精神医生和贺涟也很熟,不过他并不觉得赵阔至今还记得他。 贺涟从病房内出来,他就接到了徐诗颖的电话。 徐诗颖:「涟哥,你今晚有时间么?我和凛安哥想请你吃个饭。」 等到贺涟离开之后,赵阔的病房内,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的身影。 因为药物的作用,赵阔现在躺在病床上,正在迷迷糊糊的昏昏欲睡了。 女医生在点滴瓶内,注入了另外一种药物。 过了一会儿,赵阔重新睁开了眼睛。 女医生坐在病床前。 「你杀了人,是一个女人,是么?」 赵阔:「是。」 「你怎么能这样丧心病狂的去杀人?这是触犯了法律,是死刑,」女医生说,「而且,她还是你的前妻,是你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不知是哪一个字刺中了赵阔,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针头歪了一下,血珠从手背上的针头飚了出来,他直接就将输液管给拔掉了。 「我都是为了她!她解脱了,是我叫她解脱了,她应该感谢我的,我对她那样好,可她却还背着我给我戴绿帽子,她该死!」 女医生:「不,她没有死。」 赵阔惊愕的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是我亲眼看见的!」 女医生:「你的眼睛骗了你。」 她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来,从中打开了一段视频,「你看,她现在还在。」 赵阔这段时间在外流亡,整个人枯瘦的厉害,颧骨突出,脸颊内凹,现在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似是一个骷髅头。 他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那平板。 他看见了女医生手中所指的那女人。 那女人身旁,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两人有说有笑。 那笑…… 是他从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过的。 女医生说:「阮清秋从来都没有像是这样对你笑过吧,她和你结婚一直都是心有所属,你知道她是如何编造你的么?她说,我的前夫死了。」 赵阔猛地窜起来,抢过女医生手中的平板,用力的砸向墙上。 平板将输液架上的那点滴吊瓶给砸烂,连同里面剩余不到五分之一的液体,全部碎裂在地面上。 赵阔宛若疯癫的模 样,竟然赤脚踩上那平板,用力的去踩踏,「假的!这是假的!她死了!」 门外有男护工冲进来,将疯癫欲伤人的赵阔给拉起来,用锁链绑在床上,给他打镇定剂。 女医生这才站起身来,弯腰将那平板捡起来,朝他道:「你需要休息,我明天再来给你治病。」 徐诗颖将餐厅预订在一家西式餐厅中。 她对薛凛安说:「涟哥在国外进修了这几年,还是习惯国外的食物。」 薛凛安淡淡道:「请人吃饭,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徐诗颖在进出西餐厅的时候,就已经提前找了娱记过来拍照。 在她和薛凛安消息放出要结婚的消息之后,更多网络上的通稿,都是经她的授意的。 这一次,她在看见那记者拍照的时候,就特别上前一步,去挽住了薛凛安的手臂。 薛凛安的脚步略停顿了一下,才回头看她。 徐诗颖正好和他对视那一眼。 两人先落座。 徐诗颖看见了薛凛安手背上贴着的纱布,「伤口还没有好么?」 「嗯。」薛凛安漫不经心道。 徐诗颖想起来薛凛安手背上的这个伤口,是姜佳宁给咬出来的,「她是属狗的么?也不知道有没有感染上病菌,这么多天都没好,肯定是要留疤了。」 薛凛安挑了挑眉,「留疤了不好么?这不就是证据了么。」 徐诗颖没听出薛凛安的言下之意,只说怕薛凛安留疤,要他去医院看看,等伤口愈合再涂抹祛疤的药膏。 「婚礼当天,叫化妆师先给你用遮瑕盖一下。」 薛凛安笑了下,「这样的伤疤能遮盖住,可有些伤疤,却是盖不住的。」 徐诗颖听见这话,眼皮猛地一跳。 她讪讪的笑了一下,「凛安哥,现在医美技术很先进的,一般的疤都是很容易祛除掉的。」 「那若是不一般的呢?」 徐诗颖:「凛安哥,我不太懂……」 薛凛安端起茶盏来喝了一口:「你应该心里清楚的很吧,姜佳宁身上那些伤是怎么来的?」 徐诗颖大惊。 她断然否认,「姜佳宁身上有什么伤?她不是一直都很好么?我还羡慕她的皮肤比我的好呢。」 就在这时,餐厅的门推开,贺涟从外面走了进来。 两人的话题也就就此中止。 贺涟落座后,先点了餐。 徐诗颖就提起来要贺涟来的意图。 「是凛安哥说想要请你伴郎。」 因为是盛世婚礼,在婚礼要求上,徐诗颖要求要足够八个伴娘和八个伴郎。 人选也都是徐诗颖敲定的。 贺涟挑了挑眉,看向薛凛安:「薛少确定是想要我当伴郎?」 薛凛安:「当然,这种人选,你再合适不过了。」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 薛凛安看了眼手机,起身出去到外面去接电话。 等薛凛安离开后,贺涟笑着看向徐诗颖:「恭喜了,诗颖,得偿所愿。」 第310章 替罪羊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低首娇笑着。 她端着手中的酒杯和贺涟碰了一下,「我还要多谢涟哥你的帮忙呢,不过其实归根结底,薛凛安对姜佳宁,也就是源自于新鲜感,那新鲜感过了,他的心就还是我的。」 贺涟只是含笑不语。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贺涟深知人心。 没等薛凛安回来,贺涟就接了一个电话先离开了。 薛凛安回来后,徐诗颖对薛凛安道:「涟哥同意当伴郎了。」 薛凛安手指轻扣着桌面,「好。」 青虞。 第二天,姜佳宁帮小雨点给幼儿园请了一天的假期,趁着踩着初夏的尾巴,带着小雨点去放风筝了。 小雨点高兴极了,在草坪上撒欢似的跑来跑去,整个人像是一只放飞的小鸟。 最后风筝没放上去,倒是姜佳宁给小雨点拍了一大堆照片。 等到中午太阳渐热,她就带着小雨点去了商场游乐场。 小雨点玩儿到最后都已经精疲力竭了,从游乐场里朝着姜佳宁跑过来的时候,都耷拉着舌头,跟一只战败的小哈巴狗一样。 姜佳宁给她喝了纯净水。 小雨点眼睛亮晶晶:「妈妈这是大力水手的菠菜吗?」 姜佳宁:「……是。」 小雨点大口一口气喝了半瓶,一下挺直了脊背,就跟一个小炮弹一样原地蹦了三蹦,手握拳头亮了亮自己小胳膊上的肌肉,「妈妈!我又恢复了力量!我走了!拜拜!」. 说完,小雨点就一口气扎进了那泡泡球场。 姜佳宁:「……」 好中二啊。 旁边有几个孩子家长都纷纷朝着她看过来。 她坐在家长等待席上,随手翻着自己的手机,她在翻看的时候,不由得就去翻C市有关薛徐两家联姻最新境况。 她想起昨夜薛凛安的那一通电话。 脑海中始终回响着的,只剩下了那一句——喜欢你。 这是她第二次听见表白了。 第一次面对薛尉廷的时候,她只是略微惊奇,却分毫没有触动。 那时,她对薛尉廷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而这一次,她听到薛凛安的这三个字,有一种心脏被猛地撞击击中的怦然感。 每个人都是不完美恋人。 她愿意给他一次机会。 也给她自己一次机会。 她的手机里,还保存着周景润给她的副本。 那里面面,是徐诗颖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她垂眸思忖着,到底要在何时,发挥那证据的最大作用。 她想起薛凛安在电话里的话。 婚礼…… 她眯了眯眸。 他们……真的会结婚么? 在思忖及此,姜佳宁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 带着小雨点回公寓的时候,小雨点已经成为一个超大挂件,就挂在姜佳宁的脖子上,一边打瞌睡一边跟姜佳宁说:「妈妈,我好困啊。」 姜佳宁笑了下,「回去早点睡。」 她知道小雨点的身体情况,即便是今天出去玩,她也一直都在后面跟随着她,不叫她特别剧烈的运动。 回到家,小雨点就任凭姜佳宁抱着她去冲了冲澡,都不去要睡前故事了,趴在床上就睡着了。 姜佳宁手机上收到了两个公司对于她简历的回执。 这都是她在青虞的时候投的简历。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打算回徐家去。 其中有一封简历是衡 基给她的回信。 她当初投简历的时候,就是挑选了几个C市的大公司,其中就包括衡基。 她需要用一下电脑,这次出来的临时,她并没有随身带着电脑。 她带上了儿童房的门,就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书房之中,有一台一体式电脑。 姜佳宁就走过去,按了下开机。 电脑有开机密码。 姜佳宁蹙着眉,倒是试了几个日期,比如说小雨点的生日,周景润的名字首字母大写,都显示错误。 她拿起手机来,打算给周景润打个电话,正好可以把小雨点的事告知他。 忽然,在桌上的一个文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是一份有着密密麻麻字迹的文件。 可她一眼就看清楚了其中的三个字「江河郴」。 姜佳宁想起来薛凛安知道她爸爸的事情,一定是也拜托给周景润去查了。 她翻开了这份文件。 文件里面有十分详实的内容。 其中包括有一些照片和案卷记录。 乃至于案卷之中,刚开始的证人和后续证人口供不一致的地方。 附带:录音。 当姜佳宁看到那证人证词的拍照副本的时候,忽然呼吸一滞。 屏息的这一秒钟,她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密闭的真空空间之中,头脑里一片空白,呼吸停住。 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那文件上的内容。 薛纨…… 那是一个在当时都十分著名的案件。 可却隐去了这样一个名字。 薛纨。 真正的凶手,不是她的爸爸,而是薛纨。 姜佳宁觉得头脑晕黑,她乍然呼吸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文件纸,纷纷扬扬的从手中落下去。 那飘扬的白色纸张,像是那招魂叫冤的白幡。 薛纨。 是薛凛安的爸爸。 前段时间,才刚刚下葬的薛纨。 姜佳宁跌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只定定的盯着地面上那些纷乱的白色纸张。 薛凛安……知道么? 这个念头一浮现,她就自我肯定了。 她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何周景润也会来到青虞了,是因为查她爸爸的事情。 薛凛安曾经向她保证过。 他会帮忙找她的爸爸。 周景润既然查到了的事情,薛凛安也一定知道。 她想起来薛凛安昨夜的电话。 电话里说的,言犹在耳。 可他又瞒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佳宁蹲了下来。 她将地上的那些散乱的白纸,一张一张捡了起来,手指几次颤抖的都无法捡拾起那些白纸。 薄薄的一张白纸,姜佳宁竟然手抖得拿不起来,手指指腹在纸张的边缘落下了一道道褶皱。 她爸爸死了,是因为当了他爸爸的替罪羊。 他们都知道。 只有她蒙在鼓里。 他是把她当成傻子么? 第311章 登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没有再叫小雨点在青虞入园了。 她第二天就帮小雨点收拾了一下行李。 小雨点也帮忙把自己的牙刷牙膏,还有衣服都叠的整整齐齐的,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帮她做事情,「妈妈妈妈!小雨点棒不棒?!」 姜佳宁抚了抚小雨点的头,「很棒。」 即便是面对着任何事情都很无知的小雨点,姜佳宁也已经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没有芥蒂了。 她甚至对小雨点没有办法扯出嘴角的一抹笑。 姜佳宁带着小雨点回到了C市,才给周景润打了个电话。 「周先生,我带着小雨点回C市了。」 周景润:「好。」 即便如此,他都没有问姜佳宁哪怕是一句话。 他就是这样信任她? 这样放心把他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放到她的身边,都没有一点担心? 姜佳宁问:「你不怕我把小雨点给拐跑了?」 周景润笑了下,「好。」 姜佳宁:「……」 她从听筒内,能听到周景润那边似乎是在一个牌场,能听到掷骰子的声音,还有夹杂着些英语的话。 「你在国外?」 「嗯,」周景润说,「过两天就回去了。」 那边先挂断了电话。 姜佳宁沉呼了一口气,带着小雨点去了山上。 小雨点见到囡囡,就去抱住了囡囡,「囡囡姐!你可想死我啦!几个月不见,你又长漂亮啦!」 囡囡被叫的还有点不好意思,腼腆的笑。 冯姨对姜佳宁说:「佳宁,夫人叫您过去。」 姜佳宁点了点头。 她随着冯姨去了杜清龄的房间。 杜清龄的房间里燃着熏香,一进来就能嗅到浓浓的熏香气味,姜佳宁不由得蹙眉打了个喷嚏。 杜清龄手里是三支香,她点燃了燃香,插在了香炉之中。 姜佳宁站在没动,等到杜清龄做完事情之后转身,和她的视线正好对上。 她才问:「妈妈,这么长时间了,爸爸问你托过梦么?」 杜清龄手中动作一顿。 「你在说什么?」 姜佳宁:「爸爸也没有和我托过梦,我想,爸爸应该是想,既然你选择瞒着我,那他也瞒着我,他的冤屈也不用去申诉。」 杜清龄的呼吸紧了紧。 姜佳宁说:「若是我不知道,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是现在我知道了。」 杜清龄向前走了两步,「佳宁,你想要做什么?你别冲动。」 姜佳宁:「我没有冲动,我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她向后退了两步,「妈妈,我们下山吧。」 于是,在婚礼前一周,杜清龄还是携姜佳宁下了山。 杜清龄看着姜佳宁一双黝黑的双眸,眸子里,是那一抹和瑶瑶一样坚决。 她叹了一口气,「佳宁,你应该知道,倘若这次我们下山回到徐家去,你面临的,该是什么?」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忽然落下了一枚石头子,嘭的迸溅出大片的水花。 「我知道。」姜佳宁说。 她知道她会面临的是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上山的时候,缆车内很沉默。 而这次坐缆车下山,多了一个小雨点,叽叽喳喳就如同是雀儿一样,车厢内热闹非凡。 杜清龄的目光始终落在小雨点的身上。 她在小雨点的身上 ,看到了小时候姜佳宁的影子。 小雨点拉着囡囡从缆车玻璃向下看,「你看你看,好高啊!」 囡囡捂住了眼睛。 她不敢往下面看。 缆车的下面是透亮的玻璃,下面的万丈深渊,一眼可以看到底。 姜佳宁看着那深渊之下郁郁葱葱的绿树荫蔽,她深深地闭了闭眼睛,握紧了手指。 回到徐家。 徐家老管家在门口迎接。 「回来了就好,老爷子念叨了一上午了,大少奶奶,叫您带着佳宁小姐去主楼一趟呢。」 杜清龄叫冯姨先带着囡囡和小雨点回别墅,自己则和姜佳宁一同去了主楼。 徐老爷子在贵宾接待室内。 老管家引着两人走过去,刚要开门,杜清龄开口:「既然老爷子有贵客的话,那我们就在外面等吧。」 老管家却已经打开了门。 「老爷子就是在等您和佳宁小姐了。」 姜佳宁也察觉到了。 不管是老管家和佣人,对她的称呼都变了。. 变成了佳宁小姐。 会客室内,除了徐振海之外,还有另外两人。 一人是和徐振海差不多年龄的老人家,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过分的少年气,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年轻男人。 徐振海笑着起身,「这不是来了。」 姜佳宁站定。 徐振海向两人介绍道:「陆老,这就是我的二孙女佳宁。」 陆老和那娃娃脸年轻男人都朝着姜佳宁看了过来。 陆老打量着姜佳宁,脸上带着慈祥的笑。 「真是不错,长得标志,又有气质,」陆老说,「一看就是你们徐家教养出的好女儿。」 徐振海笑着:「是吧,要不然我怎么会把我这孙女介绍给你这老顽固呢。」 陆老爽朗大笑。 陆老叫自己的孙子陆潜,「小潜,和佳宁一起出去走走吧。」 徐振海:「去吧,我们两个老人说话,你们小辈也不爱听,佳宁,带着陆公子四处转转。」 姜佳宁现在也明白了。 这就是冯姨口中的所谓……联姻。 她在徐振海的眼里有用,所以才会口头上认她当孙女,底下的佣人也对她开始称呼为二小姐。 这听起来,还真的是讽刺。 陆潜插着口袋走过来,一张娃娃脸,眯起眼睛笑起来,一脸人畜无害的纯净模样。 「走吧,佳宁姐姐。」 算起年龄来,这个陆潜今年才大学毕业,也的确是比姜佳宁的年龄要小一岁。 其实,陆家早在二十年前,也的的确确是和徐家定了娃娃裙。 当时看中的是徐家的二小姐,也就是现在二房郑春丽和徐汇的女儿。 可徐二小姐去世后,这一段联姻就搁置。 中途有一段时间,甚至于想要叫徐诗颖和陆潜联姻,又因为徐母的遗言,再加上徐薛两家之间牢不可破的关系,这件事情才于搁置推延至今。 徐振海从窗口看着并肩走出的两人,抚着胡须,「老陆,你过来瞧瞧。」 陆老走过来。 主楼的玻璃门外,年轻的男女看起来格外登对。 徐振海:「这下,我们可要做亲家了。」 第312章 伴娘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陆老:「你这老头子,亲家做不成,倒是赖在我头上。」 徐振海笑道:「走走走,咱们喝茶去。」 姜佳宁没有太多的话,她跟在陆潜的身侧,缓缓朝前走着。 陆潜倒是很随性,在这大宅里面问东问西。 因为徐家的这个宅子,算是一个园林式的宅院,其中还有不少被保护起来的古木和建筑,是民国那个时候留存下来的。 陆潜问:「这是属于清派建筑吧。」 前方就是供奉着徐家牌位的祠堂。 姜佳宁淡淡的扫了一眼,「不了解,我只记得在这里面被罚跪过一夜。」 陆潜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姐姐你可真可爱。」 姜佳宁没觉得她自己可爱。 正在逛大宅的时候,就遇上了从里面走来的郑春丽。 郑春丽看见陆潜,脚步一滞,还是叫了一声,「小陆少。」 陆潜摆了摆手,「伯母您不必客气,就和以前叫我小潜就好。」 郑春丽只是讪讪一笑。 以前叫陆潜的时候,那是她的女儿尚且还在的时候。 现在…… 曾经的稚气小孩已经长成了一个男人,可她的女儿的年龄,却永远都停留在了九岁。 郑春丽回到房间里,就去翻看了女儿曾经的照片。 从满月照,百天照,一直到周岁照。 她给她制作了一整个厚厚的成长纪念册,可这一本纪念册,只制作了一半,就戛然而止,后面全部都是空白。 她深深地闭了闭眼睛。 徐汇从外面走进来,看见妻子又在翻看着女儿的相册,叹气走过来,「怎么又给拿出来了,上次不是说的好好的……」 郑春丽摇着头,「我只是忽然看见了陆家的那孩子。」 徐汇一顿。 当初他们女儿和陆潜,因为出生年月相隔很近,一男一女,就定下了娃娃亲,甚至都比徐诗颖和薛凛安都还要定的早。 郑春丽说:「老爷子有意想要叫姜佳宁嫁给陆潜。」 徐汇:「谁?但是年前老爷子不是说要叫姜佳宁联姻嫁给宋家的么?」 宋家的大少比姜佳宁的年龄要大十岁,且离异带有一个十一岁的男孩。 也正是因为走漏出的这个消息,才叫杜清龄铤而走险,将姜佳宁骂走,不愿将女儿给推进火坑里去。 徐汇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和这次造船有关?」 徐家这次要出海运货,需要一艘三十万吨的货轮,薛家和徐家共同出资,刚开始预定的是陈氏的尔东船厂。 可陈家那边暂时出不了货,徐家只好另寻出路。 这不,就看上了陆家。 郑春丽:「但是咱们徐家的东部船厂不是还在建么?前几天你不是还看财务上的报表。」 徐汇皱了皱眉。 他对这个也很疑惑。 过了一会儿,老管家过来说叫过去主楼用餐。 等到徐汇夫妻到的时候,几人就已经落座了。 徐振海热情款待了陆老和孙子陆潜,这边坐的是徐盛杜清龄夫妻以及徐诗颖。 听话听音,这顿饭,其实就是撮合姜佳宁和陆潜的。 徐诗颖笑着:「看来,这次在我的婚礼上,佳宁妹妹一定是要抢到捧花了。」 姜佳宁蓦地抬起头来。 她未开口说话,一双眼睛黑的似是血琉璃。 姜佳宁稍稍吃了一些东西,去洗手间的时候,徐诗颖也跟着去了。 她站在盥洗台旁边,用满不在意的口吻说:「你要当我的伴娘么?」 姜佳宁打开了水龙头。 水流冰凉。 徐诗颖说:「本来我助理提议说要你当我的伴娘的时候,我是挺不情愿的,我也并不是找不到伴娘了,别说八个伴娘,就算是十八个伴娘,圈子内也多得是愿意的千金名媛,她们都不会错过这个露脸的机会的。」 姜佳宁冷嘲问:「你的意思是,你让我当你的伴娘,我还要感谢你给我露脸的机会?」 「你感谢的该不该是这个,」徐诗颖笑了笑,「我考虑了一句话,不是说,一生总要陪着最爱的人走一次红地毯么?能作为伴娘和凛安哥同走过一段红地毯,参加过他的婚礼,也是对你的恩赐吧。」 徐诗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副施恩的模样。 姜佳宁洗手的动作陡然间僵住。 水流哗啦啦的倾泻而下,两侧的发丝全部都垂下来,遮住了她一张小脸上的表情。 徐诗颖虽然没能看见姜佳宁脸上的表情,但是这个时候,她也能断定,姜佳宁脸上的表情一定是很精彩。 她直起身来,抽取纸巾擦了下手上的水,刚想要转身,就有一股大力从后而至,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用力的向后撞在了墙面上。 她竟然被撞的眼前冒了金星。 「疯子!姜佳宁!你松手!你真疯了!」 姜佳宁去挡开了徐诗颖胡乱挥舞的手,卡在腰后,用力去按压着徐诗颖的头。 抬脚就去用力的踹了她的小腿。 徐诗颖哪里被这样对待过,叫了一声,张嘴姜佳宁的名字都还没吐出来,就抓着徐诗颖的头发,将她按在了那盥洗台的水龙头下。 冷水瞬间就淋漓了徐诗颖的头发,她惊慌失措的挣扎大叫,「姜佳宁!你真是疯了!这是在徐家!你快放开我,要不然我就……」 姜佳宁冷笑了一声:「要不然你就怎么样?用卷发棒烫我?还是把我丢进雪坑里给埋了?」 徐诗颖挣扎的动作猛地停了一下。. 姜佳宁说:「哦,我给忘了,那个时候是冬天,现在是夏天,我应该是冻不死也淹不死,就算是快淹死,也能捞得出来,你现在看见我跟薛凛安在一起的照片,应该无数次的想要当时就把我给弄死吧,趁我那个时候还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时候。」 她平静的说着这些话,像是说着别人的事。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陆潜问:「是朝着这个方向?」 佣人:「小姐去洗手间了。」 本已经不再有什么动作的徐诗颖听见这句话,猛地挣扎了起来,「陆……」 话音未落,就已经被姜佳宁给捂住了嘴,呜的一声。 她迅速的拉着徐诗颖进了女洗手间。 陆潜走过来,看见依旧还在流淌着水液的水龙头,不由得挑了挑眉。 「宁姐姐,诗颖姐?」 他朝着女洗手间的方向叫了两声,没有人应答。 第313章 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已经松开了徐诗颖。 后者却也没有开口了。 徐诗颖心知肚明,她在众人面前,营造出来的是一副姊妹和谐的假象,现在一旦开口叫人,这个假象就会被戳破。 继而,那些曾经都已经被埋藏的陈年往事,就都会被抖露出来。 陆潜也并没有停留多久,外面的脚步声很快就远去了。 徐诗颖现在的头发全部都被打湿了,沿着面颊流淌下来,浸进入衣服里,整个人狼狈异常,嘴唇都气的发白。 姜佳宁松开了她的手臂,她浑身失力,就沿着墙面瘫软下去。 徐诗颖重重的喘着气,拨开遮挡在眼前的乱发,「你……你真是丧心病狂!」 姜佳宁笑了起来,掩唇笑起来没完。 她的笑,让徐诗颖听起来,觉得冷到极致,***在外的皮肤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一次从山上回来的姜佳宁,让她感觉到和以往有很深的不同。 以前的姜佳宁,还能感觉到她身上的人气。 现在,全然是一股死气。 姜佳宁蹲下来,和徐诗颖平视。 「徐诗颖,我真想把你曾经加诸在我身上的那些苦痛,一样不落的还回去。」 徐诗颖瞪大了眼睛。 「你……」 「但是我想了想,」姜佳宁攥着她的长发,「我不能和你一样。」 她站了起来。 徐诗颖一度是她最厌恶最恶心的人。 她不能允许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的模样。 「但是,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办法。」 就像是宋泽那样。 徐诗颖一直到用餐快结束时,才派人过来说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场了。 离开的时候,姜佳宁依言去送陆潜。 陆潜长着一张十分讨喜且减龄的娃娃脸,再加上嘴甜,无论到何处,都是讨人喜欢的。 「佳宁姐姐,互换个微信?」 姜佳宁点头,扫了码添加了微信。 陆潜开的是一辆敞篷跑车,他上了车,降下车窗来,「载你去兜风?」 姜佳宁:「好。」 她上了车。 等到车辆上了公路,车速就开始飙起,敞篷降下来,那灌入的风顷刻间就将姜佳宁的发带给刮掉了,发丝吹在脑后。 那种铺面而来的夜风的凛冽感,叫姜佳宁有一种畅快的感觉。 陆潜带着姜佳宁兜了一圈,再送她回到徐家大宅。 姜佳宁从车上走下的时候,像是踩在绵软的海绵上,深一脚浅一脚。 陆潜第二天又约了姜佳宁一起去马场骑马。 姜佳宁这一次带上了小雨点。 小雨点一听要去骑马,跃跃欲试。 「哇!妈妈我们真要去骑马吗?是真的大马吗?」 姜佳宁:「嗯,是真的大马。」 陆潜当然也听到了小雨点对姜佳宁的称呼。 他不由得问:「你女儿?」 姜佳宁:「嗯,我女儿。」 小雨点心满意自的点了点头,附和的说:「是哇,我和我妈妈长得像吧?我们是不是一看就是母女?」 今天出门的时候,姜佳宁还特别穿了亲子装,两人都是穿着的条纹款的衣服,乍一看,真的就像是一对母女。 陆潜点头:「这么一说,还真的是长得像。」 小雨点笑嘻嘻的:「是吧!我一定不会骗你的叔叔。」 姜佳宁倒是楞了一下。 她本也不会在意陆潜的话,可当听到陆潜说小雨点像她的时候,她还真是认真观察了下小雨点。 一般自己看的不明显,但是别人看起来就就会很分明。 姜佳宁就把小雨点搂过来,拿着手机自拍。 小雨点看着,比剪刀手:「耶!」 姜佳宁把这一张自拍照片发给了阿绿。 【阿绿姐,我和小雨点长得像么?】 阿绿还真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眼这张照片。 最开始的时候,她是并不觉得姜佳宁和小雨点长得像的,她不曾见过小雨点的母亲,也只能从看到的周景润来判断,小雨点的确是更像周景润。 可现在…… 除了像周景润的那一部分之外,另外的……特别是小鼻子和小嘴巴,长得还真像姜佳宁。 兴许就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之后,就和有了夫妻相的两人一样,孩子之间也会越来越像。 到了马场,陆潜已经提前预定了场地,又临时加了儿童项目。 马场这边分成普通区域和贵宾区域,陆潜理所当然定的是贵宾区。 不无意外,就看见了有几个十分熟悉的面孔。 c市的上流圈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来来往往见到的,也都是这些人。 陆潜去和几位相熟的好友打招呼,顺便把姜佳宁介绍给众人。 姜佳宁笑的得体,那边小雨点已经换好了儿童的骑马装,她便告辞先去带小雨点。 等到姜佳宁离开后,好友问陆潜:「你不是吧?真准备跟这么一个假的徐家千金联姻。」 「对啊,谁不知道她是徐夫人带进来的拖油瓶啊,父不详。」 「就算是为了家族生意,潜哥,也不能牺牲你自己的幸福吧。」 「而且你瞧瞧,这还带着一个女儿。」 「她才多大,你瞧瞧,女儿都已经四五岁了,一看就是私生活不检点。」 陆潜手里握着一柄马鞭,那弯曲柔软的鞭梢,在手掌心里抵着,「操心着你们自己的事情吧。」 说完,他就朝着姜佳宁那边走了过去。 姜佳宁在大学的时候,辅修过马术课,虽然已经搁置了一两年的时间没去接触,现在在专职教练的教导下,她还是很容易就上手了。 小雨点实在是太小了,身边不能离人。 教练给小雨点安排了一匹十分矮小且性情温和的矮脚小马。 小雨点兴奋极了,手握着缰绳。 陆潜来到后,就叫教练先去了一边,不必跟随。 「佳宁姐姐,我的马术是专业的,」陆潜就帮忙牵着小雨点身下小马,「绝对摔不下小雨点。」 姜佳宁跟随在小雨点的身侧。 远远地,就瞧见有一行人越过略高的跑马山丘,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宁姐姐!」 一抹靓影看见姜佳宁,用力的朝她挥了挥手。 第314章 护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雨点眨巴着眼睛,「妈妈,我听见有人在叫你。」 姜佳宁闻声望了过来。 在越过一段山丘的缓坡,有几个身影映入到眼帘之中。 一望无际的翠色草坪和和湛蓝色天幕交接的天边一线,男人朝着她望过来的眼神,遥遥相对。 舒妍妍已经跑了过来。 「宁姐姐!我还说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见你,薛总身边也换了女秘书了。」 她说着,就朝着那边的米姗努了努嘴。 自从姜佳宁离开秘书处,哪怕是来到业务部,还是最后的辞职申请被薛凛安批后,米姗就基本取代了姜佳宁的职位,每每出来都是跟着随行。 姜佳宁:「我辞职了。」 舒妍妍:「那你去哪里上班了?」 「暂时还没有找到下家,」姜佳宁说,「还在投简历。」 「裸辞么?」舒妍妍凑过来,「我觉得还是捷宸好,那个米秘书,我总是看不惯她,觉得她有点矫情。」 米姗应该负责的是这个案子,现在正在和一个生脸的投资商讲解,也没注意到舒妍妍对她的评价。 舒妍妍正说着,仿佛才看见了在姜佳宁身边的那矮脚小马。 「哎,这是谁家的萌宝啊?」 舒妍妍伸手就去捏了捏小雨点的脸蛋,「好可爱!」 小雨点噘着嘴,「我是妈妈家的萌宝。」 舒妍妍被逗笑了,「你不光是妈妈家的萌宝,你还是爸爸家的呢,你怎么这么可爱。」 小雨点就眨巴着大眼睛,脸蛋都快被rua成发面馒头了,这真是个怪阿姨。 一行人都认识,陆潜是陆家的小少爷,今年大学毕业后进入陆氏,第一个单子就是和薛氏签约的,薛氏那边是薛尉廷经的手。 陆潜照顾到姜佳宁,就把这些人一一给她介绍。 傅南弦:「小陆少不用介绍了,我们都是老熟人了。」 陆潜一怔,旋即就想起薛凛安的身份来。 他笑道:「那介绍薛少的时候就要用姐夫来代替了吧。」 姜佳宁和薛凛安的目光触了一下。 她没有否认。 傅南弦看着姜佳宁这反应,心里想着不是薛凛安打了个电话承认错误了么,怎么现在见面还这样? 他私下问薛凛安:「姜佳宁还没原谅你?」 薛凛安的目光追这姜佳宁的背影,问:「陆潜就是徐老爷子要给她的联姻对象?」 傅南弦:「之前传的一直是那个三十三岁离异的宋大少,至于说怎么换成了陆潜……」 薛凛安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光。 他想起来了。 这段时间徐振海和薛敬堂两人的碰面次数更多了,像是要在大婚后运输出去一数十万吨的货轮。 除了尔东船厂之外,也就只有陆家现在还能有这个财力人力能提供的起。 傅南弦啧啧唇:「用联姻巩固商业版图,看来是徐老爷子的一贯作风啊。」 「这可不光是商业版图。」 薛凛安看了眼那看起来因为长着一张减龄的娃娃脸比实际年龄更加偏小的陆潜,朝他走过去。 陆潜和薛尉廷打正在说话,见薛凛安走过来,就略停顿了一下,笑着道:「薛大哥。」 按年龄来说,陆潜也确该叫薛凛安一声哥。 傅南弦问:「陆氏是不是和徐氏签了货运船的单子?」 陆潜:「我才刚进公司,这个不太清楚,」他转向薛凛安,「这事难道不该问薛大哥更清楚么?」 薛凛安挑眉,「哦?问我做 什么?」 傅南弦:「许是觉得你现在已经算是半个徐家人了吧,徐家的事也该清楚。」 薛凛安:「那倒是问错人了,就像是徐老介绍你和佳宁认识这事,我就不清楚。」 姜佳宁就在另一侧,她背对着薛凛安站在小雨点旁边。 就算听见他提她的名字,她也没回头瞧他。 小雨点咦了一声,看了眼薛凛安,眨巴着眼睛,「妈妈,那不是坏叔叔吗?」 姜佳宁:「嗯。」 她垂眸听着几个人的谈话暗自思忖着。 船? 是因为徐振海用得着陆家的造船和海上资源,才将她放在这个位置上的? 徐家自六七年年前开始,就已经不再做海运的生意了。 六七年…… 这个时间点,叫姜佳宁蓦地一顿。 六年前,是因为薛尉廷的帮助,她才叫徐振海出面「惩治」了徐诗颖徐盛几人,最终却是以将徐盛下放,徐诗颖出国为结局。 时间节点实在是太过敏感,叫姜佳宁不由得就联想到了一起。 她这样想着,目光已经不由得去看薛尉廷了。 因为在想事情,就有些入神了。 这样在旁的人看起来,倒像是看薛尉廷入了神。 陆潜低头在她眼前晃了晃,笑着叫她:「小姐姐?」 姜佳宁这才回过神来。 陆潜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们要去休息大厅那边,一起去么?去喝点东西。」 姜佳宁点了点头:「好。」 她把小雨点从小马上抱下来,小雨点穿着红色的儿童骑马装,牵着姜佳宁的手,走起路来一跳一跳的。 这会儿太阳升起来了,很晒。 陆潜就叫了服务生过来,取来一把黑色的的遮阳双人大伞,将姜佳宁和小雨点遮住了。 小雨点牵着姜佳宁的手,仰着脖子朝上看了一眼陆潜。 身后不远处。 傅南弦对一旁的薛凛安调侃的笑道:「你的心上人又多了个护花使者。」 「你觉得是护花?」 「不是护花,那还能是摧花?」傅南弦摸了摸下巴,「我瞧着他对姜佳宁倒是挺周到的。」 他的确对这个陆潜不了解,只知道他读的是航空航天类型的专业,是个学霸,从学校出来后,却是进了公司,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一行人来到休息大厅内。 这边提供有休息场所和娱乐场所,在西厅还有乒乓球厅和台球厅。 小雨点点了一杯草莓果肉果汁,她说:「我要加冰的!」 姜佳宁直接对服务生说:「常温。」 小雨点鼓着腮帮,瞪着姜佳宁,「妈妈……」 见姜佳宁坚持,小雨点的腮帮就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噗呲一下泄了气,「好叭好叭!听妈妈的话!」 她也是渴了,抱着草莓汁喝的动作,瞧起来就格外的乖。 舒妍妍撑着腮喝冰美式,羡慕的瞧着小雨点,忽然就扭过头来搂都凌的手臂,眨着眼睛,征求他的意见,「阿凌,我们也生个女儿吧。」 第315章 盲盒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闻言,都凌手中的动作一顿。 「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他垂着眼帘,淡淡问。 舒妍妍没察觉到都凌的滞顿,「我有个同学都已经休学去生孩子了,本来我们同学还说她这么早就生娃,肯定以后的人生就没有乐趣了,现在看看真挺好……」 都凌蹙着眉:「生孩子就像是开盲盒,不一定开出来的是乖乖女还是熊孩子……」 舒妍妍眨巴了一下眼睛,熊孩子这三个字,还真的是让她想起了家里表哥家的孩子,「那还是不要了。」 「但是不管是乖乖女还是熊孩子,你都要先结婚。」姜佳宁去自助餐区端水果,经过桌边,给舒妍妍面前搁下一份,「你都要先结婚。」 结婚这两个字一说出,倒是叫都凌的眸光一下停住,看向姜佳宁。 姜佳宁笑着说:「结婚更是开盲盒。」 舒妍妍点了点头:「我知道,男人婚前都是装的都是人样,结了婚才知道是人是鬼。」 姜佳宁:「你还知道这个啊?」 舒妍妍:「网上看的,好多婆媳矛盾,家庭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种还是别看太多,容易恐婚。」姜佳宁将一份雪顶圣代给舒妍妍放在面前,「尝尝。」 舒妍妍先道了谢,才说:「我才不会恐婚,阿凌结了婚一定会是个好男人的,我才不信他会婚前婚后两幅面孔。」 她说着,就用勺子舀了一勺冰淇淋,侧头过来喂给都凌吃。 都凌这次没有张嘴。 他拿着手机起身,「有工作上的事,我去回个电话。」 他到男洗手间那边去点了一支烟。 烟蒂上火星明灭,烟气在水声淋漓的环境里,像是沾染上一丝水汽,抽起来竟然有几分阻塞。 他知道姜佳宁的那话里话外,就是在针对他的。 正在想着,电话响了。 他看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显示:老婆。 他顿了顿,熄了烟,才去接电话。 「老公,」电话另外一端说,「方便说话么?」 「嗯,方便。」 「那我叫欢欢给你打视频吧,你这次出差的时间太长了,女儿都想你了。」 「好,那你稍等下。」 都凌拿着手机,从洗手间内走出到大厅外面的走廊上,才接通了视频通话。 视频电话接通后,他的镜头面对的是外面广袤的赛马场地,镜头那边是他的妻女。 他的女儿,和小雨点一样的可爱。 马场这边距离市里比较远,夜晚还有一个篝火晚会的表演。 于是计划当晚,一行人就都在酒店下榻了。 酒店环境不错,小雨点一进来,就给周景润打了个视频,跟爸爸去汇报了。 汇报完,休息了一会儿,姜佳宁就来叫小雨点去篝火晚会的现场。 这边篝火晚会是一个特色,还有各种杂技表演,倒是一票难求。 小雨点提前看了彩印的节目单,惊的眼睛都瞪圆了。 「妈妈!真的会吐火吗?」 「空中飞人?是不是像是蜘蛛侠那样飞来飞去,嗖嗖嗖!」 小雨点现在就是个问号,问来问去,问东问西。 姜佳宁听的笑死了,「你看了就知道了。」 小雨点期待的很,篝火晚会吃烤肉的时候,很乖的吃饭,也不提要吃冰淇淋了。 姜佳宁和小雨点的餐盘前面,薛凛安给她们放过来一盘烤好的烤肉和蔬果。 小雨点看见了串起来的紫色茄子,上面的蒜蓉撒的很厚,盘 子里还有一些贝类的海鲜。 她抬起头来,「坏叔叔,谢谢你!」 薛凛安坐在了姜佳宁的身边,「还不跟我说话?」 这边人多眼杂,四处火热,光线也并不算强烈,再加上此时篝火围聚着的是一场动感的街舞表演,场子火热,倒也没有多少人的目光注意两人。 姜佳宁专注的翻着面前的五花肉片,没有开口。 薛凛安:「佳宁。」 忽然,面前五花肉的油滋滋的迸溅,迸到姜佳宁的手背上,她嘶了一下收回手,薛凛安已经蹙眉先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离远点,我都给你烤好了,这些东西烤盘里都有。」 姜佳宁往外挣,没挣开。 她看见了薛凛安手背上的伤疤。 是一个咬痕。 这是她在医院的时候,留下的一个咬痕。 可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这伤口看起来……才刚刚结痂。 小雨点也看见了那个咬痕。 太明显了,想忽略掉都难。 小雨点哇了一声:「坏叔叔被狗狗咬了吗?」 姜佳宁:「……」 薛凛安看向小雨点倒是多了一点笑意,「嗯,是一只可爱的狗狗。」 姜佳宁收回手,「你没让方医生给你开点药膏涂一涂么?」 薛凛安这还真是叫方柏深从实验室给他拿的药。 有些药是治愈的。 可有些药是抑制生长的。 薛凛安道:「学术研究会还没结束,他人还在国外。」 姜佳宁把面前烤肉盘的电源给关掉,从餐盘中取了一个蒜蓉粉丝扇贝,用筷子随意的扎着这扇贝之中的贝肉,抿了抿唇,问他:「你爸爸的墓地是在哪里?」 薛凛安不知她为何会忽然提到这个,漫不经意回了一句:「薛家祖祠那边的墓地。」 姜佳宁问:「他是怎么死的?」 薛凛安这次没再漫不经心,他的注意力集中过来,借着夜色之中篝火的火光,看向她一张瓷白的脸蛋。 她的眼睛望向那篝火,黑色的瞳仁里,像是燃烧了一团火焰。 「薛少。」 就在这时,有一个服务生快步走过来,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薛凛安蹙了蹙眉,「她现在在哪儿?」 服务生:「在酒店那边,正要往这边来了。」 薛凛安俯身对姜佳宁说:「我先回酒店处理一点事,等杂技表演结束后,我来接你。」 姜佳宁没回答。 薛凛安就先回去了。 面前的扇贝已经冷掉了,她吃到嘴巴里面,有一股生冷难掩的海腥味。 身侧,坐下了一个人。 「这还真的是热闹。」 火热的篝火,滚烫的热舞热歌,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笑,说话的分贝因此都拔高了几分。 「薛凛安的未婚妻来了,她去了酒店那边。」 小雨点好奇的看过来。 这个叔叔是在和谁说话。 姜佳宁转头问小雨点:「吃好了吗?」 小雨点摇了摇头:「木有,我还想再吃点羊肉串。」 第316章 死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抱起她,「杂技表演开始了,不是要去看么?」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容易就被转移了,忽然睁大了眼睛,「空中飞人喷火吗?」 「是啊。」 「要去要去!我要去!」 姜佳宁就抱起小雨点走向篝火的另外一侧。 贺涟在她身后说:「薛凛安不可能娶你,除了薛尉廷的存在,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姜佳宁脚步未停,只听贺涟说:「他要为了巩固他在薛家的地位,薛纨留给他的,可不止是一个烂摊子。」 薛纨这个名字,叫姜佳宁蓦地一停。 她却也没多问什么。 贺涟就和徐诗颖一样。 徐诗颖让她恶心厌恶,而贺涟在这两种情绪上,就又多加上一种避恐不及。 杂技表演还没开始,台前正在做准备工作。 因为是室外的杂技表演,有很多安全措施要做好,钢丝和铁焊的铁架,都需要保证杂技演员的安全性。 她抱着小雨点占了一个绝佳的看表演的位子,就坐了下来。 小雨点乖巧的仰着头看那几个工人在做电焊。 姜佳宁抬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别乱看。」 小雨点扭着脸,眨巴着眼睛,眼睫毛刮擦过姜佳宁的手掌心,有些痒痒的。 她用小手去抓着姜佳宁的手掌,「妈妈,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姜佳宁说。 「哼,我都看出来了,」小雨点直接从椅子上爬过来,坐在姜佳宁的腿上,贴着她的胸口,「妈妈,你还有小棉袄。」 姜佳宁托着她的臀往上抬了抬,「小棉袄是谁?」 「是我呀!」小雨点说,「我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呀,妈妈,你不要不开心,等小雨点长大,给妈妈买新衣服,给妈妈住大房子!带小花园的大房子!」 姜佳宁笑了笑。 小孩子的世界真的很简单。 能穿新衣服,住大房子,就是开心的事。 她亲了亲小雨点的脸颊,在心里说,希望你永远都活在童年。 过了一会儿,都凌和舒妍妍一起过来了。 舒妍妍自然就将小雨点抱在自己的腿上,「小雨点,来叫姐姐看看你。」 小雨点凝着两条秀眉,「差辈了差辈了,你是阿姨。」 舒妍妍:「没关系,你就叫我小姐姐就好了。」 过了有小半个小时,表演就开始了。 小雨点一脸的期待,她还颇有些惋惜的道:「哎,可惜囡囡姐姐没有来,妈妈妈妈!我可以拍些照片给囡囡姐姐吗?」 「当然可以,」姜佳宁说,「你还可以给她录制视频。」 姜佳宁的手机进来了一个电话。 打电话来的是萧永。 在篝火旁的观众区,此时正面对那惊险环生的杂技表演发出惊呼声,姜佳宁根本就听不到听筒内的声音。 她捂住另外一只耳朵,猫着腰从过道中离开。 「萧总。」 姜佳宁走了很长一段路,那嘈杂的声音才算是离的远了。 萧永:「你来衡基投简历了?」 萧永也是无意中才从hr那边听到姜佳宁的名字。 他也听说了姜佳宁从捷宸离职了,原以为是直接被猎头挖走了,却没想到现在能在海投的简历里看到她。 他知道这件事后,就立即给姜佳宁打了电话。 「是的,」姜佳宁笑了笑,「萧总要不要考虑收留我。」 「你直接来找我啊,哪里用这样层层 筛选,还不够费时间的。」 经由捷宸竞标那项目后,萧永对姜佳宁的能力是看在眼里的,若是她真的是想要跳槽来到衡基,他是绝对欢迎。 萧永说:「你这两天有时间就直接来一趟公司来找我。」 又和萧永说了几句话,姜佳宁才挂断了电话。 面试成绩已经下来了,只是因为姜佳宁没能去到现场,是采用的远程视频的方式面试。 有萧永的这个电话,想必是就板上钉钉了。 她收了手机,刚想要转身走回去,忽然就听到从那树林的深处阴影中有脚步声。 她立即就又重新回到那阴影里,用前面的树影来遮挡住自己。 那边是那边有一个人在打电话。 听声音…… 像是许媛。 许媛:「夫人,派去奉城监控大少的人都说大少最近很安分,没什么异动,那咱们的人能撤了吧。」 叶芷澜:「不能撤,叫他们在那边看着,不允许人走漏一点风声,永远不允许他们再回c市!」 许媛:「但是人一直在那边,怕老爷子会有发觉。」 「不会的,不必杞人忧天。」 「是。」 许媛挂断了电话。 她刚打算抬步,就从树影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姜佳宁朝着她冲过来,握住她的手腕,看见了屏幕上刚刚挂断电话显示的——「薛夫人」。 果然是叶芷澜。 「你刚才说的大少是谁?」 许媛注视着姜佳宁的一双瞳仁。 在树影隐蔽之中,这样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的惊人,仿佛能看的人无处遁形。 许媛将姜佳宁的手腕往下拉,「你不是已经听到了么?」 大少…… 刚才许媛口中所谓的大少,一定不是薛凛安。 那在薛家,就只有一个人被称为大少,那就是已经死了的薛纨。 「你说的是薛纨,薛纨还活着,他没死,是不是?」 许媛觉得姜佳宁此时的精神状态不稳定,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安全距离。 「你问我,倒不如亲眼去看一看。」 许媛握着手机,转身离开,没再去管姜佳宁。 姜佳宁在这片黑暗的树林丛之中,静静地站立了许久,她甚至都不曾有任何反应。 周遭的虫鸟鸣叫,和那杂技场内那热火朝天的沸腾叫声,都仿佛已经很远了,远的她根本听不到。 过了许久,她才移动了一下僵硬的脚步,转身朝着那场地走去。 她看见了那走钢丝的杂技表演人员,当悠悠荡起的那一瞬间,另一边的一个杂技表演人员牢牢地用双腿挂住了女演员的腰。 台下的人在倒抽一口气后,爆发出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掌声和欢呼声。 杂技玩儿的就是一个心跳。 小雨点在刚刚那一瞬间,惊的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啊的大叫了一声。 她发现,妈妈不在座位上了。 她问一旁的舒妍妍:「小阿姨。」 叫了两声,一旁的舒妍妍的目光却聚焦在另外一处上,根本就没有听清小雨点的话。 第317章 踩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因为,她看见了一个穿着温婉漂亮的女人,拉着一个半大的小姑娘,从那人群中,似是在找人。 那装束本不该很吸引人,毕竟因为杂技表演,现在场地内实在是有太多的人在聚集了。 但是没来由的,当她看见那抹身影的时候,就觉得眼睛被吸引过去了。 小雨点这一次扯了扯她的袖子。 「我妈妈呢?」 舒妍妍转过头来对她说:「你妈妈去旁边打电话了,你坐在这里不要乱动。」 说完这句话,她扭过头来,发现身旁的位子空了。 都凌不知所踪。 她脑子里忽然就好似有一道弦断掉了,下意识的就去看那台前的温婉女人。 那温婉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朝着后面走去。 她猛地就站了起来,从人群座位之中经过,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小雨点又聚精会神的看了一会儿喷火表演,扭头再一看,舒妍妍阿姨也不见了。 她忽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出去找人。 走过几步,就又想起来爸爸的嘱托。 「以后走丢了不见了大人,不要乱走动,一定要在原地等着大人来找你。」 她就又走回来,坐在了椅子上。 可还不见妈妈回来,她未免就心不在焉,那激动人心的表演都叫她觉得没有那么好看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来,翻出妈妈的手机号拨过去。 随着彩铃声响,小雨点噘着嘴,不由嘟囔着,怎么还不接通啊。 就在这时,观众席前排爆发出一声尖叫。 「啊!」 小雨点刚才一直是低着头的,现在抬起头来,就看见头顶上方搭建的黑色架子朝着观众席倒了下来。 姜佳宁从树影中绕过来,眼前已经一片混乱。 她呆了呆,脑子里瞬间恢复了正常,立即就冲向场地之中,「小雨点!」 观众席的所有人都在仓皇逃窜。 黑色的铁支撑架倾倒下来,两个杂技演员从高空坠落,立即有医护人员上前急救,而在观众席,几个人逃窜不及,也被铁架砸伤了。 现场的工作人员在疏散人群,可谁都没有想到这样的变故,所有的一切仿佛就是那一瞬间发生的。 支撑架倒下牵扯到了电路。 整个场地的灯全都灭掉了,篝火也在发生变故,被那踩踏的人群给弄的七零八落散乱在地,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零星的暗红色火星。 「小雨点!」 姜佳宁脑子里嗡嗡作响,逆着人群,推开那些人。 她被推倒在地上,有人踩踏在她的腿上,她伸手去挡,看见了座椅之间蜷缩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小雨点!」 姜佳宁匆忙手脚并用爬过去,有人踩在了她的手背上,踩在她的小腿上。 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地上,姜佳宁把她抱住,「小雨点!来人啊!这里还有人!」 她的话完全被一片嘈杂掩盖住了,不知是哪个仓皇逃窜的人用高跟鞋踩到了她的手背,她忍着痛抱着小雨点站起来,就被推搡在地上,额头撞了一下椅子角,一下失去了意识。 容纳数百人的场地,就在这一瞬间,成为了人间炼狱一般。 酒店。 陪同徐诗颖前来的,是叶芷澜。 她刚挂断了许媛的电话,一脸的烦躁。 薛纨其实还活着这件事,除了儿子薛凛安还有几个信任的亲信之外,没人知道。 可她现在脑子里就想起了杜清龄。 那个女人在葬礼上威胁她的那些话,让她不得不多想。 可杜清龄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现在薛纨还活着,并且有妻子儿女生活在别的城市里,这就好似是一颗不定时炸弹一样,时时刻刻的提醒着她,让她不能安稳入睡。 好在婚礼在即。 只要是和徐诗颖已经确定下来了,徐诗颖是徐家的独女,将来徐家的一切就全都是徐诗颖的,也就是自己的儿子的。 有了徐家这一棵大树依傍,即便是薛纨那一双儿女想要回来分一杯羹,也要忌惮几分,不至于薛家叫别人分割了去。 徐诗颖扶着叶芷澜的手臂,「伯母,听说这里晚上还有杂技表演呢,你说凛安哥都不带我来看。」 叶芷澜:「那有什么好看的,凛安也不会喜欢的。」 徐诗颖:「我就是想要多些和凛安哥相处的时间。」 叶芷澜拍了拍她的手,「等到结了婚,你还怕没什么相处时间么?」 「伯母。」徐诗颖撒娇的叫道,低头表现出十分娇羞的模样。 薛凛安走进酒店。 伍楷一脸的如蒙大赦,「老板。」 他真是招待不起这两位,脑袋都要大了。 薛凛安扫了他一眼,「这种事情你都处理不好,我看你的年终奖是不想要了。」 伍楷:「……」 他想要。 「下次若是再处理不好,」薛凛安说,「你可以跟着南弦去西城矿上,那边正好缺人。」 伍楷:「……」 呜呜呜,让他去挖矿么。 叶芷澜:「这不,凛安来接你了。」 她叫薛凛安过来,「凛安,诗颖说也想去看看杂技表演。」 徐诗颖一脸的期待,「听说还有篝火晚会呢。」 薛凛安:「那走吧。」 摆渡电瓶车还等在外面,徐诗颖和薛凛安上了车,伍楷坐在司机前面。 夜晚马场这边的风还是有些凉意,远处能听见一些虫鸣鸟叫。 徐诗颖端坐在电瓶车后面,前面的伍楷从侧后镜正好能看见,心里不由得吐槽,这坐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参加国宴呢。 电瓶车本开的不算快,慢慢悠悠,可在经过一段上行的缓坡,终于来到山丘顶部,马场下方篝火晚会的现场就在远方触目可及。 薛凛安看见了那篝火晚会现场的刺眼火光,突兀的站了起来,黑色的瞳色翻滚着如那火焰一样的重雾。. 徐诗颖问:「这是篝火晚会?」 在马场办篝火晚会,其实就是一个噱头。 数十个篝火,其实也就只有几个是真正用火把堆砌的,其余的都是电子篝火。 可现在,明显可以看见,那就近的草坪,像是被点燃了,火红绵延。 伍楷也察觉到不太对劲了,「那不是篝火,那是着火了!」 司机楞了一下,就立马加快了车速。 等到到达的时候,这边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取出来了备着的消防灭火器,将那些绵延燃烧的火势灭掉了。 第318章 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现场被火焰灼烧过的地面,呈现出焦黑一片,散发着从地面升腾起来的热气。 薛凛安从摆渡车上跳了下来,「姜佳宁!」 此时,人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在距离马场最近的消防队,救护车和派出所的民警也都陆续赶到,正在清点受伤的人数。 薛凛安握住一个身形酷似姜佳宁的女人,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袖。 待扭过头来,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徐诗颖就跟在后面,她能看到薛凛安脸上那仓皇失措的表情,毫无遮掩。 她就站在那烧焦的一片狼藉面前,静静地望着这一幕,面无表情,手却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身边,走过来一个人的身影。 贺涟在她耳畔说:「你现在还想和他结婚么?就算是得到他的人,却永远得不到他的心。」 徐诗颖冷笑了一声,那笑听起来有几分凄厉,就如同这烧的焦黑的地面上盘桓而过的乌鸦。 「那又如何,」徐诗颖说,「她永远都得不到薛凛安的人。」 薛凛安在救护车救治的范围内,挨个检查了一遍,根本就没有找到姜佳宁和小雨点的身影。 一个医护带着他去到救护车另外一边的重伤救治区,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薛凛安目眦俱裂,扭头唤道:「伍楷!」 伍楷小跑着过来,「老板。」 「去找人!」薛凛安说,「就去那边找!」 伍楷立即撒下人手去找。 就在这时,在观众席里冒出来一个工作人员的声音:「这里还有人!」 闻声,薛凛安箭步冲了过去。 姜佳宁趴下的姿势,是将小雨点压在身下紧紧地抱住的姿势,两人的姿势下趴,刚好是位于座椅之间,黑影被挡住了,以至于没人发现。 「姜佳宁。」 薛凛安蹲下来,将姜佳宁给转了过来,去拉她的手,拍了拍她的脸,叫她的名字。 救护车上的工作人员飞快的过来,对两人进行了急救措施。 两人的均为身上外伤的踩踏比较严重。 而小雨点因为自身的身体原因,情况比较危急,直接拉上救护车罩上了氧气罩。 姜佳宁好似是在梦境之中神游。 面前是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拨开,她却看不到叫她名字的人的面庞。 姜佳宁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 醒来后就觉得身上很疼。 是那种外伤的疼痛,骨头缝都在疼。 她的额头上也贴上了纱布,是她摔倒在椅子角上磕碰的伤口。 她盯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顿了许久,记忆才顷刻间从脑海里倾泻而出。 小雨点! 她蓦地想起来自己晕倒前的印在脑子的画面,突兀的从床上起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她的动作实在是太过急躁,头脑一阵强烈的晕眩感,又叫她跌坐回床边。 她又停顿了有半分钟,擦缓慢的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打开了病房门,她在护士站询问了一下小雨点的病房。 护士:「在那边的重症监护室。」 姜佳宁心里一惊,「她……」 护士抬头看了一眼,认出来这是和小病号一同送过来的大人,就报出医生办公室,叫她具体情况去问医生。 姜佳宁先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说:「踩踏造成的外伤很严重,再加上急性的肾脏功能衰竭,呼吸闭塞,手术过后还要在院观察,她身子太弱了,还是不适宜去做任 何激烈的运动,在医院静养一段时间吧。」 姜佳宁眼神里的光一下就熄灭了。 她走到走廊上,缓慢的朝着重症监护室那边走过去。 隔着一层探视玻璃,姜佳宁瞧着那躺在病床上插着管子的小雨点,心里是揪着的疼痛。 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都怨她! 她为什么偏偏就要在那个时候去接电话,她到底是为什么要带小雨点去看那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杂技表演! 「姜佳宁!」 身后,一个人脚步声快速接近。 姜佳宁回过身来,才看见身后的人竟是穿着白大褂的方柏深。 「方医生,你回来了?」姜佳宁惊奇道。 「嗯,」方柏深打量了她一下,叫护士陪同她去做个检查,确认一下身体无恙,又给薛凛安打了个电话,「佳宁醒来了。」 薛凛安:「嗯,好。」 他挂断手机,手机在手掌心里随意的翻转了一下,抿着唇。 此时,薛凛安是在医院vip的贵宾区的休息室内。 面前坐着的是徐诗颖,徐盛和叶芷澜。 徐诗颖也是直接从马场的现场被接到医院里来的,她身上并没有受到什么外伤,但是精神上似乎是很受挫,始终是在低着头垂头丧气的模样。 叶芷澜说:「你也太不知轻重了,现在快结婚的这个节点,闹的声势那样大,你知不知道现在你都已经上了头条了。」 徐盛在一旁道:「也是为了凛安好友的女儿吧,毕竟现在周先生不在国内。」 叶芷澜:「就算是为了朋友的女儿,也要注意影响,有哪家的总裁亲自去搜人的?」 徐盛说:「薛夫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凛安这样重情重义,我也就放心把女儿交给他了,相信他一定会对诗颖好的。」 徐盛这才是说到了点子上。 前面的一问一答一唱一和,叶芷澜在配合徐盛,徐盛也是在往下套叶芷澜的话。 薛凛安倒是笑了。 从方柏深那里得知姜佳宁醒过来之后,他的心上压着的重量就一下减轻了。 他说:「放心吧,徐叔叔,倘若有一天诗颖也遭遇了危险,我亦同。」 这话说的有些不吉利。 叶芷澜不由得多说了一句:「快结婚了,还是什么事都不要出了,安安稳稳的,等到时候结婚图个喜庆。」 薛凛安唇角露出一抹讽笑,但笑不语。 送走了徐盛和徐诗颖父女两人,薛凛安直接转身就要离开,叶芷澜叫住了他。 第319章 可贵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凛安。」 薛凛安脚步停下。 叶芷澜面上有几分焦虑,「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我都是顺着徐盛的话去演戏的。」 自酒店那事之后,叶芷澜在儿子面前,俨然已经完全没了话语权。 她总感觉他们母子之间仿佛是有一些不同了,但是薛凛安除了刚开始那几天关她禁闭之外,一直到现在,都一直表现得体,就是为人子的模样。 薛凛安:「我觉得你这表演,怕也是乐在其中的。」 叶芷澜喉头哽了梗。 她向前走了一步,「凛安,就算是你不愿意听,我也要说,你也知道,你爸爸活着,他活着,有了一双儿女,他在外面有一个薛尉廷回来抢夺我们母子的东西还不够,你要和徐诗颖结婚,才能守得住薛家继承人的身份……」 薛凛安冷笑了一声,「妈,我根本就不在意那些。」 叶芷澜:「你不在意,是因为你有!凛安!若是有朝一日,我和你成了薛家的弃子,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身份才是难能可贵的!你要知道,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现在的生活必须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 薛凛安在门口站了足足有十几秒钟,淡淡说:「对我来说,有更可贵的。」 他拧开了门把,走了出去。 在休息间的另外一边,有一个走廊的拐口。 姜佳宁的背抵着墙面,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用力的呼吸着,一双眼睛瞪大。 无意中,她刚才听见了两人的对话。 薛纨还活着的消息…… 薛凛安知道。 他知道他的父亲还活着,却还欺骗了她说薛纨已死了。 他明明知道她的父亲是薛纨的替罪羊,是薛纨做了假证,导致她的父亲蒙冤致死,他却能在她的身边,还把她骗到荒山野岭的别墅里面,骗她生孩子去和她你侬我侬。 姜佳宁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呜咽出声来。 眼泪从奋力睁大的眼眶里流淌下来,从手掌心的缝隙里,一直流淌到嘴里,舌尖都是咸涩的味道。 她咬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抑制住自己这种胸腔内蓬勃到要爆炸的疼痛感,让她能转移到其他地方。 甚至是转移到那活着的薛纨身上。 薛纨还活着。 害她父亲的人还活着。. 在徐家的杜清龄听到了消息,也匆忙赶来了医院。 杜清龄得知过程后,心痛的无以复加,不免的就对姜佳宁有几分苛责,「你明明知道小雨点的身体情况,为什么要带她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姜佳宁,你现在是成年人了,每一个决定,不仅影响到的是你自己,还有你身边的人!」 姜佳宁坐在病床上,在听完杜清龄的话,忽然问:「你为什么对小雨点这样上心?」 她想起来杜清龄和周景润两人之间曾经达成的某种合作。 就像是周景润刚刚带着小雨点回来之后,杜清龄想要叫她离开c市,而周景润则是想要叫她带着小雨点离开,这两人的目的,殊途同归。 她当时就隐约觉得,两人是达成了某种合作。 可因为什么? 两人从未有什么交集,更别提什么利益共同体了。 现在她看见杜清龄那眼底里的深切的担忧,是就连囡囡生病的时候都不曾看到过的,有别于任何长辈对一个小孩的关切之情。 她就明白了。 周景润和杜清龄两人的桥接,就是小雨点。 姜佳宁步步紧逼:「是因为小雨点的妈妈是你认识的人是么?对你有恩?还是什么别的 原因?」 姜佳宁的这几个问题,叫杜清龄慌了一下,立即皱着眉否认,「你在胡说什么?我只是因为这是一条活生生的小生命,又和囡囡平时玩儿的好,离的近。」 对杜清龄现在的话,姜佳宁一个字都不信。 「妈妈,你现在最在意的人,是爸爸和姐姐,要么小雨点就是和爸爸有关,要么就是和姐姐有关。」 杜清龄听见后,瞳孔放大了一秒钟。 「你别胡乱猜!」她说,「你姐姐还活着!」 姜佳宁:「所以,你否认了和爸爸有关,承认了小雨点和姐姐有关是么?小雨点是姐姐的孩子么?」 杜清龄一瞬间张不开嘴去否认。 她一时间惊的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否认,「你不用……」 「妈妈,你不要欺骗我,」姜佳宁说,「现在是医院,我去做个血缘的亲子鉴定很容易,就可以鉴定出来我和小雨点到底是不是有血缘上的联系。」 杜清龄紧紧攥的手垂落下来。 「是,小雨点是你姐姐的孩子。」 姜佳宁的一系列猜测,成真。 怪不得周景润回国之后,会看中了她,让她成为小雨点的妈妈。 而周景润和杜清龄之间合作的桥梁,也正是因为姐姐的孩子——小雨点。 可是…… 杜清龄说:「你姐姐还活着!」 可周景润在谈及小雨点的妈妈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姜佳宁记得——「小雨点的妈妈死了,死在徐家的船上。」 当天下午,作为监护人的周景润才来到了。 他是赶最近的一趟航班过来的,能看见眼底的无情和眼球中的红色蛛丝,下巴上甚至都有了青色的胡茬。 姜佳宁守在小雨点所在的重症监护室外面,寸步不离。 薛凛安过来抱她,「你要回去休息。」 他的手臂还没有触碰到她,她猛地抬手去推薛凛安。 「滚开!」 薛凛安猝不及防下,就被推了一个踉跄,狠狠地向后退了几步,伍楷扶住了他的手臂。 「老板。」 姜佳宁那一瞬间的眼神,是冰冷且陌生的。 可那眼神收的极快,她又重新回头看向小雨点,眼神又恢复了正常,就似刚才的那一眼,只是错觉。 薛凛安走过来,蹲在姜佳宁的面前,「姜佳宁,小雨点不会有事的,她这次事和你无关。」 姜佳宁避开他的目光,「你不用安慰我,该是我的错,我会认。」 薛凛安去握她平放在膝上的双手,「这次马场的事件,不是意外。」 姜佳宁的眼神陡然一动,颤了颤,「不是……意外?」 马场的杂技表演出现差错,代价是有两个正在表演的杂技演员重伤住院,一个下半身截瘫,另外一个摔断了腿,造成的是不可逆的影响,就别提在场的观众也有受伤的。 第320章 谁的蛋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不是意外,这该是针对谁的人为? 「是我。」 周景润从后走了过来。 他刚刚从重症监护室之中走出来,身上的防护服还没有脱。 姜佳宁看向周景润,后者停下来,靠在墙边,低眸看着她,「是朝着我来的。」 「为什么?」姜佳宁问。 周景润笑了一下。 这笑,能看出来是带着冷峭的讽意。 「是动了谁的蛋糕吧。」 看来是这段时间,周景润实在是查的太过了,触了某些人的逆鳞。 姜佳宁:「和我姐姐有关?」 周景润一顿。 就连薛凛安都朝着姜佳宁看了过来。 姜佳宁面色坦然,一双瞳仁内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十分平静,就这样清清亮亮的注视着他。 「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是吧。」 姜佳宁想起周景润的那句话——「小雨点的妈妈死在徐家的船上。」 所以,马场的这事,也和徐家有关。 等到姜佳宁回病房后,周景润才和薛凛安去了吸烟室。 尚未点燃香烟,可吸烟室内还残留着的些许烟草的气息。 薛凛安递给周景润一支香烟。 周景润接了,夹在指间,却没有点燃。 「我去了国。」 薛凛安神经一紧绷,「谁?」 周景润:「劳伦斯。」 劳伦斯家族是在国首屈一指的大家族,也是长时间霸占着海域上的货运生意,做到全球知名。 周景润说:「可这一次,我查到了另一点。」 薛凛安屏息凝神,指尖的那烟蒂上的一点明灭的火星,猩红。 周景润说:「他们的财务上,一多半是来源不明的洗钱账务,是和徐家相通的。」 徐家…… 薛凛安深深地吐出一口烟气,微眯了眯眸。 姜佳宁的病房内,就在这几天里,来探病的人络绎不绝。 一边是因为姜佳宁现在「徐二小姐」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借花献佛,借着来看她,示好徐家。 都凌和都太太来看了姜佳宁。 姜佳宁这是第二次见到都太太了。 距离上次见面,也已经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了。 都太太十分忧心:「同为父母,姜小姐,我是理解你的心情的,你的女儿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姜佳宁:「谢谢。」 她要给都太太倒水,都太太摆了摆手,「你是病号,不用招待我们,你好好养伤,我还想邀请你何时再来我们西城做客游玩。」 姜佳宁看着都太太脸上得体温婉的笑,那是出自名门积淀的一种自带优雅的气度。 这种优雅的笃定,叫姜佳宁刹那觉得……其实都太太早就已经洞悉这一切。 雅雅要去洗手间,都太太带她女儿去洗手间,病房内就只留下了姜佳宁和都凌。 姜佳宁直接问:「妍妍知道了么?」 都凌想起的是那天无意中瞥见的舒妍妍震惊后落寞的神情,「我这两天没有联系她,我会和她说清楚。」 姜佳宁反讽:「怎么说清楚?」 都凌:「我会给她补偿,什么都可以。」 姜佳宁心里只剩下了冷笑。 男人都是这样吗? 欺骗了的感情,用金钱就试图弥补么? 所谓的感情,对他们来说也根本不值一提。 都凌都太太离开后,姜佳宁就谢绝了生人 的探视。 「我也不见吗?」 舒妍妍的声音传过来。 她拎着两个贵重的礼盒走了进来。 两天没见,舒妍妍看起来清减了一些。 姜佳宁:「怎么了?」 舒妍妍耸了耸肩,「没什么呀,我给学校那边请了个假来看你,我还给你带了我家的煲汤。」 姜佳宁叫她坐下,等到护士给姜佳宁做过基本的信息登记之后退出去。 旁人刚一出去,舒妍妍的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宁姐姐,你是不是也知道……你们都知道,都只瞒着我一个人。」 她这话一出口,姜佳宁就明白了。 都凌那纸,到底是包不住火。 舒妍妍趴在床边,哽咽的哭着:「他老婆都带着孩子来了,他撇下我陪着老婆孩子去旅游了,这两天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 她甚至在想。 如果那天在看杂技表演的时候,她没有跟着出去,而是在那场杂技表演的意外中受了重伤甚至是死掉,都凌会不会回来看她。 那天,她跟着都凌离开。 她亲眼看见了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在叫都凌爸爸。 都凌似是根本就没想到妻子会在打过电话的当天下午就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很是惊奇,「你们怎么……」 都太太温婉笑着道:「是因为我们是昨天就到的,雅雅想给你一个惊喜。」 雅雅就是都凌的女儿。 都凌将小女孩抱了起来,「给我什么惊喜?」 雅雅抱着爸爸的脖子撒娇,「你多久都没有好好陪我和妈妈啦!我想要爸爸多陪。」 「好,爸爸就陪着你们。」 舒妍妍站在不远处,她听着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部都落入了耳朵里。 她甚至想要此时此刻就上前去质问都凌。 可又怕这一切是真的。 当面质问的话,那一切就都不可挽回了。 但是那些字字句句又都钉在了耳朵里。 舒妍妍握着姜佳宁的手腕,满面是泪的问:「她是不是来过了?她来看过你了,是么。」 直到现在,姜佳宁也无法欺骗。 「是的。」 舒妍妍看见了桌上放置着的几样礼盒。 其中带着西城特产字样的logo,就格外明显。 她猛地站了起来,将桌面上那些礼盒都取了下来,丢在了地上,一边丢一边掉眼泪。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你们都知道,就看我一个人傻,」舒妍妍说,「我甚至还妄想着能和他结婚……」 舒妍妍哭了许久。 姜佳宁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和他断掉吧。」 舒妍妍失魂落魄的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廊上,她看见了贺涟。 「哥……」 贺涟递上了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真喜欢都凌?」 舒妍妍:「嗯,我真的喜欢他,我是第一次动心,也是第一次想要和一个男人一起走一辈子的。」 贺涟擦干净她的眼泪,「那就去争取。」 舒妍妍一怔。 贺涟说:「你不比任何人差,为什么不能去争取得到自己想要的呢?如果都凌离了婚,你就还是可以和他在一起的。」 舒妍妍似是被说服了。 「可以……这样吗?」 「当然可以。」 第321章 刀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贺涟送舒妍妍下了楼,亲自送她上了车,帮她带上了车门,嘱托司机安全把人送到学校。 他却没有上车离开,而是转身又重新回到了住院部大楼之中。 他推门进入到姜佳宁的病房的时候,姜佳宁刚从床上起来,去捡地上散乱的礼盒。 一双苍白的手伸过来,在他之前先将地面上的盒子捡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桌上。 贺涟说:「如你所愿,你感觉怎么样?」 姜佳宁冷冷的看着他。 「是你。」 贺涟点了点头:「是我将都凌和舒妍妍在C市约会的一些照片发给了都太太。」 姜佳宁瞬间就明白了。 在都凌和太太来的时候,她从都太太身上看到的那种气定神闲,察觉都太太是否知道些什么,原来是真的。 贺涟说:「都凌的太太知道后,也没有大吵大嚷,她带着女儿来到了c市,出现在都凌和舒妍妍的面前,也宣示了自己的***。」 他看了一眼地上破碎掉的花枝和玻璃杯,唇角向上勾了勾,「如你所愿,舒妍妍知道了这事,可她的表现却并非如你所愿,她没有办法潇洒转身,反而会陷入到痛苦,也许还会做出极端的事情。姜佳宁,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照着你想要的样子去发展的,人心需要雕琢,所以需要我们去塑造。」 姜佳宁嚅动着唇瓣,看向贺涟,就如同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舒妍妍真的是你的妹妹么?」 贺涟手插在口袋里,「谁知道呢。」 人都说,有两个地方,是能看到真实的。 一处是医院。 另外一处是火化场。 来探病的人,或是心怀鬼胎企图利用她。 可也有带着真心的。 陈嫣然和男友于佳航来了一次。 姜佳宁听阿绿说起过,陈嫣然最近工作调动,把她调到镇上的村委会去了,算是下乡学习,也算是能在履历上留下一笔。 用阿绿的话来说,就是去镀金了。 回来之后恐怕就是要升官了。 陈嫣然也真的是第一次体会到镇上这种陀螺一样的忙碌。 一进病房,姜佳宁就打趣她:「你这是去了一趟东非吗?」 陈嫣然哼了一声,气的想打人。 「你还埋汰我!」 她现在整个人都黑了一个度。 于佳航把买的营养品给姜佳宁放在床头。 姜佳宁:「你们上次送我的营养品还没有吃完。」 陈嫣然:「那就别叫你自己再住院了,省的叫我们送个没完。」 她坐下来,就去问姜佳宁在马场当场的情况。 「我看了当场有人拍到的视频,吓死了,」陈嫣然说,「那个铁架子直接就下来了,幸好你们都只是皮外伤。」 只是踩踏比较严重。 不管是她还是小雨点,都是因为被慌乱的人群推搡摔倒踩在了脚下。 陈嫣然:「你以后千万要小心点。」 「嗯。」 姜佳宁第二天要出院,就叫陈嫣然去帮她找医生开证明。 她是刻意留下于佳航的。 她对于佳航说:「你别经常带着嫣然来找我了。」 周景润的话给她提了一个醒。 既然小雨点会成为周景润的软肋遭到针对,那她怕她身边的朋友家人也受到牵连。 虽然说她现在也只是洞悉了一点真相而已。 第二天,姜佳宁出院了。 她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了 去奉城的高铁票。 手机里,是许媛给她发送的一个地址。 她要亲眼去确认。 朱兆文在送过儿子上学回到家里,发现在自己家对面,有一个人影。 女孩子看起来是学生模样,穿着清爽,扎着一个高马尾,背着一个双肩背包。 他主动的走过去,询问:「请问你找谁?」 姜佳宁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长相是中上,五官中,一双眼睛长得尤其犀利,薛凛安的那一双眼睛,就承袭自他。 「你叫朱兆文?」 「我是。」他回道。 姜佳宁用力的盯着他,呼吸近乎都无法阻塞。. 在外套口袋内,她握着弹簧刀的手用力的抵着刀柄。 「佳宁!」 忽然,就在这时,有一辆出租车直接停在了路边,车上,苏嘉树冲了下来,一把握住了姜佳宁的手臂,把她给拉开到一边。 苏嘉树的手触及到姜佳宁的口袋,发觉里面是有一样硬物。 他直接把姜佳宁给塞进了出租车的后车座上,催促司机开车离开。 他从后视镜里看着那依旧站在原处的中年男人,一把将姜佳宁的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是一柄弹簧刀。 弹簧刀的刀刃上,已经沾染上了一些星星点点的鲜红。 司机从后视镜看见了这一幕,吓得紧急踩了刹车,叫两人下车,车费一时间都忘了要。 苏嘉树扯着姜佳宁下车,直接就将她手中的弹簧刀给丢进了垃圾箱里。 「你疯了是不是?」 要不是阿绿提及姜佳宁的行踪,怕她出事,叫他抽出时间来跟着她。 苏嘉树本是想要去接姜佳宁出院的,却发现她直接去了高铁站,就跟着她买了错后十几分钟的高铁票,来到了奉城。 姜佳宁的手指被割破了,上面还染着血。 苏嘉树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来先给她按压着,拿着手机导航了一下最近的药店,扯着她去药店做急救包扎。 苏嘉树按着姜佳宁坐在药店外面的公共座椅上,去抓着她的手臂,给她上药贴纱布。 两人的身影倒映在那药店门口的玻璃窗上。 姜佳宁偏头看着,恍然就好似回到了一年前。 那还是苏嘉树刚出狱的时候,和宋泽打架进了派出所。 那一幕犹在眼前,可宋泽那条狗已经进了监狱,狗的主人尚在外面继续逍遥。 苏嘉树问她:「你刚才拿着刀,是想要杀他?不管他是谁,你压实那刀子真的捅了进去的话,那你就完了,有我一个前车之鉴还不够么?你爸爸的事情还不够你去警醒吗?一旦是进去了,就身不由己了。」 姜佳宁胸腔内痛的要爆炸。 她看过报道。 在案子庭审的时候,江河郴是供认不讳。 可明明不是他。 她在来之前,告诫自己,只是来看一看。 她是来确认一下,薛纨是否活着。 可当她看到薛纨送他的儿子离开,她也转身,不受控制的就近去超市里买了一柄弹簧刀。 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 甚至有一瞬间,她想要杀死薛纨,再自杀。 第322章 船上玩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但是在看见他的那一瞬间,她还是惧怕。 不是惧怕死亡。 惧怕的是用刀去伤人。 苏嘉树按着她的手臂,去握她的手,「佳宁,你不能搭上你自己。」 姜佳宁好似失语了。 许久后,她的眼神才终于重新聚焦,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要的不是薛纨的命,是要他身败名裂,要为她死去的父亲翻案。 苏嘉树先带着姜佳宁去了餐厅,简单吃了些东西。 「要买车票回去吗?」他问。 姜佳宁没有回答。 苏嘉树也没有强迫她,就在网上搜了一下就近的酒店,带她去了酒店办理入住。 姜佳宁冲了个澡之后,头脑就彻底的冷静了下来。 她盘腿坐在床上,先给阿绿发了个消息:【阿绿姐,谢谢。】 她在网上搜了一下薛纨和他的妻子罗芸,以及还有一儿一女。 等于说其实薛纨假死之后,就在奉城换了个身份重新娶妻生子…… 不。 看年龄的话,薛纨其实在薛凛安尚且年幼的时候就已经出轨生女了。 看到现在这种现象,姜佳宁就忽然想到了舒妍妍和都凌。 以她认识的先后顺序,她定然是站在舒妍妍这一边的。 可是现在…… 不管任何理由,插足别人的婚姻就是令人不齿的行为,幸而舒妍妍知道了真相,长痛不如短痛,只要是她能走出来就好了。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了。 姜佳宁过来开门,苏嘉树来给她送宵夜。 「我买了点奉城这边的特色小吃。」苏嘉树把几个包装好的盒子放在桌上,「你尝尝。」 两人坐在桌边吃着小吃,两人忽然同时开口。 「你和薛凛安怎么样了。」 「你和骆榕是怎么回事?」 问题这一瞬间,同时开始又同时止住。 姜佳宁盯着他,没有主动开口打破沉静。 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苏嘉树败下阵来。 「好,我先回答。」 从小时候认识姜佳宁,姜佳宁就比他能沉得住气,无论什么时候,就算是争吵生气,也都是他先去主动求和的。 这一次她拿着刀去找薛纨,可见是真的被影响到了心智。 苏嘉树说:「我们在……交往。」 从婚礼后,苏正辉就想要挽回,他自己又舔不下老脸去上门道歉,又支使不动苏寅,况且,苏寅刚刚失去了自己尚未出生的孩子,祝冰洁在医院里又患上了抑郁症,他就叫了苏嘉树过去。 反正在苏家看来,苏嘉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扔。 苏嘉树为人虽不似那些纨绔子弟,但是本身过早的接触社会,身上带着一股痞气。 一个优雅的痞子,对一个基本上按照闺秀的路子走的千金小姐来说,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 一开始,骆榕对苏嘉树根本就是不理不睬,到后面,他一天不给她发消息,她都要看好几遍和苏嘉树的微信对话框。 现在就算骆榕的父母都能看得出来,女儿是恋爱的那种状态,甚至是比起来要和苏寅结婚前,看起来更加的甜蜜。 骆家都已经看的明白了。 联姻和自由恋爱是不同的。 姜佳宁撑着腮,在听苏嘉树平铺直叙的叙述,挑了挑眉,「那你是认真的?」 「嗯?」 「不只是为了得到骆家对你的支持,而是单纯对骆榕的喜欢 。」 苏嘉树一怔。 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从出狱开始,一直到现在,目标都很明确,却从未考虑过自己的个人问题。 苏嘉树一时语塞。 他反问她:「那你呢?你跟薛凛安……」 姜佳宁平静的回道:「结束了。」 他们的开始本就不纯粹,她因为利用他想要接近他,企图用不正当的手段去攻占他的心去报复徐诗颖甚至宋泽的小团体,最终却失了自己的心。 婚期将至。 婚礼前一天。 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条。 姜佳宁因为受了惊吓再加上脸上有些伤,不便上妆穿伴娘服,若是出镜的时候带伤口,未免是给这喜事带来一点不好的兆头,最后叫她作为娘家人随行即可。 徐诗颖盯着她脸上的那一点伤口:「你是不是故意把自己的脸给划花的。」 姜佳宁觉得可笑,「我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不给我当伴娘,不去亲眼看着凛安哥作为新郎站在我的身边!」徐诗颖说。 姜佳宁:「哦,竟然被你给猜到了。」 徐诗颖:「你……」 「徐诗颖,希望你的婚礼可以一切顺利,」姜佳宁说,「我们婚礼上见。」 陆潜过来找了姜佳宁。 「马场的那事,实在是很抱歉。」 姜佳宁:「没关系。」 她也是事后才知道,其实陆潜是有马场的股份的,陆家和顾家作为合伙人共同经营马场,只是陆家的份额相对较少。 陆潜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光嘴上说些道歉,怕是没什么诚意,等到你姐姐的婚礼结束后,我带你去我们家的船上去玩。」 姜佳宁一顿。 她想起了周景润的话。 「你们家的船?」她故作不解,「是游轮么?」 陆潜嗤之以鼻,「那可不是普通的游轮,很豪华。」 原本婚礼上的花童是叫小雨点和囡囡共同充当的,可现在小雨点在医院里面还没有醒来,便从徐家的表亲里寻了一个小男孩。 囡囡当这个花童就是不情不愿,她同意还是小雨点说服她的,有小雨点在她才敢,现在换了个人,她便始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甚至婚礼都不愿去了。 为此,徐诗颖发了很大的脾气,把所有的气都洒在了杜清龄的身上。 「你就是故意的,想要让我在我的婚礼上出丑,先是说好的伴娘缺了一个,现在索性是两个花童都要换掉。」 一旁徐盛道:「别这么说你清姨,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我也已经联系了你表哥了,他那边有个小侄女年龄刚好,能充当花童。」 徐盛走过来,「给凛安打电话吧,前一天总要去婚礼现场过一下彩排的。」 「他已经在来接我的路上了。」 徐诗颖当着姜佳宁的面故意说。 姜佳宁正在吃着果盘看iPad上的新闻,仿若未闻。 徐诗颖到楼上去梳洗换衣服,一边走一边拿着手机给薛凛安打电话:「路上有些堵车么?没事的,我等你。」 姜佳宁知道这话是徐诗颖故意让她听的。 第323章 她要结婚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或许是在心里做过太多的心理建设,她现在听到了,心脏只剩下了麻木。 徐盛摆了摆手,叫客厅内的佣人离开,径直走到姜佳宁身旁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现在是不是怨我?」 姜佳宁抬眸注视着徐盛。 她现在看着徐盛,已经完全没有了他回国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应激反应,虽然也还是由心底里产生一张恶心反胃。 「我为什么要怨你?」姜佳宁问。 「因为我说过,我要帮你嫁给薛凛安,可我没做到,」徐盛,「很抱歉。」 姜佳宁听着这话,有种油然的生理不适感。 她想起在爸爸的案件,就强按捺下想要离开的冲动,她蹙了蹙眉,「你当然是向着你自己的女儿了,对我没什么可抱歉的。」 徐盛听姜佳宁没有以前的那样针锋相对,便移动了下,朝着姜佳宁靠近过来,手扶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 「佳宁,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 徐盛触碰到姜佳宁的那一瞬间,姜佳宁隐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顷刻间回笼,她的后背颤栗着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垂落在身侧的手,用力的掐着自己的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唤醒自己的理智,让理智去战胜这种潜藏在心里的不适感。 徐盛的手放在她的圆润肩膀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 从门口传来了一个声响。 这声响,叫徐盛不由得看过去。 姜佳宁已经借机移动了一下。 门口,走进来的是薛凛安。 玄关处放置的衣架,摔在了地上,砸在镶嵌在墙上的高清玻璃镜面上,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姜佳宁看过去,她刚好是可以看到那倒映在镜中的薛凛安。 每一片破碎的镜片里,都反射着男人周身散发出来的一股强烈的戾气。 徐盛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站了起来,「凛安来了。」 薛凛安道:「抱歉,不小心碰到了。」 伍楷:「……」 老板这不小心,可是用了大力的,直接把人镜子都给砸碎了。 薛凛安:「小伍,还不把衣架给扶起来。」 伍楷:「……是。」 徐盛:「无妨,叫佣人去收拾吧,」他说完,就又去叫一旁的佣人去楼上,「去叫大小姐下来吧,就说薛少来了。」 姜佳宁直接拿着平板上了楼。 从薛凛安身旁经过,她没有看他一眼。 走至楼梯拐角处,一袭盛装的徐诗颖从房间内走出来,「凛安哥,你来了。」 姜佳宁站在二楼的平台,她刚好可以看见徐诗颖走向薛凛安。 两人一前一后转身离开。 随后,徐盛接到一个电话,也出去了。 她却久久的站在那二楼的平台处许久,她陡然的摇了摇头,那空茫到失神的眼神,终于重新恢复了冷凝的坚决,转头进入了自己的房间内。 婚礼现场。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提前布置妥当。 提前两个月就已经将酒店给包了下来,一直至今。 先是司仪和薛凛安和徐诗颖说走位以及流程环节。 徐诗颖听的很认真,还会在自己的手机上做记录,时不时地提问一下,发出自己的修改意见。 婚庆团队的负责人面上笑嘻嘻,心里p,不知道骂了这位徐家大小姐几次了。 每次都有意见,每次都要修改。 下次看哪个公司还 敢接她的订单。 倒是薛凛安,去打了几个电话,又叫了伍楷过来。 薛凛安道:「叫宗仲过去,在恩义巷那边动手。」 伍楷:「明白。」 徐诗颖看薛凛安挂断电话,走过来,「凛安哥,你很忙么?」 「嗯,」薛凛安叫伍楷去办,淡淡的说,「工作的事,继续吧。」 彩排环节之中,将灯光秀以及投影都渐次过了一遍,共同来参与彩排的伴郎和伴娘都感觉到了惊异。 「这可真是大手笔。」 「真美啊!什么时候我的婚礼有这样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贺涟身为伴郎,倒是这次也给足了徐诗颖面子到场了 他的肤色偏白,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白,胜在长相俊美,一副好的皮囊也是吸引人的,有一个长相漂亮的伴娘来和他打招呼,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看的那伴娘觉得后背发凉,就又急忙离他远了一点。 贺涟倒是无所谓。 他拿着手机,又扫了一眼手机工作群内的通知消息,不由得想起赵阔这几天的转变。 赵阔进来后,院方是把他划分到他的名下。 或许是因为用药的缘故,赵阔没有刚开始来到的时候那样狂躁了。 精神病院。 赵阔的病房内。 女医生手里拿着的是一张穿着婚纱的照片。 「这是谁?」 赵阔的视线有些失了焦距,眯着眼睛看那照片的时候,就像是一个近视眼一样,用力的向前倾探着身体。 「阮清秋。」 女医生又换了另外一张照片,「这张呢?」 赵阔又仔细辨认了一番,「阮清秋。」 女医生将许多张穿着婚纱的照片放置在桌上,「这是阮清秋,阮清秋没有死。」 赵阔的目光注视着桌上的照片,再喃喃的重复着完全相同的话。 「这是阮清秋,阮清秋没有死。」 女医生站了起来,她将一个平板打开,打开后,是一个监控录像的画面。 画面之中,显示的是医院的走廊。 她说:「出去后,沿着走廊一路往前走,走到前面办公区域,第三个办公室,就是这间。」 办公室上面的姓名牌上写着的是「贺涟」。 赵阔依言重复。 每一个字,缓慢的重复着,似乎是再重复一遍,就可以印入记到自己的脑子里去。 女医生扣了扣平板。 「然后你敲门,进入。」 「然后我敲门,进入。」赵阔说。 「你看见了什么?」女医生问。 赵阔:「我看见了贺医生,他坐在桌边,他叫我走过去,叫我坐下来,然后给我看了照片……」 「是什么照片?」女医生问。 赵阔停顿了许久,看着女医生手中的平板。 女医生的手指一直在不停的扣动着平板,这样的相同的速率,叫他脑子完全是一片空白。 赵阔缓缓地回答:「是我……前妻阮清秋的照片,她没有死,她还活着,她还和别的男人一起去试穿了婚纱。」 他忽然握紧了拳头,「她要结婚了。」 第324章 出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天色已晚,再加上明天就是婚礼现场,徐盛本不打算外出,无奈公司的事事出紧急。 他临时叫了司机备车,去公司。 车缓缓的行驶着,司机知道徐盛的脾性,开的缓,避免颠簸和急刹车带给徐盛不好的体验感,毕竟在徐盛这里被辞退的人不在少数。 徐盛在后车座上坐着,手肘撑在车窗上。 忽然,一个急刹车。 徐盛在后车座没有系安全带,因为全身都处于放松状态,他猛地向前撞了过去,额头一下撞在了后车座上。 他面露怒色。 「你是开车没长眼吗?」 司机:「是前面……」 徐盛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了在他的车前,横了一辆黑色的越野。 越野就横在他的前面。 司机按了按喇叭,又降下车窗来,试图叫对方移开。 越野车的后车门打开了,从里面下来了两个身穿黑衣的壮汉。 壮汉径直来到了车旁。 司机吓得不轻。 车门是从内反锁的。 其中一个黑衣人直接将手臂伸了进来,拨了下车内的锁扣,直接将车门打开了。 徐盛看见有几个人。 他这次出来的紧急,没有带保镖。 「你们想要钱?要多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揪着衣领给拉了出来。 徐盛被反剪住双手,他的手臂肩背处拉扯的扭到了筋,痛嚎出声,却被直接用黑色的布袋罩住了脑袋。 在视野漆黑一片之前的一秒钟,徐盛他抬头看见旁边的路牌上的三个字路标「恩义巷」。 车辆开走之后,司机才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来拨了徐家的电话,「不好了,大少被人给绑架了。」 徐家彻夜灯火通明。 徐振海召集了家里所有人开紧急的家庭会议。 徐诗颖明天要举办婚礼,可熟料到今晚却发生了这种事情。 在她的大日子里,倘若是她的亲生父亲却没能到场的话,到时候要让别人怎么去诟病? 她这样想着,也不免的心浮气躁。 「爸爸晚上出去做什么?」 司机站在一旁,「大少只说公司里有急事,要去一趟,叫我备车,其余的我不知道。」 徐振海就抬手叫司机出去了。 老管家那边打过几个电话之后,快步走了回来。 「老爷,已经检查过了,但是恩义巷那边的监控出现了电路短路,前一个小时的监控视频是缺失的。」 这就证明,这一帮绑匪是有备而来,甚至是提前在监控上动了手脚。 徐振海的脸色更难看了。 徐诗颖说:「我给凛安哥打个电话吧,让他过来一趟,他一定有办法能处理的好。」 徐汇蹙眉:「诗颖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叫一个外人来处理不好吧。」 徐诗颖:「他怎么能是外人,我们明天就要举办婚礼了。」 徐汇直言道:「结婚了又如何,你们还没有领结婚证。」 徐诗颖:「……」 她曾经和薛凛安提及过,要提前先去领证,薛凛安说要先办婚礼,这样显得更有仪式感。 她私下里和徐盛也说过这事。 徐盛说:「婚礼后,你们在c市甚至是全国人民的眼里,就是夫妻了,到时候他还想怎么能拒掉么?除非他不要自己的名声,做出抛弃妻子的这种事。」 徐诗颖也就没有再提了。 婚礼才是脸 面上的大事。 没想到现在却被本家人这样拿捏。 「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领结婚证?」徐诗颖编造道,「我们已经领过证结了婚了。」 姜佳宁朝着她看过来。 徐汇说:「结了婚的又能如何?也是一个外人,也不姓徐。」 徐诗颖气的站了起来,「叔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婚礼在即,你这是要诅咒我吗?」 「好了!」徐振海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都给我住嘴!现在绑匪都还没有找到,难道我们自己家人就要起内讧吗?」 郑春丽私下拉了徐汇的衣袖,微微摇了摇头。 徐诗颖重新坐了下来。 徐振海看了看,全程最安静的就是杜清龄和姜佳宁母女两人,他便主动开口询问:「清龄,你说要怎么办?」 杜清龄:「老爷您做决定吧。」 徐振海:「我现在是在问你的意见。」 杜清龄抿了抿唇,「报警。」 话音刚落,徐诗颖倒抽了一口气,「报警?这不是明摆着是想要绑匪撕票吗?你是想要害死我爸爸。」 姜佳宁冷笑了一声:「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现在绑匪一没有打来电话,二并没有说出诉求,不报警难道要坐以待毙么?」 徐诗颖:「给宋叔说,叫黑大……」 徐振海打断了她的话,「诗颖。」 徐诗颖一下顿住了口中的话。 姜佳宁低垂着眼睑,眸光轻动了一下。 徐振海说:「先等一等绑匪的电话,若是有目的的,肯定会打来电话。」 杜清龄问:「那诗颖的婚礼……」 「婚礼不能取消,」徐振海说,「先从保镖里找一个和阿盛身形背影相似的人过去替一替。」 婚礼在即,若是婚礼取消或者徐盛不到场,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杜清龄:「好,我去找人。」 徐振海安排了一下,叫今晚都不要睡得太死,避免绑匪来电话。 就在这时,一个佣人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薛少来了。」 徐振海的神经一下凛了起来。 薛凛安现在深夜前来,是为了什么? 徐振海叫住了要出去迎接的徐诗颖,「清龄,你过去,若是找诗颖,就说她睡了。」 杜清龄点了点头。 薛凛安来到,并非是要找杜清龄,而是找徐盛的。 他说:「我和伯父约了晚上再对一遍宾客名单,怕里面夹在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可他的电话没人接通,我就亲自过来找他。」 杜清龄:「宾客名单叫我对也是一样的。」 「好。」 薛凛安叫伍楷把名单递了上去。 「服务生也是我筛过一遍的,就是怕在会场上出事。」 杜清龄看完后,提出了两点需要改的。 一是徐盛致辞,改成了徐振海致辞。 二是徐盛拉着女儿的手走过红毯交给新郎,也改成了徐振海。 薛凛安:「伯父是出了什么事?」 到这里,徐诗颖忍不住从楼梯上赤脚跑了下来。 她身上只穿着一条单薄的睡裙,一下就要扑到薛凛安的怀里。 第325章 翻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凛安哥,我爸爸不见了……」 薛凛安扶住了她的肩膀,拉开了距离,叫她坐在沙发上,给她递过去纸巾,「怎么回事?」 徐诗颖抽噎着将徐盛的事给说了。 薛凛安抿了抿唇,「监控没有查,那附近停车的行车记录仪呢?」 听了这句话,徐诗颖眼睛一亮。 她如何就没有想到? 她立即就去将这件事去告诉徐振海, 徐振海刚刚叫老管家通知了宋叔,派出去人手,他在脑海中思忖着有可能在这次绑架事件的背后的人选。 徐诗颖将薛凛安的话转述告诉了徐振海。 徐振海眉心一皱。 行车记录仪。 这是一个及其聪明的法子。 他立即就派人过去搜了恩义巷附近的行车记录仪,顺便再结合道路两侧商铺门前的监控摄像头来作对比。 他心中已经有了衡量。 他的儿子,不管徐盛还是徐汇,哪一个都比不上薛凛安。 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姜佳宁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耳边是楼下走动的声音。 天气已经变暖了,姜佳宁开着窗透气。 那边窗户忽然嘭嘭响了两声。 姜佳宁朝着那边看过去。 还没有反应过来,窗口就有一道黑影闪过,借着夜光,黑影一跃跳了进来。 姜佳宁猛地坐了起来。 她刚想要开口叫人,尚未开口的话就阻住了。 因为眼前这男人的身形,实在是太过熟悉。 是……薛凛安。 她就这样坐在床边,抬眸和站在窗边的他对视着。 从民宿一别后,有许久两人都没有这样好好地对望过了。 薛凛安朝着她走过来。 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 黑暗中,男人伸出双臂,一把将她给抱在怀中。 用力的,似乎是想要将她给揉碎在身体里。 姜佳宁用力的去推他,打他的肩背,去踢踹他的小腿,他都一丝一毫没有松开。 等到姜佳宁打的累了,终于不再挣扎,薛凛安才松开了她。 「佳宁。」 姜佳宁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又是一个巴掌。 两声清脆声响重叠,在这样的空间内回荡着,格外明显。 姜佳宁说:「不知道这个巴掌印会不会叫你这个新郎官明天不好看。」 这话一出口,就连姜佳宁自己都觉得不是她自己了。 暴力,讽刺,尖刻,一副异样的嘴脸。 因为爱而不得,因为仇恨而扭曲。 薛凛安说:「明天的婚礼不会进行。」 姜佳宁望着他。 薛凛安握着她的手,「你信我,佳宁,我要娶的人是你。」 姜佳宁却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思绪,依旧停留在薛凛安的上一句话里。 不会进行…… 因为什么变故不会进行? 她脑子里灵光一闪,「徐盛的事,是你做的。」 薛凛安没有否认。 姜佳宁明白了。 她说:「徐盛不会出现,也并不影响婚礼的进行,不会有什么影响,为此大费周章,你大可不必搭上绑架的罪名。」 「我不是为婚礼,我是为你。」 或许是黑暗中,彼此的面容都看不太真切,这种黑暗的夜色遮掩 下,有一些话更容易说开。 「他该死。」薛凛安的声音是从齿缝间错出来的。 从他从徐诗颖口中得知徐盛的事情之后,就已经开始计划了。 姜佳宁静静地注视着他,「我不需要你为我。」 她把手从薛凛安的手掌心里抽出来。 手指指腹触到他的手背,隐约是有些皮肤的不平整,她低眸就看见了男人手背上的那不平整的咬痕。 她转身,打开了床头的壁灯。 壁灯的灯光是暖橘色的,照亮了床边的这方寸之地。 她和薛凛安拉开了距离,坐在了单人沙发里。 「你爸爸其实没死,你是知道的吧?」姜佳宁开口道。 薛凛安一怔。 姜佳宁注视着他的表情,就知道,薛凛安是知道的。 她蓦地想起来在民宿的那段时间,薛凛安忙于父亲的葬礼来看她,她还安慰他,甚至觉得以她的身份,是否要过去悼念才更显得正式。 现在想想,真是可笑的很。 若她真的去悼念,悼念这个害死了她爸爸的仇人,爸爸恐怕在天上都难安吧。 她垂着眸,许久后,才抬起头来,「薛凛安,我们分手吧。」 薛凛安瞳孔一缩,「还是因为假孕那事么?是我用人不查,叫阿笙钻了空子,我向你道歉……」 「不,不是因为这个,」姜佳宁说,「我对你有感觉,是因为我们在床事上很合拍,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荷尔蒙会催化多巴胺,导致让我有一种和你很快乐的错觉,我以为那就是喜欢,实际上那不是。」 「我向你坦言,我最初接近你,就是想要利用你向徐诗颖、宋泽报复的,你只是我的一个工具,我的心也不纯粹。」姜佳宁说,「我们并不合适,薛凛安。」 所以,也不必打着为了帮她爸爸查明真相的旗号去娶徐诗颖,也更加不必对她这个替罪羊的女儿产生任何怜悯之情。 她不需要仇人儿子的同情。 她要做的事,也不会顾念到薛凛安分毫。 这段时间,她知道了太多事,那些真相,就像是疾风骤雨用力的拍打在她的心脏上,疼痛,纠结,犹豫和那隐匿在心底里蓬勃的爱意,裹挟在一起,碰撞到几乎要爆炸。 她每多说一个字,薛凛安的眸色就加深一分。 浓墨渲染的双眸,卷起了骇浪。 他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姜佳宁察觉到从男人身上从未察觉到的压迫感,那感觉就似是挤压着她的肺腑,呼吸仄狭。 「你要做什么?」 姜佳宁蹙眉,话音未落,男人就已经抱住了她的肩膀,猝不及防下,用力的吻住了她的唇。 在惊疑数秒后,姜佳宁用力的去推他。 「薛……凛安……你放开我,你疯了是不是……」 男女的力量悬殊,更甚这样的姿势,姜佳宁整个人被圈在了沙发内,拉下她的双腕桎梏在沙发上,疾风骤雨一般去撕咬着她的唇瓣。 姜佳宁从未见过这样的薛凛安,甚至从没有感觉到他在她身上付诸过如此蓬勃的怒气,像是在发泄。 她渐渐地撤去了挣扎推拒的力道。 男人的动作也渐渐放缓了。 刚才撕咬着唇瓣的伤口,男人再去轻舔着啄吻,一路而下,亲她的锁骨,亲她的耳垂。 第326章 皮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接吻让两人的呼吸都灼热而急促,交缠在一起,这暖色调的灯光,都染上了些许欲的味道。 姜佳宁的生理反应无法去遮挡,可她的眼神里,却是一片清冷的霜雪。 移开唇,嘴唇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纸的距离。 姜佳宁闭了闭眼睛。 她推开他站起身来,抬手去解自己身上睡衣衣扣。 衣服一件一件在他的面前剥落下去。 薛凛安的眼底染上了一片血色,眸光颤了颤,「宁宁……」 「宁宁。」 男人暗哑的声线,唤着她的名字。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却是在这种场合下。 她光着身体站在他的面前,每一寸肌肤都是紧密贴合过的,在夜光下泛着透亮的光。 「你不是知道了么?你看过照片的,我身上的这一身皮,都不是我自己的,」她去翻自己的手机,手机里,赫然是曾经的她,身上留下的那些丑陋至极深浅不一的疤痕,她拿给他看,就算是眼睛打了马赛克,依旧感觉到这个只穿着纯白内衣裤站在镜头前的少女那惊惧胆颤的不安。 「徐振海叫我去做皮肤美容,说可以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我去了,我一点犹豫都没有,你是不是觉得我自私又虚荣,又想要留证据去打败徐诗颖,却又不想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丑陋的疤痕。」 那时,她心智尚未成熟,徐振海也就是抓住了少女的心事,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想要变美,就要付出代价。 那代价,是她失去了最重要的证据。 那代价,是她忍受着术后三个月的疼痛。 「我现在也该感谢我这一身皮囊,不是么?」姜佳宁说,「不是因为我这一身皮囊,你也不会看上我。薛凛安,我以前是为了我自己,现在不是,我还为了我爸爸,我要让害死我爸爸的人付出代价。」 包括你的爸爸,薛凛安。 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那一股凉意,一直从脚底心向上蔓延,她走过来,推着薛凛安的胸膛,随着男人,跨坐在他挺括的西装裤上,搂着他的脖颈去亲他的唇。 薛凛安没动。 他的手放在沙发扶手上,紧握成拳。 她满眼遍布着红血丝,是仇视,更有说出口之后的放松。 薛凛安看着这双眼睛,忽然想起她在民宿的那段时光,那时,她每每等待着他,期盼着他,眼睛里是含着光带着笑的。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空的像是两个洞。 在她的唇再度吻过来,他却别开了脸。 唇瓣轻轻印在了他的脸颊上。 姜佳宁笑了一声。 这笑声,听在薛凛安的耳中,是嘲笑。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姜佳宁问,「薛凛安,是你误会了,我们一直都只是身体上的交易,别把你的爱看的太伟大。」 她的手覆上他的皮带,皮带扣解开的那一瞬,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扯开了她。 姜佳宁向后退了两步,后腰抵在桌边,勉强才稳住了身体。 薛凛安看向她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在你眼里,你就是这样看你自己的?」 姜佳宁反问:「不然呢?」 不然呢? 薛凛安瞳孔缩了缩。 姜佳宁说:「之前是我恋爱脑,这让我上头以为就是爱情,给我我自己错觉,抱歉,也给了你错觉。」 她顿了顿,「也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牺牲你自己的婚姻去娶徐诗颖,说出来,好像是有多伟大一样,」她低首哂了一 声,「你爸爸不仅还活着,还给你生了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薛家就像是一个大……」 她的双手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圆,「大蛋糕,本来都是你一个人的,可现在多了一个,两个,三个来和你抢。」 所以叶芷澜才会看中徐诗颖。 也只有和徐家联姻,也才会巩固薛凛安的地位,才能保证薛家的继承人的归属权。 这种道理,她都能想得明白。 「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要和徐诗颖结婚?」薛凛安说。 姜佳宁扬起精致小巧的下巴,用手指在他的心口处点了点。 「为了你自己呀。」 薛凛安朝着她走过来,他直接双手托着提起她的腰,让她坐在了后面的桌子上。 「好,如你所愿。」 他用力的封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这张嘴,以免她说出来更难听的话。 全程,薛凛安都没有脱去身上的西装,衣冠楚楚。 结束后,姜佳宁从桌上瘫软下来,手肘撑在地面上。 男人后退了一步。 他抚着身上的西装外套,将上面的微微褶皱抚平,俯视着她,瞳色是沉浮的黑,声音是克制下的冷颤,「好,我同意,我们分手。」 男人说罢就转了身,姜佳宁在地面上抵着手指,抬头望过去,只留下了男人的背影。 她撑着手臂从地上起身,几次手臂酸软的都撑不住身体。 扶着桌面,再撑着墙面,缓缓地一步步的走向浴室。 结束了。 和她想象中的一样,结束的平平静静,除了最后的肌肤之亲。 可为什么…… 她还是疼呢。 浑身上下疼的厉害,心脏也痛,痛的像是有绵密如牛毛的针,用力的刺进去,再拔出来,再刺进去。 她站在淋浴下,缓缓地蹲了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双腿。 花洒的流水从浇透了她的发丝,水流遍布面颊,淌落在嘴角里,咸涩难耐。 走廊上。 当薛凛安走出去的那一瞬间,刚好是有一个女佣在外面。 她惊的完全呆在了原地,甚至连转身都给忘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薛凛安从走廊上经过,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足以叫这个女佣心生怯意。 她刚才一直在走廊上,这位……大小姐的未婚夫,是什么时候进去姜小姐的房间里的,又在里面呆了多长时间? 就在这时,徐诗颖从楼梯上下来。 徐诗颖已经找了薛凛安有半个小时了。 她打他的电话没人接听,可去问了门口的保安,也不曾看见薛凛安出去过,人肯定就还在徐家大宅里面。 她看见在走廊上的女佣,就问:「你看见薛少了吗?」 女佣的眼神有几分惊惧,目光不自觉的就朝着旁边那房门看了一眼,又慌忙摇头,「没有。」 身为这大宅门之中的女佣,她深知什么该看见该,什么不该看见不说。 第327章 我自己弄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看见了女佣往姜佳宁的房门那边瞥的那个动作。 她立即就走了过来,一把推开了那女佣,用力的去敲门,「姜佳宁!你在里面吗?开门!」 里面越是没人应声,徐诗颖就越是觉得姜佳宁是在心虚。 她叫一旁的女佣:「你去给我找管家要备用钥匙!」 女佣:「大小姐,薛少……」 徐诗颖:「你去拿钥匙。」 女佣匆匆忙忙转身下了楼梯。 就在这个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里面没开灯,一片漆黑,姜佳宁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她身上穿着的是一条纯白色的浴袍,头发是半湿的披散在肩头,看起来就是刚才在洗澡。 「怎么了?」 姜佳宁的嗓音哑淡,目光很冷。 徐诗颖眯起眼睛打量着她,「薛凛安是不是在你房间里。」 「你是亲眼看见的?」姜佳宁低首冷嘲了一声,鬓边一绺头发垂下来,也露出了锁骨上的一道红痕。 徐诗颖的眼睛里一下升腾出一片妒火。 她直接伸手就去拉姜佳宁身上裹着的浴袍。 衣服被扯下一条袖子,露出了锁骨和肩膀,半边胸口上都能看到那暧昧深浅不一的痕迹。 徐诗颖怒火中烧,「你给我让开!」 姜佳宁现在身上虚脱无力,用力挣了两下,倚在墙边,抬手拉着要被徐诗颖给拽扯下去的浴袍。 「你是想捉女干想疯了是不是?如果你的新婚前一夜,你捉到了你的丈夫在小姨子的房间里不清不楚,对你有什么好处?」.. 徐诗颖的动作陡然一顿。 她虽然不想放过姜佳宁,可也不得不承认,姜佳宁说得对。 她深知这事若是传出去的话,受损的不仅仅是姜佳宁,更加是徐家和薛家的脸面,所以,她当初曝光姜佳宁,才只是当着徐振海的面,关上门在徐家闹了一场,并没有捅出去上了新闻。 这一点上,她知道和徐家是一体的,荣辱与共。 此时,女佣也已经取了钥匙过来,匆匆忙忙。 而随后跟在其后的,是杜清龄和徐汇夫妇。 杜清龄看见徐诗颖拉扯着姜佳宁,眉心一蹙,就要走过来,「诗颖,有什么话就先松开,我们坐下来再说。」 徐诗颖眼光一闪,她便直接扯着姜佳宁,将她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这样一拉一扯,姜佳宁就跌撞在地上,她身上的浴袍偏大,领口又已经被徐诗颖给扯松了,她的肩膀一大半袒露出来,皮肤上有星星点点的痕迹。 能看得出来。 新鲜,且激烈。 一时间,走廊上的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女佣是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才避免尖叫出来。 这样的痕迹,和刚才薛凛安从姜佳宁的房间里走出来的身影,衔接了起来,她想都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弄出来的。 徐诗颖尖叫着捂住了自己的嘴,「这是……」 杜清龄已经先一步蹲了下来,将自己的披肩脱了下来,给姜佳宁披在了肩膀上。 徐诗颖已经先一步冲进了房间内。 可房间内,浴室内,乃至于打开门的阳台上,全部都是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男人的痕迹。 徐诗颖走出来,「那个男人跑了?」 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男人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微声响。 随着这声音,在走廊上的几个人都朝着楼梯口看了过来。 郑春丽就刚好站在楼梯口,就 先说道:「薛少,是诗颖刚才一直在找你。」 徐诗颖忙走了过来,捏着声音道,「你去哪儿了?我可找了你好久呢。」 薛凛安的声音沉到了极致。 「我在院里打电话。」 徐诗颖:「我刚才还以为你来二楼了,没找到你,倒是找到了别的男人留下的痕迹。」 她的话,字字句句针对的是姜佳宁。 徐诗颖偎着薛凛安,说:「佳宁,你现在可是爷爷特别介绍给陆家小少爷的相亲对象,别让自己卷入到什么肮脏的绯闻之中,到时候可别连累到徐家。」 薛凛安的眸光落在地上的姜佳宁身上。 他手指微不可见的蜷缩了一下,硬是刹住了向前走的半步。 姜佳宁扶着墙面站了起来,她半靠着杜清龄,才能有一丝力气站的稳当和徐诗颖对峙。 「这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徐诗颖听了这话,瞪大了眼睛。 「你……」 她竟然下意识的就去看了一眼身旁的薛凛安。 她生怕姜佳宁的这句话叫薛凛安联想到酒店的那一次。 姜佳宁一字一顿的说:「没有男人,还不兴自己解决需求了?」 她这话说的叫一旁的杜清龄蹙眉,郑春丽都不由得惊诧的半张了嘴。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大胆。 郑春丽一直觉得姜佳宁虽然算不上乖乖女,却也是循规蹈矩的姑娘。 这话着实是太离经叛道了些。 薛凛安的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直线,唇色发白。 姜佳宁看着徐诗颖:「徐诗颖,看好你自己的男人,不是谁都非要盯着那一个男人看的。」 她说完,就转了身,她在门口停住,「如果不需要再进来检查一遍的话,我就要回房休息了。」 没人回答。 杜清龄随着姜佳宁一同进了房间内。 徐诗颖再对上薛凛安的视线,心虚的很,刚才姜佳宁的那句话,她觉得就是在内涵她。 「凛安哥,你要不要去我的房间里去休息一下?」 老管家从楼梯走上来。「薛少,老爷子叫你去一下。」 「好。」 薛凛安从门上收回了目光,低垂了一下眼帘,将那视线给遮掩住,才转身随着管家离开了。 尚在走廊上的女佣狠狠地瞪了薛凛安一眼,在心里骂了一句:渣男。 她可是亲眼看见薛凛安从姜佳宁的房间内走出来的,到现在竟然就站在一旁不说话,叫一个女人去承受这一切自救。 房间内。 杜清龄叫冯姨去外面先守着。 她扶着姜佳宁,叫她坐在床边。 「你……」 她刚一开口,姜佳宁就抬起头来,「妈妈,如果你是想要对我说教的,我现在不想听,你可以不要说么?」 杜清龄倒了一杯温水,走过来,坐在了姜佳宁的身旁。 姜佳宁没接。 杜清龄就把水杯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伸手握住了姜佳宁的肩膀,将她转了过来,抱住了她的背。 「难受,想哭就哭吧。」 第328章 命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是这几年来,杜清龄第一次向她展示出一个母亲应该有的柔情。 这让姜佳宁不由得想起小时候。 想起她摔倒在地上,张嘴就要哭的时候,妈妈就蹲在距离她不过两米的距离,张开手臂,鼓励她:「宁宁是最棒的,宁宁自己站起来。」 她忍着眼眶里的泪光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妈妈扑过去,扑到她的怀中。 这样的想念,叫姜佳宁有一瞬间眼眶酸涩。 或许是太久没有和妈妈这样亲密过了,偶然的亲近,就让她心里是难言的感念。 姜佳宁把眼眶的酸涩逼退下去,直起身来,她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杜清龄。 「哭?我为什么要哭?」 她说,「该哭的是他们。」 此时,房间内夜色弥散,安静的似是四四方方隔开了一片空间,是彼此倾吐开口的最好时空。 「妈妈,姐姐真的还活着么?」 杜清龄一下顿住。 女儿的声音很轻,回荡在这个房间内,也回荡在她的耳中。 她嚅动了下嘴唇没有开口。 姜佳宁说:「姐姐也死了,是么?」 她见过周景润在金府悦的家里,那小瓷罐旁边每日一换摆放的新鲜花朵。 如果她没有想错的话,那瓷罐里面装着的,应该就是姐姐的骨灰。 姐姐死了。 杜清龄几次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姜佳宁又问:「也是和徐家薛家有关么?」 「没有,」杜清龄说,「你姐姐还活着,她没死……」 姜佳宁握住了杜清龄的手臂,「妈妈!你是为了骗我还是骗你自己?姐姐到底在哪里?她死了,是不是?」 杜清龄闭上了眼睛。 闭眼的时候,眼眶有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流淌下来。 再度睁开眼睛,杜清龄注视着女儿的双眼,通红,却有一抹和瑶瑶一样的坚决。 「她死了。」 甚至是从船上抬下来的时候,她只能远远地看着,却不敢相认。 「她死在徐家的船上。」 那时,夜深人静。 从船上抬下来的是有两个女孩。 都是报的意外死亡,徐家请了律师,给家属了高额的补偿金封口,对于无人认领的,就在隐匿的夜色里,把人推往火化场去火化掉,毫无丝毫痕迹可寻。 杜清龄从那一夜,就开始做噩梦。 每每噩梦惊醒,泪流满面,她总能看到瑶瑶朝着她伸出双手来,叫着她「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 不是她不救,而是…… 她没法救。 冲上去抱住的,只能是女儿冰冷的尸体,外带暴露她自己,再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她没办法阻止已经发生过的。 只能阻止将来要发生的事。 保不住一个女儿,只能叫另外一个女儿活着。 所以,从那时开始,她就开始朝外推拒着姜佳宁。 叫姜佳宁离开这个圈子,永远都不必再回来。 可总是事与愿违。 姜佳宁不仅没有离开,她还知道了这一切。 这……就是命吧。 薛凛安又去了一趟主楼。 已经过了十二点,徐振海明显是精神不振,徐管家在他身侧,在帮他按摩着额头和眉心。 薛凛安走进来,徐管家轻声提醒了一句:「老爷,薛少来了。」 徐振海睁开了眼睛。 「你的主意不错 ,附近有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正好记录下了当时的场景,只不过……」 虽然是拍到了关键性的画面,可是那画面和司机说的所差无几。 那辆越野车是套牌车,至于说从越野车上下来的那几个黑衣人,都戴着墨镜口罩,也无法分辨长相如何。 徐振海已经叫老宋继续去查了。 他捏了捏眉心,「凛安,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明天婚礼的打算。」 薛凛安没有直接回答。 就在沉默的这几秒种,徐振海又问:「打算取消婚礼么?」 薛凛安笑了一下,「若是取消或者推迟,更加会叫人生疑吧。」 徐振海问:「生疑什么?」 薛凛安道:「疑薛徐两家的关系,疑是否生了间隙,疑徐家是否要换合作伙伴转而向陆家。」 这话直白的说出来,叫一旁的老管家都不由得多看了薛凛安两眼。 这是明显在质疑徐振海。 进来,徐振海想要和陆家联姻,甚至是将徐二小姐给推出去的消息,已经在圈内不胫而走,众多纷纷猜测,疑似好事将近。 徐振海倒是笑了起来。 他欣赏的就是这种有野心的年轻人。 他说:「怕陆家抢了薛家的地位?小伙子,这点自信还没有吗?」 徐振海挥了挥手,叫老管家给他端上来一杯茶,他品了一小口,才道:「你爷爷没告诉过你,我们徐薛两家的关系么?」 薛凛安这一点没有隐瞒,「母亲提过一点,但是没有细说。」 「那是你母亲也不清楚,」徐振海道,「这件事情是隐秘的,否则你认为我们两家的金山银山是从哪里积累得来的?你爸爸去世那个时候,你们薛家可是缺了一个大窟窿,若不是那笔钱,恐怕就要直接破产清算了。」 薛凛安问:「是什么隐秘的事情?」 徐振海笑了笑,又喝了两口差,将茶盏放下才说:「等你和诗颖婚礼后,也成了我徐家的人,我再告诉你不迟。」 十分钟后,薛凛安告辞了徐振海,从徐家主楼走出来,踏入到那深黑色的夜色之中。 男人身上的黑色衬衫和黑色西装外套,一整身,都似是和这夜色融成了一体。 他上了车,阖着眼睑。 坐在驾驶位上的伍楷等了两分钟,从后视镜看见男人的眸忽然睁开,那双眼睛里,裹挟着的是一股浓黑的雾气,取之不尽。 薛凛安道:「开车,去富县。」 徐盛在恩义巷被罩住头给押上那辆越野车,就完全陷入到黑暗之中。 在车上,徐盛在沉思过后,说:「你们背后是谁?是谁叫你们来绑架我的?你们要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们。」 但是,车厢内很安静,没人回答。 徐盛能感觉到的是身下的轻微颠簸。 车辆还在行进之中。 他说:「你们现在只需要叫我打个电话,天不亮就能把钱给你们送过来,绝对拖不过今夜,你们要多少有多少……」 这话说出口,他就听见几个人在车内发出了讥讽的嘲笑声,「徐家财大气粗啊!」 第329章 夜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盛:「我说的是真的……」 「那我们要是想要一个亿的现金呢?」 其中有一人开口问道。 徐盛:「能!今晚就能给你送到!」 这句话一出,车厢内安静了一瞬,「你能在今晚就筹到一个亿的现金?」 徐盛知道那些穷凶极恶的绑匪,一般都不会要转账,他们要的都是现金,只有现金才是拿到手里的。 徐盛说:「能!今晚就能给你们送过来!」 宗仲皱着眉问:「可你们徐家能一下拿出这么多现金?这么晚,银行也不会为你们开吧。」 徐盛得意的笑了一声,「我们自然是有别的门路,你放心,既然是我徐盛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你们……啊!」 他这话还没说出口来,就被宗仲一脚给踹翻了。 徐盛哀嚎一声,双手双脚因为都被绑缚着,直接脸朝下摔在了车上,闷哼哀嚎一声。 宗仲用力的在他的身上踹了一脚,「闭上你的狗嘴!有脸在老子面前说放什么狗屁大话?一个亿眨眨眼就能拿出来,你们徐家是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 宗仲当过雇佣兵,浑身的肌肉,再加上一双皮靴,徐盛这种大少爷细皮嫩肉的没几下就给踹的说不出话来,只剩下哼哼唧唧的叫声。 宗仲朝着在地上好似臭虫一个蠕动的男人,直接啐了一口,「安静点,再叫老子听见你说一个字,就把你给阉了!」 徐盛抽搐了一下,却是不敢动了。 他在地上浑身疼的晕晕沉沉的,却是嗅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气味。 臭鱼烂虾的气味。 富县是一个小渔村,临海,在早十年前辉煌过一段时间,现在渐渐地没落了,只剩下了几家还在打渔的渔民,更多的成了仓库。 其中一间仓库前,停下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车上走下一个黑衣黑裤的年轻男人,男人朝着那仓库走进去。 仓库门打开,空旷的场地内,只有靠墙的地方,放着一摞一摞的装货箱。 走至尽头,推开门,是一个楼梯。 皮鞋踩在这生锈的铁皮楼梯上,发出铁皮震颤的簌簌声。 徐盛就躺在这一片阴冷潮湿的地面上,靠着墙。 他听见那脚步声接近。 「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薛凛安蹲下来。 徐盛脸上套头的黑色头套已经松了,他能从那头套下的缝隙,看见面前的那一双皮鞋和熨帖的西装裤脚。 薛凛安朝着宗仲扬了扬手。 宗仲心领神会:「一个亿,现金,美金。」 徐盛心里一个咯噔。 一个亿的美金…… 刚才明明说的是华币。 宗仲直接狠狠地踹了徐盛一脚,「给不起?刚才不还说什么不要小看了你们徐家的生意吗?特么我我觉得就你这条贱命,也不值这么多钱!你老子也不会拿钱赎你。」 徐盛哀嚎的翻滚,「打电话!你给我父亲打电话!」 薛凛安点了点头,宗仲叫人取出电脑来,弄了虚拟的ip地址,叫徐盛报出手机号,拨通了徐家大宅的电话。 当电话打通的那一瞬间,徐管家匆忙就将手机交给了老爷子。 徐振海苍老的声音响起:「你是哪位?」 宗仲:「你不用管我是哪位,你儿子放了话了,说你们一夜之间就拿的出一个亿的现金,若是能拿的出送得到,你儿子平安无事,要是送不到,我们送他归西!」 徐振海:「一个亿可以,我们……」 「美金。」宗仲补充了一句。 「你说什么?」徐振海一下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宗仲不耐烦的又重复了一遍,「要是人老了,老眼昏花聋子了,就赶紧退位叫底下的人上位,听个电话都这么墨迹?」 徐振海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我要和阿盛通话,我要确定我儿子的安危。」 宗仲踹了徐盛一脚。 徐盛哀嚎了一声,「爸!给他们!我们家的船不是快要开了么?不愁没有钱源源不断进账啊!」 「混账!」徐振海怒打断了宗仲的话,「家里的财产是你张嘴闭嘴就能这样轻松说出口的吗?」 薛凛安半倚在墙壁上,朝着几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立即朝着徐盛围聚过去,朝着他拳打脚踢,徐盛哀声连连。 宗仲还特别把手机开了外放,手机就放在徐盛的上方,更方便这环绕立体音传到徐老头子的耳朵里去。 那边徐振海的眉心狂跳,几度朝着听筒内叫停止,那边的声音却此起彼伏。 徐盛的哀嚎声停止了。 宗仲看了一眼,「晕了,真没用。」 他朝着薛凛安看了一眼,后者朝着他打了个手势,宗仲点头,朝着手机内说:「徐老头,反正呢,天亮之前,我要拿到钱,现在是一点,每隔半个小时,我就剁你儿子一根手指头,现在就从左手开始吧……」 徐振海刚想开口,那边徐盛的惨叫声比刚才更加猛烈,直接从听筒刺穿了他的耳膜。 徐振海手里拿着手机瘫软在椅子上。 老管家吓了一跳,急忙叫佣人:「去叫家庭医生过来!快!」 长夜漫漫。 徐振海昏迷,徐家上下也没人敢入睡。 姜佳宁和随同杜清龄一起来到了主楼外面,她面上没什么血色,就这样静静坐着,眼睛望向窗外黑逡逡的夜色。 走廊上没有人说话,安静的似是坟墓。 徐汇问:「老爷子的病情紧急,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徐诗颖:「不行!」 她断然拒绝,「明天就是我的婚礼!今晚爷爷进了医院算怎么回事?」 姜佳宁讽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你爷爷的亲孙女。」 徐诗颖脸上挂不住,自知失言,「我……当然是关心爷爷的安危的,爷爷是我们家的主心骨,这不是医生还在诊断么,爷爷的身子骨一直硬朗,这一次也肯定不会有事的。」 也就只有这几句话,就又陷入到安静中。 徐诗颖低着头,一直在和薛凛安发消息,即便是他不在徐家,也将徐家现在的情况都发给他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一个小时后。 当时针分针重合的时刻,薛凛安朝着宗仲递过一个眼神。 那眼神,透着极致的冷戾。 宗仲直接接过匕首,将上面的血迹在身上的黑T上随意的擦了擦,「给徐老头打电话,告诉他,他儿子又给他争取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第330章 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家的家庭医生是一位中西医结合的专家,是早些年,他的师父从徐家这个岗位上退下来之后,又推荐的值得信任的人选。 薪金待遇非常好,平时又十分清闲,是个肥差。 郭医生先给徐振海做了紧急的针灸,待徐振海悠悠转醒来之后,才又给老爷子打上了吊瓶点滴,并叮嘱老爷子要休养,不能过于急躁。 「您现在年老了,自己的身体当心,要放手叫底下的小辈们去做事情。」 老管家在一旁给老爷子掖了掖被角,「是啊,您看看,平时我说您不听,现在医生都发了话开了口了,您最近真的是太过于劳累了。」 徐振海叹气。 他之所以一直和劳伦斯那边推开船的时间,就是因为最近他实在是感觉到力不从心,索性这次徐盛回来,他才可以放手。 但是现在徐盛又被绑架,又要这么多钱的赎金…… 老管家问:「老爷子,要报警么?」 「不能报警。」 徐振海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必须要关门解决,且不提今天就是婚礼前夜,有多少新闻媒体的眼睛都在盯着的,万一报警叫绑匪撕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老管家问:「那这么多钱……」 「看来要联系劳伦斯了。」 徐振海咳嗽了几声,这一笔资金到位,船也就要开了。 徐振海叫了杜清龄进来。 他有气无力的说:「你在这里等着接绑匪的电话,告诉他们,会筹到钱。」 杜清龄听见这个数字,右眼皮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爸,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徐振海:「我自有办法。」 黑暗阴潮的仓库里。 薛凛安走出来,站在阴暗蔓生的苔藓上,指间的香烟顶端猩红。 伍楷走过来。 薛凛安携着烟蒂移开,看过来。 伍楷:「徐家给国外去了电话,是劳伦斯家族。」 薛凛安微眯了眯眸。 劳伦斯家族…… 而这次在马场的意外,针对周景润的也是劳伦斯家族。 看来,一直和徐家在国外有联系的人,就是劳伦斯。 天色蒙蒙亮。 经过一夜的发酵,整个徐家上空都笼罩着一层阴霾,就连不明所以的佣人们都是胆战心惊的。 钱按照「绑匪」的指使,有一半先放在了交易地点。 而另一半,徐振海提出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这个要求也合理。 毕竟怕人财两空。 一旦撕票,徐家什么都捞不到。 宗仲冷笑了一声:「你一个人亲自来送。」 徐振海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允许,他剧烈的咳嗽了起来,纸巾藏在掌心,咳出了血,在纸巾上弥散了一大片。 家庭郭医生用药做镇定,立即说:「偌大的徐家,怎么就没有别的徐家人能出面了?」 徐振海看向徐汇:「老二,你去。」 郑春丽立即说:「老爷!二少他心脏不好,这要是过去……」 徐诗颖皱着眉,「婶婶,你这话也就不对了吧,我爸爸不在,二叔怎么就不能去了,爷爷现在身体不好。都是为徐家分忧……」 「家里就这两个男人,」郑春丽说,「若是二少也过去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岂不是叫徐家都没个……」 「闭嘴!」 徐振海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打断了这两个女人的话。 老管家过来帮他拍背 ,「老爷子,刚刚医生还叮嘱过,您不要动气啊。」 徐振海:「你看看这种情况,我……我不动气,他们是巴不得把我气死了才好!」 他看向自己的二儿子。 徐汇低着头,踟蹰着却没开口。 「爸……其实春丽说的对,我要是也去了,却没能带回来我大哥,我也折进去了,以后你可怎么办……」 郑春丽哭着说:「老爷子,你不能偏心太过,我女儿死了,我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我丈夫去送死……」 这哭声扰的人心烦。 可徐振海却也是不能说什么别的。 毕竟,当初他的大孙女的死,也的确是一个不能称之为意外的意外,也因为痛失幼女,导致让郑春丽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妈去。」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掷地有声。 这话,是姜佳宁说的。 姜佳宁说:「我妈妈去,是因为为***子,挂念丈夫,应当夫妻一体。」 她挺多了一下,扫了一眼徐诗颖,「我去,我是为人子女,应该尽孝,」 杜清龄看过来。 她深知,她的女儿的这一番话,绝不是为徐盛。 姜佳宁的字字句句,都为了江河郴。 杜清龄:「嗯,我去吧。」 徐诗颖长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知道刚才姜佳宁那话,摆明了就是在徐振海面前给她添堵的。 可对方是穷凶极恶的绑匪,她也不敢拆姜佳宁的台,以免这事当真落在她自己的身上。 徐振海倒是真的看了姜佳宁几眼。 不管姜佳宁这话是临时起意,还是真情实意,她最起码说出来了。 这满屋子姓徐的,竟然不如两个外姓人。 徐振海摆了摆手,看起来精神实在是不济,就叫管家去和杜清龄商量着来,不要误了婚礼大事。 徐诗颖亡羊补牢的提了一句。 「化妆师造型师要来了,若不是我还要做新娘的妆造,我一定会去的。」 杜清龄开了一辆车。 在众人的目光下,姜佳宁送杜清龄上车。 她抱住了杜清龄,「是薛凛安。」 杜清龄瞳光一闪。 姜佳宁说:「绑架徐盛的人是薛凛安。」 杜清龄在她的肩上轻拍了两下,转身上了驾驶位。 姜佳宁站在徐家门口,目送着车辆驶入夜色中,攥紧了手指。 杜清龄把车开刀了约定交易的地点。 她提前到了半个小时。 在路灯下,她熄了火,垂眸低着头。 她想起刚才女儿的那句话。 薛凛安…… 原来是薛凛安。 所以,姜佳宁刚才才会当着徐振海的面主动站出来要去交易,因为她知道,薛凛安对她无害。 杜清龄解了安全带,颓然靠在车背上,闭了闭眼睛。 薛凛安……是薛纨的儿子。 其实,最开始,她知道女儿入职捷宸,并成为了薛凛安身边的首席秘书之后的第一反应,是震怒。 她试图拆开两人。 可当她在宋泽被捕入狱的事情上,看清楚了女儿对薛凛安的真实意图。 第331章 大礼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甚至心里涌动出一种扭曲的快感。 若是姜佳宁真的能抢走徐诗颖的未婚夫,又利用薛凛安去报复了徐家,那岂不是因果报应! 既然自己的丈夫和女儿死了,那为什么他们罪魁祸首的儿子和女儿不能死? 为什么薛凛安和徐诗颖还能活的好好的,甚至能狼狈为女干去赚黑钱?! 他们都该死。 所有的罪魁祸首都该死,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早晚有一天,他们都要死。 薄薄的眼皮上,映出前方远光灯的车灯。 杜清龄睁开眼睛,抬起手臂来遮了一下眼睛。 车开来了。 一辆黑色的套牌车停在了面前不过二十米开外,关掉了远光灯,只开了近光,才显得不是那么刺眼。 越野车后。 徐盛被从那地下室再度拖回车上,已经不似来时那样气焰嚣张了。 他右手的手指头断了三根,只是胡乱用布条包扎了一下,血已经将布条全部染红了。 他的脑袋上依旧戴着黑色的布套。 他听到有一个使用了变声器的男声在问他:「钱是从哪里筹到的?你刚才说的开船,又是指的什么?」 徐盛没有回答。 立即有人扣住了他的后脑勺,额头嘭的一声装向车身,哐哐两下,他哀嚎珍珍,眼前冒着金星,「我说!我说!」 薛凛安略低垂了下眼睑,抬了抬手,叫宗仲把人松开。 徐盛说:「我们长期和国外有交易,开船就是把货物给运送过去,钱……就是这些交易拿到的。」 宗仲:「哟呵,什么能交易能这么赚钱啊?给老子说说也去分一杯羹。」 徐盛哆嗦了几下。 薛凛安移动唇边的变声器,「多久开一次船?」 「时间不定,三五个月,三五年都有可能。」 「上一次你们开船是什么时候?」 徐盛现在受了皮肉之苦,腰腹上还抵着利刃,那皮肉被割破流出鲜血,威胁到他的生命,他脑子已经完全不去转动了,只剩下原话照说。 「有五六年了……」 五六年前。 薛凛安眯了眯眼眸。 周景润说过,六年前,那时,船开回来,拉回的是艾莉的尸体。 「船上装的是什么货物?」薛凛安手中的变声器毫无意识的攥紧,掌心向内,手掌心内浸出了汗。 宗仲见徐盛不说,直接朝着他的裆部用力踢踹。 徐盛当即捂着裆部摔倒在地上。 宗仲:「装傻?没问你话?聋了还是瞎了?再不说就直接废了你。」 这时,痛的在地上翻滚的,徐盛携着最后一丝气力,勉强从齿缝间挤出来几个字。 「女孩……都是一些女孩。」 薛凛安:「多大的女孩?」 徐盛:「几岁……到十几岁的都有。」 薛凛安的拳头没有忍住,直接朝着徐盛砸了过去。 隔着一层黑色的头罩,每一拳都似是烙着铁,徐盛就连求饶的机会都没了。 杜清龄下了车。 越野车上也下来了一个戴口罩戴棒球帽的男人。 「这是剩下的五千万美金。」她将车辆的后备箱打开,男人手里手电筒朝着里面照了照,打开皮箱,朝里面看了一眼。 男人在确认过真实性后,又朝着那边的车上吹了一声口哨。 车上,带着黑色头罩的徐盛被拖了下来。 徐盛佝偻着背,双手被绑在 前面,踉跄的站不稳。 杜清龄走过来,「徐盛。」 徐盛听见了杜清龄的声音,好似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匆忙向前走了几步,「清龄!」 宗仲在徐盛的身上踹了一脚,徐盛向前踉跄了几步,双膝一软普通跪倒在地上。 杜清龄走过去。 她看向其中有一个戴口罩的男人。 前面有两个黑衣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薛凛安抬了抬手。 他知道,杜清龄认出了他。 杜清龄经过薛凛安的身侧,只是略停顿了下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今天你结婚,我送你一份大礼。」 薛凛安侧眸。 杜清龄已经经过他走了过去。 她俯身将徐盛扶了起来,扶着她,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向车。 她先把徐盛扶到了副驾驶上。 宗仲已经过去将杜清龄车上的行车记录仪给彻底损坏了源文件。 她关上车门,却并没有直接上驾驶位将车开走。她没有给徐盛系安全带,将徐盛脸上的头罩给取了下来。 徐盛满脸都是血,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了。 她拍了拍徐盛的脸,「阿盛?」 徐盛只是含混的哦了一声。 杜清龄注视了徐盛有半分钟,似是想要将徐盛这一副惨样给印在脑海之中。 她熟练地倒车,车子开走。 薛凛安目送着杜清龄的车开走,叫人善后解决了附近的监控录像,又叫宗仲找一个靠谱的人,「把车给处理了。」 「是。」 他靠坐在后车座上,阖着眼睑休息。 天已经蒙蒙亮了。 距离婚礼开始,也不过还是有三个小时的时间。 前面开车的伍楷询问:「老板,要去试穿新郎服么?」 薛凛安没回答。 他的头脑有些混乱,应该是一整夜神经的极致紧绷,让他有些昏沉的沉入了半醒半梦之中。 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姜佳宁那一张笑着含泪的小脸。 他的手无意识的蜷缩了几下,试图是去抓住她。 她却不断的向后退,避开他的触碰。 「薛凛安,我们分手了,你答应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站在姜佳宁面前的,是杜清龄。 杜清龄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说:「薛少,祝你新婚大喜,我送你一份大礼。」 嘭的一声巨响。 薛凛安嚯的睁开了眼睛。 开车的伍楷都楞了一下,朝着那响声的方向看过去,「像是……刚才杜女士车开过去的方向。」 姜佳宁也是彻夜未睡。 临近清晨的时候,囡囡醒来了,开始哭着找妈妈,冯姨去怎么哄就是不管用。 姜佳宁听着那哭声不胜烦扰,「别哭了!」 囡囡被吼了一声,吓住了,一下就不敢哭了。 姜佳宁看见囡囡红着鼻子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就想起了还在重症监护室的小雨点,她心头一软,就走过去,抱过囡囡拍了拍她的背。 「妈妈一会儿就回来了。」 囡囡点了点头,「好。」 这次,她倒是真的不哭了,就连冯姨都松了一口气。 第332章 那就是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叫冯姨先领着囡囡去洗漱,再去吃点早餐。 她独自一人站在窗台前,眺望着蒙蒙亮的夜景之中,那天边的远山黛影,有一缕黎明的阳光从那天际渐渐地探了出来。 今天。 他要结婚了。 楼下,化妆造型团队已经在帮徐诗颖做造型了。 外人完全不知道徐家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晚上发生的事,在化妆做造型的过程中,极尽赞美之词。 徐诗颖沉溺在这样的夸赞和赞美之中,心里飘飘然,也将徐盛尚且还没有回来的事情给抛之脑后了。 她坐在高清的落地镜前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觉得自己就是这世间最美的新娘。 徐振海经过三个小时的镇定安眠,此时老管家在门口守着,也还在睡眠之中,家庭医生郭医生在一旁守着。 就在这时,从走廊上传来了一声急似一声的脚步声,催促着一路上了楼梯。 老管家匆忙起身,在人上来之前就先抬手止住了对方。 他压低声音道:「急什么?老爷还在睡觉,你有什么事情小声说,吵嚷什么,不知道规矩?」 佣人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不好了!大少奶奶的车发生了事故!」 老管家差点没站稳,「什么?什么时候?」 就在半个小时前,距离绑匪提出的交易地点不过一公里的马路中,发生了一起事故。 有一辆黑色越野车在单行道逆行,杜清龄的车险些撞向车辆,紧急打了方向盘,车头猛地撞向了单行道侧的护栏上,车头撞毁在街边商户的砖墙上,造成损伤。 老管家听了这话,也是一时间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 「这是……回来的时候?」 「对,大少在副驾驶。」 「人现在在哪儿?」 「救护车赶到了,人已经送去医院急救了。」 老管家听了心惊胆战,也不敢自己擅自做主,就先遣了人去告知徐汇夫妇和徐诗颖。 徐诗颖在得知后,愣怔足足有半分钟。 「什么?车祸?怎么可能?!」 楼梯上的姜佳宁脑袋里嗡了一声。 车祸? 徐诗颖身上的婚纱也都顾不得脱去,拎着裙摆就跑到了主楼里来。 徐汇夫妻已经来到了。 徐诗颖:「爷爷呢?」 徐汇:「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诗颖,你这婚礼要不然……就算了吧。」 徐诗颖:「凭什么我要算了?绑匪现在这就是想要灭口吧!」 外面的嘈杂声,将在睡梦之中的徐振海终于给惊醒了。 他叫老管家进去,询问过后才知道杜清龄在回程的时候发生的这样的事情。.q. 「这是警方那边给提供的监控录像照片。」 监控录像之中,逆行冲向杜清龄的那一辆黑色越野车,就是和那辆劫走徐盛的绑架车一样。 牌照是被涂抹遮掩的,看不出来车牌。 「警方那边查了监控,在上高速的一段路的监控盲区弃了车,查了一下,车内的所有指纹都已经被擦干净了,是一辆套牌车。」 徐振海安排说:「先叫人去医院里看看两人伤势,诗颖,你继续妆造,不要惊动薛家那边,一切照旧进行。」 徐诗颖:「那我爸爸……」 老管家说:「大少的替身已经找好了,在露过背影之后就会离开,不会有人发觉。」 徐振海说:「嗯,阿盛的角色由我来替代。」 能有徐振海取代徐盛,这代 表着更加无上的权利,更加是确定了徐诗颖这唯一的徐家继承人的身份地位。 徐诗颖心里雀跃,徐振海可比徐盛要更加有分量,会给她的婚礼增色不少,可面上却还是露出担忧之色:「可爷爷,可您的身体能撑得住么……」 徐振海摆了摆手,「无妨,我吃了药又休息了一会儿,一场婚礼出席,也还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嘭的一声。 门已经先从内打开了,有一道身影冲了出去。 冲出去的人是姜佳宁。 姜佳宁手里拿着的老管家刚才拿着警方提供的照片。 照片之中,正是那一辆套牌的黑色越野。 她一路狂奔向停车场,上了一辆车,踩下油门就朝着医院轰了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她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的是在杜清龄离开前,她对妈妈说的最后一句话。 薛凛安。 她甚至因为是薛凛安而完全放松了警惕,放心的叫杜清龄去,她觉得没有危险。 若是杜清龄有什么差错的话…… 那就是她……亲手断送了妈妈的性命。 冲进了医院内,她直接就跑到了急诊手术室那边。 手术室里面已经空了。 她匆忙拉住了一个护士,「刚才出车祸送过来的那女人呢?手术结束了么?人在哪里?」 护士打量了她一眼,「你是家属?」 姜佳宁机械的点了点头。 护士说:「路上就已经没了呼吸,已经推到太平间了。」 姜佳宁脑子里空白了一瞬,向后退了两步,抵着墙面才勉强叫自己站稳。 推……到太平间了? 这个时候急诊手术室很忙,护士也没有和对方说太多,就去值班室打电话了。 姜佳宁脚步机械的朝着那太平间的方向挪动着脚步。 【路上就没了呼吸。】 【推到太平间了。】 姜佳宁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动作。 她没了爸爸,没了姐姐,现在又没了妈妈。 就算杜清龄总是对她进行说教,又总是对她不够关爱,她也还是想要妈妈能站在她的身边。 现在,她真正的成了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走了。 妈妈也走了。 她站在那太平间门口,停住了脚步。 仅仅是一门之隔,她却没有了进去的勇气。 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她感觉不到任何医院里的温度湿度,甚至嗅不到医院里的消毒水气味,视觉之内,全都是一片白色茫茫。 太平间内,那白光照的遮盖尸体的白布都惨白的刺眼,她眼前瞬间就黑了一下,她手扶着墙面,才能免于摔倒。 停顿了有一分钟,她才缓缓地朝着那太平间内走去。 脚步像是上了发条,每一步都卡着那卡槽,艰涩困难,是心底的意志力在支撑着她向前,再向前。 太平间内,此时只有一具尸体。 她走向那尸身,就这样站在旁边,低头望着那白布盖在人身体上的起伏弧度。 第333章 非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胸腔内汹涌着剧痛,这一股剧痛叫她几乎都没有办法移动分毫,甚至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掀开盖着的这一块白布。 她想问一句。 妈妈,你痛吗。 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么。 妈妈,我以后都听你的,你回来好不好,我不想一个人。 她蹲下来,用力的抱着这尸身,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嗓音里困顿的像是住了一头野兽,像是一头绝望的小兽在做无谓的挣扎。 她的手指覆在这白布边缘,染血的眼睛盯着她自己颤抖的手指。 随着这白布的掀开,她的喉头里涌出一股腥甜,从喉咙深处一路蔓延,喷出口腔,迸溅在这白布上。 星星点点,像是绽放的红梅。 而呈现在她面前,躺在这停尸床上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中年女人的面庞。 姜佳宁眼前一黑晕倒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这不是她的妈妈。 姜佳宁醒来的时候,身边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正在帮她调节点滴流速。 她隐约的动了动手指,身影发觉她的动作,便直起身来,「你醒了。」 方柏深直起身来,取出额温枪在姜佳宁额头上侧了一下,「降温了。」 姜佳宁喉咙里难耐的很,「方医生,你怎么在这儿……」 方柏深转身走到桌边,给姜佳宁倒了一杯温水端过来,等她接了,才回答:「我刚到科室,就听敏敏在绘声绘色的讲述,说有一个姑娘去太平间哭晕了,结果半个小时后人家属来了才发现她哭错了人。」 姜佳宁:「……」 她这时也才反应过来,「那个……」 她撑着手臂坐了起来,「我妈妈……」 方柏深推了推鼻梁上的镜片,「你妈妈没事,软组织挫伤,手臂骨折,有的是外伤。」 「那她现在在哪儿?」 「在隔壁的病房里。」 姜佳宁立即掀开了被子要起来,被方柏深给拦住了。 「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叫你妈妈过来,」方柏深说,「你急悲攻心,差点就过去了,你的情况看起来还要比你妈更严重一些。」 姜佳宁靠在床头,她挪动了一下手腕。 手腕下,方柏深给她垫了一个小的暖水袋。 门声响了一下。 门从外面推开了。 杜清龄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她的腿上有些伤,就拄了一个手杖,右臂打着钢钉石膏,脸上能看到很明显的擦伤。 方柏深把杜清龄请进来,就出去了,留给母女两人一个独立的空间。 杜清龄缓慢的走至床边。 姜佳宁忽然就直起身来,用没有打点滴的手臂,单手用力的搂住了杜清龄的腰,「妈妈,谢谢你……」 杜清龄拍了拍她的背。 「傻孩子,谢我做什么。」 姜佳宁眨了一下眼睛,一滴清泪就从眼眶流淌下来。.. 谢谢你还活着。 「妈妈,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姜佳宁问。 杜清龄坐在椅子上,「一辆车飞驰开过来,我躲闪不及,只能是强打方向盘,试图避开那辆车,但是驾驶位这边也发生了强烈的剐蹭。」 而在另一边的车头,副驾驶的位置,则是直接撞进了街道两侧的商铺砖墙之中。 「那徐盛现在……」 杜清龄:「急救室出来了,人没死,也没醒。」 因为副驾驶那边的车身是直接撞进了砖墙之中,不仅有皮外伤,五脏肺 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特别是脑震荡严重。 徐盛的主刀医生说:「我已经尽力了,大少爷近来好好养护,应该……可以是把后遗症减轻到最小。」 这话说的委婉。 后遗症,比如说大脑受损。 比如说肾脏受损。 通俗点讲,就是即便是后期醒来后,也需要时时刻刻挂着尿袋了,就连拉屎都是不自控的。 徐盛现在躺在重症床上,徐诗颖的婚礼也是没办法去参加了。 徐振海来了一趟医院,和医生简单的交流了一下,就离开了。 他背着手,走的很缓。 自己一直依仗的大儿子却成了这副模样…… 即便是醒来,那还能做什么?也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 老管家在一旁照看着徐振海,「这次车祸是不是有蹊跷?」 徐振海:「叫老宋那边再查一查。」 「爷爷!」 他刚上电梯,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 姜佳宁快步走了过来,「爷爷。」 她随着徐振海上了电梯,管家才按下了vip电梯的关门键。 「你不在医院陪你妈妈?」 姜佳宁道:「是陆小公子刚给我发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到酒店。」 徐振海听见这话,便没有多问了,也没有多疑什么。 姜佳宁在跟过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托词。 不管她是因何原因去参加婚礼的,徐振海都会在心里对她甚至是杜清龄有疑惑,除了陆潜。 陆潜作为联姻的桥梁,现在倒是绝佳的挡箭牌。 姜佳宁坐在后车座上,偏头看向车窗外。 今天这个日子算是个黄道吉日,路上看见有几辆来接亲的婚车,车前引擎盖上的那心形的玫瑰花,又土又美。 姜佳宁问:「徐爷爷,我们直接去酒店吗?」 徐振海:「嗯,直接去酒店。」 姜佳宁:「哦。」 前一夜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这个婚礼却还是雷打不动的继续进行,看来,彼此都有非结不可的理由吧。 薛凛安坐在后车座上,接通了宗仲的电话。 宗仲在医院里,将杜清龄和徐盛的情况都告知了。 「徐盛伤的比较重,短时间内生活不能自理了。」 薛凛安想起了杜清龄的最后一句话。 大礼…… 他哂了一声。 原来,杜清龄的大礼,指的是这个。 现在这一亿的美金将徐家的底子给掏空了,而徐家本家的徐盛又车祸受了重伤不能自理,在徐家无人的前提下,他自然而然就会被委以「重任」。 薛凛安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是精神病院那边打来的电话。 他接通了电话。 女医生道:「已经布置好了。」 薛凛安捏了下眉心,最后吐出两个字:「放人。」 近两个月来,C市最瞩目的一件大事,就是薛徐两家的盛世婚礼。 万事的波谲云诡,都随着那黑的夜色,隐匿在徐家大宅里。 出现在光亮之中的,是光鲜亮丽的圈内上层人士,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第334章 损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在酒店外。 停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开车的人戴着口罩和棒球帽,一双眼睛死死地盯住那酒店外海报上的婚纱照,目光暗黑中渗着毒。 徐诗颖坐在酒店的贵宾化妆间内,闭着眼睛任由化妆师给她补妆。 她没有去医院,倒是听到医院里传来的消息。 杜清龄受了轻伤,徐盛重伤未醒。 她当即就对徐振海道:「爷爷,这就是杜清龄故意的!她怎么就能轻伤,我爸现在就躺在医院里动都动不了?」 徐振海:「清龄也不算是轻伤了……」 「她就是其心可诛!」徐诗颖说,「我就不信她就没有一点心怀鬼胎……」 「我妈怀什么鬼胎了?」姜佳宁蹙了蹙眉,「在你们徐家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独自一人去交赎金的时候,我妈妈一个人去了,她怎么能料想到绑匪会拿了钱还想要灭口?你是不是眼瞎没有看到那监控?要不是我妈反应快,急打了方向盘,恐怕现在就已经车毁人亡了!」 徐诗颖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当时徐家人都在场,没一个主动站出来的,杜清龄孤身一人前去,就已经是卖足了人情。 她脑子里忽然就有一个念头涌动了出来。 可是,若是杜清龄本就是和那绑匪是一伙的呢?那杜清龄肯定是知道没有危险才去的,又和绑匪勾结企图害死徐盛…… 这个想法一从脑子里冒出来,徐诗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杜清龄……有这么神通广大? 根本就不可能! 要是杜清龄有这么大能耐,又何必忍气吞声到现在呢。 而且,哪个正常人会用自己的命去冒险呢?她是不敢的。 交警那边提供的监控录像,她也是看过的。 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撞过去的速度和角度,根本就不可能是有半分弄虚作假的。 一个活生生的人,乃至于这个人的所有生存轨迹,说不定就是在那顷刻间就全都消失了。 杜清龄偏偏就是这种,敢拿自己的命来冒险的人。 或者说,当她决定走这一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这种人。 在她开车去交易之前,就先拿着手机,给薛尉廷发送了信息。 她将行进的路线,以及自己的计划,全都告知了薛尉廷。 薛尉廷:「不行!你会有危险!」 杜清龄:「按照我的路线,我不会有事。」 薛尉廷反问:「你怎么知道不会有事?」 「试试,不就知道了。」 杜清龄是在拿她自己的命做实验。 过了几分钟,薛尉廷那边却依旧不松口。 杜清龄道:「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二少,若是你不派车来的话,那我就只好去主动撞车了,这样一来,就失去了一次很好的掩饰机会,而且,我没有经过预想。」 最终,薛尉廷同意了。 那辆黑色的越野车,是杜清龄将记录了徐盛被绑的现场实录行车记录仪的监控发送给薛尉廷之后,薛尉廷照着去准备的。 在行动之前,他再三吩咐过去做这件事的人。 在天色越来越亮的这个过程中,他坐在沙发上,反复的重复着点烟,抽烟,再点烟,抽烟的动作。 在面前的烟灰缸里面,已经堆积了十余根香烟烟蒂。 可等待中的电话,迟迟未到。 再三等待却杳无音讯中,薛凛安将烟熄,猛地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攥着手机就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又再度停了下来。 手掌心内的手机嗡嗡震动着。 他接通了电话,终于等到了杜清龄脱离危险的电话。 婚礼现场,他陪着薛老爷子和薛老夫人,先于薛凛安来到了婚礼现场。 他望着婚礼现场之中,光鲜亮丽的众人,眼神里有片刻的空茫。 薛老夫人早就看出来薛尉廷心不在焉,便问他:「你这是怎么了?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心不在焉。」 薛老夫人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薛尉廷脸颊旁边的那一个浅淡的巴掌印,还特别叫家里的化妆师浅浅的铺了一层遮瑕盖了下。 薛尉廷低眸。 「如果……有一些时候,必须损害某一个人的利益呢。」 「如果损害一个人的利益,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以你的身份,可以做,必须做。」 薛老太太停顿下来,她脊背笔挺,身上有一股自成的优雅气度。 「我有个好朋友,这个好朋友偶然间告诉我,她发现她的丈夫从事的竟然是一项犯罪的生意,她的内心备受煎熬,她在去举报和隐瞒中摇摆不定,她最后选择帮她的丈夫隐瞒。」 薛老夫人摇了摇头,「也幸好她没有去明着举报……」 才能多活过那几年的时光。 薛尉廷顿了顿,「那后来呢?」 「她死了,」薛老太太说,「我帮她收尸,发现在她的遗物里面有一篇日记,我才知道了这一切,而我选了和她不一样的路。」 薛尉廷抬头看过来。 他已经隐隐在内心深处有了猜测。 「您的这位朋友是……」 「是已经过世十年的徐家老夫人。」 薛老夫人说:「我只生了薛纨一个儿子,后来这几十年里,薛家都没再有一个孩子,你知道为什么吗?」 薛尉廷摇头不解。 薛老夫人笑了一下,「因为我做了一件事。」 姜佳宁在酒店的大厅内见到了陆潜。 陆潜:「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 姜佳宁环视着四周,「今天这样的大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陆潜:「你该彩排的时候提前来了吧,带着我逛逛?」 姜佳宁看了陆潜一眼。 陆潜今天穿的很正式,他的年龄本就不大,再加上一张特别显嫩的娃娃脸,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学生的模样。 姜佳宁就随意的带着陆潜在厅内走动。 旁边有不少人都注意到这一对。 「这就是陆家那个小公子和徐家二小姐吧?」 「什么徐家二小姐?就是个冒名的吧。」 「就是,身上都没有流着哪怕是一丁点徐家的血,现在也好意思顶着徐家二小姐的名。」 「你不看看她妈是什么模样的,其实都是一路货色,看上的也不过就是徐家的权和钱吧。」 这话聊的时候,只言片语也就窜入到姜佳宁的耳朵里,一旁的陆潜也就听见了。 停顿的那几秒钟,姜佳宁发现陆潜在看她。 第335章 死都不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侧过头来,「嗯?」 陆潜:「我觉得你不像是他们说的那种人。」 姜佳宁笑道:「陆小公子,我们才见过几面认识多久?也许我就是呢。」 她这话说的半真半假,相形比较,倒显得她比起来那些背后嚼舌根的名媛贵妇要豁达的多。 姜佳宁问他:「上次你说开船,是到什么时候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你忘了?就你来徐家找我,你要带我去船上玩。」 陆潜:「哦,」他看向姜佳宁,「你真想去?」 姜佳宁:「当然,你说过,是和平时我接触过的不一样,长长见识。」 陆潜笑着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好啊。」 姜佳宁侧头低眸看了眼陆潜的手指,没有挣开。 大厅的入口,这一幕就刚好落在了贺涟的眸中。 贺涟和几个伴郎过来走台,他落单后,直接从舞台上下来。 姜佳宁回头,和贺涟对视。 陆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来,「是贺家那个研究精神病的。」 姜佳宁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陆潜见她不答,问:「你不知道他?贺家根本就不承认他,你知道当初是因为什么把他给接回来的么?」. 姜佳宁问:「因为什么?」 陆潜说:「因为贺家少爷需要骨髓移植,他的骨髓匹配。」 姜佳宁一顿。 「骨髓移植?」 「是的,」陆潜说,「但是,他当时在医院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确认他的身体并不适合做这个骨髓捐献者。」 「那……」 「你没看他整天都是面色苍白的跟鬼一样,他的身体就是因为骨髓移植之后垮的,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不过听我妈说,那个时候他也才十来岁,就已经会算计了,他知道自己是非捐赠不可,就把骨髓给贺家卖了一个好价钱。」 姜佳宁听完陆潜的话,许久都没有开口。 她从都不知道,原来贺涟还有这样一段。 她去取了一杯香槟,盯着那透亮的酒液有些失神,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你要和陆潜结婚了?」 姜佳宁转过头来。 她盯着面前这张面色苍白的脸孔,眼睛一眨不眨。 贺涟注视着她的眼睛,「在想什么?」 姜佳宁说:「你不是会洞悉人心么?」 贺涟说:「你在想,我为什么不在骨髓移植的时候,就死在手术台上。」 姜佳宁瞳孔缩了缩。 「你……」 「你以为陆潜为什么会知道?」贺涟说,「因为我提前放出的消息。」 姜佳宁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 她明白了。 「你……想报复贺家。」 包括舒妍妍。 现在姜佳宁甚至怀疑,舒妍妍和都凌的相遇和相爱,是否都是贺涟一手促成。 她翻过舒妍妍的朋友圈,发现舒妍妍最近一段时间里,已经没有去上学了。 「舒妍妍怎么样了?」姜佳宁问。 贺涟挑了挑眉,「你不如直接自己去问她。」 舒妍妍今天也来了。 而同时来的,还有都凌夫妻二人。 都凌来c市出差,恰逢薛凛安的婚礼,便留下来观礼,而都夫人也带着女儿在周边游山玩水,三口之家看起来其乐融融。 舒妍妍今天打扮的和往日完全不同。 以前的舒妍妍并不过分追求名牌 ,出来玩多是穿的休闲装,可现在她穿的是一套名媛风的裙装,站在那一群名媛千金之中,也丝毫不显违和。 她经过姜佳宁的身边,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叫一旁的贺父贺母先离开,「宁姐姐。」 姜佳宁看她的气色不太好,即便是化着妆,也没办法遮掩住眼底的红血丝。 舒妍妍靠在桌边,她看着这婚礼大厅内的布置。 在婚礼舞台的一侧,有真人大小的婚纱立牌,底下围绕着玫瑰花,装饰的美轮美奂。 她问:「宁姐姐,你就这么放手了么?」 在舒妍妍的记忆里,从认识姜佳宁,她就不仅仅是薛凛安的秘书,还是他的女朋友。 姜佳宁:「嗯,放手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佳宁本以为自己会很释然,因为放手,她才能更加专注自己所想做的事。 可真到这话说出口,她还是觉得心疼到抽搐。 舒妍妍的目光落在那从大厅内走进来的都凌夫妻和他们的女儿,捏着酒杯的手指泛白,「我做不到。」 姜佳宁:「妍妍,你该往前看,会好的。」 舒妍妍眼神里闪烁着一抹执拗,「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叫都凌离婚,他离了婚,就可以娶了我了。」 姜佳宁:「你觉得他会离婚么?」 舒妍妍咬着唇,「会,他一定会的。」 在洗手间,舒妍妍堵住了都太太。 都太太笑着望向她:「舒小姐,你有事?」 舒妍妍说:「我和都凌在一起两年了,从他前年第一次来C市,我们就在一起了。」 都太太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这次轮到舒妍妍愣住了。 都太太说:「不过,我知道的晚,在三个月前,我才知道,我也见过你的照片,也知道你的身份,舒小姐,你和阿凌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你的家世很好。」 「那你知道你丈夫出轨,你为什么不离婚?」舒妍妍问。 「离婚?」都太太说,「你应该不知道,我和都凌,本就是因为门当户对走到一起的,我们之间有利益的牵扯,这种牵扯,就不会允许他和我离婚,而我,我失去了他,也不会找到一个比他更适合的丈夫了。」 舒妍妍:「可是你们之间没有爱情!」 都太太笑道:「舒小姐,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你结了婚就会发现,爱情是会变成亲情的,亲情就是都凌对你的新鲜感,终究抵不过家庭的安稳和我和女儿带给他的平和,他还是会回归家庭的。」 舒妍妍看着都太太的背影。 「就是说,你不会和都凌离婚,是么?」死都不会离么? 都太太:「你还年轻,小姑娘,去找你同年龄段的男生恋爱吧。」 她刚一转身,忽然,后腰上一疼。 都太太扶着腰转身,触手是一片鲜血的黏腻。 舒妍妍手里拿着的是刚才从自助餐桌上拿来的水果刀。 当啷一声,染了血的刀子掉在地上。 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贺涟同她说的那句话——【既然不能生离,那就只能是死别了,死了,就再也和你争不了什么了。】 第336章 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舒妍妍只是一个自从出生到现在,都从未经过什么大的波折的娇娇小姐,心思单纯。 舒妍妍的恋爱,是隐瞒着贺家人的。 贺涟也帮她瞒着。 一直到她恋爱到失恋,从女朋友到成为被小三,贺父和贺母都不曾察觉到分毫。 甚至到现在,舒妍妍回到家里,变得沉静了许多,贺母也只是觉得女儿终于长大了。 舒妍妍这段时间的心理疏导,全都是贺涟在帮她的。 舒妍妍的学习成绩很一般,她崇拜读书读到博士的哥哥,也相信他。 她觉得贺涟说的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讨厌听到姜佳宁的规劝,可她愿意听贺涟的话。 她觉得,贺涟才是真正站在她这边,帮她想的人。 可当那温热的鲜血喷溅到她的手上脸上,她的脑子里嗡了一声,顷刻间就醒了一瞬。 她……做错了。 舒妍妍慌慌张张的后退,急忙去拿手机,手指颤抖的去拨了120急救电话。 耳边是都凌的声音。 都凌从走廊上冲了过来,一把就将舒妍妍给推到了一边,大力的呼喊着妻子的名字,将她打横抱起就朝着电梯那边跑了过去。 舒妍妍跪坐在墙边,眼神里是一片虚空的茫然。 她张开了双手。 双手染血。 她杀了人了。 舒妍妍的这件事,对于婚礼来说,只是一个插曲。 这事惊动了薛家和徐家,徐家顾及到婚礼的正常进行,且还有贺家的面子,便把这事给暂时按压了下去,私下叫人把相关人给送到了医院里去,派了亲信过去陪同,一旦出什么事及时打电话通知。 在大厅内,一个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匆匆跑到贺父和贺母的身边,将此时告知。 贺父和贺母两人面色惊变,脚步匆忙的跟着服务生离开了大厅。 面色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贺涟站在二楼,手里端着一杯香槟,看着这样一幕,仿佛与他无关。 故意杀人和情妇小三这两样,任何一样叫舒妍妍沾上,贺家就彻底黑了。 他转身抬手,将高脚酒杯之中的透明酒液倾入盆栽之中。 台前的婚礼的准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伴郎伴娘到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到位,新郎到位。 姜佳宁作为「娘家人」,始终在后台。 因为杜清龄受伤住院,郑春丽就取代在婚礼现场作为总指挥,安排媒体记者的采访和跟拍工作。 郑春丽靠坐在公共座椅上,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郑春丽看了眼身旁的姜佳宁。 距离过年两人交谈,已经过去了近半年时间了。 这半年里,姜佳宁知道徐家人都是各为前程的,而郑春丽也知道了当时姜佳宁的话,多的也是在她面前故意说的。 只是,她在看姜佳宁的时候,总会想起来自己的女儿。 若是她的女儿还在世的话,那也就是和姜佳宁一般大了。 姜佳宁忽然吐出了一个名字:「徐诗雯。」 郑春丽浑身一颤,愕然朝着她看了过来,「你……你说什么?」 姜佳宁又重复了一遍。 「徐诗雯。」 这个名字,是郑春丽已故女儿的名字。 「你……怎么知道的?」郑春丽面色苍白的询问。 姜佳宁说:「我看见的,在祖祠那边。」 她仔细去看祖祠之中的构造 和牌位,还是那次在祖祠内罚跪。 祖祠那边的厅堂正中,摆放的是徐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而另外一侧,摆放有这个名字。 从生卒年月和姓名上,她猜测出,就是徐汇夫妇那个已经去世的孩子。 「她是怎么死的?」 郑春丽眼光轻颤。 怎么……死的。 「她……死在船上。」 船…… 又是船。 姜佳宁听见这个词,就敏感的察觉到不对。 郑春丽想起那个冬天,她的女儿死的时候,是数九连天,最冷的时候,她是从那码头冰冻的河里给打捞出来的,尸身都已经成了紫的。 最后调查出来的原因,是失足掉下船,等到打捞起来的时候,小孩子已经没了命。 郑春丽回想起来,那就像是再度将她给压在墙上,彻骨的凌迟了一遍。 姜佳宁看郑春丽的神色恍惚,也并不像知道些什么内情的模样,便也就暂时打住了话匣子。 她将徐诗雯那个时候死亡的年份发给了周景润。 【你帮我查查,这一年,徐家开船了吗?】 走廊上,有一个身影经过。 姜佳宁扣着手机,抬眸看过去。 薛凛安身上的新郎礼服已经穿好了。 与正装的西装不太一样,多了些装饰的亮点。 而且,姜佳宁也看见过。 这一件新郎礼服,和徐诗颖的婚纱多的点缀是相同的。 看起来正是新郎新娘的一套高定款。 薛凛安在她的面前站定,低头俯视着她。 姜佳宁撑着扶手,缓缓地坐直了身体,站了起来。 她直直的盯着他的双眸,「是你。」 薛凛安:「不是我。」 姜佳宁唇角勾起讥讽的笑,她刚刚侧身,想要让开薛凛安的通道离开,男人就已经紧紧地箍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扯过来,扯她进入了休息室之中,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郑春丽从悲痛的回忆中挣扎出来,还没能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门就嘭的一声关上了。 姜佳宁被薛凛安按在门板上。 她没有挣扎,任凭他扣着她的手腕,按着她的肩。 「薛凛安,你弄疼我了。」 薛凛安这才松开了她的手腕。 姜佳宁的皮肤白,腕部是一圈印出的红痕。 薛凛安敛下瞳中的汹涌,「你妈妈的车祸,不是我。」 姜佳宁冷笑了一声,「我问你了么?薛少,你现在是在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吧。」 她直接转身就要去开门,又被薛凛安的手腕给扣住了。 姜佳宁用力挣了下,「你放开!」 薛凛安这次没有松,他扣着她的手腕向前,「我知道你怀疑我,不是我,我不会害你妈妈。」 「哦,我知道了,」姜佳宁问,「我可以走了么?薛少,今天是你和我姐姐的婚礼,别叫人看见了的话,到时候对你应该只是一桩风流韵事,可对我来说,恐怕泼在身上的水就洗不干净了,你应该知道流言蜚语对一个女人的伤害力度,远大于男人。」 第337章 轮到你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每一个字,都似锥心。 薛凛安松开了手。 姜佳宁从他的掌心挣出,转动门把,没有回头。 周景润来到婚礼现场的时间比较晚。 因为小雨点那边出现了些异动,医生在检查过后,说明是好转现象。 「应该这几天就会醒来了。」 他也才从医院来到了婚礼现场。 周景润接到姜佳宁的消息的时候,刚刚来到酒店大厅的更衣室。 方柏深和傅南弦都已经到了。 方柏深对傅南弦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句话,我后悔了。」 傅南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系着身上伴郎服的衣扣,「你能看出来,她先对老薛动心了,她会明确拒绝你。」 这一次,方柏深没有开口。 他是了解姜佳宁的脾性的。 她是一个很有分寸感的人,任何人情都不愿欠。 周景润在等待的这个时间里,和薛凛安通了个电话。 薛凛安将从徐盛口中套出来的话告知了周景润,这和周景润查出来的情况基本没有出入。 有工作人员走过来,扣了扣门板,「薛少,还有三分钟,您需要提前到场准备。」 婚礼灯打开,红粉玫瑰铺的地毯尽头,门打开。 却没人。 婚礼现场,一片其乐融融的期待声。 来的是上流圈内的名流,多的是和薛家和徐家交好的豪门,也有想要借着这次婚礼能结交的人。 宾客们完全不知道,其实后台,新娘已经没了踪影,乱成了一锅粥。 徐振海亲自坐镇,叫人去婚礼大厅暖场,在找到徐诗颖之前,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就在这时,忽然,大厅内的灯光一下暗了下来。 后台的工作人员正在疑惑。 这是不是徐家那边派来暖场的? 是有什么节目么? 所有的声音,都在顷刻间停了下来。 环绕的LED屏幕,亮了起来。 在屏幕上,展现的是一张张滚动的照片。 照片的主人翁,正是这一场婚礼,消失的新娘。 姜佳宁站在厅内。 那滚动的白色亮光,映在她的脸上,五光十色。 这是周景润给她的那个优盘里的内容。 是徐诗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另一边,监控录像也找了过来。 监控探头,正是朝向着新娘化妆室。 时间,是在半个小时之前。 走廊上,自西向东走过来一个身穿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保洁,推着一辆保洁车,停在化妆室门口,敲了敲门。 等到徐诗颖打开门口,保洁推车进入了房间内,房门关上。 在房间内没有安装监控。 等到五分钟后,男保洁推车出来后,化妆室的门再度关上。 一切归于静寂。 一直等到刚才三分钟前,工作人员去敲化妆室的门,叫徐诗颖准备好了出来,准备上台。 在这个过程中,监控录像中,化妆室的门再没有打开过。 而在化妆室内,有一些挣扎的细微痕迹。 徐诗颖就是被那个「男保洁」给放在保洁车上给带走了! 若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无论如何,这个婚礼也不可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 徐振海脸色差的厉害。 徐家在两天内接连遭受了这样的重创,他作为现在徐家的顶梁柱,已经是 在尽力苦撑了。 他沉吟片刻,吩咐管家:「报警。」 老管家刚刚拨通了报警电话,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好了!外面……外面的大屏幕上……」 这人跑的气喘吁吁,话都说的吞吐结巴。 徐振海掌心拍在桌上,强忍着蹙起眉头,「外面怎么了?别说现在没有新娘子,这婚还能结的成!」 「不是,是大小姐她……」 「大小姐找到了?」管家在一旁急得要命,「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换个人过来!」 「是大小姐她……她的录像。」 「什么录像?」 周景润听见这两个字,眼光闪了闪。 录像。 那是他给姜佳宁的优盘。 大厅内。 贺涟站在台前,注视着大屏幕上的画面。 徐诗颖有两张脸。 一张脸是在国内,佯装千金名媛,高贵优雅。 另一张脸,就是这镜头下的脸。 扭曲,张狂,令人厌恶。 视频在中间播放着,两边是一些照片。 并不算太清晰的视频中,徐诗颖尚年轻,是她攥住一个女孩的头发,用力的去掌掴的动作。 那时,她的面容很稚嫩,看起来也不过才十来岁的模样。 她居高临下的站在墙边,叫人按住面前的女孩,给她下跪。 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 甚至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都捂住了嘴,不敢再看下去。 这些视频拍的都比较隐蔽,有些是从监控查到的,有些是手机拍摄,有些则是为了好玩他们自己录制的。 这些影像资料,一直持续到去了国。 即便是在国外,徐诗颖一直外表都是优秀上进,可这些影像资料呈现的是她阴暗变态的另一面。 台下多了些窃窃私语。 「这就是那位徐家大小姐?」 「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啊?」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出身高贵就有一种优越感啊。」 有一个小女孩看见徐诗颖拿着烧烫的直板夹的时候,吓得直接扭头抱着妈妈的手臂哭了起来。 那直板夹上显示的温度是160。 后台的工作人员察觉到不对劲,才飞快的跑过来,试图操控主控制台,却发现根本就动不了,整个操纵系统被黑客攻击了! 姜佳宁的手机上,有阿绿刚刚发来的一条消息提醒【perfect】附带K一张操纵电脑的背影照片。 她收起了手机。.. 那些光怪陆离的光影投射在姜佳宁的面上,她的眼神近乎冷血。 贺涟踱步走过来,「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一些?」 姜佳宁没有回答。 贺涟也没有再追问。 他和她一同抬头,「你是不是觉得庆幸。」 姜佳宁:「庆幸什么?」 「庆幸你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庆幸有人和你一样。」 姜佳宁缓缓地扭过来,注视着贺涟此时在黑暗中犹如蛇瞳的眼眸,「别用你肮脏的观念揣测任何人。贺涟,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 贺涟讽了一声。 他对姜佳宁的威胁,向来都不以为意。 就在这时,贺涟的电话响了。 是精神病院那边打来的电话,声音惊惶,「贺医生,赵阔跑了。」 第338章 完美的闭环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就算是婚礼当场的工作人员反应及时,在察觉到黑客攻击操纵无效之后,就及时切断了电源,可已经有人将大厅内拍到的那些视频给传到网上去了。 与此同时,救护车和巡逻车一前一后的停在了酒店外面。 在婚礼还没有结束,就已经冲上了c市的榜一热搜。 #消失的新娘# #徐诗颖# #真实徐诗颖# #同情薛凛安# 而在有些帖子下面,夹杂着几条格格不入的评论。 【徐家内里都脏了烂了。】.q. 【薛家和徐家沆瀣一气,薛凛安也没什么好可怜的。】 【普通人可怜人家一个富豪子弟干什么?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就是广告,黑红也是红,又是一大波流量。】 而就在这个时候,舒妍妍身为小三却持刀伤原配的事也不胫而走。 这下,彻底将c市所谓的上流圈给嘲讽了个遍。 【这都是什么三观啊?】 【这就是所谓豪门[疑问脸]?】 【真是开了眼界了。】 徐振海在得知这一切之后,晕厥了过去,就送往医院进行急救了。 徐振海也倒下了,现在徐汇作为徐家的二少,自然而然就站了出来,他叫姜佳宁跟着郑春丽一起去警局等消息。 随着警方的介入,在一个小时后,确认徐诗颖为赵阔所劫持走。 郑春丽:「赵阔?赵阔是谁?」 姜佳宁说:「薛凛安已经过世的前女友的前夫。」 郑春丽:「……」 这个关系叫她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但是旋即她就想起来了。 赵阔…… 就是前段时间那个犯了精神病的杀人犯。 郑春丽说:「他……他不是在精神病院强制治疗吗?怎么能跑了?」 这是普通正常人的思维。 赵阔作为重刑犯进入到精神病院之中,除了有专任的精神科医生作治疗之外,而且监狱这边也会对服刑人员定期进行检查,看守与普通精神病人也是有差别对待的。 就在这时,姜佳宁听到有一个警队队长询问:「赵阔的主治医生是谁?」 另一个警员在查过后,递过来一张签名的治疗单。 「贺涟。」 姜佳宁忽然眼皮一跳。 贺涟…… 赵阔失踪,绑走了徐诗颖。 这样的举动,为何这样像是……去年赵阔在对她的绑架行为的如法炮制。 只不过,那时,赵阔是把她当成了阮清秋。 而现在,阮清秋已经死了。 有一念之差,在她的脑子里,渐渐地连成了一条线。 她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在经过门口,姜佳宁看见了以为长相英武的年轻男人,就停下了脚步,「萧队?」 萧良停下脚步。 姜佳宁记起来,这位萧队长,是和方柏深关系不错的兄长。 「萧队,你好,我是姜佳宁,上次在医院里的优盘那个事……」 萧良记起来了。 这是方柏深一眼就能看出来很关心的那个女病人。 姜佳宁的五官是很有辨识度的,很容易认。 姜佳宁说:「我有点事想要麻烦您帮我查一下。」 萧良:「什么事?」 姜佳宁将口袋里的一张照片拿了出来。 「这张照片,是从道路监控里截图打印出来的,是今天清晨在下永 明路那边的车祸……」 萧良眯了眯眸,「有这件事。」 姜佳宁:「我妈妈是受害人,我想托您帮我查一下这辆车。」 萧良:「好。」 虽然这件事并非是在萧良的职辖范围内,但是也就是顺带帮个忙,就当是帮方柏轩弟弟的忙了。 方柏深因为今天婚礼请了一天假,现在刚停车在警局外,就看见姜佳宁匆忙冲了出来。 「佳宁!」他降下车窗玻璃,「去哪里?我送你吧。」 姜佳宁上了车,「精神病院。」 方柏深一愣,偏头看了她一眼,却也没说话。 一路上,姜佳宁都在想。 知道贺涟在她的那个绑架事件中起到作用的,除了贺涟本人和她,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薛凛安。 薛凛安在婚礼前夜,她还记得他告诉她:我不会和徐诗颖结婚。 她原以为,徐盛的绑架和车祸就是薛凛安的终点。 但当赵阔出现后,她意识到,还没有结束。 她下车的时候,脚步都踉跄了一下,几乎摔倒。 她冲向医院大楼,急切的要求看赵阔的诊断记录。 这样的急切,叫她陡然就顿了一下,停住脚步。 她现在这样急躁,是因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在警局听到那样一条消息之后,就跑到精神病院来要求调出赵阔的看诊记录。 她是怕从那记录里,会看到什么? 她是想要替谁,隐藏什么? 姜佳宁刚才是凭着听到那话的本能,就潜意识里觉得要过来做这事。 等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 她过激了。 他们已经分手了。 他做什么事情,又是做的什么事,是不是留下了什么把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医护以涉及到病人隐私,拒绝了姜佳宁的要求。 姜佳宁:「这是关于案子……」 医护说:「和案子有关,需要拿证明的。」 姜佳宁没有证明。 「那算了。」 「这个证明可以吗?」 方柏深将手机拿了过来,手机上的是萧良刚刚给他开的一张有当天日期盖章的证明。 医护看了一眼,就将诊断记录和监控提供给姜佳宁了。 姜佳宁:「谢谢。」 这是一份完美的诊断记录和监控录像。 完美的提供了,赵阔在精神病院内的所有的治疗,全都是出自于贺涟之手,并没有任何人的参与。 贺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静静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监控,忽然笑了起来。 他脸上诡异的笑,倒映在电脑屏幕上。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薛凛安…… 他到底是小看了他。 可他现在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时间,还来得及。 贺涟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姜佳宁和方柏深坐在公共大厅内,查看了整个监控。 监控中,没有出现可疑的人。 而且,在赵阔跑掉的前一个小时,赵阔还去了贺涟的办公室,而回去之后,赵阔的病房也不知是人为还是意外,根本就没有反锁,导致假扮成护工的赵阔外出的十分通畅。 方柏深给姜佳宁端来了一杯温水。 姜佳宁道了谢。 方柏深坐在一旁,双手交叉撑起来,问道:「有你想要看到的内容,是么?」 第339章 消失的新娘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抬眸:「嗯?」 「因为你看完之后,松了一口气,」方柏深说,「是和赵阔绑架徐诗颖这件案子有关。」 方柏深虽不明白这案件里面的弯弯绕绕,但是却有敏锐的观察力,以及,理解姜佳宁的心。 姜佳宁:「嗯。」 方柏深由心的笑了一下,「好,那就没有白来这一趟,出去吃点东西?」 从早上到现在,几乎一整天时间,姜佳宁都没有吃一口东西。 她没有一点胃口,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那也要吃,就当是犒劳你看到了你想要的东西?」 「好。」 「那我们去喝粥?附近有一家粥铺,吃点清淡的。」 方柏深帮姜佳宁把诊断记录和监控录像拿过来,「我先去还,你在这里等我。」 方柏深还了诊断记录后,接了萧良的一个电话。 「看完了?」 「嗯。」方柏深说,「赵阔之前也绑架过她,所以她就是想要来看看。」 萧良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帮她说话?怎么,怕我怀疑她?」 方柏深:「也不是,我是在陈述事实。」 「行了,」萧良说,「我就是打电话问问,瞧你紧张的,她和这个案子没什么关系。」 听萧良这样说,方柏深心里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重新走回到公共大厅内,姜佳宁却不在原地等他了。 从大厅一直到电梯的这一段路,姜佳宁都没在。 方柏深问了一下值班护士,「刚才和我一起来的那个姑娘,你看见她了么?」 护士摇头:「刚才还在这儿,好像是上电梯下去了。」 方柏深就拨了姜佳宁的手机号。 没人接听。 徐诗颖醒来后。 她发现她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 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她用力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她发现,现在所处的环境……是一处有异味的居民房。 她大脑中顷刻间回想起来。 她想起来了。 在她昏迷之前,是有一个保洁员敲门进来做清洁,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婚礼呢? 她现在在这里多久了?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姜佳宁。 姜佳宁…… 这个贱女人又在搞什么鬼! 姜佳宁这么幼稚么?就算是把她给掳到这里来,难道她就不能和薛凛安结婚了么? 真是愚蠢! 都已经到了婚礼这最后一步,任何事都无法阻挡婚礼的进行了。 徐诗颖拿出手机来,她刚想要拨电话,却看见了一条刷爆了的新闻弹窗提醒。 她愕然惊呆了。 #徐诗颖的真面目# 下面的头条的视频,便是一条由手机拍摄的像素不清晰的视频。 一共十五秒。 她完成了掌掴,扯头发,再到让对方下跪。 下面还有好几条…… 徐诗颖脑子嗡嗡作响,像是有数十只苍蝇在飞。 她…… 这些视频为什么会出现在网络上,甚至是出现在…… 【婚礼泡汤】 【这样的恶毒女人,还是不要娶回家的吧。】 【人人得而诛之!】 徐诗颖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手中的手机脱手掉在地上。 这些曾经的往事,历历在目,她明明 都已经处理干净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网络上? 是姜佳宁么? 又是姜佳宁。 徐诗颖忽然想起来姜佳宁对她说的一句话。 【凡是做过,必定留痕。】 她踉跄后退,又忽然一个激灵,去蹲下来拿手机。 「你要拿着手机要干什么?」 有一只运动鞋,先于她的手,用力的碾住了她的手机。 手机屏幕,是亮着的。 锁屏的屏保,是徐诗颖和薛凛安两人的合照。 这张照片,是徐诗颖从记者的手机买下来,挑选的最满意的一张,也是能将两人之间暧昧的粉色泡泡发挥到极致的一张。 但是现在,却成了刺激赵阔的源泉。 徐诗颖:「我是谁?你是不是姜佳宁派来的要破坏我的婚礼?」 赵阔直接将手机捡起来,用力的砸向墙面上。 「什么婚礼?和谁的婚礼?是你和谁的婚礼?」 赵阔因为长时间被困在精神病院里,使用药物,再加上不见阳光,整个人瘦的脱形,眼窝凹陷,面色灰白,乍一看就像是一只包了一层皮的骷髅。 徐诗颖被赵阔这样的举动惊的一顿,「是我……和薛凛安的婚礼!薛凛安是我的丈夫,是我的老公!你现在最好是把我给放了!」 她靠着从喉咙里的大喊来为自己壮胆量,其实怕的两条腿软的都已经站不起来了。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激怒了赵阔。 赵阔猛地朝着她扑了过来,将她按在了地上。 「表子!我哪里对你不好?你为什么总想着要出去勾引别的男人?给我戴绿帽子?」 徐诗颖不断地挣扎着。 「你滚开!你到底是谁?你敢碰我,我叫我老公扒了你的皮!」 赵阔扯住她的头发,用力的向后拉扯着,骑在她的身上,左右开弓去扇她的耳光。 「你就是个贱女人!总是不满足好的!我不用你出去辛苦工作,供你吃供你穿,还把你爸妈接到美国去,我赵阔有哪一点没有满足你的?」 赵阔…… 这个名字,在徐诗颖现在迟钝的脑海里,闪过一丝熟悉。 她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凉意从下面一直窜上来,婚纱被剥在一边。 徐诗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淌下来,从大吵大骂到低声求饶。 「求求你,你不要碰我……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啊!」 这是她这一生的噩梦。 赵阔抽搐了几下,用力的抱住了她的背。 「清秋,阮清秋,你永远都不要再想离开我了。」 徐诗颖忽然瞪圆了眼睛。 她听见了什么? 阮清秋…… 她忽然想到了。 阮清秋,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阮清秋,她的丈夫,那个家暴男的精神病就叫赵阔。 她的婚纱全部都被撕烂了扯在地板上,洁白上面沾上了点点鲜血。 徐诗颖脑海里,蓦地就回想起来了几年前的那一幕。 那个冬天的夜,冷的浸透骨髓。 她隔着电话,都能听到阮清秋凄厉的哭喊声。 那几个男人围着他,就在那黑暗破败的桥洞后面。 她站在跨洋彼岸的窗明几净的房间内,冷冷的朝着听筒内说,「做干净点,别叫人发现端倪。」 第340章 因果报应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因为时差。 不同时空。 光亮和黑暗。 光鲜和晦暗。 她那个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那时,挂断电话后,她在心里想。 阮清秋脏了。 她脏了,又怎么还配得上薛凛安?他们不会再在一起了。 薛凛安就还是她的。 还可以等到时机成熟,等到她回国。 现在,她蓦地回想起。 那时的阮清秋,是否和现在的她一样绝望。 徐诗颖看着那白色的天花板,在边角角落,有黑色的细小的长线,还有一个黑的圆点,透过泪膜,她仔细辨认,才认出来,那是蜘蛛网。 在那蜘蛛网上,粘了一只苍蝇。 那只苍蝇,扑腾着翅膀挣扎了几下,最终死在了蜘蛛网上。 徐诗颖闭上了眼睛,她最后在心里想。 这大概就是她的报应吧。 因果轮回。 姜佳宁等到上了车,才给方柏深回了一个电话。 就在刚刚前三分钟,她接到了周景润的电话。 「小雨点醒了。」 小雨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一双乌黑的眼珠盯着天花板,皮肤白的似是能透到肌肤下的血管。 医生又给她做了各项检查,确认无误后,就将她从重症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给周景润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一个女人从下了车,就跑着冲向了住院部大楼,甚至多一分钟都不愿去等待电梯,就从安全通道冲了上去。 她跑的气喘吁吁。 站在病房前,手扶着门框,喘的厉害,手却迟疑的没有推开门。 她平复了许久,直到门从里面打开。 周景润让开门的位置,叫她进来。 姜佳宁站在病房正中的空地上,望着床上那小小的一只。 小雨点微微偏了偏头,朝着姜佳宁看了过来,「妈妈……」 她的声音很小,细弱蚊蝇,可是姜佳宁还是从她的口型上判别出来了。 她快步走过去。 她只握住小雨点的手,没有敢用力的抱她。 小雨点就像是一个极易破碎的搪瓷娃娃一样,她怕自己稍稍一用力,就碎了。 小雨点瘪了瘪嘴,「妈妈,你都不抱我了。」 姜佳宁眼眶酸涩,将她拥入怀中。 小雨点的小手虚弱的搭在了姜佳宁的肩膀上,又去帮姜佳宁擦眼泪,「妈妈,你别伤心。」 姜佳宁在小雨点的小脸上亲了一下,「嗯,不伤心。」 小雨点刚醒来,精神还不是多好,喝了小半碗米稀就又困乏了,姜佳宁给她掖了掖被角。 小雨点拉着她的手指不松开,「妈妈,我一闭上眼睛,就看不见你了。你别走。」 她执意要叫姜佳宁躺在病床的另外一侧,努力的睁大眼睛,「要是妈妈不陪我,我也不睡了。」 这边的vip病房的病床很大,足够容纳两人。 姜佳宁就抱着小雨点睡在另外一侧。 她也有一天一夜都不曾入眠了。 鼻尖是小雨点身上令人安宁的药香,她拥着小雨点,沉入了睡眠之中。 她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姐姐。 姐姐手里拿着手工课的风车,递给她,拉着她的手坐在爸爸自行车的后面。 她说:「宁宁,你要好好照顾小雨点。」 小佳宁:「小雨点是谁?」 姐姐说:「是我的女儿 ?」 「你的女儿,你为什么不自己照顾她?」 「因为我死了,」姐姐笑着拥了拥她的肩膀,「我知道我会死的,只是没想到死的那么……没有价值。」 夜半。 薛凛安从急诊手术室那边,来到了vip病房。 周景润在门口玄关处撑了一张简易折叠椅,正坐在上面办公。 薛凛安轻巧的关上门。 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即便是睡着了,她的眉心却依旧是紧紧地蹙着的,仿佛无法伸展。 薛凛安的手指指腹覆上她的眉心,轻轻地抚平。 她睡梦中下意识的握住了他的手,喃喃着呓语:「爸爸。」 只隔着一层屏风的周景润蓦地一顿。 他朝着那交叠在一起的身影望了一眼,强迫自己收回了目光。 薛凛安帮姜佳宁掖了掖被角,才走出来。 周景润携着烟盒和打火机,和薛凛安两人一同来到了吸烟室。 薛凛安按了下静音排风,百叶窗拉开,映照着外面的漆黑夜色中的万千灯火。 「赵阔的事,万斐给我说了。」周景润说。 薛凛安咬了一支烟点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那精神病院的女医生,正是薛凛安的人。 女医生本就是精神病院的人,即便是出入赵阔的病房,对其实行催眠植入,也没有人会有更多的怀疑。 而且,女医生进出赵阔病房的时间,全部都是半夜时分。 这个时间,即便是往前往后推两三个小时,走廊上的监控都是一成不变的。 事后,薛凛安叫人将监控做了手脚,将女医生进出的录像全部剪切掉,造成自始至终,监控中进出,都是只有贺涟和别的医护。 赵阔进入精神病院之后,指定的主治医生就是贺涟。 在赵阔的所有治疗单上签字的人,也是贺涟。 赵阔如果是因为精神病主治医生的教唆而犯罪的话,那贺涟作为主治医生,就会被犯…… 薛凛安:「教唆罪。」 在抓到赵阔之初,薛凛安就咨询过万斐。 教唆罪,以教唆犯罪者所犯罪的严重程度,从重判刑。 周景润看向薛凛安,「下午,方医生陪着姜佳宁去了一趟精神病院,听说是要了监控和赵阔的诊疗记录。」 薛凛安低头,缓缓地吐出一口烟气。 周景润点了烟,却没抽。 他说:「你觉得贺涟现在能想到你的意图么?」 薛凛安微眯了眯眸,「能。」 他嚯的抬眸。 他立即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另一端,接通的是宗仲。 「贺涟怎么样了?」 宗仲从婚礼后,就一直蹲守跟着贺涟。 他说:「贺涟在精神病院下班后回到自己的公寓,晚饭时分去了贺家,然后就没有再外出过。」 贺家? 现在贺家父母都在为了舒妍妍的事而奔走,贺家现在除了佣人就是个空壳,贺涟回去做什么。 宗仲不知道。 他是雇佣兵出身,靠的就是一身蛮力,这些文人脑子里的弯弯绕绕,他看不懂。 伍楷:「所以你就只能干体力活。」 宗仲:「呵呵,我看你也不懂,不懂装懂。」 伍楷:「……」 第341章 悔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一直到婚礼后的第二天傍晚,警方沿着踪迹,找到了赵阔的踪影。 一打开门,就是一阵刺鼻的血腥气。 新鲜的血液散发的味道浓郁。 「啊!」 女人因为疼痛尖锐撕裂的尖叫着。 身穿被撕烂的婚纱的徐诗颖疼晕倒在血泊之中,赵阔抱着断腿的她,眼神里充满着痴恋。 「清秋,你再不能离开我了。」 姜佳宁抽时间去看了一趟都太太。 舒妍妍当时那一刀并不致命,伤在后腰,缝了十三针,但是并未伤到脏器,这是万幸。 舒妍妍此时还被扣在拘留所里。 因为都太太并未撤诉。 姜佳宁来的时候,舒妍妍的父母尚在病房之中,哭着乞求。 「妍妍她也是不懂事,她的心底是不坏的,她在拘留所里,叫我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当时她就是头脑一时间发热。」 「是啊,给她一个机会吧,她才刚二十岁,还没有大学毕业,若是因为这件事情背上了案底的话,那她这辈子就完了。」 「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们会把她关在家里好好管教的。」 「她的本心不坏,其实就是……弄错了,她不懂真正的爱情,她不是真的想要破坏你们的家庭,也不是真的想要伤害你。」 都太太本着良好的教养,也没有打断舒妍妍父母的话,等两人说完之后,才叫护工送他们离开。 贺父贺母说:「您千万要考虑一下,她不会影响到您的家庭和睦的。」 都太太:「可她已经影响了。」 「那并不只是因为舒妍妍。」 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两人在走廊上,看见了姜佳宁。 因为贺涟的关系,姜佳宁见过贺父贺母。 贺家是书香世家,二老都是搞教育的教授,原先身上都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教育家的沉淀自信。 可现在,看起来苍老了不止十岁。 贺父贺母的脚步蹒跚,因为女儿的事,已经操碎了心。 姜佳宁看着两人的背影,蓦地想起婚礼当场贺涟的话。 他想要报复贺家。 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吧。 只是,这一把钥匙,现在还在都凌夫妻的手中。 若是都太太撤诉的话,那这一切,就是无用功。 姜佳宁给都太太送了一个营养礼盒。 来者都是客,都太太待姜佳宁以礼之道。 「都太太,你会下棋么?」姜佳宁说,「我曾和都少下过棋,都少的棋艺很厉害。」 「稍会一点。」 「那我们来一局?」 姜佳宁问护士取来了围棋盘,在都太太的病床上支起了小桌板。 黑子白子交替放置在棋盘格的交点。 「我下错了。」姜佳宁忽然说。 她悔了棋。 「哎呀,我又下错了。」 姜佳宁又一次悔棋。 直到第三次。 她要去悔棋的时候,都太太将手中的白子丢回到棋盒里,语气多了一些不耐,「姜小姐,你若是不想和我下棋,就尽管说,不需要用这一招。」 姜佳宁笑了下,将手中的黑子,又一次放回原处。 「都太太,你忍了我三次,其实第一次你就可以纠正我的,你忍了我再一再二再三。」 都太太蓦地一愣。 姜佳宁站了起来,「错误不是一个人造就的,都有错,却为什么只叫一个人去承担这个错呢 。」 都太太立即就明白了。 「你是替舒妍妍来当这个说客的么?你不觉得你自己的三观有问题么?因为你和舒妍妍走的近,就觉得她该是那个受害者?」她向后靠在软垫上。 「不,我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我谁也不帮,只是我觉得,她就算有错,错也不到坐牢判刑。」 这会让她想起六年前的苏嘉树。 没有什么比在最好的年华去蹲五年的监狱要更痛苦的事了。 都太太:「你难道不该是去找都凌么?」 姜佳宁站在床前,「我觉得女人之间,应该会更有共情能力,罪魁根源该是那个男人。」 一直等到姜佳宁离开后,都凌回到病房,都太太面前的棋盘,都没有收。 她静静的靠着,目光恬然。 都凌走过来帮她收走手中的棋盘。 她按住了他的手。 「都凌,去撤诉吧。」 都凌一顿。 都太太偏头,眼光落在墙面上。 「这段关系里,你有错,我有错,你错在没有及时告知你已婚,我错在对你一而再的容忍无视。她开始是没有错的,她是被你骗了,」她说,「却要她去背负这一段畸形关系造成的最终影响。」 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此。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幼稚。 在得知丈夫在外有一个小三的时候,她没有哭,也没有闹,而是带着女儿隐瞒都凌来到她的面前,向这个小三示威。 何必呢。她现在,只觉得无聊。 都太太抬头望向都凌,「你爱她么?」 都凌完全没有想到,妻子会这样问他。 在他的眼里,妻子一直是优雅知性,娴雅舒静,对他从未多问过多指责过什么。 即便到现在…… 这一段被他隐瞒见不得光的关系,第一次暴露在妻子的面前,从妻子的口中问出来,让他感觉到的是一种难以言说的难堪。 他和妻子,是从小青梅竹马,彼此门当户对结婚的,婚后,相敬如宾,尚且还没有度过七年之痒,他就已经倦了。 来到c市的时候,他遇见了好似是太阳一样活泼的舒妍妍,和他的妻子完全是不同的两种性格。那带给他不同的感觉,一下就吸引了他。 若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假的。 他是真喜欢上舒妍妍了。 可对于恬淡的妻子和乖巧可爱的女儿,他又觉得愧疚,不想放手。 和舒妍妍接触的每一次,他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他甚至想过,若是妻子永远不会知道…… 「我们先分开吧。」都太太说。 都凌瞳孔紧缩。 都太太:「阿凌,我们都需要好好想一想,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 都凌要开口,被打断了。 「你也不用跟我认错保证,未来的日子长呢,我没有信心会永远留住你。」. 赵阔被捕,而徐诗颖被送往医院里进行急救。 医院在对徐诗颖检查过后,提供了证明。 赵阔犯强X罪和故意伤害罪。 赵阔在审讯过程中,对犯罪行为供认不讳。 而作为赵阔在服刑期间强制性进行精神病治疗的主治医生贺涟,犯教唆罪。 第342章 残疾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警.车鸣笛,响彻整个寂静的深夜。 闪烁警灯的车辆停在了贺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队身穿便衣的警员,冲向贺家别墅。 随后,有几家报社媒体的记者在外拍摄下了这一幕。 宗仲隐在路灯下的树影车内,注视着这一切。 他这个时候才明白,薛凛安叫他在这里蹲守贺涟的原因。 这一次抓捕行动造足了声势。 出动远远超过配给人数。 毕竟,徐诗颖是在薛徐的盛世婚礼上被掳走的,这不到48小时以来,各种新闻热搜讨论热度越来越热,造出这样的声势来,也算是给普通大众一个交代。 姜佳宁盘腿坐在小雨点的床上,正在刷着手机上的实时消息。 小雨点也学着姜佳宁的模样,盘腿坐着。 她这两天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小脸上也是没有一点血色,靠着姜佳宁的手臂,小手指去戳姜佳宁的手机屏幕。 「妈妈,这是警察在抓坏人吗?」 「对,抓坏人。」 姜佳宁向下翻了翻评论。 【一直都觉得贺涟不是什么正常人。】 【这是贺教授的儿子?以后我不敢上他的课了。】 【学校会处理这件事的吧。】 【什么书香世家?内里都烂透了。】 【听说贺家的女儿还给人当情妇当小三,还拿着刀子去捅人呢。】 【不是说已经撤诉了么?】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底下的评论甚至是有爆料曾经和贺涟是学生时代的同班同学,揭露出贺涟少年时期其实就有严重的心理问题。 而话题热度居于前十的,竟然有四条都是有关贺涟和贺家的。 姜佳宁这一瞬,也终于明白了贺涟的意图。 这就是贺涟对贺家的报复。 这边都凌和都太太已经撤销了对舒妍妍故意伤人的指控,那贺家身上的污点就没了。 可他自己也是贺家人。 他在明知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将对贺家的关注度拔到了制高点上。 贺涟现在,就是贺家的代名词。 姜佳宁看着微博上实时更新的新闻,看着有网友拍摄到的贺家那灯火通明的别墅,牢牢锁住那深黑的夜色。 可她期待看到的那一幕,并没有出现。 贺家别墅外的阴影中,宗仲抽了一半的烟蒂就顿住了,夜风拂动那烟气飘散开,他惊愕的看着从别墅中无功而返的警员。 贺涟不在贺家别墅之中。 贺涟跑了。 将本市所有媒体和热度,全部吸睛在他自己的身上,然后溜了一圈热度,却从未出现。 姜佳宁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望向高高的住院大楼外的漆黑夜色。 这才是贺涟的报复。 贺涟从不是一个甘于被人摆布的人。 就算是逼到绝境,他也能利用对自己不利的处境,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而今,贺家出了一个教唆犯罪且潜逃的教唆犯,世人的眼光,舆论的操持,就算是贺涟被抓到,贺家以后在众人面前,也永远抬不起头来。 宗仲站在办公室之间的空地之中,低着头,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负手站在窗边的男人。 男人身穿黑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身体仿佛要和那窗外的漆黑夜色融为一体。 等了有几分钟,宗仲却也没有等到薛凛安开口。 他本就是个鲁莽性子,现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索性直接说: 「老板,这次是我没看住,你要打要罚我都认。」 伍楷直接从背后踹了他一脚,跟眼睛抽筋似的朝着宗仲猛眨眼。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啊啊喂!别把他给牵连了! 薛凛安转过身来,「我不打你,也不罚你,你的奖金工资,我照样发给你。」 宗仲:「……」 伍楷:「……」 这是他听错了? 同为下属,怎么能这样区别对待!摔! 他有一丁点错就又是扣年假又是扣奖金工资减半,还以要把他丢到西城矿区去做矿工为威胁! 怎么轮到宗仲这丫就能这么条件宽容了? 宗仲也是个直肠子。 「我不接受。」 他既然是做错了事情,就该接受惩罚。 伍楷:「……」 好吧,他果然是没有宗仲这种「胸襟」。 「作为交换,」薛凛安倚在窗前,低头咬了一支烟,「怎么把贺涟给看丢的,就怎么去把人给我抓回来,要是抓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这个条件提的合情合理。 宗仲:「是!」 他立即转身出去了。 薛凛安眯了眯眸。 贺涟从公寓回到贺家别墅的缘由,也从新闻曝光出来,他才真正知道。 贺涟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只是…… 他唇角衔着一抹冷笑,吐出一口轻薄的烟雾,烟蒂丢落地上,皮靴踩上,将烟蒂碾灭。 阴暗的老式房子里。 墙角的那一只蜘蛛,已经分了几次,将那只苍蝇吃光了。 就像是躺在地上的她。 赵阔手里拿着一把电锯,打开后,通过电流,电锯发出滋滋的声音,令人毛骨悚人。 她不断地向后蜷缩着身体,靠在墙面上。 「你……你真认错人了,我不是阮清秋……都是姜佳宁搞的鬼……我是徐诗颖,我是徐家大小姐……」 「你病了,」赵阔握住了她的肩膀,用力的扣住,「你生病了,你只是得了精神病,我会治好你的。」 赵阔将她逼到墙角,用力的按住她的双腿,「你一直跑,一直想要逃开我,清秋,这样你就再不能离开我了……」 徐诗颖是在三天后才醒来的。 「啊!」 她从冷汗涔涔的噩梦之中惊醒。 那疼痛感,叫她整个人都处理噩梦后黑暗的惊颤中,浑身颤抖不已。 她是被锯断了一条腿。.q. 因为警方赶到的及时,另外一条腿未伤及骨头,只留下了一圈缝合的疤痕。 她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去摸自己的腿,当她触碰到左腿空荡荡的裤管的时候,攥着自己的头发,失声尖叫出来。 「啊!」 护工急忙去找来医生来帮徐诗颖做检查。 检查各项指标都合格,人也醒来了,本应该是静养就无大碍了,可是徐诗颖歇斯底里的狂躁,将触手可及的所有东西全部都砸了个稀烂。 「滚!滚出去!全都给我滚出去!」 徐家的佣人也退了出去。 「大小姐怎么能变成这样啊。」 「她现在是个残疾人了,肯定是心理上有了问题了。」 第343章 毁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要不给管家说一声,给大小姐请过来一个心理医生吧。」 在受过创伤之后,很容易患创伤后应激障碍,从而导致精神问题,这一点管家也不敢耽搁,就及时的报知了徐振海。 「老爷,您看要不要给大小姐找个心理医生。」 徐振海靠坐在床边。 他没有去看徐诗颖,也没看徐盛。 这事出了,徐家没个坐镇的,徐汇去公司里消除影响,将损失降到最低。 他也从医院里出院了,叫家庭医生来帮忙调理。 他摆了摆手,叫老管家去找人。 郭医生帮徐振海量血压,「老爷子,您这血压不稳,切勿动气,什么都交代给大少……」 他话说了一半,才意识到说错了,又道:「二少去做,该放手就要放手了。」 徐振海咳嗽了几声。 他现在怎么可能放手。 他本意是属意徐盛,徐盛虽说也不是最佳人选,但是两个儿子里相比较,比起优柔寡断又耳根子软的徐汇,要好很多。 而且,在娶妻方面,杜清龄的能力和才干,明显也是要高于郑春丽的。 郑春丽就是典型的小家碧玉的类型,胸无大志,现在成为一个没什么亮点的中年妇女。 他之所以也没有叫徐汇离婚另娶,也是因为对她有愧。 当年孙女雯雯因为他偷偷爬上那船,也有他的不察。 孰料,造成了惨剧。 罢了。 现在徐家开船在即…… 可他手边无人。 郭医生道:「新姑爷呢。」 这话指的是薛凛安。 徐振海拧着眉。 若是这次婚礼顺利举办的话,他还可以放心的将徐家的生意交给薛凛安,可这次婚礼过后…… 「婚礼没有办成……」 郭医生:「没有办成,那也是婚礼择期举办,又不是解除了婚姻关系,而且现在徐大小姐被人在婚礼上掳走成了残疾人,还是和薛少前女友有关的人,以薛少的人品,他不会这样做的吧。」 徐振海一震。 近来身边都是徐家人,他听太多相同的言论了。 而郭医生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人,他是站在旁人的角度上来看的。 若是因此薛凛安就弃了徐诗颖的话,那世人会作何感想,又会如何去揣测? 薛凛安不是个没有大局观念的人。 而且,现在徐振海最属意的能代他主持大局的,就是薛凛安。 就在这时,老管家走了进来,「老爷,薛老爷子打来了电话。」 徐诗颖孤身一人躺在病房里,她用力的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那灯光盯到她流泪。 她的贞操没了。 她还失去了一条腿。 她的婚礼也毁了。 她用力的擦了一把眼泪,攥紧了床单。 她什么都没了,可她还有薛凛安。 薛凛安既然在六年前能不计前嫌的提出去娶失贞的阮清秋,那现在也就能娶她。 她现在才是受害者。 她才是被警方营救出来的受害者。 等了两天,薛凛安都没来。 没等来薛凛安,倒是等来了叶芷澜。 叶芷澜当时也在婚礼现场,亲眼所见,一场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造声势的婚礼,竟然最后成了那样的收场。 她甚至不敢相信,徐家的名媛千金,在她身侧一直甜甜的叫伯母的徐诗颖,竟然会做出来霸凌别人的事。 许媛 扶着叶芷澜,手里拎着来探望病号的礼盒。 叶芷澜站在门口却停了下来。 许媛:「夫人?」 叶芷澜:「要不你进去帮我看一眼吧。」 她这次来,只是为了探一探徐诗颖的虚实,看看网络上传言徐诗颖断胳膊断腿被毁容,是否是真的。 许媛颔首,便代为进入了病房中。 「徐小姐,是薛夫人叫我过来看看您。」 徐诗颖冷嘲的朝着许媛啐了一口,「虚伪!倒不如说是想要看看我如今凄凄惨惨的模样吧!」 许媛站在原地。 「徐小姐,你相信赵阔所为,是贺医生教唆的么?」 徐诗颖朝着她看过来,「你什么意思?」 许媛向前走了一步,「贺医生是被姜佳宁栽赃陷害的,他叫我来,就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 「你还想嫁薛凛安么?」 徐诗颖用力的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当然想。 做梦都想。 哪怕她现在是一个断腿的瘸子了,可她对薛凛安的爱,只增不减! 许媛俯身,在徐诗颖耳畔说了几句话,复又直起身来,「你照这样做,薛凛安乃至整个薛家,都绝不可能弃你不顾。」 当晚,叶芷澜就给薛凛安打了个电话,叫薛凛安回薛家吃饭。 「老爷子叫你回来吃顿饭。」 薛凛安星夜归来,已经过了晚餐的点。 叶芷澜在门口等着,随着儿子一同去主楼。 「凛安。」 一直到了主楼,叶芷澜才开口:「诗颖现在那副模样了,要不我替你出面,去解除婚约吧。」 薛凛安停住脚步。 在暗黑的夜色里,树影摇晃,男人英俊的面庞也被那树影透出些许摇晃的阴影。 「因为什么?」薛凛安问,「因为她的残疾,还是因为别的?」 叶芷澜一顿。 别的…… 她蓦地想起来在婚礼上,那大荧屏上闪现出的那一幕幕。 她当时看见那些场面,只觉得徐诗颖这张美丽人皮下是一张肮脏的内心,甚至于她都忘记去回想…… 其中有一段晦暗不清的视频,是姜佳宁。 或许,不认识姜佳宁的人,无法从侧面背影上判断出来。 可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来。 当时,姜佳宁被按着跪在地上,被按着在和一只哈巴狗亲嘴,旁边都是嘲笑声。 那视频只有几秒钟,在所有的视频之中,短且不够清晰,甚至不如别的内容来的更加让人惊撼。 可她知道儿子对姜佳宁的那一段…… 叶芷澜忽然就意识到薛凛安问这话的真实意图了。 她嚅动了下嘴唇,「她……」 薛凛安已经收回了目光,「走吧。」 叶芷澜看向抬步拾级而上的儿子,开口道:「是我识人不清,凛安,是我弄错了。」 薛凛安停住脚步,站在台阶上。 双开的玻璃门上,倒映出男人挺拔的身形。 薛凛安脚步略停顿了片刻,推开了门,叶芷澜在后面跟了上来。 客厅内,薛老夫人坐在沙发上,正在教薛尉廷煮茶。 闻声,薛老夫人朝着门口看了过来,「凛安来了,快来。」 第344章 不成器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老夫人将一盏茶递过来,「尝尝你弟弟的手艺。」 薛尉廷面前是摆放着煮茶的器具,他缓道:「第一次煮茶。」 薛老夫人笑着打趣道:「你弟弟真是个粗人,这种细致的活儿都干不好,你瞧瞧这茶桌上的水。」 薛凛安:「熟能生巧。」 待他喝完这一盏茶,薛老夫人叫薛尉廷陪薛凛安上楼去书房。 「来,芷澜,陪我喝一杯茶。」 叶芷澜便和薛老夫人坐下了,眼光却还是一直望着走上楼梯的薛凛安。 薛老夫人亲自帮她续了一杯茶。 「芷澜啊,你要学会放手。」 叶芷澜的目光落在面前淡绿色的清茶上。 薛老夫人说:「薛纨走的早,我知道,你是把凛安当成是心理的支柱走到现如今的,可儿子总是会长大的,你不能永远都把他圈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而且……你也保护不了他。」 叶芷澜听着薛老夫人的话,忽然就想起了薛纨。 「母亲,你……了解薛纨么?」 薛老夫人:「我的儿子,我当然了解,他是一个懦弱,没有责任感,且毫无担当的男人。可是又能怎么样,再怎么不成器,也还是我的儿子。」 她可以在婚后接受丈夫的阴暗面,也就要接受儿子的平庸。 叶芷澜心里涌起一股冲动,「那……如果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活着呢?」 薛老夫人眉心蹙起,「你说什么?」 叶芷澜:「没,我没说什么。」 她低头去端水杯,心思不定的抿着茶杯之中的茶水,再抬头就看见薛老夫人正在用审慎的目光看着她。 她心里一慌,手中茶杯里的水就洒了一半出来。 「那个……不知道老爷子找凛安是什么事,母亲您知道么?」 薛老夫人垂眸,「不知道。」 她现在知道的是,叶芷澜有一件关于薛纨的事在隐瞒着她。 薛敬堂在书房内练字。 薛凛安走进来时,薛敬堂收了最后一笔。 他倒着看出来,这是个「佛」字。 佛么? 薛凛安心里闪过一丝讽意。 一个背地里做这种苟且黑暗勾当的人,又怎么可能心中有佛? 在书房的墙角,放着几盆滴水观音,养的很好,叶片油绿阔大,上面有干净透亮的水珠滚动着。 闻声,薛敬堂将狼毫置于笔架上,才叫薛凛安坐。 「这次婚礼,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薛凛安淡淡道:「嗯,是意想不到。」 薛敬堂走过来,坐在薛凛安的面前,「我跟老徐商量过了,这次婚礼,虽然不成,却也作数,现在诗颖在医院里面重伤,她现在身体上二级伤残,若是你再弃她不顾的话,恐怕她会产生轻生的念头,今天还听医院那边传过来要给她请心理医生,怕是会创伤后应激障碍。」 薛凛安:「那也要给她伤害过的那些女孩请心理医生吧,她们会更容易产生应激障碍。」 薛敬堂淡淡瞥了他一眼:「都是已经过去的事了,谁年轻的时候还不犯个错呢。」 薛凛安垂眸并未开口,可垂在身侧的手背上青筋紧绷。 「你闲来去看看诗颖吧,」薛敬堂说,「这件事先不提,主要是想跟你说说,这马上就要开船的事。」 薛凛安抬眸。 「这才是重头戏,你别因噎废食,」薛敬堂:「本来是徐家那边做主导,但是你瞧瞧,徐家遭了大难,老徐那身子骨明显差了一截,我就想着,这一次叫你去。」 这算是薛敬堂第一次跟他交底。 薛凛安微眯了眯眼睛。 「为什么不叫尉廷去?」 「尉廷刚回来,他对这些也还没有上手,之前他一直是在部队上的,也不是专业学这个,做生意肯定不如你。」薛敬堂道,「这一点,你妈不理解,难道你还不理解么?你才是薛家的继承人,尉廷没法和你争抢的。」 薛凛安听不出薛敬堂这话是否当真嫌弃薛尉廷。 可他又在即将下一次开船的时候,把薛尉廷给认了回来。 况且,他现在从徐盛口中知道了徐家和薛家这两者密不可分的缘由,这样游走在灰色地带的勾当,却要将一个身份背景带绿的人引进狼窝里来,他们难道不怕引火***么? 薛凛安离开的时候,薛敬堂送他出来。 「去医院多走动走动,」薛敬堂拍了拍薛凛安的肩膀,「现在正是可以树立正面舆论的时候。」 书房门关上。 咔哒一声,薛凛安走过,道路上的声控灯亮起。 也照亮了在栏杆旁边倚着的薛尉廷。 薛尉廷站直了脊背。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踩上楼梯。 靠近地面的声控灯,将木质地板照的像是打上了一层油蜡。 薛凛安错后两步,他望着薛尉廷的脊背。 即便是腿脚受过伤病,他行走的姿势依旧身板笔挺,或许是因为曾经入伍受过专门的训练,身上是有一种正气在的。 正气…… 薛凛安脑海里忽然闪过一线,他想,他明白了薛敬堂将薛尉廷给认回来的缘由。 薛敬堂不是慈善家,是一个唯利是图老女干巨猾的商人,做的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因为薛尉廷的身份。 即便是不出面,只是这个身份,就会为薛徐这两家的不正当交易开绿灯。 黑暗中,薛凛安问:「你知道?」 薛尉廷停下脚步,侧头看过来。 灯光将他的一半面孔照亮,另一半隐在黑暗之中,「知道什么?」 薛凛安走过来,从他的身侧经过。 「知道徐家薛家的根,」薛凛安说,「你退伍的身份会提供便利。」 薛尉廷挑了挑眉,「豪门之中不就是利益交换以物换物么?若是薛家没有想要从我身上拿走的东西,我又如何能拿走我想要的?」 这话说得很明显了。 两人距离站的很近。 楼梯上,之间只隔了不到半人的距离。 薛凛安问:「你想拿走什么?」 薛尉廷没有回答。 姜佳宁在医院里陪了小雨点几天时间,杜清龄先出院了。 出院这天,姜佳宁提前给母亲办了出院手续。 她从医生办公室拿了签字书去班手续,从电梯上走下来,刚要推门进入,却发现病房内已经站了一个人。 是薛尉廷。 姜佳宁蹙着眉。 在她的印象里,杜清龄和薛尉廷,本不该有太多的交集才对。 第345章 厌恶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是来探病的么? 姜佳宁没有立即进去,她转身进了沿途的洗手间,默默地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足足有五六分钟,薛尉廷才离开。 随后,她接到了萧良的电话。 「萧队。」 萧良:「你上次叫我帮你查的那辆车,查出来了。」 姜佳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萧良:「是普通的醉酒肇事,车辆已经都备案过了。」 姜佳宁:「车主是谁?」 萧良吐出一个陌生的人名。 关系网排除过,在那个时间段出现在那里很偶然,没有和杜清龄乃至于车上的徐盛有任何交集。 萧良抽着烟,问:「你怀疑谁?」 姜佳宁顿了顿,「我为什么要怀疑谁?」 「那天晚上,徐盛被绑架了吧,」萧良说,「你怀疑这件事和那人是同一个人。」 姜佳宁愕然。 电话另一端的萧良似是能看到姜佳宁瞠目睁大的瞳孔。 「肇事车主的关系网太干净了,」萧良说,「干净到像是有人故意造出来的一个身份。」 「那你……」 萧良:「我到现在为止,职权已经用光了,也就查到此为止。」 姜佳宁听出来,萧良的言下之意,肇事这件事查到这里,到此为止。 「谢谢萧队。」 挂断电话后,姜佳宁脑海中又浮现出薛凛安在婚礼现场的那句话。 姜佳宁翻着手中的照片,眯着眼睛,将出院手续收好,上了楼。 病房内,杜清龄已经收拾好了东西。 姜佳宁帮忙背着背包,冯姨拉着一个小号的行李箱。 杜清龄在出院前,提出要去看一下徐盛和徐诗颖。 她对姜佳宁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先跟着冯姨去车上等我。」 姜佳宁:「我想去,去看看他们的惨状,我心里也会好受一点。」 冯姨:「……」 她还没见过姜佳宁说的这样直白的时候。 徐盛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醒来。 他就躺在那张重症监护的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的仪器上,有细微的线条在波动。 隔着一层玻璃,姜佳宁看着徐盛这种模样,忽然说:「妈妈,你是故意打方向盘的么?」 杜清龄一顿,「嗯?」 姜佳宁拿出手中的那张照片。 「这是你们车祸当天送到徐家的监控截图,这辆车,」姜佳宁说,「和当时绑架车辆一模一样。」 这张照片已经被姜佳宁的手攥的褶皱了。 就在照片正中的那两道折痕十分明显。 杜清龄瞥了一眼,「嗯。」 「是我告诉你的,那人是薛凛安,所以,」姜佳宁把照片收在掌心里,「把徐盛给带回来的时候,你见到薛凛安了么?」 杜清龄:「见到了。」 姜佳宁:「所以这辆车,也是薛凛安的车?」 杜清龄:「看照片,是很像。」 「妈妈,你是知道的吧,」姜佳宁说,「爸爸是替薛纨死的。」 「嗯。」杜清龄说。 姜佳宁把照片重新收进口袋里,「好,我知道了。」 杜清龄看了眼姜佳宁低垂的眉眼,「你爸爸的事……」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姜佳宁说,「妈妈,我知道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但求你不要再把我往外推,我成年了,我想要为爸爸和姐姐做些事情 。」 「……好。」 来到徐诗颖的病房门前,姜佳宁没进去。 杜清龄刚一进去,她就听见里面传来暴躁的声响。 徐诗颖将手边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部都给摔了个干干净净,甚至叫护工打开病房门,将杜清龄送进来的营养品都扔了出去。 「滚!」徐诗颖手指颤抖着指着门的位置,「滚!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出去!你们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姜佳宁直接走进来,一把将杜清龄拉到一旁,冷眼打量着徐诗颖,从头到脚。 徐诗颖坐在轮椅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只有左腿的裤管是空荡荡的。 她见姜佳宁的目光聚焦在她的断腿上,咬着牙,拿起手边的热茶就朝着姜佳宁泼过来。 姜佳宁避开。 那杯子在她的脚边砸开,水花四溅。 她冷笑着:「是啊,你说得对,我就是来看你的笑话的,徐诗颖,你知道什么叫报应么?这就是。」 徐诗颖脸上红一片白一片,她气的手抖,「你……你……反正就算我成了这副模样,薛凛安也还是爱我,他也还是会娶我!我现在这副模样,只会叫他更加怜惜我!」 姜佳宁冷冷的说:「你腿瘸了,他眼瘸,你俩正好配一对。」 刚走到门口的薛凛安:「……」 伍楷跟在薛凛安的身后,明显察觉到老板身上那种赫然凛冽的气场。 徐诗颖的角度刚好先看见了薛凛安,她娇滴滴的叫了一声:「凛安哥。」 杜清龄先扭过头去,「薛少。」 薛凛安的目光和她相交,「杜女士,您车祸后,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 杜清龄现在石膏板还没有拆,脸上的外伤却已经结了痂,也不影响走路,「还好,多谢薛少的关心了。」 薛凛安:「您真是福大命大。」 这话说的很诚恳,可在杜清龄听来,却实在是暗含讥讽。 杜清龄避开目光,没有回答。 薛凛安靠近了一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 「所以,是谁在帮你?」 时间很紧。 凭着那样紧急的时间,只凭借着杜清龄一个人的能力,根本就留不可能找到车,人,并且能按照规定时间到达现场。 所以,杜清龄的身后,一定是有另外一个人,或者是一个力量在帮助她。. 且,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杜清龄微微一笑:「薛少,我还欠你一份新婚礼物,等到诗颖出院的时候,我再补给你。」 「不用了,」薛凛安:「你已经送了我一份足够贵重的大礼。」 姜佳宁随杜清龄离开,薛凛安在门口,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楼下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姜佳宁的手微挣了下,快步跟上前面的杜清龄,上了电梯。 病房内,就只剩下了薛凛安和徐诗颖。 坐在轮椅上的徐诗颖拉了拉薛凛安的衣角,「凛安哥……」 薛凛安直接把徐诗颖的手给拂了下去,落在她的身上,眼神冷凛,「徐诗颖,我不是怜悯你,我是厌恶你。」 第346章 自尊心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下午。 徐诗颖在自己的微博上,已经发布了一条认错声明。 她声称自己是曾经年幼无知,被一些电影电视剧给误导了,再加上母亲的去世,身为一个单亲家庭长大且父爱缺失的家庭里,她误入歧途,做出了一些让她夜夜难眠现在后悔不已的举动,她现在向那些她伤害过的人诚挚的道歉。 然后,她又将自己这次被无辜扯入到精神病杀人犯赵阔的手中,死里逃生描述的惊心动魄,她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并且把最终救了她的人,都归功于薛凛安。 这样一来,就像是贺涟所说的。 薛凛安也好,薛家也好,都没有办法再拒绝她了。 就算是她现在残疾了,她也是徐家大小姐,也是薛凛安的未婚妻。 不,是妻子。 对。 是妻子。 就算当天的婚礼她没有出现,婚礼却也仍然是存在的,他们的婚礼也并没有提出取消。 这是她能想到的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现在看来,那声明,似乎对薛凛安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 薛凛安这句话,就像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徐诗颖的面色刹那间惨白。 她嘴唇嚅动了下,更甚连去拉他衣角的动力都没有了,手掌抬不起来,更放不下。 待到她反应过来,薛凛安已经离开了病房。 她转动轮椅急忙跟了出来,「凛安哥!薛凛安!」 走廊上,除了有两个医护之外,别无他人。 「假的,那些都是假的,都是姜佳宁用来抹黑我的,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会死的……」 徐诗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颤抖的叫她自己都控制不住,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就算是厌恶她又如何? 他还是要承认她的身份。 她才是徐家大小姐,而姜佳宁也只配是一个拖油瓶一个徐家的联姻工具! 她按动着轮椅上的按钮,轮椅轮子飞快的转动着,她将走廊上的公共垃圾桶嘭的一声撞翻了,引来了走廊上医护的频频侧目。 可两个护士谁都没有向前走来一步。 她们都知道,这位徐大小姐的心理上受到了创伤,现在心理不正常,她们过来也会自讨没趣,索性就不来,免得又有哪里触到了这位大小姐的逆鳞。.q. 没人理会徐诗颖,她心里更加气闷憋躁,烦躁的想要出气。 她直接转动轮椅上了电梯。 她试图想要去找薛凛安。 电梯门在地下停车库停下来,徐诗颖转动轮椅下来,旁边忽然就有一个石头子朝着她砸了过来。 石头子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痛了一下,她的额头渗出了鲜血。 有几个学生模样的女生朝着她走过来,朝着她的脸上吐口水,其中有一个甚至掀翻了她的轮椅。 「就你这模样,还敢肖想薛少?」 「哈哈哈,你都只有一条腿了,徐大小姐。」 她直接摔倒在地上,断腿拖在地上攀爬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敢动我?」 「我们怎么不知道你是谁?我们就是在婚礼上看了你的那视频慕名而来的。」 拳打脚踢落在她的身上。 她断肢上有尖锐的疼痛。 「你当初就这么霸凌我的小姐妹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你还有今天这一天?」 「网上那是什么狗屁声明。」 「就会披着人皮说鬼话!真该扒了你这一身人皮!」 「你也该尝尝,被人打的滋味!」 「把她的头发也给剪了!」 最后,徐诗颖倒在臭水滩里,蜷缩着她的身体,视线看着那几个人影消失,她的喉咙里嘶哑着却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 她想起曾经的她。 她是被豪门的子弟们簇拥的徐家大小姐,高高在上,他们都唯她是从,她是众星捧月,她享受被人吹捧的膨胀感,也尽情感受那种驱使他人去针对那些贫苦的毫无背景的女孩们的快感,她们越是被踩进泥里,越是被践踏自尊心,越是下跪向她求饶,她心里就越是感觉到畅快。 可现在…… 位置发生了颠倒。 她成了倒在肮脏的下水道的人。 她成了这个应该下跪求绕被人践踏自尊的人。 「救……」她的喉咙里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她用力的按住了自己的喉咙。 薛凛安在医院大楼前,没有看见姜佳宁。 就如他所料。 薛凛安驱车去了一趟徐家,以拜访徐老爷子为名。 可到了徐家大宅,他才发现,姜佳宁不在。 姜佳宁在送了杜清龄回到徐家大宅后,就外出了。 她去了一趟衡基办了入职手续。 她的入职手续从一个月前延宕至今。 萧永亲自出面,从HR要了人,把姜佳宁要到了他的部门,直接提到了总监的位置上。 而总监的位置,已经悬空了近半年时间了。 负责主项目的几个副总监,早就都开始卯足了劲儿的干,就是为了能升职,谁曾想到,到头来,直接空降,总监的这个人选压根就没有打算从他们之间提拔。 这就是现实,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姜佳宁虽然是个拖油瓶,却是徐家的拖油瓶,也是个24K金的拖油瓶,普通的瓶子还真就没法比。 萧永最近老婆怀孕后期,他比较忙,正好姜佳宁来了,就直接把手边有一个重要的项目丢给她去跟了。 「是和捷宸签约的,」萧永说,「你的老东家了,熟门熟路,你做起来肯定是比较轻松。」 姜佳宁猛地抬头。 「负责人是?」 「放心,不是薛凛安,」萧永虽不知姜佳宁和薛凛安其中那一段,但是身为职场老油条,这他也知道,「主负责人是二少。」 姜佳宁眼光一闪,「好。」 她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把薛尉廷给约出来,就像是正在打瞌睡的时候,就忽然给送上了枕头。 萧永把他跟这个项目的助理拨给了姜佳宁用,姜佳宁花了一个下午,萧永给的资料,连通助理的交接解说,她把项目吃了个大概。 萧永这边和薛氏签的是第三方合同,主要是供应轮渡,游轮以及酒店之中的基础设施设备,供应商是南方的一个大的工厂供应商。 这是个大单。 姜佳宁查了一下进度,想了想,叫助理给薛氏那边打了个电话,约了下见面时间。 薛尉廷那边公事公办,约了下午四点在办公室内。 第347章 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对衡基的这个第三方合同并没有太过重视,负责人的见面,他也本只打算叫助理过去见面。 助理回来后说:「换了个负责人,是徐家那位二小姐。」 这个助理很有情商,看得出来,就算是婚礼当天闹了些不愉快,可薛徐两家是亲家,那薛尉廷和姜佳宁也是,就实话相告了。 薛尉廷笔触一顿,「谁?」 「姜佳宁。」 薛尉廷立即按下了内线,「先别叫衡基的负责人离开。」 姜佳宁被请到了会客室。 这是二少的专属会客室。 她落座后,先拿着手机,翻了翻在奉城找到那个私家侦探的回信照片。 她在离开奉城的时候,就在当地找了一个私家侦探。 这个侦探负责将每天薛纨的日常行为轨迹照片发给姜佳宁。 若不是真的了解,姜佳宁看着这些私家侦探传回来的资料,真的觉得,薛纨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会在纪念日给妻子惊喜的礼物,也去日常陪妻子晚餐后散步,亦会去给儿女开家长会,陪同他们在外家庭聚餐。 姜佳宁看着这些照片,嘴角浮起了一抹讽笑。 一个拉了无辜的人当替罪羊的强X杀人犯,会有这样温情的一面吗?若他是装的,那只能说他的演技太好了。 门响了一声,姜佳宁按了手机。 薛尉廷走进来,「佳宁。」 姜佳宁抬眸看过来。 她鲜少见薛尉廷穿正装的模样,现在他穿着着黑色的西装长裤,白色衬衫扎着领带,直角肩背挺直,倒是真似是一个职场老总的模样。 姜佳宁起身,颔首主动伸出手来,「薛总。」 此薛总非彼薛总。 叫的倒是叫薛尉廷忍俊不禁,「你还真是公事公办啊,」 姜佳宁耸了耸肩,「是你先公事公办的。」 薛尉廷叫助理上了茶就退了下去,「你是负责衡基这个项目的?」 「嗯,」姜佳宁说,「我也是才刚接手。」 刚才助理已经和姜佳宁交流过进度,薛尉廷看过访谈记录,就问姜佳宁有什么需要。 姜佳宁:「你要给我开绿灯么?」 薛尉廷:「如果你有这个需求,当然。」 姜佳宁向前倾身,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好呀,那先给我开这个绿灯吧。」 姜佳宁食指按住照片向前推,推到薛尉廷的面前。 薛尉廷垂眸看见了这张照片。 照片正是从监控录像之中截图的那一张。 一辆黑色的被遮挡着车牌的越野车,朝着一辆私家车撞了过来,两辆车相撞的那一瞬间,私家车偏转车头撞向了路边的商铺。 已经被姜佳宁的手指攥的发皱,再重新展的平整。 薛尉廷一顿。 他看向姜佳宁,却没有开口。 姜佳宁笑了一下:「是你。」 她的话似是而非,歪了歪头,眼神专注。 薛尉廷心里一动,双手扣紧,轻轻蜷缩了一下,「是我什么?」 姜佳宁捕捉到他眼神之中的一丝异样,向后靠在软沙发靠背上,「我问过我妈妈了。」 薛尉廷蓦地颔首而笑。 他眼光轻飘飘的拂过照片,抬手端了水杯放到唇边浅啜。 「杜女士说什么了?」 姜佳宁触及到薛尉廷脸上蓦然闲适的态度,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或许,现在不该提杜清龄。 姜佳宁脑海里闪现过一抹光。 杜清龄直至现在都不曾透露给她哪怕一点,但是她又一直在私下里查徐家的事,徐家根深蒂固,若是单单靠母亲一个人,肯定是查不透的,那杜清龄一定是有后盾。 姜佳宁思忖片刻,「我现在回到徐家了,我妈妈把和你之间的事都告诉我了,我也能帮助到她。」 薛尉廷款款笑了下。 在收取杜清龄为线人之前,是都签署过保密协定的。 杜清龄绝对不会主动告知任何人她的身份,即便是薛老夫人,都是因为他到薛家,需要薛老夫人的帮助才会透露。 即便是杜清龄和薛老夫人之间,都不会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 所以,涉及到行动机密,杜清龄也绝不会将这件事告知姜佳宁。 薛尉廷:「杜女士告诉你什么了?」 姜佳宁抿了抿唇,眼神里已经没了如刚才那般亮的笑。 就薛尉廷说这句话,她就意识到,她诈话失败。 但是,话已至此,姜佳宁也就把她的猜测说了个明白。 「我妈妈告诉我,其实你是在私底下帮她,查我爸爸和姐姐的事,也查徐家私底下见不得人的勾当。」 薛尉廷这次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才没有叫自己露出一丝牵动情绪的变化。 姜佳宁说:「或者说,其实不是你,是你背后的组织在查,六年前,我本以为是我的反击叫徐振海忌惮,才把徐诗颖送出国徐盛下放到南方去避风头,其实不是,是你出手,打草惊了蛇,他忌惮被发现,就暂停了一切不正当交易,一直到现在。」 薛尉廷没有说话。 姜佳宁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把照片收了站起身来,「我就说这么多。」 她见薛尉廷没有说话,便转身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打开会议室的门。 「佳宁。」 薛尉廷叫了她一声。 姜佳宁停住脚步。 薛尉廷走过来,他的大掌握住姜佳宁的肩膀,让她转过来,靠过来。 男人陌生的气息靠近,叫姜佳宁不由得就本能驱使想要避开。 薛尉廷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不要把你的猜测,告诉任何人。」 姜佳宁忽然一顿,眼神朝着他望过来。 薛尉廷退开一步,抬手将她鬓边散落下来的长发挂至耳后,含笑道:「明晚八点有个酒会,愿意当我的女伴吗?」 「好。」 薛尉廷:「我到时候去接你。」 姜佳宁转身,她看见了站在电梯前的薛凛安。 两人遥遥相对,不知他何时下的电梯,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姜佳宁握着手包,就从他的身侧经过,抬手按下了电梯键,走上电梯。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扇缓缓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秒钟,男人忽然用手肘挡了一下电梯门,大步迈进电梯,单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人给从电梯上用力扯了下来。 变故突然,薛氏职工纷纷侧目。 姜佳宁挣扎无果,嘭的一声,她的后背贴上男人的办公室门板阖上,腰被桎梏住。 她美眸怒瞪,「薛凛……唔!」 第348章 备胎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男人扣住她的腕,嘴唇覆上来。 与其说是接吻,倒不如像是在发泄。 姜佳宁感觉到了唇瓣上的疼痛。 他用力的箍着她的腰,向自己的小腹按着,似是要将这人给揉碎了渗入骨血之中。 姜佳宁用力的挣着,去咬他的唇。 唇齿间交缠处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她的手肘抵着他的胸膛,高跟鞋的鞋尖去用力的踢踹着男人的小腿,他吃痛闷哼一声,直接抵住了她的双腿,指腹紧紧扣住她的下颚抬向她。 姜佳宁的唇瓣上沾染上一丝血色,这笑都显得妖冶。 他的声音哑的厉害。 他扣住她的头按想自己的颈边,「别动。」 姜佳宁的心尖上一颤。 她的嘴唇被按压在男人的领口锁骨处,彼此呼吸都粗喘着。 刚才,薛凛安在从电梯上下来的时候,就刚好看见姜佳宁开门从薛尉廷的办公室内走出来。 他下意识的脚步就向前走,却看见两人如此亲密无间的举动,他本想要控制自己不去看,亦不去管,可她终归是无法管控住自己,就在她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没有看他。 甚至对他就像是对待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薛凛安的大掌按住她的后脖颈,拉她起来,注视着她的一双明眸,「你到底有多少备胎?一个陆潜,一个薛尉廷,还有谁?」 姜佳宁注视着他的眸。 眸底,是一片红血丝。 他眼睛里的疲倦是无法隐藏的。 姜佳宁笑了下,「还有你啊。」 薛凛安的大掌桎梏着她的后颈,他的大掌手掌心的皮肤像是一块烙铁,烫的姜佳宁觉得皮肤都快要烧灼化了。 薛凛安的掌心不断的收紧,「所以我是备胎?」 「不然呢?」姜佳宁道,「这样我们的地位也才更平等,不是么?」 她是他见不得光的情人,永远给她的只有隐瞒和欺骗。 姜佳宁注视着他的眼睛,喃喃的说:「你也不是我的唯一,我还有很多选择啊,我不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的,也许下一个更好呢。」 薛凛安松开了她。 姜佳宁的后背用力的抵在门板上,后背用力,双腿用力,才能避免自己摔倒。 她说:「薛总如果没事的话,那我走了。」 姜佳宁控制住自己紧紧攥着的手,去拉开门的瞬间,薛凛安大掌按住门板。 门重新关上,门锁咔哒一声锁上。 「有事。」 薛凛安说:「是徐家的事。」 姜佳宁转过身来。 薛凛安已经走回到办公桌后,他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冷茶。 那冷意,叫他冷静了几分。 他的嘴唇上也沾染着几分血色。 不知道到底是她的还是他的。 「是关于你姐姐的事情,」薛凛安抬眸看过来,「你是准备就站在门口和我谈?」 姜佳宁这才挪动步子走过来。 她坐在了薛凛安对面的椅子上,「我姐姐怎么了?」 薛凛安将平板解锁打开,推到姜佳宁的面前。 「这就是你姐姐。」 这是一张照片。 这是曾经的艾莉。 薛凛安找到这些照片不算容易,这些照片都是艾莉曾经在船上的一些私照,和一小段视频。 不是她本人拍的,都是她的客人暗地里私下拍的。 姜佳宁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之中的女人很漂亮,妆容精致,身上穿的是白纱的舞裙,腰带箍着不盈一握的纤腰,在舞台上旋转下腰,露出一截白皙莹润的小蛮腰。 等到视频播完,最终定格在最后的那媚然一笑。 姜佳宁停顿了好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这是她的姐姐吗? 和记忆中那个温柔又娴静的姐姐,判若两人。 可眉宇之间,却是能看得出来,是和昔日,甚至是和姜佳宁是有几分相似的。 姜佳宁问:「她……是舞女?」 「嗯,」薛凛安说,「她是舞女。」 姜佳宁点了点头,「她是有舞蹈功底的。」 小时候,姐姐学过舞蹈,下腰开背那么疼,她都能忍,身体软的像是水一样。 姜佳宁看向薛凛安:「她……」 薛凛安在平板上点了一下,这是一张表格,表格之中,「艾莉」的名字是被加红加粗的。 「这是一张内部名单,你姐姐是第28号,也就是她的编号,在船上,编号就是他们的名字。」 「那艾莉呢?」 「那是她胡诌来骗周景润的。」 可那名字叫着叫着,也就当真了。 她甚至都忘记了她原来的名字,她只记得她的编号和艾莉。 直至后来。 她记得的,只有周景润。 就在姜佳宁在细致的翻阅着手中的资料,薛凛安就坐在办公桌后,细致的看着她。 这些资料,都是周景润那边寻的机密。 也是艾莉一些现存仅剩下的资料。 他也只是想要因由此,让她在这里多留一刻。 薛凛安起身,他帮姜佳宁倒了一杯温水,再加上一些蜂蜜,放在她的手边。 姜佳宁看完后,将平板推了回去。 她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下,对上男人的眼神,才重新恢复了聚焦。 这种感觉,就好似是在海上航行的一搜轮渡,失去了方向感,让她感觉到心慌失神,可在这样的海面之中,那探照的明灯,叫她一下就回过神来。 她端起手边的蜂蜜水,浅浅的啜了一口。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姜佳宁问。 薛凛安:「你觉得为了什么?」 姜佳宁望着他的眼睛,站起身来,「谢谢。」 她转身离开。 许久后,坐在办公桌后的薛凛安,才轻轻移动了一下手指,他端起那蜂蜜水,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清甜的蜂蜜味道,顷刻间就浸润了味蕾。 杯沿,似是还残留着她的味道。 姜佳宁从薛氏回去,她一路上都不曾开口说话。 那张名单上,给了她深深地震撼。 不光是姐姐,还有那样多如花一般的女孩,甚至是小女孩,就像是囡囡那么大的小女孩。 若不是杜清龄收养了囡囡的话,现在囡囡怕也是…… 姜佳宁不敢往下想。 她现在对徐家深恶痛绝。 徐家已经从外烂到了骨子里了。 第349章 儿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在蛋糕房买了半熟芝士,拎着去医院给小雨点送过去。 小雨点现在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医生也开始不限制她只能吃流食。 小丫头第一个想吃的就是半熟芝士。 就躺在枕头上,乖顺的给姜佳宁打电话,要她来医院的时候给她带来。 姜佳宁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在住院部看见了要办理出院的都太太。 都太太拉着她自己的女儿。 四目相对,姜佳宁先停下了脚步。 都太太叫女儿先随同另外一个年长的妇女离开,她朝着姜佳宁缓缓地走过来,「姜小姐,能一起走走么?」 「好。」 姜佳宁从年长的妇女手中接过都太太,扶着她的手臂。 「我买了车票,就要离开了。」都太太说,「舒妍妍那边,我撤诉了,她的父母今天上午带她过来了一趟医院,要给我下跪认错,我没见她。」 姜佳宁听了一怔。 都太太说:「她人瘦了一圈,整个人脱了形,颓丧灰败,和我刚开始看见她的那张照片,完全不一样了,那个时候她看起来又阳光又漂亮,闪闪发光,是最吸引都凌的时候,现在这样的她,就算是站在都凌的面前,也不会吸引他去看她哪怕是多一眼了,男人都是这样。」 她自嘲的笑了下。 「以前,他工作总是忙,忙到没有时间回家去陪伴我和女儿,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外工作,在外出差。可自从我跟他提出来要分开冷静期之后,他却对我殷切了,就算我不许,他还是会来看我,送我礼物,也会带着女儿去动物园,去海洋馆,去以前我要求他几次,他都会推脱掉的地方。」 都太太耸了耸肩,「他真的悔改了么?我不敢信。」 经过了这些事情,她已经不敢再去相信任何人了。 姜佳宁垂眸,看着落在地面上的影子。 她顿了顿,才道:「对不起。」 都太太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上次我贸然来找你,是***涉了你的决定。」 都太太打断了她的话,「即便是你不来,我也会撤诉,她有错,却也轮不到我去审判她,若是她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去坐牢,那都凌恐怕这一辈子都忘不掉她了,现在,算是两清了,没了负累,也都能静下心来去判断,也能仔细的去想一想,将来的路要如何走。」 「我这人,看什么从来都很淡,没什么过于激烈浓烈的情绪起伏,就算是我得知都凌背着我出轨了,我也能在恍惚痛过之后,冷静的去处理这一切,起初我觉得我的性格就是这样,现在想一想,还是不爱吧,爱一个人,怎么能冷静下来呢,舒妍妍的的那把刀,恐怕就是出现在我的手中了。」 姜佳宁送都太太到了医院门口。 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计程车。 「跟你说了这么多话,我要走了,也不知道这些话要和谁说了,」都太太笑着说:「你要是来西城,这次换我当东道主。」 「好,」姜佳宁也笑了起来,「有时间我一定去。」 她知道,都太太的娘家,也是在西城的一家矿产大佬。 都家的一半都是借了都太太娘家的势。 如此可见,这样一桩婚姻,想要解除掉,也是不容易的。 姜佳宁站在医院门口,朝着都太太的车驶离的方向,用力的挥了挥手。 来到小雨点的病房,已经比预想的时间晚了近半个小时。 姜佳宁举着手中的芝士蛋糕盒,「小雨点,看妈妈给你带了什么。」 小雨点坐在床边,小短腿在外耷着,见她进来,就骨起腮 帮,扭头哼了一声。 「我才不要吃,我也不要原谅你!」 姜佳宁拎着盒子走到床边,在床头柜上放下来,又去打开那盒子,用蛋糕叉子插了一小块,往小雨点的鼻尖上凑了一下。 「哇,好香啊,嗯,真好吃。」 小雨点:「……」 姜佳宁:「小雨点要吃吗?不吃就没了,我就买了两小块。」 小雨点没忍住扭过头来,「我要吃!」 姜佳宁忍俊不禁。 「一块够吗?」姜佳宁问。 小雨点满足的咀嚼着芝士,那浓香叫她眼睛都亮了起来。 姜佳宁拿着另外一小块芝士蛋糕,用可怜的语气道:「再来一块,小雨点能原谅妈妈来晚了吗?」 小雨点狂点头,「能能能!」 姜佳宁已经乐的不行了。 小孩子永远才是最好哄的。 周景润夜晚回来的很晚,姜佳宁就在病房守着小雨点,直到她睡着了,她就坐在床边,眺望着窗外如水的夜色。 她拿出手机来,拨了下奉城那边的私家侦探的电话。 夜深人静,那电话响起的时候,叫私家侦探都是一惊。 姜佳宁说:「你帮朱兆文买一张从奉城来C市的车票,明天邮寄给他。」 姜佳宁将时间定在了明天的下午。 私家侦探:「他会坐车回去?」 姜佳宁:「会,你只需要在下午两点之前,保证他能收到车票。」 第二天。 薛尉廷要带姜佳宁出席的酒会,是薛家办的一个慈善晚宴的酒会。 名为慈善,实则是薛氏为了推出近来上市的一款系列珠宝,酒会也就言情了C市圈内的半壁江山。 薛家除了薛老爷子未曾到场,就连薛老夫人都来了。 来时,薛老夫人同薛尉廷一辆车。 薛老夫人道:「我这两天叫人看了一下叶芷澜,薛纨尸体那事,有假。」 薛尉廷一顿,脑海中立即闪现过一个念头,「难道火化那尸体……?」 薛老夫人因为那天觉得叶芷澜的话不太正常,就私底下去查了下火化场。 可尸体已经烧成了骨灰,也无法再去验DNA。 索性,薛老夫人就查了那所谓的法医鉴定。 在她的威逼利诱下,那法医也才吐露出来,是被叶芷澜收买的事实。 原来,那八年之后在山上找到的那一具尸骨,并非薛纨的,而是叶芷澜找来蒙混过关的,所谓的DNA比对结果,也是无稽之谈。 听到这里,薛尉廷已经知道薛老夫人提起这话所为何事了。 他说:「我找人去查一下。」 因为薛纨和案件的核心并没有太大联系,薛尉廷并未查过薛纨,连同薛老夫人对这个藉藉无名的儿子也不甚在意。 可她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第350章 担当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车外照进灰色的光影错落,影照在老夫人的斑白鬓边。 薛尉廷在进入薛家之时,关于这件事,是隐瞒了薛老夫人的。 薛老夫人已经敏感的感觉到薛尉廷说这话的含义。 她沉了沉气,「你说吧,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死都已经接受了,还有什么活着是她不能接受的呢。 薛尉廷这才谈及薛纨的过往。 用薛老夫人的话来说,以薛纨的身份,生在薛家这种大家族之中,成为长房长子的大少,是浪费的。 人的资质,总有优平差。 薛纨绔的资质就是属于很平庸的。 即便是从小再优秀的老师教授去悉心教导,他也依旧是扶不上墙一滩软泥,性子温吞,随波逐流,没有自己的主见。 这样的性子,注定是没有办法担当的起薛家将来的继承大业的。 薛敬堂对此十分不满,他在薛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基本放弃了这个儿子,想要再要一个他自己的骨血。 此时,他也算是知道了,为何古代的帝王要子孙绵延。 因为,从众多的儿子之中,要择最优秀的作为继承人。 可他和那时的薛老夫人一直在备孕,薛老夫人却再也没能有孕。 这种不孕的事一旦有,多半都会怀疑到女方的身体上。 薛老夫人去医院检查过后,的确是身体的一些因素,但是问题却并不大,薛家就直接把不孕的帽子扣在了薛老夫人的头上,薛敬堂也就开始在外寻找别的适龄女人。 甚至是年龄比较小的,身体各方面状况都较好。 这种情况,当时薛老夫人是知道的。 她同时也从她的朋友徐老夫人那里得知了薛徐两家之间做过的一些隐秘阴暗的事。 既然薛敬堂想要生更多的儿子,那她就叫他再生不出儿子来。 她那时买通了一个薛敬堂一直在看的老中医,将调养身体的方子给换了。 长期下来,女人换了几茬,除了自然受孕,试管的方式都用上了,却还是一无所出。 而就在这些年,薛纨奉父母之命联姻娶了叶芷澜,生了薛凛安。 薛凛安的天资是从三岁就开始凸显出来了。 自此,薛敬堂也就歇了那想法,专注的培养孙子薛凛安。 薛凛安在年少时候出的一场车祸,几乎是要了命。 在薛凛安从手术室之中推出来的时候,薛敬堂在祠堂内叩拜列祖列宗,愿减寿十年,能叫自己唯一的孙儿脱离危险。 这件事之后,薛敬堂就在薛凛安的身旁加派了保镖保护,也开始给薛凛安请了散打武术教练,增强体魄,也能在关键时刻做得到自保。 而薛纨……就在这段时间里,也开始私下里策划自己的完美金蝉脱壳的假死计划。 为了一个名叫罗芸的女人。 薛老夫人永远也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自己这个性格懦弱平庸且对万事都毫无责任感的儿子,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也终于做出这般「有担当」的事。 中午。 朱兆文回到家,他带了罗芸最喜欢的鲜花。 罗芸踮脚在他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圈着他的腰,小鸟依人的道:「亲爱的,谢谢你!」 朱兆文在罗芸的眼睛里,看到的是她满心满眼的全都是自己。 罗芸是一个全心全意的依赖信任丈夫的女人。 她会对朱兆文毫不吝惜自己的崇拜和仰望,也从不吝惜称赞和赞美。 午饭是请了私厨做的,四菜一汤。 朱兆文坐在餐桌前,看着温婉的妻子和一双听话的儿女。 他的手握紧了手机。 手机上,是一条匿名发来的信息。 一句话,附带一张扫描的照片。 【薛纨,今晚八点C市的慈善晚宴,如果你不到场的话,这张纸我会当成广告纸派发给在场的所有宾客,还有你现任妻子罗芸。】 这张纸,是薛凛安和他的DNA鉴定报告。 从叶芷澜的出现,就已然打破了他为自己创造的这样一个美好的幻境生活。 咚咚咚。 门口有人按门铃。 罗芸过去开门,是有一个同城快递。 「老公!是你的快递!」 她拆开了这封快递,其中,只有一张高铁车票。 「老公,你要去C市?」 朱兆文浑身一震。 这张高铁车票上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发车。 罗芸眼神中不含杂质的望着他。 薛纨自小面对的就是旁人异样的眼光。 他是平庸的,没有人欣赏他,甚至是他只空有一个薛家大少的名头,渐渐地,他越发的厌恶自己的这个身份,他借出差之际,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朱兆文,也用这个新的身份,认识了真正爱着的灵魂伴侣。 现在他要守护自己平静的生活,也要守护自己的爱人和儿女。 他抬手抚摸罗芸的鬓边,笑了一下,「嗯,我要去一趟C市出差。」 慈善晚宴开始。 慈善会上样拍卖的东西都是各家捐赠出来的。 姜佳宁的妆造很简单,黑色的一字肩长裙,及腰长发挽起来用简单的簪子固定,露出漂亮的天鹅颈和锁骨。 妆容偏橘色调,浅浅笑着的时候很暖。 车辆停在了晚宴酒店门口。 当薛二少携着她下车的时候,周围有一些围观群众甚至都不曾认出姜佳宁的模样。 「这个美女是谁啊?」 「没见过啊,是哪个明星?还是电影学院的学生?」 「这是徐家小姐。」 「徐诗颖?不是说断了一条腿吗?」 「这是二小姐。」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 原来是姜佳宁啊。 「那她身边那位……」 「不是说要和陆家的小公子联姻吗?这是薛家的二少吧。」 「啧啧,薛家这两位少爷是死磕在徐家了吗?」 姜佳宁本没想要这样高调。 她也信了薛尉廷的话,也只是简单的去做个妆造,却没料想到,倒是成了全场的焦点。 薛尉廷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别紧张,有我。」 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哪只眼睛看得出来我紧张了?」 薛尉廷站好,朝着她倾身过来。 第351章 不可说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下意识的就要后退。 薛尉廷扶住了她的肩膀,制止住她继续向后退,手指在她的唇角掠过,携过一根长发,笑着道:「你不紧张,什么场合都难不住你。」 姜佳宁把造型师在鬓边留的卷曲长发别向耳后,语调颇为得意,「那是。」 她注视着薛尉廷,一直到嘴边的话,也就终于问了出来,「你……的身份,是我想的那样么?」 薛尉廷:「你想的什么样?」 姜佳宁想了想,斟酌折中了一个词语。 「不可说。」 薛尉廷笑了起来,「是的,不可说。」 大厅内,傅南弦随着薛凛安走了进来。 跟在薛凛安身后半步的,是米姗。 米姗的目光也随着老板,落在了不远处俊男靓女的身上,彼此看起来相谈甚欢的模样。 傅南弦啧啧唇:「她这是要当你的弟媳妇了吧?不对,她现在应该是叫你姐夫,你们两家这关系,还真的是牢不可分了。」 薛凛安的目光牢牢地锁住那女人。 她在他身边一年半的时间,多半时间陪同他出席会议和公共场合,也都是职业套裙居多。 此时,她美的不可方物。 礼服裙的一字肩拉的刚好到胸口的位置,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在聚光灯下,美腿随着高开叉的黑色长裙若隐若现,引来不少男人的目光都追随着她。 在慈善拍卖前,是自助餐环节。 薛尉廷作为近来c市圈内的后起之秀,有不少名流过来与他攀谈交流,薛尉廷也将姜佳宁一一介绍给旁人。 姜佳宁略一停留,就去自助餐区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 从奉城开来c市的高铁,应该是靠站了。 「佳宁姐姐。」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姜佳宁回过身来,就看见了一身黑色的休闲款西装的陆潜走了过来。 「姐姐你可太让我伤心了,明明是我先约你的。」 的确是陆潜先约的姜佳宁,姜佳宁本也确实没打算来。 答应薛尉廷的要求,也是因为薛尉廷身份的滤镜。 她取了一小块蛋糕,故意百无聊赖道:「因为我觉得没意思啊,真是无聊,就是吃吃喝喝,他们聊的都是生意。」 陆潜:「这种慈善晚宴,不都这样,冠冕堂皇,一个个的脸上都是戴着假面。」 姜佳宁:「是啊。」 「上次不是说了要带你去船上,」陆潜说,「那边好玩。」 「什么时候开船?」 「应该下周吧,」陆潜说,「去赌城,你去吗?我带你。」 姜佳宁沉吟片刻,笑靥如花,「好啊,这次我先答应你,绝对不会放你鸽子。」 两人正在交谈,忽然,身后走过来一个身影。 姜佳宁的背上有一双手披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西装外套上,是熟悉的冷木香。 那香气沁人心脾。 即便不回头,她也知道这西装外套是属于谁。 回过头来,站在身后的是米姗。 米姗:「老板叫我给你披上。」 隔了有几步开外,那男人脱了西装外套,身上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的长西裤,正在和一旁的合作伙伴交谈。 米姗:「反正老板交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了,你不想穿的话,就去直接交还给他。」 姜佳宁的手指攥住男士西装领口。 米姗从途经的服务生手中的托盘里,取过两杯香槟,其中一杯递给姜 佳宁。 她手中的高脚酒杯和姜佳宁的杯口轻轻碰了一下。 「谢谢。」 姜佳宁:「谢我什么?」 米姗:「谢你的前车之鉴。」 米姗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在捷宸秘书处的时候,她和姜佳宁本就不对付。 没什么缘由的,她就是看姜佳宁不爽。 许是因为姜佳宁比她更加能力出众。 许是姜佳宁的容貌更盛于她。 而后姜佳宁后来曝光出是徐家人,她就知道,她和她不是同一路人了。 因为姜佳宁的离开,她在捷宸秘书处,已经一跃成为了首席,成为了随行薛凛安的左膀右臂。 姜佳宁和薛凛安曾经的事,也给她敲响了警钟,再不去肖想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 姜佳宁一只手攥着肩背上的西装外套,手中酒杯举起,透过那摇曳的浅色香槟液体,能看见的是米姗走至薛凛安身侧,对他轻轻耳语了几句,再退到一边去垂手站着。 杯中窥人。 姜佳宁抬手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曾几何时,她也随在他的身旁,是他的贴身秘书。 后来,姜佳宁回想起来,原来,在他身边的那段时光,才是她最安稳的时光。 姜佳宁叫住了一个服务生。 她看着服务生的马甲口袋挂着的一支笔,「麻烦能不能借用一下纸笔,谢谢。」 她写了一张字条,交给服务生。 「麻烦你将这张字条转交给薛夫人。」 薛凛安和合作伙伴交谈过后,再回头。 原先站在那边自助餐区的女人已经离开了。 他的西装叠的整齐的放置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个慈善宴会是薛家主办的。 叶芷澜作为现在薛家的主母,自然是做足了姿态。 她在宴会大厅内忙前忙后,笑容可掬,一派女强人的派头。 旁人多的都是称赞。 「薛夫人对待薛家真是情深义重啊。」 「薛家真是祖上积德,也才能有你这样一个能干的儿媳妇儿。」 「也是大少没有这个福气啊。」 「早早就英年早逝了,也就你才能苦守着一直去寻找他。」 这还是有赖于叶芷澜在这些年为自己打造的这样一个形象。 叶芷澜和慈善晚宴的负责人沟通了一下流程,等到宴会开始,要薛老夫人到台上致辞,然后正式开始。 就在这时,有一个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 「薛夫人,有人叫我把这张纸交给你。」 叶芷澜疑惑的接过了这张纸。 纸是折叠成了一个千纸鹤的形状,拆开后,里面是高铁的车次。 叶芷澜看见这个车次,脑中就蓦地闪过一道惊电! 她跟踪往返奉城好几次,每一个时间段的高铁她都坐过,那些组合在一起的数字,她也记忆犹新。 她惊的急忙拿出手机来,输入了这一串高铁车次。 那搜索结果中,赫然就是现实当天的车次! 是从奉城开往c市的! 她的脑海里一下就浮现出一个名字。 难道……是薛纨? 第352章 我要在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叶芷澜给奉城那边盯梢的眼线打了电话。 「人呢?现在在哪里?」 那边眼线也已经是慌乱了,本以为不会出差错,他们就掉以轻心,没想到倒是…… 「人不见了,说是出差了。」 叶芷澜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个彻底。 薛纨…… 他这个时候来到C市是想要做什么? 此时,一个男人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就站在这金碧辉煌的晚宴大厅门口,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展到大厅的尽头。 他仰望着那金碧辉煌的招牌。 他已经有多久不曾来到过这样的地方了。 他的出生和成长都是在这里,可到现在,他换了个身份,只能站在这富丽堂皇外面去仰望。 他拿出手机来,又看了一眼那消息。 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就在这时,有一个服务生快步从门口跑了出来。 「您好,请问您是朱兆文先生吗?」 「我是。」 服务生手里拿出来一张硬质卡纸,「这是您的邀请函,您现在可以进去了。」 一个本不应该属于这个地方的人,出现在了这个宴会大厅内。 薛纨自小也是接受了上流圈内的各种礼仪教育的,身上衣着得体,即便是贸然出现在这样的大厅内,也并不会有人多注意到他。 他消失的太久了。 这个圈内的更新换代太快,八年时间,足够将一个已死之人彻底遗忘。 可有一个人却是忘不掉这张脸。 当叶芷澜看见薛纨出现在这个大厅的这一刹那,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炸了。 身旁关系较好的贵妇人不由得多叫了叶芷澜几声。 「薛夫人?」 叶芷澜这才回过神来。 「你的脸色不好,」贵妇人问道,「是身体不太舒服吗?」 叶芷澜现在就连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都做不到,她的手指尖都冰到了极点。 许媛上前一步,扶着叶芷澜,「您不用担心,薛夫人因为忙于慈善晚宴太过了,她需要休息。」 贵妇人也表示理解,就叫许媛扶着叶芷澜去一旁休息一会儿。 避开了那拥挤的人群,叶芷澜阻塞在心底的那一口气才提了起来,她反手一把握住了许媛的手腕。 「他来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 她的手劲很大,捏的许媛的手臂生疼。 许媛安抚道:「您不用担心,现在不能声张,我私底下去把朱先生请到这里来,您当面问个清楚。」 叶芷澜想了想,「好。」 现在只要不让薛纨出现在大众的面前,她必须要想个法子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大厅内消失。 许媛让心神不定的叶芷澜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才走出去。 她的眼神有了几分变化,却没有直接去大厅内找人,而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过几声后,接通。 一道男声从那边传了过来,「人来了么?」 「嗯,」许媛说,「薛纨来了,就出现在这慈善晚宴的现场。」 「是么。」 这语气,却是笃定。 即便他不在C市,也好似就近在眼前,那些事他未见一隅,却知全貌。 许媛:「那我现在要怎么做?」 她对他的语气是全然的信任。 「就照她想要的吧,」男人道,「她快生日了,是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挂断电话后,许媛握着手机,许久都没动。 她透过隔墙的玻璃,看向大厅内的衣香鬓影,姜佳宁无疑是那其中最耀眼的存在。 她本不了解姜佳宁为何会今天叫薛纨来到这慈善晚宴上。 可听了贺涟的话,她明白了。 她收了手机,转身朝着电梯走过去。 姜佳宁也看见了薛纨。 他来了。 就这样悄无声息。 姜佳宁眼角的余光,落在这大厅的另外一侧,她攥紧了手。 薛凛安和薛纨之间隔着一个大厅。 那是他的爸爸。 可却犯下的是让人无法去原谅的罪恶。 她让自己硬起心肠来,她现在针对的也只是薛纨和薛家,跟薛凛安无关。 不远处,杜清龄走了过来。 她现在的手臂拆去了石膏,却还是不能拿重物,医生也建议多走动复建。 「佳宁。」 杜清龄刚才就已经将姜佳宁脱去身上的西装外套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姜佳宁笑着朝杜清龄看过来,「妈妈。」. 「你如果不舒服的话,就回去吧,」杜清龄说,「今晚有我在这里。」 姜佳宁摇了摇头,「不,我要在。」 她要在。 也要看着。 看着薛纨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渊,为爸爸翻案。 叶芷澜在休息室等待。 她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就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门外响了一声。 她匆忙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薛纨。 薛纨的身后没人。 叶芷澜叫他进来,将门关上,目视着这个已经以为生死两隔的丈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或许,就联她自己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去看眼前的这个人的。 这就是她曾经的丈夫。 在她最天真烂漫的时候,自以为嫁给的是能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的丈夫,可一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她那经历过的所有,都是拜这个人所赐。 他根本就不喜欢她。 甚至是厌恶她。 薛纨面上没什么表情,他静静地打量了一下叶芷澜。 女人的年龄,永远是不可触及的。 比起印象之中的女人,她的眼尾平添了几道细纹,那纹路更加明显了,眼神也不似八年前那般轻松了。 一别八年,生死两隔,两人都不似彼此分别那时的模样了。 「你变了不少。」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叶芷澜忽然就觉得眼眶酸涩的很,心中一痛,几乎就要掉下眼泪来。 她知道,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是另外一双儿女的父亲,已经和她毫无关系了。 薛纨:「今天这个慈善晚宴,是薛家办的,听说你是这个宴会的主负责人,你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是一个真正的女强人了。」 这话,就好似真的是一个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的朋友寒暄打招呼说出的话。 叶芷澜扭了过去,她背过身去。 等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冷冷的道:「你回来干什么?」 薛纨拧着眉。 「不是你叫我来的?」 第353章 私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匿名的信息,他本也不曾考虑到是她。 毕竟,他也看了网上那些消息。 也知道,当他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叶芷澜那哭天抢地演绎的情深,就已经是想要把他的存在彻底抹掉了。 但是刚才过来请他的服务生,吐出的是他的姓名,告知是薛夫人请他过去。 一直到此时,他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太对。 叶芷澜看见薛纨的表情变了,「我怎么可能叫你回来?你都已经被盖棺论定了!难道我要叫你回来打我的脸吗?」 薛纨拿出手机来,「你看这条信息。」 叶芷澜看着手机上的文字,面色陡然就变了。 亲子鉴定…… 有人拿着薛纨和儿子的亲子鉴定作为威胁,还有谁知道薛纨还活着?! 她脑海里立即就浮现出来一个人。 在薛纨的葬礼当天,杜清龄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就在叶芷澜在脑海之中复盘的时候,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她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开门,门就从外面被推开了。 大厅内的慈善晚宴就已经开始了。 慈善晚宴是由薛老夫人上台去致辞。 老太太身上穿着的是高定款的裙装,带着一副老花镜,看起来慈眉善目的模样。 致辞过程中,台下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这薛老夫人看起来挺好相处的。」 「看起来就是性子温和脾气又好那种。」 「温和?那是你不知道,你看见过哪个大家族里面,只生下一个儿子却屹立不倒的?哪个不是外面养的女人都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了。」 「那是薛老专情吧。」 「专情?为了生儿子,这个薛老年轻时没少有外面的风流债,还是公开的在外面养女人,折腾了好几年,可就是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这人听懵了。 「那那个死了的薛大少是怎么生出来的?难道不是薛家的种?」 「薛家怎么可能当这个冤大头!亲子鉴定又不能造假,怪就怪在,也就这一个儿子,再怀不上别的了。」 这人也回过味了。 再抬头看台上的这位薛老夫人,就不再觉得慈祥了。 致辞结束。 主持人上来主持第一件拍卖品。 拍卖品由礼仪小姐抬上来后,后面的大荧幕上呈现出这件拍卖品古董的一段介绍视频。 这是一个古董花瓶。 视频是经过精修的,滤镜和配词都很精彩,场景设置有一度很火的藏宝鉴赏节目的感觉。 可就在视频结束的一瞬间,整个大厅内却忽然暗了下来。 「断电了?」 「不会吧,你看屏幕还亮着。」 就在这时,屏幕之中,切换了另外一个场景。 这是一个房间。 房间之中的一切清晰可见。 而坐在沙发上那看起来就坐立难安的,却是叶芷澜。 薛凛安眯眸,立即朝着叶芷澜的专属位置望了过去,人没在那里。 他侧首对伍楷道:「去后台看看怎么回事。」 伍楷快步离开,而那视频录像之中,随着门的打开,又进来了另外一个人。 薛凛安的瞳孔刹那间缩了缩。 房间内那人的进入,引起了会场大厅内大多数人的注意。 「这是薛夫人啊?」 「啧啧,看这样子,这是私会情夫了?」 「没想到啊,这丈夫都死了八年了,也守寡守够了 。」 「不对!这男人长得……」 众人也都发现了,这人……是长得和薛纨几乎相同的脸! 那说话的人也有些结巴了。 「那个……是薛纨?」 「可薛纨不是死了吗?」 这个名字一出来,众人都觉得后背发凉。 伍楷也正在这个时候,找到了后台,将那切换的监控视频给关掉了。 那些人没看清楚,可坐在台下贵宾座的薛老夫人,却是看的真切。 她自己生养长大的儿子,就算是隔了十年八年,不管变成了什么模样,她也认得。 门从外面推开。 在门内的叶芷澜和薛纨都尚未反应过来之际,闪光灯闪烁着,记者的话筒都几乎戳到了叶芷澜的脸上。 「薛夫人,请问这是您的男友么?」 叶芷澜脑子里空白一片。 她完全都没有做好曝光的准备,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好在薛纨足够机敏,发觉那闪光灯和摄影机的时候,就当机立断的转身进了浴室内,关上了门。 许媛就站在走廊上,远远地望着这一切,没有过去阻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她回拨了一个电话。 「媒体记者到了。」 「好。」 远在小县城的阴暗街道之中,男人的身影隐在黑暗之中,挂断电话,随意的翻了翻手里的新闻记录。 这是一个大数据时代,任何地方,只有是有信号有手机,就有人会记录发生的事情传播到网上。 本市的实时更新中,在慈善晚宴的话题下,已经多了这一段视频。 他收了手机,驱车回到了一处别墅。 推开别墅门,有一道人影从厨房内走出来。 「贺医生,你回来了,晚餐做好了。」 男人将头顶的兜帽取了下来,露出一张病态苍白的面孔,他的瞳仁深黑的不见底。 慈善晚宴一共十二个拍品。 可自第一个拍品后,后面叫价的人都是寥寥了。 这堪称是规模最大,却最惨淡的慈善晚宴。 网络传播速度之快,在晚宴还没有结束的时候,网上都已经传遍了。 对于那长相酷似薛纨的男人,还有人特别从照片和视频之中截图放大。 有人说这人就是薛纨,薛纨没死。 也有人说这就是一个长相长得像薛纨的人,也就是叶芷澜找来的生理和心理的慰藉,老女人也有第二春吧。 可无论是哪一种说法。 这个男人都再度曝光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当晚,薛敬堂都被惊动了。 他也看了那段视频,便立即叫老管家去了慈善晚宴的现场,务必将这人给带回来。 晚宴现场。 薛尉廷扶着薛老夫人来到了休息室之中,叶芷澜正垂首坐在沙发上,许媛正在一旁小声的安慰她。 薛老夫人问:「人呢?」 许媛直起身来,目光落在浴室那边。 薛尉廷便走了过去,浴室里面是反锁的,他打不开门,便朝里面叫道:「薛大少。」 几人的目光都齐齐的聚在那门上。 门从内打开,薛纨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先落在了两鬓斑白的优雅老夫人的身上。 第354章 他的父母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老夫人站在原处没有动。 薛纨朝着薛老夫人走了过来,「母亲。」 他可以对任何人不承认自己的身份,也可以继续编造一个虚假的身份去欺骗,却只有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的时候不行。 薛老夫人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 时隔八年。 她经历过得知儿子遇难时候的悲伤心境,有过心灰意冷,也终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这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他的面前,她的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胸腔内涌动出一股强烈的怒气。 她抬手猛地给了薛纨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用了十分的力气,薛纨朝后退了一步,嘴角出了血。 「你就为了一个女人!把你的妻子儿子,你的亲妈都给抛弃了?」 薛纨的嘴角浸着血丝,垂着头,没有抬起。 叶芷澜也立即站起来,「你立即买票就离开,离开c市,不要再回来了。」 薛老夫人道:「现在他不能走,他要以什么身份走?」 可若是薛纨留下来,那又要以什么身份留下来。 若是确认了薛纨的身份,那前几个月那葬礼又要作何解释? 房间内陷入了一阵死一样的安静。 就在此时,老管家也赶到了。 老管家特别转达了薛老爷子的话,「大少,老爷叫您回家,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一切都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薛纨便点了头。 酒店这边在慈善晚宴结束后,就清了场。 现在网络上一层高过一层的浪潮,甚至将#死而复生#这样的话题冲上了本地的热搜榜。 车内。 伍楷询问道:「老板,要不要先往下压一压?」 这消息的热度太高了。 主要是因为今晚薛家举办的这个慈善晚宴,在晚宴开端,薛氏的公关团队就已经花了大价钱去做广告,所以薛纨这件事情才能借势一下水涨船高。 阴影内,薛凛安的目光落在车窗外,不答反问,「监控调了么?」 伍楷喉头哽了一下。 薛凛安语调平淡到极致,「拿来。」 伍楷不得已,才将从酒店内调取的监控取了过来。 监控之中,显示将纸条送给叶芷澜的人,是姜佳宁。 而提前买通了服务生,在这专属的休息室内安装联通着后台实时监控的人,也是姜佳宁。 伍楷帮姜佳宁说话:「其实宁姐应该也……」 薛凛安唇角掀起一抹讽笑,「应该也什么?」 伍楷斟酌着说道:「也……想要叫大少回归吧。」 薛凛安的眼神更冷了。 「是么。」 伍楷也不敢吭声了。 过了一会儿,薛凛安才道:「开车吧。」 他回到薛家大宅的时候,薛敬堂已经把薛纨给叫到书房里去了。 叶芷澜六神无主的坐在沙发上。 她口中喃喃着对许媛道:「这怎么办?老爷子叫他回来,肯定是想着叫他把外面那女人孩子给接回来了……」 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成为了现实。 她就是害怕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回来和她抢地位,才会将薛纨的「假死」给坐实,演那样一出戏,可现在到头来,还是成了真。 许媛安慰叶芷澜:「夫人,还没有定论,兴许老爷子只是在询问大少一些事情呢……夫人,但是你有没有觉得,二少的表现有些奇怪么?」 叶芷澜现在完全六神无主,若不是许媛提及这个细节, 她甚至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现在许媛一提,她才隐约觉得。 薛尉廷表现的,实在是不像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的那种应该有的态度。 难道这个所谓的血缘关系,是假的? 可这是过了薛老夫人的眼的,而且薛尉廷自从回到薛家以来,也是和薛老夫人之间走的最近。 叶芷澜正在想着,从楼梯上就传来了脚步声。 老管家带着薛纨从上面走下来,笑容可掬的说:「大少,您的房间在这边,老爷子一直给您留着的,每天都会叫人过去打扫,就和您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薛纨点了点头。 叶芷澜站了起来,匆忙就要过去,「爸说了什么?这件事情要如何解决?」 老管家:「老爷说,大少是薛家的血脉,既然是回来了,那就要回来认祖归宗。」 「那他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呢?」 「也要一并都认回来。」 叶芷澜向后踉跄了几步,幸而身后的许媛扶住了她的手臂。 「但是葬礼都已经办了,薛纨的死亡证明也开了,身份全都注销了!这要怎么去解决?」 老管家:「这都是大少奶奶你自己办的。」 叶芷澜震惊的瞳孔缩了缩。 这话的意思,她明白了。 就是想要把她推出去当这个挡箭牌! 将那所谓的认尸都划归成她的错!推出去让她成为这个替死鬼! 叶芷澜:「这话是什么意思?老爷子是这样亲口说的?」 老管家只是颔首:「抱歉大少奶奶,我也是听命行事。」 叶芷澜望向站在一旁的薛纨,只见他始终低垂着头,不发一言。 她朝着他逼近了一步,「你也同意了?把我推出去当你的挡箭牌?」 见薛纨不说话,她便伸手去推他,「你说话啊!」 薛纨握住了她的手腕,搡开,「难道不是么?」 叶芷澜的后背抵着楼梯栏杆,满眼的不可置信。 薛纨:「难道那不是你自导自演的么?你明明来奉城见过阿芸,也知道我还活着,你却回去之后假造了一份DNA的鉴定报告,将那死尸的身份盖到了我的身上,这难道不是你做的?」 叶芷澜手指紧紧地攥着栏杆,「是我,可这不是你想要的?你换了一个新的身份,我帮你将你的过去给彻底抹掉……」 「别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叶芷澜,」此时,薛纨已经再没了刚见叶芷澜的那种虚幻的温情了,「你是为了你自己。」 薛纨的态度忽然改变,也正是因为刚才薛敬堂承诺的话。 他承诺可以叫罗芸带着一双儿女回到薛家,并且为罗芸正名,让他和罗芸结婚。 「那难道不是我应该得的吗?」叶芷澜声音嘶哑的说,「你卷了公司的钱跑了,薛家风雨飘摇的时候你和小三在卿卿我我!现在太平了,就想要回来分一杯羹!我不同意!你们休想!」.q. 她转了身,就看见薛凛安站在门口。 他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眼底的嘲意尽显。 这就是他的父母。 第355章 别过界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见叶芷澜静立呆住,薛纨便说:「你做出这一步,不就是为了不叫我回来抢家产么?可你别忘了,我才姓薛。」 叶芷澜转头,扬手就给了薛纨一个耳光。 那耳光,是叠加累积在薛老夫人刚才的巴掌印上的。 她双眼通红,血丝像是细密的蛛丝一样弥漫,眼眶里浸着的泪水,就这样硬生生的给逼退了下去。 「薛纨,休想,你和那个女人,休想!」 叶芷澜离开的时候,她一直以来保持的贵妇形象也终于烟消云散,不仅打了薛纨耳光,还踹了门,最后摔门而去。 余音环绕。 在经过激烈的动静之后,此时的安静静的格格不入,就连薛纨转身时衣服的窸窣声都仿佛能击穿人的耳膜。 薛纨走向薛凛安。 「儿子……」 自上次奉城一别,父子二人也应该都不曾想到会有这样见面的一天。 他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撕破脸,为了所谓的利益得失,锱铢必较完全失了风度。 薛凛安敛了眼底的嘲弄,「你想说什么?」 薛纨动了动嘴唇,「你是我的儿子,是薛家的骨血,该有你的那一份,我和你爷爷都不会动。」 薛凛安冷笑了一声。 「你真是个好父亲啊。」 薛纨:「你若是觉得不该分给你的弟弟妹妹,他们性情简单,也不会和你去争去抢,只是你不要逼人太甚……」 「弟弟妹妹?」 这个词,薛凛安从未听过。 在他尚且年幼,是有过想要弟弟妹妹的时候的。 可薛纨告诉他:「你不会有弟弟妹妹,永远都不会有。」 薛纨那时对叶芷澜,已经只绝于生下一个孩子,绝对不可能再去要另外一个羁绊。 而叶芷澜说:「薛家只有你一个孩子,就永远都不会有人来和你争抢,薛家这偌大的家业,永远就只能是你一个人的。」 他们对他,甚至都不如陈叔。 那个后来因为那场车祸,死在当场的司机大叔。 「若是我就是全要呢?」 薛凛安听见自己问。 薛纨的眼神变了,脸上那叠起来的巴掌印,叫他的一侧脸浮肿的有些可笑。 「凛安,做人不能太贪心。」 薛凛安嗤了一声。 现在也轮到他这个根本没什么道德观念且贪得无厌的父亲来教训他不能太贪心。 薛纨见薛凛安依旧是这样一副神情,便道:「若是你执意的话,到时候恐怕就连你应得的那一份都拿不到了。」 薛凛安打断他的话。 「是你自己回来的么?」 薛纨被打断,有刹那的怔神,「什么?」 薛凛安:「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拿钱?」 薛纨说,「我是收到了你妈发的威胁的短信,叫我回来的。」 就算他现在知道,也许他和叶芷澜都被人算计了,他现在也还是要一口咬死了就是叶芷澜。 薛凛安:「你这些话是为了说服你自己的良心吧,我查过,现在罗芸经营的那个公司,就在这个月底,亏空严重,而你这几年来,又没什么积蓄了。」 薛纨被点破心里的事,「我不是……」 「你当初卷走的钱,已经挥霍的差不多了,」薛凛安说,「你看到了短信的内容,你给你自己洗脑,你现在回来是为了守护你现在的安稳生活,其实还是为了钱。」 薛纨的心思被完完全全的揭露曝光出来,曝光在自己的亲生儿子面前,他脸上只剩下 了难堪和恼羞成怒。 「你……」 薛凛安没再和薛纨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伍楷因为担心老板的状态,就没离开,还等在车边,另外给女朋友报备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看见从森森大宅里走出一个身影来。 伍楷喜及望外的叫了一声:「老板!」 电话另外一端的女朋友听到后,愤然:「你跟你老板过吧!」 就挂断了电话。 伍楷:「……」 他收了手机,迎了上去,「老板。」 薛凛安拉开车门上了驾驶位,车辆开走。 伍楷立即就给傅南弦打了个电话。 「傅少,老板刚刚从薛宅出来,开了车走了,我感觉老板情绪不太对。」 他其实也是猜的。 从薛凛安的脸上也察觉不出什么来。 但是今晚发生了这样多的事情,就算是心理再强大的人,也难免多些变化。 「好,我知道了。」 傅南弦叫伍楷把车上的位置信息共享给他,挂断了电话,问阿绿借了一辆车跑车。 阿绿去给他调车,傅南弦就贴着她站在身后。 阿绿回身,几乎蹭到了他的胸膛,向后退了一步,抵在墙面上。 傅南弦问:「所以,现在姜佳宁针对的其实并不是薛凛安,而是薛家?」 今晚的慈善晚宴,阿绿也在当场。 后台的攻击就是阿绿手底下的K办的。 傅南弦在当场发现了端倪,却还没来得及去做什么。 阿绿抵着墙壁,仰起小巧的下巴,黑色琉璃珠一样的明眸面对他。 「傅少,别过界了。」阿绿的手掌心抵在男人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布料,似能感觉到男人的肌肉热度,「我帮我的朋友,你帮你的朋友,我们互不干涉。」 傅南弦笑了,他握住阿绿的手腕,把她的手抽开,胸膛就贴近她胸口起伏的弧度,牢牢压住。 这样紧密的贴合,叫阿绿有些不适的别开了脸庞。 傅南弦晚上喝了些酒,嘴唇间喷薄出的灼烫呼吸,含着浓浓的酒精气息。 「不管对错么?」 他的手指卡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 阿绿冷嘲了一声,「有什么对错?不合你们意的就是错,对也是错,呼吸都是错。」 傅南弦唇角轻勾,「你这是怨我这段时间忽视你了?我和柳家那位千金只是逢场作戏……」 「你爱和谁就和谁,」阿绿挡开他,「让开。」 她扭着腰肢向前走了几步,停下来,又对他道:「我不管你怎么去帮薛凛安,但是有个前提,不要伤害到佳宁。」 姜佳宁从会场离开的时候,却遇上了另外一个人。 「佳宁!」 年轻男人朝着她招手,跑了过来。 姜佳宁扭头看过来,有一瞬,几乎都没认出来眼前的年轻男人是谁。 「是我啊,不认识了?」 许是看姜佳宁愣怔,年轻男人挠了挠刺啦的寸头,「是不是晒太黑,认不出来了。」 第356章 醉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眨巴了一下眼睛,「周……」 年轻男人听了看起来很高兴,「周之衡,我就说你忘不了我。」 杜清龄已经走到车边了,看姜佳宁没跟上,才又回望了一眼,看见姜佳宁和另外一个男孩子正在聊天,就站在车旁耐心的等待了两分钟。 姜佳宁走过来,「妈,我和朋友遇上了,和他出去喝一杯东西,你先回去吧。」 杜清龄点了点头。 周之衡没开车,他骑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来,上车,带你去兜一圈风。」 姜佳宁笑着坐在后面。 摩托机车飞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凛冽的风拂过嘴角,姜佳宁张开手臂,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 周之衡载着她来到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甜品店。 聊天中,姜佳宁也才知道,周之衡从去年到现在,是在傅南弦手下,一直是天南海北的跑。 他大学学的是矿产类的专业,这样的专业原本出来之后进国企绝对是一条平坦大道,可他不愿,觉得在那种公司里面一眼就能看到头,就来投奔薛凛安了。 姜佳宁见到周之衡那个时候,他也是刚跟着这个表哥一段时间。 姜佳宁瞧着他这黝黑的肤色,「你可真是黑了三个度。」 周之衡:「我前两个月还去了一趟中非,那边勘探结果出来了,到时候打通一下运输途径,叫表哥和国内的***商谈一谈,应该不错。」 说起来有关自己专业的东西,周之衡一双眼睛都亮了,就显得一张黝黑瘦削的面庞上,唯独是一双眼睛熠熠发光。 姜佳宁多半也并不答话,就是静静地听着。 周之衡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多了,不由得挠了挠头,喝了一口果汁,「你呢?」 姜佳宁:「我怎么了?」 周之衡:「你跟我表哥啊。」 他刚毕业那个时候只是不善言辞,却不是不懂,他有眼睛,也能看得出。 那时,表哥虽然说是姜佳宁的上级领导,却也能看得出来对她的特别。 姜佳宁一时间没说话。 周之衡以为她是不好开口,就说:「其实吧,我觉得我表哥就是那种……开窍比较晚的,就像是……」 他蹙着眉,苦思冥想着形容词。 这对于一个理科生来说可真是太难了。 「就像是那种青春期的少年,对于喜欢的女生总是会不够关心,冷言冷语,口是心非那种,其实就是为了吸引到对方的注意力。」 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那阮清秋呢?你把你表哥的初恋给忘了吧。」 周之衡摇了摇头,「我记得还是三四年前吧,我表哥跟我一起喝酒,喝醉了,他说他其实对阮清秋的感觉很复杂,他是有一种……」 他想了想,「那种报恩情结吧。」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 周之衡揉了下鼻子,「他自己说的。」 那是薛凛安鲜少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 醒来后,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而周之衡又是那种木讷腼腆的性格,就算是听了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会跟别人说。 「因为我表哥死里逃生那一次,他醒来后发现是徐诗颖在他的身边,就自然而然的接受了家里定亲的安排,后来跟阮清秋,也是因为那种相似的感觉,我哥他感情上一直挺被动的。」 姜佳宁心中有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和他的开始,也是源自于她有目的的主动。 「不过那天他都否决了,他说不是,他说他觉得在他快死了的那个时 候,站在车外的小女孩,不是徐诗颖。」 姜佳宁一顿。 她的脑海里莫名就浮现了儿时的那一幕。 「你表哥的车祸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姜佳宁问。 她不是第一次知道薛凛安儿时的车祸,最初她从傅南弦那里知道他的车祸,那时傅南弦也说徐诗颖救了薛凛安,她也并没有多在意。 周之衡不记得了。 「我也是听我妈说的,」他比薛凛安那时还要小好几岁,「只知道是在江县。」 江县。 车祸。 有这样的巧合吗? 徐诗颖那时救了薛凛安,而她救了薛尉廷? 就在这时,姜佳宁的手机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傅南弦的号码。 接通电话后,对方还没开口,姜佳宁就能听到一阵略嘈杂的声音。 「姜佳宁。」 姜佳宁:「傅少,你有事?」 「我给你发个定位,你过来一趟。」傅南弦说完,不等姜佳宁回答,就直接微信给她发过去一个共享定位。 姜佳宁看着微信上的定位,是一家比较偏的酒吧。 她给傅南弦发微信,【去酒吧干什么?】 傅南弦:【你来了就知道了。】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来你肯定后悔。】 回完这句话,傅南弦索性就直接把手机给倒扣在桌面上,拎起桌上的酒瓶,又给身旁的男人倒了一杯。 「喝,既然喝,就索性喝个烂醉如泥。」 卡座的玻璃桌上,玻璃桌下,已经横七竖八的倒了好几个空酒瓶了。 薛凛安微眯着眸,靠在卡位上,「你刚给谁打电话?」 他说话这语调,明显已经变了,眼神中也带上了些醉意。 傅南弦:「姜佳宁。」 薛凛安听见了这个名字,嘴唇动了动却没开口,直接端起傅南弦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有时候,若是想要灌醉一个人。 也要看他想不想醉。 此时的薛凛安,只想醉。 傅南弦打了个响指,招呼那边酒保过来,指了指桌上的酒,「一模一样的再每样来一瓶。」 姜佳宁还是来了。 周之衡开着摩托机车把她送过来。 酒吧的门头很小,招牌霓虹也只亮了一个字母,灯光微弱。 且不隔音。 站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DJ声响,动感震动耳膜。 只不过这一出酒吧是在郊外,方圆一公里内都没有住户。 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周之衡也怕姜佳宁一个女孩子家出什么事儿,就把摩托车停好,陪她一起进去。 这个酒吧开了有小二十年了,是一个大学生创业的产物,是年轻人的天下,价位低,且没什么限制。 姜佳宁看见了傅南弦。 她朝着他走过来,近了,才看见傅南弦身旁的人。 他面颊潮红,敞着腿靠在卡座上,眯着眼睛,眉心紧蹙,看起来是喝醉了的模样。 第357章 疯狂的兔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站在桌前没有动。 周之衡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就知道傅南弦这个电话所为何事了。 他说:「那个……没什么事情我就先走了。」 傅南弦叫住了他。 「阿衡!」傅南弦说,「我喝了点酒,你送我一下。」 周之衡:「啊?哦,好。」 他还扭头又看了一眼姜佳宁,眼神询问她。 傅南弦已经走过来,手臂揽上了他的肩,把他的脸给掰正过来,「还看什么看,走了,有你表哥在,就不用你操心了。」 周之衡:「……噢。」 姜佳宁皱了皱眉,忙叫道:「傅少!傅南弦!」 她越叫,傅南弦走的越快。 她想要跟上去,可衣角却被拉住了。 垂首看,拉着她衣角的人是薛凛安。 薛凛安看起来很是痛苦,蹙着眉,脸颊上,尤其是颧骨处酒醉的潮红明显。 姜佳宁被他拉的踉跄,膝弯抵在沙发边缘,摔坐在卡座上。 男人拉着她衣角的手,也移到握住她的手腕。 她去甩他的手,甩不开,他握的很紧。 但是再去看他的眼神,却是迷离的。 「薛凛安。」 姜佳宁叫了他一声。 过了几秒钟。 或许有十几秒。 这反射弧才传到。 薛凛安才缓缓地转过头来,「嗯?」 酒醉后拖长的尾音,显得这声线有些憨。 恰一道旋转彩灯的灯光从上而下倾泻,照到了他的脸上。 姜佳宁的脑海里很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一步迪士尼动画电影里的树懒。 她没忍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薛凛安和她对视,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在笑我。」 许是醉了,他的手劲儿很大,捏的她脸上疼了一下,她就直接把他的手给打掉了。 啪的一下,打在他的手背上。 他耷着眼角,额前的碎发遮挡了灯影,让他的侧面显得格外的落寞,低垂着头,像是一只大狗狗。 「你好凶。」 姜佳宁:「……」 薛凛安:「和姜佳宁一样凶。」 姜佳宁:「……」 薛凛安:「你这么凶找不到男朋友的。」 姜佳宁:「……」 她心中一动,脱口说出:「那她也找不到。」 说出她就后悔了。 可说出去的话,还偏偏叫薛凛安听到了。 薛凛安:「不,她找到了我。」 姜佳宁有一会儿没开口。 她冷冷的说:「她没有你,也没有别人,她不打算交男朋友,也不打算结婚。」 「巧了,」薛凛安轻笑了一声,「我也一样,我们很般配吧?」 姜佳宁听着薛凛安这话,觉得可笑。 「她配不上你。」 薛凛安语气变了,「谁说的?我要揍的他满地找牙!」 姜佳宁:「……你说的。」 「肯定不是我。」 薛凛安手撑着腮,跟支撑不住似的,脑袋还一个劲儿的往下掉。 姜佳宁实在看不下去了,就伸手帮她撑住了脑袋。 薛凛安朝她一笑:「谢谢。」 姜佳宁:「……」 薛凛安的确是喝醉了。 她挪了一只高脚酒杯放在面前,倒了一杯酒,「借酒浇愁么?我陪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姜佳宁是见识过薛凛安的酒量的。 若是他不想醉,没人能叫他醉。 姜佳宁喝了两杯,就撑着腮看薛凛安。 薛凛安此时穿着白色衬衫,绯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这张面庞清隽又秀色可餐。 旁边卡座上有几桌适龄女孩子都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交头接耳。 姜佳宁觉得,若不是她在薛凛安旁边坐着的话,那些女孩子怕早就端着酒杯过来搭讪了。 「你见过你父亲了?」 薛凛安端着酒杯垂眸,「嗯。」 姜佳宁看出薛凛安眸中的那难掩的落寞。 「我见过他了,」薛凛安的声音很轻,浸着那清冽的酒香,味道浓郁,「他要把他的家人带回来了。」 家人。 他用了这样一个词。 他直接把自己摒弃在这个词之外了。 薛纨要把罗芸和那一双儿女给接回来了。 这也是姜佳宁想到的。 私家侦探给她提供过罗芸公司隐藏的财务报表,那才是真正公司的盈亏,姜佳宁找专业人士分析过,财务赤字情况在今年来尤为严重。 开的这家广告公司没有多大的进账,薛纨离开薛家这几年也就简单的做一些兼职,还要负担两个孩子的高额学费。 姜佳宁知道,薛纨现在缺钱了。 她给他提供了一条路。 他若是人品高尚,那必然也不会被威胁。 可这是一个人品低劣的小人。 八年前他能制造假死卷了公司的钱跑掉不顾妻儿的死活,现在,也必然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可她为何现在看着薛凛安,心里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薛凛安双肘撑在膝上,目光落寞的落在面前的空酒杯上,一眨不眨,似是入了定。 姜佳宁又喝了两杯酒。 自方柏深给她开方子,不叫她过度饮酒以来,她就基本上滴酒不沾了。 为了调养身体。 为了能怀孕。 想起来在民宿的那段养胎的时光,姜佳宁甚至觉得那件事已经遥远的似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她再倒酒的时候,杯口却被男人的掌心给按住了。 薛凛安的黑眸中映着她,「你不能这样喝。」 姜佳宁哂了一声,问他:「为什么不能?」 薛凛安一时间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静静浅浅的望着她,隔着头顶旋转的彩灯,也隔着这喧嚣的DJ声。 「因为你是女孩子。」 他朝着她靠了过来,靠的很近。 就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她松开了酒杯,侧身想要避开。 男人的两只手却固定住了她的脸颊,继续靠近。 呼吸中弥散着的全都是清甜的酒精气息,萦绕鼻尖。 姜佳宁屏住了呼吸。 男人的唇印上了她的。 柔软的,微凉的,屏住呼吸,似是怕呼吸重一点,都会惊乱到这样的柔意。 只是彼此贴着,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姜佳宁的心跳突兀的蹦跳,犹如心里藏着一只疯狂的兔子,企图跳脱出禁锢的牢笼。 男人轻柔的细细的去啄吻她的唇瓣,姜佳宁向后靠在靠背,身体向后倾斜,继而躺在了沙发上。 这种极其细致的亲吻,也只是持续了大约有半分钟的时间。 他贴着她,抱着她,侧脸贴在她的锁骨上。 「薛凛安?」 姜佳宁找回了她自己的声音。 第358章 醉生梦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能感觉到他鼻息间渗出来的绵长呼吸。 他睡着了。 姜佳宁叫了一辆计程车,连同酒保,两人共同把薛凛安给挪上了车。 司机问:「要去哪里?」 姜佳宁有一瞬间没回答。 司机从后视镜看过来,又出言提醒了一遍。 姜佳宁报出的地址是长岛。 男人侧头靠在她的颈肩上,阖着眼睑,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到达长岛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外来车辆不允许入内,姜佳宁就先付了车钱,她对一个烂醉的成年男人实在是没什么办法,薛凛安这一身骨架肌肉重的她扛都扛不动,就叫门口的保安帮忙一起把人给扶进了别墅。 等到把薛凛安给扶到床上,姜佳宁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累的坐在床边喘气,又去厨房给薛凛安简单冲了一杯蜂蜜水用来解酒。 「喝点水。」 姜佳宁站在床畔,将玻璃水杯递过给他。 男人侧着身子躺在枕上,只是嗯了一声,却没什么动作。 姜佳宁便俯身下来,去扶他的肩背。 蜂蜜水里放了一片柠檬,色泽清亮。 就在玻璃杯口靠近他嘴唇的那一秒,男人忽然扣住了她握着水杯的手腕。 「诶……」 姜佳宁尚未来得及反应,手里的玻璃杯就脱了手。 蜂蜜柠檬水一半洒在了床沿,另一半随着那玻璃杯碰擦一声掉落在地面上,玻璃碎片炸开了花。 两人的位置翻转,她被男人桎梏住腰身,身体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下陷在柔软的床垫之中。 姜佳宁:「薛凛安!」 薛凛安扣着她的两腕,撑着手肘在她上方,目光极轻的落在她的面庞上,低头去浅浅的啄她的唇。 姜佳宁双手被困住,只得用力挣扎,气的抬腿踢他。 可这样的挣扎在一个酒醉的男人眼里,只是一点调剂的情趣罢了,软的没有任何攻击力。 他的手指挑开了她衬衫领口的衣扣,覆上她的锁骨。 姜佳宁咬住了他的手指。 用力的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他手背上那个疤痕浅淡的牙印,蓦地一松。 她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此时男人的瞳色很深,深的像是含了一汪最醇厚的酒酿,倒映着她,也让她溺死在这样沉醉的酒精之中。 她用牙齿抵着退了出来。 他的食指上,有两个浅浅的牙印。 薛凛安低头去吻她的唇。 两人都喝了酒,那种不同品类的酒香弥散在两人之间,浸润了口腔,渲染出一股清甜。 那种被酒精刺激到飘飘然的感觉,叫他想起来一个词语——醉生梦死。 这真是一个最美妙的词语。 激烈的运动是睡眠的良好催化剂。 黑暗之中,姜佳宁睁开了眼眸。 身侧男人的呼吸平稳均匀的拂在她的颈边,手臂揽着她的腰。 两人面对着面,身体相贴,似是一对最亲密的恋人,在做着最亲密的事。 姜佳宁侧头看了看男人微蹙起的眉。 她掀开被子起了身。 下床的时候,她腿软了一下。 捡起地上的衣服,她赤脚走到浴室内,穿好了衣服。 领口偏大,脖颈锁骨上留有的痕迹又较多,姜佳宁索性就取了衣架上的男士西装披上。 可裙摆而下却遮盖不住。 她索性放弃去遮,拿了 包,悄无声息的离开。 站在卧室门口,她转头看向床上陷入沉睡的男人。 男人似是在梦魇之中,眉头紧锁着。 她手指在门把手上轻轻顿了下,又走了回来,手指覆上他紧蹙的眉心,抚平。 她蓦地一愣。 似乎她都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举动。 这次,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咔哒一声,门锁关上。 凌晨四点半。 空气中有一股夜深露重的湿意。 天空中呈现的是最混沌的黑色。 别墅前停了一辆车。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烟蒂上的火星明灭,傅南弦朝着她看过来,「上车吧。」 姜佳宁:「你怎么……」 「知道你不会过夜,」傅南弦灭了烟,「也好把你安全送到阿绿那里。」 阿绿特别给他打电话,叫他去接姜佳宁,然后送到夜色去。 姜佳宁上了后车座。 傅南弦发动了车子,车辆开的很缓。 道路上零星可见出租车和私家车。 傅南弦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手腕放松的搭在方向盘上。 「凛安他性子偏沉稳早熟,也许是环境的原因吧。」.. 薛凛安其实不是一个主动的人。 即便是傅南弦和方柏深这两个发小,从一开始,都是傅南弦和方柏深主动,接近这个冰块一样的酷小孩。 他不善言辞,但是却能在需要的时候,给傅南弦和方柏深最好的。 傅南弦年少家里出事的那天夜里,薛凛安坐了一整夜的火车,到祖坟那边陪了他一个晚上。 一句话没有。 可行动却胜过一切言语。 傅南弦手指关节轻扣着方向盘,「你们这段关系,要不是你最开始有目的的主动,去挑他的点,他恐怕也就会由着这种感觉从浅淡变得浓烈,听之任之再消失不见了。」 前方绿灯,傅南弦才又发动了车子,低档速缓缓开着。 「他挺小的时候就开始自立,大概是……十二三岁吧,」傅南弦想了想,「他爸妈因为公司在江县一个项目吵架,吵的很严重,他想解开父母的心结,就叫陈叔开车带着他去了江县,陈叔是自小看着他长大的薛家的一个老人,凛安对他很好。」 可是,天不遂人愿。 人有旦夕祸福。 就当车祸发生的那一秒钟,薛凛安的眼睛被一片温热的液体覆盖,他都在想,若是他不会临时起意要帮父母解决公司的事,他和陈叔也不会来江县。 他车祸几天后才醒来,醒来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陈叔。 可陈叔已经成了那巴掌大的小方盒子里的一捧骨灰,就连遗照都是从工作证上P下来的。 后来,他也才知道。 父母吵架的心结,不是因为公司的项目,不是因为利益纠葛,而是因为本就不爱。 「徐诗颖那个时候为了救他,打电话找人,又守他直到他手术后醒来,他才……」 「是你接的电话?」姜佳宁忽然问。 傅南弦:「是我。」 姜佳宁忽然说出一个日期。 傅南弦没反应过来。 「什么?」 「6月5日,车祸是在那一天吗?」 第359章 由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补了一句,「在江县的友谊路。」 傅南弦:「……」 他不记得了。 电话来得突然。 甚至事后让他回想,他都忘了电话另外一端那稚嫩的女声了说了什么。 「记不太清了,就记得隔了两天我和阿深去江县,那边桐花开的很漂亮,应该就是五六月份,」他似是忽然意识到姜佳宁的话,「你怎么知道?」 姜佳宁当然记得知道。 她还知道。 那天,在友谊路,道路两旁,桐花开的如火如荼,花香四溢。 因为,她当时就在江县,她亲眼目睹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傅南弦把姜佳宁送到夜色,打电话给阿绿。 姜佳宁从车内下来,傅南弦叫了她一声。 「姜佳宁。」 姜佳宁回身。 傅南弦从车内探出身来,手肘倚着车门,「昨晚慈善晚宴上的事,是你做的。」 姜佳宁没有否认,亦没有回答。 傅南弦也无需要她的答案。 傅南弦倚在车身上,忽然笑了一下,「你等一下。」 他打开车座的副驾驶位,从车载储物盒里面取出来一个黑色丝绒盒。 「那个时候我在西城,他托我寻觅的一块翡翠原石,说要给他的孩子做玉锁,给你做一个翡翠手镯。」 姜佳宁瞳孔缩了缩。 傅南弦见她不接,直接塞到她的手里,「他心里一直在考虑你,他确实是骗了你,没把他要和徐诗颖结婚的事告诉你,男人你应该也知道,很多时候嫌麻烦就烦解释,跟你说了就要无穷无尽的去解释,而且你肯定也不高兴,那时他认为你又怀着孩子,怕影响你情绪……」 阿绿走了出来,「你要我们女人理解你们男人,那你们男人就不会将心比心理解女人吗?你们烦解释,那就不会多想想女人心思敏感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吗?尤其是孕期!你就是在为男人的不负责任找借口。」 傅南弦哭笑不得。 他放弃和女人去辩论。 「人我安全送到了,我也不在这儿招人烦了,」他打了个哈欠上车,降下车窗,看向车外的姜佳宁,「就算是你要和他划清界限,也不要再用他父母的事情报复伤他了,也不能因为一个人内心强大,就可劲儿往他心上插刀子吧。」 车辆开走。 姜佳宁的手指抵着颈肩上的男士黑色西装的布料,呼吸都是紧的。 阿绿扶着姜佳宁来到她的房间。 女人观察总是很细致的,她一眼就看见了姜佳宁腿弯的那个明显的牙印,吮的青紫。 「这男人属狗的么?」 「大概是因为我咬了他吧。」姜佳宁将盒子放下来,「阿绿姐,我先去洗个澡,你的睡裙借我穿一下。」 等姜佳宁洗过澡出来,阿绿去叫小厨房熬了一碗红糖姜茶。 她看着桌边的那个丝绒的盒子,「不打开看看?」 姜佳宁:「不看了。」 阿绿:「我觉得吧,还是看看吧,傅南弦那男人心术不正,别说的是翡翠,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泡屎。」 姜佳宁:「……」 她一下就喝呛了,咳的脸上都浮上了一层绯色。 「姐……」 阿绿笑的前仰后合,「我开玩笑的。」 姜佳宁也笑了下,「姐,这是个有味道的玩笑。」 关了灯,阿绿侧过身来,拥了拥姜佳宁的背。 「别听傅南弦那些鬼话,谁都没有住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样,只有你自己 心里知道,薛凛安父母那些事,和薛凛安无关,也和你无关,被把你自己道德绑架了,你只需要对你自己好点,对别人都不用在意。」 黑暗中,姜佳宁没有开口。 阿绿今天夜班,还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就摸黑出去了。 到走廊上,她忽然想起忘拿号码牌,就又折返回来,悄无声息的推开门。 床那边的方向,拢着一个黑影。 姜佳宁抱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用力的佝偻着腰背。 那咬着唇的小声呜咽,静谧的夜晚格外分明,在阿绿听来都觉得心疼。 阿绿脚步一顿,她硬生生的刹住了脚步,转身退了出去。 长岛。 宿醉醒来,薛凛安头痛的像是要裂开了。 他靠坐在床头,有一会儿没动作,食指用力的抵在太阳穴上,缓缓地揉按着。 床边的地面上,有一个破碎的玻璃水杯。 薛凛安微微一愣。 脑海中的一些画面零星闪烁而过。 梦境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 即便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薛凛安手指抚平了身下褶皱的床单,昨晚,姜佳宁真真实实的来过。 他起身,随意的披上了一件睡袍,就去调玄关的监控。 门铃声响。 门外是傅南弦。 傅南弦拎着一份早餐进来,「等了你俩小时了。」 他边走边说起来西城那边矿产开采的进度,「昨天晚上那事儿影响挺大,原本谈好要今天签合同的,推脱有事给延后了。」 经过一夜的发酵,薛家已经彻底的处于热度中心了。 薛家的声明还未出。 薛凛安为什么胃口,不过喝多了酒,现在胃很难受,还是吃了些傅南弦带来的小米粥。 薛凛安拳抵着胃,喝了几口小米粥。 傅南弦:「胃疼?」 「有点。」 傅南弦拿手机给方柏深打电话,「叫阿深给你预约个检查,去看看。」 「没事,」薛凛安说,「就是喝多了酒,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这胃病疼起来从来都不是小事,到时候小心着点给阿深说,别叫他知道你喝酒喝到断片了,要不然肯定又跟训孙子似的……」 电话另一端:「喝酒喝到断片?!」 傅南弦:「你还没挂?」 方柏深:「……」 傅南弦好说歹说才挂了方柏深的电话,又把话题翻回到刚才,「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爸这事儿。」 薛凛安携了一张纸巾擦嘴,向后靠了靠。 从窗口错落出的光线恍过他的脸色,醉酒之后,过分的白,像是蒙了一层薄冰。 「由着她。」 这三个字,叫傅南弦都不由得楞了一下。 旋即他笑着摇头,「老薛,你知道你现在像是什么吗?」傅南弦比出两根手指,「两个字,昏君。」江山事业都不要了。 薛凛安手抵着胃微微蹙眉。 胃疼的感觉更重了。 傅南弦看了眼手机,「阿深叫你今天下午就去检查。」 第360章 图女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手机又响了一声。 傅南弦看了一眼,改口道:「阿深说药先吃着,叫你有时间去检查,他安排。」 方柏深也知道,薛凛安这两天应该是没什么检查的时间。 薛家,要大乱了。 一顿饭没吃完,薛凛安就被家里的电话给叫回去了。 薛凛安走进主楼,就听到叶芷澜歇斯底里的嘶吼声。 「我不同意!你们都姓薛!就欺侮我一个外姓人,是欺负我娘家没人了吗?就这么想把我给扫地出门,这点钱就说的是补偿我?当打发要饭的吗?」 地面上,是叶芷澜撕成碎片的文件纸。 这是一份股权转让合约,将叶芷澜在薛氏的实权架空,只拿每年的分红。 「别忘了,你若是想要恢复身份,我就还是你的妻子,我不签离婚协议,你就是犯了重婚罪!」叶芷澜红了眼睛,气息都喘的不稳,「薛纨,做人真不能做的太绝。」 薛敬堂息事宁人道:「来,先坐下来吃饭,都是一家人,什么话都不必说的那样绝。」 薛纨这次倒是没有开口。 薛尉廷从旁经过,站在他的面前,「爸爸。」 薛纨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不太自然,略点了点头。 薛尉廷和薛凛安的眉眼都是像薛纨的。 叶芷澜听见了薛尉廷的这一声「爸爸」,觉得异常的讽刺,冷笑了一声:「以后,你也不缺儿子叫你爸爸了。」 当初圈内豪门都说,薛家到了这一代,人丁稀少,成了三代单传了。 结果现在就打了脸了。 一下子又冒出来三个叫爸爸的。 满桌子都是珍馐美味,可是坐在这餐桌旁边的,又有谁能吃得下去? 薛敬堂简单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其余人也都没动筷子,就等着薛敬堂这个所谓的一家之主开口。 「我也是一整夜没睡,现在外面多的是想要看我们家笑话的,我们自己家里人,就要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 薛敬堂这话是说给叶芷澜和薛凛安听的。 他现在必须要安抚叶芷澜。 「芷澜啊,你放心,薛家现在的功劳,有一半都是你和凛安的,这一点我是不会忘的,也不会有人敢抢你的位置。」 薛纨:「爸,那小芸……」 薛敬堂打断他的话,猛拍了下桌子斥道:「闭嘴!我看你是被外面的女人给迷的昏了头了!」 薛纨低了头,便不再开口。 接下来的这顿饭,吃的很是沉默。 吃过饭,薛敬堂就叫了叶芷澜上楼去书房。 薛凛安在楼下,没有立即离开,去了茶室烹茶。 薛尉廷走了进来。 薛凛安的动作娴熟的很,每一步都进缓有度,他先将一盏茶搁在了薛尉廷的面前。 薛尉廷问:「你不去看看老爷子和你母亲?」 「不用看,」薛凛安说,「无非是画饼。」 薛尉廷一顿,他倒是笑了。 「你这个词用的贴切。」 现在薛纨公开出现在慈善晚宴上,经过一夜的发酵,别说是圈内,就算是圈外已经都知道了个清清楚楚。 所以,现在薛家急需推一个出来挡枪的人。 现在就是看叶芷澜是自愿,还是被迫推出去了。 只是现在薛家还用得上叶芷澜这个人,脸皮也尽可能的不要撕破。 薛凛安品了一口茶,微眯着眸,才看向坐在对桌的薛尉廷,「父亲的另外一双儿女马上就要接来了,我看你倒是根本 不急不躁。」 薛尉廷坦然,「我不图薛家的财产,大哥,我刚来的时候就和你说过。」 薛凛安淡笑,「人总是要图一点的,不图财产,怕就是要图谋另外的了。」 薛尉廷更显得坦然,笑着反问:「那大哥觉得我是图谋什么?」 薛凛安和他对视,没有开口。 薛尉廷低头慢慢的品着茶,「男人呢,要么图钱图权势地位,要么,」他顿了顿,抬头,「图女人。」 薛老夫人派佣人过来叫薛尉廷。 薛尉廷离开后,薛凛安叫来了许媛。 许媛是一直跟在叶芷澜身旁的,当初薛尉廷进来薛家,叶芷澜也是叫她去跟私人侦探联系,去查薛尉廷的身份。 许媛便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告知了薛凛安。 「昨天夫人还说,觉得二少对先生感觉不像是对一个父亲那样亲切,我已经连夜将亲子鉴定的样本送到机构去检测了。」 薛凛安对薛尉廷的血缘倒是从未怀疑过造假。 薛敬堂虽说人老思想守旧,奉承的是血脉相承的那一套,却并不愚,绝不会任凭在血缘上造假。 许媛给的资料中,只有薛尉廷的养母。 「他的生母呢?」薛凛安翻完资料,问道。 许媛道:「在生产二少爷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没能救的回来。」 人既然是死了,没了什么价值,调查的时候也就没有更多的去涉及到。 薛凛安眯了眯眸。 他私下和周景润发了个消息,要查薛尉廷的生母。 薛敬堂承诺叶芷澜的正室身份,罗芸即便是带着孩子来到,也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太太。 叶芷澜在薛敬堂的面前,不敢太过放肆,却也咬死没有松口。 薛敬堂说:「现在闹得风风雨雨的,就算是我们不派人去接,怕也是有我们的对头接机使坏,一个蝼蚁不足为惧,可若是群起而攻之呢?你也经历过那个时候,你是亲眼看着凛安是如何将薛氏给扶起来的,那时候我们经历的多少,又是经历的什么。若是搞的我们薛氏风雨飘摇,到时候受到伤害的,也还是你和凛安。」 薛敬堂道:「现在公司能有这样好的发展前景,都是凛安的功劳,这个我知道,也绝不会埋没,只是事已至此,难道你真的想要两败俱伤吗?」 「我查过,那个罗芸,没什么背景,就是一个普通女人,你可是有周家当娘家人给你撑腰的,难道还怕她不成?」 他语重心长的说:「芷澜,你再好好地想一想,一个潜藏的敌人,是放在千里之外看不见摸不着,还是放在近在眼前更放心呢。」 叶芷澜从书房中走出来,心乱如麻。 她承认,比起来薛纨那些赤裸裸的威胁,薛敬堂的话,才算是真正说到了她的心上。 薛敬堂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也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 现在就这样和薛家闹掰,于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 第361章 是新郎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即便是薛家的官方消息还没有正式公布出来,而私底下,薛敬堂就已经叫人把消息给放出去了。 私底下放出的八卦消息描述的绘声绘色,犹如亲眼所见。 【薛家大少是失忆了,醒来后也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就又结婚生子了。】 【这事也是造化弄人,那前几个月那个死人的尸体验证怎么回事?】 【谁知道是偶然还是人为。】 【楼上!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薛夫人难道是故意的?】 【薛夫人心机还真是深不可测啊。】 这种小道消息众说纷纭,说的越是离奇就越是吸睛,越是更多人去八卦的。 半真半假,倒是让人深信。 泼到叶芷澜身上的这盆脏水,算是彻底洗不干净了。 叶芷澜别无他法,只得认下了这个哑巴亏,叫人草了一份个人声明,说明她是被小人蒙蔽,思夫情切,才误以为自己的丈夫已经过世了。 却不管任何事情,都在罗芸携着一双儿女来到薛家的时候,彻底给击碎了。 他的这一双儿女,可远远不止薛纨消失的这八年。 即便是再改年龄,薛纨大女儿已经是大学毕业这样的年龄,是根本不可能改变的。 圈外人不了解真相且不提,圈内的明眼人也就都知道了个大概。 叶芷澜也不去解释,就把这个苦情的糟糠之妻的形象进行到底,倒是因祸得福,得到了一部分人的怜悯。 薛家这事,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是薛氏公司。 其次,就是徐家。 徐振海和薛敬堂在电话里慰问过后,又叫了杜清龄过来上门来探望。 「毕竟我们是亲家,也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得上忙的没有。」 姜佳宁便陪同杜清龄一起过去。 到了薛家,杜清龄去见叶芷澜,姜佳宁就在薛家随意的参观。 她即便是当薛凛安秘书的那一年,也鲜少到薛家大宅里来。 薛家大宅和徐家大宅同为园林式的宅院,倒是有些相似之处,绿化面积多,只是薛家大宅的湖是通了活水的。 在湖边,姜佳宁看见了有一个人影。 她的脚步踩在地面上的落叶上,窸窣声响,湖边的人转过身来。 薛纨见到姜佳宁,微微蹙了蹙眉。 姜佳宁站在树影里,远远地和那中年男人对视,停顿几秒钟后,朝着他走过来。 「薛大少。」 薛纨打量着她,忽然想到,「我见过你。」 在奉城他的公寓别墅小区门外,就是这个姑娘,站在他的面前,然后被一辆突兀的停下来的出租车上的一个年轻男人给拉走了。 这姑娘长得是那种冰雪伶俐的漂亮,一双眼睛却很冷清。 这双眼睛看的薛纨有些不太舒服。 姜佳宁说:「我是随着我母亲来的。」 薛纨:「你是徐家二小姐?」 他虽离开这八年,回来后,薛敬堂也叫老管家跟他说了些他离开这八年以来的各种变化。 姜佳宁:「是的。」 最厌恶的一个姓,最厌恶的身份,可现在却要用这个身份,去做一些她原本身份做不到的事情。 姜佳宁也在这个时候,才真正理解到杜清龄的隐忍。 她说:「我妈妈是来看望薛夫人的。」 薛纨听出她的话外音,「你说这话是在指责我?你觉得真实的情况是什么?」 姜佳宁:「我看大少不像是失忆的人。」 她这话一针见血,叫薛纨脸上险些 挂不住。 「小小姑娘,不要凭着你自己的臆想揣测别人,你应该多向你姐姐学习。」 姜佳宁笑了。 一个强X杀人犯,竟然还有脸提她姐姐。 「你是说徐诗颖么?」姜佳宁不以为意,「她断了一条腿,你也还没去见过徐盛吧?徐盛现在还躺在病房里,脑瘫一样,醒不过来了,你听说了吧,这两件事情都发生在同一天。」 薛纨当然听说了这两件事情。 「我当然知道。」 「那你知道是哪一天吗?」姜佳宁笑着说,「就是在你的儿子和我的姐姐婚礼当天。」 薛纨不知道她忽然提这个是什么原因。 姜佳宁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像是在找薛纨。 她压低了声线,「因为那事,就是新郎做的。」 薛纨脸色大变。 「你胡说八道什么?」 管家脚步声近,「大少,老爷叫您过去。」 薛纨平息了一下在听到这事之后胸腔内的真当,向前走了几步,才对管家道:「别叫徐二小姐乱走了,找个人带她去休息一下。」 他警告的看着她,「祸从口出,我们徐薛两家一直以来都是密不可分交好的。」 姜佳宁望着他的背影。 交好么? 哪里有什么牢不可破的关系呢。 一点点裂痕,就足够了。 萧永那边催促了一下项目的进程,姜佳宁就去了一趟薛氏。 薛氏现在受到影响,比起前些日子来的时候,要显得兵荒马乱一些。 一些端倪也能从员工脸上看得出来。 姜佳宁叫助理去跟进程,对接完程序后,确定第三批货在这个周末就可以送到。 姜佳宁联系了质检部门,定了时间。 谈完之后已经临近下班。 助理:「二少说在楼下大厅内等您。」 薛尉廷刚和陆琨约好了,叫上姜佳宁去撸串。 大厅内。 薛尉廷吩咐过手中工作,就没有上楼,给姜佳宁发了一条消息,就在大厅的公共座椅区随意的翻看着手中的杂志文件。 员工都知道他的身份,在送上水之后,就没有人上前去打扰到他了。 目光视线所及,出现了一双棕色的男士皮鞋。 皮鞋就停在了薛尉廷另一侧的空位旁边,落座。 薛凛安也拿了一本商务杂志。 这次的杂志扉页是萧永,本期杂志专访的成功商务人士也是萧永。 薛尉廷没有抬头。 薛凛安随手翻了几页,「下个月的初七,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薛尉廷这次停下了手中翻看的动作,「大哥这是要送我生日礼物?」 薛凛安一笑。 「当然。」 薛尉廷:「那我要好好想一想了,毕竟这是大哥送给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总要能留作纪念。」 电梯门打开。 姜佳宁从电梯内走下来。 薛尉廷放下手中的杂志起身,「佳宁!」 薛凛安坐在座位上没有动。 他的目光停在电梯口的姜佳宁身上。 可她的目光在触及到他的那一瞬间,就像是弹簧快速弹开了。 第362章 是我做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尉廷说:「走吧,陆琨那边已经打烊了,就等我们过去。」.. 姜佳宁:「好。」 薛凛安坐在座椅上,一直等到两人离开。 他手握紧成拳,抵在自己的胃部。 能感觉得到的疼痛都叫他感觉到奢侈了。 薛凛安回了一趟公司,手底下有几个停宕的项目文件堆积着,他捏了捏眉心,给傅南弦打了个电话。 傅南弦听完后,倒是提醒了一句,「这事叫景润去办,他在国外的时间长。」 他问到这儿,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准备什么时候去国外?这次算是彻底跟劳伦斯撕破脸了吧。」 傅南弦指的还是马场那事。 劳伦斯那边派人暗地里做了手脚,针对的就是周景润的宝贝女儿。 薛凛安:「怕也还有的斗。」 傅南弦问:「我听说徐诗颖那边准备出院了。」 薛凛安冷哂了一声,「准备了两个星期了。」 挂断了傅南弦的电话,薛凛安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徐振海是一个很功利的上位者,面对一个丝毫没有用处的人,他的态度也显而易见。 若不是徐诗颖还有牵扯薛凛安这一根纽带的作用,他对这个膝下唯一的孙女也早就已经持放弃的态度了。 只是一应吃穿用度护工都还是用的最好的。 用徐振海的话来说,徐家就算是再拮据,也能养得起一个两个的废人。 护工看见薛凛安,就忙给这个脾气越发刁钻的断腿小姐报信。 「徐小姐,薛少来了。」 徐诗颖整日的待在病房里,她的肤色灰白,消瘦的面庞上,眼球凸起,闪烁着异样的光。 「他终于来看我了。」 护工见她这有些神经质的模样,就往后退了两步。 徐诗颖匍匐在床边,满眼期待的望着薛凛安。 「凛安,你终于来了。」 她伸手去握薛凛安的衣角,怕他挣脱开,就说:「我一直都在想你,你终于来看我了,你要是再晚些时候来,宋泽就要来接我了,你就见不到我了。」 薛凛安皱眉,「谁?」 「宋泽啊,就是宋家的,老是跟我身后,还挑衅你,我挺讨厌他的。」 徐诗颖说的时候,也就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皱着眉,直接就要从床上下来,结果却好似完全完了自己的一条腿已经断了,直直的从床上摔在了地上。 「啊!」 护工吓了一跳,急忙上前去扶她。 「小姐,你要当心,要是腿的断口处不好好养,到时候安装假肢都不方便。」 不知道到底是那个字眼刺激到了徐诗颖,徐诗颖眼神就惊的恍了一下。 「不,不是的!」她瞪大了眼睛,瞪的眼珠子向外突,用力的去攥住那一只空荡荡的裤腿。 「我的腿没了……不,这是假的,这是一个梦,快点醒过来!」 她用力的扇自己的耳光,像是根本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企图将自己从这样令人害怕胆寒的梦境里给扇醒。 一时间,在这病房里,人仰马翻,夹杂着徐诗颖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医护进来的时候,先将薛凛安给请了出去。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内的第三次犯病了。 犯病的时候,就总是分不清现实和过去,就连语言都是颠三倒四。 医护临时给徐诗颖注射了镇定剂,出来后就建议薛凛安:「我们给徐老建议过,现阶段徐小姐的外伤都已经痊愈了,她需要转到专业的精神医院去治疗 ,但是徐老给否了,依旧叫在这里住院,但是薛少您看,她的状态就是这样,时不时地疯疯癫癫。」 医护最后拜托了薛凛安,希望薛凛安能说服徐老,给徐诗颖转院,给她一个良好的治疗环境,也不会继续延误病情。 「他不会的。」 薛凛安说。 徐家若有一个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孙女,恐怕影响的就是徐家的声誉。 徐振海要的根本也就不是一个身体健全的孙女,他要的只是一个能为徐家带来利益的工具人。 薛凛安经过重症监护病房区,看见其中有一个病房里的身影,脚步顿了下来。 那里面的身影,是薛纨。 病房门上的病历牌写的是——徐盛。 薛纨看着病床上的徐盛。 徐盛身上插着管子,口鼻盖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这样久,已经成了皮包着的一副骨架,几乎已经辨不出曾经那样的风流少爷的模样。 「徐盛。」 薛纨和徐盛相差不大,徐盛比薛纨要先接触到这个社会,当然,也先接触到家族的核心生意。 徐盛比他大胆,也比他更豁得出去,相形见绌,他更显得畏手畏脚。 他在进入薛氏,第一次知道家族生意的时候,他有一整夜没敢入睡,他性子懦弱,他私底下跟徐盛说,他想要退出。 徐盛当时眼光闪烁,「好,那你先帮我一个忙吧。」 他被徐盛给骗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醒来后,发现身边躺着一个小女孩。 徐盛:「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难,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不是吗?」 薛纨就这样,和徐盛的关系越来越近。 他知道啦徐盛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徐盛也帮他处理了一件肮脏的隐秘。 身旁走过来一道身影。 「他很惨,是么。」 身旁的这个声音,叫薛纨打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现在薛纨身旁的,是和他的容貌的眉眼间有几分相似的薛凛安。 薛凛安勾了勾唇,「还不够。」 这三个字,叫薛纨向后退了一步,脑子里想起来姜佳宁在湖边的那句话。 「凛安,你……是你做的么?」 薛凛安:「什么?」 「徐盛的绑架,还有车祸……」薛纨问。 薛凛安目光毫无波澜,「你是听谁说的?」 薛纨竟然被比他小了二十多岁的儿子给震慑到。 「姜佳宁,是她说的,她一个月前还来奉城找过我。」他顿了顿,「她胡编乱造,不过我不会信她挑拨离间的话。」 薛凛安忽然笑了。 他身体后背靠在冰冷的有机玻璃上,单腿曲起,唇角的笑冷峭寒凉,眼神里漫溢出一股邪肆。 「是我。」 薛纨:「什么?」 男人颀长的的身影倒映在窗户上,有一道光从玻璃外直射而入,横亘在薛凛安的面前。 薛凛安一字一顿,「她没编造,是我做的。」 第363章 对不起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汽修改装的店门提前拉闸。 上面挂了一个牌子——停业一天。 仓库前的大院,架上了两个鼓风机。 陆琨留下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小弟帮忙,架起了炉子,叫小弟去厨房搬来了箱子里的木炭。 姜佳宁坐在一旁,正在跟手里的签子作斗争。 一切筹备妥当后,薛尉廷也取了冰柜里的一箱啤酒出来了。 陆琨就穿着一件黑色背心,箍在身上,露出手臂的结实胸肌。 他从库房里出来,直接丢给薛尉廷一件T,「换了你身上那件衬衫去!这是吃撸串吃烧烤,不是吃西餐。」 薛尉廷去房间里,换了陆琨的迷彩T,短袖卷起来到肩膀处。 小弟吹了一声口哨,「二少比我们琨哥的肌肉还好。」 陆琨踹了小弟一脚,「你们二少这都是结结实实练出来的,我这种健身肉不能比。」 薛尉廷:「那练练?」 陆琨摆了摆手,「不练,肚皮贴后背了,我得先撸串。」 吃烤肉再加上猜拳喝酒,酒过三巡,加上两个小弟的霍霍,陆琨到底还是跟薛尉廷练起了摔跤。 薛尉廷第二次把陆琨直接给摔在了垫子上。 陆琨躺着不起来了。 「不行了,腰动不了了。」 薛尉廷便蹲下来去拉他。 就在这时,陆琨趁薛尉廷不查,扳住他的肩膀,直接把人给撂翻了。 两个大男人躺在垫子上,都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回荡在这一片老旧城区的上空中。 姜佳宁在旁边坐着,手里端着一个啤酒瓶,对嘴喝,嘴角也浮现着会心的笑。 距离上次三个人坐在一起撸串,已经过去了六七年了。 以前陆琨的酒量就没有薛尉廷好,现在更不行。 他撑着额头在桌边,跟薛尉廷划拳。 「你知不知道你这小子真的很可恶,我和佳宁那个时候找了你……多久你知不知道,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也不管身边人的死活了……」 说着,陆琨就打了个酒嗝。 「你那个时候真特么是个……渣男。」 旁边的两个小弟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在他们眼里,琨哥绝对是不苟言笑话及少的那种。 谁知道喝醉了酒之后,竟然成了这种……憨样。 最后陆琨头一栽,就倒在了桌子上,任凭是怎么叫都叫不起了。 薛尉廷就叫两个小弟把陆琨给背到里间的床上去休息。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姜佳宁和薛尉廷两人。 烤炉之中的木炭未熄,烧的红彤彤的。 姜佳宁的目光落在那木炭上,忽然突兀的伸出手来,手就距离那烤架上方不过两公分的距离。 薛尉廷吓了一跳,立即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佳宁!」 姜佳宁回过神来。 「我没事,就是想要感受一些这个热度。」 薛尉廷:「没人会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试这个温度,会烧伤。」 姜佳宁撑着腮,摇了摇手指,「应该是没有一个正常人,但是我不是。」 她过的早就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了。 「我只是不太能想起那个时候被烫伤的感觉了。」姜佳宁的目光有些呆滞的落在那炭火上飘起的烟气。 她想起那时,她被徐诗颖叫人按在那柜子上,按住她的手臂,叫她伸手去触那滚烫的电夹板。 她那是死死地咬住唇,一张小脸煞白,也绝不张口说哪怕是一个字的求饶。 她现在都在想,那时她才也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是如何有那样的勇气呢。 有些人的成长是缓慢的。 几年,几十年,甚至是人到中年,有时候还会被保护的很好,有小孩子的心性。 可有些人的成长,就在那几件事累积中,被逼迫的,在一夜之间长大。 姜佳宁现在回想起来,她从福利院被接回徐家的时候,心底里还上存着一丝期待的火苗。 杜清龄对她的态度和徐诗颖徐盛的作为,才终于逼迫她摒弃掉内心里所有的柔意,钢筋铁骨,盔甲上身。 薛尉廷觉得姜佳宁的这种思想很危险,皱着眉,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尉廷。」 姜佳宁缓缓地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你车祸那天,真的是我救了你么?」 她其实这两天一直在想。 她要如何问薛尉廷。 要怎么去套话。 用时间地点去套话么? 可她这种技巧,在受过专业训练的薛尉廷的眼里,应该是一眼洞穿,她也不是没有诈话的经历。 薛尉廷没想到姜佳宁会忽然开口问,问的是这样的一个问题。 他的瞳色几乎是没有预兆的颤了颤。 姜佳宁:「所以,当时,并不是我救了你,是我跑到医院里误认了你,是么?」 是她跑去医院里找人,见到薛尉廷就误认成了车祸的那个小哥哥。 薛尉廷没有否认。 在姜佳宁的眼里,没有否认,就等于默认了。 薛尉廷嚅动了下嘴唇:「对不起。」 姜佳宁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听到薛尉廷的话,她还是心里蓦地一揪。 阴差阳错么。 其实她和薛凛安早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过交集了。 也是命里注定的。 两条直线,在相交之后,再野蛮延伸蔓延,再没有相交点。 这也就是宿命吧。 姜佳宁:「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没救你,却冒认了这个恩人。」 她以为她救了他,她以为她对他有恩。 姜佳宁仰头喝了一杯啤酒,「我先走了,不用送我了。」 薛尉廷抓了椅背上的夹克,随着姜佳宁走了出来。 姜佳宁在前面走着,薛尉廷隔着有五米的距离跟着。 经过这一条长长的黑暗胡同,前面不远处才有了一盏不算特别明亮的路灯。 灯光倾泻而下,有几只飞虫在旁环绕着。 姜佳宁拦下一辆出租车,开车门上后车座。 司机开出去有一百多米,从后视镜瞧着那穿着迷彩T的男人还站在路边,就说:「你男朋友还在那儿呢。」 姜佳宁偏头望向车窗外,「他不是我男朋友。」 薛尉廷在路边站着,直到那车车影转了个弯,再也看不见,他也站着没动。 那一年。 薛尉廷的养母吐了血,去医院检查患了癌症。 那是一大笔手术费,而且也无法根治,只能延缓生命,生活拮据的养母无法负担开支,心里想反正也不过就是一死,就留下了一封遗书,跳楼了。 第364章 姜老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时,他正走到小区家属院的门口,手里拿着厚厚一沓同学捐款的信封。 里面都是一块两块,五块十块的纸钞,那些都是同学的零花钱,信封掉在地上,里面皱皱巴巴的钱随着风吹散,沾上了鲜血。 人的生命,就是那样的脆弱。 他见到了养母留给他的遗书,也才知道,原来他的亲生母亲,在生产他的时候因为胎大难产大出血死了。 死在一个小县城的卫生院里。 他的养母,在垃圾桶捡了他。 家属院的房子被养母的儿子以血缘关系给收走了,把他的所有东西都给丢了出来。 「野种!也不知道你是哪儿来的脸,赖在我妈身边当吸血虫这么多年!」 那一颗小仙人掌球被砸到他的脸上,流下了一道血痕。.q. 他将他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捡起来,抱着离开。 他无家可归。 无处可去。 养母给了他一个家,却在他能懂事的时候,家又散了。 直至那一天。 他抱着养母的骨灰从火化场出来,浑浑噩噩。 整个天空都是灰败的,云絮低垂着,压在人的心上。 他站在马路中间,停住了脚步。 来来往往的车辆呼啸而过,喇叭声震耳。 有车辆停下来,按着喇叭声,破口谩骂:「在马路中间不想活了啊?快滚开!别挡着路!」 车祸就是在那一瞬间。 在那辆新手司机开的车前,他仿佛是被抽走了魂魄。 那新手司机在车内尖声叫着:「快让开!让开啊!」 他躺在地上,看那新手司机从驾驶位内慌慌张张的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撞上人的……是他站在不动……」 他被推到了医院里。 那手术室里的灯光亮的刺眼。 像是天堂的光。 他是不是要死了。 麻醉过去,他被从手术室推了出去。 他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浑身的骨头都似是麻木了。 就在这时,一道金色的阳光闯入了他的视野之中。 「你没事太好了!」 「我救了你哦,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小女孩眼睛里像是藏着一个小太阳,亮晶晶的望着他。 这时,他就在想。 她认错人了。 小女孩已经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我这个周已经做了三件好事啦,就是功德,我帮邻居老奶奶找回了她的猫,我还帮小麻雀搬了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佳宁。」 「拜拜!小哥哥我走啦,我还会来看你的,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在这如珍珠落玉盘的清脆童声中,几次少年试图张嘴去纠正,可到嘴边,还是停了下来。 她是一道光,照亮了他黑暗的路。 也就是这个时候,薛尉廷见到了老大,那个将他的身世告知给他,并吸纳他入队的伯乐。 他有了家。 他有了朋友。 也有了心里想念的人。 罗芸被从奉城接到c市,没有把她接到薛家,而是接到了一处高档的公寓小区。 她的大女儿刚刚大学毕业,正在处于一个尴尬的实习期找工作的阶段。 薛家已经有人给她办了手续,入职薛氏。 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本科毕业生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而她才八岁的儿子,也从奉城转学到了c市 数一数二的小学的重点班里,甚至报名的时候,校长亲自来接。 这一切的变化,来的很快,叫她现在重新搬家住进一个豪华的公寓里,都觉得不似真实。 老管家说:「小太太,薛家大宅那边现在比较乱,等到那边安稳下来之后,大少再把您给接回去,您暂且就在这里住下来,有什么需要的就给佣人说。」 罗芸听的连连点头。 她亲自送老管家到门口,询问:「兆文……不是,大少,他什么时候来?」 老管家说:「等到大少办完事,就会来看望你的。」 可话虽如此,罗芸这几天都不曾等到薛纨来看她,却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请问您是……」 姜佳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是朱琪同学的家访老师。」 一旁的朱琪点了点头,「这是姜老师。」 姜佳宁微笑着主动伸手和罗芸交握,「你好,琪琪妈妈。」 姜佳宁这身份来的不易。 骆榕的表哥是这所小学的副校长,姜佳宁就叫苏嘉树给她套了一个小学美术老师的名额。 姜佳宁的素描是有功底的,教一帮小学生,绰绰有余。 第一节上课,就网上找了一个花里胡哨的ppt,开启了自己的兼职小学老师生涯。 课后,朱琪的班主任老师需要填写一些表格,特别是针对这个新学生朱琪,但是由于怀孕,身体不便行动,姜佳宁便主动请缨,提出要来替班主任老师家访。 她落座后,先像模像样的填写了几个基本信息的表格,叫罗芸签字。 「孩子爸爸在吗?」 落笔签字的罗芸一顿,笔画滞涩,「他忙。」 姜佳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忙也要多陪陪孩子,现在这个阶段的孩子,心思敏感,尤其是男孩子。」 罗芸点头:「老师说的是。」 「琪琪同学还是转学生,这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在学校老师会多关注他,但是家庭教育也不能缺失,家校联合,才能有1+1>2的效果。」 姜佳宁这话是上班第一天跟德育处主任学来的。 现学现卖。 罗芸点头称是。 姜佳宁看出来了,罗芸的公司是如何败下的。 这个女人的性格不够果敢,做事犹豫,她能把薛纨看成是她的天,给足了性情怯懦资质平庸的薛纨满足感,也叫薛纨会想要逃离薛家那个禁锢他的牢笼。 「琪琪妈妈,这边的文件您看一下,我去一趟洗手间。」 「就在楼梯那边。」罗芸忙要站起来,姜佳宁说,「我自己去就好,您在后面的落款签一下字。」 罗芸没有跟过来。 姜佳宁在楼梯后面转了一圈,从洗手间出来,洗过手直接上了楼,打量了整个别墅的构造,从包里取出来几个东西,随手黏在了重点地域。 她从楼梯走下来,将最后一个黏在了楼梯栏杆扶手下,正对着的侧边玻璃幕墙。 门口声响,像是有人来访。 姜佳宁走回到客厅内,罗芸去玄关处开门。 「老公!你终于来了!」 姜佳宁神经一凛,心道糟糕,忙又退回到洗手间里去关上了门。 第365章 你骗了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纨来的很突然。 他一进来,就直接将罗芸抵在玄关柜上去亲。 罗芸脸上燥红,气喘吁吁,「琪琪老师在家。」 薛纨这才松了手,「老师?」 罗芸低头躲避着:「嗯,是的,琪琪刚转学,老师来家访。」 薛纨在她胸上揩了几把,才放下来,目光朝着客厅内看,「没人。」 「老师去洗手间了。」 罗芸低头整理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坐在沙发上,也不去看他。 薛纨察觉到罗芸身上那显而易见的外露情绪,便走过来,紧挨着她揽她,「怎么了?」 罗芸先是往旁边挪开,「你别乱动,家里还有外人。」 薛纨见她低着头,红了眼圈。 「到底怎么了?」 罗芸:「你骗了我。」 薛纨自知理亏,先是道歉,又说:「你应该也知道,在这种大家族里,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我是因为家族利益和叶芷澜结了婚,其实我根本就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在遇见你之前,我只觉得合适就好,哪怕就这样庸庸碌碌的度过这样一生。」 他扳着她的肩膀扭过来,注视着她的一双眼睛。 「遇见了你,我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喜欢,我就算是背叛我的家族,我也要和你结婚。」 罗芸依偎在他的怀里,「我不怪你。」 在洗手间内的姜佳宁:「……」 她是应该骂醒罗芸的中年恋爱脑呢,还是该打死薛纨这个满嘴谎言的人渣? 姜佳宁靠在门板上,她沉下心来,翻着手机,心里想着要用什么方式出去。 她和薛纨照过面,再加上交谈过,恐怕是再印象深刻不过了。 窗户上贴着纹路窗贴,挡住了外面的景象。 她走到洗手间旁的窗边,掰开那固定锁,推开一点窗户。 这边是一楼,窗台下是一片绿茵茵的草坪四季青,跳出去的话倒是不会被薛纨发现,只是一个家访老师莫名其妙的消失在学生的家里,甚至是跳窗跑掉了,这恐怕她八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就在她放下窗户的这一秒钟,忽然就看见了别墅外面的车影。 车辆停下来,姜佳宁立即将车窗放了下来。 是一辆纯白色的宾利。 车牌姜佳宁很熟悉。 姜佳宁的心脏剧烈的蹦跳着。 就在她愣神之际,从门口那边传来了按门铃的声音。 罗芸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男人,在她未开口就觉得气场摄人。 她抿了抿唇,「你……你是找谁?」 薛纨走过来,「凛安。」 他将罗芸拉过来,笑着为两人介绍,「这就是凛安,我跟你提过的,」他顿了顿,又对薛凛安道,「这是你……芸姨。」 薛凛安唇角溢出一抹讽笑。 「爷爷摆了宴在第一楼,叫你带着他们过去。」 罗芸愣怔了几秒后,也才反应过来,这是……承认她的身份了?要接她回去么? 薛凛安眸中神色很淡,他看了眼时间,「宴席在半个小时后开始。」 罗芸忙去梳妆打扮,将琪琪给领了下来,「那我们女儿……」 薛纨说:「已经给公司那边打过电话了,她直接过去。」 罗芸走到客厅,看见桌上摊开的签字表格,才恍然想起:「琪琪的家访老师还在……」 薛凛安踱过来,低头看着桌上摊开着的几张纸,随意翻开另外一张,在一张家访登记表上,他的手指 轻摩挲了下落款的名字。 他直起身来,「你们先去。」 罗芸看着薛凛安的模样,觉得薛纨的这个大儿子也不像是传言中那样冷面冷心,就再三道了谢。 姜佳宁隔着洗手间的门窗,听到汽车发动引擎离开的声音。 隔了一会,她才打开洗手间的门出去。 门外一道身影让她猛地一顿。 薛凛安斜倚在墙边,低着头,手指间夹着一支香烟,却是没有抽,只垂着头。 这别墅的玻璃外照进来的光线,在两人之间隔了一道光墙。 一明一暗。 姜佳宁站在亮处, 薛凛安站在暗处。 他曲起的单腿抵了一下地面,站直身体,目光望向她,「走吧。」 姜佳宁:「好。」 两人没有再多的言语。 姜佳宁经过客厅,将桌上的签字表一张一张的收进档案袋里。 薛凛安就站在一旁,也不催促。 她从别墅中走出来,薛凛安把门关上。 薛凛安没有上驾驶位,先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大掌撑着车门,静静地等着。 姜佳宁:「我已经叫了车,不麻烦了。」 「上车。」薛凛安的面色冰封一样峻冷,黑眸牢牢地锁住她。 他没有问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也没有说他来这里的原因。 姜佳宁心一横,猫腰上车。 薛凛安关上副驾驶的车门,才绕过去上了驾驶位。 男人熟练地倒挡掉头,车辆驶出了别墅区。 这边的风景宜人。 公路两侧的绿色和远山黛影被飞快的甩到车后。 薛凛安单手轻把着方向盘,「老爷子今天宴请罗芸,也不是为了把她接回去,她还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现阶段薛敬堂还用的着叶芷澜的身份,对罗芸给出补偿,给她一个交代,当然也给外界大众的交代。 姜佳宁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咯噔。 她表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再去用言语去遮掩什么。 她了解薛凛安的手段,在薛凛安面前越是遮掩,就意味着这男人会将你的遮羞布都给扯个干净,不留一丝体面。 她也没问他究竟是知道了什么,又知道多少。 车内又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许是这种安静太过揪动人心,姜佳宁就低头看了眼手机。 手机上,苏嘉树发来了消息:【进展如何?】 姜佳宁:【顺利。】 苏嘉树发了个击掌的表情包。 可姜佳宁心里并不轻松,若是薛凛安捅出去的话,她恐怕这一切做的也是白用功。 苏嘉树:【给我发个定位。】 车辆驶入市里,姜佳宁说:「送我去医院吧,我想看看小雨点。」 车头调转方向,朝着医院开去。 到达医院停车场,车辆停了下来。 姜佳宁没有立即下车。 她缓缓地说:「今天的事,谢谢,还请你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薛凛安:「你要求的很多,如果我想要往外说,你拦得住我?」 「拦不住。」 第366章 你乖一些,好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低垂着眉眼,如实说。 她也没想着拦,大不了从头来过。 薛凛安语气生冷,「我若是真想要说出去,我何必进别墅去把罗芸薛纨给支开?」 他的瞳色里蒙着几分阴霾。 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生气了。 姜佳宁一顿,她听出来了薛凛安这话里的言外之意,「谢谢。」 除了谢谢,她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见薛凛安没开口,她便手覆上车门要打开,咔哒一声,薛凛安落了车门锁。 姜佳宁愕然转过头来。 「我不是为了你这两个字的谢谢。」 男人松开了安全带。 他转过头来,望着她,「你跟薛纨说,徐盛和徐诗颖的事都是我做的,我可以认下来。」 姜佳宁蹙了蹙眉。 她没想到薛纨会这么快就把这事告知薛凛安。 「我不是……」 「就算你知道车祸不是我,要跟薛纨栽赃给我,我也可以认下来,」薛凛安轻哂了一声,侧头倾身朝着她靠近,「你今天为什么会乔装身份到罗芸这里,我也可以不计较不去查,但是只有这两个字的谢谢,不够,我要的不是这个。」 此时,男人的距离离的太近了。 近到说话时,那呼吸都喷薄在她的脸上,那温度叫她的心脏都蜷缩了一下。 车内的空间又实在是太过逼仄,逼仄到似乎没了空气,只剩下两人胶着在一起的滚烫呼吸。 「那……你要什么?」 姜佳宁的后背抵在副驾驶的靠背上,她望着他的眼眸,俯身靠近她的耳廓,嘴唇贴着她,轻轻触着。 「要你。」 那一点柔软的感觉,沿着她的耳珠,一路蜿蜒而下,过了电似的聚集在她的尾椎处。 在姜佳宁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座椅就已然放平,她的后背失去了重力一般,她大脑中空白了一瞬,本能的攀住身前男人的颈项。 薛凛安的唇覆在她的脖颈颈侧,紧按住她的后腰。 身下一凉,姜佳宁去推他。 「这是车里!」 现在外面就是医院的住院部大厅,人来人往,车流量很大。 薛凛安:「你怕被发现?」 姜佳宁死咬着唇。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薛凛安制住她的手腕,「你乖一些,好么?」 姜佳宁不是没见过这男人恶劣的时候。 却都没这一次这样恶劣。 他就是在她的临界点上故意徘徊,叫她嘴唇都咬破了,最后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紧紧地抱着她,让她不去思索任何事,大脑一片空白,耳畔也是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得到他的存在。 姜佳宁躺在车上,在余韵过后,那些人潮涌动的声响就再度渗过到耳中。 车窗不能完全隔音,却又听不真切。 像是有一个孩童在哇哇啼哭,又像是有救护车发出一声急似一声的鸣笛声。 这些人声,才将她拉回到现实中。 男人趴在她的身上,肩胛骨上的咬痕渗着些新鲜的红色血丝。 两人都没有说话。 他的侧脸贴在她的胸口处。 耳畔就隔着她的胸腔,能听到那激烈到狂烈的心脏跳动,再到现在,缓缓地归于平静。 姜佳宁睁着眼睛看着车顶。 她看了眼男人的发顶,手轻轻地放在男人的背上。 这种极致的静谧,相依相偎的感觉,让她觉得有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过了许久,薛凛安的手机震动声持续响动。 她推了推薛凛安,坐直了身体。 车内只有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 甚至就连姜佳宁都觉得这一次在车上,有一种荒谬感。 「希望你守诺。」姜佳宁说完这句话,将领口的扣子系好,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那种一进入到车外,行走的人群,发动车辆的引擎声,一下就将她带入到现实之中。 薛凛安从挡风玻璃看着姜佳宁的身影离开,才将身上的衬衫重新整理好,系上了袖扣。 他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着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叶芷澜的。 他还没有回拨,那边就又打了过来。 这次薛凛安接听了。 叶芷澜:「凛安,老爷子叫了你父亲和那个小三出去吃饭,你知道吗?他们去了酒楼,都已经开席了。」 叶芷澜知道这事儿就已经迟了,老爷子都已经出了门。 她兀自往下说着:「你那边看看能不能拦得住,我都已经听说有记者过去了,要是真给那小三正了名,这就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给接到薛家来登堂入室……」 电话接通,薛凛安始终不曾开口,倒是叶芷澜巴拉巴拉的说了个没完。 等到叶芷澜停下来,这听筒内似是能听到她自己的回音。 「凛安,你在听吗?」 薛凛安向后靠在椅背上,抬起手臂遮在自己的额前,「妈,我记得你以前是学的服装设计。」 叶芷澜楞了一下,她没想到薛凛安会忽然提起这件事。 「这都已经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几年,或者是二三十年前,自从有了儿子之后,她就成为了全职太太,一心一意全都扑在了丈夫和儿子的身上,早就把设计给忘了一干二净。 「妈,你应该有自己的工作事业,有你自己的圈子,而不是一心只围着薛纨去转。」.. 叶芷澜:「但是现在这小三都已经骑到了我们的头上,如果我不去管,恐怕明天的新闻报道就是我叫我退位了!」 「他们说他们的,你做你的……」 薛凛安觉得胃痛的很,他没等叶芷澜再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翻了翻身,侧头看见了副驾驶车座上的一个发圈。 想必是刚才姜佳宁掉落下来的。 发绳上挂着的是一枚暗红色的福牌。 发绳上还缠绕着两根长发丝。 他将这福牌拿到手中,捏在掌心里,睡了过去。 等到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倒是胃不怎么疼了。 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 那蹲守的记者,不仅写了薛敬堂给罗芸和薛家的这一双儿女设了接风宴,也写了叶芷澜大闹酒楼。 薛敬堂给出的承诺是等到下个月的祭祖典礼上,要给罗芸所出的这一双儿女认祖归宗。 有网评道:「本来说不定薛老也就是单纯设个宴安抚下小三母子女,现在好了,薛夫人这么一闹,薛家下了血本。」 第367章 恶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忽然就觉得没意思的很,新闻都没看完,就直接把手机丢在一旁,坐直调整了座椅,驱车离开。 他去了一趟徐家。 因为薛纨回归的事情,薛家乱的很,显得徐家就相对比较冷清了。 徐盛和徐诗颖都尚在住院,徐汇夫妻又是深入简出的人,整个大宅都清冷的不似有人居住。 徐振海听管家来报,说薛凛安来了,就急忙派人过去迎接。 「快来,凛安。」徐振海笑着说,「你这鼻子闻着味儿来的吧,知道我刚刚泡了好茶。」 薛凛安将手里送给徐振海的礼品盒递给一旁的佣人,洗了手坐在茶桌的另外一侧。 徐振海现在越是看薛凛安,就越是觉得满意。 举手投足都符合他心目之中完美的继承人的人选。 现在薛家大乱,归根结底也都是人贪心不足。 徐振海:「你爷爷现在也是人老了,越来越贪心了,有你一个,竟然还去管外面那些一个两个的私生子,一个个的都不如你。」 薛凛安笑了笑,「若是您呢。」 徐振海楞了一下。 薛凛安说:「您也说了,爷爷是人老了,人老了就总会希望子孙儿女都承欢膝下,热热闹闹的度过晚年。」 徐振海沉默的喝完了这一盏茶,不曾开口。 的确如此。 若是他,也只会希望人多热闹,而非现在这清冷的大宅里,几乎都已经没了人气。 他有多看了薛凛安两眼,这眼神里颇带上了些欣赏之意。 现在薛凛安的身份夹在其中,其实是比较尴尬的。 再加上叶芷澜也根本没什么容人之量,更加没有作为当家主母的智慧,倒是便宜了外面的女人。 可现在薛凛安并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的指责,他的泰然,叫徐振海觉得可造。 薛凛安道:「我去医院看了诗颖,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提起这个孙女,徐振海不无叹息。 薛凛安提议道:「现在那医院里人多口杂,诗颖又屡屡犯病,有不少狗仔就在蹲守,企图是抓拍到一些画面要去爆料博眼球,不如给诗颖转院吧。」 徐振海蹙眉,「你也觉得要转院到精神病院去?」 薛凛安:「可以对外说是去外国的医院疗养治疗,实际上是去到精神病院,诗颖的情况,也是等不得了。」 徐振海明白薛凛安话里的意思。 薛凛安看徐振海未曾开口,「徐爷爷是怕到了国外暴露么?」 徐振海这次笑了,「暴露?在自己的地盘上,怕什么暴露,前几年诗颖在国外,是劳伦斯一直在照顾的。」 果然,是劳伦斯。 薛凛安垂下眼睑,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劳伦斯家族吗?公司和劳伦斯家族也有合作么?」 徐振海点了点头,「嗯。」 他倒是真的考虑了一下薛凛安的建议,当天晚上,他就给劳伦斯那边通了电话,要叫徐诗颖入住在国劳伦斯家族旗下的一家疗养院之中。 徐振海叫薛凛安给徐诗颖办了转院手续,薛凛安以丈夫的身份,届时随船前往国。 姜佳宁给周景润发了一长段录音。 小雨点盘着腿,跟说相声贯口似的报出了一大段菜名。 周景润:「……」 他最后挑了几样来买,来到医院。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姜佳宁正在和小雨点趴在床上打扑克。 一大一小,几乎是用相同的姿势趴在病床上,姜佳宁今天穿了一条条纹款的棉麻长裙,和小雨点倒 是像是穿着亲子装。 「爸爸!」 小雨点跳了起来。 周景润这几天忙,也有两天没来了。 他将手里拎着的菜放在桌上,「听护士阿姨的话了吗?」 小雨点点头如捣蒜,「我听话了,」她啊的张嘴,「我有按时吃药打针量体温。」 姜佳宁洗牌,「还学会了斗地主。」 小雨点嘿嘿的笑,「爸爸,一会儿我们三个人一起斗地主吧!输了的就贴纸条!」 吃完东西,三个人还真的开始斗地主了。 最后,小雨点和姜佳宁的脸上贴了一脸的纸条。 小雨点玩儿的开心,睡觉的时候也入睡很快。 等到小雨点睡熟了,姜佳宁才随着周景润走了出来。 周景润送她下楼。 姜佳宁问:「劳伦斯那边还没解决?」 周景润摇头。 「这里面很复杂。」 姜佳宁:「和姐姐的死有关么?」 周景润停下脚步,「和案子有关。」 这时,姜佳宁也才知道,原来,这件事,还牵扯到国际,劳伦斯家族在国,跨洋的案子,没有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很难立案。 「凛安等到下个月要随船去国,送徐诗颖过去休养,」周景润说,「是劳伦斯旗下的疗养院。」 姜佳宁听见这话,就知道徐诗颖,已经成了徐家的一枚弃子了。 她在离开医院前,去了一趟徐诗颖的病房。. 徐诗颖这一层是VIP病房,徐家包下了一整层,就是避免暴露徐诗颖的现况。 姜佳宁是徐家人,电梯口的保镖没拦。 她到的时候,徐诗颖表现的还比较正常。 推开门进来,徐诗颖扭头看过来。 病房内只开了一盏壁灯,壁灯的灯光照亮了床前的那一块区域,姜佳宁完全站在门口的黑暗里。 徐诗颖:「谁?」 姜佳宁向前走了一步,「是我。」 徐诗颖看见姜佳宁,攥紧了身上的毯子,抬手就将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杯朝着门口砸了过来,「滚开!你来干什么?」 「我当然是来看你的惨状。」 姜佳宁向旁边移了一下,避开了那玻璃水杯。 徐诗颖气的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将床头的所有东西都朝着姜佳宁这边砸了个干净。 姜佳宁走到床跟前的时候,徐诗颖手边已经没有可以砸的了。 就连手机都被徐诗颖砸在了墙角。 姜佳宁低头看着她一条空荡荡的裤管,「你越是惨,我就越爽。」 徐诗颖咬着牙:「是你对不对?这一切都是你是始作俑者!你真是个恶女!几年前,就该叫你冻死在那雪坑里去!」 姜佳宁觉得可笑。 「是的,要不是周京林,我恐怕真的就冻死在那雪坑里了。」 「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周京林周景润,要不是我徐家,他们也不过就是寒门子弟,怎么能一跃上龙门的?你们生下来就是***!***!」 第368章 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的话说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在这些豪门子弟之中,从一出生,他们就觉得高人一等,血管里流淌着的血液,都是比普通人要有一种油然的优越感。 徐诗颖猖狂的大笑起来,「我能看上你陪你玩玩,是看得起你!」 整个病房里回荡的是徐诗颖的声音。 姜佳宁忽然开口,「是我救的薛凛安。」 她的声音很轻。 越是轻,就越是在徐诗颖聒噪的猖狂叫嚷下,清脆分明。 徐诗颖就像是忽然失声,嘴巴还张的很大,脸上那奇异的表情,就似是忽然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什么?」 姜佳宁说:「六月五日,江县的友谊路,薛凛安的车祸,是我救了他。」 徐诗颖惊愕的瞪圆了眼睛,那眼珠惊颤着颤抖着。 「你……胡说……你这是听谁说的,我才是凛安哥的救命恩人……」 「你想知道细节么?你没有经历过的细节,我都可以告诉你,」姜佳宁说,「我亲眼看着两辆车相撞,我去到车外,先是企图将人从里面拉出来,又照他说的,给傅南弦打了电话。」 徐诗颖的喉咙像是被扼住了。 当时,她随着母亲来到江县,在去医院之前,是先找人要了那车祸道路的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里只显示是有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监控的角度和像素都不行,并看不清楚人的正脸。 为了像,徐诗颖的母亲还特别给她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看起来就像是那廉价的地摊货一样。 幸而,薛凛安在醒来后并没有怀疑。 甚至就连薛家都没有怀疑。 她就理所应当的因着这样的身份,和薛凛安走近了,却没想到,竟然是…… 「不可能,你就是随便说的,你没有证据……」 「即便是没有证据,」姜佳宁说,「我说,薛凛安就会信我,而不是信你。」 徐诗颖摇头,恶狠狠的咬着牙,「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反正我现在是薛凛安的妻子了,我们婚礼就算是没有举办,我们也是有名有实的夫妻了!」 有名有实。 姜佳宁忽然就想起来还是几个月前,薛凛安叫她留在青虞的那段时间,薛凛安和徐诗颖共同进出酒店的那个夜晚。 这是实。 他们既然结婚,恐怕结婚证就已经领了吧。 这是名。 思及此,她眼神越发的冷,冷的似是冰雪。 「夫妻么?」 她朝着徐诗颖又走近了一步,俯身弯腰,覆在她的耳边。 「徐诗颖,你知道你现在这样,都是拜谁所赐么?」她停顿了一下,嘴角向上勾起,似是展露出最完美的微笑,「不是贺涟,也不是赵阔。」 徐诗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已经被纠缠住了。 姜佳宁的呼吸,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 「是薛凛安。」 徐诗颖的眼珠往外凸,「你……你……」 姜佳宁说:「将赵阔故意给放出去,再栽赃给贺涟,一箭双雕,一个被玷污被强X,一个背负上了教唆杀人罪,你们一个个的都跑不掉。」 姜佳宁的语调很轻,用只有徐诗颖能听得到的声音,那声音却似是催命的黑白无常。 「你知道为什么你出事巧得很是在那天么?」姜佳宁直起身来,「因为那是你们的婚礼。」 她向后退了一步。 姜佳宁深知。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对徐诗 颖的打击更大。 徐诗颖一直以为,这场盛世婚礼,就是薛凛安为她量身打造的,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成了最爱的人亲手了结自己的刽子手。 甚至还是为了她最讨厌的女人。 「啊!」 徐诗颖手指用力的攥住头发,向下撕扯着,头发缠绕成团掉在地上,她掀开被子下床。 她一下摔倒爬在了地上,她朝着姜佳宁爬过来。 「假的,是假的,都是假的……凛安哥最爱我,他爱的人是我……」 姜佳宁低头看着她,眼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冷的似是冰。 曾几时,她也这样在徐诗颖的面前爬过。 「你看她像是狗一样在爬耶。」 「下次把家里那条狗牵过来,比一比到底谁爬得快。」 那些刺耳的谩骂和嘲笑尚在耳边。 如今,换了身份。 姜佳宁的手覆在门把手上,转身离开。 最初的最初。 她看上薛凛安,接近薛凛安的目的,就是为了攻徐诗颖的心。 她知道徐诗颖最爱薛凛安。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及薛凛安半分。 残废也好,声名狼藉也好,薛凛安以为,只要有薛凛安在她的身旁,不离不弃。 姜佳宁的这番话,撕破了她最后的幻想。 原来,造成她现在不幸的罪魁祸首,就是她最深爱的这个男人。 现在,徐诗颖这一份畸形的爱,也终于成了一把披破刺向她自己的荆棘。 医院里的护工是在第二天夜晚才给薛凛安打电话的。 薛凛安站在病房门口,隔着病房上方的探视玻璃,看向里面。 只见徐诗颖呆呆的坐在床边,手里抱着一个枕头,眼神呆滞无光,时不时地傻笑一声。 「***……嘿嘿嘿……」 薛凛安问:「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昨晚,」护工说,「昨天晚上,姜小姐来看了徐小姐,等到姜小姐离开后,我进去就看见徐小姐趴在地上,还……学狗叫,现在就是一个劲的傻笑了。」 薛凛安目光冷凛,「如果是徐老那边派人来问,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护工及忙点头,「我知道,是徐小姐精神不正常,得了失心疯了。」 这边楼层,虽是徐家派的保镖,可在这一个月中,基本上就已经被薛凛安给渗透了,嘴巴很牢。 薛凛安接了一个电话。 伍楷:「老板,二少去了陵园。」 薛凛安便也离开医院,驱车去了陵园。 这是C市最贵的墓地陵园,甚至是超过了几大贵族别墅,寸土寸金。 薛凛安在一旁定了一个花篮,捧着进入到陵园之中。 在一处最贵的A区的C位上,有一块无字碑。 碑身上,没有姓名,没有照片,只有生卒年月。 出生于1978年12月3日。 死亡于1995年8月21日。 薛尉廷就站在这墓碑前,黑逡逡的影子,仿佛已经成了一尊风干的雕塑。 第369章 让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身后的脚步声接近,薛尉廷没有回头,余光看见一道身影将花篮放在了墓碑前。 花篮里的鲜花是搭配捆扎的,新鲜的小雏菊,百合和向日葵,搭配尤加利叶和满天星。 非常漂亮的一个花束。 他收回了目光,嘴唇张合,「这就是你所说的,送我的生日大礼?」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小时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 也是母亲的忌日。 自他从他老大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每年的这一天,都会驱车去到江县,去农村那小坟包给母亲磕三个头。 那小坟包上,甚至就连一个碑都没有。 每年忌日这一天,那坟头的杂草长的及人高。 就算是身份,也从未展现在亮光下,有些事能做,有些却不能。 只有他追随着养母遗嘱的地址寻过去。 那是村子里村民的坟地。 他为了确认,一个一个去询问,才最终确定了母亲的坟。 他那时就下定决心。 等到他完成了任务,一定要将母亲迁到最昂贵的墓园之中去,与那些所谓的豪门高门祖宗的坟比邻,也叫他们死不安眠! 这是c市最贵的墓地,又是最贵的位置。 他因为碍于身份,没有做的事情,现在薛凛安代他做了。 薛凛安道:「你承认了。」 他叫周景润查薛尉廷的生母,也只能从养母查起,毕竟隔的时间年限太久,很多事情查起来已经很难了。 薛凛安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后退一步,与薛尉廷并肩而站。 「她应该很欣慰,唯一的儿子,如今有这样的成就。」. 薛尉廷哂了一声。 这一声,是在哂他自己。 「她怕是不会想认我。」 夜深人静的时候,薛尉廷都厌弃自己的血缘。 肮脏的,令人所不齿。 若是有选择,他甘愿在母亲生产当天,死的人是他。 薛凛安说:「你这是连我也给骂了。」 他笑了笑,「确实,也该骂。」 生在这样的家族中,无法选择。 在知道这些内里的腌渍事之前,他恐怕还以身为大家族的继承人为傲。 可现在他只想将它,连根拔起。 薛凛安说:「我的车在外面。」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走至墓园门口,再扭头望了一眼,看见那隐在黑夜之中的身影,伏在地上,三跪九叩。 薛凛安在墓园外的车边倚着,抽了一支烟。 深夜里,墓园这边的人很少。 墓园阴气重,也鲜少有人选择晚上过来扫墓拜祭。 两人离开的时候,薛凛安开车,薛尉廷坐在副驾上,没有开口说话。 车辆停在了薛家大宅门口。 薛尉廷没立即下车,低头咬了一支烟,「条件。」 迁坟的这件事,就替他做了他的身份所不能做的事,他理应感激。 或者,和薛凛安有相对等的条件转换,是最正常的。 「薛老夫人,是知道你的身份的吧。」薛凛安手里的烟蒂朝向窗外,轻轻弹了弹上面的烟灰。 薛尉廷:「是的。」 既然薛凛安能查得到他的身份,也自然追根溯源,就能知道薛老夫人。 他当时能顺利进入到薛家,也多亏了薛老夫人。 「杜清龄也知道。」 薛凛安继续说。 薛尉廷眸光闪烁,「你……」 「这个查不出来,是我推的,」薛凛安说,「杜清龄和徐盛的车祸,也是你帮忙的。」 在事后,薛凛安就曾怀疑过杜清龄身后有一个背景强大,或者是组织强大在帮助她。 现在,他也才终于确定了下来。 薛尉廷没有开口。 有一些纪律,让他有些事不能开口,可没有否认,其实就相当于默认。 薛凛安把烟蒂熄灭,「下车吧。」 他先下了车,薛尉廷顿了几秒钟才下来,「我以为你会提叫我远离姜佳宁。」 薛凛安笑了一声。 「没必要,我不用你让。」 薛尉廷看了薛凛安几秒钟,也笑了。 的确不需要让。 因为他已经出局了。 两人身高身量差不多,从停车场,并肩朝着那黑逡逡的薛家大宅走近。 薛凛安问:「你为了什么?」 薛尉廷的皮鞋踩在草地上,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最开始是为了我妈妈,后来是为了……正义,为了像我妈妈那样的女孩子,找回自己的人生。」 徐振海的身体好了一些,就又开始叫家里人都聚在一起吃饭了。 除了尚且在医院的徐盛徐诗颖父女两人,要求徐汇夫妻和杜清龄姜佳宁都到齐。 这一次,还叫来了薛凛安。 近来,因为薛纨的关系,薛敬堂俨然是已经将薛凛安放在了第二位上。 因为刚刚才八岁的朱琪,现在应该是叫薛琪,深得薛敬堂这个爷爷的喜爱,甚至叫家里的管家每天司机接送小少爷,亲自监督他写作业。 爱屋及乌,就连对罗芸这个小门小户走出来上不得台面的女人,也开始没那么厌恶了。 虽说暂时还没能提出叫罗芸搬回薛家,但是等到祭祖大典后,恐怕也就为期不远了。 因着薛敬堂的偏爱,薛凛安在薛家现阶段也没什么存在感。 反而因为开船在即,徐振海叫他的次数频多。 有网评都说徐振海看起来这是想要将家业交给女婿了。 【怎么看薛家都是赢家啊,怪不得薛老头改为扶小的去了。】 【之前那个什么第一狗仔不是爆料了说薛少要离婚了吗?】 【帮忙呼叫!】 【这还离什么婚,徐诗颖听说也快不行了,升官发财死老婆,以后多快活。】 且不说网上这些言论,就说现在徐家的这真实情况,就在姜佳宁的眼里,也能看出来徐振海的偏爱。 外人不知道,姜佳宁却是听杜清龄提起过。 自徐盛成了那一副模样之后,徐振海就已经叫老管家悄悄地在旁支里寻觅半大的孩子了。 可不是资质太过平庸,就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总归是叫他不放心。 姜佳宁心里就了悟了。 怪不得这些天总看见有一些七八岁到十二三岁不等的小孩子进出薛家大宅,原因是这个。 吃饭的时候,薛凛安表现的也是谦和有礼,更加叫徐振海心里满意。 吃过饭,他就叫了薛凛安去书房里去。 郑春丽在一旁多嘴说了一句:「干脆别姓薛了,姓徐吧!为了别人家的家产,连祖宗都不认了。」 第370章 欠了什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现在徐振海这种行为,自然而然备受煎熬的是徐汇夫妻。 郑春丽这段时间里憋了一肚子的火,总算是找得到发了出来。 现在徐振海还没上楼,郑春丽这话声音又不低,就刚巧叫徐振海给听见了。 徐汇急忙压低声音叫了一声:「闭嘴!」 可为时已晚。 徐振海停下脚步,又走下楼梯来,「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当着我的面说。」 郑春丽见她的话已经被听见了,索性就一不做二不休,上前一步说:「薛少就算是再才能优秀,那也只是个外姓人,现在你摒弃了自家人去看重一个外人,您叫您二儿子的脸往哪里放?」 话没说完,徐汇就已经很怒喝住了她。 「郑春丽!你疯够了没?」 郑春丽甩开了徐汇的手,「我没说够!你知道别人当着我的面说你什么吗?说你就是个窝囊废,倒是叫一个外姓人跟过来抢我们的家产!」 这话音一落,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就连老管家都频频看徐振海的脸色,生怕徐振海会出什么事,扭头吩咐佣人去给郭医生打电话。 老管家了解,徐家平时大忌就是议论家产遗产。 可现在这郑春丽也真是不要命了,竟然当面顶撞,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 可令在场的所有人意外,徐振海看起来也却并没有动怒。 他手扶着栏杆,点头,「是,春丽提醒的对,是我近来忽略了老二。」 不仅没有动怒,相反还顺着郑春丽的话往下,将公司里一个大项目拨给了徐汇。 「这个项目流水很大,而且已经到了中后期,最艰难的过程已经过去了,不会太过费心。」 姜佳宁不由得蹙了蹙眉。 徐振海的态度,叫她心里疑惑。 徐振海纵然死在人前都是一副慈祥老先生的模样,她却知道,他私底下处理家事,绝对不是放任。 现在不仅没有斥责,反而承诺给徐汇一个大项目。 这种态度,叫姜佳宁觉得他是在……补偿,就好似是徐振海欠了徐汇夫妻什么。 欠了什么? 又补偿什么?. 徐振海这些年里,一直对徐汇夫妻很不错,即便是物质上,也并未有什么亏欠。 那就是……再往前推几年。 姜佳宁脑海里忽然一慌,她想起了郑春丽死去的女儿。 薛凛安此时安然站在二楼的栏杆处。 他的手肘撑在白色的栏杆上,微微屈膝低头,他的眸光,角度刚好就落在那大厅之中的年轻女人的身上。 不论何时,不论何地,她总能是最醒目的那一个,吸引着人的目光。 傅南弦曾反驳过他:「也就吸引了你一个,你这叫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余光落在楼梯上由老管家扶着缓缓拾级而上的徐振海,站直了身体。 徐振海脸上有带着歉意的笑,「抱歉,叫你看了我家的笑话。」 薛凛安颔首:「二叔和二婶为薛家辛苦操劳,是该多得。」 徐振海叫薛凛安进入后,叫老管家出去,又特别视频连了老船长。 「罗恩开了三十年船了,是名副其实的老船长了。」 视频连线之中的罗恩,是一个长相很凶相的白种中年男人,长着络腮胡,介绍之后,只是点了点头,却对薛凛安这么一个看起来就是油头粉面的奶油小生看不上眼。 「到时候别把事办砸了就行了。」 徐振海笑着对薛凛安道:「你第一次出海,就 跟他就行了,他有经验。」 视频结束后,薛凛安从书房出去。 老管家在门外,「老爷。」 徐振海看老管家的眼神里似是有话,就叫人去送了薛凛安离开。 薛凛安走至楼梯口,隐隐约约听见了有一个字眼:薛。 不管是徐盛还是徐诗颖的那事,徐振海一直叫老管家私下里在找人查。 他不是别人说风就是雨,他要自己查出来的才认定真相。 薛凛安从主楼下来,并没有直接离开。 他没叫佣人跟着,自己在这大宅里散步一样的走一走。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湖边。 湖边蹲着一个身影。 姜佳宁隔两天就会找佣人要来鱼食,过来喂这人工湖里的金鱼。 鱼食撒下去,大大小小的锦鲤都摆尾蜂拥着涌出水面来。 这池子里的锦鲤都个头不小,大的有十几公分长,好几个品种。 姜佳宁看着这疯狂吃食的锦鲤,就有点跑神,她想起了在民宿的时候,薛凛安送给她的那两只小乌龟。 那时,喂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会伸长脖子,去抢那鱼虾去吃。 她发呆放空,也就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身影的接近。 湖边的灯光不是很明亮,树影疏落下,一点点浅淡的光晕照在她的身上,就似是团了一圈光晕。 薛凛安斜倚在树边,就这样瞧着她。 忽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 姜佳宁吓了一跳转身,才看见低头拿手机的薛凛安。 薛凛安扫了一眼手机,按断。 姜佳宁已经将最后一点鱼食都撒进池子里,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薛凛安拉住了她的手腕。 姜佳宁就在男人微粗粝的手指指腹扣住她的手腕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有恶心的蛇爬上了自己的身体,她直接就要甩开他。 「别动我!」 薛凛安按住她的肩膀,将她抵在了粗糙的树干上。 「你叫的这么大声,是想要人听见么?」 姜佳宁用力的挣扎着。 她可恨自己是女人,男女的力量悬殊,叫她根本就不能在面对薛凛安的时候,身体体力上有半分胜算。 她紧咬着牙关:「是你怕被人发现吧?你现在是徐老头看重的女婿,要是被谁发现竟然和我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小姨子拉拉扯扯不干不净,你就完了!」 「那你呢?」薛凛安的膝抵在姜佳宁两腿间,黑暗中红眸似是着了火,嗓音哑的不行。 姜佳宁:「我?我本来也就是一个没多少存在感的拖油瓶,用我换薛少的清白,不值。」 薛凛安箍着她的腰,就算姜佳宁用力挣扎,就仿佛是多了一点调剂,也根本蚍蜉撼树。 「你想的,我可以帮你。」 男人的嘴唇贴着她的耳廓。 姜佳宁脑子一白,浑身都打了一个激灵。 她以前没觉得薛凛安有这种癖好。 第371章 凶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先是在车里,现在又是在湖边…… 也许是以前当他秘书的时候,对他太过百依百顺,一般就是长岛,办公室和休息室。 黑暗中。 树林里。 耳边是虫鸣和鸟叫,不远处还有那鲤鱼摆尾的打水声。 就连呼吸声都觉得扰人,会破坏掉野外的这种声音上的静谧。 姜佳宁紧咬着嘴唇,都咬出了血。 在双腕解除禁锢的一瞬间,她抬手就甩了过来。 她用力甩了薛凛安一个巴掌。 「薛凛安,你***就去找你老婆!」姜佳宁眼尾都泛着红,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她用力的推开薛凛安。 这次男人猝不及防的向后退了一步,才站稳。 就在这时,那边传来了脚步声。 「薛少在那边吗?」 姜佳宁一惊。 这是徐振海身边老管家的声音! 薛凛安立即上前一步来,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姜佳宁的身上,按她在身后,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全部遮住。 树影葱茏间,已经能看得到老管家的身影。 薛凛安道:「富叔等一下。」 老管家虽已经年老,却也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 他在外面的小路上等着,等薛凛安先走了出来,又朝着那边的黑影看了一眼。 薛凛安被姜佳宁打的那一边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薛少不必说,我知道,现在大小姐那里……哎,」老管家叹了一声气,「您能对她不离不弃就已经是很好了。」 姜佳宁给杜清龄打了个电话。 趁人不备的时候,杜清龄叫人看着,姜佳宁才进了别墅。 有人私下里给老管家回报:「是大少奶奶身边的女佣。」 杜清龄推开房门。 姜佳宁正在涂抹着腿上被蚊子叮的包。 杜清龄拉过一把椅子,就坐在姜佳宁的面前。 「刚才在小树林里,是怎么回事?」 姜佳宁把手中的紫草膏放在床头柜上,「遇见了薛凛安,说了几句话。」 杜清龄:「只是说几句话?」 姜佳宁这次没开口。 杜清龄道:「你现在成年了,也到能自己左右你的行为了,但是你要知道,差之毫厘,若是你有一丝一毫的差池,恐怕结果就是会大相径庭,完全不同的两种结局,就像是你姐姐。」 生和死,就是在一瞬间。 姜佳宁没有开口。 她在没有回到徐家之前,杜清龄总是对她说教,现在她回来了,杜清龄倒是不怎么与她谈心了。 「你不想和我说,那我也不去逼着问你,」杜清龄道,「但是你要在做这些事情前,想一想,是不是要这样做,若是不成,后果是什么。」 姜佳宁叫住了杜清龄。 「妈妈。」 杜清龄停下了脚步。 姜佳宁说:「是我放出去的消息。」 薛家大宅里,有一个消息,不胫而走。 花房的园丁和佣人只叫私下八卦,就提起来这件事。 「是薛纨?就是死而复生那个?」 「他跟徐大少爷的关系不是很不错么?怎么想要把人给撞死呢。」 「听说当年薛纨的事故,就是徐盛搞的。」 「这也太狠了吧,不是说薛和徐交好吗?这还当了亲家了。」 本来这消息是老管家那边传过来的,证据是查出的监控的那辆车。 那辆车套牌,且撇的干干净净,本也看不出什么来。 偏偏薛纨在回来之后,甚至是公司和老宅的任何事都没去管,先去查了这辆车。 徐振海一直以来就叫人蹲守着。 这一但是有了消息,就必定是和这件事逃不了干系的。 而且这事后,有监控和资料显示,薛纨在婚礼当天,的确是出差在外,并不在奉城,并且没有不在场证明。 现在再加上这大宅里面佣人这些散播的话,就似是苦不可耐的中药。 老管家有些担心,给徐振海端上来要喝的药,「老爷,这件事您怎么看……」 徐振海没有开口。 能怎么看。 无非也就是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罢了。 徐振海喝过中药后,就叫老管家去约了薛纨过来。 老管家询问:「到薛家吗?」 徐振海道:「车直接接到医院吧,我也有段时日没去看看阿盛了。」 薛纨到了医院,直接被请到了徐盛的病房。 徐振海坐在沙发上,拐杖竖在一旁。 薛纨走进来,毕恭毕敬的弯腰,「徐叔。」 徐振海抬头打量着薛纨,「这些年,你看起来也没什么变化。」 薛纨:「看您才是越来越年轻了,丝毫不像是这个年龄的老人。」 徐振海嗤笑了一声,「是吗?因为查我儿子孙女的事情,我心力交瘁,都已经犯了好几次病了。」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就观察薛纨。 薛纨明显是惊了一下,又低下头来。 徐振海:「阿盛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薛纨吞吐道:「阿盛会好起来的。」 「我问的是凶手。」徐振海盯着薛纨,问道。 薛纨心下一阵慌乱。 他询问薛凛安的时候,薛凛安明明告知他,不会有任何痕迹,他还不放心,又去了一趟问那辆越野车的情况,得知确实是和薛家沾不上一点边,这也才算是放下心来。 但是现在徐振海为何会忽然提起这个。 「我……我也是刚从外地回来,我不清楚。」 「不清楚?」 徐振海是了解薛敬堂的这个儿子的。 资质平庸,却被要求过多,就是个扶不起来的。 徐盛也曾和他说过这事,若不是薛纨有个实在是出色的儿子薛凛安,也真不配叫他们徐家和这种人结为亲家。 徐振海突兀的在桌上猛拍了一把,「到现在,你还不说真话?还是说你这种死了一次的人,胆子就是大了?」 这一声,叫薛纨一顿,才忽然意识到,徐振海把他带到这里来,竟然是以为他才是幕后真凶? 「不是我!徐叔,这件事情跟我无关啊!」 徐振海讽刺道:「跟你无关?」 薛纨一脸的纠结。 事到如今,反正薛家和徐家的关系情分是尽了,薛凛安好歹还是有一层徐家的女婿的身份作为保护,他现在刚回到薛家,还没有安顿好小芸和一双儿女。 他在踟蹰过后,显得使出多大的决心一样,「是凛安干的,薛凛安,是他。」 这一句话一出,不仅仅是徐振海,就连一旁的老管家都是一愣。 第372章 拆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纨这话,实属没有想到。 徐振海重复问了一句:「谁?」 薛纨道:「是凛安做的,不是我。」 病房内,只剩下床边,连接着病床上徐盛身体的仪器发出滴滴的细小声响。 这病房是专属病房,周围有徐家的保镖在护卫着,没有一个外人敢接近。 徐振海看着薛纨的眼神,嘲弄且鄙夷,他满是嘲讽之意的大笑了起来。 「你说什么?不是你,是你儿子?」 薛纨忙点头,「对,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徐振海朝着一旁的老管家递过来一个眼色。 老管家问:「那在5月8号那天,你去了哪里?」 「5月8号?」 薛纨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我哪里也没去。」 老管家将一张打印出来的高铁车票拿出来,「那这张车票呢?」 薛纨惊了一下。 这张车票,正是他从奉城来到C市的一张高铁车票。 他之所以对这一天记忆深刻,因为这一天是他坐车来c市的那一天。 竟然…… 「我……我……」 老管家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托词,直接就将手机打开,横屏,「这是你进出高铁车站,以及上车下车的监控,大少实在是不必在用买票坐车的人不是你来搪塞了。」 这视频之中,为了凸显出来薛纨,还把他给标红圈住了。 薛纨:「……」 他那个时候的确是坐车来过一趟,以出差的名义,就连罗芸都没有告诉过。 他那时因为罗芸的公司在财务上出现了一些差错,他在短时间内恐是赚不到钱,心里想要再来薛氏一趟。 他的目的是要钱。 叶芷澜和薛凛安都知道他还活着的事,尤其是叶芷澜,想要息事宁人堵他的嘴,转账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谁能料想到婚礼上竟然发生了那种骇人听闻的事,薛纨心中也是惊惶,就连夜回去了,也不再提及此事。.q. 他本以为没人会知道那事,谁知道现在竟然被徐振海当面戳穿,「我……我就是想要钱,我没想要杀人,真不是我,是薛凛安!他亲口承认的!不信你问他!」 徐振海仔细的打量着薛纨。 从刚才听到这句话之后的犹豫,再到现在的几粒去争辩,每一句话都不能让人相信。 薛纨怎么看都像是在争辩为自己托词。 想想薛纨这样一个人,也实在是能做出来在关键时刻,将自己的儿子推出来为他挡枪。 这一夜,他没叫薛纨回去,把人给扣下了。 这事传到了就薛敬堂的耳朵里。 当晚,薛敬堂就和徐振海打了电话,问及此事。 谈话内容不详。 却是道听途说,两个加起来年龄逾百的老人家,为此发生了分歧,最终薛家是叫薛凛安过来接薛纨。 来到徐家后,薛凛安被佣人给带到了茶厅。 茶厅内没有人。 佣人引他进来后,就关上了门。 咔哒一声,门被从外关上。 薛凛安环顾这房间四周,沉下心来。 他坐下来在茶桌的一侧,取出烹茶的器具,开始煮茶。 他心中却已经简单复盘过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一切,简单也推出了个大概。 在徐家的线人也已经告知他徐家大宅内传的消息。 这徐家大宅传的消息,应该是姜佳宁传的。 只不过,她的本意是针对薛纨,还是 他? 思及此,薛凛安的眼眸更深了,垂眸落在那滚沸的茶水上,向上蒸腾的水汽,弥散了他的面容。 不论因为什么,姜佳宁针对的都是薛家。 他想,他应该已经知道姜佳宁的意图了。 她要拆了薛家和徐家这所谓的牢不可破密不可分! 透过监控,徐振海看着这茶室之中的一切。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徐振海才起身,「走吧,去问问。」 老管家扶着徐振海来到茶室里,推开门进入,里面茶香四溢。 徐振海道:「凛安等久了吧,刚刚我吃了药有点不太舒服,就休息了一会儿。」 薛凛安主动起身,走过来扶住徐振海,「现在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 待徐振海坐下来后,薛凛安又给徐振海倒了一杯茶。 茶色清亮,茶香浓郁。 徐振海似是真在慢慢的品茶,和一个自己很欣赏看重的晚辈聊天。 徐振海侧头朝着老管家道:「这茶泡的不错,这一壶给阿纨送过去。」 老管家立即着人过来送茶。 徐振海看向薛凛安,「你爷爷叫你过来,你也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薛凛安点头:「可是我不知道徐爷爷所为何事。」 徐振海端起茶盏饮尽,薛凛安便又给徐振海满上。 徐振海:「我查到了阿盛车祸的人。」 他叫老管家将车票,监控录像,以及薛纨处理车辆的视频都放在了桌上,给薛凛安一一过目。 薛凛安不动声色的看着桌面上的这些东西。 薛纨处理车辆的视频,是那天薛凛安承认后,建议薛纨去的。 除此以外,车票和监控都是切实存在的。 薛凛安抬起头来,「我爸爸他在婚礼那天回来过?」 徐振海叹气,「是的,只不过他说他回来,是为了要钱。」 薛凛安眸中闪过一丝落寞,却很快掩了,「我以为他是来参加我的婚礼。」 停顿了几秒钟,薛凛安才问:「徐爷爷,您给我看这个,是……造成我徐叔叔的车祸的人,是我爸?」 他的语气里是有几分不确定。 徐振海缓缓的点了点头,「是的。」 薛凛安的眼眸中闪现出难以置信。 徐振海自他进来,就一直在观察他的神态,「但是我问过你的父亲,他说不是他,是你。」 话音刚落,薛凛安瞳中的难以置信,尚未消散,抬眸还有几分茫然,「谁?」 徐振海:「你父亲说凶手是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此时薛凛安没有低头,就这样直直的和徐振海对视着。 他的瞳孔中那难以置信,再到释然,最后自我嘲讽,他垂眸耸了耸肩,「我已经被薛家放弃了么?」 这句话,叫徐振海一震。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徐家尚且不在他的手中,还是在他的兄长手中的时候。 他直接被父亲边缘化,父亲不叫参与董事会,甚至是只给分了一点红利,叫他只当一个每年拿分红的闲散股东。 在父亲和他谈话过后,他说:「父亲是打算放弃我了么?」 第373章 影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当时默不作声的同意了,甚至收敛了他自己,似真的随波逐流庸庸碌碌。 那时,每一个人都没有看出来他的野心。 他作为一个弃子,国内,联系上了薛家,国外,和老劳伦斯结为同盟,一举翻盘。 时过今日,薛凛安的这句话,叫他梦回年轻之时。 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那眼神,那一身傲骨,他就联想到他年轻的时候。 薛凛安是了解过徐振海的生平的。 徐振海出过一篇电视台的专访,其中就提到过他本人的几个十分重要的转折点。 其中十分重要的,就是这一次。 被公开放弃之后,又成功的跻身成为唯一的继承人选。 现在看来,也许徐振海当时就是凭借着和薛家联合,以及国外劳伦斯之间的灰色交易才将徐家的大权揽下的。 他说这句话,也是用上了点心思。 却也是实际。 现在薛家情况特殊,薛纨带回了一儿一女,薛琪备受薛敬堂的宠爱,后有薛尉廷虎视眈眈,他这次派过来接薛纨,也足以见薛敬堂的态度以及重视程度。 现在薛敬堂摆明了就是想要去父留子。 而且,还是留一个百分之百听从他,是他培养成长长大的继承人。 薛琪正是这个人选。 这也是二老在电话中的分歧点。 徐振海听出来薛敬堂有意是向薛琪倾斜,就骂他,「人都已经老了,享清福不行么?非要自己再带孩子,你不嫌累啊。」 薛敬堂:「琪琪很有天分,说实话,当年我都没觉得对凛安有这样满意过。」 徐振海:「那不归根结底是因为凛安有自己的思想和手腕么?若不是有手腕,在你儿子卷了薛氏的钱留了个烂摊子,你们薛家早就垮了。」 虽然徐振海这话说的毒,却是正理。 薛敬堂看中的就是薛琪的智商高有天分,且听话。 「你还有工夫管薛家,先找好你们徐家的继承人吧,阿盛这在医院里就算是醒了,我看也去了半条命了。」 不提起徐盛还好,一提起来,徐振海就连珠炮似的骂了过来,「这真该感谢你的好儿子薛纨啊!小时候真没看出来,说他懦弱,敢制造自己的事故假死,现在主意都打到我徐家头上来了。」 薛敬堂一听:「老徐!你这是见不得我半点好,就要往我身上栽了?」 至此,两个年逾花甲的老人再争辩过后,还是薛敬堂满是怒气的挂断了电话。 可徐振海的话里,却也是在不知觉中帮薛凛安这个大孙子讲话的。 大抵还是因为他从薛凛安的身上,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薛凛安从徐振海的眼眸中看出了点异样。 看来,他的话起了作用。 徐振海只问他:「我问你,婚礼当天发生的事,是你做的吗?」 薛凛安:「不是。」 徐振海最后却也没说到底相信与否,只叫人去带着薛凛安把薛纨给接回去。 薛凛安离开后,徐振海独自一个人在桌边坐了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询问站在一旁的老管家。 「老富,你觉得呢。」 刚才在这个过程之中,老管家都在旁边看着。 他走过来到桌边,帮徐振海倒了一杯茶水,「我觉得凛安少爷说的是真的。」 听闻凶手竟然是自己父亲的难以置信,被他自己的亲生父亲栽赃背锅那时的自嘲,这些都没办法造假,监控也都拍了下来。 徐振海缓缓地品这杯中的茶盏。 老管家道:「不过我就是粗浅的看了眼,我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徐振海摆了摆手,「光看这表现,我跟你看法一样,宁愿相信就是薛纨做的,而非薛凛安。」 薛凛安现在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过完美。 老管家:「证据也都是显示薛纨的嫌疑。」 徐振海喝完了这一盏茶,眯了眯眸,「等这一趟货运完再说,在船上的时候,叫老罗恩多关注着点。」 「是。」 老管家顿了顿,「那薛老那边……」 徐振海微眯了眯眸,冷笑着,「不管是谁,伤了我儿子,都逃脱不了,且先叫他们再快活一点时间吧。」 他手里的薛纨的这一点证据,在警方眼里,也根本就算不得是证据,立不了案。 薛凛安在花房接到了薛纨。 薛纨在这边带了一整夜,倒是没受到什么虐待,吃喝一应俱全,花房里面有一间休息房,一应俱全,但是他心理的压力却很大,昨晚也是一整夜都没有睡好。 他不知道徐振海是否相信了他的话。 就算是薛凛安做的,那也是他的儿子。 子债父偿。 他已经是不止第一次冒出这样的念头了。 他不想要薛凛安这么一个儿子。 早几年前冒出来这样的念头,是缘因这个孩子是叶芷澜生的,后来是因为薛凛安的天赋受到薛敬堂的赏识之后,好似是他在薛家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沾自己儿子的光。 当他看见薛凛安的时候,就问:「你怎么在这儿?」 「是徐爷爷叫我来接你回去的。」薛凛安道。 薛纨:「怎么可能?徐老爷子是怎么说的?」 「怎么不可能?」薛凛安:「徐老爷子该怎么说?」 这话把薛纨给问的一顿,就意识到自己话多了。 薛凛安道:「爷爷找到我,说你在徐家做客,昨晚喝醉了,留宿在这里,叫我来接你。」 薛纨立即就意识到薛凛安这样说的缘由,「是,是这样的,没错。」 他随着薛凛安往前走,说:「你毕竟是徐老爷子的孙女婿,徐老也不敢为难你。」 这边附近还有徐家的人来往。 薛凛安停下脚步来,看向薛纨,「哪怕因为你杀了人?」 「什么?明明是你!」薛纨压低了声线,「你现在反咬我一口?有你这样当儿子吗?」 薛凛安只觉得薛纨可笑。 可笑到就如同那树梢上蹦跳的猴子一样,被人玩弄耍弄在股掌之中,却怡然不知。 薛凛安没再开口,抬步就往前走。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空。 在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之中,有一个闪烁着亮光的风筝飞在半空中,风筝线拉得很长。 等到停车场,薛凛安叫人先送薛纨离开,他去而复返。 薛纨现在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松快感,坐上车后,也不管薛凛安,就催促司机快点开车。 第374章 宁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伍楷直接翻了个白眼。 他要不是看在这个是老板的亲爹,他分分钟钟给暴打一顿。 现在他就分外怀念宗仲那个粗人了,凡事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 而且,太爽了。 薛凛安去而复返。 他循着天空中那风筝,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薛家大宅的西边,是一片缓坡的草坪空地。 姜佳宁在待着囡囡和小雨点放风筝。 小雨点这两天好了一些,医生批准外出半天。 小雨点就在第一时间给姜佳宁打了电话。 囡囡和小雨点两人见面,两人就抱在了一起,抱着转圈圈。 「小雨点你病好啦?」囡囡说。 小雨点:「好啦好啦!全都好啦!囡囡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啦!」 囡囡这一年里长得很快,五官也抽条似的长开了,漂亮的叫人一眼看了都挪不开,可见长大后该是有多美。 在草地上放风筝的时候,小雨点一直吵着要跑,被姜佳宁给禁止了。 医生暂时还不允许小雨点做剧烈运动。 她说:「你只能跟在后面慢慢跑。」 小雨点不断地点头如捣蒜,「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妈妈你快点把风筝放起来吧!」 结果,姜佳宁扭头放风筝在前面跑,小雨点就跟在后面跑,还跟囡囡做鬼脸,无声的嘻嘻哈哈笑作一团。 姜佳宁把这风筝放起来也是费了老鼻子的劲儿了。 她为了放风筝,刷了好几个放风筝要领的短视频,可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最后风筝放上去,小雨点指着姜佳宁:「耳环!妈妈的耳环少了一只!」 姜佳宁摸了摸耳朵,才发现耳朵上少了一只耳环。 小雨点跳了一下,「妈妈!我帮你找!」 她和囡囡就撅着屁股在这草坪上找耳环。 这耳环倒也不是十分贵重,既是掉了,姜佳宁也就没想要再找回来,只是给这两个小孩找点事情做。 男人就是在这个时候,缓缓地接近的。 风吹过草坪,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皮鞋踩在草坪上的声音就几乎不见了。 姜佳宁一只手拉着风筝线,在察觉身后有人的这一瞬间,转过身来,男人站在她的身后,朝着她伸出手来。 姜佳宁下意识的就要后退。 薛凛安已经从风筝线上,将那枚勾下来的耳环给取了下来。 银色的耳环安安静静的落在男人的掌心里。 姜佳宁伸手要拿,薛凛安反手握住了她的手。 姜佳宁惊了一下,「薛凛安!」 松手的瞬间,姜佳宁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安全距离。 薛凛安目光坦然的望着她,「你在怕什么?怕被人发现?所以,连替身都给找好了。」 他指的是那天在湖边,事后徐家大宅传出来的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一个女佣,所幸就挑选了一个长得姿色身材都是上乘的女佣跟着姜佳宁。 此时,这女佣也就在不远处张望着。 姜佳宁说:「耳环我不要了。」 她转身的同时,听见薛凛安叫她:「佳宁……宁宁。」 这是薛凛安第一次喊她宁宁。 那声音就像是一根针,刺了她的心房。 「真这么恨我么?」 男人的声音很轻,轻的似是一阵风,随着这风筝就吹散了。 姜佳宁停了一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她把风筝线交给那女佣去收,低头弯腰抱了 小雨点起身,「走了,我们回去。」 小雨点趴在姜佳宁的肩膀上,朝着那草坪上的坏叔叔看着。 她觉得坏叔叔看起来一点也不坏了。 还有点可怜。 「妈妈。坏叔叔好像很伤心。」小雨点趴在姜佳宁的耳边说。 姜佳宁的心被戳中痛了一下,却硬是撑着没有回头。 其实,姜佳宁的目的,的确就像是薛凛安所想的那样,想要叫薛徐两家的所谓功不可克的对子拆了,再各个击破。 她借的这个桥,就是薛纨。 可薛纨现在全然不知情,将他引上钩,除了一些他的确存在的出行证据之外,他还必须知情。 如此,她才对薛纨说,是薛凛安做的。 空口白牙一碰,薛纨也必定会去查,一查,就会暴露在徐振海的眼线的眼睛里,薛纨这种人性格懦弱,一旦出事,半点事都扛不住,一定会对徐振海说是薛凛安做的。 徐振海生性多疑,就必然会再去查。 可当时那事,既然是薛尉廷帮忙做的,一切痕迹就会被消灭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越是如此,徐振海就越是生疑。 薛家和徐家的间隙也就因此而产生了。 这个计划中,有一个bug。 这个bug,就是她。 这事姜佳宁本想找个佣人,借女佣的口告知薛纨,也能把自己择的干净,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若是薛纨被徐振海给诈出来,那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到时候也只需要再找一套说辞。 重点是薛家和徐家,一旦是有了裂痕,这裂痕,就会越来越大了。 可薛凛安…… 她没有针对薛凛安,却也必不可少薛凛安。 姜佳宁蓦地想起薛凛安那句话——【宁宁,真的这么恨我么?】 他恐怕都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吧。 知道她的目的。 也配合了她。 恨他么? 到如今,她也分不清了。 对薛凛安,是源于欺骗恨的多,还是曾经爱更多。 她现在除去在衡基的工作,很多时间都不叫自己闲下来,就像是一个极速旋转的陀螺一样,不叫自己去想。 不去想,就可以掩耳盗铃的当做不存在。 小雨点爬上了椅子,在姜佳宁的眼前摇晃着自己的小手,「妈妈!」 姜佳宁回过神来。 「手机响啦!」小雨点指着那屏幕亮闪的手机,「在那边!是漂亮阿姨!」 姜佳宁看了眼屏幕。 是阿绿的电话。 她接通电话。 阿绿说:「小K已经调试好了,你要不要抽个时间来看看。」 「好,我过会儿就过去。」 姜佳宁没吃饭,她直接带着小雨点出了门,去了夜色。 阿绿一见小雨点,就又揉又捏她的小脸蛋,「小可怜啊,你瞧你都瘦成这样了,多吃点肉。」 小雨点觉得自己的脸蛋就是面团。 算了,看在好吃的肉的份上,就随便捏叭! 趁着小雨点吃饭,阿绿就带着姜佳宁去了K的房间。 推开门,里面是全黑。 忽然,黑暗中亮起一道白光,有个人站在光晕里。 第375章 笑话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一团白光,似是把人影给虚幻了。 可那人就切切实实的站在那里,时隔十几年,甚至没有变过,朝着她笑着,张开手臂,「宁宁,来。」 姜佳宁讷讷的朝前走。 「宁宁长大了,也漂亮了,像是仙女。」 男人面孔清隽,即便是相隔二十年,面容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 「爸爸离开你和妈妈这样久,很想念你们。」 「宁宁,要加油啊。」 姜佳宁扑到男人的怀中,妄图用力的抱住他。 可那终归是一个虚影。 她从那身影中穿过,白光照在她的身上,整团光晕都散开了,手指张开,落下的只有一团白色的光影。 「爸爸……」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一片温润的湿意。 明明在推开门之前,就已经有预想了,她在看见那团光晕之中的人,还是不妨心脏被重重的撞击了一下。 灯光大亮起来,那团光晕也消失不见了。 阿K坐在电脑桌前,推了推鼻梁上有啤酒瓶子厚的眼镜片,「逼真吗?」 这是他设计的全息立体4d影像,在电脑中设置代码后,在用很简单的设备或者投影就可以投射到墙面上。 阿绿走过来,直接在他脑门上推了一把,「长点眼色。」 阿K又向上推了推镜片,眨着眼睛试图看清楚阿绿叫他看的是什么。 姜佳宁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痕,「很好,别听阿绿姐的,谢谢。」 在一周前,姜佳宁就去问了青虞那边的监狱,找了江河郴的照片。 只有入狱的时候拍的照片,身上甚至还穿着囚服。 她还唯恐这张照片不能用。 可她没有爸爸的照片,杜清龄那里又身份实在是特殊,照片都烧掉了。 幸而K做的逼真。 「刚才他说的话……」 K说:「是提前编程好的,就和游戏代码一样,可以提前设定对话和场景。」 「那我把要说的话编辑好给你发过去,你设置一下。」 「好。」 姜佳宁坐在椅子上,低头编写文字。 门外小雨点吃完东西要找人,阿绿就先出去了。 姜佳宁始终低着头编写文字。 一共编了三段话,她给K发送过去。 「可以吗?」姜佳宁站起身来,走到阿K的电脑旁边。 阿K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姜佳宁离开了K的电脑室。 她没有立即去找小雨点。 走至夜色的前台,她问服务生要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她很久都没有抽过烟了。 记得上一次,还是她故意去挑薛凛安的兴趣,打造一个和平日公司里大相径庭的呆板秘书形象的时候抽过。 许是许久不抽,她被那烟气呛了一下,咳嗽了起来。 她买的不是平时女士香烟,而是男士一般抽的,烟气比较烈。 吸入肺腔内再喷吐出来,叫她咳的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了,脸上都染上了一层绯红。 眼眶红的厉害,眼泪也淌了下来。 最后,她丢了烟蒂,抱着腿蹲在安全通道的墙角,嗓音抽噎不止,细微的声音回荡在这安全通道里,好似被放大了好几倍,回荡在墙上,在进入耳膜。 她哭够了,把剩下的那一口烟抽完,扶着墙面站了起来。 许是蹲的久了,她眼前晕眩昏黑,手扶栏杆过了大约半分钟才恢复了正常。 她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再擦干眼泪。 从安全通道走出来,迎面遇上了抱着小雨点的阿绿:「小雨点哭着要找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姜佳宁:「去外面打了个电话。」 小雨点张开手要抱抱。 姜佳宁把她接过来。 小雨点用柔软的小手指点了点姜佳宁的眼尾,「妈妈哭了?」 姜佳宁:「没有,是沙子迷了眼睛。」 小雨点用力的点了点头,「妈妈是超人!」 姜佳宁笑了,「是啊,妈妈是超人。」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 认祖大典在即。 薛纨自上次来过后,就没有再涉足罗芸居住的别墅了。 姜佳宁等了一个星期,再等不下去,她必须要想个法子,叫薛纨来找罗芸。 别墅里很冷清,只有罗芸和一个佣人。 自从从奉城被接回C市后,这已经是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自从给琪琪转学之后,她就再没见过儿子了。 薛家老爷子派人车接车送,她有时候甚至都只能在学校门口远远地看一眼。 她就像是一直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样,住着豪华的别墅,几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 可她却失去了自我。 她每天都在盼着薛纨过来。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罗芸楞了一下,「姜老师。」 姜佳宁微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琪琪妈妈,琪琪回来了么,我想问问今天他的情况。」 罗芸:「琪琪他……去他爷爷家里了,他今天怎么了?」 「就是和同学发生了一点摩擦,我看孩子心情低落,就顺路过来文文,」姜佳宁说,「孩子现在才上小学,还是要注重心理的脆弱性,爷爷奶奶爱孩子,但是父母的关爱必不可缺。」.q. 老师的这话,就说到了罗芸的心坎上。 「琪琪比起来刚入学那个时候,变化挺大的,」姜佳宁说,「还是要多和孩子沟通交流。」 姜佳宁离开后,车辆就停在道路拐弯的位置。 她亲眼看见罗芸叫了一辆网约车离开了,那别墅内的女佣阻拦无效,只好是给薛家大宅打了电话。 姜佳宁一路上不远不近的跟着罗芸的车。 罗芸的目的地,是薛家大宅。 她下了车,就试图想要进薛家大宅,可门口保安在打过电话之后,硬是将罗芸给拦在了铁门外。 姜佳宁的车停在阴影的拐角处。 她知道,罗芸就算是来了,有叶芷澜在,薛家也绝不会叫她进这个门。 叶芷澜给出的让步,就是同意叫薛纨的一儿一女进到薛家大宅里来,却不同意叫这女人回来。 叶家在C市虽然不算是大豪门,却也有些影响力。 作为交换条件,薛敬堂也是同意了。 前有叶芷澜大闹酒楼,这件事情就已经算是给揭过去了,彼此扯到一个平衡点,相安无事。 可现在这个平衡点,就因为罗芸的到来,要打破了。 叶芷澜听说罗芸来了,自知若是她这个正经的夫人不出去就会叫人看笑话,也出来了。 第376章 人生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罗芸不是第一次见叶芷澜。 上一次见面,还是在公司里。 她现在也才知道,那时叶芷澜到公司去做什么。 无非是……示威。 就如同现在这样。 叶芷澜特别穿着名贵的衣服,看起来珠光宝气,站在罗芸的面前,那眼神轻蔑,仿佛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罗芸说:「我不是来闹的,我就是想要看看我的儿子,他年龄还小,不能身边没有妈妈。」 叶芷澜:「既然是来了薛家,也不会苛待他一丁点的,不用你操心。」 罗芸:「我只是想要见一见他。」 一旁有一个佣人说:「进了薛家的门当了小少爷,你还操心什么!」 「是啊,来这儿讨人嫌吗?」 罗芸握紧了拳头,她咬着牙道:「不是谁都想要攀权附贵的!我现在就是作为一个母亲,想要看看自己的儿子!」 她转向了叶芷澜,「要是你,有人要把你的儿子从你身边抢走不叫你养了呢?」 「她敢!」 叶芷澜脱口而出。 说出这话,她就有点后悔了。 要是有人抢走她的孩子,她肯定会放手。 可若现在薛敬堂给出的条件就是去母留子呢。 薛敬堂怕罗芸这样的女人教不出好的儿子,原本口头去劝说叶芷澜叫她接纳罗芸,他自己倒是先改了主意。 就在这时,不远处,薛纨匆匆走了过来,拦在了罗芸的面前,皱眉斥道:「叶芷澜,你又想干什么?」.q. 罗芸看见薛纨的这一瞬间,就落下眼泪来,靠在他的身后。 「兆文。」 叶芷澜看着薛纨和罗芸两人交握的手,旁若无人,把她当做不存在,瞬间就怒火中烧,「薛纨,你别忘了,现在你还在婚姻存续期,她也就是个小三,别忘记爸跟你说的话!你最好是收敛点!」 薛纨现在一提及薛敬堂,心里就很是烦躁,直接握住罗芸的手,「走,小芸。」 叶芷澜气的跟上去,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对狗男女上了车。 她站在薛家大宅前,觉得周围的佣人,保安,以及那过路的陌生人,都是在瞧她的笑话。 看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却携着另外一个女人离开。 她就算是身上有再多的珠宝首饰,衣服有多么华贵又有什么用? 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半老的女人,留不住丈夫的心。 「看什么看?没事情做了吗?」 她一吼,旁边的女佣和保安都一哄而散。 她独自一人走在路边。 她从未觉得有这种挫败感,那种被人所惧怕的色厉内荏,都是靠她虚张声势吼出来的。 忽然,前面路边停着的一辆车,打开了车门。 叶芷澜停下了脚步。 她满脸呆滞的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人,不是姜佳宁又是谁? 姜佳宁把鼻梁上的墨镜压下来,「薛夫人。」 叶芷澜:「你、你在这里停车停了多久?」 「从罗芸来到这里,就停在这里了。」姜佳宁说。 叶芷澜知道她这是把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都看见了。 包括现在她脸上这种自怨自艾的表情。 「你……」 她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对姜佳宁,从一开始,就是她看中的一颗棋子,只是看走了眼,这只棋子不是她像她认为的那样乖巧听话任人摆布。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无论何时,只要是遇 上和姜佳宁有关的人和事,就甚是反感,这种反感,在得知自己的儿子喜欢姜佳宁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姜佳宁没等叶芷澜说完,就直接道:「薛夫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芷澜挺了挺胸,把刚才独自一人的颓然之气一扫而光,「你想问什么?」 姜佳宁问:「前几年,你过的好么?」 叶芷澜愣了下,「我当然过得好,我……」 「那现在呢,」姜佳宁说,「你过得好么?」 叶芷澜这次沉默了。 她脸上却有恼羞的怒色,「这是你一个外人该问的么?你逾越了!」 姜佳宁对叶芷澜的斥责根本就听若惘闻,「你的好和不好之间,只隔了一个薛纨。」 叶芷澜一顿。 只……隔了一个薛纨。 「他既然带给你的都是不好,你为何还执意要这个男人?你就是为了叫他给你添堵么?」 姜佳宁的话说的很轻,注视着叶芷澜的眼睛,话也很直接。 「薛夫人,在你这个年龄,该是什么都经历过,也该什么都看开了,可你现在给我的感觉,你没有自己的人生,」姜佳宁顿了顿,「前几年,你的人生就是你儿子,现在薛纨回来了,你的人生就是薛纨。」 姜佳宁说完,重新戴上了自己的墨镜,开车门上车。 叶芷澜这才回过神来,厉声质问:「姜佳宁,你这是在教我怎么做?!」 「不敢,我只是觉得很可惜,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你……」 姜佳宁说完就上车离开了。 她都不知道为何刚才会开车门下车去和叶芷澜说话,刚才薛纨跟着罗芸上车,她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叶芷澜最后那句狠话,就似是一记狠拳,砸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棉花上。 车辆开走,她甚至向前追了两步。 她心里竟然有几分不舍姜佳宁离开的想法。 这种想法叫她觉得突兀可笑。 难道刚才姜佳宁那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洗脑了么? 可是,她即便是不想承认…… 姜佳宁说得对。 她……自从嫁人结婚生子,她成了别人口中的薛夫人,就再没了自己的人生。 薛纨已经一个半月没有和罗芸亲热过了。 上次来到别墅来看人,却还没薛凛安给横空打断掉,再出去去酒楼用餐,再也就没能找到机会来别墅。 薛敬堂告诉过他,在祭祖之前,收敛着些。 他也答应了。 这一次,借着罗芸找过来,叶芷澜撒泼,他就把这过程夸大处理,直接把罗芸带回到别墅里来。 罗芸一路上都在小声的抽噎着,她问薛纨:「兆文,琪琪呢?能不能叫我见见我的儿子?他还那么小,从没有离开过妈妈。」 薛纨进了门,就把罗芸给抱着压在了沙发上。 「他进了薛家你还怕哪里照顾不好么?七八个佣人伺候他一个人,」他解皮带,「倒是我,我想你想得紧啊。」 就在这时。 正对着客厅沙发的玻璃门上,乍现了一个人影。 薛纨惊了一跳,「谁?!」 第377章 威逼利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抬头就看见了那玻璃上倒映着的人影。 窗外的夜光,照的那人像是透明。 “谁?那是谁在那里?” 罗芸也被薛纨的话给弄的吓了一跳。 “谁?这里有人?”她急忙掩着衣服就朝着薛纨目光看的...... “是不是你杀了他们?”也是此刻,另一个男子道,他正是徐凯,在森林里咆哮要报仇的那个徐凯,他还算聪明。 这辈子打过杜占奎的人就那么一两个,所以杜占奎一眼就认出了陈耀。 尤其是气运命理这种虚无的存在,更是无法看到,琢磨,总是,现在华夏武修界的武修基本上修炼速度都提升了一个档次,根据天赋强弱,又是拉开了距离。 当然,也可以直接报个四千万将下面的人吓一跳,直接排除大部分人,但没必要,这只会引起对面的邹天展注意,让最终成交的价格,提升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而已。 我再次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大兽王本体面前,他拳头握紧,再次要一拳对我砸出来。 至于白浅诺,继续坐在了沙发之上,仿佛刚刚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 霍巧巧立刻调整了飞行路线,三架战斗机突然从前方出现,不但如此,还发射了空对空导弹。 当身着盔甲的般若二号走进衙门内,出现在石原健次等人眼前的时候,这些叛乱分子都为之一愣,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 “陈大哥。”华阳突然想到陈大哥总是能够创造奇迹,如果他有什么计划,自己留在这里不是碍手碍脚,所以迟疑了一下就向树林中走去。 可控核聚变时代,电力比任何能源都要便宜数倍,这些能源都将会转型,退出主流能源的行列。 公司的人,虽然是笑脸,但是也能看是出来,对于昨天的哀鼓,也是觉得不吉利。 安全区也正是以这样的方式大力鼓励民间战队完成各种委托任务。 “哎,邓先生谬赞,我能上电视只不过是巧合,倒是贵公司在全国享负盛名,前景一片光明。”沈益跟着互相吹捧。 “我们愿意走!愿意走!”钶塔木朝着潘凤急声说道,旁边的向导闻言连忙帮钶塔木翻译成了汉语。 比比东面色更是阴寒几分,她此刻感觉自己一定是疯了,都已经忍耐了这么多年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会直面自己在【武魂殿】内最大的威胁,而不是之前那样暗讽几句。 季宾在御花园一角,企图将自己和从长清殿传来的恭贺喧闹之声隔绝。 而那融入光中的少年,似有所感应一般转身,漆黑如黑曜石的双眸,带着一层冷漠的寒意朝她看去。 阵前,韩馥抓住难得的放风机会穿着许久未动的战甲来到了潘凤身边。 一旁的唐啸也开始拼命的回想两年多前,二弟是否有向宗门传过讯息,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的摇摇头。 冯蕲州听着冯乔的话,脸色不断变化,而当她最后说到“朝权倾覆,帝王皇权”之时,脸色已然彻底不复平静。 这几日,她的身体也开始好转,许是本来底子就好,看着三屏镜台上的铜镜,镜面中她面色神采奕奕,眸子星光熠熠,一副容光焕发精神爽利的模样。 回答他的是更加撕心裂肺的欢呼。每个“誓言”都用尽了力气的嘶吼。 第378章 凭什么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的死和我无关。」 他口中的「她」,自然就是指的……那个死去的女孩。 薛凛安冷汗直下,「冤有头债有主,是徐盛,都是徐盛把你害死的,我是无辜的,我当时本来是想要自首的,是徐盛说你私自偷偷拍了一些东西,就想要整一整你,我……也没想到。」 无辜。 他竟然此时用了这样一个字眼。 无辜。 真正的凶手,现在在用这个词语来形容着他自己。 真是可笑。 可笑至极。 在监听器之后的姜佳宁,甚至因为这两个字,突兀的笑出声来。 另外一旁的阿绿,握了握她的双肩,用力的捏了捏。 「而且我们也没想叫你死啊,就是无期,到时候你争取在监狱里面立功表现好,是能减刑的,到时候差不多二三十年也能出来的,」薛纨说,「你死在煤矿里面也是个意外。」 江河郴向前走了一步。 更准确地说,是在半空中,向前飘了一步。 薛纨吓得整个人腿脚打颤,已经背靠着墙壁瘫软在地上。 「你……你要做什么?」 「煤矿?」江河郴问,「煤矿是意外么?真的是意外吗?」 「是啊!跟我无关啊,」薛纨似乎是为了确认他的话绝对是真实的,还特别又补充了一句,「都是徐盛!就算不是意外,那也是徐盛搞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那天就回去了。」 而且,他因为那一次失手的阴影,甚至再也没有去过青虞。 「江河郴」向后退了一步:「你们是怎么制造的证据?」 姜佳宁看的出来,薛纨此时吓得够呛,恐怕也不会胡编乱造。 她现在需要知道的,就是当时的证据。 所谓的人证和物证,到底是因何而产生的。 为何会将一个当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现场的人,伪造成为凶手。 薛纨:「我……我不知道。」 江河郴向前走了一步,「你不说?」 「我……」 薛纨瞳仁放大,一副呼吸不上来的表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罗芸摸着黑走了过来,「兆文,你在哪里?你在和谁说话?」 罗芸因为在睡梦中醒来,一路开灯,却没有电,她心里也害怕,就急忙循着那声音走了过来。 在客厅那边的洗手间内,有一点微弱的亮光,从那门框内传了过来。 她推开门的瞬间,头顶的灯光瞬间大亮。 从黑暗一下进入到大亮的白炽灯灯光下,叫罗云的眼睛前出现了短暂的失明。 待到适应之后再度睁开眼睛,她看见的就是背靠着墙面颓然的坐在地上光着身子的薛纨。 她几乎有一瞬间没有认出来薛纨。 薛纨嘴歪眼斜,单手的肌肉在不停的抽搐着,两腿间有一片淡黄色的水渍。 罗芸惊了一跳,立即就向前一步,「朱兆文!薛纨!你怎么了?你快点起来!」 她一个女人根本没什么力气去搀扶薛纨。 她脑子一片空白,第一时间就去找手机去拨打了急救电话。 等到救护车连夜呼啸赶来,那些早就蹲守在别墅外面,准备抓拍薛纨的大新闻的娱记们,当晚就把这爆料给传到了网上的头版头条。 附带一张打着引人联想的马赛克的照片,在另一侧,是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罗芸。 瞬间,热搜引爆。 于是,#薛家大少私会小三中风住院#的 热搜冲上了本市首位。 在这别墅外蹲守着的记者都纷纷感叹,今天这个夜熬的值! 就在别墅内外,救护和记者都兵荒马乱的时候,所有人都忽视了,从窗侧将监控录像给隐了之后翻窗进来的那人。 姜佳宁穿着一身在黑夜之中及易隐藏身形的黑衣黑裤,进来将原先贴在这别墅之中的所有贴片传送器给撕下来重新带走。 经过床边,她看见了在桌上放置着的薛纨的手机。 手机上赫然显示着的是八个未接来电。 均是来自……薛凛安。 姜佳宁脚步停顿了一下,她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的姓名再度熄灭。 她闭了闭眼睛。 这是薛凛安的爸爸。 他的爸爸出了事,他是担心的吧。 就算是再如何不成器,血脉是割不断的,不管他是杀人还是作女干犯科,他都是他的爸爸。 就像江河郴是他的爸爸。 就算是死了,也是他的爸爸。 此时,薛凛安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中。 薛氏大厦的高楼,伫立在CBD的中心,28楼的落地玻璃窗内,他手里握着手机,眺望着逡黑的夜色,眺望远方。 攥在手掌心里的手机,手指关节都已经泛起了青白。 那日,他既是在那个别墅中,帮姜佳宁解了围,他也就能猜想到姜佳宁进入罗芸的别墅中,必然是想要做一些事情。 他事后,去而复返,趁着罗芸不在别墅中的时候,才发现了那本不属于别墅内的贴片。 他当时将那黑色的,并不算显眼的贴片发给了傅南弦,傅南弦那边认识科研开发的人,确定这只是非常简单的投影贴片。 薛凛安便在每一个贴片的旁边,都找人安装了十分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而就在今夜,他的手机发出了一阵阵警报声。 他看见了投影的那一幕。 他也亲眼看见了,也亲耳听见了他的爸爸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 那些话,就像是一根针针,刺到了他的耳膜里,扎的他一瞬间失聪,他听见那第一句话的时候,直接从椅子上震惊的站了起来,撞翻了手边的水杯。 水杯中的水从桌面流淌下来,淅淅沥沥,浸透了他的衬衫。 他想起了周景润给的资料。 犯事的人是徐盛。 参与灰色交易的是徐家。 可现在,薛纨亲口承认了那是他犯下的事,也亲口承认了,徐盛只是在帮他善后。 薛凛安当时就拨通了薛纨的手机。 他要问个清楚。 他要薛纨亲口告诉他! 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了姜佳宁对他的恨。 他在前些天竟然能还问她:真的这么恨我吗? 她应该是恨不得他死吧。 她的爸爸被冤入狱。 她的爸爸含恨而终。 她和杜清龄,甚至是艾莉,因为江河郴的死,颠沛流离,受尽苦难。 而他的爸爸却活的好好的。 他在心安理得的接受薛家给予的这一切。 他凭什么呢? 他又凭什么呢。 第379章 争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在落地玻璃窗前站了许久,久到手机响过几遍,他也似没有听到。 门外的伍楷哈欠连天,撑着腮。 也不知道老板怎么精神头这么大的,睡也不睡了。 门忽然从里面拉开了。 伍楷撑着腮的脑袋刚向下坠了一下,差点磕着脑袋,反射性的直接站了起来。 「老板。」 薛凛安抬步就往外走。 薛凛安路上一个电话都没有接。 等到他到医院的时候,医院这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提前爆出了薛纨的事,医院这边已经聚集了不少记者,罗芸随着下车的时候,在后面就遭遇了踩踏事故,被推搡在地上,身上被踩了好几下。 网络上曝光说#小三碰瓷#。 罗芸一个人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过去扶她。 她在地上倒着,狼狈的试图挣扎着起身的时候,一辆车从医院外面进来,畅通无阻。 那辆车,就刚好停在她的面前。 车门打开,里面走出来的是身穿着优雅的贵妇套装披肩的叶芷澜。 叶芷澜从她的身旁绕过,一个正眼都不曾给她。 罗芸低着头。 她本也就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性子,可是她看见了那车后面随着一个保姆下来的薛琪。 罗芸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琪琪!」 她冲过去,一把要抓住薛琪的手臂,却被薛琪向后退了一步,一个黑衣保镖挡在了她的面前。 叶芷澜倨傲的说:「薛琪,你爷爷怎么教你的,不叫你跟陌生人说话。」 罗芸眼眶红的似是要渗出眼泪来,咬着牙道:「我怎么能是陌生人?我是他的妈妈!」 薛琪被黑衣保镖拦在身后,他攥住衣角,小声的叫了一声:「妈妈。」 薛敬堂其实觉得薛琪样样都好,有天分,资质不错,乖且听话。 只是年龄大了点。 若是再小个三五年的话,脑海中的记忆尚未成形,就很容易被纠正。 可现在薛琪已经上小学三年级了,脑海中已经有过父母的记忆,再想要修正就已经非常难了。 叶芷澜实在是看不得一个小三在她的面前上演着母子情深,直接就叫保镖把人给拉走。 这一拉不要紧,那边再加上记者,就开始乱了套。 就在这时,罗芸那大学毕业的女儿也闻讯赶来,自然是挡在了她的妈妈面前,「你们想干什么?想要抢走人家的儿子吗?」 她虽是接受了薛家的恩惠,可自小是被罗芸抚养长大,更别提看不顺叶芷澜那副模样,声音也根本就没有压低。 医院也派了保安过来维持秩序,有人将这所有的一切给拍摄视频传到了网上来。 薛家大宅,薛敬堂从网上看到了这些话,暗骂叶芷澜不懂事,他派她过去,就是为了去镇场子的,现在她倒是好,一口气都咽不下去,什么都非要闹到人前去。 他叫管家备车,就又去穿衣服。 老管家:「老爷,这种事您也要亲自出面的话……」 薛敬堂也知道,凡事他不能出面,他现在这把年龄了,还事事出面,恐怕也会沦为笑柄,被人议论后继无人。 老管家说:「凛安少爷想必也知道了。」 薛敬堂一顿。 他沉吟想了想,就叫老管家给薛凛安打电话。 可电话没有接听。 薛敬堂:「走吧,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吧。」 等到薛敬堂的车赶到医院外的时候,薛凛安先到一步,已经肃清了现场。 薛敬堂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此时,医院内所有的一切,全都井井有条,记者们都已经离开了,全部恢复了秩序,已经不见刚才记者发布的直播里那样混乱的场面。 他坐着有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比起来再培养一个新的继承人,自然是已有的人更加合适。 薛凛安…… 若是没有薛琪的话,他别无选择,会选择把薛家留给薛凛安。 可薛凛安太有自己的思想,为人也……太正,他怕薛凛安得知徐家那些隐秘地带之后,会做出来倾覆家族的事情来。 这也就是为何徐振海看上了薛凛安,他却执意还没放手。 徐振海认定的,他却不那么认为。 况且,现在再加上徐盛的车祸,徐振海认为是薛纨做的,薛敬堂已经在私底下防着他了。 老管家坐在前面的副驾驶上,询问道:「老爷,还进去吗?」 薛敬堂:「不进去了,叫手术结束了给我一个电话。」 此时,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上。 薛纨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罗芸坐在外面的公共座椅上哭,她的女儿薛月在一旁小声安慰着她,还时不时地说几句。 「以前没来,也是没想到,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豪门资本家,抢人的儿子,不叫亲生儿子见母亲,这就是明摆着想要叫母子分离,你们若是不想要我妈,我和我弟弟也绝不会进这个门。」 叶芷澜忍不住了,冷笑道:「不会进?现在这种生活,进薛氏拿着高薪当着白领,还能跟你男朋友去夏威夷去旅游,你现在吃着资本家给你施舍的东西,你还说着风凉话?你不想进这个门,现在就可以带着你妈滚出去,第一次见当小三当私生女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薛月手里拿着一团纸巾,直接扔在地上,「这难道不是你们欺人太甚吗?让我和我妈滚出去,可以,我弟也必须跟着我们走!」 「闭嘴。」 两个字。 很轻。 从吸烟室走出来的男人,脸上的表情实在是阴翳的很。 他一出现,整个走廊上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瞬间,没有人再敢开口说一个字,静的很。 薛月也不敢开口了。 她在薛家和薛凛安有过几次照面,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哥有些由衷的畏惧感。 叶芷澜鼻头一酸,刚才她一直是腹背受敌,现在儿子来了,她才觉得终于不是她一个人了,急忙就要站起来,「凛安……」 薛凛安闭了闭眼睛,嘴角是一抹冷嘲,「一个垃圾,也值得你们这么争么。」 这句话,是叶芷澜先听到了。 她完全愣住了。 罗芸甚至是哭都忘记了。 刚从电梯内走下来的薛尉廷,刚好听到了薛凛安的这句话。 叶芷澜:「这……这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样说……」 薛凛安单手伸在裤袋里,手背青筋紧绷。 第380章 该死的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蓦地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叶芷澜的手腕,「妈,你跟我过来。」 叶芷澜猝不及防下被拉的一个踉跄,还是一旁的许媛提前发觉到,扶了她一把,才避免她摔倒。 薛凛安拉叶芷澜来到了一间空的病房内,关上了门。 病房内没有开灯,叶芷澜的手在墙上摸着开关,「凛安,不管薛纨再……」 「薛纨杀了人。」 夜色中,薛凛安开口道。 叶芷澜在墙面上摸开关的动作就陡然间停住了。 「什么?」 她似乎都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暗中,儿子的面容看不真切,可叶芷澜却能感觉到的是儿子此时身上散出来的那种肃杀之气。 「你知道的,是么?」薛凛安问。 叶芷澜这次确认了。 她的的确确是听到了薛凛安这话。 他问的是薛纨。 问的是……近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叶芷澜摇着头,「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回想当时。 她的手指尖褪尽了温度,冷的似是冰。 咔啪一声。 随着轻轻地一声,灯光大亮。 叶芷澜面上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收敛,就这样曝光在薛凛安的面前,她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 薛凛安收回手,单臂的手肘撑在墙面上,拳头抵在胃部。 如果是往日,薛凛安这样的动作,就一定会叫叶芷澜发现。 可现在,叶芷澜实在是太过震惊,她根本就无暇注意到这些小动作。 叶芷澜:「你……不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薛凛安也不过才是十一岁。 薛凛安向后靠在墙面上,眼睛微眯着,「为什么不报警?」 叶芷澜听见这两个字,震惊的瞳孔放大。 「这种事情怎么能外扬?若是被曝光出去,薛家大少是个杀人犯,我怎么办,你又怎么办?我就是杀人犯的老婆,你就是杀人犯的儿子!我们的平静生活就会被彻底打破了。」 叶芷澜好似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能说,绝对不能说出去,凛安,我不管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情就要捂下来。」 薛凛安笑了一声。 这笑,太多无奈和隐忍。 甚至叫叶芷澜不觉得他是在笑。 他问:「妈,这就是你教给我的三观么?」 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叶芷澜还会对他说。 凛安,你要当一个正直的人,成为一个男子汉。 他也点头,他说:「等我长大,我要当妈妈的保护伞!」 可何时开始,这种教育就已经走偏了呢。 薛凛安问:「杀了人,犯了错,不是认罪伏法,而是隐瞒躲藏?妈,你在乎你的家庭,那个无辜的人的家庭不无辜吗?」 这一次,叶芷澜有几秒钟没有开口。 「凛安,我只管的了我自己,我顾不得别的不认识的人。」叶芷澜说,「我是为了你。」 薛凛安直接开了门出去。 为了你。 叶芷澜说过这句话。 薛纨说过这句话。 薛敬堂也说过。 他仿佛就是活在他们的自以为是的好里。 方柏深刚好从走廊经过,和薛凛安遇上。 「凛安……」 薛凛安朝着 他笑了下,「阿深。」 方柏深发觉薛凛安的脸色不太好,他也从新闻上看到了,也知道现在薛纨还在手术室里。 小护士跑了过来,催促着:「方医生,院长那边叫你快一些,手术要开始了。」 方柏深有一场早就安排好的手术,现在不能往后拖,就照顾会把钥匙塞到了薛凛安的手里。 「你去我办公室里休息一会儿。」 他朝着手术室快步走,处理消毒之前,接通了傅南弦的电话:「凛安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现在在我办公室,你没什么事来一趟吧。」 傅南弦是半个小时到的。 他在走廊上,遇见了刚从手术室那边过来的薛尉廷。 他脚步停了停:「手术结束了?」 薛尉廷点了点头,嘴角泛着一丝嘲意。 「该死的人死不掉。」 就比如说徐盛。 就比如说薛纨。 傅南弦从薛凛安口中,也知道了些薛尉廷这个弟弟的一些事情。 倒是也不曾想到会从薛尉廷口中说的这些话。 傅南弦来到方柏深的办公室,从外面进来就开玩笑道:「刚才看网上的新闻,我还说你这是怎么被抓着现形了……」 他话音未落,就戛然而止。 薛凛安躺在床上,似是已经睡着了,微阖着眼睑。 傅南弦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水搁在床头,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知道你没睡着。」 薛凛安睁开了眼睛,偏头来看傅南弦。 傅南弦看的出薛凛安一双眼眸之中的红血丝,整个弥散。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 「你记得我爸妈么?」 薛凛安当然记得。 傅南弦的父亲是一个赌鬼。 能输到把傅南弦压在赌桌上当筹码,不管他的死活推给那些赌徒。 他的母亲是夜场里有名的交际花,出生之日,傅南弦就被亲生母亲推给了他的父亲,彼此推诿,甚至大打出手,他的脸上身上,没有一块好皮。 他从小就如同那阴暗地沟里的老鼠,躲躲藏藏,勉强度日。 「猪狗不如的东西,」傅南弦笑着骂,耸了耸肩,「可是能怎么办呢,这世上就有那种不知廉耻又恶心的人,偏偏还就投胎当了他们的儿子,估计上辈子我作恶多端。」 傅南弦瞧着薛凛安,把水递给他,「咱俩估计是一样。」 薛凛安这次接了水,喝了两口热水,胃部的疼痛缓了缓,哑着嗓音调侃他,「改行算命了?」 「你就说,准不准吧。」傅南弦敞着腿,笑着问。 薛凛安也笑了,「神棍。」 两个小时后,方柏深从手术室出来,盥洗台旁,麻醉师老李问:「柏深,出去吃碗面?小林他们先去点好了。」 方柏深:「今天就不去了,我有点事。」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只剩下了躺在沙发上睡熟的傅南弦。 方柏深给傅南弦盖上一条毯子,看见手机上有一条薛凛安的留言信息。 【阿深,我没什么事回去了,早点睡。】 薛凛安驱车去了徐家大宅。 这个时间点,路上的人都很少,徐家大宅除了道路上几盏晕黄的路灯,车影也隐藏在这树影中,整条街道都宛若被黑雾笼罩。 第381章 我知道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夜色。 阿绿今夜比较忙,却也还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了姜佳宁。 K在操纵电脑的时候,阿绿也在场,她自然也是听到了薛纨的那些话。 震惊之余,她真的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来。 反观姜佳宁,她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似乎这些话早就已经在脑海里想过几遍,现在只是借这个渣滓的口说出来。 她用力的握住姜佳宁的肩膀,企图从手上的力道,带给她力量。 姜佳宁叫K把刚才薛纨陈述的话给截取拷贝下来发给了她,「姐,我现在需要再去一趟,把贴片取下来。」 她一个人不足为西,可是万一因为这贴片查到了K,进而查到了阿绿和夜色,就是她的错了。 阿绿说:「你别去了,我找个人替你去。」 姜佳宁摇了摇头:「我不放心。」 只有她去,才能保证,若是被抓到的话,她咬死也不会吐露出来一个字。 阿绿看着姜佳宁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却也还是不放心,给苏嘉树打了个电话。 苏嘉树给姜佳宁打通电话,就已经一点多了。 他是在江边的河岸上找到的人。 这个时间点,河岸两侧,夜风很大,吹拂着岸边河堤台阶上坐着的身影,长发被吹在脑后,舞的张牙舞爪。 苏嘉树走过来,坐在姜佳宁的身边。 姜佳宁没有回头。 苏嘉树敞着腿,手肘撑在膝上,眺望着江上那映照着的美丽灯景。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姜佳宁的时候。 背个大书包,走起路来一蹦一跳的小团子,任谁都想要去亲亲抱抱。 他在来之前,就想过很多话去安慰姜佳宁。 可是到现在,那些安慰的话,太过苍白。 各人和各人的经历都不同。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他是亲眼瞧着的。 他笑了下,那笑声随着风飘到她的耳朵里。 「佳宁,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说话。」 姜佳宁转过头来看向苏嘉树。 年轻男人的面孔,不知从何时开始,就已经完全褪去了曾经少年的模样,变得棱角分明。 可那双眼睛,一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待她的是真诚。. 苏嘉树说:「我知道你一直后悔,后悔在六七年前宋泽那事上,我现在就把话撂这儿了,给我一个机会叫我重新选择,我还是会冲过去。」 他握了握她的肩膀,「谁年少的时候还没几分血性呢。」 苏嘉树有很强的共情能力。 所以当他看到姜佳宁手臂上的那些伤痕的时候,他比本人看起来都要愤怒,都要更加激愤,恨不得直接拿刀去捅了那一个个的杀千刀的王八蛋,骂人的话花样翻新的都比她都说得多。 有很多姜佳宁曾经说不出口的骂人的话,还都是苏嘉树教给她的,当时还叫一向慈祥的院长奶奶发了老大的脾气,骂苏嘉树不教人好。 苏嘉树跑来跑去的躲那鸡毛掸子,「我这是在教她生存的能力!要不然一个小白兔!没人护着她,还不被社会人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谁知,真是一语成谶。 大约在江边坐了有一个小时,苏嘉树载着姜佳宁回到徐家。 姜佳宁问起来苏嘉树和骆榕的事。 苏嘉树挠了挠头,「进行时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句号了。」 姜佳宁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说点好听的。」 苏嘉树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自嘲 道:「骆家不会承认我的。」 高中辍学,还蹲过监狱的少年犯,还是苏家不光彩不受重视的私生子。 「不过也无所谓,」苏嘉树说,「我也只是想要达到我自己的目的。」 姜佳宁:「那你喜欢她么?」 她在八卦小道消息上,曾经刷到过有人拍到两人的照片,骆榕看着苏嘉树的眼睛里,是放着光的。 她说:「不管你喜不喜欢她,她是喜欢上你了。」 等到看着苏嘉树的车离开,姜佳宁才要进去。 她刚一转身,就听见身后有一声及其轻微的声响。 那停在对侧停车位上的车门打开。 男人从车内走了下来。 姜佳宁站在黑逡逡的大门前,没有动。 薛凛安经过马路,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 路灯晕黄的灯光照在他的面庞上,柔和那冷硬的轮廓弧度。 「薛……」 姜佳宁一声还未开口,男人忽然向前倾倒。 她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扶他的手臂,因为男人的重量,她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男人靠在她的肩上。 她的双手握在他的手臂上。 夜风吹的她的手心很凉,男人的臂膀却似是熔炉,烧灼着她的掌心,似是能把她的心也一同烧化了。 两人的身影,交叠被路灯拉长,落在地面上。 那清浅的月光照着,仿佛已经被拓印。 过了许久。 「对不起。」 男人的额头抵着她的肩膀,声音很轻。 这三个字,丝丝缕缕窜入到姜佳宁的耳中,她的手指尖都蜷缩了一下。 这个时候已经快凌晨三点了,道路上空无一个人影,只偶尔能听闻一声野猫叫,再飞快窜离。 姜佳宁扶着薛凛安上了车后座。 关上门。 两人在密闭的空间内,似是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因为刚才抵着姜佳宁的肩膀,男人的额上印一点红印子。 他缓缓开口:「我知道了。」 姜佳宁蓦地转头,「你知道……了?」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你在罗芸别墅里安了投影贴片,」薛凛安说,「我也装了针孔摄像头。」 姜佳宁忽然想到。 那天家访的时候,她偶遇薛凛安。 薛凛安既然知道她去到那别墅里怀有目的,那也一定会事后调查。 也是怪她自己不查,竟然没查那别墅的监控录像。 薛凛安继续说:「所以你昨晚在别墅内,你爸爸出现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我知道了。」 看到了就如同和周景润给的监狱登记资料里的照片相同的江河郴,年轻时候的江河郴,也终于得知了,他的父亲,乃至于徐盛对那个原本幸福美满的江家所做出的事。 「对不起。」 这一夜,男人第二次开口说这三个字。 男人的嗓音及其艰涩,目光低垂着,落在她的裙角。 姜佳宁紧抿着唇,唇瓣抿的发白,双拳抵在真皮座椅上,骨节都泛着白。 「你不用跟我道歉,这是薛纨和徐盛犯的罪,与你无关。」 第382章 别说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车内没有开灯。 只开了空调。 风缓缓地拂动着姜佳宁的裙角,拂在她紧握在身侧的手上。 「我是非善恶也还分得清楚,父母的罪和孩子无关,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 薛凛安动了动唇。 他看向她。 路灯的灯光透过车窗,将她的半边面庞照亮。 「但是,你是薛纨的儿子,」姜佳宁突兀的笑了一声,车厢内,显得突兀而怪异,「替罪羊的女儿和杀人犯的儿子谈过恋爱,好笑么?我觉得挺好笑的,应该……我爸爸在天上瞧着,也会觉得可笑可悲。」 不仅曾经。 甚至现在。 那份曾经的喜欢,经由时间和事件的发酵,走到如今,演变成了爱。 却终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姜佳宁不是什么十分有正义感的人,她也不想去裁决恶,如果能选择,她宁愿永远都不去接触到这些。 可事与愿违。 姜佳宁抬起眸的瞬间,手掌松懈下来,目光和他对接。 「薛凛安,我们……不可能了。」 两人彼此对王者,分明两人只隔着这车厢内逼仄的距离,却似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难以跨越,无法靠近。 她说这话的时候,内心似是被撕扯成了两半。 他每次靠近,都是她把他推远。 他们不可能了。 薛凛安也忽然笑了一下,宛若释然。 「嗯,好,我知道,没关系……」 他似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停顿了下,「你……我……」 车内实在是太逼仄了,姜佳宁觉得自己多一秒钟都待不下,她手放在门把上,「没什么事我就先下车了……」 她的手腕被薛凛安扣住。 「能最后再抱抱你么?」 姜佳宁的手停住,可也就坐在这里没有动。 男人向前倾身,将她转过来,用力的拥住了她的肩背。 姜佳宁觉得上半身整个人都被紧紧地箍住,男人将她整个人都纳入到怀中,她挣脱不得,鼻息间全都是男人的气息,混乱的一如她现在的大脑。 「我反思过,佳宁,和你恋爱的时候,很多时候太独断专行,很多事没有告知你,自以为是对你好,可实际上……」 薛凛安忽然停下来,「还说这些做什么……」 他松开了她的手,「本以为能有多爱,其实现在分手也就那样,你别有负担,人也不能总围着爱情转,都一样。」 这一次的恶人,由他来当吧。 姜佳宁打开了车门。 男人从另一侧出来送她。 他道:「姜佳宁。」 姜佳宁停下脚步。 「再见面,能不能不当陌生人?」薛凛安望着她的背影问。 也不当仇人。 黑逡逡的影子落在路灯映照的地面上,拉成一条直线。 姜佳宁用力点头。 地面上的影子,也在用力的点头。 她快步朝前走,没回头。 她怕她一回头,就忍不住了。 薛凛安说得对。 本以为能有多爱。 彻底分手也不过如此。 彻彻底底的和平分手,没有歇斯底里,没有放狠话,没有仇怨相见。. 时间慢慢的就会冲淡曾经。 她一直在心里反复告诫着自己。 薛凛安是薛凛安,薛纨是薛纨。 她分得清楚。 她要惩罚的是恶人。 是作恶的薛纨。 报复他,报复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 可当善恶集于一体,爱恨汇聚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每一样情绪都会变放大到异常的浓烈,浓烈到她恍惚间分不清楚,到底是这样爱,还是这样恨。 回到别墅。 姜佳宁在玄关换鞋。 杜清龄的声音从偏厅那边传了过来,「佳宁。」 没有开灯,姜佳宁只隐约能看得到的是母亲的身影。 她朝着偏厅那边走了过去。 杜清龄抬手叫她坐下来,「你在门口见了薛凛安?」 姜佳宁点了点头。 杜清龄说:「你觉得他无辜?」 姜佳宁垂着头,没有回答。 「你别被他洗脑了,姜佳宁,」杜清龄说,「谁无辜?你爸爸无辜,你无辜,你姐姐是无辜的!但是死的死伤的伤,可他呢,却能在薛家享受着资本家带来的红利!」 「可那也不是薛凛安造成的……」 杜清龄:「你到现在还在帮他说话!」 姜佳宁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掌拍在实木桌上,发出闷响。 「别说了!」 这栋空荡荡的别墅里,回荡着的都是姜佳宁的话。 自徐盛和徐诗颖一前一后出了事之后,这栋别墅里,杜清龄第一时间就肃清了徐盛的人,重新筛选过一遍,只留了几个信得过的保姆。 杜清龄都被姜佳宁这突兀的话给吓了一跳。 姜佳宁的双手撑在桌上,整个身体线条都紧紧地绷着,长发都从鬓边散落下来。 她直接转身上了楼。 徐家大宅外。 等姜佳宁离开后,薛凛安抵着胃,缓缓地靠在了座椅上。 后车座的双人座,即便再宽敞,容纳一个成年男人还是有些狭窄。 他平缓着呼吸,摸出手机来,拨通了伍楷的电话。 「过来一趟。」 伍楷本以为是叫他开车来接的,可到了门口,才发现老板的车就停在门口。 人却已经是…… 「老板?!薛总!」 伍楷急忙就去扶着薛凛安,看见老板的面色实在是苍白的很,就临时给方柏深打了电话。 「方医生!我老板……」 「小点声。」薛凛安微睁开了眼睛,「你这是叫魂么?」 伍楷听见着声音还以为是幻听,惊了一下看着薛凛安,「老板你没事!太好了!」 薛凛安把手机接过来,说:「阿深,我没什么,就是刚才受凉,胃疼。」 方柏深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来体检?」 薛凛安:「等过两天吧。」 他换了一个舒坦一些的姿势靠着,「别听伍楷大惊小怪,我就是在车后座上睡着了。」 方柏深:「是不是大惊小怪,都要检查过后才能知道,你是病人,凛安,不能讳疾忌医。」 他直接翻看着体检的预约表。 「你现在就叫伍楷开车把你送到医院里来,等着早上八点,我给你安排叫你第一个体检。」 「你知道我择床,换个地方就睡不着了,」薛凛安,「回长岛了。」 方柏深自小和薛凛安认识,知道薛凛安的脾性,死拗死拗的。 他便说:「那你叫伍楷过来拿药,按时吃药,一定要戒酒戒刺激性食物,有时间就过来体检。」 第383章 抽掉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嘴上好好好,行行行,方柏深知道他扭脸就忘。 一大早,方柏深就把傅南弦从睡梦里给拽了起来,叫他去给薛凛安送早餐。 傅南弦打了个哈欠,「老薛不是在这儿吗?给谁往哪儿送早餐?」 方柏深:「……」 这是两个极端。 薛凛安是择床睡不好。 而傅南弦呢……是睡眠质量太好。 傅南弦手边有一个经销商的见面酒会,就临时叫周之衡先过去介绍公司矿产开***况,自己则是去了长岛。 他按了门铃,里面过了两分钟才有人来开门。 「奉Dr.Fang之命来给你的爱心便当……」 话都没说完,可站在门口的却是一个美貌的姑娘。 傅南弦还以为自己是梦游走错了门。 姑娘看起来是混血,皮肤白的细腻,颧骨微高,眼窝却深,眼眸似是戴了蓝色的美瞳。 傅南弦:「Hello。」 混血姑娘笑了一下,转头朝着楼梯上叫了一声:「薛总,有人找!」 傅南弦:「……」 这姑娘的东北话说的真是溜。 薛凛安从楼梯上走下来,身上穿的是一身比较休闲宽松的浅蓝色居家服,这个颜色倒是抬亮了他的肤色,不像昨夜那样难看。 傅南弦把小米粥和配菜装盘放在餐桌上,朝着那边扬了扬下巴,「这是什么情况?」 薛凛安:「Una。」 Una招了招手,「Hi。」 傅南弦:「Hi。」 Una直接先去了客房。 昨晚薛凛安回的晚,在长岛外面,Una已经等了他近三个小时了,还掰着手指跟他强调了一番。 「时间观念!我要加钱!」 Una是薛凛安在国结实的一位十分厉害的电脑黑客,有段时间薛凛安开拓国外市场,在一个竞标上认识的。华籍,父亲是华国人,母亲是国人。 吃早餐的时候,傅南弦和薛凛安说了关于矿产经销商那边的会,「周之衡我觉得踏实肯干,也能吃苦,应该是不会走漏风声。」 「嗯,」薛凛安喝了一口小米粥,「这边你多留意,还有西边的石油。」 Una拉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出来,「薛总,走?」 薛凛安:「嗯。」 傅南弦看薛凛安饭也吃了点,看起来也没有昨天的那种颓然,也就没拦着他,和他一同出了门,分道行驶。 薛凛安先送Una去了他在素景名邸的公寓套房,让伍楷安顿下她。 他则驱车去了医院。 医院内,他到的时候,薛纨的病房内,已经都聚齐了。 上到薛敬堂为首,下到薛琪。 有一些旁支的想要趁机攀附的,有带着孩子过来探病的,都叫薛敬堂给阻了,叫老管家往下传话:「做的都别太过,以为谁也看不出吗?收起来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腌渍心思。」 薛纨也是刚醒过来。 医生用固定板固定着他的头身,提醒需要等到调养,后期完全养好才能再进行复建。 医生说完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赶紧离开了病房。 这病房里面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 压抑到叫他只想出去透一口气。 薛凛安站在门口的墙边,抱着手臂倚着,低垂着头,手指间是一枚黑色的打火机,并不参言。 叶芷澜扶着薛景堂坐在距离病床最近的距离,儿女都站在外围。 薛纨的头是固定住的,眼球转了转,没 看见罗芸,口齿不清的说了罗芸的名字。 距离近的听见了,距离远的只能对口型。 薛月:「我爸在叫我妈。」 从进来之后就始终低着头的薛凛安蓦地抬眸。 这一眼,就刚好和薛月对上,后者立即噤声,逼近了嘴,只低头拉着自己的弟弟。 薛敬堂直接对薛月道:「罗女士我叫先送回去了,出了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你也别话里话外都是替她说话,琪琪还不懂,你这个当姐姐的是理解的。」 的确是人尽皆知了。 而且,从别墅里被抬出来的时候,衣冠不整,甚至身上的一些痕迹,都处处昭示着这位薛家大少爷是在怎么发病的。 现在网上到处都在流传着,说薛纨花心不要命,现在在小三的床上受到了惩罚。 薛月也没再说话了。 薛敬堂对薛纨道:「你现在就在医院里面好好休养,这也是给你一个警示,薛纨,脑子是要有的,若你再给薛家带来这种麻烦,说你死了也不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狠了,叫薛纨一口气都没喘上来,连接的机器上的波动瞬间几道波澜。 薛敬堂:「你***前伪造死亡的时候,没考虑过薛家,也没考虑过我这个老头子,那你如今回来,也就不必叫我考虑你,你有时间就去偷偷摸摸搞一些地下情,不如叫我看到你的价值,而非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薛敬堂自知这个儿子不成器,对他也从未要求过什么,可是现在就连安分守己都做不到。 若不是看在薛纨这次回来,还给他带来有薛琪这样的附加价值,他也定然不会就这样放薛纨回来。 薛琪看起来想要说什么,被薛月给扯住了,不叫他说话。 叶芷澜那边嘴角微微向上翘起,听着薛敬堂的这番话,眼睛里闪烁着的是藏不住的欣喜和得意。 薛凛安嘴角一抹嗤笑,转身离开病房。 从进来到走出去,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出来后,伍楷那边也过来了,薛凛安招手过来,吩咐他去做一件事。 伍楷听完,愕然的瞪圆了眼睛。 「把凯达项目的资金给抽掉?」 这是近半年来,薛氏进行之中最大的一个项目,也是薛氏的一个经济支柱了。 薛凛安点头:「资金往海外那边转圜,叫项目组的小宋和财务部的朱主任去跟进。」 这两人都是薛凛安的人。 伍楷听明白了。 这是要安排这两人在事发之后准备背锅了。 伍楷郑重点头:「是。」 一旦这个项目上的资金挪用的话,恐怕薛氏就会大幅震荡,这样一来薛氏急需用钱,就会和徐家在付出赎金之后一样,需要紧急去拆东墙补西墙,偌大的企业要用钱,只能启用他们为了避风头而五六年都不曾动过的生意了。 伍楷离开后,薛凛安在吸烟室抽了一支烟。 第384章 刽子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方柏深这边休息了几个小时,听助手说薛凛安来了,在吸烟室,也就插着白大褂的口袋过来。 「按时吃药了?」 薛凛安点了点头。 方柏深跟薛凛安说:「昨晚的手术,因为薛老的关系,是刘主任亲自掌刀的,我是后续过去临时当了下副手。」 薛凛安:「嗯,我知道。」 他手肘撑在栏杆上,「我其实昨晚本想跟请求你一件事。」 方柏深:「什么事?」 「叫薛纨死在手术台上。」 若说一个最不容易叫人发现,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天过海的话,手术之中的事故,无疑是最叫人信服的。 方柏深眼神中难掩震惊。 薛凛安吐出一口烟圈,耸了下肩,「但是我想了想,他不能死得这么容易。」 方柏深:「你……」 薛凛安侧头看向他,「我知道你的职业操守,阿深。」 身为一个医生,手中的手术刀,从来都是救死扶伤的,现在薛凛安提出的要求,却是想要叫他弄死他的病人。 薛凛安:「但是若你知道,他害死了姜佳宁的爸爸呢。」 方柏深脑子里空白了一瞬,语言也迟钝的停了几秒钟,「谁?」 薛凛安转身,「我知道你喜欢她。」 方柏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薛凛安的每一句话,都似是跳脱着边界线,叫方柏深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薛凛安朝着吸烟室那边走过去,走至门口,手停在门把上,「你愿意充当这个刽子手吗?」 方柏深随着薛凛安走出去。 他听傅南弦提及过,姜佳宁的父亲死于冤狱。 是……薛纨? 薛纨是杀人犯? 方柏深知道姜佳宁接近薛凛安是带有目的的,却并不知道,原来两人之间,隔着这样的因缘。 两人走至薛纨的病房,透过打开的探视窗,方柏深朝着里面看过去。 那是一条脆弱的生命。 他忽然想起来他在国外研修结束后,在国外某知名医院实习的那一年。 那时,带他的是一位黑人导师。 而他刚刚入职第二周,他们就收治了一位特殊的病人,那个病人……是一个被判死刑的杀人犯。 被推向手术室的时候,杀人犯的手铐还拷在手术床上。 他看见那手铐,就停住了脚步,还是导师在万分危急的情况下吼他,他才反应过来。 事后,导师说:「你的职责就是救人,他就算是杀人犯,那也用不着你去裁决他,对待病人,你不需要同情怜悯,更不需要去憎恶痛恨。」 方柏深静静地站着,身上的白大褂,提醒着他身为医生的职责。 薛凛安说得对。 可这不仅仅基于方柏深的职业操守,还有他的家庭成长环境,方家实在是无可挑剔的医学世家,外面有多少名媛都想要嫁进来,方家的几个单身公子都是单身名媛口中的常客。 薛凛安的目光也落在那玻璃内。 他说:「可是我愿意。」 直到薛凛安转身离开后许久,方柏深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薛凛安去了小雨点的病房。 小雨点在短暂外出随同姜佳宁出去住了两天后,就又回来做全面检查。 若是这一次的全面检查结果良好,便可以出院静养。 只是周景润现在长期国内国外两地飞,小雨点即便是出院后,也没办法长时间在家里陪伴小雨点。 薛凛安来到的 时候,小雨点正在吃药。 分药格里,她细细的数着,白色的药片要吃两颗,蓝色的要四颗,胶囊要吃一个,还有冲剂要喝两袋。 这些都是贴在床头的。 她没叫阿姨喂,她觉得吃药这一点小事她自己可以办得到,她也是这样告诉爸爸的。 她刚吃完药,就看见有人进来。 是坏叔叔! 小雨点把水杯放在床头上,朝着他展露出最阳光灿烂犹如向日葵一样的笑,「叔叔!」她还特别把「坏」给省去了。 上次见薛凛安的时候,小雨点记得是最后薛凛安站在那空旷草坪上的「可怜相」,就对薛凛安亲近了许多。 小雨点抓了果盘里的凤梨叫薛凛安吃。 「喏,给你。」 人对「弱者」总是会给予更多的爱怜。 这是本性,不分年龄。 薛凛安接了。 这块凤梨上,不知是不是小雨点啃剩的,上面又滑又粘的像是口水。 薛凛安蹙了蹙眉,又给丢回到果盘里去了,顺便在小雨点的口水巾上蹭了蹭手。 「你爸爸呢?」 小雨点靠在靠垫上,「我爸爸去问张医生了。」 薛凛安摸了摸小雨点柔软的头发,起身离开了病房。 周景润刚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建议小雨点可以回家休养。 「医院的环境整体都不如在家里宽松惬意,而且医院里的各种病菌也更多,对抵抗力弱的小孩并不适宜。」 周景润:「我考虑一下。」 他从办公室出来后,走廊上,已经等了一个人。 「凛安。」 薛凛安点了点头,「我有话对你说。」 周景润点了点头,跟在薛凛安的身侧,抬步朝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过去。 推开安全通道的门,通道内的声控灯应声打开。 周景润尚未站稳,忽然一道拳风而至。 他没来得及躲闪,这一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他的脸颊上,擦过颧骨,唇瓣嘴角就立即见了血。 下一拳,他有了防备,就先一步避开了。 薛凛安直接踢踹他的下盘,周景润肩膀上又挨了一拳,向后退了两步,撞在了墙面上,他闷哼一声。 周景润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迹。 他看向薛凛安,注视着他瞳中的神色,「你知道了。」 薛凛安收了手,左手握拳垂在身侧。 周景润这次坦坦然然的站在了薛凛安的面前,「我也该挨你的拳头。」 薛凛安嘴角溢出一抹轻嘲。 「瞒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句话?」 「我想到了,」周景润道,「但是艾莉的事,只有你才能深入到徐家的核心,也才能查到那船,抱歉,这是我的私心。」 周景润继续道:「也是我的错,我没有能力永远隐瞒真相,你们都知道了。」 只维持了表面平和甜蜜的那两个月。 却再也回不去了。 薛凛安一顿。 旋即他笑了。 「是啊。」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她提分手的真正原因,却连继续去缠着她的理由都没了。 第385章 证据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两人一左一后,一前一后的靠在栏杆上,却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开口。 声控灯灭了。 从走廊那边传来了小雨点叫爸爸的声音。 周景润站着没动。 这边隐约能听到的是走廊上小孩子的声音,来来往往的护士询问她,她竟最后哭了起来。 那哭声隔着一层墙壁,安全通道这边勉强能听得到。 薛凛安:「你走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周景润站着没动。 他的形容很狼狈。 刚才挨了那一拳,嘴角渗着血,衬衫也皱了。 「走!」薛凛安低吼了一声。 周景润依旧没动。 薛凛安走过来,直接在他的小腿骨上踹了一脚,攥住他的衣领,一双眸似是染着血。 他咬着牙,「周景润,***以后别自作主张!不管真相是什么,哪怕是他真杀了人,我也要知道,说不说是你的事,怎么做是我的事。」 就算他早知道,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周景润笑了下。 脸上的伤口牵动,痛的那一秒钟,叫他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怪异,又狼狈又真切,似是两个完全轴着的两个极端。 「好。」 薛凛安松开了周景润的衣领,用力向前一搡,「快滚出去哄你女儿,哭的头疼。」 周景润从安全通道里走出来。 小雨点在前面不远处哭着走路,那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爸爸……」 这哭的一旁跟着的小护士的心都要化了。 怎么能有这样可爱的小女孩啊。 「你爸爸在那儿。」 小雨点闻声转身,看见那凭空好似是天神一样站在走廊上的男人,就立即跑了过来,扑到了他的怀里。 「爸爸!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周景润手指指腹擦过小雨点脸上的泪痕。 小雨点眨巴着眼睛,看周景润脸上有伤,「爸爸打架了吗?」 周景润:「没有。」 「那你怎么受伤了?」 「刚才摔了一跤。」 小雨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鼻涕泡都冒出来了,「爸爸好笨!」 周景润帮她擦了鼻涕,把她抱起来,「嗯,是爸爸笨。」 小雨点在他的背上拍了两下,「没关系,我聪明,妈妈也聪明,爸爸笨笨的才般配。」 周景润托着小雨点的屁股往上,「嗯。」 薛凛安从安全通道走出来,望着周景润抱着小雨点的背影。 他本也就是一时迁怒周景润。 事实上呢? 不管他以前知道还是现在知道,和现在的结局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姜佳宁在衡基的第一个单子完成了。 货物到齐,且验收合格。 萧永给姜佳宁开了个庆功派对,「吃烧烤?」 「行啊。」姜佳宁欣然应允。 她到了烧烤店,就先去前台压了两千块钱,叫部门里的年轻姑娘小伙子先点着,又给上了两打冰镇啤酒。 「宁姐!干!」 姜佳宁也不推辞,直接端了一满杯扎啤,一饮而尽,「我话也不多说了,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吃好喝好!」 大家就喜欢这种话不多还实在的上司。 她跟助理说了一声,叫助理看着点需要。 「我有事就先走了。」 在门口,姜佳宁正在拿手机叫车,萧永的车开过来,「来,去哪儿 我送你一程。」 萧永也是简单露了个面就走了。 有上司在,底下的人倒是不能尽兴,他也就是组个场子。 姜佳宁看了一眼手机,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她不能迟到,也不跟萧永客气,就上了车。 萧永问:「去哪里?」 「东城分局……」注意到萧永的眼神,姜佳宁补了一句,「那条路上的绿野广场。」 萧永在广场把她放下,开车离开。 姜佳宁看萧永的车离开,掉头就朝着分局方向狂奔。 可到的时候,还是和约定的时间迟了二十分钟。 「萧警官!抱歉,我迟了。」 萧良刚刚交了班,把姜佳宁叫到他的办公室里,给她端上来一杯水。 「你说有什么要反应?」 姜佳宁手指紧紧地攥着包,「萧警官,你知道二十年前青虞的一起强X杀人案么?」 萧良蹙了蹙眉。 青虞是属于C市辖内的县,他当时毕了业之后,在青虞那边实习过两个月,待过重案组,倒是翻过以前的卷宗。 「知道一些。」 姜佳宁心里一时间很乱。 她在拿到录像带之后,很久都不曾安眠。 她本想过将那录像带公开于众,可在公开前,她必须找一个官方的代表人。 薛尉廷的身份在暗,绝不能挑明。 于是,她就想到了萧良。 因为是方柏深的哥哥的好友,她又和萧良打过几次交道,姜佳宁能看得出来萧良为人正直,她又多方了解,也查了萧良手底下办过的案子,就定下心神来。 姜佳宁将手机拿出来,滑屏打开了录像视频。 这视频是没有剪切过的。 所以,能看到那镜面之后的漂浮着的人影,似是一个鬼影。 萧良也看出来了,最后被吓到倒地不起鼻歪嘴斜的人,正是因为中风现在躺在医院内的薛纨。 萧良嚯的抬头,「是这个导致薛纨被吓到中风?」 所以网络舆论那些所谓的「床上」激战导致中风的言论,根本也都是胡乱猜想。 姜佳宁点了点头。 萧良又听了一遍两人的对话。 他按下了办公室的内线,叫人送相关案卷进来。 因为是二十年前了,那时候案卷只有部分录入了电子存档,更大的一部分只有纸质存档。 萧良拿出一张记录表,「填一下。」 姜佳宁摇了摇头,「萧警官,我不能填。」 她顿了顿,「这是我的请求,我要求……保密。」 她是背着杜清龄来的。 她知道她和杜清龄的身份不能曝光,所有相关的纸质证据绝对不能留下。 萧良:「你不填,警方如何介入调查?你应该也知道,你现在提供的这个视频证据,是属于诱导性偷拍,可以现在作为参考,可不能当做供应法庭的实证。」 尽管他从视频中薛纨的供词,已经能判断出来,那被判刑的江河郴,应该确如薛纨所承认的,是被栽赃陷害的。 可他不是一个普通人,他的职业要求他看证据,当年证据链完备的情况下,也才能让法庭宣判,现在时隔二十年,很多证据都已经再难追溯。 姜佳宁低着头。 她握向那支黑色的签字笔。 第386章 后悔药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签字么? 姜佳宁执笔的手落在纸张上。 一笔一划,她只写了一个姜字。 她停顿了许久,目光落在那张纸上。 她忽然想到六年前。 徐家忽然收手,就是因为薛尉廷打草惊蛇。 姜佳宁现在都在想,若是她当时可以多忍一忍,熬过那段时间,是不是就已经可以抓到实证,将那些人都绳之以法了? 萧良注视着姜佳宁。 他从方柏深那里了解过姜佳宁,也知道一些徐家的事。 「这样吧,我先私下走访查着。」 姜佳宁立即道:「谢谢萧警官!」 萧良向后靠在椅背上,扣了扣这茶几上的纸,「你是江河郴的什么人?」 姜佳宁没有回答。 既然都没签字,萧良也就没强求她回答这个问题,在姜佳宁出门前,道:「想要提出申诉,要他的近亲属才能提出。」 萧良开始私下去查这个案子,他就叫了自己的徒弟跟着一起,走了一趟青虞,调了当地的纸质卷宗。 证据链完备,人证物证都齐全。 物证分别是受害者体内液体鉴定结果,以及监控录像。 萧良立即提了物证。 不管是鉴定结果还是监控录像,都证明当时在场的人是江河郴本人。 且,最终江河郴也录了一份口供,口供中他也承认,的确就是他所为。 法庭宣判的实录上,江河郴也是供认不讳。 萧良蹙了蹙眉,便和徒弟小申一同去查当时的那两个证人的所在。 小申从户籍所在地的派出所打听得到现住址,陪同萧良找过去之后,发现早就已经搬迁了。 「他们移民去国外了。」 「早就走了,搬走了都有十几年了。」 另一家则是说孩子转学去了大城市,至于说是北上广深哪一个城市,也无从得知。 这样一来,证人这条线就断了。 小申开车,「萧队,当时是谁办的这个案子啊?」 萧良就打了电话,才得知,当时办这案子的民警,也已经调离了,早几年听说退休,已经不在这个圈子内了。 小申撑在方向盘上,「看来这真是一个冤假错案。」 萧良咬了一支烟,「你又知道了?」 小申点了点手中影印的案卷,「出了这堆存档的死物,现在是一个活人都找不到,该走的走,该调的调,要说没点猫腻,我都不信。」 萧良直接在这丫头头上拍了一把,「看证据。」 「证据不就是那监控和鉴定报告么?监控也没真实拍到***杀人的那一幕。」 小申这么说着,萧良携着烟蒂的手指就忽然一滞。 拍摄…… 他蓦地想起了姜佳宁给他看的那一部分偷拍到的视频。 江河郴拍摄到了什么东西,被徐盛和薛纨担心害怕,才把他当成是替罪羊。 摄影机。 萧良立即就给姜佳宁打了个电话。 「当时江河郴是工作室的摄影师,当时的录像带还有么?」 姜佳宁:「我没有。」 萧良说:「这是关键性的物证,我走访一下当时江河郴工作的工作室,你也问一下熟悉的人,若是有录像带,会容易很多。」 姜佳宁挂断了萧良的电话。 她也想到了。 只是她从小到大,都已经搬过几次家了,从青虞到江县,从福利院到徐家,哪里还有什么录像存储。 姜佳宁去 问了杜清龄,杜清龄也不曾见到过。 杜清龄叫冯姨把囡囡抱走,才对姜佳宁道:「那录像带,即使他有,也不会给我们看。」 那是威胁到江河郴的东西,若是告知妻女,就等于说将妻女也给至于险境中。 或许也正是因为那个时候,江河郴就已经提前有了预感。 杜清龄带着一双儿女出去旅游,顺带去外公外婆家里住了几天,她却觉得不对劲。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江河郴就自作主张的搬了家。 一切,翻天覆地。 江河郴若不是顾及到妻女的话,又如何会一再翻供,最后对那原本根本没有做过的罪行供认不讳呢。 杜清龄现在回想起来,都恨自己不够细腻,若是能早些察觉到丈夫的情绪,是否可以避免那悲剧呢。 可这世界上就没有后悔药。 晚上,徐振海又叫了陆潜过来吃饭,叫姜佳宁来作陪。 姜佳宁都已经习惯了。 一个孙女一个废了,她这个假孙女也就派上了用场,这个徐老头子还真的是物尽其用。 吃过饭,徐振海就说:「现在天色还早,你们出去逛逛吧,看个电影看个演唱会。」 陆潜:「徐爷爷还懂这些啊。」 徐振海:「那要紧跟着你们这些小年轻的潮流,最近有个电影口碑不错,可以去看看。」 陆潜当即就订了票,开车载姜佳宁出去。 一出门,姜佳宁就听见陆潜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松的虽不是那样明显,还是被姜佳宁捕捉到了。 她看了他一眼,陆潜耸了耸肩,「姐姐,说真的,我真有点怵和家里长辈聊天说话,真是不自在。」 姜佳宁:「都一样。」 「代沟代沟。」 说实话,陆潜定的这个电影,姜佳宁在一周前,就已经和陈嫣然聊过了。 陈嫣然本来是约姜佳宁一起去看的,姜佳宁抽不出时间来,且对这种电影没什么兴趣。 当时在电影院,陈嫣然就已经一张小嘴巴拉巴拉的把这个电影给她剧透完了,最后还直呼没什么惊喜感。 「营销太过,也感觉没那么好看。」 和陈嫣然有段时间没见过了,听说陈嫣然和于佳航瞒着家里人过上了同居的生活,就在于佳航工作的研究院旁边租的房子。 姜佳宁等电影开始,她就从电影院出去了,找个公共座椅坐着和陈嫣然煲电话粥,约了明天见面。 她打完电话再进去,陆潜已经在位子上睡着了。 姜佳宁就索性拿着手机翻看朋友圈。 她无意中翻到了米姗的朋友圈。 二十秒前刚刚发布的。 【加班ing。】 配图拍的是自己的一张自拍。 可那自拍,角度偏巧是稍微移了一下,能看见在留白处,是有一个男人的侧影。 捷宸大楼的高层玻璃内,斜身倚着一个男人的身影。 男人蜷曲的指尖夹着一支烟,烟蒂向上升腾着一丝肉眼可见的白色烟雾,室内光线略安,被玻璃窗外的灯光照进来,在地面上拉开一道长长的身影。 第387章 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点开大图,然后截图按了保存。 再退出去,发现米姗已经把这条朋友圈给删除了。 手机里这张截图,光晕晕开。 「这是谁?」 身旁的陆潜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忽然出声问。姜佳宁吓了一跳,按灭了手机,「朋友圈翻到的,同事发的。」 陆潜笑了笑,「薛少么?我估计你这个同事估计是暗恋薛少。」 姜佳宁没接话。 她不敢保证陆潜是否看出来她是放大截图的。 米姗是在发出去后,才发现老板上镜了。 她吓得一个哆嗦,就给删了,然后祈祷没人看见那条朋友圈。 薛凛安从公司内离开后,秘书处的几个人才陆续离开。 有人忍不住抱怨道:「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猫晚,这活没法干了。」 「也没听提奖金的事儿。」 「咱们老板都要被薛家炒鱿鱼了,你们不知道?」 「姗姐,你跟老板时间最长,有点什么消息没?」 米姗漫不经心问:「什么消息?」 「薛少进来手里项目又被瓜分走几个,是不是薛氏要变天了?」 米姗:「干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了,工资奖金又少不了你的,关心老板的私事做什么。」 她说完,就直接走下电梯,她的男朋友就已经在门口接她了。 几个人不由得哼声,「她不就是仗着自己资历老么,等这薛氏公司换人了,看她还怎么嘚瑟。」 薛凛安叫伍楷开车去医院接了方柏深。 方柏深今天临时调了班,问他:「你找萧队有事?」 「嗯,」薛凛安说,「方便么?」 方柏深:「我打个电话。」 这个时候,萧良还没下班,正好整理一个案子的资料,就叫人直接来警局了。 方柏深刚一进来,就被民政的刘大姐给拦住了,要给介绍对象。 「我给你打几次电话了,你妈说你早出晚归的,这可叫我逮住了!」 方柏深:「……」 他求助的看向薛凛安。 薛凛安耸了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就去了萧良的办公室。 萧良问薛凛安:「你找我有事?」 薛凛安伸手,身后的伍楷把文件夹中的一张纸推过来。 这是一份案情简介,而涉案犯人是:江河郴。 萧良一顿。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看向薛凛安,「这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案子。」 「是的。」 萧良手指在茶几上轻扣了几下,「所以?」 薛凛安:「我要翻案。」 薛凛安和萧良接触过很多次,知道他人品,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办案能力都是一流的,还破过几个大型的刑事案件。 萧良忽然笑了。 他也没多问,向后侧身。 「证据?」 薛凛安将手机打开,播放了一段时间。 这一次,萧良眸中,甚至不输于在姜佳宁来时的惊讶。 视频和姜佳宁提供出来的,如出一辙。 萧良:「这里面的人……是你爸爸吧?」 薛凛安点头,表情很淡,「是的。」 「这个视频是怎么得来的?」 薛凛安:「是我用非法途径偷拍的,我知道不能当做证据,所以只是拿给您作参考。」 萧良有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语言能力。 「 以什么身份?」 薛凛安没明白。 萧良道:「巧得很,我刚查过江河郴的案子,的确是有猫腻,但是可悲的是,当事人已经身故,而他的妻女都已经杳无音讯,没有一个近亲属能提出申诉,你是以什么身份提出申请重新调查。」 薛凛安垂眸。 黑色的眸光落在茶几边缘的废纸篓里,最上面是一张废掉的空白表,有一个字十分显眼。 他抬眸道:「女婿。」 方柏深在刘大姐的监督下,被迫加了三个优质女生的微信,刘大姐怕他忘了,还戴着老花镜指着,叫他改备注,在备注后面加上姓名和工作年龄。 「你可千万别搞混了,上一次就搞混了,搞的我挺尴尬的。」 方柏深:「……」 尴尬的是他好么。 终于等到那办公室的门打开,方柏深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立马站了起来,「凛安。」 他告别了刘大姐,和薛凛安出来。 刘大姐追到门口:「小方啊!你可记的要聊天啊!都是家世相貌顶顶好的!我都见过!」 方柏深随口应了声,就推着薛凛安赶紧上了车。 他看着手机上的这一模一样的相亲介绍开场白,不由得有点头疼,索性收了手机。 薛凛安笑着道:「几个?」 方柏深比了三根手指。 薛凛安笑了声,「看来这次是数量质量都很不错。」 「让你一个要不要。」 「那我无福消受。」 方柏深一脸的生无可恋脸,「我总算是体会到我哥的感觉了。」 薛凛安叫伍楷先送了方柏深回方家。 到了长岛后,薛凛安才将口袋中折叠的那张纸拿了出来。 露出的边角上,姓名一栏后,只有一个字:姜。 手指摩挲了下这字迹,男人将这张纸展平,放进了抽屉里。 抽屉内,已经摆了几样东西。 一只女士耳环,一根带福牌的发绳,两版去西城拍的大头照片,还有一个看起来已经很陈旧的机器猫玩偶。 机器猫的玩偶头顶还秃了一小块毛,是姜佳宁薅的,小雨点第一次见的时候,还哈哈大笑道说:「秃顶的机器猫!太好笑了!」 这个机器猫是姜佳宁最开始在长岛住的时候,从单身公寓搬来的。 那时,她说:「这是我爸生日的时候送我的,是爸爸送我的最后一个礼物。」 所以,她不管是到哪里搬家,也都会带着。 可这次分开离开的时候太过决绝,任是这样珍贵,她也不曾向他开口再来长岛来取。 怕也是恨透了他吧。 薛凛安关上抽屉,他走到长廊上去抽了一支烟。 在厅内的玻璃大缸内,有两只正趴在砂石上睡觉的乌龟。 比起来刚送到民宿那个时候,龟壳明显大了一圈。 薛凛安手指在玻璃缸上扣了一下,其中一只吓得缩脑袋,扑通一下就掉在水里。 手机响了起来,是周景润的来电。 周景润问:「具体开船时间定了吗?」 薛凛安伸手进去玻璃缸中,把那只龟拿起来放在砂石上,结果另一只乌龟吓得头一缩就掉水里了。 「最迟下周。」 薛氏埋的那一颗雷,明天就该爆了。 第388章 下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珠非项目是上半年薛氏最大的一个项目,是涉及到万吨钢材和造船项目。 这个项目最开始是由薛凛安经手,且一己带出来的。 后薛尉廷回到薛家,就被移到他手中了。 现在薛月也有参与。 这种在董事会上有分量的项目,自然是都想要来分一杯羹。 薛月的助理先发现问题的。 她去找了薛月,可薛月的大学学的是美术,和这经商谈生意根本就不对口,完全是个门外汉,对照助理给出的表格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个所以然来,就叫了财务部的朱主任过来掌眼。 朱主任看过后表示没问题。 他资历老,在财务部又属于有话语权的,他既然是发了话,助理也就不敢再质疑什么了。 薛月好糊弄,可薛尉廷却是不一样。 负责项目的小宋拿着项目书去找薛尉廷签字,那项目书,薛尉廷看了半个小时,每一页都对他提出了针对性的问题。 就算是小宋早有准备,有些问题还是不免被问的打磕绊。 「对接公司的资料给我下。」 小宋立即将公司资料双手递了上去。 这个公司其实就是个外包的空壳公司,即便是资料,都是一部分造假的。 因为薛凛安给出来的命令时间紧急,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为止。 小宋低着头,等待的过程中,脑门上都出了一层汗。 要是现在被揪出来的话,那实在是得不偿失。 可这位薛二少实在是太过精明。 很多问题都能问到点子上。 他甚至都想现在就给伍楷打电话,让准备后招了。 谁知道,薛尉廷竟然在下面签了名字,「是不是王部长那边也要签字?」 小宋:「是的!」 「叫王部长来这里签吧,也不用你再多跑一趟,」薛尉廷直接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内线叫王部长过来。 小宋简直是受宠若惊。 在薛尉廷的电联下,接下来的这几个重量级别的签字,小宋都不需要一一去接受「拷问」了。 小宋拿着签字,立即就去找了财务部的朱主任,在拍照之后,叫伍楷下一步操作。 次日,午饭时间。 薛凛安从办公室出来,恰遇上从另外的办公室出来的薛尉廷。 上电梯前,薛尉廷叫了他一声:「大哥。」 薛凛安按下电梯等人。 薛尉廷:「一起吃饭?」 薛凛安:「好。」 当这两位一起出现在薛氏公司内部餐厅内的时候,员工们也都纷纷诧异。 「不是说传言这两位不对付么?」 「还不是因为现在又来了一个小的,要一致对外了。」 薛尉廷给薛凛安倒了一杯水,「珠非项目的字,我签了。」 薛凛安抬眸看了他一眼。 「嗯。」 正吃着饭,薛尉廷先接到助理的电话,语气惊惶。 「公司的监察部来人了!」 薛尉廷语气很沉:「我在餐厅内,你叫人稍等。」 挂断电话后,薛尉廷把餐盘之中的牛排吃完,没有抬头,问道:「这次你会随船?」 薛凛安:「我会。」 「我应该去不了了。」他既是带头签这个字,这个时间内应该不会放他自由行动。 薛尉廷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的残渍,「你注意安全。」 薛凛安:「多谢。」 薛尉廷走到餐厅门口的 时候,监察部的人就已经到了。 这样一幕,落入了餐厅内的一些员工的眼里。 「这是怎么回事?」 「监察部的人怎么来了?」 「不会是犯什么事了吧?」 这才只是一个前菜。 仅仅是一个下午,监察部就把上到薛尉廷和薛月,下到项目组的一个普通员工都给带走讯问签字,涉及到市场部,秘书处,财务部等五个不同部门,这次财务上亏空的数额巨大,那一笔刚刚打到公司账目上的巨大金额,竟然就像是泡沫一样蒸发了。 一直到第二天周五,薛氏的股市跌到停盘。 好在周六周末两天不开盘,否则的话,损失将不可限量。 薛敬堂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紧急吃了速效救心丸,又去医院里打了点滴,人看起来也才好一些。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要静养,受不得大的刺激了,老爷子的心脏这几年不太好。 薛老夫人主持大局。 「现在老爷子的身体实在不好,公司里有什么事,不需要再汇报给老爷子,告知我就可以了。」.. 老夫人对老管家道:「老爷子那边暂时都瞒着,以免气急攻心,老爷子的心脏受不得半点惊扰了。」 老管家:「那要怎么回?」 薛老夫人:「就说已经解决了,钱再多有什么用,也带不到坟墓里去,当什么守财奴。」 老管家:「是。」 薛老夫人道:「叫监察部那边找不出什么证据来就放人,无端把人扣着是什么意思?」 底下的人都知道薛老夫人一直很看重薛尉廷,现在薛尉廷被卷入公司内的这件事里来…… 内部监察才是一方面的内容。 另一方面就是公司不容乐观的财务情况。 周六,紧急召开的董事会,薛老夫人叫老管家携薛琪出席,股东大惊,连连惊呼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怎么能进董事会!这叫他们这帮老头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股东大会上也有叶芷澜的人,趁着这个时候推波助澜,股东大会当场,就由最有资历的陈老给薛凛安打了电话。 于是薛凛安视频参与了这场股东大会。 薛凛安全程并不参言。 一听财务状况不好,要从各位股东身上割肉,几位开了口。 「以前薛家徐家合作的时候,海上运一次货,就等抵得上公司半年的盈利额了。」 「是啊,不是已经提上日程了吗?」 屏幕内,薛凛安看起来有几分犹豫,「但是我并非公司的决策者,各位叔伯也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尴尬,爷爷现在在病中,我怕惹他老人家不高兴。」 这话说的倒是事实。 薛凛安沉默的这半分钟,股东们都有些坐不住了,不免的多了些杂乱之声。 「凛安,不是我说你,八年前,你是怎么力挽狂澜的,你现在怎么没了那时的万分之一!」 「就是,你尽管放开了做!我们给你当后盾!」 「等钱回来了,公司立住了,老薛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薛凛安这才缓淡开口:「这样吧,我叫人起草个文件,各位叔叔伯伯都签下字?」 第389章 他不知道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这话一出,倒是没人说话了。 薛凛安安然坐着,身旁伍楷过来对他耳语了几句,他道:「各位叔叔伯伯,我先去回个电话。」 薛凛安一离开摄像头屏幕前,几个老股东就开了口。 「这叫我们签字是做什么?」 「不就是怕薛老出来后知道了翻后账么?」 「亲孙子,能有多大仇怨?」 「那不一定,这薛老想把他给弃了么?」 「薛老头儿真是老糊涂了,一个小娃娃得养多长时间啊。」 几个人商量着,估摸着有了三分钟时间,薛凛安重新回到了镜头前,几位资历老的管事的股东,就已经同意了口径。 「好,我们签这个字。」 「是啊,就算是我们老几个给你的保障吧。」 「薛老那儿出了什么事我们兜底。」 薛凛安:「那就多谢各位叔叔伯伯了。」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文件就已经草拟好,并且打印出来,送到了董事会的谈判桌上,这文件中,粗略一看,也就是一份股东大会议程的同意签字书,也无伤大雅。 薛老夫人始终坐在一旁,但笑不语。 她心里已经如同明镜一样了。 她不是股东,她即便是出现,也是代为主持,而非决策者。 在签过字之后,她才说起来薛尉廷和薛月的事。 「我们自家人,也就不必要内耗了吧。」 主管的监察部的部长道:「这是董事长亲自找到我,要我务必要调查个彻底,若是不查,我恐怕是不好交差。」 这人搓着手笑道:「薛老夫人尽管放心,若是廷少没有问题的话,我也定然会还他一个清白,可现在这个项目他是主管人。」 薛老夫人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留了。」 股东大会一结束,薛氏就有专人将合约送到了徐氏,徐汇现在主要负责公司内事务,就立即打电话给徐振海。 徐振海听了后,不由嘲笑,「这个薛敬堂,以为他一直压着不发作是为了什么,现在倒是好。」 因为徐家给徐盛交赎金,欠了劳伦斯一笔钱,劳伦斯那边急于法穿,薛家却一直压着不发。 徐振海说:「签字吧。」 可徐汇签字前,郑春丽却是拦住了他。 「这到底是什么项目?货物运送出去,能有多少盈利,又是和劳伦斯合作的什么项目,你这些都知道吗?」 徐汇被问的一懵。 他这些都不知道。 他负责公司的项目,一直都是市场上的销售类目。 郑春丽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拿起来这份文件看了一眼,「到现在还是没跟你说过徐家核心的事吧。」 徐汇:「没有。」 徐家核心,这件事情一直以来不算是秘密。 可却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继承人才有机会拿到这把钥匙。 在徐盛失踪的前几年,其实徐汇是有过继承的这个念头的,可谁知道徐盛竟然又回来了。 就算徐盛现在作为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徐振海却也丝毫没有考虑过他,哪怕是叫孙女婿,一个外人过来。 徐汇不是那种争抢的性子,可现在被郑春丽这样一说,脸上也是挂不住。 「这次运货,我也要上船。」郑春丽说。 姜佳宁把手里的项目给结了之后,就跟萧永要了年假。 萧永当时没有批。 「不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是不会批你假的。」 姜佳宁:「我去订婚 。」 萧永:「……」 这个理由他还真没法反驳。 毕竟姜佳宁刚入职的时候,他还想给她牵红线。 什么理由都能驳,就这个理由不能驳,总不能耽误她的终身大事。 萧永问:「跟陆潜?」 姜佳宁楞了一下。 萧永:「也别瞒了,跟陆家小公子的事早就都传出来了,好事将近吧。」 姜佳宁抿了抿唇瓣。 萧永批了她的假。 姜佳宁从公司出来,先去医院里。 「妈妈!」 距离很远,姜佳宁就听到了一声脆生生的童声。 在医院的公共座椅上,小雨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就朝着姜佳宁飞快的跑了过来。 「妈妈你来接我和爸爸啦!」 「嗯。」 姜佳宁把小雨点抱了起来。 那边周景润也拉着一个行李箱走了过来,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里,「我开车吧。」 姜佳宁就带着小雨点坐上了后车座上。 到达金府悦的时候,周景润已经提前找私厨准备好一桌丰盛的午餐。 小雨点今天尤其开心,亲自布置碗筷,还把姜佳宁和周景润的椅子都挪到了一起紧紧地挨着,抓着消失朝两人嘻嘻的笑着。 小雨点真是不遗余力的要撮合她的爸爸和「妈妈」。 姜佳宁失笑的摇头。 愿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真正的妈妈。 周景润在吃过饭之后,就要坐下午的航班去国。 吃饭后,小雨点难得坐在电视机前去看动画片,跳来跳去,口中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唱的什么。 周景润说:「在青虞,你是在我的桌上看见的吧。」 姜佳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嗯。」 周景润说:「他不知道。」 姜佳宁一愣。 「谁?」 周景润缓缓道:「在青虞那段时间,我查艾莉相关的事,凛安托我帮忙查你爸爸的事,你桌上看到的资料,我没告诉他。」 姜佳宁目光恍的呆滞了一下。 周景润说:「当时凛安和徐家的婚事正在议,我为了叫他能顺利接近徐家,把你爸爸的死都栽在了徐盛的身上,没有告诉他薛纨的事,所以……他是不知情的。」 姜佳宁一下明白了。 那天晚上,在薛纨被诈出真相之后,薛凛安为何会来到徐家大宅来等她了。 那个时候…… 他才刚刚知道。 她的心忽然就似是被极细的针,扎进去,整根没入,再抽出来。 她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不及开口说一个字,转身就往洗手间走,撞翻了客厅内小雨点的一个充气不倒翁。 小雨点骑在小木马上,叫了一声:「不倒翁倒下啦!又起来啦!」 周景润直接走过来,把小雨点的脸转向电视,「看你的电视吧。」 他随着姜佳宁去了洗手间。 站在洗手间外面,能听到里面的水哗啦啦的响声。 过了许久,门才从里面打开了。 姜佳宁洗了一把脸,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从鬓边的长发向下滴落而下。 第390章 别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眼眶四周能看出来很红,红的像是被泪水浸胀的。.q. 周景润面向姜佳宁,看起来欲言又止。 「凛安跟这件事无关……」 姜佳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他是无辜的,可是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周景润是在下午小雨点午睡之后离开的。 姜佳宁带上门,下楼去送周景润。 「你万事小心。」姜佳宁说,「就当是为了姐姐和小雨点。」 姜佳宁回来后,她听见小雨点的房间内传来响动。 她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推开门。 靠近窗台的一个小熊装饰品摔在地上。 而小雨点却依旧好好地躺在床上,只是身上盖着的毯子乱了,眼角似是有湿润的泪痕。 姜佳宁心下立即就明白了。 她走过来,将小雨点小小的身体给搂在自己的怀中。 小雨点也伸出手臂来,搂紧了她,埋进姜佳宁的衣襟里,姜佳宁感觉到胸口的布料有湿意。 「妈妈,我没哭。」 小雨点的记忆,就是在和周景润聚少离多中度过的。 她的身体不好,小时候很长时间都是在医院里,她见的最多的就是医生和护士。 好在,这一次她还有妈妈。 船开前一天,陆潜带着姜佳宁先上了一趟船。 这是一艘万吨巨轮,上三层下三层,分为运货区和游乐区。 「这不是你们船厂造的那一艘吧。」 陆潜:「这是劳伦斯家族那边提供的,我们工厂的那一艘,是分货船,有好几艘。」 姜佳宁看向那台阶,「下午看看吧。」 陆潜:「好。」 陆潜带着她从楼梯台阶而下。 「这边下面是三层,有两层是放货物的,一层是表演台。」 姜佳宁问:「什么表演?」 「逗乐子的表演,」陆潜说,「从华国到国海上航行,快也要二十天了,在船上不自我娱乐一下,恐怕就要被自己给憋死了。」 「这船上不是光有船员吗?」 姜佳宁表现的像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对什么都有问题。 这倒是也十分满足了陆潜作为男人被女人需要时候的膨胀感。 「不是,」陆潜道:「还有国那边随船旅游的人,咱们这边也有。」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忽然,从台阶下,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喝声。 姜佳宁看见墙面上倒映着一个如山般魁梧的身影,朝着这边靠近。 陆潜竟然下意识的就向后退了一步。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长相偏粗犷的络腮胡子的大叔,眼眸是蓝色的。 这男人在姜佳宁和陆潜身上扫了扫,对陆潜道:「陆小公子,这里可不是你用来讨好你的女朋友玩儿的。」 陆潜点头,拉着姜佳宁掉头就从台阶上离开了。 从地下上来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姜佳宁问:「那是?」 「是老罗恩,」陆潜说,「这艘船开船以来,他就在船上了。」 罗恩。 姜佳宁手里有周景润给的资料。 这个人是劳伦斯手下的人,是一直跟随着这艘度云号,也是个难对付的人。 下船的时候,有一辆黑色的宾利在码头上停下来。 伍楷从驾驶位出来,姜佳宁就知道后车座坐的是谁了。 两人交错。 薛凛安下车,这边姜佳宁刚打开了陆 潜副驾的跑车车门。 陆潜降下车窗,「凛安哥,先走了。」 薛凛安的目光透过驾驶位降下的车窗,能看到副驾驶那边正在解安全带的人影。 目送跑车开走后,薛凛安问一旁的伍楷:「去查陆潜带着姜佳宁到这边做什么。」 伍楷那边传递过来的消息:「就是带宁姐来开眼。」 薛凛安蹙眉,「陆潜跟船么?」 伍楷:「陆家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会跟。」 薛凛安已经猜想到了什么。 周景润离开前,是把小雨点留给姜佳宁照顾的,可现在姜佳宁带着小雨点回了徐家。 他在巡查过船舱基本情况之后,就亲自去了一趟徐家。 因为徐诗颖这次也要趁船离开前往国的疗养院接受治疗,提早就已经将行装整理得当,薛凛安就叫保镖带走。 薛凛安简单和徐振海汇报过查船的情况后,徐振海说:「凛安,一定要安全把诗颖给送到国的疗养院里,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孙女了。」 薛凛安:「一定。」 他在离开的时候,顺路去拜访了杜清龄。 一进来,就听见姜佳宁质问的声音:「囡囡呢?」 杜清龄的语气很淡:「送回乡下去了。」 姜佳宁咬着牙:「她到底在哪儿?」 杜清龄抬眸,「你管她在哪儿,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她么?现在她回到了她该去的地方。」 「既然那是她原本应该去的地方!你又何必把她救回来!」姜佳宁感觉到额角都痛的在跳动。 两人的争吵声,惊扰了小雨点。 小雨点从楼梯上跑下来,小手揉着红涨的眼眶,哭着叫着:「呜呜呜,妈妈和外婆不要吵架。」 冯姨走过来抱住小雨点,看见了在别墅门外的身影,出言提醒了一句:「薛少来了。」 客厅内的两人都噤了声。 薛凛安站在门口:「杜女士。」 杜清龄眼神里的凶意还未曾掩藏,看向薛凛安的眸光,满怀仇意似是要杀人。 只是一瞬间,她遮掩了眸中的神色,「薛少这么晚了来这里是有什么事么?」 「来看徐爷爷,听见这边有争吵声,就过来看一下,」薛凛安看向姜佳宁:「我有话想要和姜小姐说。」 姜佳宁看向薛凛安,心里一紧。 她快步走过来,直接把薛凛安推出来。 薛凛安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在他耳畔道:「别上船。」 姜佳宁抬头看向他。 男人的大掌紧握着她的腕,指骨用力,掌心柔软炽热。 「我会跟船,你信我,」男人的瞳色在夜色中,格外的亮,「我会拿到你想要的,我会帮你。」 身后,杜清龄的脚步声接近。 姜佳宁狠狠地搡了薛凛安一把,转身进去,拦住了杜清龄的脚步。 薛凛安站在树影倒映的草坪上,许久之后,才转身离开。 别墅内。 半个小时后,哄了小雨点睡下的姜佳宁,重新走出来,和杜清龄对桌坐下。 冯姨给姜佳宁冲了一杯蜂蜜水,「佳宁,有话好好和你妈妈说,别发脾气。」 她送完水之后,就退了出去,房间内只留了两人。 第391章 舍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喝了一口温水,强迫自己深呼吸,激荡的语气才算是平稳下来。 「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她就已经没见过囡囡了。 她刚开始对此不太在意,今天忽然听见杜清龄在讲电话,才觉得不对。 杜清龄:「三天前。」 姜佳宁闭了闭眼睛,「妈,你养了她六七年……」 在姜佳宁从福利院回到徐家之前,囡囡就已经被养在杜清龄的身边了。 以至于他刚回到徐家的时候,对囡囡是有敌意的。 她认为母亲这么快就移情别恋,和别的男人有了别的女儿,而且还对囡囡那样好,她心里很不平衡。 杜清龄始终垂着头。 散乱的长发倒在鬓边,黑影覆盖,遮住了她的神色。 「我知道你去找过萧良。」 姜佳宁一顿。 「你既是查过囡囡的身世,你也就该知道,直到现在,我们缺少的是什么。」 缺少的是……证据。 不管是爸爸被冤入狱的证据,还是姐姐枉死的证据。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去造!」杜清龄咬着牙道,「你以为我留着她是为了什么?我救了她,她的命就是我的,她可以发挥她的最大价值!」 姜佳宁满眼的不可置信,「妈,你疯了。」 杜清龄的双眸通红,「你爸爸死的那一天,我就疯了。」 在亲眼看见女儿斑驳的尸体的时候,她就疯了。 可她还不能表露出来,她要将那些蚀骨一样啃噬这她的念头深深地压抑在心里。 她可以不顾道德谴责,不顾什么伦理纲常,她脑子里只有一根弦。 「佳宁,我有无数个夜晚,可以杀死徐盛,你知道我为什么没动手么?」杜清龄笑了一声,「因为死是最容易的,我要他死都死不了!就是个活死人!」 杜清龄攥紧的拳头用力的抵在桌面上,微眯起眼睛,「他死不了。」 姜佳宁从没有见过母亲这样。 偏执又疯。 「囡囡才十三岁……」 「十三岁?」杜清龄眼神里翻滚着浓稠的恨意,「十三岁的时候,你姐姐就已经被拐走了,十三岁怎么了?十三岁就不能做些事情了吗?我救了她,养了她,这几年为她遮风挡雨,不是叫她一直当娇小姐的!」 在送走囡囡之前,杜清龄问过她。 她问:「你愿意替妈妈做些事情么?」 囡囡点了点头:「我愿意。」 小女孩是那样的听话,望向她的瞳眸里,是全然的信任。 姜佳宁注视着杜清龄的眼睛。 「妈,你舍得?」 杜清龄似是为了坚定自己,「舍得,有舍才有得,你知道你姐姐是怎么死的么?」 「怎么死的?」 杜清龄的目光落在那橘色的落地灯下,晕黄的灯光,似是包裹着一层油蜡,她的眼神里翻滚过不一样的复杂。 她脑子里浮现的是见到艾莉的时候,艾莉身上的那些纵横交错的伤痕。 就这样,她以一个无名女尸的身份,以失足落水的名义,被焚烧火化,再下葬。 杜清龄的眼角滚落下一滴眼泪。 姜佳宁站了起来,转身。 忽然,杜清龄叫住了她。 「佳宁,」她将手里一个芯片递过来,「我知道你和周景润有联系,这个给他。」 姜佳宁接过芯片。 这种芯片姜佳宁没有见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看里面的内容,姜佳宁要去找一 趟阿绿。 小雨点的眼睫上还挂着泪。 姜佳宁直接就把小雨点的行李箱收拾了一下,抱着小雨点给她穿衣服。 小雨点睡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是姜佳宁,就乖顺了,小脑袋撑在姜佳宁的肩膀上,任凭她摆弄着穿衣服。 她本觉得杜清龄是小雨点外婆,她随船出海这几天,叫小雨点在徐家。 可现在想了想,一来徐家确不太平,二来她对杜清龄不放心,她离开,却把小雨点置于漩涡中心,她唯恐出事。 姜佳宁在路上,就给阿绿打了个电话。 阿绿在夜色后门等她。 见姜佳宁下来,就帮她去拉后备箱。 「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姜佳宁随着阿绿进入,来到阿绿的专属套间,安顿小雨点睡下后,才出来把情况说了。 阿绿:「小雨点在我这里,你倒是可以一百个放心,只不过……」 她在姜佳宁的肩膀上点了一下,「你自己呢?你确定要上船?」 「嗯。」 这是姜佳宁从一开始就已经想好了。 「我还要在船上找到囡囡。」 阿绿倚在桌边,帮她冲泡着一杯宁神茶包,递给她,「囡囡那小姑娘是真漂亮,我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小姑娘,而且,囡囡在你母亲身边,这是C市圈内都知道的事……」 姜佳宁忽然手一抖,把水杯给撞翻了。 阿绿急忙把水杯扶起来,「怎么了?」 姜佳宁握住阿绿的手腕,「你刚才说什么?」 「囡囡长得漂亮?」 「后一句。」 阿绿想了想,「C市圈内都知道的事?」 姜佳宁:「对。」 就是这句话。 她忽然就明白了杜清龄的用意。 囡囡一旦是被曝光出来,是杜清龄的女儿,也就是徐家人,这是圈内都知道的。 杜清龄想要以母亲的直系亲属身份要求调查,她本人是徐家大少奶奶,即便是在c市圈内都有一定程度的影响力。 囡囡的存在是这一条证据链中完备的一环,是杜清龄强自把她安了进去。 阿绿看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佳宁?」 姜佳宁回过神来,「阿绿姐,我这里有一个芯片,你能不能叫K帮我解析一下。」 阿绿接勾这个黑色的芯片,「好。」 姜佳宁这一夜睡的很不安稳。 她的梦境中,梦到了很多人,有活着的,有死了的,在她的脑子里乱入,好似群魔乱舞。 最后是囡囡掉进海里,伸着手失声叫她姐姐。 醒来的时候,姜佳宁的脑子都快要炸开一样的疼,太阳穴跳动着,她强自按压着才止住了那蔓延的痛感。 她感觉自己睡了很久,梦又做的很乱很杂,可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七点。 身旁的小雨点依旧在沉沉的睡着,口水渍黏在脸颊上,留下一道干巴的白色痕迹。 第392章 爱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不由失笑一声,用湿巾帮她擦掉,掀开被子起来。 她去厨房里,简单打了豆浆,又做了培根蛋包三明治。 「做什么好吃的呢,好香。」 阿绿打着哈欠从房间内走出来,卸了妆,顶着眼下的两片乌青。 她一般一睡就是一天,但是现在心里惦记着姜佳宁,就醒得早。 姜佳宁把一式四份的早餐装盘,「阿绿姐醒了,那正好吃饭。」 阿绿:「还多一份谁的?」 「给阿K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吃了姜佳宁的早餐,那芯片自然就不在话下了。 K读取那芯片上的信息。 芯片是采用的高端技术,K花了一个晚上,才把芯片破译了。 「这个芯片没人打开过。」 录制的时间就是在大约五年前。 是艾莉死的那一年。 姜佳宁问:「能打开么?」 K将里面的内容提取出来,「有两段视频。」 他看向姜佳宁,问:「要打开吗?」 姜佳宁点了点头:「嗯。」 视频打开。 镜头有些摇晃。 晃的人头晕。 镜头固定住,在镜头前,出现了一个长相甜美的美女。 若说姜佳宁是属于五官偏淡雅精致的,那姐姐就是五官偏浓烈的浓颜系美女。 她坐在距离镜头大约有三米的地方,朝着镜头挥了挥手,「Hello。」 这一声,也终于唤醒了完全呆滞的姜佳宁。 她口中喃喃着:「姐姐……」 阿绿楞了一下,又蓦地转头看向K的电脑屏幕。 这是姜佳宁的姐姐? 是小雨点的亲生妈妈么? 姜佳宁叫K把其中一段视频给她拷贝到了手机上,分享给了周景润。 彼时,周景润在国刚接触完劳伦斯家族内的线人。 他先回复了一下小雨点的信息,才看见了姜佳宁发来的这段视频。 「我妈给我的,说是姐姐生前留下来的。」 周景润将视频打开。 当他看见那明妍艳丽的面容,手中的动作一下就停住了。 艾莉坐在沙发上,扬起唇角:「Hello!」 她找了一个十分端正的坐姿,显得不是那样随意,「景润。」 周景润的手指关节用力蜷曲,扣着沙发扶手上的软皮,修剪齐整的指甲都在真皮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景润,你现在应该恨我,恨没有把我关起来吧,我知道你会心软的。」 艾莉微微侧着头笑着,她坐着的这个角度,刚好就是在遍洒阳光的窗口,头发发丝都似是被染成了阳光的金色。 「我做这个选择,我不会后悔,景润,有一句话,我一直没有当面说出口,我……怕我一说出口,我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你不是我,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经历过什么,那些女孩子们又经历过什么。」 她不是救世主。 可自十几岁开始经历的一些人一些事,若是没有那些人的帮助,她恐怕早就死了。 她只是懂得感恩。 哪怕这次感恩,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艾莉低着头,脸颊上浮起腼腆的红晕。 她又抬起头来,目光定定的注视着他,「景润,我爱你。」 她停顿了一下,眼泪从眼眶淌落下来,「如果有如果,周景润,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我了。」 视频结束。 周景润的眼眶酸胀的厉害,眼角有一股湿意,他抬手摸了摸眼角。 手指指腹上沾上一丝亮着的水泽。 是眼泪。 他都已经有多久没有过眼泪了。 周景润想起那时。 刚刚生产后的艾莉,有些疑似产后抑郁。. 她即便是抱着小雨点,脸上整日也没有一丝笑意。 周景润请来了心理医生为她做心理疏导,又请了家庭育儿师,照顾小雨点也完全不用她插手。 她只需要养好身体,做一个快乐的新妈妈。 他看见她忧郁的眼神,就心疼的去抱她,去亲吻她的眼睑,她靠在他的胸口上,柔软的姿态,终于叫他放松了警惕。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会枕着他的手臂,小声的告诉她:「周景润,你应该是个天使。」 周景润问她:「为什么?」 艾莉的手掌心覆在他的心口上,深深地注视着他,一双明眸中,只倒映着他。 那段时间,是艾莉最依顺他的时候。 依顺到叫周景润产生一种错觉。 也许是生了孩子之后,有了孩子,就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可他后来,直到她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他才知道。 她是在骗取自己的信任。 她跑掉后很多年,周景润只听说过在华国码头靠岸的床上,抬下了有具没人认领的女死尸。 可他刻意忽略掉,不去管。 他依旧带着小雨点,一边在国外治病,一边在国外去找艾莉的消息。 他给自己洗脑,艾莉没有死。 艾莉只是离开了,她只是失踪。 自欺欺人,终归有时。 周景润把那视频保存了下来,给姜佳宁回拨了一个电话。 姜佳宁那边接通。 周景润说:「她是自己离开的。」 姜佳宁:「我知道。」 那时,明明周景润已经为她伪造了身份,也甚至这个身份足够叫她待在他的身边,陪伴着女儿和丈夫,一生无忧。 她还是离开了。 生和死之间,她选择了死。 姜佳宁忽然想起来了她曾经做过一个梦。 姐姐说她死的这样没有价值。 没人知道死前,到底在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周景润眯了眯眸,黑瞳里是一片取之不尽的阴鹜霾色。 「我会知道。」 他要知道。 他要知道艾莉临死前,到底在船上遭受了什么。 姜佳宁离开前,又给陈嫣然和苏嘉树打了电话。 苏嘉树那边苏家的事情比较多,怕不能照顾到小雨点。 倒是陈嫣然带着于佳航来了一趟。 陈嫣然尤其喜欢小雨点。 再加上小雨点得知于佳航是科学家的时候,那崇拜的满眼冒的星星啊。 这是来自一个小学渣对学神的仰慕。 如此一来,小雨点这个小学渣跟陈嫣然这个大学渣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 阿绿这边的环境确实也不适合小雨点长时间待着,陈嫣然就把小雨点接走了。 小雨点牵着于佳航的手,背着自己的小书包,那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于佳航的脸上了。 陈嫣然在一旁拉着小雨点的行李箱,「跟你妈妈说拜拜。」 小雨点就仰着头盯着于佳航,然后目不转睛的朝着身后的姜佳宁道:「妈妈拜拜。」 第393章 恩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 她本来还想着自己离开几天,要怎么跟小雨点「请假」,结果就这样简单? 阿绿在一旁笑的不行:「笑死我了,这拐的容易啊。」 倒是送了小雨点离开,这算是了了姜佳宁的一桩心事。 阿绿白天没什么事,就先送姜佳宁去码头那边,「正好我想吃海鲜了,买点新鲜的。」 姜佳宁收拾好行李箱出来,阿绿已经开了一辆十分拉风的敞篷跑车停在门口了。 阿绿戴着一副茶色墨镜,向下压了压镜框,「上车。」 姜佳宁把行李箱放好,开了车门上车,系好安全带。 阿绿上了公路之后,就把敞篷打开了,风拂过鬓边的时候,带来一种畅快的感觉。 这边距离码头大约是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 阿绿把车停好,就随着姜佳宁先过去。 这边是一个只能怪停靠小型货轮和客轮的小码头,需要在这里乘坐小型客轮,前往沿岸大的码头。 姜佳宁一眼就看出来不对。 因为陆潜带着她过去的那一艘客轮,已经不在码头旁边了。 她本以为是客轮还没过来停靠,毕竟现在也才三点钟。 可过去询问后才知道,已经开走了。 「你不知道么?开船时间提前一个小时。」 姜佳宁心中一下跌宕到谷底。 阿绿反应快,当即就拦住了另外一艘小型游艇,叫他开二维码转账,「带我们去到那边的码头,赶在开船前过去。」 游艇在湛蓝色的大海上航行,浪花卷起。 阿绿:「幸好我们提早出来了。」 要不然,恐怕这一趟就赶不上了。 姜佳宁沉默没有说话。 阿绿看出她是心里有事,「是故意的?」 姜佳宁点了点头,「嗯。」 薛凛安拦她,应该也知道口头上劝阻无效,就提前了开船时间。 等到游艇赶到停泊的大码头的时候,那边刚刚要发船。 在船舷上的陆潜朝着她招了招手:「佳宁姐姐!」 阿绿坐在游艇上,吹了一声口哨,朝着姜佳宁问:「小奶狗?现在的确是流行姐弟恋,尝试一把也未尝不可。」 姜佳宁:「姐,你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阿绿帮她拉行李箱,「放松一下,别太逼你自己了,有时候就当是玩,人生也就走这一遭。」 姜佳宁知道阿绿这是在开解她。 她拥了拥阿绿的肩,「我走了。」 上船后,陆潜帮她拉行李箱,带她去到她的客房。 陆潜道:「你要是再不来,我们船就要开走了,我据理力争,也才算是赢得了这五分钟。」 姜佳宁:「多谢。」 她的房间在陆潜的隔壁。 房间的环境很不错,姜佳宁把行李箱放好,没有立即出去。 她先将窗帘拉上,从包里拿出来手机,把手机沿着从窗帘墙角,床底,再到浴室,每一个角落都扫了一遍。 在临行前,姜佳宁叫K在她的手机上装了一套反追踪,能查出来这房间内是否有监控和监听设备。 在查明没有之后,她才放下了心。 她的房间临海。 拉开窗帘,就能看见外面的湛蓝海面,临近傍晚,阳光遍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分外美丽。 姜佳宁拍了一张照片,发了一条朋友圈。 【出发。】 晚餐时间,陆潜过来找姜佳宁。 姜佳宁这才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门口有一个抱着垃圾桶吐到昏天黑地的红衣女人,因为船身颠簸,她扶了她一下。 「谢谢。」 红衣女人是混血人,一双眼睛深邃漂亮,承载着的是大海的颜色。 姜佳宁略一颔首,只听红衣女人朝着甲板上一个男人叫了一声:「Eli!」 循着声音望过去,姜佳宁看见了推着一个轮椅的挺拔男人。 Una走过去。 薛凛安问:「还晕船?」 Una:「吃了晕船药了,吃饭别等我了,我去房间里睡了。」 薛凛安点头,轮椅上坐着的女人也点头。 陆潜走过来,「凛安哥。」 等到这轮椅转过来的时候,姜佳宁才看清楚,原来坐在轮椅上的人是……徐诗颖。 徐诗颖的目光明显是呆滞的,嘴角噙着傻笑。 脸上的表情,和那种痴呆的脑瘫儿如出一辙。 但是,就在徐诗颖的眼神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忽然瞪圆了眼睛,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拼了命的朝着后面挪,去攀薛凛安的手臂,「鬼!快走!」.. 身后薛凛安没有什么动作,她竟然是从轮椅上摔在地上,拖着一条空荡荡的裤管,朝前挪动着。 陆潜还一脸的懵逼,朝着他和姜佳宁两人站着的身后看了两眼。 「鬼?哪里有鬼?」 姜佳宁看着地上蠕动着的女人,「她大概是说的我吧。」 有朝一日,曾经的恶鬼,也会向神明低头乞求。 甲板上也有别的游客,在注意到这边,就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窃窃私语。 薛凛安径直走过去,蹲下来,将徐诗颖不断挣扎的两只手臂按下来,「徐诗颖。」 他将徐诗颖抱起来放在轮椅上,经过陆潜身边,「不好意思,失陪。」 陆潜:「没关系,陪你太太更重要。」 等他朝着走廊那边走远,自始至终,一个眼神都没落在她的身上。 看着薛凛安推着轮椅离开去到房间内,陆潜不由得感叹,「凛安哥真是个好男人啊,一般女人到了这种地步,谁能不离不弃啊。」 晚餐分成三个大厅。 装修奢侈,分为三个自助区,中餐和西餐以及日料。 吃饭的时候,伍楷过来,帮取了两份餐,又对合作伙伴道:「薛总需要照顾太太,就不来这边用餐了。」 几个人立即表示理解,还有人夸赞着薛总夫妻两人恩爱。 一旁有人开了口。 「就算是不恩爱,也要装出一副恩爱的模样,一个外姓人,他拿的可是徐家家产的钥匙。」 这开口的人,竟然是郑春丽。 姜佳宁微一愣。 她没想到郑春丽也上了船。 郑春丽是隐瞒着徐振海上船的。 直到船都已经开了,徐振海这边才知道郑春丽上了船,震怒之下,狠狠给了徐汇一个巴掌。 「糊涂!你还有一个男人模样吗?一个女人都骑到你的头上去了!」 徐汇被打的低头不敢言语。 徐振海手指着外面,「现在就去派船,去把你老婆接回来!」 管家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老爷,大少爷醒了!」 第394章 有人和你抢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振海瞳孔一缩。 他本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老管家立即就叫人去备车,徐汇也跟着上了车,连夜就赶去了医院。 徐盛是在晚上醒来的。 医生都直呼奇迹。 老爷子走到病房内,看见已经醒过来的徐盛,心里安了下来,紧握住了他的手。 真是感谢徐家的列祖列宗。 徐振海叫徐盛好好休养。 徐盛艰难的点了点头。 「清龄呢?」 他现在说话都很艰难,还需要长时间的休养再加上后期的复建,身体恐也恢复不到以前了。 徐振海:「已经叫人去通知了。」 徐盛似乎觉得疲累到不行,就闭上了眼睛。 徐振海叫医生护士都好好照看着,又安排了保镖在门外守护。 杜清龄在半个小时后才赶到。 冯姨在门外,没进来。 杜清龄身上穿着的是优雅的黑色刺绣旗袍,朝着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走过来。 她站在徐盛病床旁边。 本想他若是能躺在这病床上,永远也醒不过来,当一个活死人,那也最好不过。 可偏偏就和蟑螂一样,怎么样的死不了。 那就让她陪他最后这一程吧。 徐盛不知是有什么感应一般,睁开了眼睛,就看见站在床边的中年女人。 他莫名的打了个激灵,也才反应过来。 「清龄……」 「睡吧,我来照顾你。」 杜清龄弯腰帮他掖了掖被角,声音一丝一毫的温度都没有,冷的似是寒冬腊月的凛冽北风,窜到了徐盛的耳朵眼里,叫他打了个颤。 杜清龄当晚就没有回徐家了。 她特别叫冯姨回去把她日常所需的物品和衣物都带了过来,又叫人在病房内特别搭了一个临时折叠床,俨然是要代护工陪床。 除了每天按时提醒护士过来检查输液之外,喂药喂饭,也绝对不假手他人。 医院里上上下下都夸赞杜清龄。 「一个阔太太能屈尊做到这种地步。」 「这是真爱啊。」 「比起来那个薛家的那位好太多,把丈夫搞的假死的时候抱着哭到不行,都是假的。」 杜清龄的这一举动,在圈内也流传成为了一段美谈,甚至传出了「娶妻娶贤当娶杜清龄」这样的话。 这倒是叫徐振海欣慰,也就渐渐地放松了对医院那边的监控,将徐汇手里的项目都给结了,叫他去把郑春丽给追回来。 船航行的很平稳。 姜佳宁拿着手机拍了早餐。 发现手机信号已经基本没有了。 看来现在距离陆地已经很远了。 船上没有信号,就会给成员安排一些其他的娱乐活动。 男人们多的是会去地下一层打牌,看拳击看表演,还会附带一些唱歌跳舞的演出。 陆潜带着姜佳宁去了一趟。 「坐包厢还是卡座?」陆潜询问她。 姜佳宁:「卡座吧,不必这样麻烦。」 落座后,有服务生上了两杯酒,就离开了。 姜佳宁这两天吃饭就已经看了出来,这艘船上承载的不光有华国圈内的一些上流人士,更多的是国那边有钱人。 这一趟也不仅仅是运送所谓的货品,这就是一场盛宴派对的狂欢。 此时,舞台上有一个穿着清凉的少女在跳钢管舞,柔软的腰肢贴着那钢管旋转,肆意引人遐想。 陆潜发觉自己都看呆了,在看身旁的姜佳宁正在看着他,就忙解释:「那个……我刚才跑神了。」 姜佳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陆潜:「佳宁姐姐,你真体贴。」 姜佳宁摸了摸陆潜的头,「这就是和姐姐谈恋爱的好处吧,弟弟。」 陆潜:「……姐姐,我们真是在恋爱么?」 姜佳宁笑了一下,「你说呢。」 陆潜勾着姜佳宁的肩膀,「姐姐,我也觉得是。」 姜佳宁侧头看了一眼陆潜攀过来的手,没有挡开,在抬眸,余光落了另一侧。 男人一身黑衣黑裤,隐在光影照耀的阴影处。 那红裙女人实在是太过显眼,随在那男人的身侧。 两人从卡座前经过,陆潜招手:「凛安哥。」 薛凛安侧首过来,微一颔首,没有停留脚步,径直走到前方不远处那卡座上坐了下来。 红裙女人倒是朝着姜佳宁笑了一下,似是感谢在她晕船之际的出手相扶,便跟了过去。 陆潜猜测道:「那个红裙美女是薛少的新情人吧。」 姜佳宁:「那老情人是谁?」 陆潜说的很真。 「听说是个不怎么样的实习生,估计也就是大总裁吃惯了山珍海味,想要变变口味,尝尝清汤挂面。」 姜佳宁:「你见过?」 陆潜:「见过,照片看起来挺一般的,也就勉强能算得上是清秀。」 姜佳宁:「……」 她的视线落在薛凛安的后脑勺上。 那男人从登船开始,就没给过她一个正眼了。 说分手后不做陌生人的是他,现在势要做陌生人的也是他。 落座后,接着就是拍卖环节。 拍卖和舞女的一杯酒。 说的文雅,一杯酒的时间,私密地域,做点什么都是可以的。 这个舞女的年龄小,身上有一股少女感的纯欲感,叫场上的竞价也越来越高,从起拍的一千,已经涨到了一万块。 在内场里,这个价位对于初初上台的舞女来说,已经是一个很高的价格了。 就在这时,一道男声响起:「两万。」 竞价一下翻倍。 不少人都循声望过去。 薛凛安的身份,自然是都知晓的。 尤其是身份。 薛凛安是陪徐诗颖去国治疗的,这众所周知,所以带着一个红裙女人上船,众人心里也就都明镜一样。 现在再举牌,一些男人也都心知肚明。 既然是来了这船上,怎么能不玩儿玩儿呢。 因为叫价翻倍太过,接下来几秒钟都没人再次叫价了。. 姜佳宁心一横,「两万一!」 一道女人的声音突兀传出,倒是叫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包括坐在姜佳宁身边的陆潜。 陆潜扭头看向她,「不是吧佳宁姐姐。」 姜佳宁:「……」 她本来是想说,她是帮陆潜叫的,觉得这未免显得她人设太过大胆,索性对于诸多目光一一默认。 这种同性之间,国外自然要比国内开放很多,在惊讶过后,也都稀松平常了。 只是在这边竞拍的多为男人,乍然出现个女人,自然关注点就偏了。 Una眨了眨眼睛,「Eli,有人和你抢了。」 第395章 汹涌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端起酒杯,透过那波澜的酒杯,朝着姜佳宁这边望了过来。 杯中的酒液是清澈的透明色,被头顶的旋转闪光照过,闪现出一片奇异的蓝色。 姜佳宁就在这片如海一般纯净的蓝色里,恬然沉静。 Una问:「还加吗?」 薛凛安放下酒杯,「不加。」 叫价已经足够高,所以,这杯酒,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姜佳宁这里。 有服务生亲自过来,问姜佳宁到后台去交钱。 现在手机的支付功能在这船上就是个摆设,姜佳宁又没有带卡,就叫陆潜先去替她交了。 于是,众人就看着这样奇奇怪怪的一幕。 陆潜气后台交钱,姜佳宁拎着一个酒瓶子领着一个少女,上了楼。 有C市圈内的几个人不由得交头接耳。 「没想到这位徐二小姐还有这种喜好。」 「隐瞒的谁都不知道。」 「那陆小公子是怎么回事啊,就由着性子来?」 楼上,专门有一间房,是供应给贵宾客人的。 少女身上还穿着的是十分暴露的比基尼款的舞裙,一层黑色的薄纱,几乎遮不住任何。 姜佳宁一进来,就用毯子把少女给捂住了。 少女眨了眨眼睛,怯怯的道:「谢谢。」 姜佳宁先拿着手机,在这房间内查了一圈。 手机滴滴滴的震动了起来。 她发现了在床头有针孔摄像头,脸色陡然一变。 K研究出来的这个高科技玩意儿就是好用,在手机没信号的情况下,也能发挥作用。 姜佳宁当即踹开了门,摆出泼妇的架势来:「这里面摄像头是怎么一回事?」 那负责的中年女人听见叫喊声,匆忙赶过来,唯恐是下面的人听见了,阻拦姜佳宁,息事宁人道:「再去给这位小姐另开一间房。」 姜佳宁借题发挥,「底下坐着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不知道你们竟然在房间里偷偷安装摄像头这种勾当吧?!」 姜佳宁是用英语说的。 这边的人很杂,除了在滨海码头那边靠岸上来的极少数的华国人之外,多都为外国人。 这中年女人名叫别人都叫她D姐,肤色偏黑,发丝卷曲,胸部尤其傲挺就。 她立即含笑赔罪,「这样吧,今天这杯酒竞拍的钱,我原封不动的退还给江小姐。」 姜佳宁:「我缺那点钱?这就是图的情绪价值感,现在都被破坏了。」 「姜小姐,我们这边你也知道,做生意不容易的,有些客人有些特殊的爱好,需要录像带,我们就会有这个需要。」 「加钱么?」姜佳宁眯了眯眸。 D姐笑了笑,「行业内的规则,就别难为我这个跑腿干活的了。」 姜佳宁沉眸想了想,没有再继续发难。 这次进去后,又转了一圈,确定没有监控后,才看似勉强同意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沅沅。」 「多大了?」 「十八。」 姜佳宁:「……」 听见这个年龄,她就下意识的警醒。 再抬头去看面前这个少女的面庞,稚嫩,清纯,以姜佳宁看来,绝对没有这个年龄。 她脑子里忽然就闪现过一道亮光。 刚才薛凛安叫价的目的。 这个少女是舞女,周景润说过,姐姐当时在船上,也是舞女。 她心中一动,就问她:「你在这船上几年了? 」 「有好几年了,我也不记得几年了。」沅沅的眼睛里浮现出一抹迷惘,似是在思忖着具体的时间,却又算不清透。 多久了呢。 她也记不得了。 「我是从十二岁上船的,」她缓缓的说,「今年我十八岁,那就有六年了吧。」 姜佳宁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你出夜还在吗?」 或许是因为她问的太过露骨,沅沅的脸上猛地一红,低着头点头。 还在? 就拍这么个价格么。 沅沅撑着手臂,将酒杯往前松了松,「小姐姐,您不喝么?我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十分钟。 姜佳宁立即就明白了。 十分钟,一个男人能干点啥。 短小快都不至于了。 这个沅沅既然是这么绝色,肯定会留着往后卖高价的。 姜佳宁索性端着酒杯把这酒给喝了。 花了两万一的一杯酒。 咬着牙也得喝完,一滴不剩。 既然是第一次见面,她也就靠着一张甜美且有亲和力的脸,和在薛凛安身边作为女秘书的时候的超高话术,拉近了和沅沅之间的距离。 许都是女性的缘故,这份距离倒是更容易拉近。 船上的人应该只教了他们如何去勾引伺候男人,倒是没有教他们如何去提防女人。 姜佳宁知道了她们的住处。 在这艘船的地下三层。 她还有一些姐妹,其中也有新来的。 可这轮船的一层很大,到底是哪一间房,在没有确定之前,她不敢擅作主张。 沅沅长时间在这种场合里生存,当然也深暗察言观色,懂得听人话语,看人脸色。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姜佳宁:「我有个妹妹,她失踪了,听说是被带到了这船上,她才十三岁。」 她说着,眼眶就有些酸胀,眼泪涌出来。 「我本来都不抱希望了,刚才你听你这么说,我就觉得也许还有希望,」她握住了沅沅的手,「你一定见过她,是不是?」 她最初是不打算和一个初初见面的女孩说这些的。 毕竟来到这船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她话里真假参半,情感也参半。 沅沅一双粘了卷翘假眼睫毛的眼睛眨了眨,点了点头,「我帮你。」 姜佳宁把囡囡的照片叫沅沅看了一眼。 沅沅一愣。 这样漂亮的小女孩,若是来了,就一定会特别被选出来。 可这次新来的其中有几个已经住进单间的,她没有见到这样漂亮的小女孩。. 「我回去后去帮你找一下。」 门外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姜佳宁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到了。 门打开,姜佳宁亲眼看着两个保镖把沅沅带走了。 她的心里一紧,手紧紧地攥住了。 有多少女孩都是在这样的花季年华,却被这样对待,姐姐也曾经在这船上。 下楼的时候被绊了一下,她舔了舔发干的唇瓣。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话说多了,这会儿有点口干舌燥,凭空燥热。 和沅沅在讲话的时候,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谈话内容上,现在,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且汹涌。 第396章 一触即燃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个地方不能久待。 姜佳宁沿着走廊下去。 陆潜人已经不在位子上了,想必是已经回去了。 姜佳宁自认有极佳的忍受能力,可这种感觉完全不同,就如同是小火慢炖,温水煮青蛙,等到她真正有感觉的时候,就出不来了。 仅仅就是这样一小段路,她的额头蔓出一层细密的汗珠,眼前也开始有了重影。 身体内部像是入侵了细小的虫子,让她从内而外麻痒的厉害,伸手扶住了墙面。 她从走廊经过,跌跌撞撞。 有人从旁经过,停留在她的身旁,「需要帮忙吗?」 是一道十分陌生的男声。 姜佳宁抬眼看过去,人脸也是陌生的。 她用力摇了摇头。 可是现在她整个人处于混沌的状态,面颊绯红,因为刚才从台阶上走的跌跌撞撞,发丝也是散乱的,这副模样最引人联想,更似是勾引。 也就是男人常说的那狗屁的欲拒还迎。 「小姐你醉了吧,我带你去醒醒酒吧。」 「走吧,我们去那边。」 「我这里有醒酒药。」 她看见这人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药盒,从里面倒出来白色的药片来,就要卡住姜佳宁的下巴。 姜佳宁用力将面前男人的手臂打开,「滚!」 她这一推不要紧,自己差点没有站稳,这男人看起来又要上前,姜佳宁直接用尖头的皮鞋在男人的小腿骨上踹了一脚。 男人痛的哀嚎出声,低骂了一声,就要去扯姜佳宁的头发。 这边实在是不太平。 姜佳宁完全是凭借着自己此时并不算好的方向感向前奔跑的,她发现她在地下一楼迷了路,她找不到出口了。 她就似是一只断了翅的蜜蜂一样,在走廊和楼梯间乱冲乱撞。 她在经过一个走廊的时候,前面有个女人的身影,姜佳宁觉得眼熟的很,就停下来看了一眼。 只是一眼,那女人就进了包厢。 姜佳宁没来得及分辨清楚。.q. 她觉得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刚才她喝的那酒,喝的时候不觉得如何,后劲太足,再加上加了药,现在整个人就似是被架在烧烤架上,上下不断的翻着烧烤。 前面有一个公共洗手间,姜佳宁冲了进去,洗了一把脸,就把自己关在了隔间里面。 烧灼的感觉几乎要让她整个人都烧着了。 她手指哆嗦的去拿手机,又去凭本能的拨号码,等到拨通了薛凛安的电话,听到那听筒内未能接通的提示音,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她为什么要拨薛凛安的电话? 现在船上没有信号,她电话也拨不出去。 姜佳宁放弃掉,双手攥住自己的发丝,靠着隔板缓缓地蹲了下来,用手指甲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皮肉。 忽然,外面传来声音,紧接着是有人挨个敲隔板门的声音。 「姜佳宁。」 姜佳宁一顿。 是个女人的声音。 说不出来哪里熟悉,可就好似是听到过。 「姜佳宁!是Eli……薛总叫我来找你的!」 姜佳宁这才反应过来,这就是那个跟在薛凛安身边的红裙女人。 她攀着墙面站起来,打开了门。 Una扶她出来,「刚才Eli看你一直没下来,就叫我过来找你。」 「没看见我?」 姜佳宁现在凭借着自己已经完全混沌的大脑,企图是剖析这个问题的 答案。 她明明是从楼梯下去了。 薛凛安为什么会没有看见她。 为什么呢? 好像她也没看见薛凛安,也没看到陆潜。 这个问题简直是比十万个为什么要更加费脑子了,姜佳宁脑子像是快要炸开了。 不,她浑身都好似快要燃烧起来了。 Una为了找到姜佳宁,还特别找了船上的线人,找了监控也才查到姜佳宁是来到了这洗手间里。 Una直接把姜佳宁带到了甲板上。 夜里的海风一吹,姜佳宁整个人有片刻的清醒。 Una就把她送到客房区,就离开了,姜佳宁找到对应的房间,从口袋里翻出来房卡,倚在墙面上,用力的去刷那房间。 刷了几次,房间门都打不开。 姜佳宁气的索性就摔了房卡,去踹那门。 身后伸过来一只携着房卡的骨节分明的手,放在门把上,刷了一下,滴的一声。 房门开了。 男人:「你刷的是我的房间门。」 姜佳宁:「……」 她转头看向薛凛安。 一双眼睛红的似是兔子,呼吸和鼻息都热烫的似是着了火。 姜佳宁觉得如果有人拿着打火机放在她面前,她吹一口气就是喷火龙,能把眼前站着的男人喷出火苗。 薛凛安一眼就看出来姜佳宁的异样。 「你喝了那酒?」 姜佳宁点了点头。 薛凛安气的去点她的脑门,「你是不是傻子?」 和舞女喝酒,其实就是相当于变相的买下了舞女的一夜。 前面竞拍的钱,也就是一个前菜。 那酒,就是一点催化剂,催化客人为后面的昂贵一夜买单,也是舞女推销自己的一种手段。 姜佳宁没听他说话,低着头,望着薛凛安半卷起衣袖露出来的小臂,伸出手指来触碰了一下。 微凉。 手指尖的触碰已经不满足,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用火热的掌心贴着,踮起脚尖来去亲吻他的唇。 「你才是傻子,大傻子。」 一触,即燃。 薛凛安瞳孔短暂时间内,已经变幻过几道。 他手腕一翻,拉住姜佳宁的手腕,把人给带到了房间内,用力的压在了门板上。 却说不清到底是谁将谁压住。 姜佳宁现在大脑里如同是裹挟了一团黑雾,她只有耗尽自己的全身力气,才能将那黑雾给拨开,露出男人的脸,清明中带着一丝驱之不尽的情。 她似是藤蔓一样,用力的攀附着身前的人,缠绕着他,似他就是那棵大树。 只有这种激烈的时候,也才能叫姜佳宁摒弃大脑里所有的杂念,只专心专意的和他在一起。 彼此再没有距离。 轮船行驶的很缓慢,海上一丝波浪都无。 船身几乎没有任何波荡。 四处静谧的只能听得到的是两人基础的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 她跨坐在他的劲腰上,低头去亲吻着他的喉结。 男人的呼吸顷刻间紧绷,下一秒,就要反客为主,姜佳宁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腕,手指顺过他的手掌心,扣住他的手指,十指相扣,俯身倾向他。 第397章 包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几乎是把力气耗尽,才趴在男人的胸膛上沉沉的睡着了。 应该是累瘫了。 薛凛安抱她去清洗过后,把她放在床上,借着海上月光,亲吻着她的眼睑,鼻翼,唇角。 似乎只有在睡着的这个时候,她才能真正温顺的像是一只毫无攻击力的小猫。 薛凛安覆住她的脊背,将她牢牢抱住。 姜佳宁第二天是在薛凛安的怀中醒来的。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就是男人英挺的鼻梁,和紧紧闭着的双眸,眼睫覆在眼睑下,鼻息均匀。 她轻轻动了一下,男人醒了。 甫一睁开双眸,眼睛里能看到的是那红色蔓延的蛛丝,丝丝分明。 「怎么了。」 男人嗓音沙哑,就如同以往每一个清晨一样,问的稀松平常。 被子下,两人都是不着寸缕。 一动就都有感觉。 姜佳宁直接推开他起身,翻身坐在床边,背着他穿衣服。 薛凛安也彻底醒了。 姜佳宁的后背腰窝十分明显,因为瘦,后背脊柱而上,还有后肩颈上的蝴蝶骨若展翅欲飞的蝶,都异常美艳。 「昨天晚上,谢谢。」 女人的声音随着窸窸窣窣的衣物声溢出来。 薛凛安低笑了一声,起身,半倚在靠枕上,肌理分明的胸膛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以及那胸膛肩颈上女人留下来的咬痕和指甲痕。 「用过就丢?」薛凛安这语气听起来颇有点自嘲的意味,「你这话就是感谢我当你的解药?」 姜佳宁手中顿了顿,没回头。 「那谢谢,解药。」 薛凛安:「……不客气。」 两人之间这种气氛实在是怪异的很。 分明这房间内还有昨夜的激情暧昧残存,两人彼此连视线的交流都没有。 或者说是,不敢有。 姜佳宁穿好衣服转身,薛凛安对她道:「出去前,最好想好托辞,昨天陆潜看见你进了我的房间。」 姜佳宁:「……」 他掀开被子下床,姜佳宁立即转身背过脸去。 即便有过肌肤之亲,她对他还是没什么免疫力。 男人赤脚踩在地面上,朝着浴室内走去,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穿了浴袍。 陆潜昨天半夜左等右等等不来姜佳宁,就去问了负责人,D姐说姜佳宁早就走了,他这才回来。 然后就看见姜佳宁进了薛凛安的房间。 还是十分明目张胆的刷卡进入的。 陆潜憋了大半夜,也才跟薛凛安通了房间内线,询问情况。 薛凛安:「让姜佳宁自己给你解释吧。」 吃早餐的时候,姜佳宁给陆潜的解释是:「梦游。」 陆潜恍然大悟,似信非信。 姜佳宁不管他信不信,反正她一番说辞,说的是她自己都信了。 第二天晚上,姜佳宁又叫陆潜带着她去了舞场。 她的身份不够格,必须有陆潜带着才能去。 陆潜:「你上瘾了?」 姜佳宁到了就直接拿举牌,「我要点沅沅。」 可沅沅今天却没有出现。 第三天也没有。 船在行驶过两天之后,驳船靠岸,补给穿上的吃穿用度以及燃料,,趁着这个时候,姜佳宁手机有信号,接到了周景润发来的一张轮船内造图。. 姜佳宁展开这张结构图,仔细的看了看。 她有些奇怪。 那天夜里,沅沅被带走之后,她情急之下,的确是不记得方位走向了。 按照这图纸上给出的路线,她应该是可以在那大厅内见到薛凛安的。 可是她没有。 脑子里似是有什么破土。 就在这时,郑春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们干什么?我是花了钱上来的,为什么不叫我下去?」 郑春丽用力的挣扎着,有两个黑衣保镖架着她的手臂,面前站着的是老罗恩。 老罗恩嗓音桀怪沙哑,「徐二少奶奶,下面是内部地区,闲人免进,希望你不要再撒泼,不然,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半夜趁你睡着把你丢下海里去喂鱼。」 老罗恩说话的时候,其中一只眼球震颤着,满眼的恶意,就似是满身煞气的鬼怪。 姜佳宁走过去,把郑春丽扶起来。 「婶婶,你没事吧。」 郑春丽面上有几分担忧,「佳宁,你帮帮我!徐家要把我带回去,但是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要在这里。」 她情急之下铤而走险,就是想要趁着最后还没有被带走,要查个清楚。 可一旦被带走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姜佳宁蹙了蹙眉,「带回去?为什么?」 郑春丽现在也没办法说她是隐瞒偷跑上来的。 她只是攥住了姜佳宁的手臂,「你帮我!」 船会在这边岸边停泊半天时间,以供才沿岸的采购。 姜佳宁抓到了重点。 「婶婶,你刚才想要下去做什么?」 郑春丽的神思有些恍惚,「我女儿,我为了我女儿……」 她的女儿是淹死在这海里的。 可昨天夜里,她看到了和她的女儿差不多年龄的小女孩,躺在一个水晶的玻璃容器里面。 她的话停下。 有两个身高力壮的男人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架住离开。 姜佳宁跟上来,在郑春丽耳边急着提醒道:「你的女儿,也是徐汇的女儿。」 郑春丽顿了一下,脑子没有反应过来。 她用力的挣扎着,引来周围不少人的围观,她被硬生生的给塞进了车内。 徐汇按住了郑春丽的手臂。 「你要发什么疯?爸发了话了,你现在就跟着我回去!」 郑春丽盯着徐汇这张脸,忽然就意识到刚才姜佳宁话里的含义,她用力的攥住了他的手臂。 「徐汇,你还记得吗?我们的女儿是从这船上失足落水淹死的,有猫腻!我们的女儿是被害死的!她是被这船上的人害死的!」 十分钟后,那一直停在路边的车门打开,刚才还被塞进去的女人,被放了出来。 有人拦她。 徐汇说:「我会回去给老爷子交代。」 郑春丽又回到了船上。 她似是为了坚定自己的心,「我的女儿是被害死的,是被这船上的人害死的。」 船在下午重新发出。 姜佳宁给小雨点打了个视频,视频还未接听,陆潜快步走过来。 「佳宁姐姐!我知道了。」 姜佳宁按下手机,手肘撑在船舷上,「知道什么?」 陆潜:「知道为什么你等不到沅沅的舞台了,她被人给包了。」 第398章 干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手机通了。 她给陆潜打了个手势,就先去一旁接视频了。 小雨点正坐在于佳航的腿上吃榴莲千层,吃的嘴角上都沾着榴莲肉。 于佳航就用湿纸巾帮她给抹掉。 小雨点扭头朝着于佳航抿嘴笑的特别腼腆,那小眼神简直是各种崇拜夹杂着仰慕。 陈嫣然在一旁做视频画外音讲解:「给我加阿航练练手,提前适应带娃。」 姜佳宁:「你不吃醋?」 陈嫣然:「我吃一个小丫头的醋干嘛,这说明我男朋友有魅力,上到八十岁老奶奶下到五岁小丫头,男女通吃。」 姜佳宁从镜头瞧着这像是一个园林的风景区。 「你这是在哪里?」 陈嫣然:「我五哥这里,今天要办个家宴。」 「会不会麻烦?」姜佳宁问。 「不麻烦,」陈嫣然摆手,「我五嫂喜欢小孩,家里好几个小孩呢。」 姜佳宁是听说过陈嫣然的五哥五嫂的,早几年上学的时候就听陈嫣然在耳朵边念叨着丰功伟绩,早几年的陈家的确是不太平,现在却是安定下来了。 这样一看,小雨点跟着陈嫣然,也的确是比在徐家跟着杜清龄要好的多。 姜佳宁瞧着小雨点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也就放下了心。 挂断电话后,姜佳宁扭头去找陆潜,不见了人影。 目光落在那上船安排住处的身影,她陡然一愣。 其中有一个身影…… 姜佳宁脑子里似是有一根弦绷断了,峥然一声,她立即跑了过来,用力推开了前面的人。 那人被她扯着衣领转过身来,是全然陌生的一张脸。 这人直接把她的手给推开了,「你有病啊!」 姜佳宁道了一声抱歉。 分明刚才看到的那背影…… 应该是她看错了吧。 刚才她竟然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看到了贺涟。 贺涟现在应该是还在国内逃窜当一个通缉犯吧,他又怎么可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轮船上呢。 船行驶在荡漾的海面上,距离陆地也越来越远。 姜佳宁目视着那远方越来越远的海岸线,能看见徐汇的目光。 郑春丽也站在船舷这边,等到那海岸越来越远,再也看不见,她才转了身,走向姜佳宁。 「姜佳宁,我知道你上来的目的不单纯,我也是,」郑春丽对姜佳宁坦言,「我们合作吧。」 她在这船上,孤立无援,想要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办成一点事情太难了。 可姜佳宁不一样。 姜佳宁明里有陆潜,暗中又有薛凛安。 薛凛安虽然说出去的登船的借口是为了护送徐诗颖去国的养老院,可郑春丽同为女人,心不盲,她能感觉到,薛凛安登船,还是为了姜佳宁这个老情人。 郑春丽的算盘,姜佳宁也心知肚明。 她道:「二婶,需要的时候就拉过来当同盟,不需要的时候就踩一脚,我可不敢和你合作。」 郑春丽咬了咬牙,「在徐家,那是因为有你妈妈在,你也知道,老爷子偏心的厉害,这事……」 姜佳宁:「旧事就不必重提了,你现在想要借助我,那我也要看到一点您能给我提供的价值。」 郑春丽她没有立即开口,似是在思索着。 姜佳宁也不催促。 陆潜从那边走了过来,朝着郑春丽礼貌颔首,就拉姜佳宁过来,情急下,郑春丽在姜佳宁耳边道:「晚上我去找你!」 陆潜急忙把姜佳 宁拉走,就是叫她去看的。 「你快点过来。」 姜佳宁被情急之下拉的一个踉跄。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边长廊上,一个身上裹着长披风的一个少女,进入了一间房内。 走进之前,她朝着姜佳宁的方向看了一眼。 姜佳宁一愣。 是沅沅。 沅沅进的是……薛凛安的房间。 一旁的陆潜道:「看见了吧,包下了沅沅的人。」 薛凛安在这船上,给自己塑造了一个深情却又博爱的男人形象。 对内,对徐诗颖是每天嘘寒问暖,推着轮椅出来叫她在船舷上看海景,看海鸥。 对外,不仅带了一个碧眼的混血女人,还包了一个小姑娘。 吃饭的时候,最少不得的就是这种谈资。 「年轻有资本啊!你看看薛少现在如狼似虎的年龄啊,那个疯疯癫癫的徐家大小姐,哪里能满足的了他啊。」 「这船上徐家自家人都不去管,我们操着哪门子的闲心啊。」 姜佳宁低头吃饭,根本就没有参言。 可偏偏就是有人饶不了她的清闲。 「你说说,你看你姐夫这样,你心里什么感觉啊?」 「对对,这不是徐大小姐的妹妹么。」 姜佳宁心里翻了个白眼,对「妹妹」这两个字恨不得嚼碎了再吐出来。 姐夫么? 她认「老情人」这三个字,都不会认瞎认姐夫。 她十分逼真的干呕了一声,慢条斯理放下自己手中的餐盘,朝着几人笑了一下,「什么感觉?大海的感觉。」 「……」 姜佳宁直接站起来转身。 后面那几个人还在议论纷纷,议论对象也就多了个姜佳宁。 「杜清龄有个这么不懂事的女儿,也真是不幸。」 「徐盛这下醒了,杜清龄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不然就这么守了活寡。」 姜佳宁脚步陡然停下来。 她蓦地转头,「谁?你们说睡醒了?」 刚才轮船靠岸的时候,当然也有人和C市那边通了电话,也就聊了八卦。 「徐盛,你徐叔叔醒了啊,说不定还能给你再造出一个妹妹来。」 一阵哄堂大笑。 姜佳宁眼神瞬间变了。 她直接把手里的餐盘往桌上狠狠一丢,哐当一声,餐盘触及餐桌玻璃,几个人都不由得吓了一跳。 姜佳宁直接转身就走了出去。 徐盛醒了? 杜清龄日日夜夜都在病房之中。 喂饭喂药,都从不假手于人。 医生在三天后,经过再三检查和观察,就已经确认徐盛无虞了。 医院这里不适合静养,医生说可以回家静养。 徐盛的语言能力还不太健全,说话屡屡听不清楚,以及自理能力,行走能力,都要后期的康健恢复。 徐家这段时间来来往往人多眼杂,杜清龄就自愿带着徐盛上山中寺庙中修养。 徐振海同意了。 山中的空气清新,再加上人烟稀少,少这些尘世俗事,倒是也适合。 他现在因为徐汇的无功而返而愤怒到暴怒。 第399章 赔不起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在路上,徐汇打了电话,谎报告知他接了郑春丽回来,可是回来却的只有徐汇。 徐振海愤怒到无以复加,「糊涂!你都不如我派一个保镖过去!」 徐汇垂着头站在门口,低着头,双手握成了拳头。 「为什么非要叫春丽回来?」 许久过后,等到徐振海这一波的怒火几欲熄灭的时候,又重新被徐汇挑起来。 「家有家规,本身这一趟货,就不该你插手,就别提郑春丽一个女人……」 徐振海话未说完,就被徐汇打断了。 「因为雯雯吗?」 这个名字一吐出来,叫徐振海和徐汇都是一振,有几秒钟都没开口。 徐汇看着徐振海现在灰白的面色,惨然一笑,「爸,你到现在,都不告诉我,当时雯雯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条船上,又如何会失足落水吗?」 他向前走了一步,「是有人害死了我的女儿。」 就真的如郑春丽所说。 是那船上,有人害死了他的女儿。 徐振海眼眸震颤的抬眸,落在儿子的脸上,「没有人害她,是她自己失足落水的。」 徐汇:「那她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上船?」 「都是阴差阳错,」徐振海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你走了这一趟,也没能叫了郑春丽回来,就叫她随船吧,给凛安去个电话,叫他回程的时候,照顾好她。」 夜晚。 船上无一丝海风。 陆潜约姜佳宁去看拳击表演,姜佳宁同意了。 她和郑春丽约在拳击场外。 拳场中绝大多数都是男性,台上的拳击也绝对是真实的肉搏。 一进场,陆潜就买了红方胜,押了筹码。 三局两胜制。 等到第二局结束之后,姜佳宁看了看赔率,已经飙升到一比二十。 换句话来说,其实男人的钱更好赚。 女人花出去的都是小钱,男人手指缝里漏出的是大钱。 姜佳宁看着那场之中的疯狂,再看一眼那筹码,就知道了。 这船上,一部分的来源,是源自有钱人为了快乐的挥金如土。 姜佳宁朝着那拳击台上看了一眼。 手持黑色拳套那男人,看起来年龄也不算大,从第一局开始就纯粹是单方面被殴,现在倒在地上,满脸都是血,已经爬不起来了。 可没有人叫停。 甚至是鲜血点燃了台下看拳赛那些人的疯狂,去加更多的筹码。 对方的拳手也似是被台下的叫声鼓舞,不管不顾的用足了全力去冲撞,每一拳都似是下了狠手。 姜佳宁眼皮跳动。 「那人会被打死么?」 陆潜眼睛里也有被点燃的一阵热火和血腥,「有医生。」 拳场这边有医生在随时待命,就是以免当场出现人命。 「而且就算是打不死,下去他也基本活不成了,」陆潜说,「这个拳击场上不允许有失败者。」 姜佳宁站在这处处都是欢呼声和口哨声的拳击场内,与旁的那火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内心。 冰封如雪。 只有此时,她才觉得,一个人的渺小和无力。 她无法阻止囡囡被送上船。 亦也只能在现在,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年龄不大的年轻人被一拳一拳打死。 她和郑春丽约在了地下一层的楼梯间,等待郑春丽的时候,姜佳宁就循着记忆,又用手机看了眼周景润给的轮船内部构造图。 很奇怪。 她根本就找不到上次离开的路了。 不过,她也因此确认下来,上次她情急之下越跑越迷的那条路,以及那一片区域,绝对不是她凭空幻想出来的,一定就是真实存在的。 郑春丽在十分钟之后赶来。 她说:「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作为我和你合作的筹码。」 「那也要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价值。」 「会很有价值的。」 郑春丽沿着拳击场外面的狭长走道,带着她往下走。 「你看。」 这段路很漆黑。 船身结构上,有一处裂缝。 郑春丽叫姜佳宁从这裂缝之中看里面。 姜佳宁的瞳孔强烈震颤。 那是一个十分漂亮全透明的水晶玻璃容器,里面躺着的是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小女孩,身上只盖了一条薄纱一样的毯子,闭着眼睛沉睡着,似是没有醒来。 过了一会儿,那玻璃容器被两个人给抬走了。 姜佳宁向后退了两步,「她要被抬到哪里去?」 郑春丽:「我不知道。」 这只是她昨天无意之中看见的。 姜佳宁想到了囡囡。 若是囡囡…… 姜佳宁立即转身,快速朝着楼梯狂奔。 郑春丽在她身后喊:「你去哪儿?」 姜佳宁跑去了舞场,找D姐。 「我要点沅沅。」 姜佳宁的话说的十分明确。 D姐笑着道:「姜小姐,你来晚了,沅沅今天晚上已经有客了。」 姜佳宁:「你说是谁?薛凛安么?」 D姐也不想得罪这两头,也就笑着虚与委蛇,不打算说真话,谁知道姜佳宁直接转身就走。 D姐本以为姜佳宁是放弃了,谁知道就听见手底下的人来报。 「上楼了!姜佳宁去踹贵宾客房了!」 D姐惊的花容失色,立即跟上去,在楼梯上就听见姜佳宁的踹门声。 「不告诉我是哪一间,我就一间一间的去踹。」 有两个保镖想要上来拦她,姜佳宁就捂着肚子,靠在墙面上喘着气,「我怀了薛凛安的孩子,你们要是敢动我,我一个不小心流了产,你们一个个的都赔不起。」 保镖面面相觑。 别说是硬架人了,现在是一根头发丝都不敢动姜佳宁了。 姜佳宁这几天也看了出来。 薛凛安现在在这船上的身份,是绝对尊贵。 换句话来说,就是任何荒唐事,别人都不敢置喙,甚至能在这种荒唐中为他凭空造出光环来。 她刚才那句话也是张嘴就来。 兴许是今晚见到的场景,叫她眸底发红,脑袋发热,即便是现在做这件事情,也都是凭借着她的一腔热血。 D姐急忙走过来,那傲人的胸脯冲击过来,差点都撞上了姜佳宁的脸。 「姜小姐,咱们有话好好说吧。」 D姐一边说,还一边低头打量着姜佳宁的平坦小腹。 怀孕? 这模样,真看不出来是怀孕了。 姜佳宁说:「我要找沅沅。」 沅沅? 现在明眼人还听不出来么。 明面上说是找沅沅,实际上不就是要找薛凛安么? 其中有一间房门,就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第400章 水床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伍楷从里面走出来,朝着走廊上的人露出八颗牙齿的微笑,「宁姐,老板叫您进来。」 旁边的人一听,都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这是默认姜佳宁刚才所说的话了? 姜佳宁朝距离还有三间房门走过去。 进来后,她没看见薛凛安,倒是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沅沅。 她朝着其中有一间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能听见里面有些细微的声响。 沅沅解释道:「薛少在打电话。」 这船上虽然说距离陆地很远,没有信号,但是也有自带的卫星通话,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运用的。 她索性坐了下来,看着沅沅。 「你没话对我说?」 沅沅抿着唇,一时间没有开口。 姜佳宁朝着门那边看了一眼,「你也没有什么要同我交换的?你可不是傻白甜,我们都是女人,你找薛凛安,不如找我。」 沅沅一愣,「你……」 「你故意推给我那杯酒,我就知道了。」 那杯酒,是舞场的规则。 姜佳宁倒是也清楚。 事后,她也去询问了,才得知沅沅当夜并没有受到什么别的差别待遇。 沅沅推给姜佳宁那杯酒,是她要自保。 哪怕自保是把姜佳宁推到危险的境地。 在这船上的人,也许都和她的姐姐一样,为了生存,总会有别的心思。 沅沅脸上没了那天真的表情,她舔了舔唇瓣,「我找到了你妹妹。」 姜佳宁:「她在哪儿?」 沅沅:「她现在很安全。」 姜佳宁问:「你想要什么?」 沅沅:「我要你在下一站的时候,帮我下船。」 「那你为何不在找到之后就来找我?」姜佳宁说,「我连续去了三次舞场。」 沅沅:「因为薛少找上了我,我觉得他比你更有能力帮助我办得到。」 在这船上,呆的时间久了,谁的身份尊贵,谁又是靠着谁狐假虎威,一眼就看得透。 薛凛安就是这个被沅沅打听过之后,得知有身份能力的人。 沅沅本以为薛凛安就是一个会被女色所迷惑的男人,和那些普通男人没什么区别。 可接触过两次之后,才发现,他的意本就不在她。 接连包了她两夜,也每次也都是闲来无事问她一些生活上的琐事,她按照D姐教的那些话回。 她说的是假话。 她从他的眼底触及到那一抹嘲弄,她觉得他应该是看出来她在撒谎了,可他也没有拆穿她的话。 却也没碰她。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色。 若是不发生关系,她也根本没有筹码和他交换,叫他带她上岸。 他似是在等。 等什么。 沅沅不知道。 一直到今晚,她看见姜佳宁的时候,才有些恍然明白了。 他一直在等的是姜佳宁。 等着姜佳宁找上门来。 她没有办法和薛凛安做交易,却可以和姜佳宁做交易。 姜佳宁笑了一声,把玩着桌上的一个白瓷的茶盏。 「那你现在觉得,薛凛安没办法送你下去,可我能办得到?」 沅沅:「你能。」 因为她看得出来,姜佳宁其实就代表了薛凛安。 「好,」姜佳宁沉沉的攥着这杯盏,「我可以帮你,囡囡在哪儿?」 沅沅:「她是个哑巴么?」 姜佳宁一愣。 沅沅:「她很聪明。」 这边一批二批选出来的女孩儿,都是漂亮的,清秀的,长相上有特点的。 囡囡是个哑巴。 别的小女孩来了之后哭的不行,她哭也发不出声音,被打被教训也发不出声音来。 没有声音,就没了助兴,本就略逊一筹。 而且,那小女孩从那暗无天日的船舱仓库出来,看见光亮的第一天就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走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就像是掉到了粪池里,浑身下水道味儿,叫人都不敢接近,索性就被安排去打扫厕所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都还很安全的在最底层。 苦些,累些,臭些,却没什么危险。 若不是姜佳宁叫她帮忙找那小女孩,她怕也根本不会注意到一个脏臭的小女孩,会漂亮的似是一只洋娃娃。 沅沅说:「那种地方你下不去,有人守着。」 船上有供人玩乐的地方,也就有她们这些人生活的地方。 「但是,」沅沅紧接着说,「我有办法带她上来。」 姜佳宁蓦地抬头,注视着沅沅,「条件就是能让你下船,是么?」 沅沅点头,「这是筹码,我不会轻易给出来,若是你不能办到,我也可以去找别人,这船上应该是有的是人想要一个长得似是一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 姜佳宁冷笑了一声,「你这是在威胁我?」 沅沅又摇头,「我没有,我只是……想活着下船,想去找我爸妈。」 三分钟后,伍楷送沅沅离开。 等在门外的D姐问:「薛少怎么说?」 伍楷:「明天还是老时间过来。」 D姐:「……」 都这样了,还要包沅沅? 房间内。 姜佳宁坐在桌边,没有动。 这房间内灯光不算太亮,只有一盏缠枝莲的橘色落地灯亮着,装修风格很是旖旎。 刚才和沅沅在说话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神经紧绷,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现在一安静下来,她能嗅得到空气中,都燃着清淡的熏香。 咔哒一声。 身后的房门打开,姜佳宁握紧了手中茶盏。 那白瓷杯身清凉,凉的浸润指腹。 男人走过来,落座在对桌的椅子上,姜佳宁抬眸所及,是男人那一双幽沉的眸。 姜佳宁被他看的心里一慌,拿着面前的杯盏就喝了剩下那一半的茶水。 她用的是薛凛安的杯子。 她斟酌着开口:「我没怀孕,刚才我就是情急之下乱说的,我要找的是沅沅。」 她把茶杯放回桌面上,「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她站起来的瞬间,忽然,船身许是遇到了风浪,浪涛卷了一下,船身颠簸,姜佳宁没站稳,向前猛地倾身。 薛凛安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到身侧,搂着她的腰。 两人齐齐栽倒在这床上。 姜佳宁被压在床上的这一秒钟,她的身体陷入下去,像是有水从身下涌动流走。 她眨了眨眼睛。 这是……水床。 薛凛安眉心蹙着,紧紧攥住姜佳宁的手腕。 船身也只有那一下的剧烈颠簸,而后开始小幅度的有波动,很轻微,比起来前几天的风平浪静,体感上多了些颤意。 第401章 那就不喝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起身,出去询问了一下。 伍楷:「小型风暴,规避不了,预计航程会有两个小时的颠簸。」 他刚才也是吓了一跳,但是过去问的时候,看那些船员脸上都是在稀松平常的表情。 「海上航行都是这样,不需要担心。」 薛凛安点头,「能跟下去么?」 在送沅沅离开的时候,薛凛安叫伍楷随着跟过去。 若是能找得到囡囡的话最好。 伍楷:「不能。」 他想了办法,也没有办法下去。 薛凛安回到房间内,姜佳宁就已经坐了起来。 那水床的感觉实在是太…… 她就搬了一把椅子坐旁边。 薛凛安带上门。 门咔哒一声上了锁。 那声音极轻微,似也是在她心上上了锁。 薛凛安就站在桌前看她。 这目光看的姜佳宁都想要去避开。 男人朝着她走过来,抬手去桎梏着她的下巴,叫她仰头和他对视。 「要喝酒么?」. 「啊?」姜佳宁没明白。 薛凛安已经打开了桌上的那瓶酒,取出来高脚酒杯来,倒出了两杯。 酒液表面因为船身的颠簸,照出缕缕波纹。 连同那后面水床上方的床单,都能看出来写水流流动的荡漾感。 薛凛安已经先喝了半杯酒,「有点酒精的刺激,才好接下来做。」 姜佳宁后知后觉,耳根略红,语气却也带上恼怒。 「谁要和你做!」 薛凛安点头,「嗯,是我要和你做,也可以这么说。」 他抬头望着她,「不然,」他的目光挪到姜佳宁的平坦的小腹上,「这个亏我就这么吃了?」 姜佳宁:「……」 说是吃亏,怕是不恰当。 可她也的确是利用了薛凛安。 她当时情急之下说怀了孕,就是想要和薛凛安绑在一起,她存了私心。 就像是周景润说的。 在这船上,只有薛凛安能保证她的周全。 姜佳宁攥着拳头,「是我……考虑不周,明天我会在船上澄清。」 薛凛安语气听起来比刚才更沉了。 「澄清什么?澄清你没有怀孕,还是你怀孕了不是我的?」 姜佳宁:「都可以,也可以道歉,我玷污了你的名誉,我负责澄清……」 「你当场用怀孕把你和我绑在一起,就这么轻飘飘的否认了?」薛凛安冷嘲,「你也就能做到这么多?」 姜佳宁嚯的抬起头来,「那你还想要我怎么样?道歉澄清都不够?」 「不够。」 薛凛安只有这沉沉的两个字。 姜佳宁额角跳了跳,手握紧了那酒杯。 薛凛安道:「你既是认了,那就认到底。」 姜佳宁一愣。 她的大脑有几秒钟的当机,似是完全失去了自己思考的能力。 他说……认到底? 薛凛安将酒杯向前推了推,推到她的左手边,「真不喝么?」 姜佳宁没有反应。 薛凛安站起身来。 男人的身影,被那墙角的缠枝莲灯光照落,整片黑暗都映在她的身上,将她笼罩住。 「那就不喝吧。」 男人俯身,将她打横抱起。 姜佳宁的脑袋靠在薛凛安的胸膛上,整个人僵硬的似是石塑,目光落在男人冷毅 的下颚线条。 水床的荡漾感,比刚才更甚了。 船身的荡漾,催化了这种异样的感觉。 姜佳宁明白了薛凛安话里的意思。 他去挑开她身上衣物的衣扣。 她扣住了他的手腕。 「薛凛安。」 嗓音艰涩。 他的眼神灼热的厉害,烫的她的手都是一缩。 姜佳宁舔了下唇瓣,伸手覆上了他的肩背,「只在船上。」 刚才薛凛安的话,她听明白了。 两人所有的芥蒂,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在船上,在此刻,两人就只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彼此吸引,彼此相恋。 就算是没有酒精和药物作用的刺激下,肌肤相亲,碰撞出极致的火花。 男人的大掌扣住她的纤细脚踝弯折。 她的手臂用力的攀附他的腰背。 外面风浪更大了,万吨巨轮在这样的苍茫大海上,船身岿然。 暴雨袭来,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打在玻璃上。 姜佳宁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的眼睛里全然都是未褪尽的情潮,在床边正对着的…… 「监控。」 她的嗓音沙哑。 薛凛安没回答。 姜佳宁又去推他。 「监控,薛凛安……」 她想起来,在这舞场旁边,是会有监控,并非是单独的一个房间,恐怕是每一个房间内都有。 「别在意。」 男人亲吻着她的脖颈,捧着她的脸,「乖,看着我。」 姜佳宁觉得,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在她知道有摄像机正对着的情况下,她分明就多了几分抵触感。 可这男人明显是恶劣属性作祟,玩儿的更开了。 姜佳宁几次下狠手,不,下狠口,弄的急了,咬了他好几口,还故意在他的前胸后背留下印子。 暴风雨下了半夜,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风雨才停歇。 天边呈现出奇异的云霞,将整片黑色的大海都渲染出一抹颜色,更加衬出海面的明澈静蓝。 姜佳宁醒了。 薛凛安就在她的枕边。 这次她没有叫醒他,看着他的细致眉眼。 薛凛安睁开了眼睛。 「早。」 他在她的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姜佳宁:「早。」 伍楷已经先将一套全新的衣服放在了门口的玄关处,薛凛安去取来,给姜佳宁递过来。 「想吃点什么早餐,我叫小伍过来送。」 姜佳宁点了馄饨,特别备注了:「不要香菜,不要葱花,要放虾皮,再加一份手撕饼。」 伍楷眨了眨眼睛,「宁姐,你不吃香菜?」 他怎么记得姜佳宁没这么挑食啊。 薛凛安站在镜子前打领带,「就按这么去报。」 伍楷:「……是,那老板,您吃什么早餐?」 薛凛安:「和老板娘一样。」 伍楷:「……」 落地镜前面,薛凛安身穿黑色的衬衫,手挽暗红色的领带。 姜佳宁是一条黑色的长裙,腰带是红色的。 这样乍一看,还挺像情侣装。 伍楷倒是越来越会办事了,姜佳宁腹诽,在船上都能搞出来情侣装来。 姜佳宁记得昨夜她隐约看见的那个监控探头,就去找。 「在这里。」 薛凛安手掌心里躺着一个黑色识别优盘。 「你真录了?」姜佳宁瞪了他一眼,直接把优盘从他掌心里抓了过来,插入自己的手机内去识别。 姜佳宁深呼一口气,才点开了播放键。 第402章 我错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是做好了准备的。 可是…… 这视频录像里,不是她和薛凛安。 水床的角度和那摄像头之间的角度刁钻,再加上夜视镜头,看不太清楚两人的脸,可是身量实在是太像了。 她就明白了。 针孔摄像头是在运转着的,可是传送给对方的视频,却是薛凛安已经提前找了替身去录制好的。 薛凛安去拉她的手。 姜佳宁向后退了一步,膝弯就抵在了他的膝盖,一下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薛凛安抱着她的腰,声音就直勾勾的往她的耳朵里面钻。 「熟悉吗?」 姜佳宁:「熟悉什么?」 痒得厉害,她抬手拨了一下耳朵,离他远了一点。 「给徐诗颖看的视频。」薛凛安提醒了一句。 姜佳宁:「……」 那姜佳宁可太熟悉了。 当时徐诗颖刚刚回国,姜佳宁为了离间徐诗颖,就拿着顾真真生日当晚在夜色的床照视频给徐诗颖,告诉她那男人就是薛凛安。 她心虚了一下。 「什么视频?」 「不如再回顾一下?」 薛凛安作势就要去翻手机,就跟真的还存着一样。 姜佳宁一把拉住了他,「那个……我错了。」 她这次道歉道的跟嘴巴抹了油似的快。 薛凛安倒真是不动了,在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嘴上认错倒是认的快。」 姜佳宁:「嘻嘻。」 心里一点错没认。 不过现在这私密包厢里,拍这视频…… 姜佳宁问:「这监控是通过你同意的?」 薛凛安:「不是。」 这下姜佳宁就明白了。 果然是偷拍。 在这里玩儿的有钱男人,即便是心理或者身体上有残缺的,想要录视频,也只是自己录,自己欣赏,叫别人录,那岂不是要给别人看了现场版。 「那他们的这些偷拍的视频,要用来敲诈?不对。」 姜佳宁话音未落,自己就给否了。 她觉得,先偷拍再拿这些视频来敲诈,相反不太可能,这一举动极易传出去引起反感,生意人,绝对不会这样自打脸面去断掉自己的财路。 财路…… 姜佳宁脑子里一闪。 「这些视频,他们是打算上传到哪里?」 总不至于拍视频就为了放着自我欣赏的。 这几天以来,且不说全部,这私密包厢内,少说也都滚了一遍了。 薛凛安手指指腹揩过姜佳宁的唇角,轻轻一贴,眼睛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她的面庞,「等着就知道了。」 伍楷等到半个小时,才端着两碗馄饨过来。 等待的过程中,伍楷就在餐厅那边听了半个小时的八卦。 果然,一个夜晚,那八卦就像是插了翅膀一样四处飞开了。 「姜佳宁怀孕了。」 「怪不得早上看见她吃饭的时候干呕,我当时就猜是不是怀了。」 「真是怀了,而且怀的是薛少的种!」 当啷一声,汤碗直接就给打了。 「你说是谁?薛少?薛凛安?」 「这船上还能有几个薛少啊?啧啧,你是没见到,薛少不是包了一个舞女么,姜佳宁知道了,昨天晚上提着菜刀就上门去了。」 伍楷一口水就喷了出来。 这传的邪乎。 几个人继续说:「你没 看薛少的那个助理,刚才报饭的时候,说什么不要香菜不要葱花什么的,矫情给惯的。」 「这就算是一步登天了吧。」 「她算什么一步登天,薛少娶的是她姐姐,她也无非就是个见不得人的地下情人。」 可这所谓的「地下情人」,还真的就一步登天了。 姜佳宁当天出现在这轮船上,身边跟着薛凛安的贴身助理,那颐指气使的模样,俨然就已经把自己给当成是正宫娘娘了。 伍楷觉得他就是那些八婆嘴里正宫娘娘身边跟着的小太监。 姜佳宁在船舷看风景,就去洗手间跑着吐了两回。 伍楷最后手里递着纸巾盒,小声说:「宁姐,差不多就算了。」 姜佳宁携着纸巾擦嘴,「做戏做全套。」 郑春丽端着餐盘和姜佳宁坐在了一起。 「你真怀孕了?」 生过孩子的女人,在这方面都有十分敏感的嗅觉。 姜佳宁要真是怀孕了,薛凛安怎么可能叫她上船来涉险。 姜佳宁吃饭吃的很是斯文,「您觉得呢。」 对这个,郑春丽不敢下定论。 但是她敢下定论的是薛凛安会保姜佳宁。 姜佳宁看向郑春丽,「二婶,你想要我帮你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郑春丽抿了抿唇。 「雯雯……我女儿是被人害死的,她不是失足。」 姜佳宁:「你怎么知道?」 郑春丽:「你信不信,若是你不去管囡囡,最后,她也会被谎报成失足落水,只送一个尸体回去,就是安我们的心,不叫我们去查!」 失足落水…… 姜佳宁想起杜清龄的真正目的。 杜清龄就是想要借囡囡的事,去发作,去查到这整个证据链。 郑春丽现在提起这个,就整个人有些魔怔,似是患了被害妄想症一样,「我女儿就是被害死的,我要把真凶找到,我要叫他偿命!」 从两天前,姜佳宁就觉得郑春丽不太正常。 说是郑春丽有了证据,却也不像。 但是郑春丽就是这样斩钉截铁的认为,她的女儿是被害死的。 这虽是和姜佳宁的目的殊途同归,可郑春丽在上船的时候,却并非是因为查女儿死亡的真相。 「真凶是谁?」姜佳宁问。 都已经隔了二十年了,昔日的凶手,现在还在船上? 郑春丽点头,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在!他就在船上。」 姜佳宁手头还有别的事情做,只嘱咐郑春丽不要轻举妄动,「二婶,你有什么发现,一定要先来告诉我。」 郑春丽点头,「佳宁,我就靠你了。」 姜佳宁带着伍楷往拳击场那边走。 她记得和郑春丽就是从这边见到了那玻璃水晶棺。 忽然,身边的伍楷「啊」的叫了一声,倒是叫姜佳宁吓了一跳。 伍楷踩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低头看了眼,是一个人的胳膊。 他向后退了一步。 在墙边的这是个人。 半身光裸着,身上穿着的是拳击的短裤。 伍楷俯身把这人给翻过来,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他探了探这人鼻息。 「没气了,」伍楷道,「宁姐,走吧。」 姜佳宁抬步向前走。 脚步被掣,这人半睁着血红的眼,用指骨攥住了她的裙角。 第403章 老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船上,死的人多了。 姜佳宁不是救世主,她救不了所有人。 她起初上船的目的,就很明确。 查明真相,找到完整的证据链,带回囡囡。 她要替姐姐报仇,要倾覆的一直是徐家。 可在这船上,她发现,徐家后面的,是国外那盘根错节的势力,也怪不得周景润时常往国外跑。 地上躺着的这具「死尸」,她这一次认出来了,就是陆潜带她去看打拳击的时候,那倒在地上几乎被打死的失败者。 她的裙摆上,已经多了一个血手印。 他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救……」 这个字,叫姜佳宁莫名的脑海里就浮现出了另外车祸的画面。 那时,若不是她,薛凛安面对的是另外的陌生人…… 她也希望,会出手相救。 一些联动,总会叫人对陌生的可怜人存有恻隐之心。 姜佳宁站直了身,立即指挥伍楷:「你背他。」 伍楷:「……」 姜佳宁:「快点!」 伍楷立即就蹲下来,将这人给扛到背上,姜佳宁先出去探路,前面没人后,才叫伍楷过去,把人给背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去。 伍楷现在的白衬衫都已经被染成了红的了,还散发着一股腐烂的血腥味。 现在姜佳宁是偷偷把人给藏这里的,也不能惊动船上的医生。 好在姜佳宁在出海前,就已经提前做过所有的设想,在自己的行李箱内,除了必备的救生用品,还有药品。 她带了基础的外伤药,感冒发烧药和消炎药。 现在也就派上了用场。 这少年浑身都是血迹和污渍,姜佳宁叫伍楷从卫浴间端来水盆来给他擦洗,清水全部都染红了,染的血红。 换了三盆水,也才清理好这少年身上的血渍。 姜佳宁给他做了清洗,消毒,再敷上了外伤药。 她用手按了按少年的胸膛,「要是哪里痛,你就跟我说一声。」 若是被打断了肋骨的话,怕是要受罪,在这船上没办法治疗,只能等到下一站码头。 姜佳宁给这躺在床上的年轻人喂了两口水,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发烧了。 最后,姜佳宁喂给他吃了两片消炎药和退烧药。 能不能挺过去,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虽然伤的重,鼻青脸肿也看不出来本来面容,却好在都是皮外伤。 姜佳宁处理好之后,伍楷也去洗手间把自己身上白衬衫给洗干净了。 姜佳宁找出来一件白T给他穿上,「你老板的。」 伍楷:「……」 老板娘行李箱里老板的白T,他不敢穿,他选择光着膀子出去。 姜佳宁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伍楷道:「这事不用给薛凛安说。」 伍楷:「……」 这个……不是他做主啊。 他走到门口,问:「那你住哪儿?」 姜佳宁:「你老板的房间。」 伍楷:「……」 这个可以有。 伍楷从外面进来的时候,没被人给看见,光着膀子出去的时候被看见了。 「诶哟,不得了咯!」 「我看见薛少那个助理光着身子从姜佳宁的房间里出来了。」 「哎哟哟,好乱啊。」 「让我给你算算关系,薛少表面上跟徐家大小姐恩恩爱爱,私底下包了一个舞女还有姜佳宁那个假千金,假千金跟陆 家小公子是男女朋友,泡了薛少不说,还顺带薛少的助理。」 「还有个重点呢!姜佳宁还怀孕了。」 「玩儿的可真是开啊。」 伍楷:「……」 玩儿的没你们想象的开。 你们要是知道姜佳宁房间里面还躺着一个,估计就会更加惊讶了吧。 这就是完美诠释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有这船上的各种传言,薛凛安再来找姜佳宁,也就更显得肆无忌惮了些。 晚餐亦是正餐时间,也是各种菜品最丰盛的时候。 姜佳宁独自一人走在走道间,取了不少新鲜果品和小食。 她抬眼望了望,没看见郑春丽。 她招手叫来了一个服务生,叫服务生帮忙去找一下郑春丽。 她翻出平板来,翻出来在登船之前下载好的电视剧,准备看两眼。 说来也是怪。 她明明刚上船的时候,也没什么特别忙碌,可就是没有心思去看电视。 现在倒是能看的下去了。 她用水果叉插着果盘里的水果,一边吃一边看,有些入迷,身旁男人走过来。 姜佳宁刚插了一块蜜瓜,就被身旁的男人给「叼」走了。 她眨了眨眼睛,侧头看过来。 薛凛安抬手揩了一下她嘴角残留着的红色火龙果汁,「看的什么?」 姜佳宁:「随便搜的。」 她又插了一个切半的车厘子,问他:「要吃么?」 薛凛安:「不吃。」 姜佳宁刚想要往嘴里送,嘴唇触到车厘子的汁水的瞬间,男人也倾身过来,将另外一半咬住。 嘴唇相碰。 他在她的唇瓣上舔了一下,再向后撤身离开,「很甜。」 姜佳宁耳根发热,把叉子往盘子里一丢,撑着腮遮住鬓边耳侧的红晕,「幼稚。」 薛凛安帮她把餐盘挪开,「想吃点什么主食?」 「牛排吧,刚才我看厨师正在做。」 薛凛安就叫伍楷去端来。 他再一块一块的切好,把餐盘给她放在面前,把平板给她扣在了桌面上。 「诶!」 「先吃饭。」薛凛安把餐叉塞到姜佳宁的手中。 姜佳宁:「就看完那一点。」 「不行。」 姜佳宁:「……」 薛凛安:「看他有我好看?」 姜佳宁:「……」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听出来薛凛安指的是平板上的男主演。 她手指戳了下薛凛安的小臂,「薛凛安,你去演戏吧,我给你当站姐。」 薛凛安:「站街是什么?」 「是站姐,不是站街,」姜佳宁咀嚼着牛排,「大粉头,头号粉丝。」 「不用,」薛凛安道,「我不需要站姐。」 「那你需要什么?」 「老婆。」 他注视着她的眸,这两个字轻轻说出口,恰被这场内的喧嚣声给淹没了。 姜佳宁低头吃着牛排,没什么反应。 她听见了。 心跳就在那一瞬暂停,宛若置身真空,只能听到男人口中的那两个字。 这个时候大厅内的人是最齐全的,人多口杂,声音也略显嘈杂,可薛凛安自进来本身就是个吸睛体,尤其现在,不仅吸睛,还满身绯闻。 「天啊!我瞎了!」 第404章 姐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少跟这个小三互动,我竟然觉得甜是肿么回事,我是不是三观扭曲了?」 「薛少那个眼神,妥妥的偶像剧男主角的眼神啊。」 姜佳宁陪着薛凛安去找沅沅。 D姐看见这组合,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她做这行这么久,还真是活久见。 姜佳宁:「叫沅沅去薛少的房间吧。」 D姐叫人送沅沅过去,私底下就跟姜佳宁说:「姜小姐你怀孕多久了,那个……同床不影响吗?」 姜佳宁一听她这话,就知道这恐怕是那监控内容已经被人给看了。 「不影响,」姜佳宁说,「做做更健康。」 D姐:「……」 是她孤陋寡闻了。 每晚来包沅沅,一来是为了安沅沅的心,以保证囡囡的安全,二来也是为了得知一些消息。 姜佳宁这也才知道,起初薛凛安包下沅沅,也就是想要从沅沅当这个切入口的。 姜佳宁从沅沅这里了解到。 原来沅沅是在一个***上走丢,被拐到这里来的,途中经过了三轮筛选,她是最终留下来的。 姜佳宁问:「那之前筛的那些女孩子呢。」 「中南,还有印东那边,有很多被卖过去的,」沅沅说起这个的时候,似是陷入到极致的痛苦之中,「一轮轮的筛选,就是扒一层皮,他们都说到了船上才是天堂。」 可是谁知道,到了这船上,永远再也走不到陆地上,才是真正的地狱。 沅沅的情绪十分低落。 姜佳宁提起了姐姐艾莉。 沅沅忽然拔高了音量,「艾莉?你说是艾莉?」 「是的。」 「她是你姐姐?亲姐姐?」 艾莉对于沅沅她们,是一个传奇的存在,逃出去,却又回来,最后死在了船上的傻子。 沅沅声音低低的道:「你们不是我们,你们不会理解,在这里暗无天日几年,只有陪人寻欢作乐是什么感觉,直到丧失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都寄托在那些令人恶心的男人身上。」 靠他们活。 沅沅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她有一个小姐妹,染了性病,却被反咬一口,最后没治好,死了,就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丢到深海里去喂鱼,连尸体都没有保存下来。 「但是艾莉敢,」沅沅说,「她敢反,也敢带着我们反。」 「你见过她?」姜佳宁握住了沅沅的手腕,「什么时候?她在哪?她到底怎么死的?」 沅沅死死咬着牙,没再开口。 姜佳宁知道问不出来,索性也就不开口去问了。 薛凛安的房间是一个里外双人套间。 姜佳宁和沅沅在外间聊天,薛凛安就在里间内办公。 夜深人静。 里间的房门打开。 薛凛安从里面走出来,姜佳宁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沅沅失眠,抱着一个抱枕,望着窗外的宁谧黑暗的大海海面,似是入了定。 听见声音,沅沅朝着门口看了过来。 她刚张了张嘴,薛凛安就已经在唇上比了一根手指,「嘘。」 薛凛安俯身,把姜佳宁打横抱起。 姜佳宁困顿的很,半睁开眼睛。 咕哝了一声。 似是在叫他的名字。 薛凛安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在她的眉心轻轻印了一下,「睡吧。」 姜佳宁眯着眼,抬起手臂来搂了下他的脖颈,语气有些睡的困顿的奶音,「你也睡。」 她贴贴他的唇瓣 ,陷到柔软的枕头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 薛凛安去送沅沅。 沅沅朝着房间那边望了一眼。 薛凛安:「她还没醒。」 沅沅收回目光,「有没用的手机么?」 她顿了顿,「我可以抽时间叫囡囡拍一小段视频给她。」 薛凛安叫伍楷找来一个全新的手机,交给了沅沅。 沅沅从甲板上经过,她转头看向海边地平线的那一线霞光,美不胜收。 她每天,也只有这一瞥的机会。 她进入到地下一层,再上了电梯。 进入到船舱深处,似都能感受到海水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逼仄感,就算是头顶的白炽灯光亮的惊人,也无法驱散这一处的黑色雾气。 有被薛凛安包下的这一层身份,沅沅才算是有了自己的一间房间。 经过另外一间房的时候,她能听到里面的鞭打和求饶声,说的是她听不懂的语言。 可那哭声和媚叫,是她熟悉的。 让她听了都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应激的就想要去狠抓去挠自己的皮肤,恨不得用指甲挠出血。 她在房间里,先学着用了一下这手机,然后就去了那边的公厕。 打扫厕所大约就是在这个时间。 在那小女孩走过来的时候,她就一把抓住了囡囡的手臂。 囡囡惊恐的眼睛瞪圆,几乎一瞬间就做出了挣扎的反应,嘴巴也是张的大大的,却没有声音。 沅沅说:「是你姐姐叫我来的,你姐姐,姜佳宁。」 她看着附近没有人,就把她拉到洗手间隔间内,把手机支好,「你给你姐姐录一段视频,她也在船上,是要来救你的。」 她说完,就出去到外面望风。 在这条船上,或许哪一个角落都安排有监控。 唯独是这公厕,处理全船的粪水的地方,脏乱臭,除了固定人过来,没有监控。 过了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囡囡才拖着一个大桶从里面出来,把手机递还给了沅沅。 沅沅给她塞了一块巧克力。 囡囡朝着她鞠了一躬。 沅沅回去的走廊上,遇见两个女人,她经过的时候,那两人捂着鼻子,「真臭啊。」 沅沅当着面把门摔的震天响。 那两人哼了一声,鼻孔朝天,「牛什么,以为自己攀上有钱人了,看看等这一趟船结束了,她都被睡烂了,她的下场会不会比我们更强。」 不管在哪里。 总有因为环境被同化,被洗脑的人,根挖出来的奴性。 可人不是生来卑贱的。 姜佳宁晚上,见到了囡囡的视频。 囡囡坐在马桶盖上,她身上穿着的是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黑灰的衣服和裤子,一张原本白皙的小脸,完全沾上黑灰,唯剩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她原本的长头发被剪掉了,黑色的头发跟狗啃的一样,参差不齐。 她看了这视频足足有三分钟,就这么盯着看,也不开口。 直到视频黑掉的前三秒钟,才道:「姐姐。」 一整个视频,只有这两个字。 然后,视频黑掉。 第405章 我只喜欢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捕捉到她的表情。 似是在开口的瞬间,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眼神中有几分乍然而起的慌乱。 姐姐。 两个字。 姜佳宁抬手抹了一把眼角。 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那时,偶尔爸爸妈妈都很忙没办法来接送她上学,姐姐就来接她。 她站在那群大人里,很娇小。 「姐姐!」 姐姐就站在那人群中,朝着她招手。 小佳宁跑过去,一下把姐姐抱住了,仰着头,「姐姐我要吃糖葫芦!」 姐姐就捏了捏她肉墩墩的脸蛋,「小馋猫。」 小佳宁手里拿着糖葫芦,高高兴兴的一蹦一跳,「嘻嘻。」 薛凛安看她入神,手指指腹揩过她的脸颊,「想什么,又哭又笑的。」 「我想起了我姐姐。」 姜佳宁叫薛凛安拿着手机,「我也给囡囡录一段视频,叫沅沅拿给她。」 薛凛安举起手机。 镜头后的姜佳宁,朝着镜头招手。 「囡囡,不要怕,姐姐会带你回去。」 伍楷忽然在外面慌张的敲门。 薛凛安把手机交还给姜佳宁,就过来开门。 伍楷看了眼房间内的姜佳宁。 薛凛安:「说吧。」 伍楷这才开口:「偷拍的监控视频,找到了上传路径。」 船上的通信其实是很差,只能利用卫星电话和定位。 所以,现在拍摄的视频,也一定不会现在上传,只会先收集,等到船靠岸进行补给的时候,再上传。 伍楷将手机递给薛凛安。 「这是拍到的。」 昨夜,趁着夜深,伍楷就派人用小型跳蚤式的拍摄无人机,在这船内进行拍摄。 倒是真的捕捉到了一些画面。 姜佳宁忽然一顿。 「就这里!」 她忽然记起来了。 那天从舞场的私人包厢下来后,她没找到薛凛安,也没看见陆潜,但是分明布置是一模一样的。 「我明白了,船舱下是有两个空间,装修的是一模一样的。」 她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许是想的多了,当时药物作用作乱,叫她没注意更多。 薛凛安拉姜佳宁的手,叫她进入到房间里来,拿出一张白纸,递给她一支铅笔。 「景润也给了你一张船内的构造图。」 「对。」 姜佳宁就知道薛凛安是什么意思了。 她将手机又调整了一遍,对照那构造图和无人机拍摄的视频图画,在纸上画起船舱地下三层的基本构造。 薛凛安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在手边。. 姜佳宁时不时地闭上眼睛,回想一下那天无意中闯入到的另一方天地,还有这些天走过的地区。 这个地图,在周景润给的地图的基础上,她将余下的一部分加了留白。 她将整个船体结构下面的空间全都画了出来。 她和薛凛安对视一眼。 「我想我知道了,这复刻版,是应付检查的。」 没有人会查,是否这一堵墙后面,还有一条完全相同的走道,这个大厅之侧,还有一个完全一样的大厅。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就像是完全镶嵌其中的迷宫。 伍楷在后面踱过来看了一眼。 「……」 好家伙,抽象派。 他完全 看不懂。 老板到底是怎么看的明白的。 薛凛安点了点头,他用手指在船体的最下层的四个空余空间指了指。 姜佳宁:「货物存放处?」 所谓的货物,是分为真的货物,和假的货物,即那些要被来回运送的人。 薛凛安:「不,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应该是基站。」 他的手指点了点那录像带,「要上传。」 姜佳宁明白了。 手里面的这种录像,放在手里就是没用的,若是想要转变成价值,那就只有上传到网络上去。 伍楷立即将手里的笔记本递了上来。 「这是查到的全球几家大的网站。」 网页一打开,姜佳宁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上面推荐的循环几秒大图,就被薛凛安的大掌给覆在了眼睛上。 「少儿不宜。」 「……」姜佳宁去扒开他的手,「我成年了。」 薛凛安直接抱着她的腰转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真想看?」 姜佳宁觉得此时这男人露出来的目光,有点幽幽。 「能么?」 薛凛安覆着她的双手,扣上皮带扣,极轻的咔哒一声。 姜佳宁立即求生欲极强的摇头:「我不想看了。」 薛凛安大掌抬上她左腿的膝弯,叫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晚了。」 姜佳宁也不知道,怎么正在说正事,就又演变成往这方面发展了。 姜佳宁的后背抵在桌上,圈着男人的脖颈。 伍楷也是个有眼力见的,一看情形不对早就出去了,给两人腾地方。 这是第一次,事后两人都没有睡。 姜佳宁抵着他的胸膛,能听到男人的心跳声。 只是两人一时间都没有开口说话,彼此紧紧的相拥着,享受着这一份宁谧,无人惊扰。 姜佳宁忽然开口说:「薛凛安,要是上学的时候你遇见我,你肯定不会追我。」 薛凛安拥紧了她,「你怎么知道?」 「我觉得你喜欢的不会是我这一挂的。」 「那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 「就……」姜佳宁还是第一次坦言,「温柔内敛,骨子里却又叛逆背德的,我觉得你会喜欢我姐姐那种类型,就……」她想了想,「我刚开始当你秘书,打算勾你的那种类型。」 清纯呆板,叫男人想要彻底撕破她的伪装,会迸发极强的征服欲。 「我只喜欢你。」薛凛安说,「不管你是什么模样,只喜欢你。」 这句话,就似是有一阵暖流,一直从心底,窜入到四肢百骸。 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徐诗颖转动着轮椅在门口,用力的敲门,「凛安哥!」 伍楷在一旁阻拦,叫保镖直接把人给拉开。 徐诗颖的大吵大嚷也惊动了别的客房中的人。 伍楷说:「把徐大小姐送回房间里去。」 徐诗颖在轮椅上挣扎着,从轮椅上掉下来,「我要找凛安哥,他不会不管我的。」 伍楷气的太阳穴都是突突直跳的。 本来他就看不上徐诗颖这种大小姐,现在这大小姐精神上有了问题,疯疯癫癫的,更加难搞。 房间内,姜佳宁也听见了那嘈杂,听了个大概,也就明白了。 她靠在枕靠上,报膝坐着,问:「你不出去么?」 第406章 惯着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站起身来,「嗯,出去。」 姜佳宁坐着没动。 她眼睁睁亲眼看着男人穿上衬衫外套,再一颗一颗的扣子系好,心里扭的像是麻花一样。 可她确实也没什么可去阻拦的。 不仅仅身份上不对等,就连这船上的欢愉也是偷来的。 她偏头看向窗外,故意不去看去慢条斯理整理着衬衫的男人,好像看不见,也就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就是掩耳盗铃。 薛凛安扣上袖扣,从落地镜中,能看见把头扭出去看窗外的姜佳宁。 窗子开的比较高,能看见现在海面上湛蓝的天空。 风暴过后,天空都透着一股明澈的干净。 她听见门那边响了一声。 姜佳宁这才转过头来。 房间已经空了。 这男人想必已经是走出去了。 说不失落是假的。 可她也在告诫自己,姜佳宁,只有一起在船上的这一个月的时间。 再多的又何必去要求。 她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试图把自己胸腔内那种逼仄难受的感觉给驱散出去。 无果。 胸腔里还是逼仄的难受。 她翻身从床上下来,套上鞋子,才朝着门口这边走了过来。 打开洗手间的门,忽然有一道身影将她压在了门板上。 姜佳宁吓得低呼一声。 瞪圆的瞳仁里,倒映着的是薛凛安的英俊的面孔。 薛凛安扣着她的腰肢的手用了力道,紧紧地按着,眼神偏执,眼尾泛红,用力的去吻她的唇。 姜佳宁被吻到喘不过气,眼睛里浮上了一层雾气。 她的胸腔内的那股气,也随着越发激烈的吻而烟消云散了。 她的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说:「你没出去……」 「对,我没出去,」薛凛安说,「其实你难受,你不想叫我出去。」 姜佳宁这次没否认。 她的嘴唇被啃咬的红肿。 她咬了咬牙,仰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是的,我就是不想叫你出去,你跟徐诗颖就算是站在一起,什么都不做,我都膈应,我都反感。」 她这话说的用力,似是在宣告***。 薛凛安看着她这副模样,唇角上扬,眼底也浮现出点点笑意,忽然就笑出声来。 姜佳宁用力在他的胸膛上掐了一下,「你还笑!」 薛凛安忽然就抱着她的腰,把她给抱了起来,把她放在了宽大的盥洗台上。 「姜佳宁,你知道你有个什么毛病么。」 「什么?」 「不够作。」 姜佳宁一愣。 薛凛安刚才本也就没打算出去。 这点小事,若是伍楷都处理不了的话,那也就不必在他身边做事了。 可他却没有开口。 「你太懂事了,」薛凛安说,「你心里有想知道的,就质问我,我和别的女人走的太近了,你心里不舒服,可以对我发脾气,可以骂我,也可以打我。」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 是这样吗? 她记忆里的自己,并不是这样的。 小时候,姜佳宁是最不懂事的那个,会哭着朝着跟爸爸要糖吃,也有时候会觉得妈妈偏心姐姐,就偷偷跑去给爸爸吐槽,然后要补偿。 什么时候开始懂事的呢? 大概是因为知道,就算哭,也没人会给她糖吃吧。 薛凛 安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我会给你糖吃。」 姜佳宁注视着他的眼睛。 她现在都在想。 大概,以后再也遇不上对她这样好的男人了,会纵着她惯着她,会顺着她宠着她。 哪怕他心里明镜一样的。 她只是利用他。 这只是一段露水情缘,等到天亮的时候,就散了。 徐诗颖在甲板上闹的这一遭,倒是不少人也都发觉了这位大小姐的异样。 「看起来像是这里出了问题。」这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确实是,我也看出来了,不是正常人。」 「那这说什么去国外疗养,是治脑子吧。」 这话很快就在船上传开了。 一同传开的,当然也有姜佳宁这个妹妹。 这两天姜佳宁都没见到陆潜。 陆潜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早餐时分,他身边跟着的,竟然是Una。 Una离开后,陆潜才朝着姜佳宁这边走过来。 「佳宁姐姐,现在船上传言的那些话,是真的吗?」 姜佳宁:「具体是指?」 陆潜:「你跟凛安哥在一起了,而且还怀了他的孩子?」 姜佳宁:「是的。」 陆潜和她对视了足足有十秒钟,才哀叹了一声,「哎,我就知道,姐弟恋不会有好结果的。」 姜佳宁:「……」 陆潜:「为了安慰我受伤的心灵,佳宁姐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姜佳宁:「什么?」 陆潜:「帮我去医生那边开个药。」 他有点难以启齿的模样,然后在手机上输了几个字。 姜佳宁看了眼,她对这个药倒是没怎么在意,就答应了下来,因为她想着再去拿点外伤药给自己房间内打黑拳的少年。 倒是有个由头的话,就会比较容易。 这船上的医务人员有三个人,来就医的一般都是头疼感冒恶心一些小病小灾。 若是急诊的话,倒是手术室和一些简单处理的器具也都齐全。 女医生看了看药名。 「这个药是男性……」 姜佳宁:「给薛少用的。」 女医生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叫她等一下去药房那边取药,姜佳宁在门外等待。 这边的立柜旁边,有放置着几个昆虫标本,上面有备注名称和制作时间。 她正在低头看,发觉好想有视线罗在自己的身上。 回过身来去寻,房间内却没人。 女医生很快就回来了,把药交给了姜佳宁,「按照说明书使用就可以了,叮嘱一下薛少,不要过量,也不要长期服用,会有抗药性。」 姜佳宁遵医嘱的点了点头,又觉得怪异,就拿出说明书来看了一眼。 治疗阳痿等功能性障碍。 「……」 真的是…… 看陆潜也是个正常的男人,中看不中用? 女医生那边还有一个重度晕船的病人,就先离开了。 姜佳宁也紧随其后就要离开,航行方向调转,窗外的自然光发生了偏转,这个角度,叫那边的配药室内的门大开了一条缝隙,从垂挂的白色门帘下,看到了一个挪动的身影。 这里面有人? 她想了想,走了过去,手指半掀开那白色门帘,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有一个背对着门口的背影,身穿白大褂,是在配中药。 第407章 需求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配药室的光线不强,可以说还有些暗淡。 身穿白大褂配药的模样,姜佳宁有一瞬间以为是看见了方柏深。 「佳宁姐姐。」 门口,陆潜叫了她一声。 姜佳宁移开目光,转身出去。 陆潜看起来兴致冲冲:「佳宁姐姐拿到药了吗?」 姜佳宁将药递给他。 陆潜看起来很不好意思,「我不好意思自己过来拿,可别说是我用的。」 姜佳宁心道。 他自己不好意思,她就好意思了? 她还说的给薛凛安用的。 若那女医生是个爱八卦的,明天这船上的八卦都传开了,又叫薛凛安背锅了。 姜佳宁离开后,陆潜没有立即离开。 他推开了配药室的门,手里携着那装药的袋子,「贺医生。」 皮肤苍白的男人戴着口罩,将最后一位要称量够数后放入中药包内,才扭头看过来。 陆潜说:「你该感谢我及时帮你支开了姜佳宁。」 男人冷笑了一声:「感谢你把她招过来,再把她支走?」 陆潜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你就是个通缉犯,也敢跟我这么说话么?」 贺涟转过头去,将中药一包一包的包好。 「我不止敢和你这样说话,我还敢和你父亲这样说话。」 陆潜的眼光一变,佯装不在意的道:「别编了,c市内查你查翻天了,你还能跑陆家见我爸?」 贺涟嗤了一声。 他将包好的药包放在药柜里,「周景润和薛凛安都查到了,马场那事故,是国的老劳伦斯动的手脚。」 陆潜皱眉。 「那又如何?」 贺涟接着说:「偏巧就那么巧,你带着姜佳宁去马场看表演,就发生了那罕见的杂技事故,老劳伦斯有能力却也鞭长莫及,除非是在c市有人。」 他朝着陆潜笑了一下,「是吧,劳伦斯家的小公子。」 陆潜这次面色彻底变了。 他对于这艘船了若指掌,自然也就清楚,贺涟混上了船,这件事情父亲也曾跟他提及过,他也就了解到了贺涟和姜佳宁的一些过往,这一次,也是想要利用姜佳宁给贺涟敲个警钟。 他到底想要试一试,这个贺涟,究竟是有什么能耐,都能叫父亲给他开绿灯。 陆潜虽姓陆,却并非是陆老的孙子,而是陆老的外孙。 当年陆老的女儿在国外留学,和华裔的劳伦斯有过一段风流韵事,并且生下了一个儿子,带回了华国,并挂在了陆家少爷的名下,成了陆家的小少爷。 陆家是造船起家,早晚和劳伦斯在海上相遇,一次商业契机,老劳伦斯发现了陆潜的存在,和陆家才开始有了合作,给了陆家很大的恩惠,只是对外,陆潜依旧是陆家小少爷,这一桩密辛,也鲜少有人知晓。 见被贺涟识破,他索性也就不再遮掩什么,直接问道:「你到底是和我爸做了什么交易,才能混的上船的。」 「没什么能耐,提供需求而已。」贺涟看向陆潜,「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么?」 陆潜:「没了。」 他朝外走,警告他:「安安生生的别找事,要是被我发现你做了什么不该干的事,你活着走不下这艘船。」 陆潜是个***控。 自从上船来,他就对una有了好感。 恰逢una晕船,他就借机接近,博得好感。 他胜在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单纯无害。 姜佳宁回来的时候,una刚和薛凛安说了点陆 潜的基本情况。 「很心机,绝不像表面上是这样的单纯小奶狗,我准备陪他玩玩,能看出来他对我有点兴趣。」 薛凛安对陆潜的私生活没什么关心,「是基站么?」 una点头,「是。」.. una对这项技术了若指掌,在查看的时候,就借了陆潜的手。 「那些视频,都是通过基站传上去的,一部分是船靠岸通过船上上传,一大部分都是在陆地,」una啧啧唇,「你知道多少盈利么?」 她在手机上打了一个数字。 「这才是百分之三十,全球的需求量太大了,而且付费用户多达几亿。」 薛凛安沉思着。 涉及到国外,这样的范围,恐怕他得提前联系薛尉廷了。 下一站陆地靠岸,是在s国东海岸。 靠岸当天,恰是s国的节日***会,道路上扎着一辆巨型花车,花车在人流中行进,当地土著载歌载舞,欢歌笑语,气氛高涨,达到了顶峰。 薛凛安下船后,就立即和薛尉廷通了电话,将这些情况发送给了他。 薛尉廷的身份特殊,不能离国。 他在接到消息后,就将薛凛安汇总的信息都发给了上司,等候请示。 老大和薛尉廷通电话:「这件事情牵扯到几国,需要商讨联络下一步的行动。」 薛尉廷知道。 若是真要行动,这必须要几国联合,还需要跨国行动,难度会很大。 但是这次在船上拿到的证据,已经超过了他的预计。 只是薛徐两家涉案证据还不够,也没有一条完整的证据链去介入。 薛凛安道:「囡囡。」 薛尉廷一愣,「谁?」 囡囡,是杜清龄的那个养女么? 他们知道实情,都知是杜清龄的养女,可杜清龄一开始养在身边的时候,对外就只说是她的亲生女儿,寄养在乡下的。 薛凛安说:「囡囡在船上。」 山寺后院。 晨钟暮鼓,整日耳边都是诵经声。 杜清龄除了每日抄写经文之外,对徐盛喂药喂饭,依旧从不假手于人。 徐振海来过一趟,看到儿子的精神状态好些了,也放下了心,也对杜清龄彻底放了心,把他安插守在寺庙外负责监视的人也都撤走了。 已经熬好了重要,杜清龄端着药碗过来,一勺一勺吹凉了喂给徐盛喝。 徐盛忽然就问起来:「囡囡呢?」 他的口齿依旧不清晰,说话时嘴巴里总似含着东西。 囡囡自到徐家之后,就从来没有和杜清龄分开过,这一次上山都已经两个星期了,徐盛没见到人影。 杜清龄低眸,吹着汤匙里黑乎乎的中药,「囡囡去船上了。」 徐盛呛了一下。 乌黑的中药从他的口鼻内迸溅出来,「什么?」 杜清龄眼神里闪现过一抹厌恶,她拿起手巾来,用力的在徐盛的嘴唇下巴上擦过,力道很大,叫徐盛连连叫疼,留下了一道带着血迹的红痕。 第408章 江太太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盛痛呼出声,「你……」 杜清龄收回手,她端坐在徐盛的面前,「我送她上船的。」 徐盛眼珠颤动。 杜清龄:「你肯定在想,我是不是疯了,当初是我把囡囡给救下来的。」 当时,杜清龄的确是救了囡囡。 徐盛对此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当时风口浪尖上,把囡囡收养过来,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决定,能洗清他的嫌疑。 杜清龄:「你还记得从船上被抬下来的那个女孩儿么?」 徐盛:「什么?」 「身上是斑驳的青紫淤痕,面孔被海水泡的发白,四肢还有被鱼啃咬溃烂的伤口。」 杜清龄笑了一下。 「那是我的女儿。」 她是最美的。 可她却选择了最丑陋的死亡。.. 「我分明可以冲过去,告诉所有人,那是我的女儿,我最美的女儿,我可以为她讨回公道。」 可她不能。 她的名字改了,身份改了。 她冲过去,除了能满足自己那憋在心里要爆炸的挣扎情绪之外,除了暴露自己,从而带给自己和姜佳宁无穷无尽的伤害,别无其他。 没人会相信她。 她就这样,亲眼看着那被当做无人认领的尸体给抬走火葬,她甚至都从未去问过女儿的骨灰。 徐盛已经震惊到口舌不能言语。 杜清龄腰背笔挺。 「可囡囡不一样,若是囡囡在船上出了事,」她的嘴角浮起一抹奇异的笑,「我是她的监护人,我能提出调查,徐盛,你和你们徐家,还有那个杀人犯薛纨,一个个都逃不掉!」 徐盛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一直以来温婉的续弦妻子,会有这样偏执疯狂的一面,那嘴角的笑都叫他感觉到不寒而栗。 「为……为什么?我对你不够好?」 徐盛花费了好长时间,也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杜清龄:「你记得江太太么?」 没等徐盛回答,杜清龄道:「你肯定不记得了,但是你应该记得江河郴。」 徐盛:「谁?」 他回想了一下,才慢慢想了起来。 江河郴。 他之所以能记住这个名字,而不是他把这人弄成了薛纨的替罪羊,而是那个时候,江河郴拍到了他的证据。 是他在一个包厢里给几个女孩喂***聚众的时候,被江河郴拍到了。 他其实本也打算想个法子把江河郴给封了口,再把那录像给高价买回来。 谁知道江河郴拒绝了他。 徐盛恼羞成怒。 恰在这时,薛纨那里出了那事,他就趁此帮忙把薛纨犯下的罪嫁祸给了江河郴,也能卖给薛纨一个人情,还能处理掉一个眼中钉。 这件事情也不算难办。 一个小地方,证据什么都很好伪造。 有钱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当时在事后,他其实打听过江河郴的家庭。 毕竟,这种事情,就怕家属翻后账,若是隔搁几年在起诉,到时候也不是摆不平,就是不好办。 徐盛查了,才发现在事发之后,江河郴的老婆就已经和江河郴离了婚,带着孩子回了老家。 他也才放下了心。 可现在,眼前这个女人竟然说…… 江太太。 「我就是江河郴的妻子。」杜清龄缓缓的说。 徐盛的震惊比刚才更盛。 杜清龄看徐盛嘴角都 流淌出来刚才喝下去的黑色药汁,用手巾轻柔的给他擦拭着。 「你可以叫我江太太。」 杜清龄笑了一下。 徐盛忽然感觉到喉咙一阵火烧火燎的痛,他手指死死地扣住脖子,「你……刚才给我……喝……」 杜清龄将手边的药碗往前推了推,「中药,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喝么。」 她就好似是在说着什么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里面也只是稍微多加了一点剂量的致哑剂。」 徐盛憋涨的满脸通红,张开嘴,嘶哑粗嘎,却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伸出双手要来掐杜清龄。 杜清龄及时的站起身来,徐盛扑了个空,直接摔倒在地上。 他现在半身不遂,倒在地上甚至都没有办法自己翻身,用力的朝着杜清龄的方向蠕动着,像是一只丑陋肮脏的巨大蛆虫。 杜清龄就站在他面前不过三米远的地方,看他想要向前,却始终没有办法向前分毫。 她走过去,用力踩上了他的手指,听他闷声挣扎,她的心里宛若升腾起一股快感。 徐盛唔唔却始终无法开口。 他忽然想起来和杜清龄在c市的聚会上初次相见的时候,他穿着一身白玉兰的旗袍,就在那屏风后面盈盈的朝着他笑,只那一眼,他觉得心脏似是被什么从未有过的东西击中了。 那时,他觉得,那是晚到的爱情。 杜清龄从房间内走出来,脸上冷的若冰封。 冯姨从外面走过来,「夫人,有警察来了,说是想要了解囡囡的情况。」 杜清龄点了点头,「你先去招呼着,我去换一身衣服。」 她换了衣服出来,萧良已经在厢房内喝了一盏茶。 山上的气温偏凉,比起山下要低三到五度。 杜清龄过来后,萧良没有开口,叫徒弟小申负责登记。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女儿走丢的?」 「就在昨天,我们知道消息之后就报警了。」 冯姨在一旁道:「是我送的囡囡去乡下果园,徐家这段时间不太平。」 萧良始终没有开口,就看徒弟记录,他在打量着这位出身不算优越,却已经走到如果徐家阔太太的贵妇人身上。 已经失踪24小时以上,是可以立案了。 离开的时候,杜清龄叫冯姨去送两位警官。 萧良停顿了片刻。 他说:「徐太太,能否借一步说话?」 杜清龄微微颔首,随着萧良走过到一棵古松下。 「萧警官。」 萧良看向杜清龄,「徐太太,能屈尊照顾瘫痪在床的徐大少,您真的很有忍耐性。」 杜清龄颔笑不语。 萧良说:「现在贵圈内,鹣鲽情深的已经很少了。」 杜清龄:「人间自有真情在。」 萧良缓缓说:「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你女儿在出国前,曾经给了我一份证据,希望我能介入调查一桩被冤的陈年旧案。」 杜清龄眸光一颤,并没有表现出来。 萧良:「这件事情和徐家大少,薛家大少都有关,这件事我还在查,有什么进展,我会及时跟你来交流。」 第409章 唯一能做的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杜清龄仍然没有说话。 她猜不透萧良现在说这话到底是什么缘由。 萧良:「如果想要翻案,洗清嫌疑,恢复那人的声誉,就叫真正的凶手当庭认罪,走正规的途径。」 这次,杜清龄道了谢。 她站在寺庙山门门口,朝外面望着萧良的身影远去。 萧良很能看透人心。 他想必已经查到了一些事情,跟她说这些话,是在点她。 徐盛现在人在她的手中,她想要弄死徐盛,轻而易举。 他到底还是不懂她。 她怎么可能叫徐盛这样轻易的死掉呢。 江河郴已死。 赢得的身后名,又何如?抵不过曾经和他待在一起的那短暂时光。 可给他恢复声誉,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到的事。 姜佳宁下船前,先回到房间内,和那少年说了计划。 下船的时候要验明身份,不能随意下去。 刚开始下船的人多眼杂,查的也比较严,她叫他稍等,等到夜晚。 少年现在一张脸褪去了红肿,只留下了青紫和淤痕,能看出来倒是清秀,一双眼睛却是和年龄所不符的沧桑感。 他全程并未开口。 或者说,自他醒来后,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个字了。 姜佳宁以为他兴许是一个哑巴。 可这也是个奇迹。 就靠着姜佳宁手里那点退烧药和消炎药,他竟然挺了过来。 可谁知道,转身的时候,这少年才开了口,「我不下船。」 姜佳宁一顿。 「为什么?」 少年说:「我妹妹还在船上。」 姜佳宁这次没有说话。 就算是这少年不开口,她也知道,他的妹妹,应该就是和沅沅一样。 她送走囡囡和沅沅,已经是难上加难,倘若是在这个时候被发现的话,恐怕给自己,也给薛凛安找麻烦。 她看过了太多的苦难,却还是忍不住对深陷泥淖的人拉一把。 就在谈话的时候,门外声响。 姜佳宁去开门。 薛凛安站在门口。 她拉他进来,指了指床边垂首坐着的少年,告知他的回话。 薛凛安朝着他走过来。 少年的身子骨虽然看起来弱,但是能经受的住,且挺得过来,倒是坚韧。 薛凛安问:「你会打拳?」 「会,」少年能感觉到薛凛安身上来自上位者的那种威凛感,不自禁就挺直了脊背,「我会打拳。」 「叫别人打你打到吐血?」 「那是我被喂了药!」 面对姜佳宁一个女人的时候,少年分明并没有什么想要辩解解释的愿望,可现在面对一个上位者的男人,他就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他们提前买了卢杰赢,为了赚赔率。」少年说,「我不吃药,我能打倒三个卢杰!」 卢杰就是赢了的红方。 「你叫什么?」 「柯力。」. 薛凛安瞧着这少年这不服输的眼神,唇角向上勾了勾,「能站起来么?」 柯力点了点头。 他恢复的很快,现在身上的伤口多数结痂,虽未完全痊愈,自理却已经早就能够。 就在少年站起来的这个时候,薛凛安猛地出拳。 这样的举动,别说是柯力,就算是姜佳宁都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柯力却凭借着本能,避开了薛凛 安的拳风。 只是,他没敢还手。 薛凛安紧接着攻他下盘,他再度避开,来回几次后,柯力因为身上到底伤势未愈,明显体力不支。 薛凛安停了手。 「柯力,」他说,「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在船靠岸之后,你先找机会下船,等到后续你妹妹,我帮你救,第二,你可以待在我身边做事,留下来养好伤,你的妹妹,你自己救。」 柯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我留下来。」 姜佳宁是和薛凛安一同下船的。 薛凛安提前给徐诗颖在用的餐点内,放了安眠药,徐诗颖恰在下船的时候,就在房间内昏睡,没有再次发疯。 薛凛安打过电话后,就去找姜佳宁。 女人穿着一件奶呼呼的米白色线衫,一条半身裙,就站在路边看那马路中间载歌载舞的异域人们。 他朝着她走过来,从背后拥住了她。 姜佳宁一顿,侧过头来。 「打过电话了?」 「嗯。」 姜佳宁去牵他的手,「那我们去吃点东西?」 「好。」 两人也走在载歌载舞的人群后面,随着人流往前涌动。 身旁有一个女人拉姜佳宁的手,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但是从肢体上她看懂了,这是在邀请她一起跳舞。 姜佳宁倒是有舞蹈的底子,那音乐点燃了她的气氛。 她这是就算去酒吧,都要去舞池里面随着DJ扭一扭的,现在这样的大型场合。 「跳舞吧!」 姜佳宁就拉薛凛安的手。 薛凛安:「……」 他是不会。 姜佳宁拉他,「快点。」 薛凛安随着音乐动了动胳膊。 姜佳宁:「……」 她要笑死了,这同手同脚是怎么回事。 姜佳宁这边跳了一段民族舞,直接被当地人给请到了花车上,给她录像。 姜佳宁腰肢柔软,上身的短线衫由着手上的动作,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腹,很漂亮的弧度。 最后旋转大跨下腰,她侧身倒在薛凛安的身边。 薛凛安及时的扶住了她的肩膀,俯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 人群之中,有不少朝着花车上望着的人影。 众多不同肤色的人中,有一个肤色苍白的男人,在这样流动的人群中一动不动,仰望着花车上跳舞的女人。 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美的似是一团燃烧的焰火。 那焰火,能驱散他身上的寒气,也能将他扑灭。 他默不作声的低头,戴上口罩,重新混入到人群之中,逆着人流离开。 送走花车之后,两人就在一旁的餐厅内简单吃了些东西,薛凛安就接到了伍楷的电话。 「老板,准备好了。」 薛凛安的计划,就是在这个时候。 刚开始下船的时候,太多人去关注了,现在,他收到una的消息,基站开始运作,就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临近傍晚,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码头灯都亮了起来,照的整个海平面璀璨夺目,波光粼粼。 一直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那边才有了点动静。 岸上,当地有警察过来查船,船员拦住人,叫人去找老罗恩。 姜佳宁和薛凛安就坐在码头旁的海鲜餐厅内的显眼位置,隔着玻璃看向外面。 第410章 蹊跷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下午,薛凛安就和薛尉廷通过电话。 薛尉廷虽然人没办法过来,现在上级还在开会部署,他却可以打个电话先卖个人情给这边警方,混乱一下视线还是很简单的。 现在,这个时候,una那边说基站正在运作。 而且现在薛凛安面前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正是这个付费用户多大几个亿的网站首页。 姜佳宁凑过来要看一眼,「已经上传了吗?有我们拍的那一段吗。」 啪的一下。 薛凛安就把笔记本电脑给阖上了。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辜的模样。 「就很不公平。」 薛凛安挑眉:「嗯?」 姜佳宁:「明明这网站视频里男女都有,你就自己看,不许我看。」 她撑着腮,单手搅拌着面前咖啡杯,「只许州官放火。」 薛凛安看姜佳宁撑着手臂,在那咖啡上裱花。 她是学过素描的,那百合花的形状,初具雏形。 姜佳宁把裱花咖啡推到他的面前,双臂撑在桌上,「有我身材好,有我皮肤白吗?」 薛凛安直接把人给拉过来,坐在他的身侧。 「没你身材好,没你皮肤白……」 姜佳宁刚想说哈哈薛凛安这个男人好色的本质属性终于是被她给诈出来了。 薛凛安:「只不过胸你比大。」 姜佳宁:「……」 她要气死了。 姜佳宁双手抱胸,「小胸穿衣服好看,各种衣服轻松驾驭,你是没见过国际上那些超模吗?」 「嗯。」 「那才叫有品位,你见过就……」姜佳宁试图从身边找出来一个例子,「d姐,她都可以叫f姐了,她穿裙子就显得很壮。」 「嗯,你穿裙子好看。」 姜佳宁哼了一声,「真没看出来,原来你喜欢波霸款的。」 「我不喜欢,」薛凛安在她耳边道,「我只看过你。」 姜佳宁:「……」 男人满嘴谎言。 刚才还评价她小。 姜佳宁去了一趟洗手间。 洗过手后,她还特别又调整了一下肩带。 哪里小了。 她还是有沟的。 两人坐在餐厅最显眼的位置,点了海鲜,等到服务生端上来的时候,那边船上的嘈杂就已经接近尾声了。 即便是警察过来,也就是接到举报电话,过来查一下。 老罗恩是个老油条,上来就先递烟,再恭维的话说几句。 他的货轮不是第一次在这岸边停泊了,提前也和当地打过招呼,得到了允许,也有本国的许可证。 话说多了,但是事也还是要做一做的。 当然,老罗恩叫人带着几个过来检查的人去的,就是船舱内的另外一处,专门应付检查的。 老罗恩扭头对手下说:「叫基站那边先停。」 可既然是提前有所准备,给警察看的是真正的运送货品,娱乐场所也都是按照规定的基础设备,就算是拳击和娱乐赌场,也都是按照合格标准建的。 老罗恩笑着说:「警长白来一趟了。」 「无妨,只要确定确实没干什么违法的事情,」警长用打火机点着烟,「你们这准备停几天?什么时候开船离开。」 「明天就走,许可证上我们提前都请示过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没什么事就先走了。」 「慢走。」 等那警长带人一转身 ,老罗恩的眼底就蒙上了一层阴狠。 这事来的蹊跷。 就在这时…… 刚才,趁乱警察查船的时候,沅沅得到信号,就趁机敲晕了一个清洁工,换上了清洁工的衣服,戴上了口罩,把囡囡塞进了清洁车里。 清洁车里面堆满了各种垃圾,臭气熏天,除了上了年龄的清洁工,甚至都没有愿意接近。 沅沅全力镇定,抑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 她在做一件事情。 而且,这件事情,必须做成功。 这边船上有专门负责运送清洁工和垃圾的电梯。 乘坐电梯上来的时候,沅沅向下压了一下鼻梁上口罩绳,推着清洁车上了电梯。 她看着电梯版上逐个上升的数字,压抑住自己的心跳。 她终于要离开这艘船了。 她可以回去找她的爸爸妈妈了。 电梯门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静谧的海平面,岸边那璀璨华灯。 这个时候,因为警察的搜查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东边。 这是姜佳宁提前就和沅沅说过的。 让她把囡囡装进垃圾袋里,等到夜晚十一点,垃圾车会到这边收垃圾,届时,她将装囡囡的垃圾车丢给垃圾车,就可以脱困了。 在行动之前,姜佳宁已经反复叫沅沅熟悉了三遍路线。 只有这个出口是没人的。 沅沅必须在警察结束之前,从这个出口离开。 收垃圾的垃圾车已经在出口出了。 沅沅脚步轻快,她飞快的走过去,将清洁车上的包装垃圾一同丢进大堆垃圾的垃圾车内。 就在她想要上去的这一秒钟。 忽然,身后有一个身影。 「她要跑!」 沅沅转过身来。 有一个女人从电梯内爬了上来,指着沅沅,「她要跑!」 沅沅看着不远处的海岸。 她就要自由了。 她不甘心再被抓回去。 她一把攥住那女人的手臂,挡开她,「滚开!你想要一辈子呆在这船上没人拦着你!我要走!」 沅沅奋力的朝着陆地跳了下去。 黑漆漆的枪口,朝着她。 餐厅内。 姜佳宁正在剥虾。 砰的一声枪响。 姜佳宁手一抖,手中的虾一下掉入到蘸碟之中,那蘸汁迸溅到她的衣服上。 她嚯的站了起来。 薛凛安也注意到,这枪响,是从船那边传来的。 这里不是华国,有持枪合法性。 很多人是备枪的。 薛凛安握住了姜佳宁的手腕。 因为姜佳宁的突兀站起身来,周围有桌边的客人也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姜佳宁意识到自己动作突兀,抚着胸口,「吓死我了,我刚才听见了枪声。」 薛凛安握着她的手腕拉她坐下来,在她的手背上安抚的拍了几下。 「别怕。」 姜佳宁一副快要被吓哭了的表情,趴到薛凛安的怀里。 她在他耳边轻声说:「怎么回事?伍楷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 薛凛安的手机上还没消息。 两人坐在这海鲜餐厅的显眼位置,就是为了有人证物证,以防万一。 现在,这个万一,真的来了。 薛凛安问服务生又叫了甜点,「我太太胆子小,给她压压惊。」 第411章 他的妹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现在没有心思吃,也要装出来硬吃,奶油的味道叫她有些恶心反胃。 薛凛安蹙眉,抚着她的背。 「难受?」 姜佳宁摇头,「没胃口。」 她实在是怕。 薛凛安帮她把蛋糕推开,「不想吃就不吃。」 但是无论如何,两人现在也没办法离开。 好在现在姜佳宁假借「怀孕」的借口,胃口不佳也不会有人怀疑。 伍楷的电话是在半个小时之后来的。 「老板,您吃好了么?酒店房间订好了。」 因为船要在码头停泊一天,这一夜,船上很多客人就选择在S国的滨海城市下榻。 这边有一座滨海酒店,高达五十层,住进来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夜景。 薛凛安这才携着姜佳宁离开。 车停在餐厅门口,两人上了车后,车直接驶离,去了轮船。 在路上,伍楷才说了当时的情况。 「沅沅……死了。」 这几个字,就似是一道短电波,缓缓地朝着姜佳宁的耳朵传送过来,再传送到大脑皮层。 「谁?」 刚才在轮船上,老罗恩发现了要跑掉的沅沅,在阻拦无效之后,就直接开了枪。 沅沅掉进了海里。 此时,还正在打捞。 姜佳宁听了这话,有一阵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的温度从手指指尖,一直向上蔓延到心尖上。 薛凛安的温热大掌覆在她的手掌心,将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递给她。 姜佳宁蓦地喘过一口气来。 薛凛安揽着她的肩膀,「没事。」 姜佳宁摇了摇头,闭着眼睛道:「我没事。」 在计划之初,她也就告知过沅沅危险性。 既然想要自由,那就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沅沅决定要赌一把。 可这代价,竟然是她的命。 车停在了码头泊车处。 透过车窗朝着甲板上看,这个时候轮船上没什么人,只有老罗恩和几个人在。 薛凛安要陪姜佳宁下车,被姜佳宁给阻了。 「我就是去露个脸,你要是跟我一起去,就显得过了。」 她借口回房内去拿东西,本也就是再稀松平常的举动,若是加上薛凛安,怕就显得过于隆重了,就似是两人就是要去查些什么事。 而且现在姜佳宁不愿将她和薛凛安彻底捆绑在一起,万一暴露的话,最起码另外一条线是安全的。 即便是做了这样多的准备,现在却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薛凛安蹙眉,明显对姜佳宁的安排不满意。 姜佳宁握着他的手心,「我不会有事。」 薛凛安叫伍楷随着姜佳宁过去。 老罗恩看见姜佳宁,礼貌叫了她一声:「姜小姐。」 可这口吻听起来凶神恶煞,更没有一点尊重。 姜佳宁略一颔首,「去酒店住宿,我来收拾一下衣服。」 老罗恩让开了路。 姜佳宁经过走廊,看见了前面海面上,有人在打捞。 她似是不经意的问:「刚才我吃饭的时候听见了枪声,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罗恩:「有一个偷窃罪的船员,屡教不改,在准备扭送警署的时候想要逃跑,就开了一枪。」 姜佳宁指甲用力攥住自己的掌心,疼痛感进入骨髓。 老罗恩的这话说的,完全将责任都推给了沅 沅。 这一番说辞,即便是在S国这边的警署,也是有权动枪的,更别提,老罗恩是船长,就负责着这艘船的安危。 姜佳宁:「船上的人?刚才在那餐厅听到声音,我真是吓了一跳。」 老罗恩:「姜小姐从华国来,怕也没见过枪吧,我们这一行,在海上遇上海盗,到时候比动枪还要惨烈。」 姜佳宁眨了眨眼睛,「我电视上看到过。」 她刷卡进入了房间。 可进入房间后,她的瞳孔忽然紧缩了一下。 房间内,柯力不见了。 「柯力?」 姜佳宁发现浴室的门是反锁的,就叫了他几声。 里面传来闷声。 姜佳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嘱咐道:「我和薛凛安明天上午回来,你千万不要出去。」看書菈 等到船开,到时候薛凛安找个由头给柯力安个身份,他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来了。 姜佳宁简单收拾了两件睡衣,出来后,就听见那黑洞洞的船舷有人叫了一声,「捞到了。」 姜佳宁觉得心脏都被揪住了。 老罗恩立马就过去。 姜佳宁站在原地没过去。 打捞的人把沅沅放在了甲板上。 那来回转动的探照灯照在她的面孔上,惨白的如纸,身体全都湿透了。 姜佳宁只看到那黑影。 她和一旁的伍楷对视一眼,才缓缓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推开人群,捂住嘴,「沅沅?」 向后退了两步,又向前蹲下来,「沅沅!」 在船上这十几天的时间,姜佳宁和沅沅的交集很多。 姜佳宁拨开了沅沅脸上湿漉漉的长发,又去抓沅沅的手臂,她触手才触碰到沅沅后背上的鲜血。 那子弹击中了她的后背。 「快叫医生……」姜佳宁的手都是抖的,「叫救护车。」 老罗恩看了眼姜佳宁,「她活不了了。」 姜佳宁控制住自己肩背的颤抖,表现的也只是一个看见自己熟悉的人倒在血泊中的正常反应。 姜佳宁转过头来朝着伍楷道:「快去叫车!」 伍楷过来帮忙把沅沅给背起来。 就算是一个陌生人,看见这种情形,第一反应也是要送医院去急救。 下船的时候被拦住了。 老罗恩走过来,抬了抬手,叫挡在路口的人让开。 姜佳宁叫伍楷背着人上了车。 望着人远去的背影,身旁的人问老罗恩,「船长,就这么放她走了?」 要知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在这船上的规定,就是如果有人擅离,格杀勿论。 因为规矩森严,也才能管得住人,服的了众,这么多年,杀鸡儆猴,没人敢生出别的心思来。 老罗恩冷笑了一声,粗声道:「她已经死了。」 枪是他开的。 打中了沅沅的后心,还在海里泡了那么长时间。 死尸一条,就算是送进医院里,也是直接推进太平间,倒不如卖给薛凛安一个人情。 而就在此时。 姜佳宁的房间内。 少年透过窗户,看见了这一切。 他的手指紧紧地攥成了拳,指骨上泛着青白色,双眸染着血红,额角的青筋凸出来,轻颤着。 他来这船上,打黑拳,几乎被人弄死。 他就是为了他的妹妹。 第412章 焰火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可他没有想到。 终于在这船上见到妹妹的第一眼,就是诀别。 伍楷把沅沅给放到后车座。 姜佳宁急忙催促司机开车。 「去医院!」 薛凛安抬手探了探沅沅的鼻息,「她死了。」 姜佳宁摇着头,「不会,她没死,她还有气,我刚才还看见她胸口在动,她在呼吸。」 薛凛安看了眼司机,「去医院。」 姜佳宁浑身都在抖。 她经历过爸爸的死,甚至是姐姐的死,却从未亲眼所见。 甚至是两个月前杜清龄的车祸,当她在太平间内掀开那白布的一瞬间,无比接近死亡,却又长舒一口气。 直到现在…… 这是她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生命,倒在她的眼前,甚至是死在她的眼前。 到了医院。 人被直接推进了太平间内。 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 姜佳宁咬着牙关,眼睛都憋的通红,她想要叫医生再看看,再试着抢救一下。 昨天晚上,那个坐在她面前朝她笑,语气义无反顾的小姑娘,今天却躺在那里,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薛凛安叫伍楷在医院里处理后事,带着姜佳宁走出了医院。 姜佳宁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她的声音有些颤,「昨天晚上……我跟她说计划,她还说……」 「佳宁姐姐,这次一定能成功!」 「祝我成功吧!我要自由了!」 「我家在大草原上,我爸妈和我哥哥,到时候等回国,你来大草原上来找我,我带你去骑马。」 「佳宁姐,你是我在这船上遇上的第一个好人,谢谢你。」 姜佳宁自知,对于一个在船上相见,也才不过十几天的人,或许不该投入过多的感情。 亦或是沅沅在骗她。 可她想要出去,想要自由的心是真的。 她想要帮她,也是真的。看書菈 甚至在行动之前,她还问她。 只要是行动,就又一定几率的失败。 万一失败呢? 沅沅笑着说:「大不了就是死呗,我的运气一直很好,我会赌赢的,佳宁姐,祝我顺利吧!」 姜佳宁浑身都在颤抖,似是冷的发颤,上下牙齿都在颤抖。 薛凛安用力的拥着她,按着她的背,「没事的,宁宁。」 许久过后,姜佳宁才点了点头。 「我好了。」她埋首捧住了脸,「我想回去再看一眼。」 薛凛安握住她的手,「好。」 人已经被装进了裹尸袋里。 姜佳宁拉开那拉链。 她的手覆在沅沅的眼睛上。 伍楷联系了火化的车辆,必须在明天开船之前,办完后事。 这里异国他乡,尸身带不走,能带走的,只有骨灰。 那火化炉轰的一下,就似是天空中燃烧的焰火。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伍楷不由得担心。 这件事情本和薛凛安牵扯不到,可现在宁姐亲力亲为。 伍楷:「老板,罗恩那边有派人跟踪着,要不要……」 「不用,什么都不用做,」薛凛安的声音冷哑,眼神里似是淬了一层寒冰,「叫他跟。」 伍楷后一想。 沅沅这是同乡,又是在船上相处了两个多星期的人,无论如何,骨灰也要给带回去,老罗恩也挑不出错来。 等到回到酒店的时候,就已经凌晨三点了。 推开门,姜佳宁放轻了脚步。 从清洁车倒入运送垃圾车内的囡囡,个头小,再加上那垃圾车主是运送粪水,没人去仔细查,就逃过一劫。 姜佳宁怕吵醒囡囡,刻意放轻放缓了脚步。 进来后,房间内没有开灯。 她先找了一圈囡囡,床上没人,浴室内没人,厕所也没人。 姜佳宁开了灯,「囡囡?」 还是没有声音。 姜佳宁有点慌。 刚才伍楷明明说囡囡救出来了。 但是这房间内根本就没人。 忽然,床板响了一声。 姜佳宁立即走过去,看见从床底下,爬出来一个娇小瘦弱的身体。 她将囡囡给拉了出来。 囡囡哭的满脸都是泪。 「姐姐……」 她怕坏人再过来把她抓走,即便是被送到这房间里,她依旧不敢相信任何人,就直接钻进了床底下。 在看见姜佳宁之前,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没事了,囡囡,姐姐来了。」 姜佳宁拉着囡囡去浴室里洗了洗澡,把身上的脏污都给一遍一遍的洗干净,露出了一张干净的小脸。 可头发却是变不回来了。 囡囡卷长发剪掉了,就像是个假小子。 姜佳宁帮她梳头发,把那参差不齐跟狗啃一样的发丝剪的整齐,「谁给你剪的头发?」 「我自己。」 囡囡指了指自己,「我用碎玻璃割掉的。」 姜佳宁忍着心里的苦涩,对她竖了竖大拇指,「囡囡真聪明。」 囡囡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把手机递给了姜佳宁。 「姐姐,手机。」 这个手机,没有在沅沅身上,而是被贴身带在了囡囡的身上。 有姜佳宁陪伴,自从上船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的囡囡,也终于拉着姜佳宁的手,阖上了眼睑。 漂亮的似是洋娃娃一般的大眼睛睁开,眨了眨,「姐姐,能不能不关灯?」 姜佳宁点头:「好。」 她拉着囡囡的小手。 小手的指腹上,她摸到了一层厚厚的茧,手指上还有些细小伤口的划痕,手臂上也有些青紫的伤痕。 囡囡闭上眼睛,又睁开,似就是在看姜佳宁是不是还在这里。 囡囡问:「姐姐,沅沅姐去哪里了?」 她在那粪车内,听到了外面的枪声。 她似是忍了许久。 好像只要她不开口询问,那就是假的。 姜佳宁声音有几分哽咽,「她去了天堂。」 那里,再没有苦楚。 姜佳宁等到囡囡睡熟了,帮囡囡擦掉眼角的泪,才拿着手机走了出去。 已经凌晨五点了。 可即便一天一夜都不曾合眼,姜佳宁现在大脑皮层还是很乱,乱的她根本就无法入睡。 手机装着防水袋,没有损伤。 打开手机后,姜佳宁发现在这里面多了一段视频。 这是姜佳宁和囡囡用来拍摄视频的手机,传递中一直是沅沅拿着。 打开视频,姜佳宁一愣。 镜头前是沅沅的脸。 沅沅说:「佳宁姐,你现在看见这视频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吧,我还是赌输了。」 她嘴角向上笑着,眼泪却从眼角滚落下来。 「我想的,要是我逃出去了,我就把这视频给删了, 亲口告诉你,要是我没有……」 第413章 抱紧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低着头,有很长一会儿都没开口,只有秒数在滴答滴答走动着。 最后抬起头来,抹了一把眼泪,「真想删了这段重新录,说什么丧气话,我的运气一直不错哈,总遇贵人。」 「佳宁姐,你是,艾莉姐姐也是,你们都是我沅沅遇到的贵人。」 沅沅之所以录下这段视频,她就是想要把艾莉死之前的事告诉姜佳宁。 她想要见到自己的亲人。 佳宁姐也是。 薛凛安刚和国内通了电话。 因为时差原因,国内现在是在下午。 薛尉廷问:「怎么样?囡囡救出来了么?」 「嗯,救出来了。」薛凛安靠在立柜上,点了一支烟,黑暗中,只有那烟蒂顶端火星明灭,「谢了。」 薛尉廷道:「杜清龄报警了。」 杜清龄报警了囡囡的失踪。 这是薛凛安意料之中的。 「杜清龄一定留有囡囡上船的证据,你找个时间就去找她,叫她把证据交出来给你。」 薛尉廷:「证据我看过了。」 薛尉廷算是杜清龄的上级,在他接到薛凛安的电话,告知囡囡在船上之后,就去找了杜清龄。 杜清龄本打算延后再去报警。 薛尉廷叫她立即去报警,并且做好当时的人证。 说明囡囡是从乡下被拐走的。 警方也就开始介入调查,自然随着这条线,就查到了囡囡上了船。 那证据,也就证明囡囡现在在船上。 介入调查船,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恰是弥补了国内对船只提出调查的合理性。 薛尉廷:「囡囡被救下来的事,暂时不能外传。」 杜清龄这边坚持,追查线索才能延伸,现在需要的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有利于国内法庭乃至于国际法庭的审判。 薛凛安:「我知道。」 薛尉廷:「我正在跟上级打报告,应该过两天就能批下来,争取能出国参与这次行动。」 「具体什么时候?」 「你们的下一站,」薛尉廷面前是一张全球地图,包括海域内所有的滨海国家,从华国直至国,他的指尖点在D国,「应该是拉非群岛。」 薛尉廷一直在跟这条线。 在拉非群岛,有办泊船的许可证。.q. 这也是在国前的最后一站。 航行时间,大约是十天后。 薛凛安:「确定在拉非行动?」 薛尉廷:「国那边怕劳伦斯家族干涉过多,在拉非群岛这边方便行动。」 薛凛安:「好,我知道了。」 薛尉廷说:「这个时间段充足准备,你到时候在船上小心些。」 他顿了顿,「保护好姜佳宁。」 「好,再联系。」 挂断电话后,薛凛安抽了一支烟。 男人的身影倚靠在墙壁上,静默的抽烟,只有烟气在身侧缭绕。 抽完烟进来,才发现客厅内,有一个黑色的身影。 姜佳宁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面前沙发上放着的手机屏幕已经灭了。 薛凛安走过来,「怎么不去睡?」 已经五点多了。 窗外,透出些晨曦的光。 他能看见姜佳宁一张小脸上,遍布泪痕。 薛凛安捧住她的脸,亲吻她的眼睑,唇齿间是一片泪水的咸涩。 姜佳宁侧身,含着眼泪望他。 她拥住他,下颚抵着薛凛安的肩 膀。 「薛凛安,我难受,你抱抱我。」 薛凛安护着她的背,将她完全纳入到自己的怀抱之中。 姜佳宁埋首进到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双臂缠上男人的腰背,「抱紧我。」 晨光熹微。 自海平线升起的光,透过玻璃,照在这黑暗房间内紧密相拥的两个人身上。 姜佳宁睡的很不安稳。 似是睡着了,却又能感觉到薛凛安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梦里很乱。 她是被一个场景惊醒的。 姐姐躺在血泊里,浑身赤裸,至死眼睛都没有阖上。 她抱着双腿坐在床头,惊惧的浑身颤抖,呼吸都急促的险些透不过气来。 过了许久,她才从那逼真的噩梦中挣扎出来,恢复了知觉,似是回到了真实世界中。 透过虚掩着的门缝,她能看到外面坐在桌边正在敲击键盘的una。 una负责在本地范围内寻找定位,面前放着三台电脑,手中键盘链接,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敲击而过。 s国境内一共有三个ip地址。 至于说国外…… 薛凛安看了眼时间,「需要多久解析?」 「至少要两个小时。」 距离开船时间已经不足一个小时了。 薛凛安低头点了一支烟含上,「找个事情推迟一下开船时间。」 既然是想要把这个网站窝点一网打尽,一旦中断,就会打草惊蛇,抓了鼠跑了蛇,得不偿失。 既然开了这个头,就果断断了它的根。 una分神片刻,飞速的说:「队里在帮我,会缩短三分之一的时间。」 伍楷算了算。 「那时间也不够。」 姜佳宁推门从里面走出来,「我去拖时间。」 女人的一双瞳仁很黑很亮,凝着薛凛安,「我去,我有办法。」 薛凛安身份特殊,他若是所有事都一再插手,只能引得其余人的注意。 沅沅死了。 不能叫沅沅死的不值。 薛凛安因为现任还是薛氏总裁,需要处理公务,在房间内连线薛氏。 傅南弦给他来了个电话。 「资金到位了。」 「嗯。」 薛氏因为发生了项目上的重大失误,在薛凛安离开的这半个多月的时间内,薛氏监察部就已经查明了所谓的真相,恢复了薛尉廷和薛月的名声,财务部的部长和项目组的小刘两人也供认不讳。 至于说资金,在空壳公司追回了一小部分,另一部分不知所踪。 实际上,薛氏的这一大部分资金,和徐家给出的徐盛的那一部分钱,就都归拢到了傅南弦的海外账户之中。 这个海外账户是借周景润的手办的隐藏账户,分散在三个不同的国家,权限比较高,国内暂时没有追查,趁此时间,就更方便薛凛安去操作。 要另起炉灶,必不可缺的就是钱。 薛凛安把几份项目书都发给了傅南弦,「我还要在海上大约有半个月的时间,就交给你了。」 傅南弦看了一眼,油气田的开采和国内油气站签约项目书,他有些吃惊。 「你什么时候弄的?」 这可是一个极大的项目。 薛凛安道:「去年薛氏去竞标,我给截了过来。」 第414章 血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又看了眼另外两份文件,心里佩服薛凛安的心思缜密,未雨绸缪,除了和西城都家合作的矿产,原来薛凛安早就开始往这方面倾斜了。 薛凛安:「你尽管放开手去做,南弦。」 傅南弦笑了一声,「爷们说什么煽情的话。」他按下文件不提,问:「姜佳宁也在船上?」 「嗯。」 傅南弦刚想开口,手机就被另一侧给夺去了。 阿绿道;「薛凛安,照顾好佳宁,你千万不能叫她出事。」 薛凛安笑了下,「我出事都不会叫她出事。」 这话是承诺。 阿绿挂断电话,撑着手臂,把手机丢还给傅南弦。 傅南弦抱着手臂:「看吧,我就说了,没问题。」 阿绿按了按太阳穴,「就是心里不踏实。」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睡眠不好,右眼皮一直跳,跳的她心里都慌的不行,想想身边人,也就姜佳宁在外。 她刚想要走,被傅南弦给拦了一下。 男人手臂撑在门框上,侧头看她,「我要走了。」 阿绿:「快点滚。」 「真无情啊,」傅南弦低头,在她的唇角啄了一下,「goodbye-kiss。」 阿绿没来得及躲,就被他亲了一下。 她给他一个白眼,「幼稚。」 傅南弦松开手,阿绿离开。 他抽了一支烟朝夜色门外走。 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站在那雨帘内,眺望着外面湿漉漉的地面,车辆行驶而过在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浅浅的车辙印。 这次出国,恐怕就是一年半载的回不来了。 薛凛安倒也真是放心把这全部身家都交给他。 他失笑的摇了摇头,抽完一支烟,直接把烟灭了,丢进垃圾桶内,身上的夹克领子一竖,就要冒着雨出去。 恰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傅少!傅少等等!」 傅南弦停住脚步。 他回身看了一眼,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小姑娘手里拿着的是一把黑色的长柄伞,「是阿绿姐叫我给你送来的。」 小姑娘也不等他有什么反应,直接把伞塞到傅南弦的手里,转身就跑了。 傅南弦撑开伞。 伞柄是银色,伞外,是黑色。 伞内。 傅南弦抬眼望着,伞内是米白底的古典旗袍美女水墨画。 杨柳依依,美人手持团扇,美眸善睐。 傅南弦勾唇一笑,持伞走出来,走到马路对面,就抬眸朝着夜色那金字招牌而上望了一眼。 每一间窗户都是一样的。 可他偏偏就能看见那一间不一样的。 穿着月牙白丝绸旗袍的阿绿站在窗前,目送着男人的身影远去。 她手指落在窗棂上,喃喃着:「一路顺风。」 开船时间定于午饭后一个小时。 在吃午餐的时候,餐厅内人来人往。 姜佳宁在伍楷的陪同下走进来,她提前准备好了,落座的时候,就忽然叫肚子痛。 她皱着眉,手抵在小腹上,五官都皱了起来。 伍楷忙询问:「宁姐,您没事吧?」 姜佳宁摇头,「肚子疼。」 后面有一个人看见了姜佳宁裤子后面的血迹,「你裤子上……」 伍楷忙过来看了一眼,夸张的捂着嘴,瞪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血!血!血!」 姜佳宁:「……」 这夸张虚假的演技。 最后,叫了救护车,姜佳宁被紧急送进了医院里。 餐厅内也有不少船上的客人,也有老罗恩派来的人,想必都看在眼里。 医院那边,薛凛安提前安排好了医生。 姜佳宁要想拖时间,其实容易的很。 现在满船的人都知道她怀孕了,因为昨夜受了惊吓,需要观察两小时。 这样一来,开船时间顺理成章就往后拖延。 观察室内,薛凛安守在姜佳宁的身边,握着她的手。 薛凛安抬手拨开她额上粘着的湿发,「你真是吓到我了。」 他亲眼看着姜佳宁脸色苍白,阖着眼睑躺在那担架床上,脑子里有一根弦都紧绷了。 姜佳宁朝着身后的伍楷看了一眼,「你该给小伍加工资……」 伍楷挠了挠头,刚想说不用。 姜佳宁后半句:「……叫他去报个班,那演技太烂了。」 伍楷:「……」 他那是为了谁?!.. 这边老罗恩派人过来问了问,推迟了开船时间。 等到一个半小时后,una那边打来了电话。 「成了。」 除本国外一共有十八个基点,在华国也有一个。 薛凛安立即将数据地址发给了薛尉廷。 薛尉廷:「你们什么时候开船?」 等到开船后,船上和陆地拉开距离,也就隔离即时通讯,届时再联系行动。 薛凛安报给他一个时间。 薛尉廷:「推迟了?」 「嗯,」薛凛安,「佳宁怀孕了,不太舒服,就去医院做了个检查。」 姜佳宁:「……」 假怀孕哎! 这也要说一下。 她看着薛凛安打电话时一本正经的模样,小声提醒道:「没有怀……」 薛尉廷那边着实是吃了一惊。 可他又释然了。 「她既是怀孕了,需要我派人去那边接应,还是你坚持要她陪你继续上船?」 薛凛安沉默。 薛尉廷也知道,姜佳宁上船的最终目的。 挂断电话后,薛凛安看向一旁的姜佳宁,挑了挑眉,「我说的不对?」 姜佳宁:「……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薛凛安:「……」 等到半个小时后,伍楷去叫了医生过来检查,没有大碍,允许离开医院。 车先回了一趟酒店。 房间内,囡囡坐在床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姜佳宁。 「姐姐。」 姜佳宁走过来,蹲下来看着她:「囡囡,姐姐要走了,你就在这里,他们会把你送回去。」 囡囡先是满脸希冀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妈妈不要我了。」 姜佳宁搂了搂小女孩柔软的身子,「不是妈妈不要你了,妈妈只是……」 她不知道该如何和囡囡解释。 囡囡现在这个年龄,也不会明白。 终有一天,她会明白的。 可明白,和理解和原谅又不同。 姜佳宁只是紧紧的抱着她,离开的时候,她说:「你好好听徐阿姨的话。」 囡囡还是攥着姜佳宁的手不肯松开。 现在对于一个陌生人,她都很害怕。 姜佳宁说:「徐阿姨是军人,她是好人。」 囡囡看见了外面身影笔挺的女人,也看到了那 袖子上五角星的肩章。 第415章 丧家犬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忽然就想起来小时候,她被从边境救回来,也是这样的人救了她。 她相信他们。 也相信姐姐。 她点了点头,「好,姐姐,我听话。」 薛凛安站在门口,和徐警官简单聊了几句。 他扭头就看见将小囡囡抱在怀里的女人,他心里忽然就想起了刚才薛尉廷的话。 他不想叫姜佳宁跟着他上船。 这里虽然距离华国也很远,但是有人接应,会护送到国内的安全地域。 可是,两人的相处时光,只有在船上。 若是姜佳宁自此不上船的话,那……再见面,身份又是对立的,只有现在他们才能心无旁骛的相爱。 他又不想和她分开。 薛凛安沉下心来,对徐警官道:「徐警官,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烦你。」 薛凛安离开前,最后朝着房间内深深地望了一眼。 比起来和她相处,他更愿意叫她不受提心吊胆的苦。 伍楷随着薛凛安身侧离开。 「老板,若是老罗恩问起为何宁姐没跟着上船……」 毕竟,推迟开船时间,本就是为了姜佳宁,可现在姜佳宁却不上船…… una直接在伍楷的脑门上拍了一把,「Fool!留下宁小姐养胎不就行了,你怎么能在Eli身边混到第一助理的。」 第一助理:「……」 等到车开到船边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 老罗恩站在入口处,含着微笑迎接。 薛凛安从台阶上走下来,才道:「劳烦老船长亲自迎接了。」 老罗恩即便是笑着,可络腮胡子,再加上常年在船上日晒风吹,皮肤黝黑,整个人看起来也是凶神恶煞的面相。 「姜小姐没跟上船来?」 薛凛安:「她身体不太舒服,怕在船上旅途艰辛,就叫她留下来养胎,等到回程我再来接她。」 从老罗恩的神情,倒是看不出来是否相信了。 就在这时。 伍楷接到了宗仲的电话。 「小伍,老板人呢?」 「在船上,马上就要发船。」伍楷疑惑,现在怎么接到了宗仲的电话,「贺涟……」 「我查到了贺涟的踪影,在S国的滨海城市。」 S国滨海城市…… 现在这船就停在S国的滨海城市港口码头。 伍楷的神色大变。 他立即拨开人群,走到薛凛安的身边,附耳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薛凛安瞳色一紧。 「宗仲追来了?」 「没有,」伍楷道,「宗仲现在才刚到T城。」 T城是S国的首都,距离滨海也还要两个小时的航程,宗仲肯定是不能马上飞过来。 那姜佳宁…… 老罗恩已经去轮船的驾驶室内,准备开船。 陆潜走了过来,「罗恩叔叔,先等一下。」 老罗恩:「陆小公子还有事?」 「我托一位医生朋友下船去医院给我开药,他还没回来,再等一下。」 老罗恩面上有几分不耐烦。 可薛凛安是华国徐家薛家两家推荐过来的负责人,而这位陆潜,又是老劳伦斯吩咐要好好照顾的后辈。 他传话去驾驶舱,叫暂时停船。 陆潜的拱手道谢,出来后,就倚在栏杆上,给贺涟拨了一个电话:「贺医生,我可给你留足了时间,你还来么?」 贺涟站在酒店外面。 「有可能。」 姜佳宁从囡囡的房间内出来,走廊上就已经没人了。 外面只有一个女警官在外面停留。 知道囡囡的经历,这次特别派了一个女警员过来作为辅助,十分贴心。 姜佳宁问:「徐警官,请问薛总呢?」ap. 徐警官道:「去打电话了,让您在这里多等一下。」 姜佳宁点了点头。 可是,在房间内,又等了十分钟,她看了一眼时间。 不太对。 她立即就拨通了薛凛安的电话。 电话通了,但是没人接。 她立马起身,走出门来,直截了当的询问徐警官。 大抵是徐警官本就不善撒谎,告诉姜佳宁:「是薛少拜托我这样说的。」 姜佳宁就知道会是这样。 她没有片刻犹豫,立即朝着电梯跑过去。 给薛凛安打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她在酒店前面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去港口。」 她心里不舍得骂薛凛安,就直接把把薛凛安的祖宗都拉出来骂一遍。 等到了港口,姜佳宁付了现金就跑了下来。 轮船还没开走。 姜佳宁立即就跑了过去,薛凛安刚从轮船上下来,她用力扑到了他的怀里。 「薛凛安!」 姜佳宁直接在他的手臂上用力的拍打了一下。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要丢下我!我说过我要和你一起上船的!」 薛凛安用力的拥着身前的女人,感受着她胸口的起伏,气喘吁吁。 「嗯,我错了。」 姜佳宁本来一腔怒火,听了薛凛安这三个字,就跟扎了气球一样,噗嗤一下瘪了。 她也跟他道过谦。 可那事,错在她,她是实实在在在利用他。 现在薛凛安给她道歉,却是为她。 她又如何能不知。 但两人只有在船上的这一段时光,彼此相依相偎,让她贪恋。 姐姐的事还没有了结。 只有这件事了结后,她和妈妈的身份也才能最终恢复,也才能为爸爸申诉。 薛凛安搂着她。 他承认。 他自私了。 他本可以直接把她推远,给薛尉廷打电话,叫薛尉廷保护姜佳宁。 贺涟这人阴险狡诈,怕是会有后手,他又不放心。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 他想要姜佳宁。 「对不起。」 这一句,是他对她的道歉。 为他自己的私心。 薛凛安扶着姜佳宁上了船,那动作小心的,生怕是磕着碰着了。 众人当然也都看在眼里,姜佳宁飞奔而来扑到薛凛安怀中的那一幕,浓情又依依不舍。 「这又不是生离死别,薛少从国回来再接她不就成了么。」 「对啊,这徐大小姐给送到国的疗养院,到时候还不是野花随便采。」 「现在这搞的还挺悲烈的感觉。」 「也就是一段旅程而已。」 而这段旅程,对于某些人来说,是最后的旅程。 船开前一分钟,贺涟才乔装上了船。 陆潜耸了耸肩,「我都以为你不来了。」 浪花翻腾,于海岸线渐行渐远。 贺涟:「本来是不打算来了。」 陆潜冷笑着:「你不舍得不上船吧,你现 在可是通缉犯,若是失去了劳伦斯的庇佑,你就是丧家之犬。」 第416章 甘心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陆潜一直好奇,贺涟为何会叫老劳伦斯家这样庇佑他,这次下船后,也去查了,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他确信,贺涟肯定是有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却为何讳莫如深,真是叫人有兴趣去探究。 船开了。 姜佳宁发现柯力更加沉默寡言了。 他的眼神时常透着一股萧瑟。 她这次外出,带回来一些药,方便柯力的伤势恢复。 柯力的身体素质真的是肉眼可见的好,除了身上留有一些疤痕之外,都恢复如常了。 薛凛安联系了拳场那边的负责人买了柯力,叫柯力恢复了身份,即便是跟着她出去,也没人查过。 对于一个打黑拳,甚至是要死掉的小人物来说,没人在意。 甚至是,对于沅沅那样一个已经死掉的姑娘来说,无人记忆。 姜佳宁又去了一次舞场。 舞场中,气氛依旧火热。 台上穿着暴露的姑娘扭着纤细的腰肢,叫价依旧持续飙升,和沅沅一样稚嫩的小姑娘,却都不是那张熟悉的脸了。 每每看到那骨灰盒,姜佳宁总能想起金府悦那漂亮的小瓷罐,以及周景润在小瓷罐旁边变幻放置着的新鲜花枝。 这一夜。 昙花开。 姜佳宁把昙花的盆栽放置在沅沅的骨灰盒旁边,黑夜里,洁白的花朵分隔鲜明。 这一切,都叫柯力看在眼里。 少年脊梁笔挺,眼神是说不出的哀恸。 吃晚餐的时候,姜佳宁去房间里找了郑春丽。 郑春丽在船靠岸期间,都未曾下船。 她只和徐汇通过电话。 她说:「我已经找到了,找到害死我们女儿的真正凶手了,我知道是谁了。」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握紧了拳头,似是势要将那人给粉骨碎身一般。 徐汇:「你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就和凛安商量一下。」ap. 郑春丽脑子一下就炸了。 「你到底是不是徐家的男人了!」她怒骂道,「你真要把徐家所有的家产都拱手让出去给一个外姓人吗?徐汇!」 徐汇知道每逢此时,妻子都会数落他。 可人秉性如此。 徐汇本就是那种不堪大任的,太重的负担在他的肩膀上,只会叫他感觉到过于沉重无法负担。 他说:「只是在外,薛少还是……」 「不用你管我!我很好!」 徐汇张了张嘴,还想要开口说什么,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除了这一个电话,他再给郑春丽打电话,她却也不接了。 徐汇就私下给薛凛安打了个电话,叫他能帮忙照顾一下郑春丽,还表了自己的站位,对徐家的资产不会争抢。 「你也知道我的能力态度,我只要原本属于我的那一份,多的也不会奢求。」 「放心二叔,」薛凛安道,「在船上,我会照顾好二婶。」 这样一来,徐汇才放心。 也是因着在S国码头的电话,在船上,薛凛安也就多关照了一下郑春丽。 也是因着姜佳宁。 姜佳宁叫郑春丽出来到厅内吃饭,郑春丽信誓旦旦说找到了真凶。 「这船上的人都是帮凶!」 姜佳宁知道至亲之人去世是什么感觉,更何况,郑春丽失去的还是她幼小的女儿。 她安慰郑春丽:「婶婶,你别太忧心了。」 船上照样是歌舞升平,却又藏着涌动的暗潮。 姜佳宁眺望海面。 不知道薛尉廷那边的行动是否顺利。 薛尉廷已经拿到了准许出国的证明,在出国前,他先带着人捣毁了在华国境内的一个隐秘的窝点。 与此同时,其余地域也开始暗中行动。 薛尉廷乘上了飞往拉非群岛的飞机。 在船上的前几天都风平浪静。 una和陆潜打得火热,***和小狼狗的配置,倒是有不少人看好。 缘因徐诗颖的疯癫,薛凛安又去了徐诗颖的房间几次。 这船上还有徐家的人。 纵然现在徐诗颖的身份远不如薛凛安来的更重要,可表面上的工夫却还是要做的。 可即便是薛凛安来到这房间内,对徐诗颖也没有任何改善。 徐诗颖面色枯黄,双眼无神。 她连续几夜的失眠,只能靠安眠药入睡,昼夜颠倒几乎熬干了她所有的青春美貌与活力,坐在床边,就如同一根垂垂老矣的朽木。 她坐在床边,甚至就连站起来都无法起身。 门在外面敲了两声。 徐诗颖没有动作。 她就似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依旧呆呆傻傻的坐在床边,过了一会儿就呵呵的笑一声。 房门从外面打开了。 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面色苍白的男人站在门口,就这样看着徐诗颖的模样。 那个曾经乖张傲慢的姑娘,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徐诗颖朝着门口看过来,她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才叫了一声:「涟哥。」 贺涟迈步走过来。 「还认得人。」 徐诗颖忽然嘿嘿的笑了一下,「涟哥,你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你真离婚了吗?」 徐诗颖的这话,还是在一年前,贺涟刚回到国内的时候,问过贺涟。 贺涟看出来,她的大脑混乱,整个时间线都乱了。 「诗颖,」贺涟靠在桌边,双手上的白色丝质手套搭在椅背上,「你甘心么?」 徐诗颖似是没有听明白。 「甘心就这么后半辈子被送到精神病疗养院中住一辈子么,」他的目光落在徐诗颖那空荡荡的裤管,「就这么当一个瘸子。」 徐诗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惊颤了起来,「不,不是的,不是的……你别过来!我不是阮清秋……你认错了人了……」 贺涟毫无波澜的站在桌子旁边,看着徐诗颖这样疯癫的表现,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薛凛安这事上造假诬陷他教唆罪,可在赵阔的事情上,一开始还真是他。 他笑了一下。 以牙还牙,薛凛安还真是做的不错。 薛凛安真的是一个强劲的对手。 他朝着徐诗颖走过来,扣住她的肩膀,俯身蹲下来,「诗颖,你看着我。」 男人的力气很大,徐诗颖挣扎不动,对上了贺涟手中的十字链,过了几秒钟,不再挣扎,双眸进入呆滞状态。 十分钟后,徐诗颖躺在床上,似是睡着了。 贺涟直起身来。 隔着一层薄纱似的遮光窗帘,能看到外面甲板上的人。 姜佳宁侧头靠在男人的肩上,手机自拍定格。 第417章 无情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许是船上这两天风平浪静,再加上暂时手里已经掌握的证据都传了出去,倒是过的堪比蜜月。 姜佳宁问伍楷搞来了一套陶泥工具,拉胚机还有陶泥一应俱全。 她倒是有点惊奇。 「小伍,你有点厉害啊。」 伍楷:「那是。」 姜佳宁打算做个花瓶。 结果水放多了,花瓶中间的空挡掏的过大,就临时改做个宽口水杯,结果还是不成功,最后…… 做成了一只小碗。 有了第一只的经验,姜佳宁做第二只碗就驾轻就熟了。 「情侣碗,」她有了瘾,招呼伍楷再弄点陶泥过来,「我也给你做个碗吧。」 伍楷:「不用!」 他可不敢要宁姐的情侣碗。 薛凛安过来看姜佳宁的成果。 「这是个烟灰缸?」 姜佳宁:「……」 伍楷:「……」 他想笑。 姜佳宁坐在小板凳上,勾手叫他靠近点。 薛凛安俯身,「嗯?」 姜佳宁直接把两手的泥巴往薛凛安的脸颊上抹了一把,附带额头三道。 「这是碗,吃饭的碗!」 薛凛安:「……」 脸上被水沾湿的泥巴贴在脸颊上。 海上的晚霞很美,美不胜收,如那绝妙大师画出的绝妙油彩。 伍楷就提出帮两人拍个照。 拍出来的照片……猫都摇头。 姜佳宁:「真是谢谢你了,拍的我有一米三。」 伍楷:「……不客气,宁姐你真会夸人。」 索性姜佳宁就自己拍了。 至今,唯一和薛凛安的合照还是在西城幼稚的大头照连拍。 姜佳宁拍了好几张。 「换个pose吧。」姜佳宁直接上手去摆弄薛凛安的脑袋和手臂,「你这样。」 姜佳宁撑着腮,用手机调整了一下角度。 薛凛安倚着船舷,略微颔下颌的时候,那个冷硬的弧线,被船上的灯光柔和了轮廓线,整个人的氛围感绝了。 「薛凛安,你需要一个御用摄影师。」 「比如说?」 「我,」姜佳宁扬了下巴,「多付我一份工资。」 忽然,薛凛安的眸扫过一旁,眉心一蹙,扣住了姜佳宁的手腕。 他的目光落在手机上。 手机屏幕上,是刚刚姜佳宁的那张自拍。 自拍的角度有些晃,轮船船舱的背景占了一大半。 后面的大片背景墙面中,正对着一扇窗户,那是徐诗颖房间的窗户。 那玻璃上…… 薛凛安立即转身,朝着客房区的走廊冲过去。 姜佳宁反应过来,旋即就跟着跑了过去。 徐诗颖的房间内反锁,在外面叫人没人开门。 客房部负责人也过来询问,帮忙敲门。 「徐小姐?!你在里面吗?」 肯定是在的。 徐诗颖现在行动需要坐轮椅,一般也只有薛凛安安排人去推轮椅出来,早中晚餐都是在房间内吃的。 薛凛安叫伍楷取来了备用房卡。 因为徐诗颖的身份特殊,再加上患病,薛凛安便叫伍楷备用了房门钥匙,以防不时之需。 房门打开。 房间内是空的。 徐诗颖躺在床上,睡的很熟,完全没有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是在进入深睡眠中。 薛凛安走进来,先去看了洗手间,确认房间内,除了徐诗颖之外,没有旁人。 他立即转身,叫伍楷去调取走廊的监控。 「就前后十分钟的。」 姜佳宁也注意到了那张照片后玻璃上映的人影。 不明显。 甚至是若不是仔细辨认,根本就看不出。 也就是说,刚才有人进入到徐诗颖的房间内。 那人是谁? 又想要做些什么? 监控调取过来,却是黑屏。 客房负责人道:「监控探头被遮挡了,刚把遮挡物取下来。」 这也就证明,根本没有拍到到底是谁进入过徐诗颖的房间内。 那边负责人站在床边,小声叫徐诗颖。 徐诗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姜佳宁扫了一眼,拿起桌面上放着的一杯冷水,走到床边直接就朝着徐诗颖泼了过来。 冷水泼了徐诗颖一脸。 徐诗颖忽然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嚯的睁开了眼睛。 她看了天花板有好几秒钟,猛地坐了起来。 她转头看见了姜佳宁,也看到了后面的几个人,这么多人似乎是叫她觉得害怕,又蹙眉,「你们是谁?你们在我的房间里做什么?」 她看向姜佳宁的神情,是陌生。 她看见了身后的薛凛安。 「凛安哥。」 她从床上就要下来,似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条腿断了,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她有些惊异的看着自己的断腿,惊惶的失声叫着:「我的腿……凛安哥,他们围在这里是做什么?」 这么多人,她仿佛只认识薛凛安一个人。 薛凛安就站在门口,距离徐诗颖有三米的距离,却也没有向前走一步。 目光沉邃淡漠到近乎无情。 走廊上,也有别的客房的客人听到了这里的声响,就都纷纷走过来。 una和陆潜也在其中。 una直接过来关门,对后面的人道:「别人的家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人都纷纷走了。 una关上门后,这房间才算是安静了下来。 薛凛安转头对伍楷道:「去查全船的监控。」 姜佳宁现在确认了。 徐诗颖她现在的表现,不是装的。 徐诗颖不认识她了。 在姜佳宁的询问下,得知徐诗颖的记忆停留在大约七年前。 也就是在姜佳宁被接回徐家之前。 徐诗颖忘了霸凌她的事,也忘了她做过的那些丑陋肮脏的事,她只记得薛凛安,以及和薛凛安的婚约。 薛凛安:「她被催眠了。」 催眠叫徐诗颖忘掉了这几年的记忆。 但是时间应该很短暂。 在半个小时前,薛凛安还叫人去看过徐诗颖,那也就证明,就是在这半个小时内发生的事。 这一段催眠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看書菈 姜佳宁:「催眠?」 提起这两个字,姜佳宁自然就想起了……贺涟。 她蓦地想起了在码头上船的时候,她偶然间看到的那一幕。 「是贺涟?」 她当时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看花眼了。 她脑子里忽然有一根弦断裂了。 「是贺涟。」 姜佳宁立即跑了出去,朝着那走廊尽头,去了药房。 她跑得太快,一不留神撞到了陆潜 。 una拉了他一把。 陆潜:「佳宁姐姐这是干什么,跑的这么快?别把孩子给流了吧。」 姜佳宁跑去了药房。 第418章 情意浓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想起了上次在药房内抓药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那人是贺涟。 因为抓药的动作,以及那阳光洒进来照在身上的感觉,中药的味道,叫她想起了方柏深,那种异样的熟悉感,失去了本应该警醒的戒备心。 她去推开门,这个时候药房内没人。 医生休息室内,也只是两个完全陌生面孔的男医生。 老罗恩也听说了这边的骚动,也赶了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姜佳宁:「没什么,我身体不太舒服。」 老罗恩看着姜佳宁的脸色确实是不太好,「用不用找个医生过来看看?」 薛凛安恰在此时走过来,「不用劳烦了,我陪她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老罗恩两条浓眉紧紧地拧着,似是看出来了什么。 伍楷过来找una。 陆潜十分恋恋不舍,去挽una的手臂,「姐姐,你又欠我两个小时,你明天一定要给我补回来。」 una:「一定。」 等到una一离开,陆潜那可怜委屈的表情,顷刻间就变了。 他扬起手中的手机,转身朝着药房走去。 刚才姜佳宁是不知道这药房后面,有一个单间。 贺涟就在其中。 陆潜将手机打开,里面拍到的,正是贺涟在走廊走过,进入徐诗颖房间的那一幕。 贺涟的确是把监控给遮盖了,但是却没能遮盖住陆潜的手机。 陆潜说:「我现在拍到的视频,若是叫薛凛安看见的话……」 他是知道贺涟同徐诗颖的私交一直不错,对于贺涟教唆赵阔的行为,也是不解。 他就知道,若是贺涟在这船上的话,也就一定会来找徐诗颖。 现在,果不其然,被他给拍到了。 贺涟面上根本毫无波澜。 更可以说是嘴角多了几分嘲弄的笑。 既在同一条船上,早晚都会被发现,更别提现在不仅是薛凛安,姜佳宁也察觉到了。 她对他的存在,一向是非常敏感。 贺涟看着陆潜手机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微微勾了勾唇,一笑。 「尽管去给他看,我怕?」 陆潜那得意的笑,就此卡住。 「现在在这船上,你如果是被他们给发现了的话,等到船靠岸的时候,你插翅难逃!」 贺涟讥笑道:「靠岸么?那时候,恐怕是谁都逃不掉。」 陆潜一惊,「你说什么?」 贺涟只是笑笑。 陆潜冲过来,一把攥住了贺涟的衣领,眼神凶狠的朝着他,「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是靠岸的时候……」 贺涟语气冰冷:「松开。」 陆潜觉得这男人呼吸在手腕上的呼吸,都是冰凉的,这种凉意激的他浑身一个激灵,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 贺涟直起身,整理着自己的领口,做到毫无褶皱,才道:「你不是也一直有疑惑么?你觉得薛凛安坐上这艘船,就真的只是为了送徐诗颖去国?」 贺涟:「劳伦斯家的小公子,你把姜佳宁给故意带上船来,不就是为了掣肘薛凛安吗?」 陆潜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那种蛇爬上皮肤后,留下来的冷颤和恐惧感的堆积。 贺涟竟然把他的心理都猜想的这么透彻。 贺涟站起身来,朝着陆潜走过来一步。 陆潜竟然不自主的就向后退了一步。 贺涟:「你不是一直在查我么?只 是,你根本就查不到我和劳伦斯家族之间的关系。」 陆潜:「我……」 贺涟向前倾身,「我告诉你。」 在陆潜的耳边,贺涟吐出一句话,他的瞳孔一下睁大了,「不可能!」 贺涟已经再度直起了脊背,「你可以沿着这条线去查,会有你意想不到的发现。」 陆潜出来贺涟的房间,手中的那手机,也就已经失去了最终的威胁力。 不知道贺涟说的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把视频直接删掉了。 房间内。 柯力给姜佳宁倒了一杯水。 「姜小姐。」 姜佳宁就连开口说谢谢两个字都难耐。 门口响了一声,是薛凛安来了。 他便退到一边,出去带上了门。 姜佳宁朝着门口望了过来。 「徐诗颖睡了?」 徐诗颖刚才那样的表现,薛凛安直接叫人给她打了安定,叫她睡了。 伍楷还说有没有可能睡一觉起来,就又都想起来了。 虽然薛凛安对催眠不甚了解,但是经过赵阔这事,他也和精神病院的医生联系过。 在催眠术方面的大师,是的确可以在十分钟内催眠一个人,并且达到很好的效果。 现在折磨徐诗颖,导致徐诗颖神经错乱的,无外乎就是姜佳宁的出现,和击垮徐诗颖的最后一根稻草——薛凛安。 有人也会用这种催眠记忆,作为治疗的一种方式。 薛凛安走至姜佳宁的身边,在她面前蹲下来,拉住她的双手,放在膝上。 「不要怕。」 姜佳宁笑了一下,「我不怕。」 她主动去拥住薛凛安的肩背,朝他笑,「有你在,我不怕。」 经过徐诗颖这一遭,两人都确定了,贺涟在船上。 薛凛安心中有一阵暖流,融融流淌而过。 他双手捧住姜佳宁的面庞,亲吻上她的双眸。 姜佳宁向后推他,趴在他的坚实胸膛上,他翻身,双肘撑在两侧,吻的似是虔诚膜拜。 窗外,月色正浓。 窗内,情意正浓。 第二天早上,两人没有去餐厅吃早餐。 伍楷去餐厅带来早餐在房间内,顺便跟薛凛安汇报了一下查询监控的基本情况。 没有查到。 粗略的从开船至今,少说也有二十天的时间,他,una还有柯力,再加上几个信得过的保镖,没有筛到贺涟的人影。 「但是,找到了另外一个人。」 伍楷把平板搁在桌上,给薛凛安看。 姜佳宁这边角度逆光,她咬着小笼包凑过来看了一眼,一愣。 平板上的人,是阿笙。 薛凛安眯了眯眸。 早在民宿之后,他知道阿笙有问题后,却不动声色,依旧叫她办原来的事,就是想叫她自己露出马脚来。 果不其然,那时伍楷就已经追查到,当时和阿笙私底下联系的人,就是贺涟。 假孕也是。 只是,在伍楷企图用阿笙把背后的贺涟给小鱼钓大鱼的时候,却不知道是如何走漏了风声,阿笙失踪了。 第419章 失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伍楷在看监控的时候查到阿笙,都有几分惊诧。 姜佳宁忽然想起刚上船的时候,她是见过阿笙的。 只是那个时候一晃而过,她没有确认。 是阿笙。 阿笙……是贺涟的人。 船并非是所有的角落都能查得到。 在查了两天无果之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薛凛安坚持要继续查,姜佳宁拦了下来。 「别查了,」姜佳宁说,「他就算在这船上,也奈何不了我。」 现在薛凛安即便是查贺涟,也是因为她。 现在最重要的是在船靠岸前,能拿到更多的证据,薛尉廷那边想必是已经进度过半了。 且不论别的国家如何。 华国的窝点一定是能给一锅端了。 轰隆一声炸雷。 徐振海从噩梦中惊醒。 他的满头都是冷汗,额前涔涔。 他的脑海中,反复都是二孙女雯雯在那海水中挣扎着,叫他:「爷爷,救我。」 雯雯其实是比徐诗颖要更懂事的。 她更体贴父母,爱惜长辈。 雯雯在的那个时候,徐振海是正在吃中药养身体,可在开船之际,雯雯发现了爷爷的药包落在了家里。 她就叫司机开车去了码头,上了那船。 雯雯长得乖巧可爱,被船上的人给带走了。 徐振海接到司机电话的时候,连忙就联系了船上的人,可谁知道,雯雯已经在跑掉的时候,失足落海身亡。 船靠岸的时候,得到的就是一具彻底冰凉的小尸体。 徐振海对自己的儿子儿媳,不敢据实已告,只得隐瞒。 雯雯是自己贪玩,偷跑到船上失足落水死亡。 这也是他觉得愧对徐汇和郑春丽夫妻的根源。 他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下,大半夜的就叫老管家起来,去了祠堂。 祠堂的正面,都是徐家的祖宗。 在侧面,排行最末的,就是徐诗雯。 徐振海叫老管家将提前准备好的祭品送上去,「雯雯,爷爷有爷爷的苦衷,爷爷也为你讨了公道,那抓你的人早就死了,你就好好地去投胎吧。」 他在那时事后,联系了劳伦斯。 劳伦斯表达歉意,并且严惩了当时那人。 可归根结底,发生在自己家里的事,别人又如何能感同身受。 忽然,一阵猛烈地风刮过。 风将祠堂的门哐当一声刮开,那风穿堂而过,将整个祠堂内的蜡烛扫的飘摇。 而刚刚他亲手点燃在徐诗雯木牌前面的蜡烛,已经灭了。 徐振海是个迷信的人。 这种征兆,视为不详。 他又在列祖列宗面前的蒲团上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希望列祖列宗能保佑徐家顺顺利利,尤觉得不够,又叫老管家最近安排一个祭祀会。 等到老管家扶着徐振海离开后,祠堂外的灌木丛后,有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杜清龄微眯着眼眸,嘴角展现出一抹冷笑。 第二天一大早,警方就有人来了。 询问囡囡的去向。 徐振海表示并不知情。 来办案的警方将手中的监控给他看。 监控并非是监控探头的实时拍摄,而是行车记录仪之中拍摄到的画面。 其中有一个小女孩,走上了船,被一个人给抓住上了船。 徐振海惊骇的瞳孔扩张。 这一幕…… 他联想到昨天晚上的噩梦,还有祠堂的那一阵阴风,吹灭了徐诗雯木牌前面的蜡烛…… 警员:「徐老先生?」 再三呼唤后,徐振海猛地粗喘出一口气来,恢复了神志。 「我……没事。」 警员将视频暂停,放大,「请问你认识这画面之中的小女孩么?」 因为是停车记录仪夜间拍摄的,距离远,并且不太清晰。 那个小女孩穿着的是一条粉色的裙子…… 徐振海竟然看到了这是……雯雯。 他一下站了起来,打翻了桌面上放置的一个水杯,「不是!不可能!这是谁?」 警员被徐振海这样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愣。 徐振海直接就要去摔面前摆着的笔记本电脑,被警员发觉提前阻拦。 徐振海大声道:「你们别想装神弄鬼的过来糊弄我!这是从哪里造假的!我不知道!这不是我的孙女!」 老管家急忙过来,叫佣人去叫郭医生过来。 郭医生赶来帮徐振海打了一针安定后,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老管家送走了警员,「老爷子现在情绪不是很稳定,身体也不太好,等到身体恢复之后,会联系你们过来的。」 警员回到局里之后,将来询问的笔录给萧良看了。 萧良敏感的察觉到了两个字……孙女。 他就叫人去查了徐振海早在十几年前徐诗雯的真正死因,得知也是在船上后,他就又去找了一趟杜清龄。 此时,杜清龄已经下山来了。 而徐盛,依旧是在山后寺庙之中。 优雅端庄的女人垂首坐在沙发上,招呼佣人给萧良上茶。 「萧警官。」 萧良呈出一张照片。 「请辨认一下,这是你的女儿杜晓楠么?」 杜清龄随意的瞥过去一眼。 她惊的去细看那手机。 这是一张身穿粉色衣裙的小女孩被从船上抬下来的照片。 小女孩面色灰白,已经是一副死相了。 待到杜清龄看清楚这小女孩的长相后,又收回手来,「不是。」 「嗯,的确不是,」萧良说,「这是徐诗雯。」 当年,徐诗雯在失踪之后,徐汇报警。 后来,又去取消报案。 可在档案中,依旧留存下了这一张从船上抬下来的照片。 「但是,你的女儿穿的是和徐诗雯一模一样的衣服。」 萧良把行车记录仪拍摄到的那一幕暂停,放大。 粉色的,衣裙。 乍一看,相同摆在面前的,是一模一样的小女孩。 萧良本是不太清楚杜清龄的打算。 即便是有猜想,就像是他教育徒弟的那样,他们做这一行的,从来都不能凭借着自己的主观臆断。 他们要看证据。 杜清龄:「小女孩就喜欢粉色,这也没什么吧。」 萧良点了点头,「确是没什么。」 他来,本也没打算从杜清龄口中套出什么来。 他将东西收拾好,离开前,走至门口,又扭头对杜清龄道:「杜女士,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杜清龄起身,「您请问。」 萧良:「刚才在看见这张照片的时候,你的心里,是真的希望那就是杜晓楠么?」 杜清龄指尖猛地一顿。 第420章 恩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没有回答。 她希望么? 她不知道。 江河郴死了近二十年了。 她的血早就冷了。 船行驶在毫无波澜的海平面上。 阳光很刺眼,甲板上空无一人,都在房间内。 一直等到太阳西斜,阳光不是那么刺眼,人们也才纷纷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今晚,在轮船的甲板上,会开一个假面舞会。 这也是为了娱乐。 姜佳宁不打算参加。 可徐诗颖却很想参加。 徐诗颖现在将最痛苦的事情忘记了,又成了那骄横的大小姐,就算是失去了一条腿,她依旧自恋到觉得「我最美,薛凛安最喜欢我」。 徐诗颖现在也知道了姜佳宁的真实身份,得知是徐盛的续弦带来的拖油瓶,也得知了她自己现在已经和薛凛安举办过婚礼,那种蜜汁自信,叫她即便是瘸了腿,坐着轮椅都想要自己两米八。 她特别问人要来了一套情侣装和假面,一套给薛凛安。 「凛安哥,你一定要穿。」 这是一套黑色的骑士装,倒是按照薛凛安的尺寸制作的,面具也是纯黑色的,遮住整张面庞。 徐诗颖看见姜佳宁又在薛凛安的房间里,不由得说:「你应该懂得避嫌,现在凛安是你的姐夫。」 姜佳宁冷冷勾唇。 徐诗颖觉得姜佳宁这样看着她的表情阴测测的,让她心里发慌。 「你看***什么?」 「徐诗颖。」 「你敢直接叫我的名字?」 姜佳宁向前走了一步,「我不叫你的名字,叫你什么?姐姐?」 徐诗颖:「我也不缺你一个妹妹,我妈只生了我一个女儿,别攀关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你喜欢凛安哥。」 「所以呢?」 「别说我们已经结婚了,就算是没有结婚,你也赢不了我。」 听着徐诗颖这样信誓旦旦的话,姜佳宁简直都要笑了。 徐诗颖说:「你应该不了解凛安哥,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又对我母亲去世前答应过,他只会要我一个人。」 姜佳宁脸上的笑消失了。 又忽然笑了起来。 这种极致的反差,叫徐诗颖一愣,「你做什么?」 姜佳宁:「救命之恩么?」 徐诗颖现在站着不方便,多半时间只能坐在那里,姜佳宁俯视着她的眼神,叫她觉得心虚。 「是,是啊,不信你去问凛安哥。」 「几月几号,几时几分,当时你拨出去一个电话,又是拨给的谁,说了什么话,你都记得吗?」 站在门外,手都已经放在门把上的薛凛安,忽然脚步停住。 门是虚掩着的。 从这条门缝,能清楚的看到有一道身影,倒映在地面上。 姜佳宁每朝前走一步,都叫徐诗颖心虚一分。 「我……我当然都记得,当时就是在江县,我和我妈当时就在那条路上,是我守着凛安哥直到醒来的,我怎么能不记得。」 她只是笼统的说。 「六月五号,江县,友谊路,那时候桐花开,晚上十点二十分钟,拨出去的电话,是拨给傅南弦的。」 姜佳宁缓慢的说。 到底是她年龄太小,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经验,在打过求救电话之后,始终害怕那车内的小哥哥挺不过来,就跑到一旁试图去找大人来帮忙。 「去了县城最大的人民医院,手术很成 功。」 姜佳宁说完这话,徐诗颖的瞳孔放大,震颤的口不能言。 「你……我……」 姜佳宁的话,说的太详细了。 乃至于当时徐诗颖的母亲将细节告知徐诗颖,甚至是换了和那监控中小女孩一模一样的裙子,可终归是假冒。 姜佳宁:「别再以救命恩人自居了,徐诗颖,真让人恶心。」 她没再理徐诗颖。 现在的徐诗颖在她的眼里,就好似是那街边臭水沟里面的臭虫一样,终归存在,却对她已经没了任何影响。 多的只是可怜。 除非徐诗颖能一辈子活在幻想之中,否则,有朝一日,她从梦里醒来,也会被自己的丑陋再一次吓疯。 拉开门。 姜佳宁才看见在门外站着的男人。 「薛凛安……」 他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刚才她和徐诗颖的话,他站在外面,是不是都听到了? 徐诗颖听见姜佳宁口中这三个字,忽然瞪大了眼睛。 「凛安哥,刚才……别听她胡说八道,她就是想要你可怜她,我没骗你……」 姜佳宁和薛凛安的视线交汇。 她从他侧旁经过,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薛凛安侧头看了一眼伍楷。 伍楷立马进去,把哭哭啼啼的徐诗颖给推了出来。 「我说徐大小姐啊,你省省吧,真的,你现在留在那里,就是自取其辱,你还能怎么着?你腿都没了,」伍楷说,「要是我是你,有点自知之明,就现在给自己留点脸,不用别人赶,自己就不往跟前去凑了。」 「你……」徐诗颖还没被人这样说过,现在前有姜佳宁,后有伍楷,她脸上一片青一片红的。 门在她面前关上。 她双手攥着床单。 她岂是看不出。 女人对于男人的眼神,再敏感不过。 薛凛安每每看姜佳宁的眼神,是想遮掩都遮不住的深情。 他爱她。 本以为她还有救命之恩,薛凛安就算是爱姜佳宁又能如何,还不是和她结了婚么? 就在这时,房门在外面又敲了两声。 徐诗颖过去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是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徐诗颖一时间没认出来,「你是……」 男人走进来,摘下了口罩。 徐诗颖:「涟哥。」 贺涟扶了徐诗颖一把,叫她坐在床边,「不甘心吧。」 徐诗颖沉默不语。 贺涟缓缓说:「有姜佳宁在,薛凛安的目光,就永远不可能在你的身上。」 徐诗颖攥紧了裙摆。 贺涟:「除非姜佳宁消失掉。」 徐诗颖看向他。 贺涟:「彻底消失掉。」 徐诗颖没理解,「怎么彻底消失?」 她好似忽然明白了,蓦地瞪大了眼睛。 彻底消失。 唯有死亡。 姜佳宁都已经出来了,又被薛凛安给拉了回来。 薛凛安握着她的手腕,目光深深地望着她。 男人喉结轻轻动了动,「是真的。」 这话本该是个疑问句,可在姜佳宁听来,薛凛安没有疑问。 他只是在重复着这一个事实。 姜佳宁本也没打算刻意去隐瞒他。 第421章 内诡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徐诗颖疯疯癫癫,也无人再口口声声把什么救命之恩放在嘴边,她也根本就不必要再去重提那事。 而且,她不太习惯因为给人恩惠而被人记住,尤其是和薛凛安这种关系。 她甚至想,在薛凛安车祸的那个时候,她若是知道那车里面出车祸的少年,就是害她爸爸坐牢的真凶的儿子的话,她还会不会去就他。 「不用在……」意。 话没说完,就被薛凛安吻住了唇。 他扶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身后玄关衣柜上。 大约从来都没有接吻过这么长时间,叫姜佳宁在分开的时候,都产生了一种晕眩的感觉。 不是晚上。 甚至在外面的甲板上,假面舞会还在布置的时候,姜佳宁就被压在了柔软的床垫之中。 姜佳宁不太专注,时间不长,可叫她觉得格外难熬,几度叫她受不住叫出声来。. 最后,她浑身脱力的躺在薛凛安的怀里,呼吸浅淡。 薛凛安抱她去清洗,又坐在一旁,亲手给她穿衣服,穿上鞋子,系鞋带。 姜佳宁倒是觉得不好意思。 「那个……你不用这样,薛凛安,不用觉得欠我人情……」 「我没有觉得欠你人情。」 薛凛安蹲在她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小腿脚踝,朝着她勾唇浅笑,「应该那个时候就认识你的。」 他想过很多次。 那个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女孩,那一抹淡黄色的衣角,到底回事一个长着什么模样的小姑娘呢。 原来,两人这么早就有过交集了。 薛凛安把她抱在怀里。 若是那个时候,他就抓紧了她的手,是不是直到现在,很多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等到门开后,伍楷站在门口,「薛总,船长说有事叫你去一趟驾驶室。」 薛凛安点了点头。 姜佳宁指了指外面,「那我去外面等你。」 薛凛安叫伍楷跟着姜佳宁,他独自一人去了驾驶室。 老罗恩之所以叫薛凛安过来,是因为接到了岸上传来的消息。 负责上传运营的基站,有三分之二都已经被突击拆除了。 「损失上亿。」 流量,付费用户的蒸发,以及高额回报额,全部成了泡影。 薛凛安听了老罗恩的助理汇报这事之后,不由得蹙了蹙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老罗恩:「就是刚刚卫星电话传送过来的。」 在这船上,唯有几人是可以用卫星电话。 薛凛安看了一眼递过来的文件,皱着眉凝神:「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老罗恩:「这个还不清楚,但是薛少,你是薛家和徐家推荐过来的负责人,这件事情我要提前跟你说清楚,到时候万一上面追究下来,你可要保我。」 薛凛安:「老船长功高苦深,这船上大大小小的事务要操心很多,上面也会体谅。」 老罗恩:「那现在要怎么查?」 「中间船靠岸了两次,大多数都下了船,也不能单单从是否能卫星通讯上断定。」 老罗恩认可的点头,「是这样。」 薛凛安想了想,「不如设一个套。」 老罗恩挑眉,「什么套?」 「既然有再一再二,那若是有立功的机会,也就会有再三,」薛凛安说,「到时候,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老罗恩赞许了薛凛安的话,但是具体要如何去做,还是要从实商议了。 等到薛凛安离开后,老罗恩冷笑了一声 。 前脚有陆潜找到他,告诉他船上出了内鬼,等到船在下一站靠岸,就会有麻烦。 后面薛凛安的这一番话,却也是完全挑不出错来。 这船上,怕真的是出了内鬼。 老罗恩跟这船十几年的时间,倒是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栽了跟头,若是到时候老劳伦斯要开罪的话…… 甲板上。 除了地下三层的人之外,这船上所谓的尊贵的客人,就都上来了。 姜佳宁没有换装,她就找了个角落吃东西。 甲板上的人都是奇装异服。 国外splay的多一些,倒是也有几个穿着汉服的小姐姐。 有一个穿着高级又华丽的干枯玫瑰粉配色,搭配着半副魔鬼面具的女人朝着她走过来。 她的身边是身穿盔甲,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武士。 女人的手指做了镶钻的美甲,朝着姜佳宁伸过来的时候,她还向后侧了侧头。 「una,别演了。」 una:「……」 她说:「你怎么猜出来的?」 姜佳宁:「标志动作。」 una瞪大眼睛,「我有什么标志动作?」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标志动作是什么。 姜佳宁笑了下,「掐腰。」 una:「……」 她以后一定要改掉这个习惯! 这个是una,那跟在una旁边的就是…… 陆潜摘了面具,「佳宁姐姐,我这一身行头怎么样?」 姜佳宁打量了他一眼,「盔甲下面塞了不少人造肌肉吧。」 陆潜:「……」 他挥舞着手臂,「这是货真价实的肌肉!」 姜佳宁:「嗯,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舞会开始,una就和陆潜一起到前面去了。 姜佳宁没挪地方。 甲板上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照的此时宛若白昼。 只是在这船四周,黑漆漆的海水,又似是那万丈深渊,一旦是跌落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姜佳宁瞧着中间,那一个个奇装异服的,倒才真的像是群魔乱舞。 她要了一杯鸡尾酒,就靠在船舷旁边想事情。 想杜清龄,想小雨点,也想爸爸和姐姐。 有一个身影落座在她的身边,挡住了一点光线。 对方黑色衣袍,手里拿着一根手杖,是个男巫师的打扮,面具上镂空雕花,唯独露出一双眼睛。 他将一支新鲜的红玫瑰插入了桌上一个已空的酒瓶之中。 姜佳宁侧头随意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站在一旁的伍楷觉得有危机。 既然是老板不在,他就要尽职尽责的帮老板把老板娘给看好。 谁知道,他还没有把这人给轰走,这人倒是自己站了起来,取出红玫瑰,转向姜佳宁,单膝弯曲绅士手,「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他抬眸,正好和姜佳宁对上。 姜佳宁和他对视了足足有十秒钟。 伍楷本是一点不担心的。 姜佳宁明显是对这舞会没什么大兴趣。 可是谁知道下一秒…… 姜佳宁接了那红玫瑰,「好。」 第422章 HL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伍楷:「……」 他还特别多辨认了一下。 这不是老板假扮的吧? 故意戴了面具,变了声,还戴手套故意把手背上宁姐咬出来的那个咬痕给遮住了。 毕竟老板最近……嗯,恋爱中的男人应该是比较幼稚。 他刚想要跟上去,被迫停住了脚步。 姜佳宁背在背后的手,朝着他打了一个手势。 伍楷停下了脚步。 那个手势…… 他没有看懂。 薛凛安过了一会儿才过来。 他也没有换装。 徐诗颖想必也是因为今天姜佳宁说的话大受打击,即便是这样的热闹场合,也没有外出。 伍楷匆忙走了过来,见伍楷在舞场的外围,便问:「人呢?」 伍楷:「跳舞去了。」 姜佳宁喜欢跳舞,这是薛凛安知道的。 可伍楷下一句是:「……有个巫师邀请宁姐,宁姐同意了。」.. 薛凛安:「谁?」 伍楷竭力替自己辩解,「我是想要拦住她的,但是宁姐直接就跟那男的走了,还给我比了个手势。」 「什么手势?」薛凛安神经敏感的问。 伍楷想了想,两个手比了比。 「两个八?」 拇指和食指伸出来的。 两指合起来——H。 单独的八——L。 HL。 是贺涟。 舞池中。 此时,是一曲热情奔放的伦巴舞曲。 姜佳宁尽量让自己忽视放置在她腰间的那只手了,可是还是肢体僵硬。 好在伦巴接近尾声,下一曲是华尔兹,只需要缓缓的移动脚步就可以了。 身前的男人高她一头,随着舞曲的旋转,姜佳宁的目光在场地边缘掠过。 「你可以不用那么僵硬。」 男人忽然开口。 这次开口,他没有隐藏自己的声音。 姜佳宁的后背僵硬的似是一块铁板。 那人尽管是隔着手套,也隔着她身上的布料,可放在她的腰后,就像是一条蛇缓缓地游走在皮肤上,激起的鸡皮疙瘩带来强烈的不适感。 她尽量想忽视这个声音,可他却说:「你认出我了。」 姜佳宁这次嚯的抬头,和这双眼睛对上。 她当然认识这人。 也认识这双眼睛的主人。 年少初初回到徐家,那段时光,她处于浑浑噩噩被抽离思维的时候,没日没夜对着的,就是这双眼睛,她又如何能忘记。 只看他的眼睛,她就能记死。 音乐很舒缓,舒缓到叫人能在这片漂泊船只的汪洋上,放松所有的警惕心。 姜佳宁看见了从走廊那边出来的人。 这边甲板上通往各个走廊的出口,都已经被人给阻住了。 贺涟说:「你能一眼认出我来,我很高兴。」 姜佳宁和他对视,「是么。」 她用力的将贺涟推开,一把摘了她脸上的面具。 那面具是在耳后固定,被姜佳宁用力扯掉的同时,贺涟的耳后被绳子刮出了血。 那血珠子顺着他的脸颊,有一道很明显的红痕。 这红痕,映的他这张脸,更显苍白。 就在这时,周围的几个黑衣保镖一拥而上。 薛凛安身边带的人,对外说是贴身保镖,而实际上,都是如宗仲般的雇佣兵,身手和敏捷度 都是一流的。 贺涟被围在船舷栏杆后。 薛凛安已经快步走过来,挡在了姜佳宁的面前。 他握着她的手,「没事吧?」 姜佳宁摇了摇头。 舞池里的人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尖叫声连连,都退到一边。 薛凛安朝着贺涟一步一步走过去。 「贺涟。」 贺涟唇角带着笑,似乎根本就不曾惧怕这样的场景。 更甚至是他已经想到了。 周围有人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吓死我了。」 舞池之中,陆潜把una给拉到了栏杆旁边斜倚着。 una:「这是贺涟。」 反观陆潜,面上倒是一丝一毫的惊慌都没有,仿佛早就已经洞悉了贺涟的存在。 他不由得啧啧唇,这可是有好戏看了。 伍楷对众人解释道:「这人是我们华国的通缉犯,因为犯了教唆杀人罪,没想到是溜到了这船上来,现在我们就先把他扣下来,等到下一站靠岸后联系我们华国的警方,把这人给逮捕。」 贺涟忽然笑了一声。 这种不怕死的态度,别说是旁人,就连伍楷都后槽牙咬了咬。 这也太嚣张了。 贺涟也全然一句话都不辩解,就任凭那几个人押着他的手臂。 就在这时,从驾驶舱那边,老罗恩走了出来。 「lory先生。」 这一声出来,旁边还有人面面相觑,不明这是船长在称呼谁。 lory是贺涟的英文名。 老罗恩说:「这是船上十分尊贵的客人,不知道是因何和薛少结仇。」 薛凛安微眯着眼眸,重复这个名字,「Lory?」 伍楷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们华国的通缉犯,你们别被他给蒙蔽了。」 老罗恩:「你们想必是认错人了,把Lory先生的身份误以为是通缉犯吧。」 似乎是为了舒缓气氛,老罗恩还笑了一声。 老罗恩的笑,再搭配上他这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十分违和。 可老罗恩即便如此说,那两个押着贺涟的雇佣兵,依旧没有松开手。 老罗恩收敛了脸上的笑,在看过来的时候,带了几分怒。 「薛少,你这是要公开和劳伦斯家族作对么?」 薛凛安的眼底是压制的隐怒,「一个通缉犯,也能代表劳伦斯家族?」 老罗恩:「这是劳伦斯小……」 就在这时,贺涟开了口。 「薛少,你想必是认错人了。」 他挣了两下,没有挣开,便笑了一声,「我是华裔,一直是在这船上服务的医生,你们说的那个通缉犯,我有所耳闻,但却并不是我。」 药房那边有一个女医生上前走了一步,「是的,lory是我们船上的医生。」 「是的,lory有不在场证明,你们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好一个借口! 薛凛安再度向前,姜佳宁却握住了他的手腕,朝着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姜佳宁主动道:「虚惊一场,是我见这位先生长相和通缉犯实在是很像,一时间慌了神,抱歉。」 几个保镖在收到薛凛安的指示之后,才松开了压制的贺涟。 老罗恩叫人去活跃舞场,舞曲再度播放出来,似是多了这样一桩简单的笑料,一切照旧。 第423章 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含笑看向姜佳宁,「所以,现在能否请美丽的小姐继续跳完刚才的舞?」 他表现的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就似是根本不受影响。 更甚至…… 姜佳宁都产生了一种幻觉,这人真是贺涟么? 贺涟朝着姜佳宁伸出手来。 薛凛安将姜佳宁护在身后,下一秒一个横踢过去。 贺涟躲闪不及,直接被踢中下盘,单膝跪在地上,膝盖重重撞击地面,痛感叫他闷哼出声。 在薛凛安再度动手之前,劳伦斯的手下就已经率先出来,将贺涟给护住了。 老罗恩过来当这个和事老。 「薛少,不管现在你和Lory先生有任何私人恩怨,还请等离开船之后,再解决。」 老罗恩这话说的十分明白。 现在船上,是他的地盘,更加是劳伦斯家族的地盘,用来解决私事,就是不行。 老罗恩叫身边的一名船员紧接着背诵了船上的规章守则。 在老罗恩在场的情况下,双方也都停歇了。 薛凛安带着姜佳宁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贺涟也随着医生回了药房。 una心里不由得感叹。 贺涟这一招玩儿的真是鲜。 她现在作为旁观者看着一幕,觉得贺涟肯定提前一样料到了。 现在棋行这一步,就是从地下,转到了台面上来,倒是也不必伍楷再去找监控查人了。 她忽然听到身边的陆潜笑了一声。 陆潜勾着una的肩膀,「跟薛少对上,还真不知道谁胜谁负。」 una挑眉,「贺涟一个医生,贺家又只是个书香门第,怎么能和薛家比?」 她还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出了这种事,贺家父母的声誉彻底毁了,也公开和贺涟断绝了父子关系。 贺家现在根本就没什么能力背景。 可刚才老罗恩却都还在维护一个毫无背景,且被国内通缉的贺涟,那么就证明贺涟在国外有背景。 「是劳伦斯。」 陆潜:「bingo,姐姐你真是一点就透。」 「那贺涟是对劳伦斯有用?」 贺涟也只不过是一个精神科医生,就算是在领域内大有建树,老劳伦斯家族内掌权人的身份,何必是要贺涟这样一个有前科没背景的人。 陆潜挑了挑眉,对此倒是不再多说什么。 薛凛安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姜佳宁依旧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盘腿坐在床上。 姜佳宁在复盘。 是她忽略了。 本以为贺涟回到c市,借助的也不过就是贺家的力,以贺家去打贺家,不惜自己去报复贺家。 等到贺家倒了,他也就一无所有了。 现在她才知道。 不是贺家。 贺涟从一开始的底气,就是国外,就是劳伦斯。 薛凛安走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姜佳宁立即说:「是劳伦斯,贺涟背后的势力是劳伦斯家族,」她说,「从一开始他靠的就是劳伦斯家族。」 薛凛安握住她的手,「我知道。」 姜佳宁点了点头。 有薛凛安在,她的心总是安宁的。 可这一次,她还是心里忐忑不安。 「我去洗个澡。」 她没等薛凛安开口,就直接去了浴室。 现在想到贺涟刚才手摸的地方,她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起的难受。 薛凛安接了卫星 电话,叫una帮她开电脑开着防监听。 周景润那边接到电话后,还有些意外。 因为薛凛安在船上的缘故,卫星电话不能过度使用,且怕有人会监听干扰,所以还不曾通过电话。 「凛安……」 「查贺涟和劳伦斯。」 薛凛安将船上发生的事告知了周景润。 周景润蹙了蹙眉。 他倒是不曾查过贺涟。 他现在在国,至今,也都还在致力于查到劳伦斯家族的突破口。 艾莉的死因不完全在徐家,根源是劳伦斯家族。 即便是国内把徐家和薛家扳倒了,但是劳伦斯家族还在。 周景润说:「我查一下给你回信。」 薛凛安:「小心。」 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傅南弦刚好和周景润打电话要取账户里的钱,周景润就没有挂断,直接接通了三人连线。 傅南弦说了一下国外的进程。 「账户里的钱他取了三分之一作为起步金,」他说,「等你下船,也先别谈恋爱了,先搞事业吧。」.. 这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傅南弦说过后,薛凛安表情凝肃,有一会儿都不曾开口。 下了船…… 若是真的下了船,他和姜佳宁也就结束了。 挂断电话后,薛凛安朝着窗外的湛蓝海面望了一眼。 una说:「有人企图干扰,没成功。」 薛凛安就料到有人会想要监听。 una在离开前,说:「贺涟的身份,陆潜像是知道一些内情。」 薛凛安转过来。 una:「我试着套一下他的话。」 薛凛安叫住了una。 「老罗恩已经怀疑了,到时候若是这次靠岸再出事,他恐怕会扔出去一个替罪羊,你这几天把这事往陆潜身上引一引。」 老罗恩刚才叫他去驾驶舱,那番话,就是在探他的底。 恐怕同样的话,老罗恩也对陆潜提过。 他隐约觉得陆潜的身份,也不简单。 una比了一个OK的手势,离开了房间。 姜佳宁还在浴室里。 薛凛安走过来敲门,「宁宁。」 里面除了淅淅沥沥的淋浴水声,还有姜佳宁的闷声回答:「我马上就好了。」 薛凛安没有犹豫,直接拧门进入。 姜佳宁没有反锁。 她蹲在淋浴下,那花洒的水哗啦啦的流淌下来,黑发全部披散在肩头。 「宁宁。」 「姜佳宁。」 薛凛安走过来,蹲在她的面前,和她平视。 姜佳宁抬头望向他。 「薛凛安。」 淋浴的水很烫,姜佳宁的皮肤都被搓红了,锁骨处都破了皮搓出了红血丝。 薛凛安直接把水关了,俯身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身上被热水冲的很烫。 薛凛安用毯子把她全身包裹住,又去擦她湿漉漉的长发,捧她的脸,「宁宁,姜佳宁,你看着我。」 从刚才回来后,他就觉得姜佳宁的情绪不太对,有些不在状态。 姜佳宁全身裹在毛绒毯子里,望着薛凛安。 「所以,到底发生过什么。」 这是姜佳宁第一次告诉薛凛安曾经。 除了薛凛安知道的,徐诗颖对她的霸凌之外。 还有贺涟的。 第424章 你醉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段时间,姜佳宁的心理已经出现了些问题,开始看心理医生,而贺涟就是从医院把她带走的。 大概是一周的时间。 贺涟一开始是真的把她当成是一个试验品来看待,摧毁她的心智。 黑暗,囚笼,锁链。 还有比这些更加可怕的贺涟。 她以为自己已经战胜了对贺涟的恐惧感,可现在她才发现,并没有。 这都是假象。 她可以在面对他的时候,表现出来的冷静自持,表现出来的镇定自若,等到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就都烟消云散了。 薛凛安紧紧地拥住她,「没事了,宁宁,都过去了。」 一整夜,薛凛安都紧紧地抱着她。 她半夜没睡,他也没有。 一直到天蒙蒙亮。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黑暗的大海海面上,天边的金色阳光一寸寸点亮。 新的一天,来了。 贺涟的出现,于姜佳宁来说,就是一道阴霾。 薛凛安几乎是每天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进出餐厅,在甲板上活动。 有人都说,这薛凛安和姜佳宁更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徐诗颖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 她每每听见别人口中这样的言语,会比自己亲眼看见更加扎心,会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经完全被姜佳宁给扯烂了。 她以自己腿疼为借口,叫人把她推到了药房那边,去找贺涟。 「涟哥。」 贺涟给徐诗颖端了一杯水,放在她的手边。 徐诗颖的手握住水杯,「涟哥,我想要你帮我。」 贺涟向后退了两步,靠在柜子上,抱着手臂,「你想好了。」 「嗯,」徐诗颖说,「我想好了。」 她用力的攥住那水杯,忽然抬起头来,咬着牙说:「你帮我叫姜佳宁消失。」 薛凛安看了一眼导航。 距离拉非群岛,还有两天航程。 这两天时间内,老罗恩明显是对他和陆潜都加大了监视力度。 薛凛安和una提前说了一个计划,将这件事,私底下栽赃给了陆潜。 薛凛安使用过卫星电话,而una在陆潜房间内的时候,也暗中拨了卫星电话。 这样一来,两人的可疑性就越发的明显了。 una给陆潜提了一个要求。 她要陆潜送给她亲手制作的永生玫瑰花。 陆潜答应了。 在船上,既然是能找得到做陶泥的拉胚仪器,就也有永生花制作的diy工坊。 una斜倚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着认认真真跟着工艺师傅学做永生花的陆潜,觉得她看不透陆潜。 陆潜这人,有时候看起来精明的很,可有时候却实实在在就是个小狼狗的形象。 再加上一张娃娃脸实在是看起来无害,叫人很难去防备他。 「好了。」 花了一天时间,陆潜加上选花,再去烘制,最后做了九朵玫瑰花。 陆潜捧着包装好的永生玫瑰花,单膝跪在una的面前。 「姐姐。」 una有一瞬间还真的是被打动了的。 她笑着接了花束,和他拥吻,又叫了两瓶酒,吃了一顿烛光晚餐。 陆潜的酒量不太行,una却是练出来的。 和陆潜喝过两次之后,una就摸清了陆潜的酒量,所以现在也尤其好套话。 una借机先在陆潜的手机上安装了 一个隐藏的追踪程序,又问起来贺涟的事。 陆潜喝的迷迷糊糊。 「他?他如果辈分上来算,还比我要长一辈呢……」 陆潜说着,就打了一个酒嗝。 una听了震惊的瞳孔扩散。 长辈? 「贺涟是陆家的?」una问。 「不,不,他可不是陆家的,」陆潜笑了一声,「陆家算个屁。」 陆潜凑过来,在una的唇角亲了一下,收回去的时候,嘭的一下就撞在这桌面上。 una叫了陆潜两声,陆潜看起来是睡着了。 她便叫来了服务生,把陆潜给送到房间里去。 等到服务生一走,陆潜就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哪里是有一丝醉。 una将陆潜的话转告给薛凛安。 薛凛安沉默了一会儿。 倒是姜佳宁先开了口:「他们都和劳伦斯家族有关系,辈分差一倍,会不会是……叔侄?」 这句话惊的伍楷下巴差点都掉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呢? 马场那事,是劳伦斯家族针对周景润,而马场是陆家负责的,陆潜又对陆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那陆家也只是劳伦斯家族下的一个分支。 老罗恩是劳伦斯家族的忠实奴仆,却站出来护着贺涟,那就是说明贺涟要么是他的主人家,要么是主人家提出来要护他的。 薛凛安眯了眯眸。 关于劳伦斯家族,在周景润的渗透下,他也早有耳闻。 老劳伦斯膝下有三儿一女,第一任妻子已经去世,现在身边的是第二人夫人,比他小十三岁。 而老劳伦斯还有一个亲妹妹,只是亲妹妹早于十年前就已经离婚,现在回到劳伦斯庄园中独居,传闻很少。 若是长辈的关系,那贺涟只能是和老劳伦斯的妹妹有关系。 伍楷立即否认:「那不可能,劳伦斯那个妹妹都都已经四五十岁了。」 比贺涟大了足足有近二十岁。 una倒是不以为意,「差二十岁怎么了,只要相爱,年龄不是问题。」 伍楷:「……」 恕他无能接受。 薛凛安肯定了姜佳宁的猜想,「其余的等景润查吧。」 因为临近船只靠岸的时间,现在只需要稳住不出事。 倒是真的相安无事。 距离靠岸前一天晚上。 是一个庆祝会。 今天是船上有两位贵客的生日,生日重合,就开了一个大型的庆祝party。 老罗恩直接叫厨房做了一个七层的大蛋糕,以供船上的宾客食用,堆了二十层的香槟塔。 船上有一位素人歌手,唱歌很好听,唱了一曲生日快乐歌。 姜佳宁手里端着香槟,与薛凛安相碰,再仰头一饮而尽。 薛凛安看她的眼眸里,似乎是被这海上的波光,照出流光溢彩的颜色。 她喝了一杯,又端了一杯。 再想要喝的时候,薛凛安按住了她的酒杯。 「你醉了。」 姜佳宁笑着,「没有醉。」 她没有醉,她现在很清醒。 清醒的只想要喝酒,用更多的酒精把自己给灌醉。 贺涟等到party过半后,才出现在场地中。 第425章 我会娶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那边的自助餐区,并不接近人群,不来拿蛋糕,也不喝香槟。 有一个小姑娘满面羞红的去给他送蛋糕,他没有接。 小姑娘又低着头走了。 贺涟瞧着这般热闹的宴会厅内,他就是那唯一格格不入的所在。 伍楷快步走来,在薛凛安的耳边耳语了几句话。 薛凛安眉梢一凛。 「确认?」 伍楷点头。 una在陆潜手机里安装的追踪系统,派上了用场。 等到酒会结束后,就已经十一点多了。 薛凛安扶着姜佳宁走出来,就刻意绕着船只甲板走了一圈,自然也就看见了伍楷口中所说。 的确是有人在进进出出。 老罗恩也在现场。 「这是……」薛凛安问。 老罗恩:「底下泡水了,腾空库房抽水泵。」 薛凛安看见有四辆抽水泵被搬上了货运电梯,往下运送。 薛凛安给伍楷使了个眼色。 伍楷留下来,等到下一趟,就随着抽水泵下去看了一眼。 果然是泡水了,有大约两三厘米深。 他笑着给老罗恩递烟,「船长,这不会对货有什么影响吧?」 「不会,」老罗恩说,「顶多四五个小时,加上人工烘干,不会影响。」 伍楷从地下上来。 他莫名觉得,似是一下就从阴冷的地下,上到了台上,有一种阻塞的毛孔忽然通畅的畅快感。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莫名就觉得这下面让人喘不过气来。 伍楷本来想放无人机,但是人来人往,太过明显,索性作罢。 明天就是靠岸的日子了,现在只保无事。 走廊上,姜佳宁扶着墙面走的「蜿蜒」。 薛凛安走过来,揽着她的腰,「叫你不要多喝。」 「我高兴,」一进门来,姜佳宁就甩了脚上的高跟鞋,踮起脚尖来双手捧住薛凛安的脸颊,「薛凛安,我高兴。」 「为什么高兴?」 他没有开灯。 房间内,只有海上明月照进来的自然光,却能映出来她一双明眸闪亮。 姜佳宁吻上他的唇。 「因为可以放纵。」 酒精可以催化使人放纵。 薛凛安这次没有动。 他的后腰抵在立柜上,深眸凝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幼白面孔。 因为喝了点酒,姜佳宁的脸颊泛着点樱花粉红,格外漂亮,眼睛里似是含着星星。 她的酒量不浅,纵然是喝了不少酒,却也绝对达不到醉了的地步。 见薛凛安没有什么反应,姜佳宁用力的亲吻着他,去挑逗。 她的双手从他冷硬的脸颊轮廓,一直向下,指甲看看刮过男人的锁骨,解开了他的衬衫衣扣。 面前的男人依旧纹丝不动。 甚至就连丝毫反应都没有。 这叫姜佳宁很挫败。 若是以往,她也就歇了兴致。 可今天不同。 今天是下船的最后一夜。 她却忽视了男人额角紧绷的筋络,男人双手握住桌角,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昭示着他的隐忍。 姜佳宁不是没有主动过。 薛凛安挡不住她的两分钟。 现在,姜佳宁觉得起码过去有十分钟。 她累的够呛,两人都是衣冠不整,那种拉丝一样的暧昧气氛达到了顶峰。 下一秒,她的腰就被男人握住抬起。 在毫无预兆之际,她就被狠狠地压在了床垫上,脸深深地埋入进到柔软的羽毛枕中。 男人自后覆在她的瘦削肩背上,俯在她耳畔轻道:「轮到我了。」 刚才那只是餐前甜点。 月影西斜。 沉静的海面上,似一面镜面,风平浪静。 许是两人心有灵犀。 许是两人都把这一次当成最后一次。 一直到清晨,都不舍睡去。 姜佳宁靠在他的怀中,听着胸腔内那蓬勃的心跳声,呼吸均匀。 薛凛安亲了亲她的眼睑。 「我会想出办法。」 「我会娶你。」 这句话,是一声承诺。 翌日。 早餐时间,薛凛安还是叫伍楷去到餐厅内去取来的餐点。 伍楷顺便把船上货物的情况跟薛凛安汇报了一下。 「仓库库房已经烘干了,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货物就已经重新运送下去了。」 薛凛安接过姜佳宁手里的木梳,帮她梳理着长发。 姜佳宁楞了一下,「你会扎头发?」 薛凛安:「不会。」 他用实际行动诠释了直男这两个字。 几次扯得姜佳宁的头皮疼。 她抿了抿唇,扭头瞪他,「你是成心吧!」 薛凛安手指上缠绕着两缕长发。 这时,伍楷觉得自己有发言权。 「老板,你这样,先扎起来,再从里面穿出来……」 他有一次帮女朋友扎丸子头,绝对是手举的都酸了,才算是扎成了一个丸子。 姜佳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小伍,你是在教你老板打死结吗?」 伍楷:「……」 他真没有。 最后,还是在姜佳宁手把手的指导下,薛凛安勉强给扎了个高马尾。 姜佳宁照了照镜子。 真是够勉强的。 姜佳宁摆了摆手,「就这样吧。」 伍楷心说:看你美的。 过了一会儿,厨房送过来两份早餐。 小馄饨。 一份没有放香菜和葱花。 姜佳宁蓦地想起来,两人在这船上的开始。 开始于馄饨,结束也是馄饨。 薛凛安始终不太放心仓库的货底,吃了几口,就叫伍楷带他下去看看。 「薛凛安。」 男人走到门口,姜佳宁忽然叫了他一声。 薛凛安回头。 姜佳宁坐在房间中的茶几旁,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她的身上,高马尾扎起来,脖颈处的碎发毛绒绒的泛着金色的光。 姜佳宁笑了起来,「没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一慌,就这么感性。 薛凛安离开后,她继续吃碗里的小馄饨。 其实她本没什么胃口,但是想到今天就要靠岸了,怕靠岸后又是一场硬仗,还是吃完了。 咚咚咚。 房门外面敲响了。 姜佳宁以为是薛凛安回来了,就过去开门。 谁知道,在外面的是徐诗颖。 徐诗颖转动轮椅进来,她一眼就看见了放置在茶几上的那两碗馄饨,其中有一份不加香菜的已经差不多吃完了。 「有事?」姜佳宁感觉有点晕,手撑了下头。 徐诗颖转动轮椅:「你有什 么资格问我?你现在霸占的是我的老公,你也就是个小三,你觉得你是站在什么道德制高点上吗?」 徐诗颖几句话说的义愤填膺。 第426章 大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笑了一声,「你真以为你跟薛凛安结婚了么?」 徐诗颖:「你说什么?」 「婚礼当天,你就因为被赵阔给掳走,婚礼被迫暂停了,徐诗颖,」姜佳宁一字一顿道,「你的腿也是那一天被锯断的。」 徐诗颖瞳孔猛地放大。 一些残存的记忆,似是在挣扎着冲破她的大脑。 姜佳宁继续说:「徐诗颖,别口口声声你的老公,这都是你自己的想象,是贺涟给你的假象。」 说实话,贺涟对徐诗颖的催眠,也并不算很彻底。 若是想要真正忘却一段痛苦的记忆,需要反复几次治疗,才能起到加固的作用。 并且,不是永久性的。 现在很明显,徐诗颖的表现叫姜佳宁觉得,贺涟没有想要叫徐诗颖彻底忘掉。 那贺涟那天催眠徐诗颖的意图是什么? 他不是想要为了徐诗颖好。 他是一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 他是为了他自己。 这些弯弯绕绕在她的脑子里盘桓。 姜佳宁觉得头更晕了,有一种强烈的晕眩感。 她蓦地目光看向那茶几上的馄饨碗。 为什么会特别送过来两份馄饨,却其中有一份是特别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更甚至区分了两份不同的。 她脑子里警铃大作。 她扶着墙面,也无暇去顾及徐诗颖,就冲去了洗手间。 她趴在马桶旁边,两指往喉咙里伸,用力的抠着,企图是叫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干呕恶心,头的晕眩感越来越浓。 嘴里吐出些残存的食物来,最后呕的只剩下酸水。 她最后倒在地上,眼帘阖上的前一秒钟,她看见有一双黑色的皮鞋接近,蹲下来时,她看到了他白色的衣袍边角。 薛凛安随着伍楷下了一趟仓库。 所有昨晚被运送上来的货物,已经归于原位了。 乍一看,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这边仓库看守的人撤去了一半,现在只留了个别的几个人,而且都还距离比较远,没人进到这仓库之中。 从这些人的眼中,能看到是某一种恐惧。 不是源于对他,也不是对罗恩。 薛凛安即便是看见了这些货物,却依旧觉得隐隐有哪里不对劲。 他有一种直觉。 已经在这大海上航行过十几年的老船长,怎么可能出现舱内存货仓库泡水的情况。 而且现在这船体坚硬,又是从何处进来的水? 薛凛安直接叫人:「去给我拆了那货。」 有看守的人不敢进来,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急忙大声尖叫着阻拦。 一个雇佣兵已经上前过来,一把去扯这包货的外包装纸箱。 是…… 「炸药。」 当看到那倒计时器的时候,薛凛安的大脑顷刻间有一根弦崩断了。 倒计时还剩下最后一个小时。 伍楷说话都哆嗦了,「这……这怎么……」 他还没在现实中见过这样数量庞大的炸药。 看这炸药的数量,是足够将这一艘万吨巨轮给彻底炸毁的。 薛凛安保持冷静,问:「你们有谁是会拆弹的?」 有一个雇佣兵向前走了一步,「我以前学过,但是并不专业。」 专业的拆弹兵很珍贵,他们这些纯粹只是依靠着武力取胜。 薛凛安:「若是能成功,我许你十倍 金额。」 雇佣兵出来卖命,也无非都是为了钱,有钱,有动力,也要有命出去花。 他们有了这句话,就一定会用尽全力。 薛凛安第一时间转身乘坐电梯上行。 才发现。 伍楷猛按那电梯按键,电梯依旧纹丝不动。 「老板,电梯的电源被切了。」 这是老罗恩的计划。 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在对于薛凛安和陆潜两人都持有怀疑态度下,他提前用卫星电话联系了国内。 这是老劳伦斯的命令。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罗恩直接叫人断了电梯的电源,趁着薛凛安不在,陆潜又被控制,才开始转移地下层的人。 柯力原本正在地下查探,发现情况紧急就出来了。 他发现了薛凛安被困在了电梯下面,就去电房去开电闸。 身后有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接近,一棍子敲在了他的后背上。 柯力向前踉跄,忍受着疼痛,五官都扭曲了,强忍着转身,转身一个飞踢,拳头就将那人的脸给砸到了墙上。 电闸开合。 柯力扭头,又有两个人跑了过来,他便又和一个人扭打在一起,又要攻,又要防。 好在薛凛安下去电梯,并没有把带上船的保镖都带下去,有几个人发现了雇主被困地下,也就奔过来。 一时间场面混乱。 una被和陆潜关在一起。 她的脸上也没了那种***的风情和妩媚,满脸都是机警。 她直接操纵无人机去查了薛凛安的所在。 电梯的电源被切断了。 她从手机上看到了那一闪一闪亮动的倒计时机,后面连着错综复杂的三色线,连接的是那炸弹露出来的冰山一角。 una重重的倒抽了一口气。 炸弹。 这是想要这艘船毁人亡! 彻底磨灭这艘船上所有的人证和物证吗? 真是狠啊! 这可是一条条的人命啊! 这下船上要乱了。 una现在一个人出不去,她现在只能依靠着陆潜。 而陆潜吃了安眠药,现在都还没醒,在沙发上睡的跟死猪一样。 una叫了他很多遍都不醒,她直接拎起陆潜的后衣领,朝着陆潜的这张娃娃脸就左右开弓狠狠地给了七八个耳光。 陆潜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怎……么了。」 他怎么就睡得这么死了。 una说:「老罗恩给你下了安眠药。」 陆潜还正在消化着她这句话,una就从洗手间接了一盆冷水,朝着陆潜兜头就泼了过来。 淋漓的水顺着陆潜的头发脸颊流淌下来。 这一次,他彻底醒了。 虽然脑子还是不太清醒,身上也是虚脱无力,看着una蹙眉。 una:「你要是再不醒,估计就要死在这船上了。」 她拉陆潜起来,「是老罗恩想要害死你,现在外面大乱了。」 陆潜思维有点混乱,「为什么乱?是薛凛安行动了?」 他一直就猜到薛凛安绝对是抱着不纯粹的目的上船的。 una一把拉开了那窗帘,「因为这船底下,铺了一层倒计时的炸药。」 第427章 倒计时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陆潜倒抽了一口气,「什么?」 una抄起一个椅子来,用力的砸向门窗,「想活命出去!就来帮忙!」 窗外,能看见现在在甲板上,已经大乱了。 船上的救生艇,是足够船上的宾客逃离这艘大船的。 可是再加上地下三层那些隐藏的人,就不够了。 再加上一些关键性的人证,都已经提前上了船。 救生艇被一艘一艘的放下去。 有人大声叫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是有炸弹!」 「快跑!」 「快去抢船!听说救生船不够!」 混乱中,有人摔倒,推搡和脚步就拥挤,有人就被踩在了脚下。 一切混乱的如同人间炼狱。 昨日,在大厅内还是衣香鬓影衣冠楚楚的贵人们,现在成了魔鬼,为了自己的生存,不惜去践踏。 通向地下仓库的电梯转动着。 电梯门打开,薛凛安立即抬步奔了出来。 他第一时间就跑向房间内。 伍楷看见外面的这一幕幕,甚至是有几分迟疑,明显是并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薛凛安踹开房门。 房间内是空的。 在茶几上,那馄饨碗依旧放在原位。 「宁宁!姜佳宁!」 薛凛安从房间内出来,大声叫着。 没有人回应。 甲板上太多人了。 他当机立断回到房间里,从行李箱里,取出来了一柄手枪。 这是在S国靠岸时候,他叫人去准备的。 在持枪合法的国度,在需要的时候,就必须要未雨绸缪。 他上了扳机,从房间内出来。 柯力从供电房跑了回来,他刚才一个人打几个人,现在脸上挂了彩,胳膊上被砍了一刀,顺手用衣服用力包缠了几道。 「宁姐在哪?」 柯力第一时间就跑去姜佳宁的房间内,去抱沅沅的骨灰盒,却没有看到姜佳宁。 甚至姜佳宁的手机还看见在桌上放着。 薛凛安脑子里紧绷着一根弦即将断裂,周身气息肃杀。 炸弹即将引燃,人人都红了眼。 薛凛安道:「去找贺涟。」 今天这件事情,是老罗恩受劳伦斯家族的指示,断然是没有错。 可是,贺涟也绝对有参与! 一个房间内,现在却是十分安静。 姜佳宁躺在床上。 贺涟站在床边。房间内和房间外,似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门从外面打开了。 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正是阿笙。 阿笙:「船已经准备好了。」 贺涟点头。 他直接将姜佳宁给打横抱了起来。 阿笙在前面带路,而后,贺涟随着阿笙从船上下去,上了其中的一个救生艇。 有另外一个女人抢不到其余的救生艇,看见了贺涟这边只有两个人,就急忙跟了上来。 这女人企图想要跟贺涟上同一艘船。 贺涟将姜佳宁放在船上后,直接扭头,朝着顺着救生梯下来上到船上的女人走了过来。 女人看向贺涟:「我……」 「下去。」贺涟吐出来的这两个字,冰冷的一丝温度都没有,让人听了都觉得浑身起了不舒服的鸡皮疙瘩。 女人瞪大了眼睛:「这船又不是你的!别的船上都已经满了!你这里才三 个人!」 贺涟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抬脚就把这个女人给踹了下去。 女人完全没有想到,在海里扑腾着挣扎着。 「救命……我不会游泳……」 贺涟就站在船舷,眼底一丝温度也没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一个人在海面上扑腾着,做着最后无谓的挣扎,直到溺死。 他毫无温度的吩咐阿笙:「开船。」 轮船上。 炸弹的倒计时,还在一分一秒的走动着。 可老罗恩设置的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足够逃生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金钱还是地位,都比不上人命。 「谁让给我一个位子,我把遗产分给他一半!」 没人动容。 在存亡面前,任何人都不会把生的希望去让给别人,更甚至是去争去抢去头破血流去撕破脸面。 雇佣兵拆弹上不行,在半个小时后,满头大汗,却没能叫那倒计时停了下来。 他也不敢在不确认的情况下去随意拆剪那线。 若是一不小心,恐怕就连最后逃亡的这几十分钟的时间都没有了。 最后,有人报告了薛凛安,实在是无能为力。 薛凛安额角的青筋紧绷着。 他手里紧紧握着金属质地的手枪。 那枪柄,已经让他的掌心温度彻底暖热。 他逆着穿梭在人群中,但凡是看见一个争抢着要上船的女人,哪怕是背影相像,他都会拉住对方。 有一个男人过来要上船,薛凛安一拳砸在了这人的脸上。 陆潜被打的一个踉跄。 且不说他现在还有安眠药的药性没有散去,就说他这一身健身房肌肉,也不是精于拳击的薛凛安的对手。 陆潜摔倒在地上,爬起来,对薛凛安也完全没了之前的虚与委蛇,「薛凛安你疯了!」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你还不跑,等着被炸弹炸死吗?」 薛凛安直接用枪口,指着面前的陆潜。 陆潜没有说完的话,就这样梗在了喉咙里,瞳孔睁大,「你……你想干什么?你想要杀人吗?」 「就算是你死了,现在也可以归功于炸弹。」 「不,」陆潜说,「我是劳伦斯家的小公子,你要是敢杀了我!你也得死!」 「贺涟呢?」 「贺涟的事跟我没关系!他……」陆潜心里想,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一不做二不休,把贺涟的身份也给扔了出去,「他是我姑姑养在外面的情夫。」 伍楷睁大了眼睛。 果然是和宁姐想的差不多。 这真是一颗重磅炸弹。 就在这时,陆潜大声叫了一声:「那不是贺涟吗!」 薛凛安立即转头。 陆潜趁此机会,就急忙去上船找空位去了。 就算是老罗恩怀疑老罗恩和薛凛安,可是这两个是属于主要负责人,也是将来要背责任的,他也不敢叫这两人出了什么事,是有专门的船在接应贵人。 薛凛安眺望那汪洋大海,在距离这艘轮船有一定距离的一搜救生艇上,他看见了那站在甲板上的人影。 是贺涟。 而就在贺涟的脚边,躺在那船上,似是杳无声息的身影…… 姜佳宁悠悠转醒。 她眼前一片昏花,头晕胀痛的厉害,又恶心的难受,睁开眼睛就趴在船舷上去干呕。 第428章 命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阿笙过来扶她。 她抬眸,看见了那站在船上的贺涟。 意识回笼。 她想起来了。 就在房间内。 她甚至都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知道门外薛凛安留给她的保镖是如何被放倒的。 身边是贺涟。 而那边的船上…… 姜佳宁能看到,船上一片混乱。 她的心脏忽然怦怦剧烈跳动着,她看见了站在船舷上的薛凛安。 薛凛安眺望海面。 他叫雇佣兵放弃了拆解炸弹,陆潜已经上了其中的一艘船,薛凛安朝着una看了一眼,后者跟上,也上了那船。 船上混乱到无法比喻。 徐诗颖的轮椅在人群拥挤中,被推翻,她身上被这些逃命一样疯狂的人踩踏。 她攥住了薛凛安的裤脚。 「凛安哥……」 薛凛安低头看过来,眼神里面一丝温度都无。 他对一旁的人说:「扶徐大小姐上船。」 徐诗颖被扶起来。 她去抓薛凛安的衣袖。 「薛凛安,都是假的么?」 人人仓皇逃窜,徐诗颖的质问,刚一出口就被淹没了。 薛凛安转头看了她一眼。 「是假的。」 徐诗颖觉得自己的呼吸不畅,似是有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脖颈,再用力的去收紧,让她肺部的逼仄感都越来越浓重。 「什么都是假的吗?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吗?」 薛凛安:「没有。」 这两个字,成了一把劈断徐诗颖最后念想的斧头,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劈。 她现在断了腿,甚至是失去了尊严,她本以为,自己一直赖以生存的,是薛凛安对她青梅竹马的喜欢,是对她的偏爱。 可现在…… 什么都是假的。 徐诗颖完全失去了知觉,就被拉向另外一艘船。 她按坐在那座位上,忽然疯癫的笑了起来。 身边桎梏着她的两个徐家的保镖都吓了一跳。 「大小姐?」 徐诗颖笑的疯癫,「你叫谁大小姐?我?我是谁?你是谁?」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吗?我是谁家的大小姐,不不不,我是一个歌手,我会唱歌。」 她还真的就肆无忌惮的唱起歌来。 徐诗颖破音的嗓子唱出来的歌声,夹杂在这船上的嘈杂中,叫人觉得刺耳纷纷侧目。 徐诗颖现在的疯癫在船上的人看来,已经是彻底暴露了。 昔日的名媛,成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精神病。 她的所有光鲜和名誉,全部毁了。 在徐诗颖的瞳孔中,能倒映出来那轮船甲板上,那人群之中,自后接近的一个身影。 一道银光闪烁。 那是匕首。 徐诗颖傻笑着,她唱着没有曲调的歌:「飞过一只知更鸟,砰一声,杀死那只知更鸟……」 姜佳宁在呕吐过后,过了一会儿,眼睛的视线才最终恢复。 她朝着那轮船上看。 贺涟在她身侧俯身蹲下来,「那船上有炸弹,就要爆炸了,船上的人没办法全都逃下来,会死很多人。」 姜佳宁咬紧牙关,「你是魔鬼。」 贺涟笑了起来,他伸手去攥住姜佳宁的下颚,让她的脸朝他转过来。 因为药物作用,姜佳宁现在浑身都虚脱无力,恶心的很,甚至就连从贺涟的手中挣脱都完全 没有效用。 贺涟唇角轻勾着,「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没人比你更了解我。」 姜佳宁试图去推开他,手用不上力。 贺涟又将她的脸重新转过去,去面对那船。 「他会死。」 姜佳宁用力的咬下去。 阿笙将姜佳宁给拉开,贺涟的手指上已经见了血。 姜佳宁咬着牙道:「你才会死。」 薛凛安会好好地,他会活的长命百岁。 贺涟低头看着手指上的一个殷着血的月牙牙印,抬手抹在唇角,「你可以看着。」 那轮船船舷上方,已经放下来一道绳梯,在绳梯下,是一艘停留在一旁的救生艇。 薛凛安举起手枪。 那枪口,朝向快艇上的贺涟。 砰。 枪响。 姜佳宁看见了那涌动人群中,郑春丽那并不正常的脸。 郑春丽…… 那一柄银光乍现。 姜佳宁脑子嗡的一声,她几乎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朝着那船大声喊道:「小心——」 郑春丽手中的匕首,刺入了薛凛安的后心。 她脸上是奇异的笑。 「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是你……」 那鲜血迸溅了她一脸,飞溅到她的眼睛里。 她咬着牙,又用力的扎下去。 她终于替女儿报了仇了。 是他,是他害死了雯雯,她要杀死他,在她的脑海里,反复盘桓着这句话。 时隔二十年,她终于替女儿讨回了公道,终于杀死了那害死她的人。 一命偿一命! 雇佣兵一个飞踢,将郑春丽给踢踹到一边。 那沾了血的刀子,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 郑春丽头撞在栏杆上,额头上出了血,一下昏倒过去。 伍楷伸手去抓:「老板!」 姜佳宁凝聚全身的力量吼了那一声,大脑缺氧双眼昏花,她看见男人从船上的绳梯上,掉落进到大海中。 嘭的一声。 姜佳宁眼前猛地一黑,无意识的向前。 她的动作有一瞬间不受控制,甚至大脑都尚未发出指令,她向前爬过来。 扑通一声。 贺涟手护住左肩,姜佳宁翻身从船上落入了海中。 薛凛安的枪法,贺涟不曾见过。 阿笙急忙过来要帮他处理。 贺涟把阿笙推开,「去捞姜佳宁!」 阿笙:「您的伤……」 「先去!」 贺涟身上的白色衬衫,泅开了一片殷红,鲜血染红了衬衫,还在扩散,他怒吼着,原本苍白的肤色,更显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阿笙将绳索卡在船栏上,携着另一端扭头就跳入了海中。 姜佳宁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她不断的向下沉着。 阿笙将姜佳宁给拉住,绳索在她的腰上绑了两道,又把人给拉着拖了上来。 姜佳宁完全是在一片灰暗的天空之下行走着。 不,或者说是飘着,才更为合适。 嘭的一声。 那万吨巨轮,爆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声音震动耳膜。 钢筋铁板在瞬间,火光冲天,所有的一切都在那一瞬化为乌有,葬于汪洋大海。 姜佳宁再度醒来的时候,她有很长时间没有动,就这样直直的望着天花板。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下是柔软的床垫, 天花板上挂着的是雕花的水晶吊灯,四边床柱上,洁白色的的床帐飘飘。 第429章 可惜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你醒了!」 身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姜佳宁侧头看过去。 看这人的背影,她有一瞬间觉得是看到了沅沅。 一样的年轻小姑娘,漂亮,又稚嫩,脸上是灿烂的笑。 小姑娘端着手中的水杯过来,给姜佳宁喝水:「姐姐,你喝点水吧。」 姜佳宁的嘴唇干涩难耐,温水沾湿了她的唇,也湿润了她的喉咙。 小姑娘把水杯放下来,「姐姐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帮你喊医生过来。」 她说完,就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女人走了进来。 女医生给她做了一个简单的检查,包括体温,心率以及血压血糖等基础检查。 她有点低烧,倒是不用吃药。 女医生就给她开了几贴退热贴,叫她多饮水。 小姑娘忙不迭的点头道谢,送女医生离开。 姜佳宁移动了一下靠坐在床头,这才发现,她的脚踝上,绑着一条锁链。 那锁链连接向两边的床柱。 锁链大概是有五六米米,足够她在这个房间内移动,不影响她去浴室洗手间。 见她不说话,小姑娘就过来给她倒了一杯水,主动攀谈。 「姐姐,我叫圆圆。」 姜佳宁的目光本来很散,散的落在那窗边。 那边能看见窗外有一丝绿意。 只是,那树不是华国的品种。 她听见这句话,就回过头来,开口说了第一个字。 「沅沅?」 她的嗓音沙哑,听起来晦涩难听,就似是在这空间内,凭空又出来的第三个人。 圆圆点头:「嗯。」 她说:「医生说你的嗓子是因为呛了海水,多喝水,休息一下就会恢复了,您不用担心。」 姜佳宁又收回了目光。 「你多大了?」 依旧是这样的声音。 姜佳宁已经习惯了。 圆圆说:「十八岁。」 姜佳宁心里浮起一股无尽的怆然。 又觉得可悲,又觉得可笑。 她过了一会儿才问:「是贺涟叫你来的?」 「是lory教授。」圆圆说,「阿笙姐姐也说你是一个很好相处的姐姐,叫我过来照顾你。」 「你去把贺涟叫过来。」姜佳宁说。 圆圆有点犹豫。 阿笙告诉过她,没有十分严重的事情,不要去打扰到教授。 姜佳宁见圆圆不动,也不再开口提要求。 中午。 圆圆做了十分美味的华国菜。 「我知道您喜欢湘菜川菜,但是现在您身体还没有好,医生嘱咐您要营养清淡,我就做了猪肚鸡。」 猪肚,鸡腿肉和菌类熬成汤,盛上了一小份白米饭。 汤的色泽白亮,闻起来鲜美。 这种味道,不仅没有叫姜佳宁有食欲,相反,让她觉得恶心,那种反胃的感觉越来越向上翻涌。 她转头:「我不吃。」 圆圆一脸的为难:「姐姐,我熬了半个多小时呢,你要是不吃的话,那不就浪费了么,很有营养的。」 姜佳宁没有说话。 圆圆就后退了一步,「那这样吧,你不愿意吃东西,喝点汤吧。」 她给姜佳宁特别盛了一小碗汤,放在床头柜旁边。 姜佳宁依旧不动。 圆圆心里怕是有几分胆怯。 不是说的姜佳宁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姐姐么,可现在的姜佳宁,就叫她觉得很难以接触。 姜佳宁说:「我要见贺涟。」 圆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等了半个小时后,等到那汤都凉了,姜佳宁却依旧没有一点想要吃东西的打算。 圆圆说:「姐姐,我去给你重新热一下,您这次可千万要吃。」 她离开后,姜佳宁就下了床。 脚踝上那锁链的碰撞声,叫她胸腔里似是蓬勃了一团烈火,她蹲下来,双手紧紧地握住那锁链拉扯着。 手指手掌都被拉扯的变形,那铁链纹丝不动。 身后的门打开了。 这次,端着那碗汤走进来的,不是圆圆,而是阿笙。 阿笙把汤碗放在桌子上。 她朝着姜佳宁的背影说:「你解不开那锁链,钥匙只有一把。」 姜佳宁放下手中的链条,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很舒适贴肤的睡衣衣裙,淡紫色的,带蕾丝刺绣,很仙很美。。 她看向阿笙。 「你一直是贺涟的人。」 从民宿开始,阿笙就是以薛凛安的名义照顾她,却暗中帮贺涟办事。 现在她想起在民宿中的很多事情,那并不是出自于薛凛安的授意,而是阿笙这个背后的主子,贺涟。 阿笙对此并没有否认。 她将汤碗往前推了推。 「喝点吧。」 姜佳宁看着那小碗里面熬的浓稠的汤,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端起那汤碗。 就在阿笙以为,姜佳宁最终终于妥协的时候,姜佳宁将手里那汤碗,朝着阿笙泼了过来。 幸而汤并不烫。 阿笙躲闪不及,那奶白的汤,就全都洒在了她的头发上,顺着发丝滴滴答答淋漓而下。 姜佳宁向后退了一步,坐在床沿。 「他死了么?」 阿笙楞了一下,「谁?」 「贺涟。」 姜佳宁记得耳边的那一声抢响。 薛凛安手里握着的枪柄,那枪口,是指向这边的船上的。 是对着贺涟。 阿笙低着头,擦了一下脸上的汤汤水水,才说:「贺医生还活着,那子弹打在了他的肩胛骨上,没有伤到要害。」 但是,子弹刺穿肩胛骨,幸而阿笙做了紧急的处理,等到回到国后,当地劳伦斯家族旗下的医院专家团队又为他做了紧急手术,才确认无误,保住了那一条手臂。 姜佳宁唇角向上勾出来一抹冷笑。 「真是可惜。」 可惜了那一颗子弹。 阿笙蹙眉,「你怎么能这样?」 姜佳宁看向她:「我怎么样?」 阿笙说:「都同样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能对沅沅对柯力那样的人报以同情和怜悯,但是对贺医生,为何就这样残忍,你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是在帮贺涟抱不平的。 语气十分认真。 姜佳宁看向阿笙。 旋即她笑了。 「因为……」 她本想和阿笙解释。 解释下贺涟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 话到嘴边,又觉得根本没必要。 道不同,说了又能如何。 现在两人站在这样的对立面,就注定不能同途。 当时在民宿的时候,阿笙就已经做出过选择,而薛凛安也给过她选择的机会了。 姜佳宁说:「因 为别人都是人,而贺涟,他不是。」 第430章 放我走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监视器前面。 贺涟坐在椅子上,身旁身穿白大褂的女医生帮他解开肩膀上的绷带和纱布,清除掉手术伤口的脓水,再重新包扎好。 贺涟的视线从那监视器上收回来,将脱下去的白色衬衫拉上来,单手系着扣子。 女医生:「lory,伤口就算是痊愈,也会影响到你这条手臂的负重。」 「我知道。」 他垂着眼帘,扣好扣子后,手放在桌边,轻扣着。 「她的身体怎么样?」 「其余没什么,就是有些低烧,」女医生道,「没给她开药,先物理降温。」 她顿了顿,「但是听圆圆说她现在绝食,她现在的身体很虚弱,需要营养。」 贺涟冷冷勾唇,「绝食?」 阿笙后续过来给贺涟汇报的时候,也是这两个字。 「姜小姐不吃东西,水也很少喝。」阿笙问,「要继续打营养液么?」 贺涟:「不用。」 阿笙:「那姜小姐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 「你都知道的道理,她自己不知道?」贺涟反问了一句。 阿笙一愣。 她旋即明白了。 她转身朝外走,「若是姜小姐一心求死呢。」 贺涟这次笑了。 自他中弹以来,脸色就相较以往更差了,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嘴唇都毫无血色,阿笙变着各种方式给他食补,却依旧如此。 贺涟说:「她要是想死,就叫她去死。」 他了解姜佳宁。 她不会死。 最起码,她不会允许自己用绝食这种方式死。 姜佳宁从圆圆的口中得知,已经距离那轮船爆炸有一个多星期了。 她在船上,就这么昏睡着,睡睡醒来,再睡过去。 一直抵达国。 她没有手机,甚至在房间里,连电视都没有。 这个房间就似是一个囚笼,将她困在里面。 她每天见到的人,只有圆圆。 就连阿笙自从她醒来后第一天见过,也就没有再来过了。 她梁旭两天,都是只喝一点水,她每天都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看着窗外。 她有几次有恶心的感觉,跑到洗手间去吐,胃里空空如也,吐出来的只剩下了酸水。 她撑在盥洗台上,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残渍,盯着镶嵌在盥洗台上方的高清玻璃镜。 她的头发杂乱的胡乱扎在脑后,脸色苍白的吓人,眼圈凹陷泛着乌青。 她似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手指死死地扣住那盥洗台的边缘,指甲几乎都被扣断掉。 这样的动作,用尽了她自己全部的力道,她的肩膀带动全身都在剧烈的抖着。 她不能允许自己这样下去。 绝食这种方式,只适用于在乎她的人。 可现在她的身边周围,没人在乎她的死活,她用这种方式,只会是在伤害她自己。 她还要活着,她还要去见薛凛安。 姜佳宁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从胸腔内将那一股浊气给喷吐出来,又低头洗了一把脸,她甚至是用梳子梳理了一下长发,整齐的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 中午开始,圆圆再端过来熬好的汤,她就开始吃东西了。 先是吃一点点流食,让肠胃适应一下。 圆圆高兴的蹦了起来,「姐姐你终于肯吃饭了。」 姜佳宁看着圆圆。 这个小姑娘眼神里的笑是真诚 不遮掩的,真的是为她每天不吃饭而苦恼。 只不过,圆圆的学问很浅,对姜佳宁问的许多问题并不知晓。 她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外界的消息。 她想要知道薛尉廷那边的行动是否成功。 她想要知道囡囡的存在,是否会起到人证的作用。 甚至,她更想知道薛凛安的情况。 她现在闭上眼睛,全都是薛凛安从那船上掉落的一幕。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有伍楷在,还有几个雇佣兵。 一定不会有事的。 姜佳宁越是感觉到焦虑,越是坐立不安,可接连两天,没有一个人来看她。 除了圆圆,她看不到任何人。 她仿佛已经被遗忘在这个角落中。 姜佳宁想了个办法。 一个夜晚,她吃完饭,将桌子上的碗筷和水杯全部都砸落在地上。 她的勃然大怒,叫一旁的圆圆吓得一声不敢坑,就这样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叫人过来!你滚出去!」 圆圆小声嗫嚅着,「姐姐你别生气,你……你先休息一会……」 她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姜佳宁将房间内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她故意造出来的动静,就是想要人过来。 尤其是贺涟。 过了一会儿,圆圆进来打扫,「姐姐,你别生气了,如果是因为我做的不好,你可以跟我说。」 姜佳宁没有开口。 她的眼神看起来都很冷硬。 她知道不是圆圆的错,也许这个小姑娘在这里,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可她现在不想去同情任何人。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门就从外面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姜佳宁朝着门口看过来。 她没有关灯。 房间内是橘色的灯光,照在白色的纱帐上,都漾出一层波澜的橘粉色。 姜佳宁抿着唇。 她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贺涟一走进来,就能感觉得到姜佳宁神经的紧绷。 他带上门,「你很紧张。」 姜佳宁是明明知道,她现在这样闹,就是叫贺涟来的。 她要见他。 他是把她带到这里的罪魁祸首,也是唯一能放她离开的。 明明知道没有什么希望,可她还是要试一试。 这样看过来,贺涟身上穿着齐整,走路也如常,根本就看不出来中弹受伤的迹象。 贺涟深知心理记忆。 就算是她再去压制,也根本不可能完全清除掉。 贺涟站在面前的时候,带给她的就是无穷的压迫力。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说吧,你叫我来的目的。」 姜佳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 「贺涟,放我走。」 贺涟笑了下。 其实,最开始,他对姜佳宁并没有很强烈的执念。 可兴许就是因为……日积月累,他给自己造成了这种心理枷锁和暗示。 他上船,本也就是要回国。 船上的炸弹,他是提前知情的。 届时,船上到处都是混乱的,都会只顾着逃命,他也就借机借了老罗恩的手,把姜佳宁给换了出来。 贺涟看着姜佳宁,忽然向前倾身。 姜佳宁本能的就朝后靠,浑身的神经线瞬间紧绷。 第431章 他死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贺涟又向后靠在椅子上,他的眼神落在姜佳宁的身上。 姜佳宁这张倔强的面孔,就叫他蓦地想起了那时。 因为母亲的间歇式精神失常,他身上时常是有些被殴打的伤口。 那些伤口,即便是穿着漂亮的裙子,也没有办法去遮掩。 那次,在街角,他被几个身强力壮的男生推倒在地上来,其中有两个男生指挥着去掀他的裙子,去扒他的裤子。 他大声叫着,去挣扎。 可本身身体瘦弱,再加上对方人多,他根本就抵挡不过。 周围是一片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还以为你没那玩意呢。」 「装什么装,还装女的。」 「浪费老子的兴致。」 「给我把他打残了。」 拳打脚踢下,忽然就有一个声音从街角传了过来。 「警察来了!」 这几个男生一听,再看那边果然是有穿制服的交警,就急忙都朝着胡同口跑走了。 小女孩就跑了过来,去扶躺在地上的他。 「小姐姐,你……」 她忽然就捂住了嘴,摇头自我纠正,「小哥哥。」 她拿着纸巾给贺涟擦了擦嘴角的血,又双手合十跟他道歉,「上次我认错了,我也以为你是小姐姐,对不起哦。」 贺涟直起身来,他的脸上见了血,就连底裤都被扒了下来,就脏兮兮的丢在墙角。 贺涟记得她。 她的笑太过灿烂,太过明亮,叫他阴暗的内心无处遁形。 后来,他打听过她,也关注他。 他知道了她的名字,叫佳宁。 那时那张稚嫩明亮的小脸,和眼前的面孔重合。 贺涟这种带着探究带着刺探的眼神,叫姜佳宁觉得很难受。 似乎她的每一个举动,在贺涟的眼中,都能被轻易的看穿。 看穿她现在强自镇定自若,和在心里鼓吹的不要怕。 她对他,还有残存的恐惧感。 贺涟重新站了起来,「你想走,因为什么?」 姜佳宁死死地咬住牙关,没有开口。 贺涟问:「因为薛凛安么?」 姜佳宁抓紧身上的毯子。 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贺涟了解她。 可她却不了解贺涟。 她不知道哪一句话就会刺中贺涟,让他对她下手。 贺涟缓缓地,一字一顿的说:「可是他死了。」 姜佳宁的瞳孔猛地扩散,「不可能!」 她所有压制着的对贺涟的恐惧,都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一下消散了。 她从床上下来,甚至是踉跄的朝着门口跟出来跑了两步。 「不可能!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贺涟停住了脚步。 他看着姜佳宁,她的眼神里是期待。 期待着他能告诉她,这是假的,是他随口编造的。 贺涟将衬衫领口的几颗衣扣打开。 在左肩上,有绑缚包扎着的绷带。 贺涟将缠绕的绷带给一圈圈的打开,露出来那狰狞的手术伤口。 姜佳宁避开了眼睛。 「医生说,只要是这颗子弹再偏差毫厘,就会打中我的心脏。」贺涟说,「他是想要我死的。」 姜佳宁咬着牙关,紧紧地咬着,整个后背都在冷颤。 因为纱布被打开,随着他的活动,那伤口就又渗出鲜血来,沾染在白色衬衫 上,格外明显。 「你不是一向很有原则么,姜佳宁,你现在在同情一个杀人犯么?」 「那是你该死!」姜佳宁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浸满了红血丝,连带眼尾都泛着红。 贺涟向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墙面上。 「是我该死?」 他重复着,向着姜佳宁走过来。 姜佳宁浑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贺涟没有受伤的左臂伸过来,去卡住了姜佳宁的脖颈。 「是我该死?」 他重复着这句话。 姜佳宁的脸色因为他的手掌的不断收紧,脸色涨红。 贺涟的脑海里,浮现起另一幕来。 只是,施暴者换了人。 瘦弱的他倒在地上,中年女人卡着他的脖颈,神经质的骂他:「你该死,你该死……你去死吧!」 他躺在地上,双手握住中年女人的手臂,艰难的从口腔内吐出来:「妈妈……」 姜佳宁去用力的挣扎,贺涟松开了她,她从床上翻滚到床下,剧烈的咳嗽起来。 待到她终于喘过气来后,贺涟已经离开了房间。 阿笙叫医生过来给贺涟包扎伤口。 医生来了不免的又蹙眉,「你真是不想叫你这伤口好好的愈合,这条胳膊想废了就直说……」 「闭嘴。」 贺涟的声音很冷。 Rita一顿。 她这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贺涟。 这眼神看着她,叫她的嘴唇就似是沾上了胶水,张不开嘴,就连镊子拿着的酒精棉球,都颤抖的几乎拿不住。 她迅速处理过伤口之后,就从那房间中出来了。 她拨了一个号码。 「elody,我刚才真是要被吓死了,lory那个眼神看起来要杀人……」 elody是老劳伦斯的亲妹妹莫兰夫人。 贺涟重伤回国,因为受到枪伤,不能去医院引人耳目,Rita还是她推荐过来的,就特别给贺涟治疗枪伤。 莫兰夫人道:「没关系,不用担心,他没有恶意。」 Rita:「那还叫没有恶意?我反正是吃不消这一挂的……」 没等Rita说完,莫兰夫人打断她:「那个女人怎么样了?」 「哪个女人?」Rita想起来,「身体很虚,虚弱的很,而且还有点心理疾病。」 能和贺涟待在一起的,估计就都有点心理疾病。 就比如说莫兰夫人。 好端端的一个优雅的贵妇,年轻的也好,阳光的也好,鲜活的也好,想要什么男人没有,去养这么一个落魄的研究精神病的华国男人。 阿笙送走了医生后,就又要回到房间里来。 她给贺涟倒了一杯水。 「贺医生,您需要擦身么?」 「出去。」 贺涟的声音没有温度,冷的像冰。 阿笙转身走了出去。 房间内,黑暗的没有一丝光。 贺涟就坐在椅子上。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知道,其实他本可以去贺家,在衣食无忧的贺家成长,也可以根本就不必要跟着一个精神病的母亲。 他去问警察:「我能不能跟着我爸爸?」 警察回答:「你妈妈是你的监护人。」 他是第一次接触到监护人这个概念。 他问:「那要是我妈死了呢?」 第432章 未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个问题,问的警察当时都愣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听有人这样说。 还是一个才十来岁的孩子。 贺涟问:「如果我妈死了,是不是我爸就成了我的监护人?我就可以跟着我爸?」 警察:「额,道理上是这样的,如果你妈妈不在了的话,你现在是未成年,是会送到你爸爸那里抚养的。」 他其实也是很同情这个孩子的。 作为这个区域的片警,他了解这个家庭。 单亲母亲还有点精神上的问题,时好时坏,曾经有大城市来的社工提出来叫贺涟送去到福利院去。 可在小县城里面,又哪里来的条件好的福利院呢。 就算是家里的条件再不好,也比福利院孤儿院要好的多。 然后,过了有大约半年的时间,贺涟的妈妈就真的死了,从楼梯上踩空摔了下去,头朝下。 葬礼上,他没有哭。 他只是问:「我的监护人是不是变了?」 他查过监护人的定义。 对于未成年人来说,父母是第一监护人。 可是,贺涟并没有直接被接回贺家去。 他被贺父寄养在乡下的一户农家,甚至想要掩藏他的存在。 掩盖贺父身为一个在旁人眼里道德高尚的人,却曾经隐瞒出轨的事实。 他的存在最终被需要,是在同父异母的哥哥需要骨髓移植的时候。 他第一次接到父亲送过来的营养品,第一次听到父亲说着关心的话,叫他好好地调养身体,却是为了用他的骨髓,移植给他别的儿子。 哪怕他的身体,并不适合作为骨髓移植的供应体。 他当时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就以财产和名声作为交换,一,将贺家的财产的百分之六十,现在就转到他的名下,二,恢复他作为贺家子孙的名誉。 他的姓氏,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改过来的。 而身体,也是手术后损了根本。 他永远都记得。 当手术成功他被推出手术室,在病房内,一个月里,没有一个人来看他。 他的爸爸没有。 他听见他的爸爸和续弦的后妈说:「男不男女不女的,已经被养毁了,还好是有点用。」 他就是一个被遗忘的人,每个人都想要他死。 他的妈妈是这样。 然后他的妈妈死了。 他的爸爸又是。 他是垃圾么? 是躲藏在阴沟里面的老鼠蟑螂么? 他们期望他死,可他偏偏就不能如了他们的愿。 他要活着,还要活的好。 甚至是要比那个病秧子好。 那时,他就躺在那病床上,睁眼看着窗外树梢上的那一抹绿色,想起了那阳光的小女孩。 等到他出院,身体垮了,开始长期吃中药调养身体,才算是有所好转。 可那个病秧子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却因为出现了排异反应,没过三年就死了。 他站在那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葬礼灵堂上,耳边是贺父贺母的悲痛大哭,他的唇角浮现的是诡异的笑。 想让他死的,都会比她先死。 没有一个人会比他好。 过了这一夜,阿笙早上再来贺涟的房间,发现贺涟依旧是以同样的姿势坐在那里,没有任何改变。 「贺医生……」 贺涟一整夜没睡,眼底遍布着红血丝。 他移动了一下手腕:「去搜集一下华国有关薛凛安的新闻报道 ,全部录下来,整理给姜佳宁放。」 阿笙抿了抿唇:「好。」 这件事情,姜佳宁也是早晚要知道的。 这一夜,姜佳宁未眠。 她躺下去,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是薛凛安被郑春丽刺伤摔下大海。 他不会有事的。 因为在贺涟离开的时候,姜佳宁的情绪不太稳,圆圆这一夜就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睡着前能听见床上的人在翻身。 等到天蒙蒙亮,醒来的时候,姜佳宁依旧还睁着眼睛。 圆圆也爬了起来,盘腿坐在床边,揉着眼。 「姐姐,你是真不困么?」 眼睛都熬红了,又怎么可能不困呢。 圆圆起来给姜佳宁做饭。 她热爱美食,也喜欢研究,这几天相处下来,她也摸清了姜佳宁的口味,也就变着法子给姜佳宁做华国菜。 她没多高的学问,却知道,只有吃好,才能有力量去做别的事情。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只要是能吃能睡,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的挡着呢。.. 只是,这次她做的美食,姜佳宁没有吃。 姜佳宁又跑去洗手间吐了。 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蹲在马桶旁边吐,吐完了起身,眼前昏黑的看不清楚。 她扶着墙面,站着缓了好一会儿,视线也才终于恢复。 圆圆扶着她出来坐下来,「要不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下身体吧,总是这么吐也不是个事啊。」 姜佳宁却不以为意。 待在这个空间里,她每分每秒都觉得自己是在煎熬。 这种煎熬,就引起了生理上的极度不适。 阿笙走了进来。 她搬着一个投影仪进来,放在了桌边,正对着一面空白的墙面。 她在播放前,告诉姜佳宁:「这是网上对薛凛安的报道。」 这是一系列的短视频和新闻报道。 短视频是当时上了救生艇的人的拍摄。 包括那大爆炸。 姜佳宁那时已经昏睡过去了,她只是有一种潜意识是听到了那爆炸声,并没有亲眼所见。 那有人却是拍了下来。 爆炸之前,还有穿着救生衣的人从船体上跳下来,落入大海中。 还有人拍摄到了薛凛安被刺落水的那一幕。 那一幕再度在姜佳宁的眼前播放,她咬破了嘴唇,口腔内尝到了自己的血腥气味。 接下来,是一则讣告。 是薛家贴出来的讣告。 阿笙停下来叫姜佳宁看个清楚。 姜佳宁看清楚了上面的姓名——薛凛安。 「今日有一则万分悲痛的消息,薛家的大少薛凛安于今日在墓园下葬,来悼念的宾客有……」 主播毫无感***彩的播报这一则新闻。 葬礼上,叶芷澜在许媛的搀扶下,站在薛凛安的黑白照片旁边,哭晕过去好几次。 整个葬礼的上空都弥漫着一股阴霾。 姜佳宁瞪大眼睛看着那投影上无比清晰的影像,一眨不眨,眼泪盈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她抬手抹了一把,擦不干净,眼泪断了线一般往下掉落。 「我不信。」 除非亲眼看见薛凛安的尸体,否则她是不会相信的。 第433章 葬礼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阿笙觉得不可理喻。 「你为什么不信?尸体都已经被火化了,」投影仪她没拿走,「信不信由你吧。」 证据现在都已经摆在了面前,却为何不去相信? 姜佳宁没有说话。 阿笙离开了房间。 投影在墙面上的一幕,是薛凛安的黑白遗照。 她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朝着那投影一步一步走过来,她伸手去触碰墙壁上的照片。 那投影折照在她的手背上。 手背上是一片浅淡的黑白阴影,上面还有眼泪的亮泽水渍。 圆圆就站在一旁。 她对姜佳宁不了解,可是现在看这样,也就大概都明白了。 她走过来,「姐姐,这是你男朋友么?」 姜佳宁笑了一下。 男朋友么? 「嗯。」 真真正正的男朋友,也就只有这一个。 圆圆几次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她说:「姐姐,你别太伤心了,我……我妈妈死的时候,我也很难过,难过死了,但是现在已经过去五六年了,我也没那么伤心了,妈妈是去了天上,去过好日子了。」 圆圆顿了顿,「时间是良药,这是贺医生说的,贺医生人很好的,我爸妈都死了之后,我就成了孤儿,没人要,就在大街上要饭,贺医生就收留了我,叫***活,给我工作。」 姜佳宁转过头去,依旧看着投屏上的照片。 她没有开口,也没有动作。 一整天,她就坐在这投屏前面,去看着那大屏幕上的照片。 不管圆圆进来给她送什么吃的东西,她都依旧保持着这样相同的姿势,一动不动。 圆圆心里担心极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不吃不喝,可怎么能挺的过去。 「姐姐,你不是不相信你的男朋友死了么?那你现在这样,你都没有办法撑到去看他。」 这句话,传入到姜佳宁的耳朵里,才算是让她有了些许的动作。 她眨了眨眼睛,又转过头来,看向圆圆。 「你说什么?」 一整天没有喝水,她的嗓子本来就没有完全好,现在听起来几乎没有气声。 圆圆都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姜佳宁扭过去。 她仰着头看向屏幕。 圆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晚上,她把晚餐放在了姜佳宁的手边。 这次,姜佳宁吃了小半份。 许是长时间不进食,肠胃有了排异反应。 那种恶心呕吐的感觉还是不断的在胃里面翻腾着。 她去洗手间又吐了一次,回来后,才小口小口的把那饭吃下去。 圆圆心里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终于肯吃东西了。 事情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c市。 今天是个阴天,灰蒙蒙的。 从国际搜救队送回薛凛安的尸体,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天了。 今天是葬礼。 薛敬堂叫薛琪去捧遗照的照片,被叶芷澜给阻了。 她站在遗照前面,指着薛琪薛月,怒骂他们:「一个个居心叵测的,都想要抢原本属于我儿子的东西!你们要不要脸!」 薛敬堂捏着眉心。 「芷澜,你别激动,我们都是一家人,都是为了凛安的。」 叶芷澜看他们一个个的都觉得不怀好心。 「我不用你们。」 朝夕之间,叶芷澜的面容憔悴了好几岁,发丝都隐约可见白发,在鬓角,如若染了一层霜雪。 葬礼这天,叶芷澜说到做到。 她自己抱着儿子的骨灰,一步一步走向那墓碑。 薛尉廷扶着薛老太太站在一旁。 薛老太太低头,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 「凛安是个好孩子。」可好人……却都活不长久。 这话是对薛尉廷说的。 薛尉廷垂着头。. 「这件事还没完。」 时间回到半个月前。 经由薛尉廷的报告,上级讨论开会之后,就联系多国采取了行动。 华国的窝点首先被捣毁,涉案人员多大三十余人。 其余国家也陆续开展行动。 一些地域行动不力,叫人偷渡逃窜,也有其余国际警力正在追捕,却已经很难掀起大的风浪了。 华国查出来的那些人,最后矛头指向薛家和徐家。 徐振海和薛敬堂两人都以身体有恙为名,给出了一张各种指标都很差的体检报告单,两边的徐汇和薛尉廷代为问话。 薛尉廷彼时正在国外以旅游为借口参与这项行动,就先带徐汇去问话。 徐汇是真不知情。 而薛尉廷则是上面给出来的意见,可以不予审问。 薛尉廷那时,提前到达了拉非群岛。 他和薛凛安提前通过一次卫星电话,也确定了行动计划,保障了船上人的安全。 他在岸上,也听到了那爆炸声。 那声音让他站在炎炎烈日下,几乎有很长时间都不曾移动目光。 他立即就联系了当地派出了搜救船。 这是一项大工程。 幸而薛尉廷提前安排人在港口部署,人和船都不缺,再加上联系拉非群岛这边的医院,最大程度上减少死亡。 他也见到了从担架上抬下来的薛凛安。 「你来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叶芷澜满是怒气的给了对方一个耳光。 郑春丽向后退了一步,被徐汇给扶住。 叶芷澜是一点没给郑春丽面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将郑春丽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郑春丽低着头,「对不起。」 她也是两天前才醒过来。 她从船上下来后,就一直昏睡至今。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做过了什么。 她只记得是脑子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重复着一句话。 「是他害死了你女儿。」 她是为自己的女儿去报仇的。 叶芷澜:「对不起有用吗?你能还给我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吗?」 叶芷澜好似是发了疯一样的抓住郑春丽的肩膀。 薛敬堂叫人去拉开她。 「芷澜,你冷静一下。」 叶芷澜:「凭什么死的是我的儿子,你们一个个的都好好地,站在制高点看我的笑话么?滚,滚出去!」 薛凛安有很大的程度是代徐振海去船上的。 现在郑春丽活了下来,徐诗颖被送往国的精神病院,只有薛凛安死在了茫茫的大海中。 在叶芷澜的坚持下,郑春丽甚至都没来得及将手中的花束放下。 叶芷澜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报警电话。 「这里有一个杀人犯,是她杀死了我儿子。」 第434章 真假掺半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随后,郑春丽被警方带走。 经由这一场葬礼,徐家和薛家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盟,也终于被彻底撕裂。 徐振海也听说了郑春丽被警方带走的消息。 「蠢货!谁叫她去薛凛安的葬礼了!」 当时在船上,虽说是混乱,可郑春丽去刺伤薛凛安,是好多人都亲眼目睹的。 徐振海也骂了徐汇。 「到现在了,你还就这样由着你老婆去胡闹?」 徐汇静静地看着徐振海:「爸,到底是怎么样的,你还不肯告诉我么?」 徐振海一顿。 徐汇:「雯雯到底是怎么死的。」 徐振海瞳孔一缩。 他近来,总是噩梦缠身,特别还请了寺庙的大师过来作法驱鬼,以求有一个安稳的睡眠。 可即便如此,也收效甚微。 而且因为囡囡的失踪,警方多次往返徐家,这叫徐振海更是提心吊胆不能放心下去一刻。 徐汇接着说:「爸,你别想再蒙混我了,春丽将船上看到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她见到了好几个和雯雯差不多年龄的小女孩。」 徐振海此时面容枯槁,直视着面前的儿子。 现在徐盛每况愈差,口不能言,甚至是神经上出现了问题。 薛凛安已经死了。 他现在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面前的这个儿子了。 这一天,他才将家族之间的事,原封不动的告知了徐汇。 包括家族一直以来做的那些违法擦边,为了谋取财产利益的事,告知给徐汇。 他的话语重心长。 「阿汇,现在徐家只有靠你了,你要担得起这个重任。」 徐汇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这不是重任。 这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身上,能把他给压死。 徐汇走出徐振海的房间的时候,整个人都头重脚轻。 头顶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引来一阵阵的眩晕。 他从来没想过,原来自己一直赖以生存的锦衣玉食,那起自的金山堆砌下,竟然是这样的腐朽肮脏。 脑海里反复回响着徐振海的话。 ——「雯雯是自己偷偷跑上的船,我当时就紧急的联系了劳伦斯,叫人在船上找雯雯,雯雯真的是失足落入海中溺死的……」 徐汇扶着墙壁,甚至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他想起来妻子的话。 「那是一条魔鬼船。」 那条船,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又几乎害死了自己的妻子。 徐汇从出生以来,就一直是处于佛系状态,他不堪重任,却也不去争抢。 若不是妻子郑春丽的鼓动,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趟这一趟浑水。 他从未经过这样的大事,徐振海一股脑的都往他的脑子里灌输进来,他一下就负荷了。 当天晚上,徐汇就高烧并发肺炎,昏迷不醒,被送往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之中。 一天之内,薛家和徐家死的死,病的病,风雨飘摇,公司的股市波澜乍起,降至谷底,各大股东纷纷自危,唯恐手里面的一纸股权变成一张废纸。 尤其是徐家。 徐振海的两个儿子,一个徐盛一个徐汇,已经全都废了。 徐振海亲自出山,召开了股东大会,稳定了徐氏的内核,这也才暂时稳住了徐家的商业帝国。 徐汇一直到第三天,才从重症监护室内出来。 此时,郑春丽依旧是被押在看守所里。 叶芷澜坚持以「故意杀人 罪」控告郑春丽,必须要她受到法律的惩罚。 第一个来看徐汇的,却是薛老夫人。 徐汇躺在病床上,看见薛老夫人,便急忙挣扎着从病床上要起来。 薛老夫人:「别起来了,你是病号,应该好好休息。」.z. 薛尉廷叫人将营养礼盒放在了桌子上。 等到人都出去,这病房内只剩下了三人。 薛老夫人先是询问了徐汇的病,说了几句家常。 「哎,你母亲走得早,否则要是现在看见这样一幕幕,恐怕真的会寒心啊。」 徐汇知道薛老夫人和母亲在世时,一直是十分交好的。 「也只有您还记得母亲。」 薛老夫人道:「你父亲也一定记得你母亲,也记得你母亲的忌日。」 她这话说的话里有话。 徐汇听出来了。 他现在独自一人在这医院里,很多事情,就很容易想得通,也自然想得多。 「薛阿姨,您……是不是知道我母亲的事……」 当时徐老夫人的去世,很是突然。 徐老夫人和徐振海去老家的祖祠去上香,谁知道就在老家的祖祠那边突发了心梗,等到徐盛徐汇去了,人就已经是送进了火化场。 最后放在他这个长子手里的,就是一个小方盒的骨灰盒,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薛老夫人说:「你也应该知道,你母亲她的身体一向不错,尤其是心脏方面,你外公外婆家里那边,没有人有心脏病。」 薛老夫人没有明说,可字字句句都有指向。 薛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不瞒你说,其实你母亲在随着你父亲去祖祠前,给我打了个电话。」 徐汇向前倾身,注意力明显都已经集中了过来。 「她说,万一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叫我能多照顾照顾你和阿盛,就帮一把。」 薛尉廷扶着薛老夫人从病房内出来。 薛老夫人:「现在就看徐汇了。」 薛尉廷点头称是。 徐汇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薛老夫人比他更清楚。 其实,薛老夫人的话,真假掺半。 心梗是真,电话也是真。 可电话的内容却不是。 那是徐老夫人说:「不管我的丈夫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是他的妻子,我不会辜负他。」 从那个时候,两个昔日要好的闺蜜,就已经选择了不同的路。 国。 劳伦斯庄园。 莫兰夫人进入到餐厅内,除了老劳伦斯之外的晚辈都已经到了。 她看了一眼时间,「开饭吧。」 有莫兰夫人发话,几个晚辈也才敢动手中的刀叉。 等到用餐几乎都结束了,老劳伦斯才和罗恩从楼梯上走下来,几个儿子立即就放下了手中的刀叉,正襟危坐。 莫兰夫人:「是我叫他们吃的,你要是在上面谈一个小时,难不成还叫孩子们都等着?」 老劳伦斯落座,「你们几个吃完了还不走?」 这三儿一女立即就起身,纷纷告辞离席。 老劳伦斯叫佣人过来把餐桌收拾了一下,重新去备菜,才叫罗恩坐下,「这次干得不错。」 第435章 蔷薇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次因为老罗恩当机立断,也才能将船上的证据给毁于一旦。 没了船上的证据,即便是损失陆地上的基站,那也都是边边角角,损不了什么根本。 老罗恩:「只可惜……船毁了。」 老劳伦斯:「一艘船而已,我已经叫人联系了,现在风头紧,先避一避,华国那边的支线,怕是要断了。」.. 老罗恩也很惋惜。 「那边送过来的货层次都是上层的。」 「叫人再去寻觅吧,」老劳伦斯说,「给你放个假吧,先休息休息。」 老劳伦斯送了老罗恩一套别墅,老罗恩欣然接受。 莫兰夫人忽然开口:「船既然毁了,为什么船长不殉船?」 这话一出,餐桌上一下静了。 莫兰夫人吃了一小块牛眼肉,小口的咀嚼着,并没有认为自己现在说的话哪里听起来不对。 「这不是传统么?」莫兰夫人道。 这话说的,叫老罗恩这脸上险些挂不住。 幸好老劳伦斯及时开口,叫他先去休假。 老罗恩站起身来,十分恭敬:「那您有事及时联系我。」 他对这位莫兰夫人,本来也看不上眼。 只是这位莫兰夫人是老劳伦斯唯一的亲妹妹,实在是比对自己的女儿都要好,纵着娇惯着。 等到老罗恩离开后,老劳伦斯才说:「老罗恩是跟了我二十年的老人了,你也该嘴下留情。」 莫兰夫人说:「我也就是随口问问,最近看了两部电影都是船在人在,船毁人亡,总说他是一个老船长,也不过如此。」 见老劳伦斯又要开口,她又说:「好好,我知道了,给你留面子。」 老劳伦斯这才问:「你养着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 莫兰夫人:「很好。」 当初,老劳伦斯是不赞成妹妹离婚的,可又是劳伦斯家的掌上明珠,也不需要所谓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若是夫妻婚姻名存实亡,都是各玩各的,离婚也未尝不可。 老劳伦斯也不再插言。 早在一个月前,莫兰夫人就来询问开船的日期,要送上船一个人,叫在船上帮忙照料着,他也才知道,就是一两年前把妹妹迷的五迷三道的那个年轻男人。 用过餐,莫兰夫人就离开了庄园。 她去了蔷薇公馆。 她安排贺涟养伤的住处,就在此处。 此时,蔷薇公馆。 在贺涟的房间内的,是陆潜。 陆潜将送来的礼品放在了桌上,「小姑夫。」 这个称呼,也终于叫贺涟那毫无一丝表情的面庞,乍起涟漪。 贺涟苍白的面庞上,唇角缓缓向上勾了一下,「好久都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在船上,陆潜对于贺涟如何能说得动劳伦斯为他保驾护航,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查而不得,经过贺涟的点播,他在上岸来到国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把这桩风流韵事查了个底朝天。 他的身份于外面的人不知情,可家族内部却都清楚的很。 虽说是老劳伦斯在外的私生子,却也是老劳伦斯心爱的小儿子,众人也就都捧着。 老劳伦斯唯一亲妹妹莫拉夫人有一位爱之深的男情人。 这位男情人,可谓是叫莫拉夫人爱的死去活来,甚至是不惜出轨,和现任的丈夫离了婚,为这位男情人正名,和他登记了结婚。 只是传言一直是传言,并未见过这位以男小三之名转正的真情人的真面貌。 若不是贺涟吐露,恐怕陆潜 现在也差不到一丝庐山真面。 现在在劳伦斯家族的庇佑下,贺涟远离华国,又换了身份,也就彻底和过去划清了界限。 贺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陆潜:「我来找姜佳宁。」 贺涟挑眉:「她不在我这里。」 陆潜:「那这可是奇了!当时我是看见她被你带上的船,难不成还能死了?」 「为什么要找她?」 陆潜:「徐夫人托我找,毕竟认识我带过来的,总要负责人的安全吧。」 贺涟:「你可以转告徐夫人,她死了。」 陆潜瞳孔猛地睁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什么?!」 贺涟倒是显得很是平静,「你这样告诉徐夫人,她会知道该怎么利用的,真女儿要比假女儿用起来更加趁手。」 陆潜:「趁什么?」 贺涟没有回答,「你尽管这样说。」 陆潜出来前,又问了一句:「所以姜佳宁真的……死了?」 贺涟抬了抬手。 阿笙走过来,将一份资料递给陆潜。 贺涟:「这是火化前的资料存档。」 陆潜翻开那资料,她看见照片之中的是一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面孔,被海水泡的发白发胀,俨然是一脸的死气了。 他吓得手里的资料就掉在了地上。 阿笙帮忙捡了起来,重新交回到陆潜的手中,「陆公子可以拿回去交差。」 贺涟道:「骨灰寄存在路坛,若是徐夫人提出想要将女儿的骨灰接回国,我可以叫人去办手续。」 陆潜浑浑噩噩的走了出来。 他现在脑子里嗡嗡的。 杜清龄前两天就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陆潜:「在船上你女儿一直是跟薛凛安鬼混在一起的。」 杜清龄却道:「监控视频全部都显示是你把佳宁带上船的,现在那艘船爆炸,你叫我去跟谁要人?陆潜,你若是不把女儿给我找回来,你信不信我就算是在华国,也要把这事闹到众人皆知!」 陆潜倒不是害怕杜清龄的威胁。 陆家就算是倒了,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劳伦斯家族的庇佑就足够了。 他却也是想要得知姜佳宁的所在,就过来问贺涟。 谁知道…… 停在蔷薇庄园外面有一辆车。 女司机穿着掐腰的高腰连衣裙,见陆潜上来,鼻梁上的墨镜向下一压,「怎么样?」 陆潜:「死了。」 una一顿:「谁?」 陆潜把手里的资料塞给una,就跟手里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恨不得马上去丢掉。 una也看见了那照片。 她的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她甚至都不愿再去看一眼那照片。 莫兰夫人落座后,阿笙给莫兰夫人上了一杯茶。 莫兰夫人摩挲着茶盏,「听Rita说你前几天发了老大的火。」 贺涟低着头:「没有。」 莫兰夫人笑了一声,「知道Rita怎么形容你的么,眼神要杀人了,我是怎么也看不出来。」 第436章 喜欢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端起面前的茶盏喝了一口,朝着后院看了一眼。 「那女人怎么样了?」 贺涟抬起头来,「还好。」 莫兰夫人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她。」 贺涟看过来。 莫兰夫人朝着前面走了一步,停下来,「不拦我?」 贺涟:「请便。」 他说话说的客气,莫兰夫人也都习以为常了。 莫兰夫人推开门,走向后院。 阿笙问:「姜小姐不会有事吧?」 贺涟:「不会。」 任何状态都不会比现在姜佳宁这种活死人的状态要好了,她需要被刺激一下,莫兰夫人可以充当这个刺激源。 贺涟闭了闭眼睛。 这个庄园不能住了,只可惜现在他受伤未痊愈,否则的话,他可以更方便带着姜佳宁到别处去。 房间再度被推开。 姜佳宁坐在床上,甚至就连扭头的动作都没有,眼睛眨的也很缓慢。 莫兰夫人看着坐在纱帐之中的女人。 女人皮肤很白,白的比那刚剥开皮的白煮蛋蛋白都要白皙细腻,气色却实在是不好。 「姜佳宁。」 莫兰夫人叫她的名字。 口音蹩脚。 姜佳宁缓慢的转过头来,注视着面前这张并不算年轻,却保养得宜的西方面孔。 莫兰夫人是纯白种人。 就算是保养的再好,眼周的那些没有办法遮掩的细小纹路,还是暴露了她的年龄。 莫兰夫人坐下来,和她对视。 「贺涟跟我不止一次提起过你,儿时你们就认识。」 姜佳宁蹙眉,「什么时候?」 莫兰夫人:「小时候,你不记得?」 姜佳宁不记得。 她从来不记得在自己的生命中,有存在过贺涟这个人。 莫兰夫人:「他很喜欢你。」 这句话停下来后,一阵难掩的沉默蔓延,随即姜佳宁跑去浴室去吐了。 她从浴室内出来,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扶着墙面。 随着她的行走,那锁链撞击,发出来清脆的叮铃声。 她指着自己脚踝上的锁链。 「因为这个喜欢我?」她说,「这是我听到的最恶心的话。」 莫兰夫人说:「你不能用正常的眼光去看贺涟,这就是他的喜欢。」 姜佳宁笑了起来。 这么久来。 这是她第一次笑。 笑的最后无力的靠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因为这样的剧烈喘息,导致脸颊上都浮上了一层病态的红晕。 莫兰夫人皱着眉,「这该是你的荣幸,他是一个天才。」 起初第一眼在大学校园里见到贺涟的时候,她就被吸引住了。 那是一眼看起来,就能看起来他和旁人的与众不同。 姜佳宁伏在床沿,喉咙里发出来嘲讽的咯咯笑声,平复了一下呼吸,才重新坐直了身体。 「你愿意么?」 姜佳宁停顿了一下,「你愿意,让给你啊。」 莫兰夫人的脸色陡然一变。 她自从出生起,就是劳伦斯家族的千金,含着金汤匙出生,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啪的一声给了姜佳宁一个巴掌。 这巴掌狠狠地扇在她的侧脸上,很快就浮起了一个红色的手掌印。 姜佳宁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痛感蔓延。 她噙着笑转过来,「忘年恋么?」 姜佳宁坐直了身体,抬手抹了一下嘴角的咸涩血沫。 莫兰夫人站在床边,居高临下道:「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东西,敢揣测我的想法?」 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都瞬间楞了一下。 她明明是心平气和的进去的,可现在出来时,却是动了手,心情很明显是被影响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源何受到了影响。 贺涟通过监控器,却是看出来了。 他唇角向上弯起,透过那屏幕,看向坐在床边的姜佳宁。 姜佳宁是故意激怒莫兰夫人的。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姜佳宁已经猜出来莫兰夫人的身份了,即便是没有知道确切的身份。 等到莫兰夫人离开后,圆圆急忙就过来给姜佳宁递上了白煮蛋,剥开壳,在她红肿淤青的脸上滚。 「刚才那个女人怎么那么猖狂啊!」 姜佳宁说:「这个庄园是她的,你说她怎么不那么猖狂。」 圆圆眨了眨眼睛:「啊?」 自莫兰夫人进来后,姜佳宁从她的年龄上,就判断出来,应该是在船上的推测,是八九不离十的。 这就是陆潜口中的那个,给与贺涟庇佑的劳伦斯家的人。 既然是劳伦斯家族的人,她就借此激怒试探,就是用来试探她的地位。 若是劳伦斯家族本家的人,那自小养尊处优,也就完全不必动此肝火。 老劳伦斯的那个女儿,虽然说锦衣玉食,但是周景润曾经给过她消息,本身是一个智商平庸的姑娘,生在大家族里,比较自卑。 再加上能动用的着老劳伦斯去支使罗恩的,也就只剩下了,劳伦斯本家族的人,劳伦斯的亲妹妹了。 她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离婚之后,就喜欢上包养年轻情夫的莫兰夫人了。.. 晚餐时间,这一次,贺涟是叫人把桌子搬到姜佳宁的房间里来吃的。 姜佳宁坐在床边,没有理会。 圆圆做的饭菜很精致,有四菜一汤。 贺涟叫圆圆和阿笙都过来到桌边来吃饭。 圆圆有些拘谨,倒是阿笙提前把碗筷送过来,摆好,叫圆圆落座。 圆圆看向床上的姜佳宁:「姐姐,你也来吃吧。」 姜佳宁:「恶心。」 她知道多说无益,在面对贺涟的时候,连多一个眼神都不想有。 贺涟一边吃菜,一边说:「除了薛凛安,柯力带着妹妹的骨灰回去了,已经安葬在大草原的家乡了,也算是入土为安了,una和陆潜都救了出来,现在在国,伍楷……」 他的话停下来,姜佳宁已经不自觉的转了过来。 贺涟知道她心里想知道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那场爆炸,船上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到底现在的结果都是如何。 贺涟和她对视。 「想知道?下来吃饭。」 阿笙拉着圆圆找了个借口出去,这房间内就只剩下了姜佳宁和贺涟。 若是有旁人的话还好,现在只有她一个人面对贺涟,她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绷起来。 姜佳宁双手攥住了被角。 她的侧脸还有下午莫兰夫人扇出来的红肿淤痕,脖颈上被贺涟掐出来的痕迹已经变淡。 第437章 怀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抿着唇。 她不想面对贺涟,可是她现在也清楚,她只有降低贺涟的警惕心,也才能找到机会。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脚踝上绑着的那锁链,已经将姜佳宁脚踝一圈磨出了红痕。 她坐在餐桌的另一边。 她脑子很清楚。 或者是,她一直逼迫着自己的脑子要清楚。 圆圆做的菜很丰盛,而且都是按照姜佳宁的口味做的。 可她最近食不甘味,尤其是和贺涟同桌吃饭,她没想过。 姜佳宁小口的咀嚼着,纯粹就是在机械的用餐。 恶心的感觉还是汹涌,她勉强吃了几口,就又去洗手间去吐了。 贺涟放下筷子,看向洗手间的方,目光幽幽。 姜佳宁从洗手间出来,实在是吃不下,索性就只喝了两口汤。 这菜都是贺涟也在吃的,她不用担心里面有放什么药。 她问:「刚才你说伍楷怎么样了?」 贺涟缓缓地说:「伍楷……」他抬眸看向她,「活着。」 姜佳宁听了不由得皱眉。 活着是什么意思? 贺涟:「字面意思。」 伍楷因为在搜救船上去找薛凛安的下落,爆炸的时候没有及时的到达安全范围内,爆炸导致船身发生二次爆炸,身上皮肤重度损毁,包括脸上。 姜佳宁心里一阵阵的向下沉。 贺涟:「现在你还觉得薛凛安活着么?薛凛安那个时候掉落到海里,还被郑春丽捅了刀子。」 姜佳宁咬着牙关,「是你,郑春丽的事,是你。」 她早该有所警觉。 郑春丽那个时候明显是不在状态,甚至是有些疯魔的状态。 贺涟唇角勾起一抹笑,「他想要我死,我自然也不会想叫他活。」 贺涟想起那天,薛凛安用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的时候,那时候,是真的想要他死。 姜佳宁再没了胃口。 她此时盯着贺涟左肩上的伤口,甚至是想要动手。 若是她现在去攻击贺涟,会有多大的赢面。 贺涟咀嚼着口中的食物,吃的慢条斯理。 「你没有赢面。」 贺涟抬头看向她的眸,「别做出叫你自己后悔的事情,姜佳宁。」 姜佳宁攥紧了拳头。 贺涟继续低头吃东西。 他看穿了姜佳宁此时的心理。 对他是又恐惧害怕,又蠢蠢欲动想要计下心来扳倒他。 他享受这种能看穿人心,并且主导人心的过程。 姜佳宁也没吃几口东西,但是晚上,贺涟叫圆圆给她送来了一杯温热的牛奶。 「我不喝。」 她现在闻见牛奶的味道就觉得心里泛起恶心来。 圆圆说:「这个牛奶里面,我加了一些水果,没有那么腻的。」 姜佳宁接过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要养好身体。 她抿了抿唇,喝了一口。 里面是圆圆萃取了一些新鲜水果榨汁,倒是味道没那么特别浓郁的奶香,可也难以下咽。 勉强喝了几口,她才闭了闭眼睛,才把那味道给硬是压了下去。 圆圆说:「姐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姜佳宁忽然猛地一惊,手中紧紧握着这玻璃杯,看向圆圆,眼神里时强烈的难以置信。 圆圆倒是被姜佳宁这眼神吓了一跳,急忙说:「我也是乱猜的,我没 见过的,就是看电视剧说怀孕会恶心。」 她这话说的没什么底气。 本来也就不懂。 姜佳宁看向那牛奶杯。 「贺涟叫你给我送的?」 「嗯,是贺医生。」圆圆说。 姜佳宁明白了。.z. 是了。 贺涟知道她怀孕了。 这是借着圆圆的手,叫她心里明白,她现在怀了孕,来制约她的行为。 现在在国,是劳伦斯家族的地盘,她在这里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若是真正做出来些事,那不仅仅是她万劫不复,她腹中的胎儿也会…… 可是这一次…… 有了前车之鉴,姜佳宁已经不信了。 她这次是真的怀孕了?还又是贺涟用药给她造成的假孕? 她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她问圆圆:「你能不能帮我弄来验孕试纸。」 圆圆:「要去药店买吗?我也没有办法出去。」 姜佳宁索性作罢。 就算是有验孕试纸又如何,也挡不住贺涟做手脚。 她靠在床头上,看着那窗外的夜光照着树影稀疏垂落,倒在地面上,她想起在船上和薛凛安的那段时光…… 她暗自下定了决心。 宁可信其有。 una先把陆潜送回地方,就直接去了医院。 伍楷的皮肤重度烧伤,需要进行皮肤移植,脸上的皮肤需要移植,他拒绝了身上的植皮。 这是一家军总医院。 重症监护病房中,是有安排警力荷枪实弹的在守卫的。 即便是una,也需要去刷卡,再搜身,才能进入。 伍楷的面部植皮手术很成功,可是整容手术毕竟是会造成他脸上的些微变化。 una:「你现在真像个木乃伊。」 伍楷脸上包裹着白色的绷带,只露出嘴巴和眼睛。 「你别开我玩笑了。」 una:「我这哪儿是开你玩笑,我这是在夸你勇。」 伍楷:「……这句话就当你真夸我的吧。」 他说话不太方便,嘴唇牵扯着。 等到una离开的时候,周景润来了。 「查到地址了?」 una点了点头。 「陆潜去了蔷薇庄园,」una说,「贺涟真的在那里。」 既然贺涟在,那姜佳宁也就在。 una将手机拿出来:「这是贺涟给的。」 是一张死亡证明。 上面是贺涟的照片。 周景润淡漠的看了一眼,收回了视线,去打电话。 他立即就拨通了薛尉廷的电话。 薛尉廷已经提前提交了对贺涟的跨境通缉令。 可是毕竟是别人的地盘,很多地方都掣肘,尤其是还在劳伦斯家族的庇佑之下,薛尉廷那边的搜查令没有及时的批下来。 周景润:「好,我知道了。」 薛尉廷现在任务结束,国内毕竟是和国外隔着大洋,隔着时差,很多事情不好操纵。 薛尉廷:「佳宁怎么样了?」 周景润看了一眼那照片。 「不知道。」 他看那照片的同时,脑海中莫名的就想起了艾莉。 艾莉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想到这样,他的内心就绞痛的厉害。 他深深的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她活着。」 她一 定活着。 周景润挂断电话,就联系了宗仲。 第438章 蓝色的河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宗仲手底下的人在这次行动中,折损了几个,都已经给了家属大笔的慰问金。 他手里能信任的也只有三五个,再加上从船上逃生的几个人,加起来一共有十个人。 周景润叫宗仲带队,等到夜深人静,就去蔷薇庄园。 他提前和una先去了一趟踩点。 蔷薇庄园有劳伦斯家族的人守着,进入不太容易,而且估计强攻会触发警报。 周景润查到每天清晨,市场那边都会进出运送新鲜蔬果肉类的车辆,就提前买通了那人,叫宗仲充当工作人员,车辆上隐藏了几个人。 una提前操纵无人机拿到了蔷薇公馆内部结构的图纸。 即便是伍楷不参与,一颗心都是向上揪着的。 宁姐。 千万要好好的。 宗仲一路追捕贺涟,却从未想到,贺涟还能有能力和劳伦斯家族勾搭上,坐上了这一搜前往国的船。 他来看伍楷。 坐在床边,看着伍楷那浑身因为烧伤而包扎的绷带,有许久都没说话。 伍楷:「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害怕。」 宗仲:「害怕个毛,老子都还没没怕。」 「我怕……你是个直的吧?」 宗仲:「滚,老子很直。」 伍楷:「我就是想开个玩笑。」 宗仲:「你不用开玩笑了,你现在躺着就是个玩笑。」 伍楷:「……」 两人老同事了,聊起天来就无所顾忌。 伍楷这自从从船上抬下来,到现在也不曾去看过薛凛安。 「老板……」 宗仲:「老板还没醒。」 身受重伤,再加上肺腔溺水。 薛凛安的胃病一直以来就很差,再加上这次引发了并发症,这三个星期以来,就已经进行了大大小小的四次手术。 要是一般人,身体就早已经成了千疮百孔很难恢复了,但是他的各项身体机能都还在微弱且正常的运转着。 周景润问:「有奇迹么?」 他看了太多的生死,奇迹都在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 医生都说,「会醒的。」 就算没有奇迹,也会醒。 这个男人,有太想要苏醒的意志力了,他的神经末梢一直很活跃。 当天夜里。 姜佳宁一向很难入眠。 或许是牛奶带着助眠的成分,她躺下没一会儿就困顿了。 她隐约睡梦中,能听到阿笙在叫她:「姜小姐?」 她勉强睁开了眼睛。 眼前黑暗中,影影幢幢,似是有人在身边移动。 她脚边的锁链似是被打开了。 那位自醒来以后,这么长时间,她都是套着脚链,似乎就已经在脚踝上,形成了一种生理枷锁。 当这枷锁一打开后,她就敏感的想要逃。 可眼皮睁不开,似是有人把她抬到了一辆车上。 她听见了圆圆的声音。 圆圆也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 「我们要去哪儿?」 阿笙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走。」 司机已经提前准备好了。 一般人都不知道。 其实蔷薇公馆后面,还有一处侧门。 侧门隐在大片的蔷薇花海之中,花影重叠,远看就是一处蔷薇花墙。 实际上,只有内部人员才知道,这里有一道门。 门打开后,就可以离开。 贺涟提前安排好了车辆,就在夜深人静之时,就离开了蔷薇公馆。 姜佳宁靠坐在后车座上,她的脑子混沌,眼睛睁不开,只能隐约从车窗玻璃往外看,看着那道路两边的路灯,渐次滑过。 她声音很低,去掐身旁圆圆的手。 她没什么力气,掐在手背上的力道也不是很重,掐出来一个浅白的月牙痕。 圆圆靠过来,耳朵贴近姜佳宁的唇边,也就才听清楚她的话。 「在哪里?」 圆圆:「我……」 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姜佳宁用力的攥住她的手腕…… 「看……」 只有这一个字。 她现在的身体不允许,头脑也不清楚,只能让圆圆帮她看。 圆圆睁大眼睛看向车窗外。 她也不知道姜佳宁到底是叫她看的什么,只是去看外面飞驰而过的建筑物。 姜佳宁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道该过了多久,车停了下来。 贺涟的肩膀有伤,不能搬重物,就叫人去抬姜佳宁。 车门从外面打开。 姜佳宁嘤咛了一声,去攀着身侧的圆圆。 「姐姐,到了。」 姜佳宁好似浑身无力,「到哪里了。」 圆圆说:「这边空气真好,那边有条蓝色的河。」 姜佳宁眯着眼睛看过去。 那是一条湛蓝色的河。 一直通往天边。 河水湍急,自上而下。 车辆就停在桥下,桥下是有一栋坐落在草坪上的三层别墅。 在姜佳宁的眼里看来,这别墅就是牢笼。 她实在是头重脚轻,只看着一眼,就几乎是耗尽了自己的全部力气。 进入别墅后,姜佳宁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 依傍着蓝色河水,风景尽收眼底。 一切准备得当后,阿笙就过来跟贺涟汇报了蔷薇公馆那边的情况。 「他们行动了。」 贺涟的眼睛眯了起来,眸光波闪,「给劳伦斯的人透个消息。」 阿笙点头,离开。 蔷薇庄园。 清晨。 天蒙蒙亮。 宗仲开车,乘坐小型运货车进入到庄园之中。 很静。 整个庄园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宁静的就似是一处墓地。 一处提前都已经准备好的墓地。 宗仲从十几岁就入伍,这二十年来,他经历过不少战役,有着异样的嗅觉,能敏感的察觉出来与众不同来。 车辆停在别墅的偏门门口。 宗仲从后视镜给后面的两个手下使了一个眼色,前面有三个台阶,新鲜蔬果抬下来,两箱,放在台阶上。 门打开了。 就在这一瞬间。 宗仲迅速持枪,从胸腔中爆发出一声吼:「趴下!」 枪声响起。 这辆车是临时经过改装的,装的是防弹玻璃,车的引擎马达都做了改装。 不只是从别墅内的一个人。 宗仲是出了名的神枪手,早在国外服役的时候,他充当着狙击手的位置,绝对是一瞄就是一个准。 「唔唔。」 三楼。 能看见在窗口的,是一个身穿白裙的身影。 眼睛被黑布蒙着,被压在飘窗上跪着。 宗仲只看了一眼,低头避开对方一个人的近 身肉搏,匕首插入对方小腿,那人一声哀嚎,温热鲜血四溅。 他飞快的报号码。 「03去作掩护!05去楼上!给我讯号!」 第439章 监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来之前,宗仲就把姜佳宁的照片给人都看了。 他们都认识姜佳宁。 现在,已经确认,就在楼上窗边的那个人,就是姜佳宁。 接到任务后,几个人分开行动,就上了别墅。 周景润和una开车在外面等待。 他紧张的看着手表的时间。 时针分针一圈圈的走动着。 既快,又感觉慢。 una在膝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击而过。 她忽然瞳孔放大。 「糟糕!」 蔷薇公馆的监控建立了尖端系统的防火墙,很不容易侵入,她花费了大概两天的时间,直到现在,也才终于侵入了监控。 周景润看过来。 una现在侵入到别墅之中的摄像头,黑了监控器。 电脑屏幕上,展现的就是此时监控器拍摄到的画面。 是三楼。 三楼窗边,有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给拉到窗口站着,眼睛上蒙着一层黑布。 周景润在看了一眼这个画面,忽然开口:「放大。」 una吓了一跳,她立即照做。 放大后,她也发现了这个画面的不对劲。 在三楼被压在窗台上规则的这个女人,背后的绳索并没有系成死结,而是在手里握住的。 她脑子里白了一瞬。 难道……是陆潜和贺涟联合起来骗了她?.. 周景润立即连通了耳麦,「撤!那女人不是姜佳宁!」 轰的一声。 周景润转头看向别墅。 火光冲天。 蔷薇公馆内发生了小型的爆炸。 周景润立即拉开车门下车,una在身后拦住了周景润。 「现在你进去是要找死吗?」 una这女人向来很鲁,说话亦同。 她直接把周景润拉回来,把笔记本丢到后面气,就一脚踩下了油门。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对方早有准备。 姜佳宁肯定已经不在这里面了。 周景润对耳麦里道:「走,撤!宗仲带人撤!」 明显已经断掉了。 没人回应。 周景润拨打了当地的报警和消防电话。 人在国外,处处举步维艰。 等到受伤人群送到医院里,就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宗仲人呢?」伍楷听说了这件事情,就要马上起来,被una给阻了。 「你现在比宗仲要伤的重,他就是皮外伤,你别去添乱了。」 伍楷:「他没事?」 「嗯,没事,」una说,「你现在躺着好好养病,就是对他最大的好处了。」 伍楷闭了闭眼睛。 他没有错过una眼眸之中闪烁着的泪光。 宗仲的确是生命无虞。 可是,却失去了一条臂膀。 炸弹距离太近,宗仲已经将危害率降至最低。 这点伤对他来说,也不过就是眨眼,他依旧是那般大大咧咧,「没事儿。」 就是对于他手下的人,却又是愧疚的。 若不是跟着他的话,现在也不必落到如今的地步。 「但是你的手……」 断的是右臂。 且不说正常人,绝大部分都是依靠着右手去做事。 宗仲的右手又格外珍贵。 他弹无虚发的神枪手,也 是用右手。 宗仲笑了笑,「再练吧。」 事已至此,他的乐观和笑容,倒是感染了其余旁人,驱散了一些病房内的阴霾气息。 周景润近些年一直是在查和艾莉相关的事,劳伦斯家族已经把他列为了重点监控对象,这一次怕也是从他这里找的突破口,妄图是想要重挫他。 una:「这是我从黑的监控上查出来的。」 她将笔记本电脑转过来。 在屏幕上,展现的是蔷薇公馆三楼的其中一个房间。 而监控的,正是姜佳宁。 在监控视频中,姜佳宁很虚弱。 她却活着。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 这对众人来说,是个好消息。 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una拿着监控去找了医生,「这个监控视频能不能给他放?」 医生查看过后,「可以。」 若是可以激发出病人的求生意志,再好不过了。 una便把其中姜佳宁单独的画面截取出来,把其中对白删减去掉了原音,问阿绿要了姜佳宁曾经在夜色兼职唱歌的时候的歌曲发过来,合成在同一个视频之中。 姜佳宁歌声很好听。 音色特别,也很有辨识度。 una在心里说:Eli,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 姜佳宁是隔天得知蔷薇公馆的爆炸的。 在到达新住处后,贺涟不再禁止她接触到外界事物,当然,也包括电视机。 手机依旧不让她用,可她却可以看电视,看国的各个电视台。 她时常看的是本市的新闻频道。 当看到拍摄新闻中,蔷薇公馆发生了爆炸的那一瞬间,姜佳宁一下从床上站了起来,她惊的瞳孔紧缩。 她看见了新闻播报当时事发的日期。 就是在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就是搬离蔷薇公馆的夜晚。 姜佳宁甚至想起来了贺涟叫她喝的那一杯有安眠药的牛奶。 自她醒来之后,她以为这只是贺涟更便于搬家,才叫她昏昏睡着,也不必操心她是否会逃跑。 现在看来…… 贺涟是借由搬家,想要重创宗仲! 宗仲一直以来都是在华国暗中追捕贺涟的人,贺涟有几次,差点就折在这个人手里。 贺涟自然是对宗仲怀恨在心。 这一次要不了宗仲的命,却夺了他赖以生存的右臂,已经算是达到目标了。 而且,加上这次事件,是几个华国人策划的,侵入的竟然是劳伦斯家族的莫拉夫人的私人住所。 莫拉夫人当即就告他们私闯他人住宅。 劳伦斯家族的影响力巨大,当天就有警方派出人员,将涉事的所有人都给带到了警署去做询问。 周景润叫宗仲咬死是去救人。 「蔷薇公馆中有我们的人,我也要告他们非法囚禁!将人给放出来!」 对此莫兰夫人当然是嗤之以鼻。 「你有证据么?」 当即,una就提供了蔷薇公馆内部一段监控。 监控之中,恰是姜佳宁本人和莫兰夫人的那一段视频。 而姜佳宁脚踝上的锁链,以及莫兰夫人扇过去的那一巴掌,都是清晰可见。 这一段视频一经曝光,圈内人一片哗然。 人人都道莫兰夫人的私生活混乱,却没有想到竟然到这种地步,荤素不忌,男女通吃,嚣张跋扈。 至此,舆论的矛头多半都 指向了劳伦斯家族。 第440章 不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劳伦斯家族只手遮天,却也不能枉顾法律。 有人已经电联了本国,证明被囚禁之人的姓名和身份。 劳伦斯家族出面澄清,撤诉,叫警署放人。 随后,劳伦斯又开了个新闻发布会。 「这是一个误会,我和周先生在私交上不错,就请周先生带人来到蔷薇公馆这边来谈事,这就是一个误会,我们已经私下说的清楚明白。」 有记者询问:「那位被囚禁的美丽女士是怎么回事?」 「是啊?那是征求过本人同意的吗?」 「她到底是为何会出现在蔷薇庄园,现在又去了哪里?」 这些问题一个一个的抛了过来。 老劳伦斯的助理立即上前,「今天劳伦斯老先生的新闻发布会就开到现在,请大家离开。」 现在老劳伦斯对此不答一言,倒是叫众人更加生疑。 时隔一天,技术那边给出了一份造假鉴定书,证明监控是有合成ps的成分在,且在网络上公开了这位身为华国国籍的姜佳宁的死亡证明。 死亡证明是国的权威机构出具的,且还有附带的火化前的照片以及登记记录册。 这样一来,所有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份证明,正是贺涟叫给陆潜的那一份。 进来闹的沸沸扬扬的这件事,现在陆潜也就都看到了。 陆潜找到了una,「姜佳宁还活着?」 当他看到那死亡证明的时候,的确是已经确认姜佳宁死了。 una:「没死,她被贺涟囚禁了。」 陆潜抿了抿唇。 这的确像是贺涟能做出来的事。 周景润从房间内走出来,陆潜是认识周景润的。 「你……」 周景润笑了一声,「劳伦斯小公子,托你的福,我的女儿和我现在分隔两地。」 陆潜故意佯装不知,「我听不懂周公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周景润也没有闲心和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道:「马场的那次事故,我知道是你提前和老劳伦斯串通的,就是为了用我的女儿来警示我。」 陆潜:「……」 他本以为这件事没人知道。 也断然不会猜想到和他有关。 周景润缓缓道:「不必在我面前遮掩身份。」 陆潜张了张嘴,也没否认了,「是又怎么样?现在在劳伦斯的地盘上,就算是姜佳宁活着,也能叫他们给说成是死的,这又不是在国内,在这种地方,叫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都有可能。」 自陆潜得知自己其实是劳伦斯家的小公子以来,他的确是寄希望于这个身份能带给他好处。 这一生衣食无忧这本不用提,即便在陆家也可行。 现在关键是,男人追求的不就是财富权利和女人么。 他现在对外说明自己的身份,自己内心也觉得高人一等。 这就是身份背景带来的差距。 周景润给una使了个眼色。 现在还用得上陆潜。 陆潜是现在身边唯一一个可以接近劳伦斯家族,并且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una得到周景润的警示,便拉着陆潜先离开了。 周景润和薛尉廷打了个电话。 薛尉廷明显也看到了国这边的监控。 「姜佳宁没死。」 「嗯,但是现在也没办法救的出她。」 在这样生疏的地方行动,即便是做过周密的部署,也还是有可能失败,造成人员和财产上的损失。 这一次宗仲带人造成折损,就是考虑不周,就算宗仲再三宽慰,他也还是反思自责。 薛尉廷沉思着,「我找人联系一下国我们的人,不论如何,要先保证安全。」 姜佳宁现在被伪造的是死亡证明,并没有真的死亡。 那就证明,其实贺涟暂时还没打算动姜佳宁。 至于说没有动,亦或是要做什么的原因,还未可知。 有一个人走进来,对周景润道:「有一个人来找您,说是薛少的朋友。」 薛凛安的朋友? 周景润挂断电话后,在外面的会客厅内见到了这位自称「薛凛安的朋友」的人。 「您好,周公子,」对方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左右的模样,看起来文质彬彬,带着一副眼镜,先主动和周景润握过手后,又重新坐再沙发上。 周景润:「您好,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丛煜,」男人向上推了推金丝边框眼镜,「我是精神研究学院的博士生导师,贺涟是我的学生。」 周景润瞳孔一震。 「Eli在一年前就已经开和我通邮件了,就在前段时间,就忽然断了联系,」丛煜道,「我现在看了新闻也才了解到。」 周景润的眼睛突的亮了一下,「你好,丛教授。」 丛煜说:「当时贺涟是我的得意门生,他天赋异禀,尤其是在精神学研究这一方面。」 他从公文包中拿出来一份文件,「这是贺涟在求学期间的资料,我给Eli发过一份邮件。」 周景润接了过来。 丛煜说:「我曾经有两三个十分难的课题,我的三个博士学生都很难攻克,他加入之后不过两周的时间,就已经有了雏形,他是真的有天分,可他却心术不正。」 丛煜发现贺涟心术不正,还是在后续有一次,课题的奖项奖金下来之后,丛煜分别给几个参与课题的学生一部分奖金,贺涟当时没有要。 他只有一个要求:「教授,我不需要钱,你能不能推荐我去精神病研究所。」 丛煜当时只以为他是积极好学,便同意了。 也只是引荐一个优等生,他是及愿意的。 精神病研究院隶属于精神病院,其中的精神病人,有一部分就是自愿接受研究的。 丛煜一个晚上去找贺涟,却发现贺涟单独一个人站在一间病房内。 那间病房内,只有一个精神病人。 那精神病人正在失声尖叫,泪流满面,大声叫着,「疼!疼死我了!」 丛煜却知道。 这位精神病人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伤,这只是虚构的疼痛感,就能叫他整个人疼到倒地抽搐。 可这个病人疼痛的倒在地上,甚至是去拉贺涟的裤脚,他都不曾有过一丝动容。 他的眼神,看这个躺在地上的精神病人,那眼神并不是在看一个人。 而是一个物品。 一个实验品。 丛煜当时对贺涟进行了教育,企图纠正他的思想,可那是贺涟的思想就已经开始偏激了。 第441章 耽误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自此,随着贺涟的回国,丛煜和这位曾经的得意门生的交集也就渐渐的少了。 周景润好似是想到了什么,「那赵阔……就是原先在这里的一个精神病人……」 丛煜点了点头:「嗯,我刚要说起这件事,是我一个学生来找我坦白的,还给我看了照片。」. 那是一种借助照片的催眠植入。 那学生说:「是贺涟说叫我用来练练手,这种催眠术要熟能生巧。」 他当时就斥责了那学生,询问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才得知竟然已经过去了七八年,而他知道真相那个时候,阮清秋已经死了。 丛煜说:「Eli联系到我,一直在和我联系,希望能帮助摸清贺涟的心理,能帮助他,我也想要能尽我的一点绵薄之力。」 周景润双手主动伸过来和他交握:「谢谢丛教授!」 这条蓝色的河是叫维纳河,上游是高山丛林,下游是葱郁谷底,沿着河边,风景宜人,空气清新,倒是一处旅游点的线路。 姜佳宁时常就站在窗口眺望着这条蓝色的河,也看着下面那花团锦簇的小雏菊。 真的很美。 她不能被允许下楼,就叫圆圆帮她去采摘些新鲜的花束过来。 第二天开始,每天在桌面上放置的一个花篮里,就都会放置着从世界各国空运过来的珍惜鲜花。 阿笙说:「这是贺医生打了电话,叫人将每天在机场最新鲜的鲜花先给你挑选送过来的。」 姜佳宁当着阿笙的面,直接就将这花束给丢在了垃圾桶里面。 阿笙急忙走过来从那垃圾桶里面把鲜花花束给拿了起来。 因为姜佳宁的动作粗鲁,那花瓣簌簌落下,有几朵价值高昂的鲜花也已经被摧残了。 「你就算是不喜欢,也不要糟蹋东西。」 姜佳宁坐在椅子上,看阿笙将那花束捡起来,重新修整之后,插入到花瓶之中。 阿笙不是很擅长插花,却也跟着贺涟学到一些皮毛,拿着喷壶喷洒这花朵。 新鲜的花瓣上沾染上了露水,被阳光折射过来,一照,娇艳欲滴。 姜佳宁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阿笙做完这些。 阿笙扭头正好对上了姜佳宁的视线。 她皱着眉问:「你看***什么?」 「你喜欢贺涟。」 姜佳宁平静的吐出这样一个事实。 就像是被戳中心事的少女一样,可是这个少女却并不是多的并不是羞怯,而是恐慌,「你别胡说!」 姜佳宁发现,她和贺涟待在一起久了,别的没有学会,倒是学会了如何察言观色和查探人心。 「你表现的很明显,阿笙,」姜佳宁说,「我本来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能叫你对贺涟死心塌地,应该就是这样。」 往往,情感寄托是有更大的粘性。 这应该也是贺涟借以巩固自己身边的人的一个条件。 阿笙听见这样的话,似是被猜中内心,带着些恼羞成怒,直接斥责道:「你闭嘴!」 「叫我闭嘴,你就应该先管住你自己的眼神,」姜佳宁说,「你觉得我既然能看得出来,那贺涟看不出来?他应该早就看的出你喜欢他了。」 只是不动声色,任凭这份喜欢继续发酵。 贺涟最擅长的就是用情感来控制人。 阿笙仿佛是被针扎到了似的,她甚至又左右去看,似是害怕别人听到一样。 「你别胡说,我对贺医生完全就是……他是我的亲人,我没有喜欢他……不,我对他不是那种喜欢,我是崇拜,是尊敬他。」 阿笙转身离开出了房门。 姜佳宁却是蹙了蹙眉。 一般女生,被点明心事之后,更多的是会羞怯。 可现在阿笙明显是恐慌,唯恐贺涟知道。 不,贺涟是知情的。 贺涟还要利用情感依托,叫阿笙帮他做事。 那阿笙是怕谁知道? 姜佳宁忽然就想起来,在民宿的时候,阿笙照顾她,说过一个人。 她的姐姐。 阿笙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个姐姐。 姜佳宁皱着眉,用力的想那些只言片语。 她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阿笙说,她的姐姐是脑子聪明,不像她。 阿笙的姐姐在薛家做事。 薛家的佣人不需要用脑子,住家医生的话,她听过,似是有两个,一个男医生,一个女医生。 阿笙的姐姐是医生? 还是…… 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个人。 她的目光落在电视上。 电视上,正在重复的是播报c市薛凛安的葬礼,那扶着叶芷澜穿着一身黑裙的女人——许媛。 一直跟在叶芷澜身旁的许媛。 近来叶芷澜因为薛凛安去世的消息,整个人神经都处于紧绷的状态,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精神状态趋于恍惚。 许媛日夜悉心照顾着她。 薛尉廷扶着薛老夫人来看望叶芷澜,叶芷澜直接借口不见。 「夫人,老太太在外面……」 「老太太如何?」叶芷澜撑着额头,「他们是不是都来看看我是不是死了?我儿子没了,现在就又来欺负我这个孤寡母亲了。」 薛老夫人直接推门进来。 叶芷澜刚才隔着门嚷嚷的声音很大,现在看见薛老夫人,就闭了嘴。 她到底不是那种当着人面就指着鼻子骂出口的人。 许媛帮薛老夫人上了茶。 薛尉廷扶着老夫人落座后,薛老夫人看了一眼许媛。 「你今年也有二十八九了吧?」 「是的,今年过了生日,虚岁已经三十了。」许媛站在一旁,也恭恭敬敬的答。 「有男朋友吗?」 「没有。」 薛老夫人一笑,「你这样优秀的女子,怎么能没有人追呢?要是你不嫌弃我这个老太婆的话,我可是要帮你物色了,我手边的青年才俊可是不少。」 她看向叶芷澜,「就算是敬业,也不能耽误了人家的终身大事啊。」 叶芷澜:「我也没不让她谈,她说有喜欢的人。」 薛老夫人:「那可是要抓紧啊,别叫别的女孩子捷足先登了。」 薛尉廷对许媛道:「许助理,借一步说话。」 许媛便跟了出来。 她知道薛尉廷这是有事特别要支开她,好叫薛老夫人和叶芷澜私下里说话。 她先请了薛尉廷落座,「二少您稍等,我去给您倒杯茶。」 薛尉廷点了点头。 他打量着许媛。 其实,在薛凛安离开前,曾经私下里找过他谈过话。 第442章 离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谈话内容,一是这次的行动,二就是薛家的大宅。 大宅的安全,尤其是薛老夫人,叶芷澜等一众女眷。 薛尉廷当然知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一旦薛家倾覆,薛家所有的人都会受到牵累。 离开前,薛凛安说:「你留意着许媛,她不正常。」 其实,在早些年,阮清秋的事情上,薛凛安就已经怀疑过许媛,甚至是查过许媛的背景。 她是孤儿,背景很干净。 而且这些年来,她一直对叶芷澜尽心尽责,叶芷澜也一定程度上离不开她。 薛尉廷在这段时间,私底下查了许媛的通话记录。 电话很少。 他又找人技术上去查了她的网络通信,发现和国外国通讯频繁。 许媛的手机有安装反侦察系统,这是薛尉廷找技术去查探的时候发现的。 一般人的手机都会很容易攻克,直接黑进去,各种资料全都能一目了然。 可许媛却设置了反黑客系统。 这就令人生疑了。 许媛办事从来都是稳妥的,滴水不漏。 现在亦同。 薛尉廷问:「许助理喜欢的人是在国外么?」 许媛一顿,旋即笑了起来,「是在国外。」 「是外国人?」 「不是,是c市人。」 薛尉廷颔首端茶,「嗯,异国恋,还是挺辛苦的。」 房间内。 薛老夫人坐着,叶芷澜也不好继续在床上躺着,她便也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 她和这位婆婆向来都不对付,好在薛老夫人也从不管束她,也算是互不干扰。 叶芷澜见薛老夫人只是喝茶,并不主动开口,实在是忍不住了便问:「妈,你来找我这是有什么事情么?」 薛老夫人微微一笑,「就是听你身体不好,过来看看你。」她说,「我也是经历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叶芷澜一听,就觉得心里找到了平衡点。 薛纨当年就算是假死,可却隐瞒着所有的人,还尸骨从未找到,薛老夫人这些年也是如此过来的。 这样一来,叶芷澜就顷刻间感觉到拉近了和薛老夫人之间的距离。 薛老夫人这才道:「这些天,你应该知道警方在查的事吧。」 「知道一些。」 「你现在尚且不知,凛安到底是因何缘由,必须要随船出行么?」 叶芷澜依旧摇头。 薛老夫人暗自叹息。 若是能做到叶芷澜这份上,不问世事,凡事都只是按照最表面的利益得失去计较,倒也过的松快。 她说:「你一直以来,想要凛安接触到的薛家和徐家两家的核心,其实是违法的……」 薛老夫人徐徐道来,叶芷澜惊的眼睛都瞪成了铜铃。 「这……这是犯法!」叶芷澜倒抽了一口冷气。 薛老夫人点头,「是的,现在我有内幕消息,说近日,就要拿徐家开刀了,怕是也快轮到薛家了。」 叶芷澜嘴唇无意识的张了张,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薛老夫人说:「芷澜,你若是想要避祸,再简单不过就是离婚,回娘家去。」 叶芷澜一听见「离婚」这两个字,一下反应过来,「妈,你这是想要把薛家的家产都给独吞了吗?还是非要给了薛纨外面的那个野女人?」 薛老夫人从包里取出来一个证件。 「你看看。」 叶芷澜翻看了 一眼,这次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竟然是薛老夫人和薛敬堂的离婚协议书! 薛老夫人已经站了起来,「这事我也不瞒你,你若是不信,那且看着徐家吧。」 「徐家?徐家徐老爷子不是又出山了么?」 因为徐盛和徐汇陆续住院,眼看着徐氏的经济受到影响,就亲自出山,倒是一定程度上稳定了持续波荡的股票。 叶芷澜的确是不信的。 她现在觉得,薛老夫人肯定就是吃了那小***的好处,想要把她赶出去,好独吞这好处! 什么离婚协议书,也都是诓她的。 她特别叫了人去主楼那边去问,果然是没听到什么消息,她心里也就越发断定了。 可她的所有的想法,都在那一夜,全都消散了。 因为…… 徐家一朝之间,全部倾覆了。 本来徐家就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大儿子徐盛精神失常,口不能言,又要依靠着呼吸机过活,二儿子又是个懦弱扶不上墙的,家族生意一旦落在他的肩上,就直接给吓得进了医院。 郑春丽本也因为涉嫌杀人被拘留在所。 全徐家上下,也就只留了一个七八十岁的徐振海,以及徐盛的续弦妻子杜清龄。 而就在这一夜,警方接到了报案,出警将整个徐家给围住了,在正门上贴上了封条,将里面所有无关的佣人和园丁全都给遣散了。 徐氏公司上上下下被全部封禁,相关人员被带走问话。 徐振海震怒,「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队长出示了手中的搜查证,「我们接到自首报案,报案徐家和徐氏和一桩大案有关,麻烦配合。」 「什么报案?是谁自首的?」 徐振海现在白发苍苍,却是这徐家和徐氏的主心骨,他这才刚刚将财政大权重新掌控回自己的手中,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萧良笑了一下:「徐汇。」 「谁?」徐振海两眼一翻,就瘫软下去。 老管家急忙就过来扶住他。 萧良立即朝着后面打了个手势,「叫急救车直接开进来。」 他微笑着对徐振海毕恭毕敬:「徐老爷子,我们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就怕您年岁大了有个什么意外,就提前叫救护车跟着了,这不,就正好派上用场了。」 躺在地上的徐振海:「……」 不过第二天,本市的热搜新闻各大板块,全部都是徐家的这事。 甚至还有人整理了徐家事件的时间轴,刚好就停在了这一条上——【徐汇自首,徐家被抄】 网络上的评论更是甚嚣尘上。 【真是开了眼了,这成了儿子告老子了。】 【都是为了自己吧,听说这罪名不轻呢。】 【自首可以立功减刑吧。】 【这还能叫豪门?真叫人开了眼界了。】 叶芷澜是第一时间看见这消息的。 她呆了很久,想起了薛老夫人的话。 她立即就起身,去了主楼找薛老夫人,被告知薛老夫人回老家了。 叶芷澜一下子就慌了。 离婚。 她要马上去医院和薛纨离婚。 第443章 遗腹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医院里。 薛家最近也不太平,薛纨的病房内,除了有几个固定的护工之外,也就是罗芸在照顾着。 薛纨自中风以来,除了保住了性命,语言和肢体行动能力都需要再度恢复。 可除了中风手术后遗症之外,他又多了一个症状。 被害妄想症。 他总是觉得有人想要害他,吃饭要旁人先吃一口,水也要罗芸先喝。 这天晚上,叶芷澜要来签字离婚,他想都不想就同意了。 罗芸站在一旁,是亲眼看着薛纨签字的。 她激动的手都颤抖了。 「兆文,我们终于没有人阻拦了。」 叶芷澜现在和薛纨已经是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了,甚至不想和薛纨说哪怕是一句话。 罗芸跟薛纨深深地拥抱之后,还出来送叶芷澜。 叶芷澜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说:「我跟你离婚,并不是退位,也不是我贤良,别感谢我,我都是为了我自己。」 现在她没了儿子,只有自己。 她转身离开,又扭头说了一句话:「我也奉劝你一句,快跑。」 国。 一连两天,姜佳宁都不曾见过阿笙。 阿笙似是在故意躲着她。 姜佳宁定下心来,却也是明白了。 她自知自己的心事没办法瞒得住贺涟,索性也就不在他的面前做戏。 她照样对贺涟是恶心大于恐惧。 后面她才知道,这一栋别墅,并非莫兰夫人的私产,而是在贺涟名下的。 圆圆感叹:「贺医生真是有钱。」 姜佳宁冷笑了一声,「这也就是在国能买得起房。」 贺涟的声音自后面传了过来。 「你这是在内涵我?」 姜佳宁没转头。 她看向窗外。 圆圆先出去了,贺涟就站在姜佳宁的身旁。 「这边的景色不错吧,」贺涟看见了姜佳宁放置在房间内的画板。 上面从窗户远眺的风景图,也就才完成了一半。 姜佳宁现在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也就是画画,已经完成好几幅了。 「我是不是怀孕了?」姜佳宁问。 贺涟闻言,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而是缓缓地转头看过来,和她对视了一眼。 「你觉得呢?」 姜佳宁的手覆在小腹上,没说话。 那天牛奶里的安眠药,本以为是贺涟在提醒她怀孕了,不要轻举妄动,连累肚子里的孩子。 可出了蔷薇庄园那事,她又不确定了。 现在,她想起来自己的例假。 例假还是在船上之前来过的,在船上近一个月,现在下船近一个月,她身上例假依旧没来。 她的例假本就不准,有时候三四个月才来一次,她心里拿不准。 贺涟:「你心里是愿意怀,还是不愿意?」 姜佳宁冷冷的说:「你不是有读心术么?那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贺涟眯了眯眼睛。 「你不想要。」 姜佳宁的嘴唇抿的发白。 贺涟说:「你爱薛凛安,可你现在不想要孩子,因为你现在在这里,不定将来如何,你怕连累到孩子,而且,你和他之间隔的是父仇,你们都不能做到心无旁骛。」 他停了停,「但是若是真的怀孕了,你就想要保住,你的身体不易孕,来之不易,当然要珍惜。」 每多说一个字,姜佳宁的脸色就惨白一分 。 贺涟每一句话,都说到了她的心里。 贺涟离开的时候,手覆在门把上,略转头告诉她:「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你怀孕了。」 姜佳宁覆在窗台上的手用力的攥住,呼吸近乎停住。 贺涟说:「这是薛凛安的遗腹子,你要好好护住了。」 姜佳宁缓缓地颓然坐下来。 她闭上了眼睛。 薛凛安……真的死了么。 连续几天,姜佳宁的胃口更差了。 她本来就因为一直恶心,饭菜吃一半吐一半,若不是圆圆变着法子的给她改善食谱,怕是真的一口饭吃不下。 姜佳宁这样下去,别说根本无法支撑腹中胎儿的成长,怕是她自己都撑不下去。 贺涟说:「需要我联系医生帮你打掉么?现在你月份还小,药流就可以了,在家操作。」 姜佳宁坚决的摇头。 「不用!贺涟,你敢叫我药流掉孩子,我就敢一头撞死在着墙上。」 贺涟:「你不需要对我表决心,我把你绑过来,也不是为了叫你享福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 贺涟停住脚步,朝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 姜佳宁不断地向后退,抵在墙面上。 「你不知道?我要的是绝对的服从,姜佳宁,」贺涟握住她的下颚,「就像上一次那样。」 那个时候,贺涟把姜佳宁给带到那间漆黑的房间里面。 想要击溃一个人的精神很容易。 置于完全黑暗的环境之中,再辅以辅助,不过三天,就会彻底摧毁对方的意志力。 可姜佳宁没有。 姜佳宁直到最后,都没有对他屈服。 夜视镜头的监控下,他能看见她眼眶里含着的泪,泪水闪烁,却似是带着光。 那光,足以驱散任何黑暗。 贺涟向后退了一步。 他坐了下来。 他离开后,姜佳宁陡然松懈下来。 贺涟平平的说:「小时候,我见过你,你见过我,也见过我的母亲。」 姜佳宁上次听莫兰夫人说起过。 贺涟说:「我母亲自我父亲抛弃她之后,她就精神失常了,她厌恨所有的男人,包括我,所以那个时候,她是把我当成女孩子养,逼迫我留长头发,逼迫我穿长裙子,逼迫我蹲着上厕所……」 他永远都记得她高高举起来的那一柄银色的剪刀。 他跪在地上求她。 「妈妈,我以后听你的话,我不敢乱跑了,我会好好地穿着女装,妈妈不要不要……」 那一柄银色的剪刀,却还是狠狠地扎了下来。 扎在他的大腿上。 血流如注。 那时他被拖延许久才送到医院去。 姜佳宁静静地听着贺涟的话,待到他停顿下来,她才说:「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你悲惨的童年,并不是你伤害别人的借口,贺涟,你也别奢想你伤害过的人能原谅你……」 「我没想要任何人的原谅,」贺涟忽然笑了起来,那笑映衬着他一张脸愈发的苍白如雪,「我是要下地狱的人。」 他声音很轻,轻的似是这夜里的一缕冷风。 「我杀了她。」 这冷风钻进姜佳宁的后脖颈,她浑身都打了个冷颤。 第444章 一样的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听见自己的嗓音不受控制的说:「谁?」 贺涟似是陷入到回忆之中,眼神一瞬间变得阴狠空洞。 他的母亲从十几层的台阶上滚下去。 他就站在台阶上。 他数着。 她一共碰撞了八次,最后摔下那三米高的台阶,躺在那里,还朝他伸手。 他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要叫他打电话救她。 他没动。 也没有去打急救电话。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她身下的那一摊血扩散的越来越大,看她终于不在挣扎,他才转了身。 那时监控尚没有普及。 他拿着书包回到家里,去打开门,换了拖鞋,去自己的房间里写作业,过了大约有十分钟后,他才听见了外面邻居的尖叫声。 他抬起头来。 房间里是黑的,台灯灯光照在窗玻璃上,灯光暗淡,光晕融合,也照着他的面庞。 他缓缓地向上勾起唇角。 那时,他十三岁。 姜佳宁听完贺涟的话,她有几十秒的时间都不曾开口。 她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她是见过贺涟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这就是一个漂亮的小姐姐。 后面,她看见过他的妈妈那样疯癫的模样,甚至去撕扯拉着贺涟的头发,那是她吓坏了,站在那里就一动不动。 贺涟被他的母亲扯着头发离开,脚步踉跄的摔了出去,整个人就好似是一块抹布。 再后来,就是看到穿着女装的贺涟,被一帮混混围着打。 她说不清在得知现在眼前的贺涟,就是当年那个孤苦狼狈的少年的感觉。 贺涟看向她:「后面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我移植了骨髓给我哥哥,也才能重回贺家,后来我那哥哥也因为身体排异死掉了,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姜佳宁:「所以你就用舒妍妍报复贺家,甚至是拿你自己报复贺家。」 贺涟站在那里没动。 姜佳宁:「可无论如何,你童年的不幸,也不能是你去肆意报复蔑视人命的借口……」 贺涟忽然向前走了一步,姜佳宁一下止住了口,仰头看过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向后挪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她:「你呢?」 姜佳宁愣了下,「什么?」 「以德报怨么?」贺涟讥讽的笑了一声,「可你的行为却不是这样的。」 「徐诗颖对你的霸凌,徐盛薛纨对你父亲犯的罪,徐家劳伦斯家对你姐姐的死,你不也正在一步步朝向他们复仇么?」 贺涟低着头和她平视,甚至抬手握住了她的下巴,逼迫着她抬起头来。 「你在谋划,你也在一步步设置圈套复仇,从你利用宋雨宋梅叫宋泽入狱,再到你利用薛凛安去报复徐诗颖,深入徐家想要彻底叫徐家败落,你觉得你的行为很高尚么?不过都是一样的,姜佳宁。」.. 贺涟说:「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他看到了她眼神里的迷惘。 贺涟站了起来。 「我是为我自己的不幸复仇,你也是,」贺涟说,「若你家庭美满,父母姐姐都在,你还会复仇么?不会的,任何不幸,父母家庭都是原罪。」 其实,早在他第一次见到姜佳宁被徐诗颖叫人按在雪地里的时候,他那时是想要冲出去的。 他甚至觉得,徐诗颖这样的霸凌行为太令人不齿。 他觉得,若是当时他从天而降,他应该就是她的英雄。 可 他没有。 那时他想。 她从来都是那样阳光灿烂的笑,即便是父亲死掉,母亲抛弃她把她丢在福利院,又被人当成不值钱的拖油瓶给送到徐家,辗转就似是一株浮萍,她为什么还能笑着去讨好每一个人。 她脸上的笑又怎么能那么乐观? 他到底要看看。 若是她和他一样,身陷地狱的话,到时候会怎么做。 一直到七八年前,因为事发贺涟被遣送出国,最后一眼,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那是一股恨到极致,恨不得去同归于尽的眼神。 贺涟那时就知道了。 「姜佳宁,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贺涟离开。 门被关上。 隔绝了门外的那一抹光线,姜佳宁就坐在黑暗中,坐在窗外直射照进来笼罩着的如同薄纱一样的光圈之中。 一半隐在黑暗,一半展在亮处。 贺涟那天搬家离开,事出突然,并没有提前知会莫兰夫人,而是告知了老劳伦斯。 老劳伦斯和周景润是宿敌,因为艾莉的死的事,周景润几次和劳伦斯闹的不愉快,已经彼此都拉近了黑名单。 这是一个机会。 也是贺涟卖给老劳伦斯的一个面子。 可是,却没想到,贺涟还留了一个后手监控。 那监控,又反过来成了周景润挟制老劳伦斯的手段。 周景润甚至询问过una。 像是贺涟这种心思缜密的人,又如何会在走之前,不把证据全部都删的干净的。 留下监控证据,不似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当即脑子里就浮出一个想法来,给una打了个电话,叫una查了那监控的日期。 una:「有些监控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有几个只有片段。」 周景润明白了。 那些监控里,贺涟剪辑掉了他自己的出现,只留下了姜佳宁和一个服侍的女佣,更甚至就连莫兰夫人出现都被留了下来。 他这是故意的。 una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景润:「故意叫他自己置身事外,好叫我们和老劳伦斯两相钳制。」 他挂断电话,又翻出笔记本来查了一番。 他脑中有一个想法。 既然贺涟现在在国,不管他身在何处,都不可能一辈子隐匿,也需要有开销。 他给丛煜打了个电话。 「丛教授,你看看有没有法子,能把贺涟给引出来。」 若贺涟没有出国,亦或是还在明处的话,当时贺涟潜逃,国大海岸线又宽广,有多少偷渡出国的,对贺涟出国防不胜防。 当时薛凛安就提前给丛煜打了电话。 贺涟一旦偷渡出国,那一定会去国,到时候丛煜就可以从而协助。 然而现在贺涟在暗。 周景润打开抽屉,里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少女朝着他笑。 他深深地闭了闭眼睛,将眼底的那一股湿意重新压回到心底深处。 他曾经抱着很大的希望。 可那希望在一次次落空后,终于是再一点一点的降低,直到彻底消失。 第445章 蒲公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手机里进来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从华国打来的。 周景润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的是杜清龄的声音。 徐家已经彻底败落。 杜清龄自然也是被去被问话。 她说的似是而非,并没有直接指证,倒是叫人疑心,从而更深层次的去调查取证。 萧良作为这个案件的主办人之一,并没有直接参与讯问,却在外面通过监控器看了监控的全程。 杜清龄本身并无错处,她被限制出境,就被放了出来。 此时已近深夜,道路上车辆稀少。 一辆私家车从道路上行驶过来,在路边停下来,车窗降下来。 萧良:「杜女士,上车吧,我送你一程。」 这边的确是不好打车,杜清龄便打开车门上了车。 车辆重新发动。 萧良问:「地址?」 徐家大宅已经被封了,杜清龄也回不去。 杜清龄说:「送我去酒店吧。」 萧良开着车,「徐家的案子比较大,等到这个案子了结之后,我这里有一个多年未解的案子想要请杜女士帮我个忙。」 杜清龄:「萧警官客气了,您请讲。」 酒店门口,萧良先找了一个临时停车位,停下车后,手指敲着方向盘。 「这个案子你应该也知道,二十年了,发生在青虞,当时很出名,」萧良说,「强X杀人案,最后那凶手江某某被逮捕,证据确凿,被判二十年,却在劳改期间因为意外煤矿爆炸去世了。」 杜清龄低着头。 上一次萧良来找她的时候,没有这样明确详细的说明到底是哪一桩案子。 现在他将这话全部托盘而出。 她定了定心神,问道:「您跟我提这个是为了什么?」 「这是你女儿首先跟我提出来的案子,她给了我一些不能成为当堂证供的证据,」萧良说,「可是她却不能在申诉报案人上签字,因为已经筹谋多年,一旦走漏一点风声,就会前功尽弃。」 杜清龄始终沉着呼吸,她没有开口。 直到最后。 「你能么?」萧良停顿了一下,「江太太。」 江太太。 这三个字,对于杜清龄而言,已经太久都没有听到了。 久的就好似已经冰封的上辈子。 萧良前段时间,手边案子紧,就叫徒弟便服去走访了青虞。 一个小丫头,脑子灵活,倒是还真的得知了一些真相,就比如说眼前这位化名杜清龄的江太太。 当然,也就知道了姜佳宁的真实身份。 杜清龄问:「那萧警官现在是以警官的身份在提审我么?」 萧良:「我若是要提你,也不必现在选择车内了。」 他注视着后视镜内的中年女人。 单单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得出来复杂沧桑感,隐藏至深。 「你现在不想说可以不说,等到你想说,想要来报案的时候,再来找我。」 杜清龄打开了车门,「谢谢萧警官送我。」 她在酒店内包了一间三个月的套房。 三个月。 应该……这一切就可以尘埃落定吧。 夜晚,他看到了从国那边传送过来的视频。 她看见了在房间内的姜佳宁。 杜清龄立即就拨通了周景润的电话。 「那视频是真的吗?还是造假?」 周景润回道:「是真的。」 杜清 龄激动的堕下眼泪来。 「她还活着。」 她多次和陆潜打电话,就是为了逼迫着陆潜去打探姜佳宁的下落。 当陆潜将那份死亡证明发给她的时候,她的天都塌了。 自大女儿死后,她心中只剩下了仇恨,将她所有的爱都泯灭了。 她只想要报仇。 在她的眼里,活着,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了。 她不奢望姜佳宁能过的喜乐,不奢望她能获得多大的成就,那时她只想要她走得远远的,远离徐家这个是非窝,去努力的活着。 可老天连这一点的希望都不给她留。 幸而她还活着。 杜清龄在短暂的时间里,接受了太多的生离死别和悲欢喜乐,心脏已经不堪重负到机械罢工了。 听到从周景润口中亲口承认的事实,他这才终于放松了下来。 杜清龄握着手机听筒。 「周景润,我在这里拜托你了,一定要……把佳宁好好地带回来。」 「好。」 周景润挂断电话。 他捏了捏眉心。 他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文件夹。 这些年来,他已经将劳伦斯家族内部所做的一些踩在黑色地带的生意给标红了。 只是各国法律不同,在国并不针对,这些标红的是设计到和华国联系的事件。 他也只需要找一个突破口。 就在这时,咚咚咚。 房门被从外敲了两下。 一个人飞快的走过来,在周景润的耳边说了几个字。周景润瞳孔猛地睁大,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快步往外走,走的时候还拨通了una的电话。 「凛安醒了!」 医院内。 病房中。 一切一如往昔,和往常无异,并无什么不同。 待到医生查房离开后,小护士进来整理器具,记录各项指标。 播放的歌曲很好听。 小护士每天都过来这边来查房收拾,也每每去听这首歌,觉得歌声婉转,竟是比他们本土的蓝调布鲁斯唱的更好听。 她不由得就随着哼起了歌。 忽然,她在端着托盘转身的时候,蓦地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她惊的一跳,手中的托盘就掉落在地上。 当啷一声。 躺在床上的男人一动不动,好似根本就没有听到这突然嘈杂的声音。 他的视线依旧凝聚在那播放的电视屏幕上。 那是一段姜佳宁被关在那房间内的生活日常。 她坐在那里,看向窗户,静静地一动不动,似已经成了一尊雕塑。 嘭的门被从外面撞开了。 周景润从病房外冲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见了那躺在病床上,已经睁开了眼睛的男人。 「凛安。」 una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赶过来的,随同一起过来的,还有坐在轮椅上的伍楷,以及宗仲。 这医院是在国内薛尉廷打报告后批准入住的医院,守卫十分森严。 经过医生的检查,最后暂时只允许探视半个小时。 「他刚刚醒来,还需静养,现在身体的各部分机能都还处于休眠状态。」 等到医生离开后,una瞧着薛凛安动了动手臂,似是想要坐起来,便过来扶他。 第446章 还要他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靠在靠枕上,面色惨白的厉害,目光依旧望向那正在播放的监控镜头。 她看起来瘦了,时常坐在窗边朝外望着。 una已经叫人先把那音响关掉了,解释说:「我问夜色的阿绿给要的,佳宁那个时候录的歌都发我了。」 周景润给薛凛安倒了一杯水,「你先喝点水。」 薛凛安润了润喉,目光才转过来看向旁人。 伍楷现在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比起宗仲,他现在四肢健全,烧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脸上的微整手术也算是很成功,只在下颚骨留下了一点疤。 再看宗仲。 断了一条手臂,其余倒是一些皮外伤。 宗仲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其实却是心细如发,「老板,我这没啥,左手干起事来也一样。」 伍楷:「对,老宗就是个天才,左撇子也照样当得。」 薛凛安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 众人离开后,薛凛安唯独留了周景润。 周景润将近来的事都告知了薛凛安。 包括国内和国外的事。 薛凛安在听的时候,全程并不掺言,目光定在墙角那一处,眼光清缓。 等到周景润说完,他看了一眼薛凛安,「医生刚才临走前还说你不能劳心劳力,现在你身体还太虚弱,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先休息。」 薛凛安的确是精神太过不济。 他躺下来,平缓了一会儿,才道:「给薛尉廷打个电话,叫他从官方出一份贺涟的通缉令。」 「有……」 「那是华国内部的,」薛凛安道,「要全球的,尤其是叫他和国这边联络上,要跨境通缉令。」 周景润立即就明白了。 贺涟现在在这里逍遥法外,无非是因为有劳伦斯家族的庇佑。 只要贺涟抓到贺涟露面,就有抓捕贺涟的理由,否则,即便是薛尉廷,也不可能在外国动用武力。 任何事,都需要事出有因。 周景润:「但贺涟很警惕。」 即便是监控,他唯独删掉了那些和他有关的,在外面的交通监控中,也从不露脸。 「他不出来,就逼他出来。」 薛凛安略微移动了一下,似是牵扯到伤口,眉头紧锁了一下。 周景润立即按了床头铃。 医生过来后,给薛凛安检查了伤势,回头就呵斥着:「说了现在要静养,你们是想要他再一睡不醒了吗?以后探视要经过我的同意!」 周景润:「……」 这医生说话有点像方柏深。 薛凛安躺下来,他双眼通红的看向那监控器。 他不会一睡不醒。 为了姜佳宁,他也不会。 圆圆觉得姜佳宁的状态有些不对。 现在比刚开始的状态还要糟糕。 刚开始是不吃东西,后面也吃了,可现在,她是那种眼神都彻底灰败了的感觉。 无神。 似是对一切都了无生气。 倒也不是不吃东西,就是喂给的时候吃。 圆圆查了查,「这是不是孕期抑郁症啊?」 她和阿笙说:「要不要请一个心理医生来给看看。」 本来姜佳宁孕吐严重,却还是能从眼睛里看到一丝光,即便是吐,也尽量去吃。 现在她的状态就叫圆圆觉得是摆烂。 甚至有一个晚上,她看见姜佳宁踩在飘窗上站着,她 吓死了,又不敢惊叫惊动了姜佳宁,就去找来了阿笙。 阿笙皱了皱眉,「窗外有栏杆,不会有事。」 圆圆:「但是那看起来也很可怕啊。」 尤其是对她这种恐高症来说,从窗口看下去的时候,那高度都叫她眩晕。 好在在圆圆的劝说下,她扶着她从窗台上小心翼翼的下来。 圆圆陪着她说了很久的话,姜佳宁也才入睡。 圆圆从房间内出来,在外面迎面就碰见了贺涟。 她吓了一跳,「贺,贺医生。」 贺涟抬了抬手,「你去休息吧。」 圆圆点了点头,才匆匆忙忙的走向自己的房间,转头看向姜佳宁的门口,贺涟转动门把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月光很好,即便是透过一层薄如蝉翼的纱帘,光线也很好。 贺涟走过来。 姜佳宁醒着。 她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外,似是蒙上了一层灰霾。 她缓缓地朝着他转过来。 即便是看见他,也没有一丝波澜。 目光平的就似是已入穷巷,再难回头,不管是前路还是后路,全都是一片黑暗。 贺涟低头看着她。 她从未用这样未起波澜的目光看着他。 而且能这样久。 他时常能在她的眼神里看到的恐惧,或是恶心,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俯身为她掩了一下身上的毯子,手握了下她的手腕。 明显能看出来,她自从怀孕以来,已经瘦得多了,手腕处,已经能看得出来那流淌在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这个孩子叫你这样受苦,你还要他么?」贺涟问。 这句话说后大约有七八秒钟,似这话才终于传到了姜佳宁的耳中,让她听进了脑子里。 她眨了眨眼睛,嗓音有些沙哑的问:「什么?」 她迟缓的如七八十岁的老妪,似对一切都没了指望,眼神里没了哪怕是一点光亮。 连续几天,姜佳宁都表现的如此沉郁。 就连阿笙都觉得她是患上了孕期抑郁。 圆圆这种未婚未育的少女看着姜佳宁,都对怀孕有了心理阴影了。 因为孕吐,吃不下饭,而为了腹中的胎儿,还必须要硬逼着自己吃东西,眼见着就瘦了两圈。 她跟贺涟提议:「能不能带着姐姐出去到外面小花园走动一下?」 贺涟看了一眼宛若木偶一般的姜佳宁,「这几天天气不好,再过几天吧。」 圆圆动了动唇,似是想要开口反驳。 到嘴边也没敢开口说出来。 她现在总算是理解到姜佳宁所说的——「囚禁」究竟是什么含义了。 这不正是囚禁么。 贺涟接到了一份来自博导教授丛煜的电子邮件。 电子邮件是邀请他一同完成一份课题,并许诺报酬和证书。 这份课题在全球的精神科都十分权威。 贺涟眯起眼睛看着这份电子邮件,冷笑了一声。 他即便是什么都不做,他的积蓄也足够至少花一年了。 现在周景润不过是想要诱他出去,甚至就连丛煜都给惊动了。 贺涟扭头看向正坐在床边看电视的姜佳宁身上。 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新闻。 第447章 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新闻中提到了一个在国的华国品牌,作为发言人出现在台上的是傅南弦。 傅南弦身穿黑色的西装西裤,风度翩翩,并不用翻译,一口流利地英文,侃侃而谈。 「傅先生才华横溢,实在是佼佼者。」 「我有一位军师,现在一经上市就大获成功,也都是归功于我这位军师兄弟。」 「是……辛回辛先生吗?」 这是在公司的注册法人之中的。 「是的。」 「可否请出来呢?」 傅南弦:「当然可以,只是现在还不行,等下次的新品发布会,我再请他过来。」 姜佳宁垂放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的蜷缩起来,紧紧地攥住了身下的床单。 她起身,好似一只被提线的木偶一样,脚步迟缓的走向洗手间内。 她上了洗手间。 在马桶内,留下了一抹红。 她靠在墙边许久,才按下了冲水马桶,转身重新离开。 薛凛安本也没有想会顺利。 贺涟太过了解人的心理。 现在薛尉廷那边报告上级批复的全球通缉令还没有下来,有这个时间,他需要做些准备工作。 现在时间紧迫,完全容不得他继续在医院内静养。 他的新身份早在傅南弦到国外,就已经着手给他办了,一个背景很干净的新身份。 有了这个新身份,他做事就更容易的多。 宗仲和伍楷两人都太过显眼,不能再继续跟着,薛凛安叫了柯力和宋松过来。 出院的第一天,薛凛安去了一趟洛夫家族,见了洛夫家族的家主。 现如今在国,劳伦斯家族独属第一,而后跟着几个家族。 洛夫家族就属其中之一。 una推着薛凛安的轮椅走进庄园之中。 这是一栋哥特风的古堡。 洛夫派了管家过来接。 una曾经和洛夫家族有过合作,借此之名进入,倒是方便许多。 una主动介绍:「这是我的朋友辛先生,想要和老先生您谈合作的事。」 洛夫打量了薛凛安一样。 是一个长相很英俊的年轻男人。 只是能看得出来身体过分孱弱。 他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可却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何处见过。 「合作什么?」洛夫问。 薛凛安含笑,叫una将一份文件递了上来。 「您请过目。」 洛夫接过来看了一眼,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份货运合同。 上面详细说明了货运时间,货运量,以及出海的时间。 「你这是……」 薛凛安直言:「劳伦斯家族这次的货运船在海上爆炸,海路暂时空缺,洛夫先生何不趁此机会接手过来?」 洛夫并非没有想过。 只是差距悬殊,他以前年轻的时候吃过亏。 薛凛安道:「洛夫先生没想要和威廉,莫非几个商会家族联合起来开创海路么?」 洛夫神情一震。 他心中所想,似是被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给轻易看透了。 洛夫看了una一眼。 una说:「放心,洛夫先生,这位辛先生是信得过的人。」 洛夫这才说:「劳伦斯家大势大,你觉得我没有和商会家族联系过么?却都被老劳伦斯提前得知,还截了我们的货。」 薛凛安心里自然是知道的清楚。 他出船前,就已经将国这边几大家族的情况摸得通透,还叫周景润暗中查了除劳伦斯家族之外几家商会的船。 全都是正常走货的船只,没有做违法擦边谋取暴利的勾当。 即便是有些猫腻,也不过就是在金钱上有些往来。 薛凛安看向洛夫那双浅灰色的瞳仁,「洛夫先生从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吗?」 他叫una把平板双手递上。 una翻着相册,将里面的一些照片和视频展现给洛夫看。 洛夫从抽屉里摸了一个眼镜戴上才看过来,全程嘴都没有阖上过。 una说:「洛夫先生您应该也知道,我是从劳伦斯先生的船上下来的。」 她是跟着陆潜下来的,若不是有陆潜这个假装的王者实际上的青铜,她估计也不会这样顺利。 「这些都是在船上拍到的,」una说,「否则您以为,为什么货轮会爆炸呢?」 洛夫还真的看完了这些照片和视频。 触目惊心。 他承认,在商场上,的确是有一些恨不光彩的手段,为了利益,为了权势。 可这种规模,这种程度的,这种黑暗面……闻所未闻。 他瞬间也就明白了。 为何劳伦斯家族会比商会的其他家族要高出两倍居多,原因是在这里!风险小,且暴利! 十分钟后,una推着薛凛安的轮椅从庄园走了出来。 una有些担忧:「Eli,你说洛夫会同意?」 薛凛安:「鱼饵放出去了,也需要有钩子,才能钓的上来。」 una:「什么钩子?」 薛凛安:「当然是鱼钩了。」 una:「要我们放?」 「不需要,」薛凛安轻咳嗽了几声,「劳伦斯那边就等不及了。」 想要抓贺涟,就要把贺涟依附的劳伦斯给毁掉。 现在以薛凛安的力量,就算是借助薛尉廷,却也不足以撼动劳伦斯,必须要借助国本国的势力。 劳伦斯向来做事嚣张跋扈,早年的房地产泡沫和货物的囤积居奇,也树了不少敌。 这个洛夫就是其中势力比较强劲的一支。 洛夫想必是不可能撼动,但是若是联合起来其余家族,掣肘也是足够了。 una看他的脸色实在是不好,今天来一趟洛夫的古堡,就已经是叫他心力交瘁了。 她扶他上了车,刚打算送他去医院。 薛凛安说:「先不忙。」 una给薛凛安递过一瓶纯净水,「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也不急在这一天。」 「就急在这一天,」薛凛安闭了闭眼睛,他轻缓了一会儿,才道,「佳宁还在等我。」 路上,薛凛安接了傅南弦的一个电话。 傅南弦:「最近我牛的吹到天上去了,差不多了吧?」 薛凛安醒来之后,给傅南弦打的第一个电话,就是叫他接受采访,高调宣传。 在国的这个轻工业这一块做的并不算是十分出色,却要摆出来「业界我第一」的高傲嘴脸来接受采访,说得多了,就连傅南弦都被自己的牛逼轰轰给洗脑了。 当然,每一个采访里,都有傅南弦明里暗里透露出来的「薛凛安活着」的信号。 第448章 她一定要好好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比如在采访过程中,说项目名叫living,以及薛凛安的化名为--辛回。 其实就是薛和凛的拆字,各取了其中一个部首。 很隐晦。 隐晦的第一次提及这个名字,周景润这般细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傅南弦都说:「姜佳宁看见了能判断的出?」 薛凛安说:「她能,只要她能看见。」 她心里想着他。 就会朝这方面去想。 所以,他才会叫傅南弦接各个电视台和网站的采访专访,不惜重金。 他要告诉她。 他还活着。 他会去救她。 她一定要好好的。 当天晚上,钩子就给放了出去。 薛尉廷那边一个月前的申请终于批了下来,国这边当天就派人去了劳伦斯庄园,带了当时船上的管事,又去召了老罗恩去问话。 只是历询问话,隔了一个晚上就给放出来了。 虽然说没什么大事,可洛夫现在派人盯着劳伦斯家族,风吹草动都知道了。 这才开始这第二个钩子。 周景润去找了莫兰夫人。 莫兰夫人正在一家高档餐厅内品下午茶,「不知道周先生现在找我是有什么事?」 周景润坐下来,「莫兰夫人还真是心胸豁达,被自己养的情夫给骗了,还能一笑泯恩仇。」 莫兰夫人自然是知道周景润指的是什么。 贺涟的确提前不曾和她透露过分毫,却亲哥哥说了。 她冷笑了一声,「我既能和周先生同坐在一张桌旁,还有什么事不能算的呢?」 周景润一顿,「是啊,我们可是深仇。」 莫兰夫人说:「直说吧。」 「我想和莫兰夫人做个交易,」周景润说,「您也应该知道,我们只为营救我的朋友,而贺涟可以交给你。」 「我也不知道贺涟现在的所在。」 「您想知道,那不是易于反掌么,」周景润颔首笑笑,「而且,我知道这一次劳伦斯的船只受损,唯恐是几个月内无法重新建造出一搜万吨巨轮来。」 莫兰夫人眼神轻蔑,「我们劳伦斯都无法建造,你有办法建造?」 「当然,」周景润说,「若是没这个法子的话,那自然也不会来这里和您交易了。」 他着身后的助理递上来一个文件来。 「这是歧飞号的资料。」 莫兰夫人打开后,看到了一张彩色照片,她眼睛一亮。 他们劳伦斯家族船运起价,她虽是锦衣玉食,但是对待自家的生意却是十分上心,尤其是见识过很多船。 这货轮不仅仅是在构造上,建材上,都是一等一的好。 周景润在一旁说:「这是我们华国尔东船厂现在正在建造的一搜货轮,预计还有一个月完工。」 莫兰夫人是知道尔东船厂的。 在华国也算是首屈一指了。 这次因为爆炸,老罗恩炸了船,事发突然,并没有可供选择的别的船,劳伦斯家近来也不曾建造如此规格的万吨巨轮,再往别处找,能提供的这种规格的船也几乎没有。 虽然明面上老劳伦斯说的是要老罗恩去休息,而实际上,就是放养。 别说莫兰夫人,就算是老罗恩现在都着急的很,生怕着一休息,恐怕就被人给退休了。 莫兰夫人将文件发给了老罗恩,老罗恩立即打电话过来:「就要这艘船,劳伦斯小姐,我这就找人去谈。」 周景润说:「已经晚了,罗 恩船长,」他顿了顿才道,「我们已经提前和陈氏签订了合约。」 莫兰夫人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你拿得起五千万美金的定金?」 周景润但笑不语。 「若不是签订了合约,您觉得,我是如何能拿的到这样一份船只的详细结构图?」 莫兰夫人一默。 的确如此。 周景润将轮船构造图收起来,笑着说:「莫兰夫人,您再考虑一下。」 莫兰夫人便着人去和华国那边询问,得知,的确是有人先下手为强。 问到底是何人,却因为对方签订过保密协定,暂不对外透露。 莫兰夫人私下和老罗恩商量了一下。 老罗恩:「小姐,贺涟是外人。」 莫兰夫人对贺涟的痴迷,最盛的那段时间,就是贺涟是她的心理医生的那个时候。 她因为不能生育,心情抑郁,贺涟被推荐过来坐她的心理医生,她也对他一见倾心。 一是因为他的才学,二是因为他的能力。 她身为劳伦斯家族里的小姐,所有人对她,向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唯独他,从眼神都能看得到的是恃才傲物。 莫兰夫人深深的闭了闭眼睛,「好,你去和周景润谈,合同谈好。」 这第二个钩子放了出去。 新闻上放出来了老罗恩的照片,「老船长的第二次辉煌。」 洛夫当天就给薛凛安回了电话。 「好,我会联系商会的几大家族,但是,」洛夫的话音一转,「码头的停泊费和货物在华国的税率,我要你帮我降低一个点。」 薛凛安答应了下来。 una问:「这怎么能答应下来?」 薛凛安在地图上指了指,「届时,叫他们绕道去东南码头去停泊,停泊费可以降低一个点,到时候路途远,陆运运输费就又多一个点,整体持平。」 una顺着薛凛安手指的地方,「为什么要在这里停泊?」 薛凛安还未回答,una就一下睁开了眼睛,「是……」 她扭头看向伍楷。 伍楷:「老板年前就在那边买了一块滩涂,码头建造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三,能够停下三艘万吨巨轮。」 una:「你这招还真是妙,这下也能资金回流了。」 她心里也真是佩服薛凛安的未雨绸缪。 在得知到劳伦斯家族之后,就已经有了一个初步雏形的计划,套空徐家和徐家的资金,就是为了后续一切铺路。 若是没钱,现在百事难行。 「那和陈家的万吨巨轮合约?」 薛凛安:「我和陈五是长岛的邻居。」 una:「?」 「陈五妹妹嫣然,和佳宁是好友。」薛凛安道。 una:「……」要不要这样走运?! 姜佳宁对此事没有提过,想必她自己都不知道。 薛凛安也是这次醒来后才得知的,他及时就叫傅南弦联系了阿绿,叫了陈嫣然。 有这一层关系,哪怕就是帮忙打一层幌子,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第449章 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如今,钩子和鱼饵都下好了,就等着收网了。 或许是人在抑郁的时候,艺术细胞都能发挥到极致。 姜佳宁画了一幅蓝色的河的油画,叫圆圆拿着那画去和那条河对比,「真像啊!怎么能这么像。」 姜佳宁本就有点绘画的功底在。 许是熟能生巧,她每天闲来无事都会画,到现在都已经约莫有五六十张了。 这还只是成品。 还有很多是画了一半的,画错了一笔,就毁了一整副画。 阿笙只扫了一眼,「每天画一遍,要是还不能有点长进,那也就不必天天浪费这油彩和纸张了。」 简直就是制造垃圾。 可贺涟却还放纵着姜佳宁去画画,还给她买了一架钢琴,整日噪音不绝于耳。 贺涟就把钢琴给撤了,还是叫她培养些安静的兴趣爱好。 兴许是因为姜佳宁看穿了阿笙的心中所想,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自那天开始,阿笙对姜佳宁也就多了几分敷衍之意。 贺涟已经从网络上看到了老劳伦斯家族的一些行动。 他将所有相关网页都叫阿笙帮他整合在一个文件夹中。 似多个新闻事件的发生,均没什么关联,却都有一个共同沾边——劳伦斯家族。 贺涟向后靠在椅背上,唇角勾了勾。 周景润只是各种消息精通,傅南弦素有经商之才,却都太过单一,这种多线跟进,阴谋阳谋穿插其中的,都绝不是出自于他们之手。 唯有一人。 薛凛安。 若不是薛凛安已死的话,那便是薛凛安假死了,没有人能将身后是算无遗策。 这边他尚且还能伪造出姜佳宁的一份假的报告,那薛家那边,自然也能。 贺涟沉吟片刻,给许媛打了个电话。 他刚接通电话,阿笙端着果盘过来给贺涟送进来。 「贺医生。」 贺涟抬了抬手,叫她先出去。 许媛接通了贺涟的电话。 「贺医生。」 贺涟说:「薛凛安的尸体你辨认过了?」 许媛没想到贺涟会忽然问这个问题,她说:「有DNA的比对结果,当时薛少的尸体已经溃烂了,辨不出本来面貌,倒是身形和身上带的信物都能确认。」 贺涟笑了,「那就不是他。」 那种障眼法,也就只能骗骗叶芷澜那个蠢货。 薛凛安一定还活着。 现在就在国。 许媛听了这句话,倒抽了一口冷气。 「薛少没死?」 刚好走到许媛身后的叶芷澜,听见了许媛的这句话。 「你说什么?」 许媛转过头来。 她听完贺涟的话,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收起来,才过来扶叶芷澜。 「夫人,是我一个原来的同学,现在在国那边工作,她说看见有一个像少爷的身影,我说她认错了,她说她绝对不可能看走眼,要给我发照片呢。」 叶芷澜在呆滞过后,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照片在哪里?」 贺涟已经将一张照片发了过来。ap. 这是一张薛凛安的侧面背影。 只是照片抠图,把人从华国C市换到了国的一处广场上,没有修图痕迹,但是若是找技术鉴定,一下就可以鉴定出是假的。 许媛拿着手机。 叶芷澜养了三十年的儿子,即便只看背影,也绝对能认得出来,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 「还有别的照片吗?」 叶芷澜一把握住了许媛的手腕,「再让你同学多拍几张看看。」 许媛说:「我同学也是无意中看见的,人早就已经走了,她也不敢确认,才给我打电话的。」 叶芷澜现在一颗心砰砰直跳。 她的儿子没有死? 在国? 薛家别的人知道吗? 叶芷澜现在反正也离了婚了,她决定要去国一趟。 这样想着,她立即就叫许媛去帮她买了机票,收拾好行李后,第二天就坐上了飞往国的航班。 薛家事发是在叶芷澜离开后的第二天。 薛氏公司内部的财务账单被审计发现漏洞,从这个漏洞上,再追根溯源,追查到国外的一个账户。 却已经空了。 而开户那边,却是劳伦斯家族。 萧良将所有的证据证人证言都整合了一下,和上级领导汇报,这两家贯穿出一整条线。 而在最上面的,就是劳伦斯家族。 萧良将杜晓楠和几个女孩子的照片贴在了白板上,「这是这次运送船上失踪的女孩……」 一番陈述过后,领导叫萧良把案件集合上报。 国。 机场。 周景润接到了方柏深,就代他去了医院。 「幸好你来了,好好地监督老薛吃药,真怕他留下什么病根来。」 方柏深是前两天才得知真正的消息,立即就和院长告假飞来了国。 他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病床上戴着防疲劳眼镜批阅文件的男人。 他只觉得眼眶发热。 「凛安。」 薛凛安抬起眼来,「阿深。」 方柏深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你真的是……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还活着吧。」 伍楷:「应该是第八个吧。」 方柏深:「……你可真会安慰人。」 方柏深来到后,就先去赵医生要了他的病例,仔细看了一遍,结合专家意见,看了看药方,询问改动了一下,就开始认真监督他吃饭吃药休息。 方柏深:「我这是特别请了两个星期的年假,你可千万不能辜负我。」 就在这个时候。 宗仲忽然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老板!」 他冲进来,左手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子。 「老板,你看。」 从塑料袋子里倒出来的,是好多张被团成一团的碎纸。 自从前两天,薛凛安就吩咐伍楷叫几个人去蹲守这边的垃圾处理站。 因为垃圾分类,倒是也不需要各种不可回收垃圾都看一遍。 重点看的就是那些可回收的垃圾。 宗仲一只手不方便,方柏深便蹲下来,帮他将那袋子里面的纸展开。 画作多是画了一半的废画。 很多,足足有二三十张。 有些画了一半,有些是废了一半。 晚霞,草坪,再稀奇不过,没什么特征…… 只是那……蓝色的河。 这是国的一条标志性河流,贯穿L市。 宗仲已经拿出L市的本市地图来,将这条河给红笔圈画了起来。 垃圾在城南的垃圾回收站找到的,城南这边,位于河流的中下游,那边是一个区域的富人区。 第450章 药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伍楷看了两眼,「这是宁姐画的?」 他是知道姜佳宁的画画功底极强的。 薛凛安一双深眸定定的注视着平铺在地上被展开的画,立即对宗仲道:「带人去查,悄无声息的查。」 只是,那边是富人区,多的是国内权势滔天的人物,强自往里面闯也是不行。 薛凛安凝神道:「去透给莫兰夫人。」 周景润的话想必已经是对莫兰夫人有了影响,也算是给她递了一个梯子了。 莫兰夫人给贺涟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听。 她气的直接就把手机给摔了。 「真是给他脸了!外面养了个女人,这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他是真觉得我不敢动他?」 莫兰夫人和贺涟的年龄相差的多,本也就是宠着他,欣赏他的为人和才学。 可到底女人都是有嫉妒心的。 嫉妒心一旦被点燃,就有熊熊燃烧之势。 比起来薛凛安,莫兰夫人在国的势力肯定是要更强,对L市也更熟悉一些。 就在这时,有人过来在她耳畔说了几句话。 莫兰夫人眯了眯眼眸,「去,现在就带人过去查!」 姜佳宁从洗手间出来。 已经连续好几天出血了。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身体内有一个小生命正在缓缓流逝的感觉。 那种感觉,叫她心里仿佛是有一只小手在抓挠着,她却无能为力。 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留住这个孩子了。 下腹的隐隐坠痛更严重了,脸色苍白的厉害。 而且连夜连日里吃不下饭,消瘦的厉害。 圆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能吐的这样严重啊,不是之前好些了么。」 姜佳宁的眼神里都湮灭了光彩。 她静静地躺在这床上,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了无生气的模样。. 她心里却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贺涟过来看了姜佳宁一眼,叫阿笙联系一下医院里妇产科的医生。 姜佳宁的手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医生过来后,只是口头询问了几句,姜佳宁回的惫懒,眼神里没有一丝光彩。 这样的萎靡不振,医生也不敢和她多说什么话。 医生诊断过后,过来和贺涟回话。 「具体什么情况要到医院做B超验血,听着像是先兆流产的征兆。」 贺涟:「还保得住吗?」 医生摇了摇头:「难,看这孕妇瘦的,还要看具体检查。」 贺涟朝着房间内看了一眼,「那就药流吧。」 医生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在国,堕胎并不是所有医院都能做的,且很多医生不给做。 贺涟:「你刚才也说了,很难保得住。」 「那……也要看检查。」 贺涟点了点头,叫阿笙送医生离开。 当晚,贺涟就从华人这边的渠道,买到了药流的药。 阿笙看向贺涟:「贺医生,可这……」 「给她混到晚饭的汤里面,叫圆圆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贺涟这话说的没有一点感***彩。 就好似从他的口中,做的是一件再稀松平常的事。 阿笙在往那汤里面下药的时候,手都在抖。 她最后将汤碗给圆圆递过去,「去喂给姜佳宁吃。」 圆圆丝毫不知这汤碗里是什么,只是她经常做饭,略一闻就闻出来是鲜鱼汤,熬得浓稠,去了腥,鲜美可口 。 「刚好刚才宁姐姐说有点饿了呢,我这就去给她端过去。」 姜佳宁正在床头靠着。 圆圆把那鱼汤放在床头柜上,「姐姐,先凉一凉,你就吃一碗吧。」 姜佳宁偏头看向那鱼汤。 「好。」 圆圆这下高兴了,舀了一口鱼汤放到她的唇边。 姜佳宁没有张嘴。 她抬手就将那汤匙给撂翻了,汤匙之中的鱼汤汤水撒在了床被上。 圆圆吓了一跳。 「宁姐姐?」 姜佳宁闭了闭眼睛,「没事,把碗放下吧,我自己喝。」 「好。」 圆圆帮姜佳宁在床头支撑起一个小桌板,把汤碗放上来。 姜佳宁再度睁开眼睛,她执起那汤匙来,一勺一勺的将那鱼汤喝下去。 明明知道…… 她却也不得不喝。 最后,她都难以抑制住自己双手的颤抖,用力的把着那汤匙,才能不让里面的鱼汤洒出来。 这种模样,就连一旁的圆圆看着,都觉得心里难受。 她说:「宁姐姐,你要是觉得心里难受喝不下的话,那……就别喝了。」 这种硬是往下喝,叫她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姜佳宁喝完了,向后靠在枕上。 「没事,我休息一会儿。」 姜佳宁侧身躺在床上,她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呼吸觉得都轻的不能再轻了。 她的手覆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在心里默默的念:孩子,妈妈对不起你。 她知道这孩子保不住了,索性就选择了放弃。 放弃这孩子。 她必须要出去。 长久的窝在这方寸之地,她恐怕真的会疯掉。 唯独有出去这别墅,也才能叫人发现她的所在。 过了一会儿,她额上全都是密布的汗水,腹痛的厉害,她咬紧牙关,用力的从床上滚了下来,刻意抬手去撞翻了床头的灯盏。 嘭的一声,那台灯砸的粉碎,上面的瓷片碎了一地。 圆圆从外面冲进来看,看见了床上和地上的血,吓得失声尖叫,「快!快叫救护车!」 贺涟从外面跑了进来,「姜佳宁!」 姜佳宁躺在地上,俨然已经没了活气,那血从身下绵延出来,看的触目惊心。 una和宗仲各自派出去两队人,就在富人区这边暗访。 富人区这边一共有一百零三栋别墅,却都相对比较散,隔着一两里才会有一栋别墅,别墅后倒是都有花园,草坪和小树林,有些甚至还有泳池和高尔夫球场,如此就占地更广,查找起来很是耗费精力。 una性格活泼开朗,又十分健谈,倒是主动和家庭主妇结交,清楚问到一些情况,加上宗仲那边排查的,第一天就排除掉了十三家。 夜晚。 所有的一切都很静,唯有蓝色的河,倒映着天空中的璀璨星辰,光彩熠熠,似是撒上了一层金箔。 一声手机铃声响彻整个空间。 也惊醒了在病房之中昏昏欲睡的两人。 方柏深靠坐在沙发上打盹,手机就放置在面前的茶几上,他在惊醒之后,第一时间先接通了电话。 薛凛安也撑起了脊背。 第451章 挖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电话是una打来的。 「方医生!叫Eli快来!找到佳宁了!」 在救护车上,姜佳宁就已经陷入了轻度昏迷中,不断地挣扎着。 贺涟坐在那救护车上,就这样亲眼那沾了血的纱布和棉球,已经沾了一整个托盘。 他的眉眼中都很难有一丝一毫的触动。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 那碗加了药的汤,是他亲眼看着她一口一口喝下去的。 他去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冰凉,她的手掌心里沾染这温热的鲜血,那滚烫叫他向后退了一步。 「以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了,姜佳宁,你不需要有孩子,我也不需要。」 医院。 姜佳宁突发急诊。 她被送到医院里,被推进手术室。 因为先兆流产再加上药流的不干净,还是需要做后续的人流手术。 姜佳宁整个人脑子都是混沌的。 一路上的颠簸和疼痛,叫她的神经线都麻木了。 她没什么感觉知觉,仿佛都已经迟钝到毫无感觉了。 可是,她却能感觉到那冰冷的好像是蛇的皮肤一样触碰到她的手,她拼命地想要挣扎,那种恐惧感,如是跗骨一般将她钉死在那屈从的冷意中。 似只有她自己能听见从喉咙里面发出来的声音。 「滚开……滚开……」 一直到一个完全光亮的环境之中。 她隐约能看见身旁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 她伸手去攥护士的衣角,「help。」 护士安抚的说:「放心吧,会很快就好的,我们会救你的。」 姜佳宁摇头,头顶上那手术灯的光线照的她晕眩感更重了,她不断的摇头,「帮我逃出去,帮我……报警。」 医生护士说了什么话,她后续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麻醉剂推入到她的体内,她感觉不到疼痛,也再感觉不到腹中的那一团尚未成形的骨血流出去的剥离感。 她只感觉到冷。 渗入骨髓的冷。 好似只有她一个人,就要死在这冰冷的手术台上。 沉沉入睡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住了她的手,温热,舒心,让她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贺涟等在走廊上。 他已经在手术的这半个小时里,将后路安排妥当。 既然是这一次露面,那就必然会引起注意,他已经提前买好了前往Y国的机票。 手术室上手术中的灯灭。 手术门被从里面推开。 圆圆哭的一双眼睛跟核桃一样,先走了上去。 推着病床的两个护工手中乍现银光。 其中一人,正是乔装的柯力。 贺涟本就觉得不太对劲,第一时间拉住圆圆的手臂把她挡在了面前,用力一推。 他的脑海里转瞬就划过了一个念头来。 他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姜佳宁联合起来和薛凛安下的一个套。 就是拿他们的这第一个孩子当祭品! una从床上猛地跳了起来,抬腿就去抓贺涟的手臂,「你站住!」 贺涟的手臂被用手术刀划了一道,他向后退了两步。 阿笙一边招架着这两边,一边对贺涟吼道:「贺医生跑!」 推着手术床出来的都是一等的打手,再加上对方两人,手里有刀,阿笙纵然是功夫尚佳,可赤手空拳,再加上是女人,体力上本就不如男人, 很快就落了下风,被刺中左臂倒在地上,撞翻了一个垃圾桶。 她转身想要混入人群中跑掉,被宗仲给单臂扼住喉咙,抵靠在墙面上,跟拎起鸡崽一样丢给身后的人。 宗仲扭头,就看见了另外一侧,躲在那公共座椅之下的小姑娘。 圆圆刚才突生变故,就已经吓傻了,蜷缩在公共座椅之下,一边念叨着:「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宗仲也单手把人给扯了出来,圆圆失声尖叫。 宗仲吼:「闭上嘴!再出声就把你从楼上扔下去!」 只这么一句吓唬,还真将圆圆给唬住了,一个字不敢多说,只一个劲的哭。看書菈 这层楼彻底乱了套,病人和真正的医护人员都乱成一团,已经有人提前打电话报了警。 伍楷派人跟着贺涟从安全通道跑了下去,可奇怪的是,一直追到医院门口,都没有看到人。 薛凛安随着手术床,直接从手术室另外的通道出来,直接就联系了军总医院,叫人护送去到了完全安全的地方。 姜佳宁还没醒。 她挣扎着,似是没有清醒,又似是有几分清醒。 她看见了薛凛安。 她去握他的手,「薛凛安?」 薛凛安坐在轮椅上,去握他朝着她伸过来的手。 「是我。」 姜佳宁似是觉得这是梦,闭上眼睛的同时,眼角浸流下来两行眼泪,浸透了鬓边的发丝。 una已经将全医院的监控全部都调取出来了。 监控就是现实贺涟从安全通道跑下去,但是每一层的出口都查过监控,没有显示他的身影出来。 宗仲:「我叫人把医院给围了吧!」 una直接否了宗仲的意见,「在这里打了一场,要不是有提前知会警署这一层关系,也不能善了,你当这是在华国的地盘上吗?」 更别提这医院是一家私人医院,合伙人就有三位,就涉及到两大家族。 幸而这医院并非是在劳伦斯手下的。 想到这里,薛凛安忽然道:「去查莫兰夫人。」 una:「你觉得是莫兰夫人帮贺涟逃脱了?但是现在监控里没查出来贺涟出去。」 手底下有五个人专门负责看监控,将医院的每一个出口都看的真切。 薛凛安目光阴冷的盯着那监控。 「难道他就不能乔装么?」 可就算是乔装…… 薛凛安立即就叫una将明确拍出贺涟的监控录像提供出来,「送过去给警署,还有薛尉廷发过来的那张协同全球通缉令。」 现在他们的人手不够。 警署的人手足够。 他们只需要将所有的安检通道给守住,就能把贺涟困死在这座城里!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挖出来! 医院内部出了问题,现在医院里也很乱,经过警察的维持秩序,也才安定了下来。 薛凛安索性也就叫人手都撤了,「休息去吧,不用一直守着了。」 宗仲和他对视一眼,已经心领神会:「是。」 从医院出来,薛凛安上了车。 车辆刚刚发动离开,就有一个人影从医院里面冲了出来。 第452章 你还活着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刚才在门口看见那人影的时候,叶芷澜完全没有想到。 真的是这样。 他活着。 儿子还活着。 她的眼神里充斥着是强烈的惊喜和震惊,她的儿子还活着,就算是离了婚,她也不是孤身一人,她还有儿子。 叶芷澜急忙拦下了一辆计程车,「跟上前面那辆车。」 叶芷澜坐在后车座上,双手攥着包,目不转睛的从挡风玻璃盯着前面的车,却完全忽视了这辆出租车的司机那怀着恶意的眼神。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刚好前面红灯,一个急刹车,前面的车跟丢了。 叶芷澜气的跳脚。 「怎么回事?快点跟过去啊!车要跟丢了!」 司机是一个中年黑人妇女,「没事,我叫人跟着了。」 叶芷澜:「你叫谁跟着?」 「刚才我特别叫我一个同事,骑着摩托车跟了,这不,给我发来了位置。」 叶芷澜一听,心里就放了下来。 刚才这个司机的确是打了一个电话,只是说的是地方口音,她的英语不太好,慢一点正常交流可以,却是听不懂土话。 车辆发动。 可这一次,车辆开的方向,却叫叶芷澜都察觉出来不对劲了。 四周的繁华夜景越来越荒凉,已经到了郊外,从车窗望出去,鲜少能看到哪怕是一栋别墅。 叶芷澜:「确定是在这里?」 她心里已经有了不同的想法。 就在这一瞬间,她忽然就意识到不对。 「你快停车!停车!我要下车!」 车辆果然是猛地刹车停了下来。 叶芷澜直接拉开车门就下了车,刚一下去,就被后面的一个人给一下压在了地上,她的手包脱手飞了出去。 「放开我!」 前面的确是有一个骑摩托的人,只是这骑摩托的中年男人,却是从她的包里面拿出来了一沓现金。 叶芷澜初来国,就先去银行换了现金。 这倒是方便了这两个人。 她从来都没想到,竟然能遇上黑车! 叶芷澜大声吵嚷挣扎着,那中年女人皱着眉嫌她吵,直接抬手给了她一个巴掌。 「闭上嘴!」 叶芷澜的脸被扇的红肿,嘴巴也出了血,便蜷缩着身体倒在那里不敢动了。 这两人将她手包里面所有的现金都给掏空了,就扬长而去。 叶芷澜扑过去看自己的手包。 里面值钱的首饰也被顺走了,她报了警,可现在证明她身份的证件都没有。 她晕晕乎乎的说:「我儿子在!给我儿子打电话!他会来找我。」 警员问:「你的儿子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叶芷澜一下卡了壳。 姓名…… 薛凛安现在都已经是认证死亡了,联系方式……她也根本就不清楚。 警员:「你的签证?」 叶芷澜的签证和护照都是许媛负责的,可是从刚才她给许媛打电话,就已经联系不到人了。 她心急如焚。 她的一举一动在警员眼里,都很可疑。 当晚,她被扣在警局之中。 一直到天擦亮,她才隐约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 许媛将叶芷澜的护照和签证给警员看了之后,带着叶芷澜从警署之中出来。 叶芷澜:「你刚才到底是去了哪里?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不接?」 这话已经多了几分埋怨之 意。 许媛低着头:「抱歉夫人,我有些私事要去处理,您吃苦了。」 叶芷澜被拖下出租车的时候也挨了巴掌,肉眼可见的和原先在c市的一丝不苟不同。 她理了理头发,「没事,你的私事处理完了?」 「是的,我处理完了,」许媛道,「我也找到了少爷。」 叶芷澜一听,眼睛刹那间放出了光彩,「在哪里?」 许媛:「我带您过去。」 叶芷澜在车上还和许媛说:「你说凛安为何活着,却瞒着我,你知道我扶棺的时候,哭的都晕死过去了。」 许媛:「我知道,少爷也一定知道,他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 叶芷澜:「有什么苦衷?有什么苦衷是要瞒着亲妈的。」 许媛:「少爷也是死里逃生,夫人,有些事情一定是不能告诉您,避免您说出去。」 「说出去?」叶芷澜气道,「我怎么可能说出去?我也是知道轻重的人。」 许媛这次不再开口了。 叶芷澜自己一个人生闷气。 车辆停在了一个别墅门口。 这边的人口密度,比起来c市,简直就是天差之别,郊外这边人烟稀少,多半都是有集中的住宿区。 越是郊外的小镇上,越是空气清新且有钱人多。 独栋别墅比比皆是,坐落在碧绿的草坪上,犹如贝珠一般。 「凛安在这里?」 许媛在停车位上停好了车,请叶芷澜进去。 叶芷澜推开门。 有一个身穿着白色休闲装的男人站在窗边,负手而立。 身影笔挺。 「凛安,你真的活着,」叶芷澜说着,眼眶里就蓄满了热泪,就算是刚才在车上,她和许媛多般不满埋怨,可现在看见完全有别于那冷冰冰的相框和骨灰的儿子,有血有肉的儿子站在眼前,她一下就破防了。 「你没事吧,伤势好了吗?」 那人缓缓地转了过来。 叶芷澜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 贺涟微笑着看向叶芷澜:「薛夫人,您好。」 刚才在混乱打斗中,贺涟的手臂上被划了一道,贴着纱布,只是皮外伤,倒是并不严重。 叶芷澜似是想到了什么。 她是知道一些贺涟和自己的儿子之间的龃龉了。 更别提,贺涟可是通缉犯! 她一言不发,转头就往外走,许媛站在门口,「夫人,您还是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叶芷澜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她就算是再蠢,现在也能看的明白了。 「你……」叶芷澜震惊之下,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你,你是贺……」 许媛点头道:「我一直都是贺医生的人。」 叶芷澜踉跄后退,跌坐在沙发上。 「别过来!」 贺涟微笑着走过来,「薛夫人您不必害怕,我让阿媛不远万里把你请过来,就是想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什么忙?」 贺涟:「其实本来倒是很简单,可是现在,」他眼神一凛,冷笑了一声。 姜佳宁当时身下满身是血,他确实是被骗了。 被姜佳宁骗了,也没想到薛凛安竟然能里应外合把人趁机给接走。 第453章 我再不会放手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幸而那时他在来医院之前,提前联系过许媛,才能顺利的逃出医院。 即便是逃出来,他因为露了面,现在恐怕薛凛安已经将他的照片和监控对上,全球的通缉令恐怕也下达了。 他对上叶芷澜的目光,「请吧,楼上的客房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叶芷澜咬牙切齿:「我儿子没死!你现在扣住我,我儿子不会放过你的!」 贺涟笑了一声,「是么,我倒是怕他会放过我。」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拨通了莫兰夫人的电话。 莫兰夫人迟来了一步。 当为首的管家来到她的面前,低头跟她汇报的时候,她抬手就狠狠地给了对方一个巴掌。 「十万火急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慢了一步!」 这管家被打的眼冒金星,也不敢回嘴。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接通了电话。 「现在知道给我打电话了?」莫兰夫人冷冷的道,「你的小情人流产了?」 贺涟走到窗边才道:「夫人,我一直是站在你那边的。」 只这一句话,就叫莫兰夫人凭空而生的怒气,一下平息了下来。 她知道贺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在对她承诺。 他必然已经知道,她私下里和周景润达成协定的事了。 莫兰夫人冷哼一声,「你的身家性命都是我救的,谈什么说站不站队。」 贺涟:「等我处理好我这里的事,我回去向夫人负荆请罪。」 「说得好听。」 莫兰夫人虽话是如此,心却已经倾向贺涟了。 她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薛凛安还活着,」贺涟说,「这件事情,我要夫人帮我广而告之,让圈内人都知道。」 莫兰夫人嗔道:「知道你给我打个电话,就是有事求我,无事不登我的三宝殿。」 「夫人您是知道的,两个人之间的需求稳定,这段关系也才能长久。」 贺涟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谄媚的话,偏偏就字字句句都能说到莫兰夫人的心坎上。 挂断电话后,贺涟看了眼窗外。 既然薛凛安想要平和。 那他就彻底打碎这平和。 想要改名换姓从薛家那一滩泥里脱身出来出淤泥而不染吗?绝不可能。 医院。 vip病房中,薛凛安来到的时候,方柏深刚刚从病房中走出来。 他已经去询问过妇产科的专家医生了 「她怀孕了。」 这话说的却有些迟了。 药流后不干净,又做了小产手术。 薛凛安坐在轮椅上,他的位置偏右,窗外透进来的光,打在他的侧颜上,晃亮了一片。 「她的身体你也知道,」方柏深倚在墙边,「不易孕,一旦怀孕,就必须要好好调养,可现在她……比我两个月前见她瘦了一圈,这孩子即便是没有吃药,恐怕也难保得住。」 这种环境下,若是能保得住,怕这孩子得是铁打的。 姜佳宁的身体注定她怀孕艰难,保胎也艰难。 方柏深后面说这话,是在安慰薛凛安的。 薛凛安也听的出来。 「我知道。」 可知道,和能从心底原谅自己,又是另外一回事。 方柏深自小和薛凛安就认识,自然是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说:「我已经已经给我姑妈说明了脉象,她给开了方子,明天开始 我给她每天煎药调养。」 在术后,调养方面,还是中医更循序渐进。 薛凛安:「多谢。」 方柏深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薛凛安转动着轮椅进入那病房之中,病房门阖上,他才转了身。.z. 最初的最初,他就选择站在一旁。 他本也就没想要去争抢着什么。 喜欢也只是从心底里萌发着无法抵挡的嫩芽。 现在,当他看见这样的两人,他终于放下了。 病房中。 姜佳宁躺在白色的被褥之中,那白色映衬出她一张小脸苍白如洗。 薛凛安来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指来,去轻轻触动了她的嘴唇,又俯身过来轻轻地贴了贴她的唇。 「宁宁,我再不会放手了。」 姜佳宁做了一个噩梦。 噩梦中,周遭全都是一团团的黑色雾气,那雾气彻底将她包裹着,她拼命的挣扎着,想要从那一团灰蒙蒙之中挣脱出来。 忽然,她摔倒在地。 地面上是一大滩的鲜红,蔓延开,缠绕住她的腿脚,让她在这荆棘丛中都难以脱身出来,拼命的向前面挣扎。 「妈妈,你为什么不救我……」 那是一个稚嫩的孩提的声音,藤蔓一样缠绕着她,在她的耳畔。 前面就是万丈深渊。 拨开那迷雾,是一个男人的身影。 她看清了他的模样。 是薛凛安。 她喃喃着朝着他向前走了一步。 薛凛安向后仰面坠入到那深渊中。 姜佳宁扑过去去抓他的手,嗓音撕心裂肺:「薛凛安——」 「宁宁。」 「佳宁。」 另外一边,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喊她。 另外一只手,将她从那荆棘丛之中拉了出来。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如脱水的鱼一样,伏在床边剧烈的呼吸着,前行后背都出了一身的冷汗,汗水浸透了衣服,脑海中是那可怕的一幕。 「没事了,没事了。」 薛凛安就坐在一旁,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拉在胸口处。 姜佳宁的目光有好一会儿才重新汇聚起来,凝聚在薛凛安的面上。 「薛凛安?」 她甚至不敢相信的喃喃。 「是我。」 薛凛安握住她的双手,「是我,我晚了一步。」 姜佳宁的手很冷,手指尖都是凉的,她压在他的手掌心中,那温热的触感一直传到她的四肢百骸。 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掉落下来,砸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真好,真好。」 她哭的止不住,用力的扑到他的怀中,紧紧地拥着他,似一松手,他就会不见。 她要牢牢地抓住他。 薛凛安活着。 还好端端的活着。 只要活着就好。 女人的哭声似是猫儿一样,很小声的啜泣着,那软绵绵的哭声,却似坚硬的针尖,刺的薛凛安的心脏一阵阵的疼。 他拥紧了她的脊背。 她更瘦了。 瘦的可怜。 他的嘴唇贴在她的耳廓上,眼尾痛到泛红,「宁宁,没事的,都没事了,有我在。」 姜佳宁咬着唇用力的点头,眼泪都渗透进衣服的布料,贴着皮肤,也渗入了他的心。 第454章 藏藏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伍楷从外面推门进来,就看见在床边紧紧相拥的两人,他就又退了出来。 una:「怎么不进去?」 伍楷朝里面指了指。 una也退了出来,靠在墙面上,抱着手臂,眼眶都有些湿。 忽然,一旁也传来了抽噎声。 una瞪大眼睛看伍楷竟然哭了。 伍楷抹眼泪,「太感人了,呜呜呜。」 una:「……」 伍楷:「我要是有一个宁姐这样的女朋友多好。」 「那你这标准定高了,肯定是找不着了,」una说完才反应过来,「你女朋友呢?」 伍楷:「分了。」 una:「……为什么?」 伍楷:「哎,嫌弃我整容脸了。」 una:「……我信你个邪。」 说来也是聚少离多,再加上伍楷这次伤势不轻,即便是好了,医生也说也有可能留下后遗症,脸上的烧伤做了手术,但是身上大片的烧伤却是看起来就可怖。 他如言相告,女友的父母怕这严重烧伤影响到他的生育能力,女友有有点妈宝,最终还是和他分手了。 una听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医疗手段这么发达,绝对是能治好你的男科病的。」 伍楷本来还觉得真被安慰到了,看una走远,再转念一想,不对啊,这话里有坑啊! 「我没有得病啊,他们就是怕!我好好地啊!喂!una!你别到处造谣啊!」 una从外面转了一圈,才又回来到病房之中。 伍楷已经在病房里了。 伍楷刚将具体情况告知薛凛安。 伍楷接到了国内薛尉廷的电话,才知道叶芷澜竟然在离婚之后,随着许媛来到了国。 按照时间来算的话,叶芷澜应该是已经到了两天了。 可现在外面传的风风雨雨,叶芷澜却依旧没有露面来找薛凛安,怕是已经中途已经有了变故。 伍楷查过航班信息,「薛夫人是和许媛一同来的。」 薛尉廷对此也是万分歉意。 他特别和薛老夫人布了一个局,就是为了叫叶芷澜离婚之后回去娘家,远离薛家的纷争火坑,也算是成功了。 谁知道叶芷澜回娘家也才不过几天时间,竟然悄无声息的出国了。 也是他因为旁的事无暇分身,忽略了叶芷澜。 「是许媛。」 病床上的姜佳宁忽然开口道。 薛凛安靠坐在床边,伸手去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在她身后垫上了靠垫。 姜佳宁说:「还记得阿笙吗?阿笙的姐姐是许媛。」 她自那次推测后,她明里暗里暗示过一次阿笙,阿笙没否认。 「阿笙和许媛都喜欢贺涟,但是阿笙是暗恋,害怕姐姐许媛知道。」 她把在别墅和阿笙之间的相处几个细节说了。 伍楷:「那个病娇变态男有什么好喜欢的?喜欢他什么?」 莫兰夫人一个老女人就算了,这两姐妹眼睛也是糊了屎了。 宗仲:「会打的那个是阿笙?」 在医院那边混乱的环境下,他着人将两个女人都给抓了起来。 伍楷:「对,曾经给宁姐当过女保镖。」 薛凛安按了按眉心,「先把她们两人都给扣着。」 几个人离开,病房内才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姜佳宁侧靠在枕上,睁着眼睛一直看着薛凛安。 薛凛安喉咙内发出低醇的笑,「不困?」 「困。」 她的眼睛熬的很红。 连续一个月的睡眠不足和神经高度紧张,时时刻刻都摩擦着姜佳宁的神经线。 可是她更怕闭上眼睛,就看不到薛凛安了。 薛凛安看着姜佳宁的眼睛,侧身躺在她的身侧,手臂搂着她,「我不走,我陪着你睡。」 姜佳宁的确是累的很,在薛凛安的怀中,那种熟悉而又安全的感觉,就又睡着了。 她的身体弱得很,耗费了精气神,在薛凛安的身旁,她睡的从未有过的安稳。 接连补了两天的觉,姜佳宁才缓过来。 每每醒来,薛凛安都在身旁,只有看着他,她才感觉到紧绷的神经线才缓缓舒张开来。 宗仲从外面进来,「老板……」 他看了一眼姜佳宁,欲言又止。 薛凛安手里捧着一碗中药,一勺一勺的喂给姜佳宁。 姜佳宁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紧紧地锁着,这一勺一勺喝实在是凌迟,她索性就直接把这药碗给接了过来,一口气将里面的汤药给喝光见了底。 她被这苦味激的都打了个哆嗦,嘴巴里面就被人给塞了一个蜜饯。 酸甜的梅味弥散过舌尖,驱散了苦涩。 薛凛安这才转过来,看向宗仲:「你刚才想说什么?」 宗仲:「老洛夫刚才打电话来了。」 薛凛安叫宗仲回拨回去。 老洛夫:「我已经和几个家族商量过了,同意你的提议。」 薛凛安:「我这边叫助理草拟一份合约书,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签字吧。」 挂断电话前,老洛夫忽然道:「你真是薛凛安?」 薛凛安停顿了一下。 手机是放置在桌面上,开着外放。 这句话,自然是姜佳宁也听到了。 她知道薛凛安是隐藏身份在国做的这些事。 可现在为了救她,却暴露了真实身份。 薛凛安:「是与不是,影响我们的合作吗?」 老洛夫:「这自然是不影响的,我只是听到一些传言,就想问一下。」 薛凛安的沉默,已经算是默认了。 草拟的协定传真发过去后,老洛夫那边确认无误,薛凛安就叫周景润亲自去一趟。 周景润将文件收进公文包里,刚准备出去,薛凛安叫宗仲派几个人跟着周景润。 周景润自知薛凛安这话的意图。 现在外面乱的很,他现在独自一人外出,手里还是这样一份重要的合约,怕是有心人会作坏。 首先想到的,当然就是贺涟。 周景润问:「要不要想个法子,把贺涟给引出来?」 贺涟这人狡猾的很,恐怕不会轻易露面,再加上莫兰夫人那边心智不够坚定,又有了变化。 莫兰夫人竟然是去警署提供了一份贺涟新身份登记。 这一层新身份,彻底摆脱掉了华籍贺涟的身份,倒是一定程度上把国的警署抓捕力给撤掉了。 现在唯有将贺涟本人给抓到,再进行DNA的比对,才能将贺涟给彻底按死。 宗仲气道:「他就是一个缩头乌龟,一直藏藏藏!」 第455章 你要分开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暗处比明处要更方便,他肯定不会露面。」 宗仲道:「那我去把他给掀出来。」 「不必。」 「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嗯,」薛凛安道,「等。」 若是叶芷澜真在贺涟的手中,那只需要等。 宗仲没听明白:「等什么?」 姜佳宁解释说:「等他主动。」 宗仲:「他躲躲藏藏还不够吧,还肯主动联系我们?」 姜佳宁摇头,「他若是真想躲藏,就不会带着叶芷澜了。」 带着叶芷澜,就是他手里的一个筹码。 是逃还是藏,一旦是遇上危险,叶芷澜就是一个人质。 宗仲张了张嘴似是还想要说什么,被una给拉着出去了,「你可闭嘴吧。」 薛凛安扶着姜佳宁的肩膀。 现在他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他要陪着姜佳宁养好身体。 姜佳宁转过头来看向薛凛安。 这两天来,她睡得多,醒来的时候,多半时候薛凛安都是坐在轮椅上的。 她听una说起,是薛凛安在那场爆炸之后长时间卧床后落下来的后遗症,需要复建,重塑双腿的肌肉力。 姜佳宁朝着他伸出双手来。 薛凛安便将她扶过来,「怎么了?」 「我心疼。」姜佳宁靠在他的肩膀上,「孩子没有了。」 这是自从姜佳宁醒来后,第一次对薛凛安坦言。 「我一直做梦,梦见他,他是个男孩。」姜佳宁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他哭着追着我问,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不救他。」 薛凛安拥着她。 他是询问过妇产科医生的。 孕妇在孕期是会有情绪上的波动,尤其是姜佳宁这种,还被关在那房间内被锁着,心理上就有些创伤,一定要小心疏导。 姜佳宁说:「我知道这个孩子来的不容易,我估计就这一个孩子缘,我现在都在想,如果当时我不喝那碗汤,是不是就没事了……」 这才是一直折磨着姜佳宁的心理的根结。 她一直在为了出去而想办法。 她装抑郁,叫贺涟对她放松警惕,甚至是不再拘着她。 她本想要出去放风的时候跳入那河水中逃走,可她的水性并不是很好,再加上现在的天气很冷,且不说她自己能不能受得住,就说她腹中本就已经先兆流产的胎儿,就受不住。 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利用画传递讯息。 若是她能再和贺涟多周旋两天,为薛凛安赢得时间,她是否可以平安获救? 「不会,」薛凛安打消了姜佳宁的这个念头,「我问过阿深,他说你这个孩子保不住,太脆弱了,你自己都快撑不下去了,你怎么能奢望他撑得下去呢?」 姜佳宁的眼泪簌簌的掉落下来。 她知道,这是薛凛安在安慰她。 「我只是怕……这是我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我一直都没什么孩子缘。」 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损了根本,怕是难孕。 「说什么傻话呢,」薛凛安捏了捏她的鼻子,又用手指指腹揩去了脸颊上的泪痕,「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还会有第三个,所以,你现在就听我的,好好地做小月子,别哭,哭多了对眼睛不好。」 姜佳宁也觉得自己这两天见到薛凛安后,实在是脆弱了很多。 她本也没有这样矫情的。 她抹了一把眼泪,手就停覆在薛凛安的膝 盖上。 「那你呢?你的腿呢。」 「怕我站不起来?」薛凛安半是调侃的道。 「怕。」 姜佳宁这样直截了当的承认,倒是叫薛凛安一顿。 姜佳宁的性子很独。 她在任何人面前,也从不会示弱。 姜佳宁:「我怕你受伤,怕你死。」 她怕看不见他。 在这一个月的黑暗时光,当她听到薛凛安死了的消息的那一瞬间,感觉到天都要塌了,再没有一点亮光。 她却又靠着一丁点微弱的想念,坚持了下来。 她心里一直在反复的念着,给自己信念感。 她告诉自己:薛凛安没死。 薛凛安抱着她,一下一下亲她的唇,「我不会受伤,我也不会死,腿伤不要紧,医生也说不打紧的,最多也就一个星期的时间。」 白天,多半时间薛凛安都陪着她,和她说话,驱散她积攒在心头的阴霾。 直到夜晚,薛凛安特别叫方柏深安排了时间,叫专业医师过来给他安排复建。 复建室内。 双臂支撑在那栏杆上,一次次的摔倒在地上,再站起来。 医生都说:「已经恢复的很快了。」 薛凛安手臂撑着墙面,肌肉紧绷,前胸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 「再多练十分钟。」 姜佳宁站在走廊上,她从门缝朝里面看,手指扣在那门框上,关节都泛着白。 una走过来,「佳宁。」 姜佳宁立即转过头,朝着她比出来嘘的手势。 她知道薛凛安夜晚来复建的原因,他不想叫她看见,不想叫她心疼,她也就装作不知道。 una扶着姜佳宁先回到了病房内。 「你是怎么想的。」una先帮姜佳宁倒了一杯水,给她盖好被子。 这边天气冷,不光是薛凛安吩咐,方柏深也以一个医生的角度给过建议,若是不想留下病根,一定要好好休息,注意保暖。 姜佳宁被una给问的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还要和Eli分开么?」una问。 姜佳宁一顿,她没有立即回答。 伍楷刚好进来,就听见了una这句话,立即就朝着她挤眉弄眼的眨眼睛,「咳咳咳咳!」 una:「快出去吧,别再把咳嗽传染给佳宁了。」 伍楷:「……」 una对姜佳宁道:「我来得晚,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们那些过往的,我也知道,是Eli的父亲害死了你的父亲……」 伍楷:「……」 他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una直接无视伍楷给她递过来的眼神。 「但是跟你们有什么关系?Eli又不知道这件事,你也是一直被隐瞒着的,父辈的恩怨,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伍楷抚了抚额头。 苍了天啊。 这几天,他在旁边伺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和宗仲都已经套好话了,绝口不提华国那边薛家和徐家的事。 现在倒是好了,叫这么一个伪洋妞给戳破了这一层窗户纸了。 这下好了,伪装延续船上的平和都做不到了。 第456章 你敢碰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病房内,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姜佳宁靠坐在床边,目光凝在墙边那一点上,一时半刻没开口。 伍楷狠狠地挖了una一眼,「走吧!」 una被伍楷给拉了出去。 「你真是……你要推己及人啊,」伍楷说,「那事是和老板他们没关系,但是你想想,要是你自己,你真要和仇人的儿子结婚生子吗?」 una抿了抿唇。 本来她还觉得自己的逻辑很对。 现在被伍楷这么一说,她觉得好像又不对了。 伍楷叹气。 他是亲眼看着老板和薛凛安之间的一桩桩一件件,唯有这一件…… 且不提老板的那个蠢妈。 就宁姐她妈也不同意。 una说:「但是如果还是要分开,那还真的挺可惜的。」 una还有监控要去查,就先离开了,伍楷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还是敲了敲门。 「宁姐。」 姜佳宁还没睡,「小伍。」 伍楷进来,带上了门。 他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看着姜佳宁,「宁姐,我知道我不应该说什么,影响你的决定,不过我也还是想跟你说下老板这段时间。」 他抿了抿唇,「老板昏睡了有一个月,刚开始寻找和营救都是我们私下定的,蔷薇公馆那事发生的时候,老板也还没醒,他刚醒来后,就开始各方面去着手安排了,这么连续几天都没合过眼。」 有些事情,薛凛安不是个爱说的,他自来都认为,行动大于一切。 可若是没个嘴替,怕有些事情就要被冤死了。 伍楷觉得吧,现在傅少不在,他就得做好这个嘴替二号。 伍楷忙不迭的点头,「情况危急,我这里有拍老板的病历,宁姐我发给你看看。」 姜佳宁原先的手机还在贺涟那边,现在的手机是薛凛安帮她换的新的,里面叫una给安装了反追踪定位,强制报警系统,就是以防万一。 伍楷动作快,那些病历的照片直接就打包给姜佳宁发了过来。 姜佳宁手机嗡的两声。 伍楷站了起来,「宁姐,你们的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但我觉得也是时候。」 他不是残忍,只是觉得这孩子是个纽带。 两人也都能静下心来好好地思考一下,到底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 伍楷离开后,姜佳宁就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其实,姜佳宁一直是一个很有主心骨的人。 她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的成。 因为薛凛安对她的欺骗,她选择远离,选择放手,那就是任凭谁来说,她都不会回头。 可她这次想透了。 她要和薛凛安在一起。 既然是要在一起,那就要打通所有的关卡,姜佳宁不是那种讨好所有人的性格,可她也不愿让自己的父母对她的婚姻和爱情带着怨念。 她要想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门响了一声,姜佳宁便立即闭上了眼睛。 她听见及轻的轮椅车轮碾压的声响,从门口到床边,再到浴室,是淋漓的水声。 又过了几分钟,水声停止,男人身上那热意就已经彻底驱散了。 他侧身躺在床上,拥住她。 「还装睡。」 男人双手放在她的腋下。 姜佳宁一下就破功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这人,把我吵醒了!」 她这人不怕疼不怕 苦,就怕痒。 薛凛安的手臂顺下来,揽着她的腰,「怎么不睡?」 「我在想一件事。」姜佳宁枕在他的手臂上。 薛凛安问:「什么事?」 姜佳宁:「贺涟下一步,会做什么。」 贺涟控制了叶芷澜,那就意味着他要用叶芷澜做事情。 姜佳宁脑子里忽然就闪现过一个想法。 这个想法,突兀的就像是根植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 正在用餐,宗仲就扯着一个人进来了。 阿笙的手脚被绑缚住,蜷缩在墙角。 宗仲单手握着阿笙的手机。 阿笙的手机今天接到了贺涟那边的来电。 贺涟:「把电话给薛凛安。」 宗仲本来就是个粗人,现在更是各种难听的骂人的话都骂出来了,那边却依旧是笑吟吟的一句话。 「把电话给薛凛安。」 薛凛安接过手机的同时,看了一眼una一眼。 una已经将笔记本电脑打开,手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过。 薛凛安将手机放在耳边。 贺涟:「她怎么样了?」 这个她,不言而喻。 薛凛安:「贺涟,不妨直说。」 「我就是在直说,」贺涟说,「你们设计骗我手术是假,可她怀孕流产是真,她的身体本就不易怀孕,现在流产,怕以后会造成惯性流产吧。」 薛凛安:「如何和你都没有关系。」 他的目光落在另外一侧的una身上。 他现在所有的话术,也都是为了能拖得住贺涟,才能叫una有充足的时间。 una紧紧锁住眉头。 在电话那端,是设置有反定位系统的。 注意到薛凛安的眼神后,una吐出口型:「三分钟。」 她想要攻克对方的ip地址,需要至少三分钟。 贺涟说:「是和我没关系,不过,也许过了今天,也就有了关系了。」 他停顿了一下,「你就没怀疑过,其实她怀的不是你的孩子?」贺涟忽然笑了一声,「她和我朝夕相处这近两个月的时间,你确定我没碰过她?」 薛凛安猛地站了起来。 姜佳宁吓了一跳。 薛凛安朝着窗边走过来,「贺涟,闭上你的嘴。」 「你不知道?」贺涟说,「也是,这种事情,想必姜佳宁也不可能告诉你。」 「贺、涟。」薛凛安转过身,望向窗外,这两个字是从齿缝间咬出的,「你敢碰她……」 「可我已经碰了,」贺涟的话语丝毫不为之所动,那种狂妄溢于言表,「这样,我们换个话题。」 贺涟说话也是点到为止,他说着,就把手机开了外放。 叶芷澜被从外面推搡出来,用力的摔在地上,「儿子!儿子!你快救救我!」 叶芷澜叫喊的声音很大,薛凛安听的一清二楚。 眼神中酝酿着的蓬勃怒意,一簇细微的火苗,就能一点点的点燃出一片勃然怒火。 叶芷澜被踹了一脚,她疼的又叫了一声,「你们敢打我!放开我!唔唔!」 贺涟觉得吵闹的很,蹙眉:「给我塞住她的嘴。」 第457章 选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叶芷澜挣扎着,被塞住嘴,却依旧是在挣扎着。 贺涟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薛凛安,做个交易怎么样。」 叶芷澜被绑的结结实实,手脚都被捆住,嘴巴也被塞住,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她就听见贺涟说—— 「这样吧,把薛夫人和姜佳宁做个交换。」 这话从听筒内传进薛凛安的耳膜内,他鬓边筋脉瞬间紧绷,「你说什么?」 贺涟的声音变得更轻了,目光落在叶芷澜的身上,一字一句,叫叶芷澜都能听得见。 贺涟笑了一声,「这个选择题,于你来说,也不是很难抉择吧,薛凛安,一边是没什么未来的情人,一边是生你养你的母亲,你也应该心里清楚得很如何交换吧。」 叶芷澜瞪圆了眼睛,一时间挣扎都忘记了,只惊恐的盯着贺涟。 电话另一端是沉默。 薛凛安的目光落在una的电脑屏幕上。 屏幕上展现的是一个本市的详尽地图,正在根据信号慢慢的缩减范围。 贺涟:「这样吧,我给你时间考虑。」 电话被挂断。 una是手指没停。 薛凛安拿着阿笙的手机再度回拨过去,那边已经显示无人接听了。 这是一个网络的虚拟电话,而且阿笙的手机本身就有防干扰系统,una最后只确定了一个区域,地域也很大。 una:「时间太短,我……尽力了。」 宗仲快步走过来,左手挪过电脑,「哪里?」 una把屏幕上那个区域放大,宗仲看向薛凛安,得到后者点头应允后,转头就出去了。 una觉察出病房内的气氛微妙。 刚才她全神贯注在破译位置,也无暇去顾及到任何周边的信息。 「刚才贺涟打电话说了什么?」 薛凛安没有外放,具体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说:「没什么。」 他看向阿笙。 阿笙蜷在墙边,她因为有点身手,宗仲怕她跑掉,手脚都是捆的结结实实的。 阿笙向后缩了缩。 伍楷叫人把她给押走了。 姜佳宁叫住了伍楷:「圆圆呢?」 伍楷:「谁?」 有一瞬间,他听成了沅沅,沅沅不是已经…… 姜佳宁:「就是和她一起被抓到的那个圆脸女孩。」 伍楷:「也和许笙关在一个房间内,不过她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姜佳宁说,「放了她吧。」 伍楷离开后没多久,就带着圆圆有过来了。 圆圆头发散乱着,眼眶很红。 「宁姐姐,我不想走。」 圆圆哭着站在姜佳宁的身边,「我出去了会死的,我……我还没成年,我什么都不会做……」 她这话倒不是假的。 她没有一技之长傍身,没有学历,又语言不通,一个小姑娘,在异国他乡,是很难生存下去。 「宁姐姐,我还给你做饭吧!你现在身体要好好调养。」 薛凛安前两天就已经从宗仲那里拿到了圆圆的口供,这人留着也是个人证,而且宗仲那里严加讯问,这个圆圆也真的是胆小的很,现在姜佳宁需要调养身体,也的确是需要一个保姆贴身能照顾她的饮食。 「那就留下吧。」 圆圆立即就转向薛凛安:「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她也是能看得出来,现在整屋子的人都是听坐在宁姐身旁的这个男人 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宁姐姐的!」 圆圆适应了一个新环境,发觉没有危险之后,就又变成了一个话痨,这倒是一定程度上驱散了病房内的阴霾。 可是宗仲带的那一队人去搜查una圈出来的区域,直到第二天早上,无功而返。 una:「是我没把位置确认。」 伍楷拍了拍宗仲的肩膀,「贺涟就是个狡猾的狐狸,要是那么容易找到,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 薛凛安叫伍楷去休息了。 夜深人静,病房内只剩下了薛凛安和姜佳宁两人。 按照医生的按摩手法指示,姜佳宁给薛凛安按摩了一下双腿的肌肉和筋脉,「贺涟提了什么要求?」 薛凛安垂眸没有开口。 「我会解决。」 他抬头望着姜佳宁的眼睛。 这双眼睛,已经没了昔日里的明澈,满满的都是对他的担忧。 他承诺过会护他周全,却让她竟然被贺涟囚禁这两个月。 「你……」 满腔的自悔,都凝聚于最后这一个字。 他转动了轮椅,「你先睡吧,我出去一下。」 姜佳宁叫了他一声:「薛凛安。」 薛凛安转过来,俯身吻了一下她的唇,「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睡。」 姜佳宁这次没有叫薛凛安了。 叶芷澜从白天的那一通电话之后,就再没说一句话了。 贺涟这一天没把她给关进楼上的房间之中,就在楼下。 一整天,贺涟没有一通电话进来。 晚饭的时候,贺涟叫许媛给叶芷澜把饭菜端上桌。 「看来,你自己心里也有数,你儿子会选谁了。」 叶芷澜梗着脖子,「我儿子当然会选我!」 贺涟站在她的面前,就这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唇角向上弯起,「是么?」 「他是我儿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叶芷澜说,「我这辈子都在为我儿子着想,他也一定会选我!」 她这话吼的中气十足,这话是在给自己吃定心丸。 「是啊,你可是薛凛安的亲妈,」贺涟赞许的点了点头,「那就叫我用舆论来帮你一把吧。」 叶芷澜:「什、什么?」 「贺医生。」 许媛把手中的平板递了过来。 在平板上,是现在已经在c市热搜榜首的话题—— #死而复生# #薛凛安没死# 网络上的消息,本质是似是而非是有一点火星,再加上贺涟的推波助澜,很快就已经风靡了整个c市。 原先对薛凛安都抱有同情的人,全部都倒转了风向。 「这是欺骗大众吧!」 「对啊,亏我葬礼那天还特别去买了一束花呢。」 「真是浪费我的眼泪。」 「薛家现在陷入旋涡里了,也不至于用这种方法脱罪吧。」 薛家因为和徐家的合作曝光,也受到了牵连。 薛氏公司内涉事人员都给带走讯问。 甚至就连罗芸这种边缘人物,都带走去做了笔录。 还有一张照片,在一棵枯树下,薛敬堂拉着才七八岁的孙子薛琪,分外凄凉。 第458章 工具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和薛家相关的人,都去做了笔录。 当网络上这消息不胫而走的时候,薛尉廷就给领导又打了个电话。 像是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影响不好。 幸而提前报备过,薛凛安也才不会被连带。 薛尉廷说:「老大,我想申请带队去国。」 电话另一端一时间没有开口。 薛尉廷又道:「那边我更了解情况,而且我一直在跟这个案子,现在C市这边网收的已经差不多了。」 「那你先递申请过来,我递上去,开个会决定一下。」 等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开会决定,叫薛尉廷负责带队去国。 沉寂了两天,一栋别墅内,手机前,叶芷澜对着镜头:「儿子,你救救我吧……我受不了了。」 看起来叶芷澜身上完好无损,也只有头发乱了一些,甚至衣服上都没什么污渍。.z. 只是对于生在富贵之家,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多少苦的叶芷澜来说,根本就已经是在受刑了。 她根本就受不了了。 她甚至控诉许媛。 「我待你不薄!你跟我几年了!许媛!你对得起我吗?」 许媛将水杯放在叶芷澜的面前,「夫人,您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叶芷澜从未怀疑过许媛。 就算是在阮清秋的事发生之后,薛凛安跟叶芷澜提起过要她多注意些许媛,不要过于信任许媛。 当时叶芷澜不以为意。 她甚至将许媛和伍楷做对比。 她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薛家这样的高门之中,她孤独一个人,许多话也不能全都对儿子说。 她甚至是一度将许媛当成了是自己的女儿。 她是依赖信任她的。 许媛平视她,「夫人,你只是把我当成是工具,我只是你的员工,拿你发的工资,自然是帮你办事。」 叶芷澜:「你说我把你当工具!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把你当工具?!」 许媛:「贺医生把我和阿笙当做家人。」 她顿了顿说:「薛夫人,您从一开始,就没有认清楚这一点。」 许媛将放置在房间中间录像的手机给收了起来,将里面拍摄的视频剪辑后,发送给了阿笙的手机。 她才走了出去。 贺涟在一间房间之中。 房门紧闭。 她敲了敲门。 贺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有事?」 「我把录像发给阿笙了。」 过了一分钟,贺涟才从房间内走出来。 房间内一片漆黑,许媛没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房门就被关上了。 许媛将手机递了上来。 贺涟看了这一段录像,没有开口。 许媛问:「贺医生,阿笙呢?我怕阿笙会……」 现在贺涟这样按兵不动,他们手里的是叶芷澜,可薛凛安手里却有她的妹妹。 「不会,」贺涟说,「她不会有事。」 贺涟的话如此笃定。 贺涟转了身,「薛凛安和我不一样。」 有些人,不会开罪到无辜的工具人。 他将录像递给许媛,「重新录。」 贺涟叫叶芷澜架起手机来,走到叶芷澜的房间里,直接抓着她的领口把人给拎起来,照着脸就扇了好几个耳光。 叶芷澜的嘴角出了血,骂人的话都吞吐着。 贺涟面无表情的看向她:「我这是在帮你,薛夫人,若是你不惨一些,怎么能保证你的儿 子是选你,而不是选姜佳宁呢?」 叶芷澜被扇的脑子现在都是嗡嗡的,口腔内满满的都是血腥味。 「你……」 贺涟站了起来,向后退到镜头外,才对许媛道:「重新拍吧。」 叶芷澜倒在地上,一时间没开口。 贺涟也就站在那里,遮挡住了窗口的光线,「薛夫人,我有的是时间陪着你在这里耗时间。」 叶芷澜这才朝着镜头那边,艰难的开口:「儿子……你来救救我吧。」 这段视频,是在傍晚时分发送到阿笙的手机上的。 阿笙的手机现在是宗仲负责保管。 要不是宗仲不打女人,她真的是分分钟想把里面那个女人给暴揍一顿。 还是una没那种所谓的道义,来之前就先给了阿笙几个巴掌,以泄心头之愤。 宗仲将这视频给薛凛安看了,薛凛安手指用力的攥住了那手机。 用力的。 伍楷已经早把贺涟给骂了千百回了。 「特么的,他根本就不是人!这种事情都做得出!猪狗不如的玩意儿!特么的回来我真想三刀六个窟窿,把他的血给放干了!」 姜佳宁走过来,她蹲在薛凛安的轮椅前面,去掰他的手。 掰不开。 他很用力,用力的像是那手指指腹都嵌入到手机里了。 「薛凛安。」 她轻柔的握住他的手,抬头去看他的眸。 薛凛安触及到姜佳宁的眼神,这才卸去了手上的力道。 姜佳宁把手机拿过来,看着上面的视频。 叶芷澜就算是偶尔会以为儿子好,而办一些错事去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可她无论何时,都是薛凛安的母亲。 姜佳宁知道薛凛安此时的感受。 她站起来,「刚才方医生说找你去复建。」 她主动推着薛凛安的轮椅,去外面走廊上找了方柏深。 方柏深在医院的这些天,也并不闲着。 他本身是请假过来,可是到了后,院长就联系叫他在国这边参加了一个专业研讨会,他本是不想答应,好在每天研讨会只有半天时间,他才应允了。 「方医生,你不是说要训练提前么?」 方柏深:「……」 他什么时候说了。 对上姜佳宁十分坦然的眼神,他索性就直接认下来了。 「好。」 姜佳宁站在走廊上,看方柏深推着薛凛安离开,这才转了身,从伍楷手里拿了手机,「阿笙被关在哪一个房间?带我过去。」 伍楷:「但是宁姐……」 「你想不想叫薛夫人被救出来?」 伍楷当然是点头。 「那就带路。」 伍楷带着姜佳宁去了阿笙的房间内。 阿笙在这边,虽然说吃的不好,手脚也都被绑住,却没有挨打。 她蜷缩在墙边,警醒的看向朝着她走过来的姜佳宁。 「你想看什么?」 「打电话。」 姜佳宁将手机递过来,「给贺涟打电话。」 听见打电话这三个字,伍楷立即说:「那我去找una!」 姜佳宁叫住了他,「不用。」 贺涟既然会选择打电话,就不会用真ip。 上一次的通话,他明显是摆了una一道。 第459章 她替他担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个定位无非是叫全城乱窜,姜佳宁并没有打算这次再去破译什么。 贺涟很擅长抓人心理。 「你一定知道如何能联系的上贺涟的,」姜佳宁说,「许笙,现在你一个人在这里受苦,你姐姐却和贺涟在一起。」 阿笙紧紧地抿着唇。 「你别想要离间我和我姐姐。」 「没什么可离间的,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一定不会我这一两句话就离间的了,」姜佳宁说,「只是你是暗恋,你姐姐是明恋。」 在蔷薇庄园的时候,姜佳宁话里话外就已经勘透了阿笙的想法。 阿笙现在既然被扣在这里,也被姜佳宁看穿,索性也就不再隐瞒。 她直接说:「是,我就是喜欢贺医生!但是我也知道,我姐姐在我先喜欢贺医生,和贺医生两情相悦,我愿意把这份喜欢深埋在心底。」 伍楷直接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莫兰夫人呢?」 「那是不得已,」阿笙说,「劳伦斯家族权势太盛,那是不得已的!」 伍楷:「不得已?不得已当了老女人的情夫?」 他现在都十分佩服贺涟了。 一边能勾搭着老女人,一边还能叫两个女人为他死心塌地,他身上有什么人格魅力?他身位同性,真是一丁点都没看出来。 阿笙:「你不是他,你不会理解他的处境,他也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理解他。」 「所以,你也想要继续这样僵持下去?」姜佳宁问。 阿笙这次没有开口。 姜佳宁叫伍楷把手机给阿笙,「现在就打电话。」 阿笙看着那手机,她知道,这是联系贺涟的唯一办法。 她拿着手机。 una已经重新组装了手机,将手机里面的位置追踪和监听程序都给卸掉了。 现在这个手机在阿笙的手中,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手机。 她拨下了贺涟的电话。 伍楷将手机开了外放。 贺涟那边接通了电话。 「阿笙。」 阿笙听见贺涟的声音,有一瞬间都控制不住,眼睛里含着泪,「贺医生。」 伍楷:「……」 这还委屈上了。 贺涟:「是谁叫你给我打电话?」 阿笙看了一眼姜佳宁。 姜佳宁说:「是我。」 贺涟笑了一声,「所以,是你要代薛凛安做决定么?」 姜佳宁:「是我的决定,还是他的决定,有什么区别么?」 贺涟:「你愿意?」 现在在华国那边,消息都已经散播出去了。 贺涟实在是太过掌控舆论。 「你甚至不惜你自己的名誉,甘愿把绑架犯的罪名坐实,贺涟,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贺涟放出去的消息,他没有掩盖任何人。 贺涟的声音听起来多了些隐秘的痕迹,「薛凛安也同意?」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姜佳宁耐心告罄,没有再和贺涟周旋,直截了当的说:「说地点吧。」 伍楷满脑门的问号。 什么? 这是在说什么? 门外。 方柏深推着薛凛安的轮椅,就在墙边。 刚才姜佳宁做的很明显,是在将薛凛安给支开。 方柏深便推他过来,在门口听。 薛凛安也听到了姜佳宁的话。 方柏深有些疑惑,可看着薛凛安的神色,便知道,这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推开了。 方柏深推着薛凛安走了进来。 伍楷向后退了一步,贴在墙边。 「我……」 带姜佳宁来到阿笙这里,是他自作主张。 听筒另外一侧,贺涟道:「蔷薇公馆。」 曾经发生交火的蔷薇公馆,此时也已经被修缮一新了。 「好,」姜佳宁目视着薛凛安的眼睛,却是对电话另一端说,「时间?」 贺涟:「三天后,傍晚。」 电话被挂断。 伍楷走过来,把手机拿过来,顺带叫人把阿笙给押出来,留给了姜佳宁和薛凛安一个独自的空间。 方柏深最后一个出去,薛凛安叫住了他,「阿深。」 方柏深:「?」 「复建的时间到了,你推我过去。」 方柏深的目光划过姜佳宁,最后还是走过来,推着薛凛安的轮椅,朝着康复室那边走过去。 全程,薛凛安都不曾和姜佳宁说一句话。 姜佳宁刚抬步出去,门外,宗仲就走了过来。 「姜小姐,老板叫您回房。」 宗仲看着姜佳宁进入到房间内,没有离开,就在门口尽职尽责的守着,一步也不离开。 当晚,薛凛安也不曾回来。 其实,薛凛安一直在康复房内,训练到凌晨。 数不清第几次从地垫上摔倒,薛凛安扶着压力杆重新站起来,方柏深直接就叫康复师离开。 「你应该休息一会儿,凛安。」 薛凛安只是在把他心中的愤懑,全然转化成肢体上承受的压力感。 方柏深走过来,扶着他叫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贺涟提的要求,是和佳宁有关?」 他本来没有往这方便想,可刚才听到姜佳宁在阿笙的手机里说的那些话,他也就明白了。 一边是至亲的亲妈,一边是心爱的女人,贺涟这个人还真的是会拿捏人心。 再加上现在薛凛安因为假死,甚至是伪造的假身份都被扒出来了,在c市一片骂声。 隐约这件事情也传递了过去。 任何事都是有因有果。 不管薛凛安选谁,到时候都会被编排。 选亲妈,说背弃了相爱相守的女人,是个靠女人生存下来的软饭男,践踏女人的自尊,尤其是现在很多人把女拳魔性化的当今。 选姜佳宁,就又会抨击薛凛安背弃孝道,为了一个女人亲生母亲都能不管不顾生死。 这是一个死局。 所以,姜佳宁替他选。 骂名,也替他担。 薛凛安说:「我不会叫她去。」 一整夜,薛凛安都不曾回房来睡。 圆圆:「宁姐姐,你和薛少吵架了吗?」 姜佳宁没有回答,但是明显能看得出来脸上的不耐,已经濒临告罄。 她直接站了起来就往外走。 门外,有两个人守着。 姜佳宁想要出去,被挡了回来。 「抱歉,您不能外出。」 姜佳宁:「若是我执意要出去呢?」 两人自然是不敢拦,对视一眼,就急忙给宗仲打了电话。 宗仲走过来,「姜小姐,抱歉,您真的不能出去。」 宗仲身高有一米八几,块头很大,可现在,身上的夹克空了一条手臂,十分明显,走起来晃着。 第460章 孕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对着谁都可以来硬的,可却唯独觉得对不住宗仲。 宗仲是为了去蔷薇公馆救她才受的伤,失去了一条手臂。 姜佳宁压着自己的性子,深呼了两口气,直接转身,嘭的一声甩上了门。 力道之大,嘭的一声,叫圆圆都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宁姐姐……」 姜佳宁直接进了浴室,没和圆圆说话。 她站在镜面前,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拿出手机来,编辑发送了一条消息。 一整天,薛凛安都不曾来姜佳宁的病房内。 一直到夜晚。 圆圆给姜佳宁做了一顿丰盛的华国菜,还特别清蒸了一条鲜鱼,鲜味扑鼻。 姜佳宁一点胃口都没有。 圆圆劝她:「宁姐姐,你吃一些吧。」 姜佳宁勉强吃了一点。 她自从孕期到现在,胃口都不大好。 圆圆就在一旁劝说她:「宁姐姐,你这样怎么能养好身体呢,不吃东西,营养怎么能好,我还帮你问过医生了,你要听医生的。」.. 姜佳宁这才吃了几口。 她一边吃,问:「等到回去后,你想去哪里?」 「我没想过,」圆圆吃着东西,一张小嘴咀嚼着,两腮都是鼓鼓囊囊的,「宁姐姐,你跟薛少吵架了吗?」 「没有,」姜佳宁说,「因为我做的,他不理解吧。」 忽然,门从外面打开了。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进来,圆圆急忙站了起来,「薛少您吃饭了吗?」 姜佳宁没有抬头,继续吃着餐盘之中的鱼。 鱼倒是很鲜,但是里面细小的鱼刺很多,她咀嚼的很细。 薛凛安就在她的面前,「你要作到什么时候?」 鱼刺细小,划了舌尖,姜佳宁抬起头来,「我作?」 薛凛安:「我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你看看宗仲身上的伤,结果现在你要自投罗网?你要去找贺涟?」 「我只是暂时先稳住他,避免你妈妈……」 「那你会去么?」 「我会去,」姜佳宁说,「到时候我会想个法子脱身,到时候……」 「你以为你面对的是一个普通人么?他囚了你两个月!你这两个月时间都没有找机会能跑的出来,他现在就是编织了一张网,就是等你投进去。」 姜佳宁皱着眉吐出一块鱼骨。 那粗的鱼骨刺上,染上了鲜血。 许是舌尖上的疼痛感,叫她那被薛凛安关在这房内一整天不允许外出的火苗给点燃了,她之际一把摔了筷子。 「你现在是在指责我?」姜佳宁反诘,「你是我的谁?薛凛安,你给过我什么,你现在站在什么立场指责我?你现在对外还是徐诗颖的丈夫的身份?我本来站在你身边就是见不得光的,现在你救了我,就想要拘着我,你从没想过去澄清我的身份。」 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争吵声,叫伍楷都楞了一下。 圆圆更是站在墙根,是一句话不敢说,一双眼睛睁大,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在情侣之间吵架的时候,最忌就是翻旧账。 尤其是现在两人同时翻,还专戳对方的痛处。 una和方柏深从走廊上跑了过来,「怎么回事?」 una去劝姜佳宁,方柏深则是把薛凛安给推了出来。 姜佳宁抬脚踹翻了一把椅子。 哐当一声。 薛凛安回头,被方柏深加快步子给推走了。 una叫圆圆把饭菜先给收拾 了,安慰姜佳宁:「怎么就能吵起来了,Eli他也是担心你。」 「他那是担心我吗?他是有掌控欲,」姜佳宁说,「可是我是一个个体的人,我有想法,我提前给他说了,可是他不高兴听,那要怎么样,难道要看着叶芷澜去死么?」 那个视频姜佳宁也看了。 别说薛凛安心中是何感想,她这个旁观者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 叶芷澜何曾受过那样的苦。 una:「哎,他们男人不懂我们做女人的心,我们这不都是在为他着想么。」 她忽然一顿,「那你后天晚上要去么?」 「要,」姜佳宁说,「我跟他不一样,他不是总觉得是他耗费了人力物力把我给救了出来,我这次就叫他看看,我是可以把叶芷澜给换出来的,也算是还了他这个‘救命之恩。」 这话说的有隐含的意思。 una也听出来了。 「你这是想要和他两清吗?你真想清楚了?」她摇了摇头,「但是你不一定能出的去啊,现在他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放在这里把住你了。」 姜佳宁一把握住了una的手,「所以,una姐,你帮帮我。」 una:「我……」 姜佳宁:「你一定看不得我和薛凛安就这样分道扬镳吧?这是贺涟算准的一个死局,只有我去,这个局才能破。」 una有十几秒没有说话,最后,似是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圆圆收拾好了餐桌,从房间内出来。 随后,una从房间内出来,去找了一趟薛凛安。 薛凛安正在通过电脑看监控。 那监控,正是医院的走廊。 当夜,薛尉廷带队的专属航班悄无声息的降落。 一行人乔装先入住了酒店,薛尉廷和薛凛安通了电话。 挂断薛尉廷的电话后,薛凛安手撑在额上,按了按太阳穴。 他叫伍楷过来:「去把圆圆叫过来。」 圆圆到的时候,薛凛安正在和方柏深说话,就站在外面等。 方柏深:「说就算是回去,也要审查?你之前昏迷不醒,假死也不是你自己所愿。」 薛凛安点了点头。 周景润:「那都是我自作主张,到时候要审查就审查我。」 「先不提这个。」薛凛安摆了摆手,叫圆圆进来。 圆圆:「薛少。」 薛凛安:「她那边怎么样?」 这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圆圆:「宁姐姐还是不怎么吃东西,而且睡眠也不好,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你好好照顾着她,从现在开始,到明后天,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是。」 圆圆刚想要转身,薛凛安忽然开口道:「你等等。」 圆圆停下了脚步。 薛凛安:「这两个月里,是你负责照顾姜佳宁?」 圆圆被问的一懵,停顿了一下,才说:「是的,我只管给宁姐姐做饭,宁姐姐孕吐的太严重了。」 第461章 激烈的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贺医生就叫我给宁姐姐补充营养,但是宁姐姐依旧是吃的很少,每天都要吐很多次。」 薛凛安:「她什么时候开始孕吐的?」 圆圆想了想,「怀孕吗?是搬走之后,到河边。」 从蔷薇公馆搬离,就已经是离船一个月了。 等到圆圆离开后,周景润问:「你信她的话?」 周景润听出来刚才薛凛安的话术。 薛凛安没答。 当天,莫兰夫人来医院看姜佳宁。 门口有人拦住了莫兰夫人,莫兰夫人娉婷立在门口,「去通报一声吧,问问你们家主人,要不要放我进去。」 姜佳宁叫她进来。 再次见莫兰夫人,已经从蔷薇公馆换到了医院。 场景不同,人却相同。 莫兰夫人坐在床边,「我是没有想到,原来你还有这样的本领。」 她第一次见姜佳宁的时候,也就认为姜佳宁只是贺涟有新鲜感的一个女人。 她对贺涟从来都不做什么要求,她对他是欣赏。 可女人终归是有嫉妒心的。 纵然贺涟什么都没有说过。 姜佳宁含笑以对,「那现在莫兰夫人来找我,是来因为那一巴掌赔礼道歉吗?」 莫兰夫人冷笑了一声:「你配?」 姜佳宁听了这两个字,也不气恼,也只是笑吟吟的。. 莫兰夫人似是碰了个软钉子。 姜佳宁问:「既然不是来赔礼道歉,那就一定是为了贺涟的事,我和贺涟已经说好了交换日期。」 莫兰夫人的确是为了这个时间。 她为贺涟伪造了假的身份,帮他撤去了在国警署通缉的人,她就在满心欢喜的等待,却收到了姜佳宁发来的消息。 莫兰夫人:「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个。」 姜佳宁:「显而易见,莫兰夫人,我需要你的帮助,而你也需要我的帮助。」 「我需要你?」 「贺涟就像是一只风筝,随意的在天空中翱翔,那线是在别人手中的,」姜佳宁说,「何不把那线收到自己的手中?」 这话说到了莫兰夫人的心里。 姜佳宁继续说:「莫兰夫人要保留贺涟的天性,只需要抓着那线,收长收短也都由着您的心情。」 莫兰夫人:「但是我怕他会……」 「反噬么?」姜佳宁知道莫兰夫人被吸引的,是贺涟在作为精神科医生研究的时候身上那种气质,她说,「线圈在你的手里,你也并没有剥夺他飞翔蓝天的自由,不是么?」 十分钟后,等到莫兰夫人离开,圆圆将准备好的晚餐端到姜佳宁的病床床边,「宁姐姐,刚才莫兰夫人来是干什么?你没事吧。」 她现在想起来上次在蔷薇公馆的事,就心里后怕。 姜佳宁:「没事。」 夜晚。 夜深人静。 待到所有人都已经入睡了,夜晚静凉如水。 姜佳宁在病房的内间休息,她推门出去,圆圆休息在外面的单人陪护床上,在桌边放着一个水杯,俨然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 这杯水里,姜佳宁叫人放了少量的安眠药,能叫圆圆睡的深沉。 这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姜佳宁其实早先对圆圆是不曾有怀疑的。 她觉得这只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被贺涟叫过来看住她,仅此而已。 她的怀疑,就是从在蔷薇公馆那一杯加了安眠药的牛奶开始。 那牛奶是贺涟叫圆 圆热给她的。 一旦是有了怀疑,任何事就都觉得像是伪装。 甚至于…… 她的名字——圆圆。 沅沅。 真的有这样巧合么。 贺涟无非是抓住了姜佳宁对沅沅的死的愧疚,叫圆圆在她的身边,他也更方便操控她。 姜佳宁走过来,拿过圆圆的手机看了一眼,握着圆圆的手,将指纹按在屏幕上解了锁。 她翻看了里面的通话记录和通信记录,没有任何痕迹,甚至就连浏览器的记录都给完全清空了。 若不是心里有鬼,又何必如此清空。 她便将手机重新放在了远处,转身离开了病房。 她去了办公室。 方柏深因为在这边开研讨会,又成立了专家组,便临时分配了一间办公室。 这个时候,走廊上都是静悄悄的。 推开房门,里面却有几个人。 除了薛凛安,方柏深,周景润和una都在。 una直接招呼她过来坐,「来,佳宁。」 周景润将电子地图放大放在桌子中间。 「蔷薇公馆及附近地形。」 他已经将叫宗仲带队的几个地点用圆圈圈住了,并且打了更显眼的五角星。 una:「前两天你们俩吵架真的吓死我了,我都以为是真的了。」 周景润:「你觉得薛凛安像是能说出来那种话的人么?」 una摇了摇头。 「那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人了呢。」 方柏深却也有些意外,「圆圆真的是私下给贺涟在联系吗?」 周景润在电脑上随意的按了几下,电脑屏幕上,显示出几张截图。 「是的,是在私下联系。」 una气的腮帮都鼓起来了,「亏得我觉得这个小姑娘还不错,其实也还是贺涟放过来的一枚棋子。」 简单的谈话过后,就是安排。 基本都已经安排好了。 明天的行动已经提前知会过薛尉廷。 周景润叫了una和方柏深两人出去,这办公室内,就只留了姜佳宁和薛凛安。 薛凛安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是挪开的一体机。 姜佳宁主动朝着他走过来,蹲在他的面前,双手搁在他的膝上,仰头望着他的眸。 「薛凛安。」 其实,两人不论是争吵,都并没有通过消息。 有时候,或许并不需要什么,只是一个眼神,就彼此都能了解。 薛凛安拉她起来,将她按在桌上坐下来。 姜佳宁讶异的看着薛凛安站了起来。 「你的腿……」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薛凛安封住了唇舌。 男人有力的手臂撑在桌面上,单手去桎梏着她的后脑,用力的压过来。 大约已经隔了有近三个月了。 这次姜佳宁逃脱出来,又做了手术,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就像是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就算是亲吻,也只是贴贴嘴唇,亲亲额头,轻的似是羽毛划过。 像是男女一样刺激荷尔蒙的激烈接吻,不曾有过。 这一次…… 似是那堆在闸口的洪水,闸口一开,那水疯狂涌出来,激荡撞击,水花四溅,仿佛就是那怦然激起的火星。 第462章 替身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的后背不断的向后靠,几乎都靠在墙面上。 粗喘的呼吸自唇齿间溢出来,她双手攥住了男人的衬衫领口,似是推拒,又似是将他更近的拉向她。 接吻后,两人彼此相拥着。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喘息声。 薛凛安的力道很重,想要将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中。 「明天你不用去,」薛凛安的嗓音沙哑,略低,「我找了一个身形和你一样的女人,到时候叫她过去。」 他绝对不允许她再度陷入到危险中去。 第三天。 姜佳宁这一次睡的很安稳。 早上,圆圆端着早餐过来,「宁姐姐,早安。」 姜佳宁看着面前小姑娘这张圆圆的笑脸,「睡得好吗?」 「好啊,」圆圆说,「姐姐呢?」 「也很好。」 面前的餐盘中摆放着的是皮蛋瘦肉粥。 这些天下来,圆圆的厨艺得到了这边人的一致好评,大锅饭也能做的这样有水准,还真的是叫人欣喜。 姜佳宁一边吃着,一边说:「圆圆。」 圆圆正玩手机,忽然抬起头来,「嗯?」 姜佳宁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圆圆,没有开口。 圆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她在姜佳宁眼前晃了晃,又提醒叫了她一声:「宁姐姐?」 「你和我在船上认识的一个妹妹很像,都是圆脸的小美女,」姜佳宁笑着说,「名字也很像,她叫沅沅。」 圆圆愣住。 「她也是很小的时候,就被困在船上了。」 「那她现在还在船上吗?」 「没有,她死了,」姜佳宁说,「她现在应该是在天堂,没有人再去打骂她,那里拥有她向往的自由。」 圆圆没有说话。 她沉默了几乎一整天时间,中午做饭的时候,甚至是少放了盐。 下午。 姜佳宁叫圆圆帮她做了下午茶点,一式两份。 当着圆圆的面,姜佳宁将一个密封袋的药片倒进了咖啡中,搅拌之后,融化其中,无色无味。 圆圆站在一旁:「宁姐姐,你放的是……」 「别担心,就是安眠药,想要叫他多睡一会儿,」姜佳宁说,「你帮我把薛少请过来,我想和他吃一次下午茶。」 上次姜佳宁和薛凛安两人剧烈争吵,圆圆也在当场,而且现在两人又隔了两天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这顿下午茶,算是冰释。 圆圆欲言又止。 姜佳宁:「快去啊。」 圆圆咬了咬唇,快步走向门口,拉开了门。 姜佳宁已经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挣扎的痕迹。 圆圆就依言去叫了人。 伍楷推着薛凛安来到房间内。 一开门,伍楷就看见了那阳台上,沐浴在阳光下的餐桌上摆放的下午茶点。 他说:「老板,宁姐服软了。」 薛凛安面色依旧冷凝着,没有搭腔。 伍楷把薛凛安的轮椅推到餐桌边,就站在一边。 姜佳宁走出来,坐在餐桌对面。 「还在生气啊?」 薛凛安没开口。 姜佳宁直接用银叉插了一块蜜瓜塞到他的口中。 薛凛安:「……」 这才缓慢的咀嚼咽下去。 姜佳宁:「我也是怕你妈妈出事,到时候若真 是出了事,后悔都来不及了。」 「这个不用你管,」那蜜瓜纯甜,没有一丝酸味,薛凛安咀嚼着唇齿间是细腻的甜蜜,「我有我自己的安排。」 姜佳宁依旧是眉眼笑着,「是是是,都听你的。」 听着姜佳宁这样顺从,就连伍楷都觉得不太适应。 这……宁姐不也挺好糊(说)弄(话)的么。 姜佳宁喝着咖啡,也把咖啡杯往薛凛安的面前推了推,「我想好了,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 她知道,她若是和薛凛安在一起,那一切阻碍,就都不会是阻碍。 其中,就包括叶芷澜。 她知道叶芷澜一直以来对她都有成见和妨碍,叶芷澜认为她接近薛凛安心思不纯,本就是事实,她没有办法去洗白。 纵然和薛凛安在一起,和未来婆婆之间相安无事最好,可也不该中间一直横着这根刺。 她要把这根刺拔掉。 她想叫叶芷澜接纳她。 薛凛安抬眸,望着姜佳宁的眼神,伸手去覆住了她的手背。 「你不用在意我妈的话,也不用来往。」 姜佳宁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要是我和你妈之间吵架,你会帮谁啊?」 「你。」薛凛安道,「任何时候,我都会站在你那边。」 伍楷在一旁听了个全程。 他心里想。 其实,他要是老板的话,那也肯定会站宁姐那边。 那个蠢妈实在是够了,不添乱就是好的了。 就在他心里为老板和宁姐从归于好而由衷的高兴的时候,就看见老板趴在那桌边,困顿的似是睡着了。 他心道不好。 这不就是喝了一杯咖啡吗? 这不是咖啡吗? 怎么还能醉了? 「薛凛安?」 姜佳宁叫了好几声,可薛凛安已经趴在桌上,已经任凭雷打都不动了。 姜佳宁立即站了起来。 伍楷:「……」 他挡在了姜佳宁的面前。 「宁姐,你……」 una冲了进来,直接把伍楷给撂在一边,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给了一下。 姜佳宁:「带上阿笙,去蔷薇公馆!」 待到门口,圆圆忽然叫了姜佳宁一声。 「宁姐姐!」 姜佳宁站住脚步。 圆圆这一刻脸上的担心,不是伪装。 她握住姜佳宁的手:「宁姐姐,我……对不起你,你别去了。」 姜佳宁挡开了她的手,「你就待在这里。」 在路上,姜佳宁就又用了阿笙的手机,给贺涟打了电话。 「我大约十分钟之后到。」 贺涟:「用替身么?」 他的声音从听筒内阴测测的渗出。 姜佳宁一顿。 她看向一侧的una。 una看起来也申请紧绷。 贺涟说:「打开视频。」 他就已经把通话切到了视频,姜佳宁点了接听。 在视频的另外一端,是贺涟。 似是在一个阴暗的盥洗室中。 叶芷澜这三天明显也并没有受到任何优待,整个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 贺涟拉着叶芷澜的头发抬了起来。 「姜佳宁,我看着你长大的,又朝夕相处了两个月,你觉得我是连替身和本人都看不出了么?」 不等姜佳宁回答 ,下一秒,贺涟就直接按着叶芷澜的后脑勺给按到了前面蓄满了水的水池之中。 第463章 饵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叶芷澜拼命的挣扎了起来,水花飞溅到手机屏幕上,花了一片。 姜佳宁一下攥紧了一旁una的手。 「贺涟,你别迁怒别人。」 贺涟提前了时间,薛凛安找的那个替身,被丢弃在地上。 视频摄像头所及,能看见一个身量和衣服都和姜佳宁一模一样,躺在墙角,能看见身上的血蔓延开。 una看着那一幕,都觉得头皮发麻。 血淋淋的一幕,看得人触目惊心,可镜头前的贺涟,却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贺涟的眼睛里,似是染了血。 他抓着叶芷澜的头发把人给拎了起来。 叶芷澜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刚才有些水全部都呛入了喉咙里,咳的肺仿佛都要被咳出来了,憋的一张脸涨的通红。 姜佳宁看出来了。 现在的贺涟,才是真正的贺涟。 一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亲妈摔落楼梯台阶下,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断了气,佯装丝毫无所谓一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看书写作业。 贺涟直接把人给搡到后面。 他说:「姜佳宁,如果你想叫薛凛安救回去的是一个缺胳膊少腿的亲妈,那你尽管陪着薛凛安和我兜圈子,我不差叶芷澜这么一条手臂。」 电话被挂断。 手机视频陷入了一片漆黑。 一向冷静的una这一次都怕了,手指尖都冰凉,「怎么办?我给Eli打个电话。」 还没等到una电话打过去,阿笙的手机就响了一声。 是一条带着定位的消息。 【到这里来,你一个人来。】 姜佳宁打开定位。 是斯塔大峡谷的位置。 电话已经接通了。 una直接说:「Eli,不好了,替身被扣了,现在贺涟换了位置。」 她看着姜佳宁手里拿着的阿笙的手机,将手机屏幕上的那详细地址念了出来。 薛凛安:「宁宁呢?」 una:「在我身边。」 姜佳宁凝向车窗的眼神有些呆滞,听见una的叫声,才接过电话来。 薛凛安:「宁宁。」 听见了他的声音,姜佳宁这才移动了一下手指,「嗯,我在。」 「现在我想办法,你掉头回来。」 医院里面,除了圆圆之外,还有贺涟的人,刚才做那样一出戏,也就是为了方便行事。 在姜佳宁带阿笙出去上车的时候,薛凛安就已经叫那边的替身行动了。 孰料,贺涟也留了后手,非但没有现身,还以叶芷澜为人质要挟。 姜佳宁说:「去斯塔大峡谷吧。」 「不行。」薛凛安嗓音急切,「你现在就回来,不,站在那里不要动,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薛凛安。」 姜佳宁嗓音很轻,从听筒内传出来,「你应该知道,莫兰夫人也参与了。」 姜佳宁的话,对莫兰夫人的话也有了影响。 贺涟手里有劳伦斯的证据,借莫兰夫人,也能重挫劳伦斯家族,再加上薛凛安和老洛夫等家族签订的协定,可保海上至少十年安定。 薛凛安:「我知道。」 「所以这是一个好机会,」姜佳宁说,「抓住贺涟,救回你妈妈,挫败劳伦斯家族,要不然,薛尉廷何必万里迢迢的带队飞过来呢?」 她说:「现在这是一条明线,这条线,只差一个饵,我就是那个饵。」 「不行。」 薛凛安想也不想 的否认。 「好,那我在大峡谷那边等你。」姜佳宁说,「我一个人肯定也做不了什么。」 「你一定要等我过去。」薛凛安现在后悔了,后悔叫姜佳宁离开他的视线。 姜佳宁笑着望向车窗外,她不是圣母,在任何时候,在没有把握前,她不会涉险。 「好,我一定等你。」 医院。 伍楷还有点懵。 他跟着薛凛安往外走,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身边的宗仲大约给他解释了一下。 「所以,从吵架那个时候就是在演戏了?」 宗仲:「嗯。」 刚才医院里那个贺涟买通的护士已经露出了马脚,被关在保安室内,等警署来人,然后遣送回国。 伍楷终于抓到了重点,「所以你也知道?」 una知道,宗仲知道,方医生和周公子都知道,唯独是隐瞒了他一个? 伍楷小宇宙爆发:「为什么瞒着我?」 「你容易露馅,」宗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负责给阿笙和圆圆打交道,万一你这里出了差错,那满盘皆输。」 伍楷:「……」 他有这么拉垮? 「……那宁姐也一直和圆圆接触啊。」 「那是姜小姐演技好,你不行,」宗仲摇了摇头,「你演技拙劣夸大,一眼就被看穿了。」 伍楷:「……」 他也很敬业的好嘛! 路上,薛凛安就给薛尉廷打了个电话。 薛尉廷那边立即转移。 可是在大峡谷那边,山高林密,实在是太容易掩藏,就算是狙击手视线都很容易受到影响。 「你先叫佳宁拖一下时间,我申请一下直升机。」 不等薛尉廷话说完,薛凛安直接就把电话给撂下了。 车上的气氛一时间凝滞到极点。 伍楷大气都不敢出。 他从没有见过老板生这么大的气。 薛凛安平息了一下怒火,拿起手机来给薛尉廷又回拨了过去。 「她不是你的手下,也不是我的手下,她是人质,她现在能去,是因为她心中有善,她不是为了她自己,所以,不要去命令她做什么。」 薛尉廷沉默了几秒钟,「好。」 薛尉廷本也就在蔷薇公馆附近埋伏,又提前接到讯号,先于姜佳宁到大峡谷附近。 他先叫人去勘测了一下地形,叫人分成三小队在隐秘处埋伏,也守住了山路的进出口。 莫兰夫人也带人来到了大峡谷,并且报了警。 「你们在我们国家没有执法权,不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人都应该交给我们自己去处置。」 姜佳宁到来之后,就发现人员掺杂。 她心道不好。 这种情况,就怕人多,人一多,而且还分列为两个不同的国家,就很容易主负责人不清楚。 薛尉廷这边的人也耗费了时间和精力去协调,才叫对方的人退后,只作为辅助。 她找到了薛尉廷。 「现在是怎么回事?」 薛尉廷说了国警方那边的事,也频频蹙眉。 姜佳宁听明白了。 莫兰夫人想必是又和贺涟联系过,贺涟还真的是一个洗脑大师。 第464章 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次次都能吹的堂堂劳伦斯家的夫人就如墙头草一般。 事缓则生变。 姜佳宁拿着阿笙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贺涟:「姜佳宁,我说过,你一个人来。」 姜佳宁:「我是一个人来的,我……」 听筒内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姜佳宁完全呆滞在原地,那是叶芷澜的声音。 叶芷澜的惨叫声连续,伴随有那棍棒敲击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姜佳宁:「贺涟!」 贺涟说:「现在我给你发一个位置,你自己来,我若是再发现你身后有跟着人,她的另外一条腿恐怕也就保不住了。」 电话被断掉。 姜佳宁脸色苍白,喉咙都似是阻塞住了。 薛尉廷看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就叫随行的军医过来,姜佳宁摆了摆手,「我没事。」 阿笙的手机上,已经发了一个新的定位。 薛尉廷立即就叫技术过来解析了这个位置。 位于大峡谷西山的某一处断崖,只有一处进出口。 要是把这里给围住的话,那贺涟插翅也难飞。 「那要是他真的想要插翅呢?」姜佳宁提道。 薛尉廷猛地看过来。 姜佳宁:「你是不是申请了直升机。」 天空中,能听到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最后,薛尉廷和几个人在研究后,找一个和姜佳宁体型很像的女警假扮她先带阿笙过去。 贺涟这人实在是太过狡猾了。 有被折磨的替身在先,现在再铤而走险的话,狗被逼急了还会跳墙…… 姜佳宁说:「我去吧。」 薛尉廷皱眉。 「薛凛安他再三叮嘱我,他现在也还没有到……」 「他到了有我去跟他说,他会同意的,」姜佳宁说,「我去吧,有你们这么多武警作我的后盾,我也不怕。」 薛尉廷已经叫狙击手去找隐蔽的狙击地方了。 但是贺涟既然是把地点选择在这里,也就是为了避免有遮挡物。 薛尉廷再三思量,他找了一个女警假扮司机,叫姜佳宁带上阿笙过去。 薛尉廷递给她一柄弹簧刀,「保护你自己为主,你现在所有的行为,都是正当防卫,不会有造成任何法律责任。」 姜佳宁:「好。」 她深呼一口气,扯着绑缚死扣的阿笙的绳子,把人给推到了车上。 她朝着后面看了一眼。 盘山公路上,有一辆车飞驰而来。 车窗玻璃反光,她看不清楚车内的人。 她只是朝他笑了笑,两指在唇上轻轻贴了一下,再扬起,一个飞吻。 「ait-e。」 车辆飘移过最后一个转弯,猛地刹车停了下来。 薛凛安从驾驶位上出来,脚步被绊了一下,甚至衣角都染上了褶皱尘埃。 薛尉廷未曾见过薛凛安这样仓皇的时候。 哪怕是知道以身犯险上船的时候,都表现的冷静镇定。 后车座的伍楷开车门就吐了。 本来是他开车,结果老板嫌他开车太慢,就和他调换了下位置,这下…… 一路上这是拿命在飙车啊。 宗仲在后面拍了拍他的背,「你这身体真是太弱了。」 伍楷:「……」 他只是晕车!绝不承认自己弱! 姜佳宁已经坐车走了。 薛凛安握紧了拳头。 他读 懂了姜佳宁最后的那两个字。 等我。 薛凛安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 【这件事因我而起,也到此为止。我会好好地回来的,我信你,你也信我一次。我爱你,薛凛安。】 叶芷澜的腿被打断了一条。 她整个人倒在地上,感觉到一双眼睛看路的时候,都蒙了一层灰蒙蒙的血雾。 刚开始,她的确以为贺涟根本是不敢动她。 忍受了这么多天,她万般的苦痛都受了,甚至有想要就这么死了算了的打算。 贺涟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匕首刀锋就是压向叶芷澜的脖颈。 叶芷澜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一条腿断了,站都站不稳。 姜佳宁把阿笙给拖了出来。 同样是人质,阿笙比起来叶芷澜,再好不过了,简直云泥之别。 许媛向前走了一步。 姜佳宁看了一眼叶芷澜,硬逼自己仰头又看向许媛,「这就是你一直陪伴了十年的夫人,许助理。」 许媛:「她也不过一直以来把我当成是工具。」 「贺涟不是把你当成工具?」姜佳宁说,「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当不当成工具,是你自己决定。」 贺涟看向姜佳宁,「你把手里的刀子扔了,双手举起来,走过来。」 姜佳宁依言照做。 她朝着贺涟走过来。 她要用自己来换叶芷澜。 这一刻,她在面对贺涟的时候,终于克服了从心理上根植的恐惧感。 她没有畏惧。 她再也不会惧怕贺涟了。 贺涟的刀抵在叶芷澜的脖颈动脉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向她,「姜佳宁,你既然过来了,就别后悔。」 姜佳宁一步一步走得坚定,「贺涟,我和你不一样。」 就在人质交换的这一瞬间…… 隐藏在山林之中的狙击手,找准了空档…… 下一秒…… 贺涟丢开叶芷澜,忽然握住姜佳宁的肩膀,将她给扑倒在地上,在地面上翻滚了几下,藏在了车后,刀抵在她的腰后。 姜佳宁注视着贺涟的侧脸。 他拿着刀的手,是左手。 她清楚的记得,他将肩胛骨上包裹的绷带解下来,被子弹洞穿的,正是左边的肩胛骨。 姜佳宁紧紧地握住袖口里的弹簧刀。 就是这个时候,她将刀抽出来,直接就朝着贺涟扎了过去。 薛尉廷那边已经部署好了。 这是一处断崖,若是贺涟抓到了姜佳宁作为人质,想要逃离,就必须要叫直升机。 直升机已经准备就绪了。 一旦叫直升机的话,就很容易围攻行动,也能保证两个人质的安全。 直到那边枪响…… 狙击手在外有紧急行动权。 薛尉廷按住耳机:「叫直升机了吗?」 「没有。」 薛凛安脑子里忽然掠过一道惊电。 贺涟本就没打算叫直升机! 他既然选择了这一处断崖,就没有想要……死。 死。 拉着姜佳宁一起死。 薛凛安打开车门,直接将驾驶位上坐着的司机给单手拽了下来,一脚轰的踩下了油门,就朝着那边断崖疾驰而去。 薛尉廷随即叫人开车跟过去,又开了狙击手的耳麦,「什么情况?!」 车辆行驶转过一处山崖,开阔平地上,贺涟开的车辆滚落山崖。 第465章 她的男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许媛朝向山崖大喊。 「贺涟——」 轰的一声,车辆摔落。 薛凛安开了车门就朝着山崖那边迅速跑了过去,指腹死命的扣住那粗糙地面。 在地面上,还有一滩血。 不知道是谁的。 薛尉廷带队上来,立即叫了军医下来,先将叶芷澜给用担架抬上了车,做紧急的护理,又叫人过来把许媛阿笙给压住。 这边的山崖并不算是陡峭,从车辆爆炸的方位来看,也不算高,再加上山崖崖壁上树干虬生,就算是摔下去,生还的几率也还是很大。 薛尉廷立即就派人下去去搜人。 薛凛安:「我也下去。」 薛尉廷:「你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还是别……」 薛凛安:「我要下去。」 他的话十分坚决。 薛尉廷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刚才和姜佳宁相同的坚决。 薛尉廷一言未发,叫人过来给薛凛安上装备。 这边断崖上树干杂枝很多。 姜佳宁是被痛醒的。 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脑子里竟然还是最后将那匕首插入进入贺涟的左臂的画面。 她的匕首偏转了准头,扎入他的大臂肌肉里。 即便这样,贺涟也没有松开她的手。 贺涟将姜佳宁给扯上了车上。 轰的一声。 姜佳宁瞳孔紧锁。 「贺涟!」 贺涟踩下了油门。 车辆本就停在山崖边沿,只这轻轻一脚,车辆前倾。 姜佳宁是被贺涟拉下来的。 贺涟就像是那地狱里的亡灵一样,就算是跌落山崖,也要拉着她一同陪葬。 她醒来的瞬间,就闻到了汽油味。 这车辆在漏油。 气味扑鼻。 姜佳宁第一时间就觉察出不好,从山崖滚落,恐怕车辆要爆炸! 车辆倾倒翻着,姜佳宁的腿卡在车座下。 她尝试着将腿往外移动了一下,把腿抽了出来。 腿上俨然已经没了一处好的皮肉,鲜血淋漓,可现在姜佳宁顾不得这些,她取了车内的安全锤,直接用力的去击碎车窗玻璃。 她的身量小,在已经变形的车内空间内,也显得十分逼仄,行动迟缓。 额头上的鲜血流下来,口腔内都是一阵阵浓重的血腥味。 贺涟的身体卡在驾驶位内。 姜佳宁绕过他,去开车辆驾驶位的中控锁。 就在这时,贺涟忽然睁开了眼睛,握住了姜佳宁的手腕。 贺涟比她伤的更重,有碎玻璃全都嵌入到他的侧脸,看起来就如那进入地狱的罗刹,恐怖阴森。 「都这样了,为什么你还不跟我一起去死。」 姜佳宁用力的挣了挣。 「贺涟,你去死一百遍也没人拦着你!你凭什么要拉着别人和你一起死?!」 姜佳宁用力的咬下去,去咬贺涟握住她的手。 贺涟:「因为我喜欢你。」 姜佳宁楞了一下。 这一次听见「喜欢」这两个字,和在蔷薇公馆那一次,并不相同。 那时,她从莫兰夫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只觉得恶心和可笑。 而现在…… 她觉得多了一丝悲凉。 「贺涟,你这不是喜欢,你是自私。」 薛凛安的喜欢,宁可自己死,也要让她活下来。 而贺涟口中 所谓的喜欢,就是拉着她一起死,这是一个疯子的自私。 他可以去死,可是她不能。 「我不能死,」姜佳宁手里握着一块玻璃碎片,直接在贺涟的手臂上划下去,「薛凛安还在等我,我答应他的。」 趁着贺涟吃痛的那一秒钟,姜佳宁去开那中控锁。. 可中控锁已经完全损毁掉了,根本就毫无用处,姜佳宁当机立断捡起安全锤用力的敲击了中控,又去敲车门。 车门从外面打开了一条缝隙。 姜佳宁用肩膀过去撞,她听见了薛凛安的声音。 「宁宁!」 姜佳宁透过那敲碎的玻璃,看见了男人的面孔。 薛凛安单膝跪地在车外,他脸上被用那树枝划破出血痕,双臂将车门扳开。 「宁宁。」 他的温热的,沾着鲜血的大掌朝着她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 时光倒流。 那时。 他在车内。 她在车外。 她用稚嫩的声音帮他报警,也跪在地上,一双小手伸进来,力图用她那最后一点力气去救他。 现在,位置调换了。 长大了的她,在车内。 而她的男人,双臂拉住她,将她拉了出来,用力的拥住了她。 她看见了他的泪水。 男人的脸上沾染的都是黑灰和血痕,眼泪从眼眶流淌下来,甚至在脸颊上冲出了两道痕迹。 许是连男人自己都不曾有过注意,他竟哭了。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姜佳宁的身上。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沾着鲜血的手指指腹,去轻轻地触碰男人脸上那痕迹。 「你还有脸笑,」薛凛安怕她身上有伤,只是拥了一下就松开了,「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锁在长岛,永远都不放你出来。」 「你敢!」 姜佳宁踮起脚尖,在他的嘴唇上亲了一下。 两人都十分狼狈,血污沾在脸上。 薛凛安注视着她一双明亮的眸,用力的亲吻下来,吮吸着她的双唇。 薛凛安的下巴上满是胡茬,亲吻粗犷而肆意。 这是劫后重生的吻。 心和心之间的屏障,也最终被撤去,紧紧地贴在一起。 车辆的汽油味浓重,浓的刺鼻。 薛凛安拉着姜佳宁向后退开,叫其余的武警救援队员去实施救援。 贺涟在车内。 他的头卡在车座间,从那破碎的挡风玻璃,他能看见那一双紧紧相拥的男女。 他的心脏,第一次好似龟裂开,碎裂成了一片一片的。 他忽然笑了,嗓音沙哑粗嘎,「别过来了。」 他在来到这断崖的时候,就已经想得明白了。 人活着,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他为自己和姜佳宁,找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处,作为葬身之所。 他觉得,她也会喜欢的。 可现在,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从车座下,摸出来一个打火机。 打火机咔啪点了两次,才点亮。 两个接近过来的武警看见了贺涟手里的打火机,脑中警铃大作,大声叫道:「快趴下!」 几个特警人员纵身朝着低洼处趴下。 而薛凛安双臂将全然护在怀里,扑倒在一旁的杂草丛中,用宽厚的脊背完全遮挡住了身后的…… 轰然爆炸。 贺涟将那燃烧的打火机,扔向前面的引擎。 轰的一声。 火光冲天。 第466章 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在这片火光之中,贺涟看到了一道光。 那光,照亮了一片场景。 周围都是身强力壮的大孩子对他的拳打脚踢,唯独有一个粉嫩的小团子朝着他冲了过来,把她给扶着。 那是黑暗之中,忽然闯入到他的生命中的一道光。 「对不起哦,你是小哥哥,我上次认错啦,你不要生气。」 她和他一样。 亲生父亲去世,母亲狠心把她丢弃在福利院中,甚至被这个所谓的继父接回来后,却也备受打骂。 他认为,他和她同病相怜。 再后来。 那一次,拳打脚踢,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远远地看着,没有出手相帮。 他冷眼看着。 他地处黑暗,半边身子早就在泥泞中了,挣扎不出,他也要把她拉进来,和他一起。 她和他一样。 她饱受欺凌,就要反击。 他要逼迫着她反击,逼迫着她堕落,逼她和他一同来到地狱之中。 在七年前。 那个时候,她因为徐诗颖对她的伤害,一度心理受创,他带她来到了自己的住处。 他妄图想要她屈服于他。 他妄图想要他和她一样。 她却从未屈从他。 他和她日夜待在一起。 在她昏迷沉睡的时候,他搂着她,在她耳边说:「只有我们两个在一起,没有别人。」 他是被抛弃的棋子,她也是。 他们是同样的人。 只有同样的人,才能在一起取暖。 他的手掌心里是一枚已经旧的褪色的太阳花的毛线发夹。 那是曾经给予过他的光。 可他没有抓住,他妄图把她一同拉入那泥泞中,和他一同堕落,和他一同在这俗世之中苟且。 那个时候,他甚至是起了一个念头。 他想要杀了她。 她死了,也就能永远只和他在一起了。 这一次,他选择了和她一起死。 在火光中涅槃,只有他们两人。 但是…… 火光之外,牢牢护住她的男人,任凭那爆炸的火光全都迸到他的后背上,也要完全护住她的安全,不叫她在他的怀里受哪怕一点伤害。. 所谓爱。 大概是他不懂吧。 贺涟笑了。 那笑随着爆炸,灰飞烟灭。 轰的一声。 姜佳宁被薛凛安用力的压在身下,他目光所及,是天空中那滚滚上翻黑色浓烟。 经过这一次的行动,贺涟彻底坐实了自己的罪证。 一众协同犯案人员,在和国相关部门申请之后,带回国内处理。 劳伦斯家族内部因莫兰夫人的涉案牵扯其中,薛尉廷趁机要求交涉,深查劳伦斯家族跨国案。 因为在爆炸的时候,薛凛安距离车辆过近,被灼伤后背,烧伤严重。 叶芷澜严重外伤,被敲断了一条腿,膝盖粉碎性骨折,需在手术后用钢钉固定,再进行休养。 姜佳宁手肘骨折,小腿胫骨骨折,身上多处外伤。 在术后第二天,薛凛安就被推到了姜佳宁的病房中,共住一间。 期间,老洛夫来过一趟,商定了合作事宜,傅南弦提前准备好合约,双方签字。 一个月后。 劳伦斯家族到底是因为盘根错节,牵涉过广,没有办法明面上立案调查,只能是暗中敲打,并严加审查, 最起码再近三年来,劳伦斯家族的海上货运生意要减半了。 而因为有薛凛安提供的劳伦斯货运船上的一些视频证据,作为调查,船上的劳伦斯家族一干涉案人员都被捕,尤其是船长老罗恩,涉嫌毁坏船只和故意杀人罪被捕。 加上在调查劳伦斯的这一个月来,洛夫和商会的一众公司完成了和华国尔东船厂的合约交接,供应了海上货运的船只,薛凛安作为第三方促成这次合约,各方天时地利人和,最起码近三年来,老洛夫也有能力养精蓄锐,和劳伦斯家族继续比拼。 似是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姜佳宁坐在病床上,正在和小雨点视频。 小雨点给姜佳宁背了一遍九九乘法表。 「我能倒背如流呢!」 姜佳宁笑着夸赞她。 在小雨点后面有一个长得很是可爱的小男孩,姜佳宁叫她把手机视频挪过去。 小雨点镜头转过去,介绍道:「这是嫣然姨姨的小侄子。」 姜佳宁看着这小男孩,觉得有些眼熟。 待他一抬头,她就认出来了。 这就是在她被赵阔绑架那时,帮忙捡到了她的手机并帮忙报警的小男孩。 小星回笑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十分礼貌的鞠躬:「阿姨好,我叫陈星回。」 姜佳宁:「你好。」 看着小雨点这模样,还真的是有点乐不思蜀了。 不过也亏了陈嫣然那边的一大家子人,也不必叫小雨点才这么小的孩子焦心着国外。 小雨点:「妈妈,我爸爸呢?」 周景润前些时间因为案子的事很忙,现在劳伦斯家族货船贩卖一案涉案人员被捕,他应该清闲一些了,却没想到倒是比之前更忙了。 姜佳宁随便诌了一个谎把小雨点给搪塞了过去。 小雨点忽然歪了歪头,「坏叔叔!」 姜佳宁回头,薛凛安开门进来。 应该是时间长了,小雨点现在看见薛凛安也是亲近的不得了,薛凛安难得心情不错,还和小雨点开了几句玩笑。 伍楷上来送餐,一共五个餐盒,他还给宗仲准备了勺子和叉子。 宗仲真是个右撇子,想要练就用左手做事,干架还行,拿筷子就很是不方便了。 伍楷在外面找了一圈,又拎着个餐盒回来了。 「老板,我没找到周公子,先把餐盒放这儿了。」 姜佳宁也疑惑,「周景润现在还忙什么呢?又接案子了?」 薛凛安:「暂时还没有,侦探社那边他暂时给辞了,劳伦斯这边事情了结,也没什么要紧事。」 姜佳宁:「那他怎么几天都不见人影。」 「忙着相亲。」 姜佳宁:「?」 具体的薛凛安也并不了解,也没多问。 三天后,薛凛安叫伍楷买了回程的机票,一行人回国。 回程还有一辆专机,负责押运在这次贺涟和船运案中的相关嫌疑人。 登机之前,薛尉廷找到了薛凛安。 「她要对你说几句话。」 薛凛安看过去,是圆圆。 圆圆因为涉案并不算严重,并且是因为被贺涟以其姐姐作为胁迫,所以没有戴手铐。 薛凛安朝着她走过来。 「你想说什么?」 第467章 谢谢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圆圆显得有些局促,「我……薛少,我因为我姐姐之前抑郁症严重,在贺医生的帮助下的确是好转,我以为贺医生是好人,我……」 最开始,阿笙也告诉过她,姜佳宁是有精神问题,其实姜佳宁口中的男朋友就是贺涟,却因为精神问题,导致她自我认知不清。 圆圆到底也是因为姐姐。 她说:「当时你问我的话,我是骗你的,宁姐姐是自在蔷薇公馆就开始呕吐了,她当时还说她有男朋友的。」 这是圆圆自责的一个点。 她在这件事情上,对薛凛安说了谎。 薛凛安面上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的一笑。 「我也是骗你的。」 圆圆一愣。 伍楷对这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还是觉得孺子可教回头是岸的,还私下里对她说:「我老板对老板娘爱到了骨子里,他那时套话,别说是你,就连我都给骗了,所以你也别心里不平衡哈。」 叶芷澜是坐轮椅被推上飞机的。 她的腿养了一个月,钢钉拆除掉了,还需要养至少两个月。 可就算是好了,医生也说明,这条腿算是瘸了。 想叶芷澜一个自小娇惯长大的千金小姐,又是嫁给了薛家独子,虽说薛纨渣,却也有一个一直可以依靠的儿子,这一次绑架当做人质,彻底磨平了她的脾性。 轮椅上飞机的时候,稍微有些不稳。 站在左前方的姜佳宁就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轮椅。 叶芷澜抬起头来。 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 姜佳宁收回手。 护工推着叶芷澜继续向前走,叶芷澜先叫了一声等一下。 她转过来,对姜佳宁说:「谢谢。」 人的心都是肉长的。 当时她被贺涟扣住,贺涟要求姜佳宁来换她。 在被绑架关注的那两天,许媛告诉她:「都是姜佳宁害了你,若不是姜佳宁的话,你也不会被绑架。」 她那是气急攻心,却也害怕儿子会弃了她选姜佳宁。 却没料到,在痛苦的几近昏迷的时候,会看到姜佳宁。 姜佳宁从车上下来,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的时候,哪怕那是一个套,哪怕是背后有特警保证姜佳宁的安全,那也是冒着自己的生命危险。 这是情分。 所谓日久见人心。 她原先看到的那些,竟都是表象。 叶芷澜对姜佳宁道:「孩子,谢谢你。」 航程近十四个小时。 薛尉廷为几人都安排了头等舱的位置,尤其是几个伤病号。 姜佳宁去洗手间的时候,在等待区,见到了倚靠在墙边望窗外的薛尉廷。 两人自在陆琨的仓库那边喝酒撸串过后,就没有再好好地聊过了。 尤其是经历货运船运,绑架囚禁,乃至于爆炸。 这些事,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近的从身上的伤痕看得出,却又遥远的似是上辈子的事。 可薛尉廷也知道。 姜佳宁和薛凛安经历至此,他再无机会。 薛尉廷一直在军中,倒是心态豁达,他和姜佳宁坦然一笑,两人彼此就都心知肚明。 薛尉廷说:「你决定好了?」 姜佳宁点了点头:「嗯,决定好了。」 薛尉廷知道姜佳宁的秉性。 她既然决定好的事,就会去完成。 「那你母亲那里……」 薛尉廷欲言又止。 却也不必他说。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还是那杀父之仇,以及杜清龄的心结。 早在一个月前,获救的囡囡就已经送回国,又由萧良给送回到杜清龄的身边。 囡囡是那小小的一只,又受到了惊吓。 她的头发剪短了,也换上了裤装,远远的看,倒似是一个长相漂亮的精致小男孩。 萧良放她下车的时候,她向前快走了几步,却又停了下来,转过来,跟在萧良的身后。 萧良叫一个女警牵着她去来到了徐家。 徐家的大宅也算是一处园林式的建筑,现要被拍卖,杜清龄在徐家大宅里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拉着一个行李箱,就站在门口等她。 她的脸上无悲无喜,即便是看见了完好无损的囡囡,也没有表现出来过分的热切,就只是牵上囡囡的手离开。 这事萧良和姜佳宁通电话的时候说起过。 姜佳宁也托萧良去寻一下囡囡的亲生父母。 到底囡囡也是被拐卖的孩子,当时预防徐盛作乱,再加上杜清龄的私心,才给改到了她的名下。 航班降落。 倒了倒时差,降落的时候恰是临近傍晚。 C市的国际机场天高云淡,晚霞千里。 姜佳宁一下来就打了个喷嚏。 坐船离开的时候,那时还尚且初秋,秋老虎热的很。 可现在隔了近半年的时间,冬天冷凛的北风萧瑟。 身后,薛凛安帮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大衣。 「别着凉。」 姜佳宁点了点头。 机场航站楼的出站口,有一个长相年轻的姑娘,拖着一个二十四寸的大行李箱,似是在等人。 她似是眼神不太好,每出来一个男人,都要快走近几步来看。 走进了,姜佳宁才看得清楚,她手里举着的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三个字:周景润。 薛凛安:「……」 姜佳宁就走过来,「你是找周景润?」 这姑娘的眼神没有聚焦,听见声音才朝着姜佳宁看过来。 停顿几秒钟,她大步走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宁宁!」 姜佳宁被这女人如此忽然的动作给吓了一跳。 薛凛安更是直接挡在了姜佳宁的面前。 这女人恍然收回手,笑着解释了一下,「我等周景润。」 姜佳宁便拉了薛凛安在一旁,两人对视着,旁若无人的对口型。 「认识?」 「不认识。」 「这就是周景润的相亲对象?」 薛凛安还没回答,一旁的姑娘道:「是订婚对象,我们小时候就定了娃娃亲。」 姜佳宁:「……」 她看着周景润那边转了个弯过来,就拉着薛凛安先走了。 她一边走,还又转头朝着出机口望了一眼。 莫名的。 她觉得那个小姐姐……很亲近。 长岛。 再次来到长岛,姜佳宁站在玄关,有许久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薛凛安来牵她的手,叫她坐下来在换鞋凳上。 男人弯腰从鞋柜里取出来一双兔子的女士棉拖。 这还是去年冬天,姜佳宁在长岛穿过的那双拖鞋。 分手那时,她带走了所有东西,唯独将玄关柜里这双棉拖给忘记了。 第468章 行不行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抿了抿唇,低眸看着他的发顶。 男人因为后脑在爆炸时被伤到,在手术的时候就直接剃光了头发,隔了一个多月,现在长出来一茬,贴着头皮,泛着青色。 姜佳宁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那些新长出来的发茬有些刺手。 薛凛安起身。 他的...... 同样心里,也在盘算着,王天成···他是犯了什么错误,才被发放去红星的? 王逸动无所谓的语气,再加上金颂伊的平静,让朴太建彻底恼火了。 不得不说这五位很聪明,但聪明的地方是个错误,变数极大的错误。 然而,林峰的如来神掌又从天而降,按在了秦子黎肩膀上,秦子黎顿时如同石化一般,身体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天空此时又是一阵风起云涌,轰鸣声中,一道巨大的光芒从天而降。 崔鸟康以手扶额,作出不忍直视的样子。其实,他这番话纯属给李安找难堪,让观众对李安这歌的好感度大跌。 毕竟,这个世界是他曾经真正的家,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回归,穿梭位面之后又会去到哪里。 既然他不在,也就不理会了,与眼前的少将闲聊了一会,知晓了对方的姓名方卫。 人们各自有着各自的生活,比如这家有个几块田没打农药,那家的田埂要修修,一副和谐又安宁的场景。 而且,从魔幻位面离开后,他的实力更进一步,目前能够达到何种层次,因为没有具体的实力进行比较,所以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实力极限。 姚然早就作势转身要走,听到了林林的话以后姚然回过了头,问道“你能盖好?~”最后一字音调被姚然拉的很长。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有冤大头想要花大价钱购买一些专利,或者是获得专利使用权,那想来这些公司多半不会拒绝。 不过时至今日,朝中也没有大佬亲自下场,只是推出一些低等级的官员出来试水,上疏者官位最高的人,也不过是部院侍郎。 从天空中忽然就落了下来,这种忽然转换的巨大失落感,一下子就把张冰倩给击溃了。 “天机草?”崔剑云疑惑道,他赶到的时候,凌飞羽已经死了,姚芊韵也哭得昏死过去,他便先把姚芊韵带回了王府。 吴用抽出匕首在黑旋风眼前晃了晃:“这么多年,你又看透了在下几分呢?”说着一刀捅进了黑旋风的身体。 高珩的目光仍旧紧紧地锁在元熹公主的身上,对着她因为心神不宁而略微收缩的瞳孔凉凉地一刺,每一个字都寒气逼人。 殷俊当然是欣然允许了,在林清霞的庄园里面,热情的接待了这个天才。 不提弗格森打电话给殷俊时,是多么的老泪纵横和表决心,外界的人都再次被狗大户给震惊了。 程金枝心头一热,默然少顷,仰起头来凝望着高珩,伸手拨弄了两下他那纤长的眼睫。 见到师姐依自己的暗语把那两枚蚕茧都摆好了,寻易又去看识茧子那边,见他的最后一枚蚕茧放错了位置,方才安下心来,这一局若以平局收场,师姐就仍保持着领先,最后一局怎么都好办了。 她虽希望秦氏江山千秋万载,却也知晓天下没有永世传承的皇朝,朝廷一旦昏聩,有衰败的征兆,首先就会对四境失去控制力。 第469章 为人父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听着这些话,不由得蹙眉。 一般人,何曾会知道这些。 他们知道这些,一定是有心人散播出来的,就是为了叫薛凛安不好过。 等到警用车开走后,人散了一些,姜佳宁也出了门。 “姜小姐。” 身...... 慕葛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发现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仔细的盯着他,那双眼睛中充满了认真,但是让他无奈的是,这个眼睛的主人还背着一个巨大的石头。 双角巨兽庞大的身躯再次在了山体之上,又是一阵烟尘腾起,双角巨兽的哀号声传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和郑国锋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既然黎若晴被救了下来那就好说了,但是黎若晴的传信怎么说要火速救援熊城呢?力王赵天宇又去了哪里? “他们是想让你悲痛欲绝,行尸走肉吗?”商梦琪的声音变的有些颤抖起来,如果现在商梦琪还不明白邱少泽的意思,那么他就不再是商梦琪了。 “法术!”余鸿彪脸色剧变,惊恐的看着冰锥射来,急忙用手中的兵器格挡,只听身旁惨叫声响起,除了他和独眼七闪避过去,其他五人都被锋利的冰锥刺穿了身体,齐齐扑通倒地。 以后,咱们如果有什么大的冲突,那么多才说,简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李剑身后的那些同门师兄也是一个个点头哈腰地盯着萧让,屁都不敢乱放一个。 这次来燕京,邱少泽并没有让商梦琪同行,因为北辰毕竟比燕京安全。 挚天的剑光,斩向通道,但是通道似乎只是虚幻,根本无法触及。 “虽然这里不是,但是总有别的地方是对不对?”我笑着回答道。 韩司佑已经穿戴整齐,站在衣镜前,做整理,黑眸落在镜子里那张有些糟糕的俊容上,唇瓣上同样也有伤口,颈脖处那见血的牙印让他最为头疼,因为衬衫领口根本难以遮掩。 沈君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好在听见白发老者说休课,沈君如蒙大赦跳起来就要走。 忙碌了10多分钟,一阵悦耳的下课铃响起,不一会儿,陆续有几个老师走进了办公室。 可不是这样么?她怎么觉得自己一直在努力跟他在一起,他却一直想把自己推开。 这些人都盼着叶蒙死。他前生不遂了他们的意。倘若叶蒙死了。谁來制衡朝中几个家族之间的格局。沒了叶蒙。几个家族定然会日益壮大。威胁他的统治。那他这皇位如何坐的稳。 终于把学生们都盼走了,秦曦倩坐在椅子上额头上已经细细密密的布满了汗珠。 李子孝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没有说话,他伸出手想要帮秦曦倩擦汗。 沈君不认识这是什么风暴阵法。囚笼阵法扑向圆的风暴阵法。这一刻,沈君很紧张,囚笼阵法和圆的风暴阵法相撞的时候,心提到嗓子眼,圆的风暴阵法变成盛开的花,一瞬间就将囚笼阵法的风力吸得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司徒星双目精光绽放,仿佛300比1的战力差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去帮他们布置城防,你们聊!”月娥也美美起身飞走了。饭当然是吃不下去了。 于是,每百年在天星城举行的选拔外岛之主的大会,被称为‘摘星大会’。 第470章 一辈子太长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不论如何,我都是薛凛安的亲生父亲,他不孝,就会遭人唾弃!”薛纨说,“我现在也只是个半残废了,就算你是江河郴的女儿,你现在想要替他翻案?你有证据吗?你手里那个视频,是诱导性视频,跟本就不能当做证据。” 姜佳宁一时间没有开口,就...... 纵横鬼的力量也极为恐怖,那一团灰色的气息之中,伸出一只古老的白色鬼手。 青红色牢笼内,傅天龙和金毛狂狮疯狂地攻击着那笼壁,试图将这诡异的牢笼给冲开。 虽然确实是巧合,但朱天蓬确实有毁掉诺言的嫌疑,他也不知怎么解释。而且,他也无法狠心将盈丘赶走。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鸣海神同意盈丘加入队伍。 这出城不过半个时辰,就有人匆匆赶来了。原来流光道君听闻齐玄易到来,便想在玉玲珑面前落个好印象,却发现齐玄易早已经出城,这才匆匆带人前来围堵齐玄易。 八荒宗主看了看三位至尊天才,又看了看龙青尘,他对于这三位至尊天才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想要控制住现在的军队,那么就必须杀死丁原,才可以有那个机会去掌控军队。但这事情让谁来做都是不行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在将丁原杀死之后,顺利的掌控住军队,只有他。 龙空明月崇拜地看着龙青尘,在幻龙山的幻境里面,龙青尘带着她三百连胜,打上了排名榜第七,对于龙青尘的实力,她充满无比的信心。 它们抓住一个目标后,像蛇一样用身体将目标死死缠住,然后那些虫子便会分泌出一种具有刺鼻气味的液体,先是衣服,紧接着便是皮肤和肌肉,会迅速溶解成一种粘稠的液体,然后它们会在眨眼间将这些液体吸食掉。 白复双拳捏的咯咯作响,脸色一变,之前的冰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怒意。 对上那双冰寒的目光,方武顿时感觉到他仿佛来到了极寒之地,整个身体瞬间被冻僵,死亡的气息不由得涌上心头。 夫人听闻兰朵朵有孕,一改往日严厉的态度,一日两遍的亲自来她住的院子看她,可见这老婆婆对一个孙子是多么的渴望。 见此情景,龙震天倒也没有推辞,坐在了居的位置。其余妖修这才坐在了席间。 原来北斗神功不仅仅只是一部功法,他还要和那七颗强大的宝物配合才能发挥它最强大的力量,萧秋雨无法想象到那个时候是怎样的存在,身体当中的血液无限沸腾起来。 我斜眼看着李欣的背影笑了一下,“你笑什么笑,很好笑吗?”珍妮瞪我一眼说道。 玉儿重新躺在了床上,乌黑亮丽的长发瀑布般的散落在胸前,星眸闪烁散发出诱人的风情,娇艳的容颜妩媚动人,粉嫩的颈项曲线玲珑。 洛汐看着二人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样子,心中有些温暖但也感到无语,难道他们都忘记了她是皇水之体?只要是在水中,别的不说,她保命的手段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这样的情景,所以人的脸色都便了,看向秦寒的眼神聪明了警惕。 “你混蛋!”兰朵朵用手捂着眼睛,虽然哭的很急,但是骂人的话还是十分清晰一点都不含糊。 看着武田坂村机敏的反应,秦寒知道想要重伤武田坂村很难了,所以他手中匕首改刺为斩,瞬间在武田坂村胸口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第471章 好女孩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可就是遮弹丸之地,傅南弦带着周之衡去勘探,竟然发现下面是有石油和矿产。 姜佳宁笑道:“那劳伦斯可要悔死了!” 本来以为割地求和,割走的是无用的岛屿,却没想到还能有这等价值。 姜佳宁拍着手道:“就算是弹丸之地...... 似乎感应到啥,他们抬起头,却只看到几个师兄的身影落在地上。 “真狂,真霸道。”夜未央外,某辆闻讯而来的劳莱劳斯幻影停在广场上。 “老师也是的,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说给我来个电话。”陆坤双手放在腿上摩挲了一会儿道。 灰白光芒产生的威势他感受得到,很强,特别强,见到了,就想有跪拜的冲动。 “怎么能算了,唐菲现在的热度多高?你绑着她营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比你慢慢演剧获得的关注多几百倍。 “没错,此处就是乌圣族八部之一灵雨部的居地。前辈您是哪里人,怎会来到这里的?”庆忌口中应着,不经意间却是退后两步。 如果现在突然这么做,有些生硬,毕竟此前的沟通和铺垫,花费不少时日。 “汪总,你要是中意我家牧南,今晚不如和妹妹一起……”魏婉卿双眼直勾勾,似笑非笑,直把汪澜看得面红心跳,不敢直视魏婉卿。 不过早上的时候,傅御景又发了一条信息说地址发错了,可惜当时的他并没有看到。 结果容舍只是很自然地接过糖炒栗子, 又很自然地剥了一颗,放入嘴里,细细地咀嚼起来,恨不能用牙齿将那栗子磨得粉碎。 江罗老爷子在屋里看到了院子里浑身落寞的江罗,赶紧出去把江罗拉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这里只是临时的办公场所,旁边还有一些办公室,这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九成职工都离开了,只剩下个别人。他们察觉到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伸着脑袋偷看。胡途忽然加速,从他们面前飞过,迅速消失在转角。 鬼医楼一战,让东南域,南域各大势力都不得不对鬼医楼有所恐惧,毕竟鬼医楼的靠山大的可怕。 林武得林振洋真传,将父亲的骗术学了个七七八八,虽然不敢招摇于众,但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还是有的。他之所以要跟胡途作对,并不是为了作对,而是因为在黑市,胡途的消息很值钱。 在傅瑾城的车子渐渐远去后,那辆车子也缓缓的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刚回去傅家老宅,和傅老爷子聊了两句,就上了楼,回去了房间里。 只听他哈哈大笑:“不愧是我人族修士,依然还保留着生前的气节,不为妖兽左右。再接我一式:山海印!”说着,辰昊瞬间结印,一剑劈出。 蓝飞羽惨然一笑:“没有什么不可能,还记得方才我讲到的受伤之事吗?其实,在紫琪走后,梦灵族长亲自出手,给我下了一种剧毒?”。 他身上的气息竟比端木燕还意强大ㄧ些,明显也是晋升成了灵王境灵者。 “我要去津城搞一个活动,希望你来保护我。”白露洁一脸希冀。 众人打算直接前往戈登所说的那个聚集点寻访一番。如果能够在那里寻找到简一行人,那么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不在那里,就只能多番打探了。 第472章 新人旧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自然也看见了那阴影里,看起来不是那样清楚明显的女人的身影。 “那是周景润的女朋友?”杜清龄问。 “还不是。”姜佳宁回答。 杜清龄嗤之以鼻。 “对瑶瑶表现的情深不移,...... 原本说好的八点钟走,一直到九点钟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彪哥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他今天是醉死过去了,还迷迷糊糊的说着,来来来,喝。估计他还惦记着要把老汪给喝倒。 明明就是你自己挑动大家的情绪,自食其果,现在还饶不了裁判,阿莱格里对雨果的无理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好,来人,去喊叶露过来,将叶檀的话告诉她,一刻不得停留。”李世民直接就对着门口喊道,然后就有人跑出去了。 “滴”的一声,大钻机两侧的减速的装置启动,大钻机平稳着陆。 “我什么都喜欢,就是喜欢向大哥你。”唐微微说这话的时候,满脸通红,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一种无形的勇气,使她不顾一切的说出这话。 对于前场第二点的保护,特拉帕尼开始重视的起来,这是防止米兰在断球后打反击,拉涅利要求巴拉克等人在上抢的时候要果断,不要担心犯规,在前场犯规总比在后场犯规好。 正常人如果遭遇被一剑砍成两段的惨烈情况,就算不发出惨叫也会非常痛苦地挣扎吧? 阎罗双煞果然与众不同,阎株洛身材肥胖,却力大无穷,一对铜锤犹如两座大山,凡触碰者断筋烂骨,比死无疑,而其本身却皮糙肉厚,刀剑刺身,对他来说犹如蚊虫叮咬,根本不在话下。 现在他跟赞帕里尼还得穿一条裤子,没办法在意大利足球圈不抱团,就等着被那几家欺负吧。 他还知道,有个曾经跟和班长作对过的人待在一起的家伙也混进了班长的队伍,他们的关系似乎发展得还不错,而且实力也高,各方面都比自己好了太多太多。 “人们常说聪明反被聪明误,此话真是不假,你真的以为,若呼尔赫出了事,我还会独活在这世间吗?”夏沐瑶斜睨了赵元廷一眼,嘴角是深深的嘲讽的笑。 陈忠仁和其它人一直在听“陈人精”唠唠叨叨,他们并没有听到白面鬼说的任何话。 联盟对外公开可以收费学习的武学秘籍数以万计,等级划分更是严格得很。不同等级的武学秘籍,其消费价格自然也不同,甚至可以说是相差甚远。 她并不认识穆青,之前也没听说过。唯一对穆青有所了解的,也就只是在上擂台之前,看了一下关于对方的相关资料,知道他是个四级武者。出身高门,实力不低。 许相梦的话恰似一颗又一颗明亮的星,隐隐从黑幕下显现,滑落夜空,敲击夜央心头,每一下都是幸福的碰撞。 媚颜一笑容颜之美更胜繁花,但在央宸眼里,她便是那众人趋之若鹜,而他无心欣赏的春色。 “燕王,请恕属下来迟,您无碍吧?”护卫长忙上前问呼尔赫道。 既然没人来理会他,他就自己找过去,反正通往那里的路也不是很难记。 “先瞒着吧,我明日再去皇宫与大王求求情,看看局势会如何发展。”呼元筑皱着眉无奈道。 第473章 委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都怀疑是不是这男人在她的身边放了监视器。 薛凛安说:“是在你妈妈那里?” “唔。” 姜佳宁含混不清的说。 薛凛安说:“我说过,你不用担心,所有的一切,我来处理,你只...... “……你好像比我更加适合当火影呢。”水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复杂无比。 五月份的京城已经回暖,衣服也不在像冬天那样厚厚的,刘佳宁今天穿的是牛仔裤,许阳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好像还能闻到大腿处的香味。 “恩?大哥?”南宫烈出来之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南宫青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他对这个哥哥还有那么一丁点的感情。 云天扬脚掌踏地。身形,骤然间由极静转为极动,一到人影,犹若闪电一般,刹那间和黑衣杀手交错而过。 很多人莫名其妙,他们不明白这画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转变如此之大。 “额……不能!其他事情我都能够忍受,唯独这件事情不可以!”孙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仍旧一脸r痛之色的开口,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刀锋也是拥有卸甲境的实力,而且他的实力处于中期,即将达到后期,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敢随意消耗能量。 而南素柔的姿态变化让丁力、赵紫峰以及任我行都莫名其妙,任我行这一路上也大概明白他们要去做什么了,但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南素柔会突然便的如此紧张。 直至那缺口即将融合之际,他这才反应过来,立刻用上了全速,疯狂的朝向着前方穿越而去。 “寒老,什么是寄灵族?”不止是大楚帝国的武者,就连夏雁都有些好奇,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种族。 纪湘是凌天门大弟子,他要走,就是一寸和尚与陈诚两人也没有反对,临行前还同他讲,若是真出了事,便到北辽去。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如果那晚我把她带回家,她的人生或许不会变得如此糟糕。 所以,王风可以继续等下去,周沐儿却不可能再拖延时间。信心的流失,会让她更加无法发挥出自己的实力。 安王他看这苏婉走远的背影发呆,没有听到皇上的话,半晌皇上没有听到回答,转头一看,便看见安王还在注视这云婉娇几人走远的背影。 赵氏宗堂的人几次进入三阶妖兽的范围,可却始终都没有能够找得到王风,这却是将赵荆给气了一个半死。 他的手掌上套着一只手套,蔚蓝色的手套上包着古怪的水晶琉璃,抓向神兵的同时,李纯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周遭的变化,一旦超出预料,他一定会第一时间退出来。 坐了一个多时间了,恰巧到了午膳的时候,太后觉得手上的手炉好像也不是很热了,便招呼道。 不过,她已经来到了王风的身边,能让大喵愣住的,怕就只有王风出了什么问题。 假若,真的色欲真正登场后,会不会还有我的影子?不会,不会有。 林景雯拍着胸口,惊魂未定的她赶忙从陌云洛的东苑逃了出来,只是她在陌云洛沐浴的时候看光了陌云洛的身子,只怕今后在辰王府是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或许,这也是安若澜想来飞天这里当老师的,难以宣之于人的,最重要的原因吧。 第474章 恨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杜清龄的眼神越发的冷,“你凭什么评判我?你有什么资格评判我?” “我没资格,我只是替宁宁说,她被送到福利院的时候,您没有管过她,她回到徐家,被徐盛猥亵,您不知情,她被徐诗颖殴打,您依然不知情,您自以为对她好的瞒了她。她对谁都没有亏欠过,尤...... 这个白发老者的气质儒雅,面容细致,穿着一身华夏古袍,悠悠然的落了下来。 莫忆的话音刚落,这时,林柯的身体被红光所笼罩着,下一刻,林柯手中的匕首散发出一道血红的刀光,直接刺进了冰霜巨人的喉咙中。 “呵呵,自爆?你觉得在我们手中,你有自爆的权利吗?”说着接引和准提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控制了。 柳宗主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暗想,如果将对方抓到手作人质的话,或许能给卢定城再来一线生机。 接着,所有的箭罡骤然破空而出,席卷着无尽可怕的力量,朝龙国战士激射而去。 混战起来,双方都不愿闹出太大动静,魔力凝而不散,虽全力施为,并未对周遭环境造成太大破坏。 就连一旁观战的民众亦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不少民众嘴里轻声地抱怨,不过却没有人敢大声斥责夫斯洛的行为,因为这是战斗,是两个教派之间的战斗。 当然了,其实真实的原因远没有他们猜想的那么复杂和不堪,而且很简单。 那只复眼巨兽的强大,绝对堪称恐怖,蛟龙在它的面前都如同是泥鳅一般,而它的每一次行动都能让整个通天城带来地震般的晃动。 雷山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依然没有说出口,输了就是输了,狡辩也是没用的。 “会长,你真的不用装作没听见,看你露出这种表情我也觉得很尴尬的。”陈禹忍不住吐出了真心话。 几分钟后,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秦朗好奇的往身旁一看,眼都直了。 “如果不是崩玉的话,你刚刚已经把我杀了,做得很不错。”蓝染丝毫不吝啬他的陈赞,哪怕是对刚刚把他杀掉的敌人。 在那场中,林风傲然挺立,目光如电,嘴角泛着似有似无的讥笑。 只是,所有墨门弟子,甚至包括墨门长老,也全部都高兴不起来。 沉默,长久的沉默,林风的眼中充斥着震惊与不甘,自己这是噩梦成真了吗? 衣物与气流摩擦而出的尖啸由远及近。陆诗瑶还没来得及抬头,人影便从半空落下,左手触底与膝盖一起卸去了冲击。 心情复杂地搔了搔后脑,他转动目光,发现妹妹正垂下眼帘紧紧盯住脚下,因为角度的关系,脸色不免有些阴沉。 这个世界通常的天气,天空中不想散去的乌云始终在阻挡阳光对大地的关照,给人们本来就是疲惫的身体在施加了一层压力,一种乌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因为撒克逊王的死命令,他们不得不舍弃情愿用生命保卫的领土,抛妻弃子躲在这王都中苟且偷生。 李适顺势向着这边看了上去,却见到这名中年修士的衣服有些褪色,甚至还打着补丁,说实话能够从修士的身上见到这样的衣服,就算是李适却也不免感觉几分的稀奇。 毕竟远程攻击,现在这么乱,很难能准确地判断对手实力,现在武俊他们顶多就觉得对方的实力不算太弱,因为不少攻击都被他们躲过了,能躲过大量的攻击,说明对方的反应能力不弱。 第475章 受害者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而且。 “最关键的一点,是当时的人证物证,都很全,若没有新的人证或者物证出现,恐很难立案。” “我现在要说的就是这个。” 薛凛安叫了万斐进来。 万斐是法务部的,自然也清楚的很,他...... 因为他领悟到天道后,知道这方天地的天道不可为,便退而求其次,先掌握玄界的天道。若是能掌握玄界的天道意志,那就说明古武江湖和大世界的都可以。这样就可以慢慢扩展到整个天地。 而后两人又是赶到了第七间建筑物中,推开门的刹那又是漫天飞沙,如此独孤无极的猜想有得到了证实,而地下又是厚厚一层。 不过,也正是因为方紫韵这善良,没有心机的性格,才让楚天泽深深痴迷。 “这位兄弟,你说吧,我们应该怎么做,那个公孙瓒太缺德,把我们家仅剩的一斛米都抢走了,老子早就想反了他了!”一个青年男子激动地说道。 而郝三金却是已经忍不住,开口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那叫一个狂妄,那叫一个得意忘形。 李致远可不管它痛不痛苦,放出血气,血气与火灵术发出的火相遇,如产生了化学反应一般,血助火势,更为熊熊。 但是李致远现在连霍艳都不舍得给灵气,更何况这董志国,所以只能这样打发他了。 他们想的是安全,是战斗,但在叶晓峰看来,最大的敌人恰恰是自己的生存。 其实就是当初东西大战的一处主战场,死伤无数,所以其中充满了怨灵,但这正是血族之人最为喜爱的地方。 秦峥仔细一想,那齐跃既然已经和象家敲定了挑选三样宝贝的交易,那他确实是有足够的理由淡定。 “刚才那白人丫头问她是不是混血的,她说“也许吧”,那不就是不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吗? 让他这么一说,本来正打得热火朝天的两个,瞬间就没了兴致,悻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二人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清晨时分,王朗统率大军来到潼关外,望着立满旗帜的关城,皱眉不语。 可祭天封禅这事,萧屹不打算听任何人的劝谏。最后他一锤定音,定下元景二十二年,二月初二登云山封禅。 假扮成男护工的,自然是从辽北镇赶来的陆东源了,而在推车上装死的老人,赫然是那位夏国最有实力的吴氏家族的家主——吴远兴。 这是遇到了自己,要是遇到歪心眼的,这孩子怕是要凶多吉少了。 等到了宋时景这一代,宋家的公司规模也变大了,一个项目做下来,利润不可估量。 本来刚刚要转身离开的巨魔猿一下子就转身看向了叶天辰, 漆黑的眸子中带着嗜血的精光,像是要把叶天辰直接吞噬了一样。 一道巨大的碰撞声传来,震的巨手轻轻晃动,没想到竟扛了下来。 既然已经做了对不起江铭川的事情,那她自然不会只空说几句对不起。 几个凶兽都是一阵发呆,林轩的脑袋被门夹了么,居然这么……好玩。 要知道他的级别虽然只有天级五阶,但他真身在上三界已经是地尊一级了,怎么有人能将他的攻击一招击溃呢? 貂蝉看着廖兮,二人静静地对视着,貂蝉突然再也是难以相信,扑了过来,扑到廖兮的怀中,感受那失去了很久的怀抱,那温柔,以及那熟悉的气息。 第476章 疤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现在也才明白。 原来,薛凛安那天夜晚说的那句话,是这样的含义。 他竟是要这样解决。 周景润简要说了下薛凛安的计划,主要就是叫她安心,不论网上看到了什么,都不要做什么。 周景润转身离开,在门口,和杜清龄打了照面。 ...... 总算是安全了,看着眼前的大营,马努克松了口气,只要集结逃散回来的士兵,他就仍然是维鲁亚大陆最强大的国王。 桃夭夭没说话,安静的看着两人说话,古玳没说话,她都能看出来,这件事和墨山有关。 看来每一个废土商人的风格都是不同的,不知道从这个废土商人手里能换点什么东西。 其实这所谓的黑幕也只不过是钻了规则的黑洞罢了,冷锋并不觉得是主办方的问题。 将早餐拿到微波炉加热,欧阳朵吃完了中午饭后,又感觉到无所事事了。 他试着运转体内的血能,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又来了个变身,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闫青玉原本的青色衣服变成了玄色,瞳仁发红,脸上若有若无的纹路。 陈不凡嘿笑一声,当即飞身上前,将这道紫光中的晶石抓在手中。 东方老爷子也非常激动,不光是为了牛子的病考虑,所以想要得到这块玉,他也想借着这块玉能够平安健康。 此时,阵法内的叶枫并不知道那老者是如何想的,现在的他已经找对了方向,正在兴奋的推演。 落入这洞口之后,他没有施展任何的力量,任由自己的身体随着重力的拉扯往下掉落。 “滚。”禅银纱报以一声喝斥,周朔微缩了缩头,理智得没有搭话,而是任由她离去。 而此时身在周天大阵内的准提也不轻松,他已经和这个阵法凝聚的帝皇战斗了许久,一直还是没能找到对手的破绽,倒是他一身的法力消耗了不少,这个阵法内他又得不到补充,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既为阴鬼人,也便是用不得清山殿道仙,白云观道士这种阳气极重的东西丹药,不会修复病情不说,阴阳相撞,反而还会反噬。 哥恒城中,老少修者们都回来了。人人心中有喜悦、有感伤,也有不安。 明知道建奴甲兵几乎所有人手上都沾染了汉人的鲜血,黄汉也忍住了进行大屠杀的冲动。 随着乐绯忆马车离开,长安撇撇嘴最后看了眼在门口看着她离开的柳轻舟,到底有什么事自己不能听,不能知道的,非要把自己支走不可。 “想走?”凤寻歌静立,黑眸冷眯,毫不留情地召唤出一道银白色电弧,直接朝天雪蟾劈去。 “没事,没事,周兄的广博见闻,今日却是叫非大开眼界,若依周兄所见,这韩国当如何崛起?”韩非松开紧握的拳头,然后吸气抬头,向着周朔露出一张笑脸。 他取出一个罗盘,那是五行封龙大阵,林越忽然想到该去哪里了。 在坠落的水晶飞龙的最后一声怒吼中,芬戈尔斯其他部队也从要塞里面杀了出来。 颜诺仰起脑袋,淡粉色的唇朝着男人的唇靠过去,目的十分明确清晰。 “林兄你好。”雷动是只身前来,在门口便拜拳先行打起了招呼。 “素伊,那是外来者降落的地方。”碧落玉清宫宫主劝道,对方是敌是友尚分不清,贸然前去,恐怕凶多吉少。 第477章 窗户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为了薛凛安,那个疯女人恐怕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他现在被困在这房间里还不算,威胁他的人身安全,现在还要把他给告上去。 “我要告她,我现在脑袋上的伤,就是她指使故意伤人的……” 警员:...... 就算给不了三阶神器,但三阶神器的大道补偿该给她分一部分吧。 子夜边跑边回头看,栖蝶微笑着,心里很是开心,自己多久没有陪过这个弟弟了,说来也有些惭愧。罢了,就此机会便好好的陪陪他吧。 尽管新津家还末对松上家吞并神木家的事做出反应。但松上义行还是决定末雨筹谋主动向新津家送上人质,以此获取壮大本家的时间。 显然,这次他打算就用这几样装备,就连胶囊内的指北针、火石、也不打算使用,至少短时间内不会用,毕竟是荒野求生,工具太多,反而会降低难度。 而过秦此时是以灵魂体的形式存在于陨星的次世界之中,所以慧心法华灯的净化能力根本不会受到外界庞杂灵气的影响,也不会受到过秦肉体的阻碍。这样的条件和环境,更是使得慧心法华灯的效用发挥到了极致。 张释之是由刘恒一手提拔起来的,刘恒是领导,而且是有恩于自己的领导,按理说他除了感恩戴德,理应唯刘恒马首是瞻才对。 大野平信明白崇源院这是准备追究此事了转而来向自己要一个台阶好下台,而大野平信显然也愿意给她这个台阶,否则在众人面前留下一个欺凌主家的名声于大野家而音也并非是一个好事。 “什么。是何人所干。你且仔细说來。”栖蝶手中的树叶落在了地上。脸色也不似之前那么镇定了。不过还是冷静的问道。 “臣妾何得何能封妃,进宫已两年没有为皇上绵延子嗣,论资历也不如良贵人、荣嫔等人。”我紧张的说道,唯恐永琰在试探我。 “恩。”颜沐沐这是注意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化妆师和摄影师,顿时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都是著名的老师,时间是很宝贵的,可如今却被她这般浪费,想必他们肯定也不耐烦了吧。 不是他们不知道这其中的关联,而是因为,俗话说得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呀。 巫王假面,这件帝器的名字他从来没有对外说过,天诛怎么可能知道巫王假面。 无数两人合抱的大树被砍倒,用来搭建房屋;山上的石头被搬到海边用来填海,没有天然港口,那就用人工建造……。 滕二斌喝多了,也说出了心里话。虽然多数时间他和老婆不一样,不主张孩子一定要考什么好大学,觉得做个自己这样的修理工也不错。 公孙瓒使长槊,公马也算娴熟,与吕布战,却有些差距,才战不到十合,虎口崩裂,握槊不稳,拨马便退,吕布持戟赶来,照着公孙瓒后背就刺。 对于这些工人来说,铁甲舰是他们毕生心血的结晶,所有人都希望这船可以在大海上永不沉没,为大唐开疆拓土。 发现它长得像是一个指南针,不过背壳有一些像是血痕的东西,不过一看就是时间很长了,所以像是印上去的一样。 将千里眼切换成微距模式,视角对焦调到距离纸页三厘米的位置,每一个鸟体字都清晰入眼,但确实要费力一些,看久了眼睛会发干。 第478章 心就安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罗芸站在门口,却已经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又听了多久了。 被罗芸牵着的薛琪,衣服懵懂无知的模样,看起来也还不太了解实情,拉着罗芸的手,讷讷的叫了一声“爸爸”。 薛琪这段时间因为薛家的事,他受到了一些惊吓,罗芸便执意把儿子给重新接到了身边来。 ...... “看着他们这么幸福,我真高兴,这对紫寒来说真的太不容易了。”简蕊说这些的时候,既高兴又心酸,眼眶忍不住微微发热。 哪吒愣了一下,自家男人不是来找护身灵兽的么?而护身灵兽一旦认主,就算是成了圣人也无法背叛的,现在的场面倒是让她有些糊涂。 江萧本打算继续向东查探,这家伙既然想挨打,他当然也不会在意,这尤弥尔哇哇大叫一声,座下的欧德姆布拉吽地大叫一声,带着尤弥尔就如一个山体般撞向江萧。 除掉时空一族,比起赚取几千万亿灵石对玉绝来讲都要重要,作为混沌一族的人他不可能继续留下时空一族的人存在,否则混沌一族就不敢大规模进攻。 这天,休息日,趁着大家都在,靳振涛坐在沙发上说有事要宣布洽。 鉴于之前吕树让刘宜钊和李黑炭揍过大奴隶的事情,张卫雨还有点担心吕树再破坏武卫军和大贵族之间的关系,毕竟这世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强。 但南宫云遥他们不同,自从他们熟悉了这边的环境后,他们捕杀的妖兽也不比在别处少,在比赛的最后一天,又捕捉到了六十多只妖兽。 静的可怕的森林中,那地上堆积的树叶成堆,厚厚的一大片,踩在上面发出了哗哗的响声。 他们不卑不亢的说着,一行人中都是中年男子,也都是久经猎场的老手了,对于南宫云遥很是尊重。 “如果他不放过我二哥,没有遗旨,我也会兵发京城,老王这点你放心,如果我大哥敢颁布对你的调令,就是在削弱我的左膀右臂,我会第一个出来反对的。”李元德虽然情绪低落,但思维还在,考虑事情也面面俱到。 二队队长呆呆地看着一队队长倒下的无头尸体,满脸的不可置信。 解说员都是十分现实的,半场的时候步行者领先,他们两人就在那里分析步行者为什么这么强,现在尼克斯把比分追回并反超,两人又立即站在了尼克斯一边。 “荆人士气正盛,今日确不宜攻城。”司空马出声附和蒙武。他是护军,他同意的命令诸将不敢反对,不然,轻则日后遭到弹劾,重则被只受命于司空马的护军士卒当场格杀。 这苍空既然是偶遇卡生效的人物,那么其道德水平、良心这一块也自然不用多说。 林云曦攻击的同时也召唤出侦查守卫在上空盘旋侦查,警戒其它怪物来袭的也顺便探测一下周围地形,毕竟她的目标是远处那座黑褐色高峰,总得找条容易走的道路。 两位守护者宗师恍然大悟点头,顿时觉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向着他们敞开了。 谁不知道他周孔孟是个修行千年的狐狸精,谁不知道他周孔孟同巴毅实乃刎颈之交,谁又不知道巴毅同玉醐那种海市蜃楼般缥缈的感情。 本来刘学林要给项清溪配个司机,被他拒绝了,自己年纪轻轻的,有手有脚,开着车去哪儿多方便,配个司机不光需要费用,面且也太拘束了。 第479章 一出好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若不是叶芷澜的坚持的话,那薛尉廷乃至于幕后的人,也不至于这样顺利地将薛家和徐家连带处理掉。 她虽说利己,也确实是给幕后人提供了方便。 这也就是为什么事出之后,薛老夫人用计策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叫她离婚,也算是彻底脱离了薛家的这个虎狼窝,也没有被连带。 ...... 这样的画面连吉雅都见的不多,她感叹一声,拿出相机来疯狂的拍照。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一阵失望:没有说具体哪天张某做东这一类的话。就说明张殷是不准备出来挑这个头了。如此,各个世家何去何从,就无法相互勾连,只能是各扫门前雪了。 然而她又没有更多的选择,随着竞争的激烈化白热化,天秀已经烧不起钱,又看不到继续投入的价值,只能眼看着它走向慢性死亡。 那两人是要等到龙宫王国的一行人顺利回到鱼人岛后,才准备出发前往和之国的,不然龙宫王宫的人不在,甚平和那缪尔也不在的话,鱼人岛要是遭遇袭击,那可就麻烦了。 宴会没一会儿就开始了,宴会的主角是一个已经年近七十多的花甲老人。 他声音优雅,的确是带着一种娱乐圈很罕见的贵气,像竖琴一般悦耳。 很久没看章说,我特意打开章说看看大家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我有表述不清楚的地方,没发现类似说法。 最终,陈杰与王洋的互怼被李清照这位心地善良的软妹子给及时制止了,而且李清照还很好心地安慰着自己的好姐妹,浑然把之前陈杰这货笑话自己是兔子的事早抛到了脑后。 季汉此时的国力虽然已经显著增强,远远的把东吴甩在了身后。但是和晋国比起来,其底蕴还是要差上一些的。在这场赌上国运的战争中,若想要有个好的结果,当然必须把每一分国力都彻底的动员起来。 不过山治也知道,他的姐姐蕾玖也是一个善良,很善解人意的人,只不过是因为不想让自己卷进去。 在行动的当晚,他需要黄袍入侵彼尔姆家族的网络系统,黑掉他们家族的所有与网络有关的防御。 毕竟对方还不是学院学生,欺负考生这名头可没有多好听,对学院的影响也很不好,一旦他先出手,这个处分也逃不掉了。 见到普朗克船长在敌人的攻击下还能生存时,台下的观众原本是对梦之队包有希望的,但现在看到“蛮王”的猛攻,这希望就彻底被打碎了。 与白衣老头相同,她们进入防御塔后,还是被“德邦”的长枪击飞,但她们还是能像白衣老头那样,对“德邦”进行攻击。 躲在一角的叶寻欢在看到秋若曦离去之后,脸上‘露’出了一道挣扎之‘色’,自己是去看秋若曦,还是去看苏孤烟? 我看到王伟来了,就骂道:“哎呦,孙子,你还真敢来找死。”我说着,把桃木剑放下,低头想看看,有没有板砖。 他们又简单商量了一些事情,智狐就将张昊天他们三人打发出来了。 最终叔孙成子还是立了叔孙州仇,因此叔孙州仇对公若藐非常不爽。 神像的眼睛是歪的,脑袋因为时间太久,也已经断裂,似乎随时都能掉落下来。 独孤无极的挖掘停止了,他的精神在搜寻声音的来源,就在耳边或者身体内,但就是寻不到出处。 第480章 壁咚他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医院外面很暗。 头顶的路灯灯光,都被那忽闪着红蓝光的警车灯光盖住了。 薛纨是被用担架抬上的救护车。 手腕被用手铐铐在了担架旁。 前面警车开道,救护车紧随其后,这样一幕,不少人都举着手机在拍摄,都不用专人报道,就有人直接上传到网上了。 ...... 实际上,遣送大君,勤运神君,不是尊重尊重昊天,对昊天客气。他们是因为和善大君对昊天客气,顾及和善大君的命令,才对昊天如此客气的。 其他三位巨无霸,分别是可以驾驭罪恶能量的罪恶之主,可以掌控时空能量的鲲鹏霸主,和拥有死亡能量的擘内魔神。 浓浓的酒香不断在空气之中飘散,沐夜辰闻到了,喉咙耸动了一下,不过没有说话。 “恩,你说的对,这句话是提醒我了。我这就告诉罗伯斯,让他严密监测全球上有适合天气的地方。”林福笙是个行动派,说完直接打开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和d界的罗伯斯联系上了。 店老板很是果断的说道,在听说对方是打算经营范记玉米之后,之前的心疼瞬间就没有了。因为,他明白,或许真的到了半年之后会如对方所说,自家店铺的租金至少可能上涨五成。 不过,如风的实力那么强,上次还被伤了,那伤他的人得有多厉害? “卧槽,老大这是要虐狗吗?我怎么觉得被虐了。”骆邺在后面说了一句。 虽然苏云舒在此时,见到夏锦舒第一反应就是咬牙切齿,但冷静下来,他还想起了昨天这厮帮他的事,一时间脸色也好看了几分,脸上自然一笑。 自从司徒焱回来的这一个星期里,夏天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而且她现在已经可以自己走路了,只不过时间不能过长。 但是他们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冷慕珊和司徒焱身边会有这么两个特殊的人存在。 “没,那火焰并没有持续多久,我意识到是不是该记录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晓岚低垂着眼睑,遗憾地说道。 音波攻击之后,魔族数人手中全部出现了一根黑色长矛。长矛前端不是一般的针形,反倒是如同三枚花瓣,又如毒蛇张开了嘴。 童贯为这一天已经憋屈了很久,他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夺取韦州。 宦玺和军玺都是官玺当中的最高级别,这两者所蕴含的权业旗鼓相当,聂征想要凭借军玺击退烬焰的想法被魏贤忠一眼看穿,宦玺的出现,就是要打破他的幻想。 整个拍卖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之中,然后才是不绝于耳的讨论声。 突然间,一扇古铜大门缓缓地打开了,守在门外的记者们顿时一惊。 看见凯特琳不需要,西斯科朝着林立的盘里倒了过去,他已经不需要了,林立则是多多益善。 世界上唱歌唱得好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然而能够火的人,却只是极少数。容貌和身材好的人,才能吸引人。绝大多数人都是外貌主义,就连李则天自己也是。 于是,他立刻用搜都查询着近几日内,东南亚海域与南海海域的热带气旋,看看到底是过来的是哪个台风,为什么会没有编号。 “那么你呢?”庄岚把目光又转向朱清,朱清来自于大名鼎鼎的玄易门,而且从显露出来的卦术上可以判断,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所以对业星大赛不可能无动于衷。 第481章 肉包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还没走近,姜佳宁就已经翻了个身,把他拉了下来。 又一次,比刚才还要激烈。 这种事情真的也是要熟能生巧,姜佳宁明显是被薛凛安带出了感觉,比在浴室里要娴熟主动大胆的多。 当然,精疲力竭后,也就瘫软的如一滩水一样,伏在男人的胸膛上,一动不动了。 ...... “这憨憨劲儿还挺大嘛!”人们见他这样,一起笑了起来。这样一来,也就没人怀疑我们身份了。 特种兵的体质本就优于常人,再加上他们训练的强度,耗子今天确实不太对。 李弋风又拍了下陈颜青肩膀,就走出去了,他想陈颜青需要冷静。 同样的疲惫也出现在了李如枫脸上,他要比我糟得多,一边的肩膀上像是被谁砍了一刀,血止不住地从里面流出来。突然,苏郁芒望着我身后,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微笑。 这个浣洗院里面挂满了洗干净的衣服、床单等东西,那两个洗衣服的丫鬟在床单后头,所以没有看见青笛和楚遥岑。现在二人听见她们说这种话,青笛便要拉着楚遥岑离开这里,免得说话的时候被她们听见。 这一跤摔得我午饭都要吐出来了,叶景明趴在那里,更是连声闷哼。这桥面实在也太窄了些,只有一人多宽。要不是他当机立断,我们俩估计就直接飞河里了。 “乐明,我来替你。“这时,叶景明一把推开那个打七条的家伙,伸手就开始摸牌。 林双这个时候可算是发现了,她姆妈闹腾可和她的目的不一样。听了她的话,她姆妈冷静了些,然后直接把昨天给她爹爹脱去的衣服往林双面前一扔。 他面前站着两个哭哭啼啼的同事,其中一个脸上的妆都花了,特别狼狈。 “这个你们去办就是了!”苏长世明明是愿意的,只是嘴上不情愿。 李丹呆看着冷鹰,心中不忍生出一丝恐惧,难到是自己做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不可能,自己做得那麽乾净。 到了下半场,富勒姆开场再次取得好机会,安迪-科尔斜传博阿-莫特,给了他一个直推射门的机会。 “而且黑M公司基本上是与前十的企业有过大型的交易,其他的都是零星的,根本不值得一提,现在我要前十企业的子公司以及公司电话,你明白了?”说罢,黑MS顺势端过一旁的咖啡,温了一口。 “幽州之地,匈奴人倒是不多,不过乌桓、鲜卑往年冬季也是不断寇边,若非公孙将军镇守边地,恐怕如今的幽州……”赵云摇头苦笑着说道。 对于碧荷,她向来不喜,她觉得她心思不纯,以为多少有点心机,却不曾想,却也是被人耍的可怜虫,甘心为别人牺牲。 暗流古神将视线转到身边被控制的凌霜身上,看似沉稳的吩咐了一句,而后者点了点头,化作一道流光掠进关内修弦士休息的地方,几个呼吸之后,数十道流光从关内掠出,朝着不同的方向暴掠而去。 没有人能在原地一直等回你回头,人是会变得,是不是她一直没有看懂他,他的心里惦记的还是有那个皇位,惦记着报仇。 他是被疼醒的,他的心很疼很疼,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疼,他出去找他的缦缦,却只看见彼岸的一片枯草。 孟婆痛得无法自持,却只能强颜欢笑。她反问他,他又是谁呢?他们在哪里见过吗? 第482章 那我娶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脑子里这句话忽然冒出来,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直接也卷起衣袖来帮忙。 “你说,是不是我发掘了你当厨师的潜质,”姜佳宁笑着问,“自从上次蒸了包子之后,你现在这厨艺是精进了不少。” 薛凛安点头...... 此外还有疑惑,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证实了六道轮回转世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的想象,而是真实存在的,可这似乎有些超越了科学体系的观点了。 “这都是应该的。”王靳赶紧摆摆手道,他咸鱼这么久,一直都是别人动手他看着,这会出手不算什么。 “哎呀,不要这么说嘛,就看看我嘛。”听到端木蓉说出她的魅术,赤练也没觉得什么,还是笑呵呵的,如果修炼魅术被别人道了出来,别人不看她就没事了那她这魅术还不如白练了。 思考了片刻,李察还是决定从那里穿过,毕竟这里只有这么一条适宜行军的道路,如果真的有伏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实在是太乱来了!这力量的波动实在太强烈了,这样子竟然能维持住身体简直是个奇迹!”狄璐卡难以置信的看着法鲁巴。 杜清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已经气糊涂了,这个时候如果不说话,自己可能会死了。 雨果随便再问了几句齐加尼关于青训的事情,然后说句好好干就起身告辞。 “阿靳,你在哪个房间呢!”没躺一会,王靳就听到了任珠珠来寻找他的声音。 “我不会死这吧,唉,当时真不该把那个流浪汉给个东西给丢掉的,万一真的是什么神器呢?”楚云抬头看了看天空,不过这句话他也只是说一下罢了,来历不明的东西带在身上,他有病才那样做。 赵霆更为得意的一把扯开若水的胸罩,同时脸上的得意和淫荡,更是毫无顾忌的铺张开来。 “没想到这胖子还有点本事,竟然真的拿下了……”林煌苦笑着摇了摇头。 青桑在一旁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重重的拍了一下陆峥的肩膀,眼神之中充满了喜悦。 可就这会儿功夫,在死了两个炼神圣人之后,所有人都是四散逃离,根本不敢再停留半分。 听着摩柯耶的问题,感受着他的目光逼视,齐宝却神色平静,语气甚至带着几分调侃。 方寸山既然是当初昆所留,所有的青年已被自然是趋之若鹜,所以中域也是格外的热闹起来。 但一行人没走出多远,林煌的帝心戒就震动起来,其他几人的帝心戒也几乎同时震动起来。 先头部队,并没有带上“冲车”,而在托达把城镇中最后剩下的防守军队带出来时,也一并把城镇中所有的“冲车”都带上了,此刻,这防守军队,已然成了托达的本部军队了。 巨眼圣子对刘凯的激动有些不以为然,这种被所有人关注的感觉,对他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但是将战力压制之后,带来的不利影响也是有的,身体的运动速度迟钝了很多。眼睛能够跟上林煌的动作,但是身体的速度却跟不上。 “擅入者,死!”秦始皇的眼中不曾有丝毫波动,说完后,手已经在往陈易他们这里抓来。 古老青铜殿在这里,玉球指引路线的终点也在这里,星辰道主和溟濛也来了,谁敢说这里不是众仙殿的核心之处? 第483章 断情绝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瞪他,伸手在他的脸上狠捏了一把,“都怪你!” 薛凛安眼神里堆满笑意,“对,怪我食髓知味。” 姜佳宁哼了一声。 门口又传来了敲门声。 姜佳宁觉得要是再不开门,陈嫣然恐怕要放小...... 兰朵朵挑着眉头。这是她名义上的:丈夫的侍妾和儿子、都是她以后要堤防的人。说到底她和赵成还沒什么关系……总有种占了个身份就要背黑锅的感觉呢。 这三人就是徐凯、徐辉、陈飞,他们被带到了警察局的审讯室去做询问,三人都低着头没有看眼前的这个胖子,身上还在发抖,看来他们还没有从刚刚的那件事中脱离出来。 如此一来,崔老看看自己胸口的护心牌有点无语,感觉自己好像是最怕死的一个,但孙子的好意他还是要领的。 想到这里,三眼兽族也不再继续与迅灵猴打斗,身子一跃退出战圈,狠狠的看了一眼迅灵猴后直接飞身离开。 最主要的是这只是进入洞府后的第二次遇险,谁也保不准再碰见什么妖兽或是傀儡,这保命的法器没了,自身的危险系数自然是增加了许多。 他拒绝过的达官显贵江湖名侠不知凡几,我曾亲眼见过,有人在谷外痛得凄厉嚎啕,或哀求或诅咒,直至血涌而亡。 那是一件明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一针一线,尽显尊荣与华贵,这是母亲亲自为我筹备的嫁妆之一。 笑剑身先士卒地冲在了最前头,神情肃穆,出手迅捷无比,手起刀落地把一个刚刚来得及穿盔戴甲的士兵给砍到在地。 此时大批的侍卫已经赶到,大部分官员都跑开了,重兰手下的两个紫衣人一死一伤。重兰身上有些血迹也不知道到底挂没挂彩,到现在还勉强哆嗦着护着他的公主。诺尔公主倒是完好无损的躲在他身后,就是有点吓着了。 “什么?你说什么……你给我说说他的特征。”他声音显得慌慌张张,似乎听到了什么最吓人的事。 两个丞相正看的有些不解,听皇帝这么说,明白了此信是咋回事了。这回真的都跟着笑了。 他这把老眼竟然昏花到看不清,他们就算整个村加起来,都未必能抵得过唐澜导师一招,这个现实么? 此时终于讨论完一事,司马玄满脑子想着拉了东方雁来一晾就是一个多时辰,没有宫里的手谕也不能擅自进出宫门,想来会不会已经炸毛了?此时有心脱身,奈何他父皇看人也算齐,一时兴起便统统的拉出来遛了御花园?? 她似乎,从未在他们面前,露出这般爽朗明媚的笑容,他还以为,她天生就是个阴阴森森的家伙呢。。 “主人,您要亲自搜身找到那把钥匙吗?”身后的老仆看到男人的眸光,试探的问了一句。 第二天早上醒来,皇甫夜已经离开了,床头留了一张字条:我准备了早点,吃过后再去医院。 两声闷响,我师父江九真和左慈真人来不及防备,身体被灵气掀飞,向着身后两边飞去。 “乐正!”俞桑婉错愕的看着乐正生,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孩子是随便认的吗? 回到家里,俞桑婉还是一副失神的样子。下车的时候,一脚踩空,差点摔倒。 第484章 咱们家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门就从外面打开。 薛凛安:“我看你应该出家当和尚去,才三十岁,就看破红尘,那是要遁入空门了。” 男人走到姜佳宁的身旁,手臂自然揽上她的肩。 姜佳宁忙不迭的点头。 周景润瞥他俩一眼,“还没结婚...... 然而,就在此时,倪算求却是一言不发,冷冰冰的拔出了一支白色的羽箭,然后嗖的一声,羽箭疾射而出,那头黑毛大头猪那是瞬间后腿一个趔趄,然后将后背之上的那名魁梧中年修士,直接给摔落了下来。 因为连续作战后,士兵多有受伤,李陵下令身上有三处受伤的躺在车上,两处受伤的驾车,一处受伤的拿兵器作战。 他们不紧不慢的,向山上走去。这时一队男生,大声呼喊着,从几人身边走过。 对很多普通的明军士兵来说,内河行驶的河船见过不少,如此庞大的海船却第一次见,看着驶来的这种高大如楼的大海船,心中的震撼感非常之强烈。 那些骷髅看来是能在土石之中隐遁,刚刚只是就在那里原处遁隐了。 林家村的日子非常悠闲,每天除了去山涧玩一下清凉的溪水,到茶园看看长势喜人的虹云茶,其他的时间就只剩下吃饭睡觉了。 为了方便管理清江大学城,林诚特地成立了一个集团公司,专门负责经营大学城的运营。 除此之外,销售渠道也不能只盯着湘水县了,周边县市必须同步推进,甚至其它地区的销售也得提前做准备了。 “还是算了吧,这几年的沙场征战厮杀,我和父亲聚少离多,现在父亲去世,我只想好好陪陪他。”陈越颇有些意兴珊阑道。 旁边的声音就像一根稻草,忽然间把石头撑起了一点点,松了口气。 百里千殇咬了咬牙,决定忍了这一次,谁让他内功一直没有恢复呢。 宫白羽幽缓缓放下裙子后,很平静的把东西都收了起来,不过见双叶诚还在发呆的看着自己后,便歪着脑袋。 算了,马加入就加入吧,我倒要看看怎么把它们训练成为合格的交通工具,这对我常出行有很大的帮助。蒙古人不是一人陪着四匹马从亚洲打到欧洲吗,后我骑着四匹马,怎么也能把这片荒原走个通透。 君穆岩听庄锦绣语气里带着几分哭腔,想了想还是松开了对庄锦绣的钳制。 夜色已深,只有几许月色洒落在地面上,司长薄借着夜色找到火折子,点燃蜡烛,既然没有守夜的人,也不必掩饰什么了。 陆晓蕾坐在床上,把药一饮而尽,秋夏立马递过来蜜饯。让她含在嘴里,解苦。 只见李莹把夏梦莹推进一辆黑色的奥迪A6L,然后进入驾驶室。 但是制作工艺的精湛,选用材料的精良,则是处在科技水平的相对面,达到了另一个巅峰。 这个霸先大帝,早前是妖族在后方支持,让他一步步建立起了帝国的。 就是中原、华中战场,有那么多精兵强将的两大野战军,也很少有一个旅能够一对一的,甚至兵力还处在劣势的情况之下,打垮对面的一个半美械师。李子元这一仗,几乎可以说创造了一个奇迹。 云墨看着房前郁郁葱葱的竹叶,手里拿着从月老拿起借来的三生石,三生石躺在云墨宽厚的手掌,圆润的石头上刻着林媚娩的名字,可旁边刻着四个字。 第485章 因为爱你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走过来,将茶盘放在桌旁,也不开口,就这样站着。 周景润端起喝茶,“刚刚我黑了一个私家侦探那边的数据库,把里面青虞那边的案子都给调了出来,有些……” 他话说到一半,才发现在身边站的,并非薛凛安,而是靳墨瑶。 ...... “何事?”青玥平淡问道。对白鹿不请自入的做法,已经习以为常。 “郡主?”当走到秦时郡主身边的时候,王灵韵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大娘,我从来就不愿与你争什么,所以没有输赢一说。只是你逼得延仲无处藏身了,延仲为了保护妻儿平安,做了令你不开心的事。”程延仲说道这些很不愿提起的事,就一带而过。 对于青玥的表现,白幕更是满意。只觉这次是找到好玩的了,可惜……已为人妻。 “此行不错,你的第一仑已经充实稳固了……凤火呢?”凤麟淡淡道。 见不二吃瘪,樱一嘴角浮起难以察觉的笑意,然后伸出食指一样一样地蘸了一点儿来尝尝,她需要记住这些东西的味道。 锦衣男子这才看清洛无笙的手因为撕扯绣画,被勒破了,怪不得花上的斑斑点点不像单是血吐沫。 他也不知是啥东西,伸手顺着那东西来回一摸,这回摸到了光滑富有弹性的东西,他就忍不住用手捏了一下。谁知,那东西还会动。 夏平眯了眯眼睛,如果能创造出大量拥有理智的饕餮眷属,那就相当于掌控了一支潜力无穷的恐怖军队,势力会以几何级数的方式膨胀起来。 “死去的青鸾,没想到这死界主宰连这种家伙都能叫出来。”上官逍遥这一次拔出逍遥剑,剑首下依然有隐隐的光亮闪过,逍遥剑并没有完全的从炉中火的舔舐中恢复过来。 而那时身为古月教圣主的凌卓,便是败在了萧山大师父萧利祖的手下,而且早在第一场擂台比试,凌卓就被萧利祖淘汰出了局,为此凌卓羞愧不已。 “真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喝到过?连我爷爷那里我都没有喝到过。”陈晓芸破口而出,然后就闭上了嘴巴。 上官逍遥与夏擎岳闻言,跟着哼哧哼哧上楼的冯八面就上了三楼。 围困着上官逍遥的尸鸟们再次嘶哑着嗓子扑了上来,上官逍遥以炉中火原地周身旋转,割裂杀死最近的三只巨鸟后也是向空中一跳,脱离了包围圈。 诸位朋友,不是这杨骐在水中着凉了,而是那地魔兽就在近旁,听到这杨骐栽赃自己不说,还把自己的傲人资本说成破葫芦!以后非得拿我的葫芦压死你不可!地魔兽暗暗骂道。 一被关进来之后,凤飞飞就开始给钱大公子脸色看,又是牢骚,又是牢骚,还不停地冲着他发着脾气。 太后垂帘听政,再加上几个忠心耿耿的托孤老臣一起,维持朝政。 慕依黛忽然回想起那日在风府湖边的时候,的确有感觉到脖子处猛地一痛,后来自己就失去了意识,朝着湖里跌去。 所有人全都将视线汇聚在了慕依黛的身上,很想从她口中得知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纤云和纤染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本以为这几日她们就得启程返回北璃国了。 第486章 惯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其实情话说得不多。 他也不善去说。 早些时候,他还跟傅南弦去求真经,当时傅南弦教的那些所谓情话,别说姜佳宁了,他自己都是分分钟嫌弃。 现在不去问人了,倒是无师自通了。 姜佳宁含着泪去接受他的吻,吸了吸鼻子,捏他的耳朵,声...... 原本,得知此人是万兽山圣子的时候,楚天荣心中是生出无尽的希望。尤其是见到仇无敌竟然挑衅此人,楚天荣几乎要笑出声。 末日逍遥凝入的琴声中,好像自己进入那个古琴怨曲的空间之中。 毒蛇以为杨边有什么误解了,所以继续挤眉弄眼,不断给杨边使眼色。 看着门口围着这么多粉丝,陈沫沫脸上满是感动,她没有想到,自己前来滨城,竟然迎来粉丝接机。 取而代之的便是魍魉神魂形成的黑雾,黑气越来越磅礴,如火一般熊熊燃烧。 对于奋武鬼将亲自下发的任务,五位总旗即便多有怨言也不敢耽搁,各自领兵亲自带队上阵,一张无形的大网拉开渐渐朝易轩居住的石屋展开。 敖博艺环视三人数眼,也不说话,只是对着公良承宣勾勾手指;公良承宣咬牙切齿道:“绝对做了一个最错误的选择!看我的三皇印!”三枚金光闪闪的方印呼啸而出。 他冷冷的看着周不易,这个名字起的真是特么符合他的人生,前半辈子为了儿子活着,儿子死了后,他又开始为了孙子活着,现在孙子也死了,那么他也没有啥牵挂的。 “好厉害!”黄琳看到黄资宝居然能控制如此庞大的场面,顿时觉得敬佩。 迈不动脚步,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刘弘基的事情在药十三等人的眼里已经结束了,他的价值仅在于活着,引出青木以及流沙国安插在楚国的一些暗探,除此之外……别无用处。 许久未见,塞德里克和哈利都坚持要将她安全送回猪头酒吧,或许是担心她一人出去的时候会受到其他人的刁难。 珈蓝一看见宁元,就连忙磕了个头,拿到了内廷司的月例,珈蓝也有钱从太医院买药,他家公子的命能抢回来,的的确确全靠五公主。 “应该算是吧。”君无涯在一旁说道,右手抬起莲花剑,顺便用左手手指弹着剑身。 “长风都回来了,君无涯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尹落霞幽怨的说道。 景元帝这下是彻底说不出话了,他手里的拂尘随着手腕晃动的弧度上下摆弄,最后重重的敲在桌子上。 “你拽我做什么?今天这件事我还就非管不可了,我乐意!你能拿我怎样?”陆美琪撸了撸袖子。 说着说着,舒然捂住脸颊开始掉眼泪,眼眶红红的,低下头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敢问前辈说的是何种办法!”只见白王身边的侍从,立马开口问道。 刘阳到达月轩,刚要进去,便被门口的守卫拦在了门口, 并且面露不屑的看着刘阳一行人。 徐一周是陈矜的好哥们,要陈矜有意折磨,伤害自己,徐一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他一定会阻止陈矜这种行为。 赵铭手中拳头划出道道虚影,脚步一踏,身形对着鱼人暴冲而去,体内的元气毫不保留的爆涌而出,随后一拳轰出。 随着一个太阳系的土地在一点点的融入,这就是原本就是广阔无边的第一层深渊大陆变得更加庞大。 第487章 漂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天冷,不要着凉。”薛凛安认真道。 姜佳宁:“薛凛安,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啰嗦了。” “和你在一起后。” 姜佳宁瘪了瘪嘴,“但是我热啊。” ...... 唐僧眉头一皱:“换路”说着,手一用力,便将直线前行的某驴,硬生生的来了个九十度的大转弯。 “咕……!”吞咽声响起,那颗刚刚从死人手上剥下来的翡翠戒指瞬间被这个穷疯了的家伙吞下了肚子。 所以在敌人撤退的时候,老子和通天便下令停手,免得再出现无谓的伤亡。 “蒋老师,我们家以前也就节省一些。也没做什么坏事。您这么说,让人听起来,还以为我们陆家人都是吸血鬼呢?”亲手捅死一个鬼子的陆光现在可是兴奋得很。 西秦现在不是不缺人才,相反,是急缺,虽然这些流派之人看起来都是一副很讨人厌的样子,但不克不及不说,他们能给西秦,给瑞士带来的改变是谁都不克不及否认的。 “妙旋神击!”青岚又一次动了,双手不停变换的印决,一个巨大的八卦映像出现在永劫身前。 “什么人?”风杀的首领也不是一般人,在声音传到耳朵里面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不但是他,身后这些风杀的人也都是严阵以待。 “呵呵,不管她的来历是什么样的,她也救过我两次了。我们还要怎么离开吧,还有我那个过来探听消息的兄弟莫天,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方鸿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 总共宅了5个多月,强大的外星海盗船莫纳哥罗号第一航手长正在奋斗着,正在为侵略地球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旋风搅起的沙尘遮住了人眼,人都眯着眼睛看着打算看清远处到底发生了点什么,可是那里除了一片黄沙和被绞起的草碎末外,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 多尔衮,你走了解我的,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你千万别来中原。鳖拜心里祈祷着。 李柱等人刚回来不久,与海员需要一定的时间磨合,好在他们在英国皇家海军学院时也受过差不多的训练,所以对手底下的兵还是十分满意的。 “诸位将士也是英勇非凡!来!来!来!再饮三大杯!”李承乾说着就端起了酒杯,大声喊了起来。 江中山热情的发出了邀请,经过了江浩的同意,他毫不费力的已经成功的让江家和宋家原本的公司达成了合作的协议,以前难以办到的事,就这么轻松搞定了,他的心情可是很好。 这些都让所有人惊叹不已,有些人甚至认为英国已经不在是海上霸主了。 特斯拉不亏是电学方面的奇才,拿到秦戈的电子元件后3天就做出了无线电台,又过了两个星期,特斯拉做出了两台远超出这个时代的无线电台。 尤其是外空间的大陆和星球,让赵辰想起了那个伟大的国度,今生今世是否还有希望回到那里?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跟安娜这个‘花’钱的无底‘洞’。一日不算轻,方逸尘就要一日当穷光蛋。 在盎格鲁撒克逊人建立的七国之中,韦克塞斯虽然称不上是强国,但是也雄踞一方,加里?皮尔斯身为侯爵,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杜睿等人面前,他始终都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 第488章 活着的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还在说:“我就说吧,我没罪,你们非要拘我,现在没有证据,也还不是要把我给放出来。” 担架刚刚抬到了救护车旁边。 忽然,就有一个人跑了过来。 对其中一个抬担架的工作人员耳语了几句。 工作人员立即就停下了脚步。 ...... 毕竟,拉拢人心这种事情,自己以前也不是没有做过,到最后也都是成功了,因为,自己给出来他们的诱惑,没有任何人能够拒绝的。 “唉,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我就不干涉了,记得,以后没事多给我拿点茶来。”说完,徐志明就又自顾自的冲泡起了茶来。 分组确定后,双方人员纷纷穿上了各自阵营的衣服,然后拿上了枪械就到了大楼外的位置。 凤云染一修炼,再睁眼已经是三天后,靠金丹修炼,忘我的沉浸在其中,对外界时间的流逝也没有了感应。 男子一声惨叫,想要用双手去捂着被抓破的脸庞,可是他的手动都不能动一下,只能就这么忍受着可怕的痛苦。 201寝室的三人开心调侃着,现在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因为徐萌已经获得了华夏好声音第二季巅峰之夜最终之战的冠军,徐舸终究只是一个亚军,最终的胜利者是徐萌。 两人的装备很是齐全,也难怪能够活到现在。倒是来到这座岛没有葬身野兽腹,没有死于红怪手下,运气也算是不错。 林东阳刚刚从江玲玲那儿得知院长妈妈一早就在办公室里忙碌,他到了院长办公室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所以说,自己现在还要再推算一下,确定一下这个阵法,到底是什么样子结构的阵法才可以? 格卡拉也没久留,和莉维洛还有阿萝琳告别之后就带着猎人们离开了。最后客厅里只剩下花月凌他们呆呆的站在那里。 “我不管你是谁,好好坐着还能继续,若要捣乱,兵甲伺候。”主持之人说道。 回想起下午被焚烧机关追杀时的狼狈模样,林迟眯起眼睛,开始把榴弹装进加挂在发射器下方的圆形旋转弹鼓中。 他常常听江湖人讲起借酒浇愁,可是他不想喝酒,因为他没有愁,他的心里重来没有愁过什么,他只是觉得有些闷,想要说些什么,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齐天寿与他若即若离,虽然杨邺很想将齐天寿一脚踢开,但是他更清楚将齐天寿一脚踢开后的后果,那绝不是他愿意承受的。 那些藤蔓,是有生命的,它们望着橙色的剑光扑来,竟然生出了很多枝叶,宛若芒刺般射向了唐憎的剑。 而齐天寿也一样想着给自家的便宜老子亮亮肌肉,让他这个便宜老子认清楚‘现实’。 “什么情况?”隔壁问询而来的太乙境修士不由得好奇的朝着齐天寿看来。 碰一声过后,地面之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她整个身子被踩成了一两段。 毕竟,眼前看到的虽美,但是他此刻感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体验。 秦云好不容易以莫大的毅力将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妄想压下,不过他今天也是没有办法静心修炼了。秦云看到这个情况,索性离开了府邸,向着镇抚使府衙门走去。 “这也能怪我,我真是受到了无辜之殃。”夏梦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第489章 坚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看她的脸色实在是不好,就过来拿过手机来,不再和薛纨废话,挂断了电话,把手机号码拉黑。 “叶女士?” 姜佳宁叫了两声,叶芷澜这才回过神来。 她点了点头,“佳宁,我没事,回去吃饭吧。” ...... 飞刀神话,开老,是他见过的,在各种感悟和领悟方面都极为强大的存在。 “所以我们才必须要抓到那只灵兽,以此兽不受魔气和空间裂缝影响的神通,必定能带我们安然找到虚空通道的入口,到时候各种宝物享之不尽!”“齐师姐”眼神狂热的道。 洪多米便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没有任何的隐瞒,整个事情的经过也不是很复杂,所以他只是说了这么一遍,常玉堂便已经把整个事情都想得通透了。 那是一个如美人鱼一般的姑娘,她有着一头秀美的长发,仿佛最柔顺的丝绸一般,在斜过车窗的阳光照耀下,闪动着流金般华美的反光。 想到此郑琛珩也就没在意太多,回到家中洗漱过后也就睡了去。第二天清晨上班出门,郑琛珩又去对面敲了房门,但还是没有人应声。一般情况下,这个时间段他们两个早该起床了,而林原也该做好了早饭才是。 和陆子谦在他的朋友这里玩了两天,本来他们是还有三天的旅行安排的,可是到了第三天,熙晨再没有了玩乐的心思。心中难免慌乱和担心,他虽然向着郑琛珩报了信,可那人若是找不到他一定会担心。 南宫云遥从原先的那个地方来到了十几个邪教灵士的面前,他望着面前的那些人影,右手又再次拉动了弓箭,瞬间又向着那些弟子射了过去。 而那几个刚到玄山猎场的菜鸟则以为是这里的规矩,起先还只是淡淡的回应,待他们看到旁边那几个老手的反应顿时也明白了过来,立即对着南宫云遥行礼道歉着。 二楼的地面上堆积的多是一些武器,然后就是一些阵盘什么的,但都没有说明,至于是好是坏那便要看挑选人的眼光了。 屋内一时安静无声,宫凌睿低着头,他想到了任何结果,去不曾想到,会是这般骇人。 一侧的安吉拉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了下去,锁龙塔中的那把插在铜棺上的利刃碎成了好几块,虽然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可也能猜出和苏哈有关。 他朴实的外表也有些可爱,“伊芙说,”什么也没有。她离开家乡很艰难,想更仔细地看看她的家乡。毕竟,这不会在几年内回来。她太年轻,被家人抛弃了。难怪她变得那么多愁善感。唉,这个世界很难实现。 “我没有这么做。我怎么能把它记在头上呢?”谢云康被刺激着把头发倒过来,敏捷地颤抖着。 “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了?”十八上前,拽住了宫凌俊的袖子,焦急问道。 这种人如果不是脑袋秀逗,就是身怀逆天之法,才能这般有恃无恐。不过,以此人的种种行为和表情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况且,官府的一贯尿性,就是既然梁山泊强盗势大,既然梁山泊贼人一时三刻之间难以剿灭,那么咱们不妨来一个曲线剿贼的战略。 整栋楼只是个普通的大楼,像是九十年代建成的楼,楼体破旧,很多电线都裸露在外。 第490章 傻的可怜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蒋斌陷入到回忆中。 “后来有几天过去,警方就找上了人,把人给抓了。” 薛凛安问:“那时,你在哪里?” 蒋斌痛苦的捂住了头,嗓音压的很低,若是不仔细去听,也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 这样一来,事实上,许红专的位置很是尴尬,这就让许红专在平曰里多了一个心眼。做事说话,都要三思而行。 “阿斯兰!”刚出驾驶舱,卡嘉利的声音便迎了上来。真当场绷着脸别过头去,却见阿斯兰一在空中走道认出她的身影,脸上立刻洋溢着笑容。就在这时,一股冲击伴随着低沉的响声袭来,四周的乘员纷纷脸色大变。 因为离婚涉及到财产问题,所有的房产,我都没有要,还有当初因为我开酒吧赔偿的三百万,我拿出了一百万先给刘倩,刘倩要了这钱。 王振宇后世做地产销售的经验告诉自己,任何交易,你都需要了解清楚客户的目的所在。 这就是上海滩,东方巴黎,冒险者的乐园,承载这无数人的光荣,梦想,痛苦,失败等等等等。 “老陈,不忙吧。来我这边坐一坐。”对于陈乐,聂振邦是最放得开的,多年的老部下,也不需要什么客套。 “我现在就派人出去打探,”毒蛇在苍龙的示意下,微微的站起身来,笑着说道。 柴目是个处处留情的男子,而且在富贵山庄的妾室间更是乐此不疲的播种着,如果任由柴目这样下去,只怕等柴目老死那天,他膝下的儿子恐怕不止两个,大夫人和三夫人若想多分一些产业,自然是希望柴目早死的。 修罗回以冷笑,却没应话,身形再次被紫包裹,又随紫凭空消失。 进入状态之后的我一直机械的攻击,目光落在所有面前的怪物身上,一只、两只,三只不断有怪物被我的箭矢点名挂掉,但是围在门口的骷髅兵们依旧不见少。 这半年时间里面,吕秋曼可相当忙碌的,说忙碌不准确,应该说努力。 一般来说,大家都不愿意同组有太出色的队友,因为那会分走光芒。 另外一方面,朔州距离长安城还是比较远的距离,大唐不大可能在短时间内调集大量的兵马过来。 原主就这么一个爷爷,也没有其他亲人了,这个老人家为了原主也是尽心尽力地疼宠着,她的私心会不会让老人家伤心? 当两者之间的差距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弱者心中就不会有什么非分的想法了。 自从在上次那批货上面尝到了甜头,张儒平也算是食髓知味,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在那个家里,最疼她的,就是爷爷了,但他疼的也不只是她,还有哥哥姐姐,所以孟夕也不会把这些私下里委屈说给他听。 自花茶出现在猪圈,她换岗的事就像阵雨一样,哪哪都有哪哪都议论哪哪都知晓了。 季晨狐疑,只是叫秦砚说这个,那不应该是喊他这个作为队长的么? 年轻时有多爱美,现在就有多遗憾,不管是多大的年纪,都有追求美的权力,即使下一秒就要离开,那也要风风光光的走。 但楚天却知道,这还是灭天手下留情的结果。灭天说过,灭天与他一命相连,只要他死了,灭天也活不成。 第491章 没良心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自是国外到国内这几个月来,总是时时有失眠,并不太严重,医生便没有给开药物治疗,叫她主要是心情上放松。 可现在,心上的那重担,又何时才能卸下来呢。 回去的路上,薛凛安就给姜佳宁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柯宏那边继续做一些蒋斌的工作,希望蒋斌能充当这个证人。 ...... “我们的那个内线得到的一个消息,王红旗有一个儿子。”郝飞缓缓地说出了他的计划。 对于这个精灵来说,杀害鸢一折纸双亲的事实并不是因为某种主义或是目的,只是自己随兴做出的——或是就像是踩死路边上的蚂蚁一样不足挂齿的事情。 五条裙子,基本上都是暖色系外加浅色系的,林笑笑原本就不太喜欢深色的,而这些衣服的设计也全都是出自她自己的手,只是没有想到,现在它们竟然全都跑到了自己身上。 开启炼成阵!托托莉把mén内众多的封闭锁全部给解开,微微一用力,én内一片黑暗,托托莉走进去之后,外面的白光把托托莉的影子给拉成了长长一条细线。 邪魅男子霍然起身,嘴唇微动,似乎在隔空传音。他的脸越来越阴沉,也更加的邪魅起来,全身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然而,咱们桃花源的平静生活,恐怕要被打破啦!”张飞的眼里,满是恐慌。 ——居然是版叔?这个flag太劲爆了!但是为什么只是一个普通的穿着衬衫和开裆裤的欧吉桑? 保民官汇报完情况后便退到一旁,几位将军交头接耳了一番之后似乎迅速做出了决定,埃提乌斯将军侧身向一名卫兵耳语了几句,卫兵点头立刻跑步离开。 “上界通道?”张毅感觉十分头疼。这一段时间,有关上界通道的事情,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 姜梨不想来赴他的约,就干脆和姜玉娥合起来陷害他。一个姜玉娥千方百计想要嫁进姜家,姜梨一定是早就知道这事,才把这张纸条给了姜玉娥。 “我不怕功课!”胤禛激动道。便是没有进学,额娘也要他做很多功课,进学还能和兄弟们在一处,功课也没什么可怕的。 晏长澜面上露出一抹仇恨,随即体内风雷真意“嗡嗡”一响,这仇恨便倏地消散了。还未等他思索出什么来,忽然间,又是一阵晕眩,他便去到新的人生中了。 郑生和金生都是家人接回去安葬,唯有王生家中贫困,白锦堂见他家一门孤寡,还接济了银两。距离解试还有四五个月,白林堂修养的好,学识够扎实或许还能参加解试。 姜梨抹着眼泪,推着阿昭的轮椅进了屋,姬蘅也跟了进去,剩赵轲在屋外守着。 “算了,这东西留给我处理,我们走吧。”叶云乐挥了挥手,那几个残破的眼球在她手中消失不见。 这要让天下人如何看他季景西?燕亲王正当壮年!这是要让他连父亲的权也夺? “去青石巷。”季景西丢下一句话,将名册折起放进袖笼,抬步走出宗正司。 【桐人】下意识咬紧自己的牙根。虽然拼命想要找出反驳【葛利牧罗克】主张的资料,但能够证明戒指有没有装备在【葛莉赛达】手指上的,就只有实际下手杀害她的犯人——也就是某个【微笑棺木】的成员而已。 第492章 拆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前一段时间,周景润就和柯宏几次去找受害者。 刚开始,并没有言明来意,受害者们也对周景润以礼相待,却没曾想到竟然是为了二十年前的旧事而来,翻脸比翻书还快,直接就把人给赶出来了。 姜佳宁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 对方看见周景润,便直接要关门。 ...... 梁老爷终身只有一妻,即便发达了连个妾也不肯纳,这足以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韩莹莹醉眼朦胧地拍手叫好,江城策则神情复杂地凝视着韩莹莹。 五虎等人依旧用出这个武技,但是这次的威力却比上一次大的太多,看来双方依旧有所保留。 郑心儿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看样子还没尝到是什么味道就没了,这让很多吃货都心有不甘。 看样子,也是被天奴考核的恐怖死亡率吓住了,所以这才想开溜。 “等等,我会走,不过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做了什么交易,你们跟义母做的交易对不对?”此刻,苏牧还不知道宫夫人已死,不过他很聪明的猜到,这世界上除了宫夫人,再也没有人会对他好。 叶天点了点头,“你们去吧,我去找个位置”说着就朝着一个空桌走去。 赶到香港演艺学院之后的金智妍,看到了挂满楼体的彩色横幅,虽然她已经看过了照片,可是实景带来的震撼,远比图片上更令她气氛。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在彼此的注视中,他们看出来了对方眼神中的凝重和难以置信。 江城策一个急转弯,调了个头,开着道奇蝰蛇,驶离了这个令人压抑和伤感的地方。 “我说你这是犯什么贱,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这里?”林箐啐了她一口,低声咒骂道。 在变大到百丈方圆之后,新出现的木元洞天的面积增长的速度就减慢了不少,不过,萧玉以以前的经验判断,不用一个月时间,木元洞天的面积机会增长到与其他四个洞天差不多的程度。 当然,让他们完成仪式也没什么,自己到了晚上黑灯瞎火之后,也能直接将新郎宰了。 第二天一早。胡琳早早地起来把昨天两人打扫战场用过地纸巾装起来,放进自己地包里。看得肖扬一阵无语。 到了虎林市,先到市人民医院看望了高老,老人家六十多岁的年纪了,虽说身子骨还很结实,精神头也很好,但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心灰意冷的就离开公司呢。 时光的力量还真是伟大。竟然将当初那个傲娇腼腆但是心地善良、心思简单的少年锤炼成如今这个深不可测、喜欢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神祗,不复当年稚嫩年幼。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丝梅尔已经离开了,她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海洋的脸也黑了下来,偷偷的擦着汗。我敢打赌,她一定以从来没有过的慎重来考虑她和周清同学的关系。 “没事,我来!”炙焰嘿嘿一笑,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自己的双手剑。 大约五分钟过去,如照亮黑夜的华美极光般的光芒宛若节日烟花砰然消散,我知道神谕的力量已经产生作用,因为那只刚才还想把我当成午餐的魔兽正亲密的趴在我的身上,用它热乎乎湿淋淋的大舌头舔着我的脸。 之后便没有人举了,因为实在是不值得,一个起拍价一百多万的耳环,被拍到六百万。 第493章 我答应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见他不回,也就没有再继续开口去询问了。 她就坐在副驾驶上,安安静静的想事情。 想杜清龄口中所说的那个人证,也想那视频备份…… 忽然。 车辆一个转弯漂移,在一条小路转弯处,停了下来。 ...... 齐为民当天就下地方指导扶贫工作去了,接下来两天童牧把新专辑的歌曲一首首唱给袁鲁丽听,袁鲁丽不吝指导,非常细致的把每首歌掰开了给童牧讲解要如何处理,让童牧受益匪浅,觉得有把握更好的演绎这些作品。 面对深海提督愈发凶狠的进攻,苏墨尝试着又一次凭借魔力凝结一把长剑,但就跟之前的结局一模一样只一合就径直被对方捏成了粉碎——而她的手却连一点儿伤痕都没有,这不得不让苏墨都产生了些许挫败感。 “今天我就不指挥舰队炮击了,你们自己放手去做吧!”华夏军舰队这么多年来的实战锻炼和严格的训练,胡震觉得就算自己不使用核潜艇的炮击数据链,也一样能以绝对优势大败倭国联合舰队。 所以他们要做的只是推迟而已,推迟曹操得到兖州的时间,甚至他们想要把兖州弄的一塌糊涂,让兖州成为一个烂摊子,让曹操后面的几年中,不断的忙活着兖州的事情,从而让曹操无心关顾冀州这边。 “呵呵,或许是你爸心虚了呢?”鞭索讽刺道,手中的鞭子吞吐电光。 之前满溢了整个空间的雾气都已经被这三颗晶体尽数吸收,而在吸收完了之后,它们的颜色就开始缓缓变成了现在的淡金——气息也开始渐渐不详。 ……烂好人……李玉龙闭上眼,无力的往身上丢了一个治疗,象征生命的绿色光芒在体表闪烁。 正准备说些什么的一诚在抬头看清苏墨的脸后顿时变得惊愕无比。 队长阿隆索不在,胡布内尔这个老家伙自然要扮演好家长的角色,带着他们熟悉一线队。 下一秒,所有人凭空消失,虚空之上,域主一身金袍而立,看向金水学院的眼中满是担忧,没多久,身后便又出现三人,皆是四年前的那一伙人。 再加上这个雄英集团副总经理对孙乔乔垂涎三尺许久,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大生意出来,这雄英集团副总经理主动拦下了这比大生意要跟孙乔乔家族来谈,这里面的关系倒是有些复杂。 拳脚相接,毫无疑问,从天而降的杨明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周光武再度被砸在了地板上,只是让杨明感到好奇的是,对方居然没有被打趴下。 焱寂城点点头,说是保护他的安全,还是为了保护属于越府的那一份赤练妖血。 龙平凡没有攻向赵有悟并不代表他没有观察他,他的精神力已经散发岀去,紧紧地锁住了赵有悟的一举一动。 邪云长老吃惊地看着龙平凡,有多少外门弟子穷极一生就是梦想着自己进入内门,而这个龙平凡竟然拒绝,难道他真的是一个傻子。 房阿姨炒菜不怎么好吃,属于偏清淡那种类型的,对于我这种无辣不欢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龙平凡听完后便马上同意到,一想皇甫芊芊已经是七星国的公主,若是自己不显示岀自己的天份,说不定自己的未婚妻就会被人抢走了。 第494章 自首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不,妈妈,你并没有把她看成是平等的,”姜佳宁说,“你一直只把她当成是利用,你从来没把她真正当成是你的女儿。” 杜清龄尖利的反驳:“没有!” “妈妈,你有,”姜佳...... 不管是栖林似火,漫山红遍的栖霞山,还是金叶成云,银果遍地的清凉山银杏谷,都成为了新一轮游人流连忘返的旅游名地。 极北灵子赶忙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了金色的盒子。那精致如玉的眼球儿,顺着断崖滚落而下,消失在茫茫的绿草之中。 中午,张知木就在杨昌这里吃的饭。一边吃着,杨昌介绍了计算机方面的进展。 因为,威廉自己想统治黑暗空间的话,就不会拉上她,或者想弄死她的话,也用不着用这手段。 霎时间,一股无形之力席卷而过,林云和花牧脸色瞬间一白,向后踉跄了数步。 就算如此,庄羽依旧不能理解,为何要在神武大选最后一轮布置下这么一个大阵。 只是和寻常的大猩猩有很大区别,龙天的妖魂猩猩,身上的肌肉线头非常明显,每一块肌肉就好像是一块块石头那样。 周边围观的市民看着叶萌,都是一副震惊到说不出话的表情,不过下一秒,立马是发出了如雷般的欢呼声。 短短几秒钟后,门开了。我没有理会惊愕的林贵妃。前踏一步,靠近这间被铁栅栏封死的房间内。 比赛结束后,观众们离去,张知木来到赛场中间和大家握手交谈,然后是合影留念。张知木这举动,第二天就见了报纸,这对窑岗的体育运动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窑岗的各种体育运动都在普及开来。 成千上万的杂乱脚步声不断响起,大地都在微微震颤着,那丛林之中,甚至已经开始落下一些树叶了。 他逃都没有逃,任由飞剑杀过来,取走他的性命,因为知道就算自己跑也是跑不掉的。 重重一道神雷劈下来,直接把凤秋天尊给劈得后退好几步,围绕在边上的明月,就这么被劈得颤抖起来,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主要是能上来这里的,均是修为不低的强者,大部分都在虚灵期以上修为,最弱都有化丹期八九层以上层次。能上来这里的,修为绝对不低。 其中那位齐爷爷马上站出来,一把就带着彩雪她们离开,这些都是最年轻的一辈,也是最有潜力的一辈,自然要带走。 王风自己想要的全面城市,和对游戏有利的特色城市之间很难做出决定。 这些妖兽都被禁锢住的,连自杀都不行,所以没必要高修为的强者来作为饲养员,他们同样不想做这种事情。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班铭就没有再问其他,只是心中受到的震撼久久不能平静,更因为杨雅人后面说出的那番惊天之语,心中纠结不已。 通过服食混沌道源果得到的第二种有用信息是关于五行元力场的法则,如果把五行元力所形成的影响范围看成一个独立的空间,那么这正好就是关于领域的应用。 鹰水涧的中部被那毁灭性的能量肆虐了不成样,中间这段区域是直接镂空了!待的伊剑锋窜出那段毁灭性的能量风暴时,只听轰轰的爆炸声是不断,大量的石块自鹰水涧中落下,这鹰水涧开始坍塌了! 第495章 六位数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已经提早送了小雨点来到长岛了。 小雨点见到囡囡高兴的蹦蹦跳跳的就朝着她扑了过来。 “囡囡姐姐!” 小雨点惊奇的看着囡囡的短头发,“囡囡姐姐,你把头发给剪短了呀!好看!像是个又酷又飒的小姐姐!” ......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张源和江若涵,那甜蜜恩爱的接吻画面,只感觉一阵阵的五雷轰顶。 暗金恐爪熊避也不避,身形猛地冲向尘心。暗金色的毛发比精铁还要坚硬,飞剑碰撞在它的身上,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却破不了它的防御。 洛赋之所以能偶然撞破“魔仙巢穴”,发现魔仙之心,正是因为,走了玉玲道友给的“捷径路线”。 之前,和张源有过一些亲密之举后,江若影现在对张源到也不避讳。 “不在?能不能告诉我,他去哪里了?或者什么时候回来?”高默问道。 商议的结果,武洪长老,程青药师,冰云导师,决定带着无关紧要之人,先行返回道院,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南宫妃兴奋的芳容微红,像是喝醉酒的微醺状态一般,她兴奋地望着洛赋,激动到难以言语。 这才来到了柜子旁边,伸手推开了柜子,露出了镶嵌在墙壁里的保险柜。 诛魔圣宗,张亮,开启了自己的丹炉,并以掌风,将一颗丹药从中席卷而出。 张源自然不愿意,提出只要苏灵韵给大家跳舞,那他才会给大家唱歌。 道心说白了就是一个坚定地信念,修道险阻,如果没有一个坚定的心,如何能熬得过那九曲十八转?武者不管处于哪个境界,都有自己的道心,随着修为的增强,对道心的要求也就越高。 “张少主,我们可得一人一包拎上去,不然我可得累死在这里。”唐初身体有点摇摇晃晃,不知道是因为太累了,还是感到绝望。 只是这句话,让整个会场冷到的极致,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般看着陆云。 说话的是紫崎,或许也只有紫崎才能够在那布满阵法的幽州之地中进入那通道中吧。 当鲜红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罗浩来到了曾经的天妖所点,见到了关若琳与何可睛。 ????度思空过来的时候,黄金龙戟已经划过了黑暗之门,一股强大的神圣之力匆匆在黑暗之门的边缘划过。 “明白了,铁伯母下次薛岩陀的代表来了,直接赶出去。直到他们送礼道歉才允许他们的商队在此驻扎。”王平安淡淡的说道。 “一万一千二十四人。”此时张震满脸疲惫,一双眼睛毫无神采,但见木森发问,还是强打着精神回答到。 所谓的高尚并不会出现在满手鲜血的刽子手身上,即使他的某些行为值得称赞。沾染无辜的手永远不值得原谅。 金木走在二十区的街道上,他依然在思考着之前伊鸟告诉他的情报,连迎面走来一个哼着歌的奇怪白发少年都没有看见,而那个白发的少年好像也没有看到金木,结结实实的和金木撞到了一起。 与此同时,李尔德的精神也已经放松了到一种极致的状态,其只觉得自己的灵魂真的如芊柔所讲的那样开始从自己的身体中飘离出来。 牧羊点了下头,虽然杀一个丧尸得到的零点一个经验值可以兑换十发子弹,看着虽然容易到手还不担心没子弹,可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十发子弹不一定能够杀一个丧尸。 第496章 求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一次,薛纨被直接批准逮捕。 萧良第二天就已经提交了正式的申请资料。 而申请人,正是江河郴的直系亲属——姜佳宁。 在证据面前,薛纨已经无法抵赖,他和徐盛被收监等待庭审。 在二十年前江河郴案开庭重审之前,...... 叶准一双眼黑沉如墨,萧綦这些话,没头没脑,零零碎碎,本该斥为无稽之谈,可不知为何,却听得他心中战栗,寸寸胆寒。 “是怕我吓着呀?那若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你会不会也怕我伤心,便捂了我的眼睛?”裴锦箬眸儿半垂,幽幽道。 胡思乱想之间,林天养在宗师们喷火的目光之中,终于跑到了他心中的避难所之中。 “谢谢你呀。我这就打电话问问。”慕念安点点头,拿起电话,先给封助理发了微信,然后才给饼干打了电话。 这时候,在前面开道的劳伦斯以及在后面压阵的巴恩斯等人也来了。 “我只是拿十几亿出来当诱饵,我并不是把十几亿扔出去石沉大海。”权少霆微微勾起嘴角,那副胸有成竹的运筹帷幄,自信极了。 周卓谨看我的眼神没有闪躲,也没有热切,却一直盯着我。不自在的别过头,自己想不出,周卓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倒是我,对他此刻的身份与处境,越发好奇。 李演向塔壁一靠,古雅歆就顺势扑进了李演的怀中,玉臂抱住李演的虎腰,将脸埋在李演的怀中,眼眸中泪如雨下,不停的抽泣。 可就是,他这一个饰品眼刚刚要点下去的刹那,“吼”一声惊雷,手甚至一哆嗦,狮子狗!他怎么在这里?他呆住了。 体内的先天之息运转到了极致,力量雄浑无匹,林天养眉头一皱,全身流淌的先天之息立时朝着丹田不断汇聚而去。 其实自己内心早就已经不平稳了,要知道按照程煜泽的毒舌,他是绝对不会浪费这些时间在自己身上的。 大妈的话音刚落。那边就传来了一声惨叫的声音,可想而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刚才的那个姑娘一下子就被滑倒在地了。 异兽成长是最漫长的,他们的成长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不是一点一滴成长,而是会进入沉睡状态,一旦苏醒,就成长到另外层次。 容若暗中和绿雀对视一眼,后者显然也纳闷,两人不动声色的走着,就听见了院子深处的方向传来几声狗吠。 容若选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抬眸一看,眼皮子一跳,刚才没注意,这旁边的不就是洛王吗? 跟方才元暇弄的一模一样,等做好了后,她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只是同学,并不太熟,我是听说你要来,就专门过来凑个热闹。”方仕说道。 魏母松开了抓着元暇的手,看着她脸上的恼怒,她心中天人交战。眼下究竟该如何选择,根本不用考虑,只是她真开不了口。 “公子,不如今日就告假吧?”不孤看着强撑着的景牧,十分心疼的道。 而且他可以感受到周围已经有很多生物开始慢慢的朝着这里聚集而来。 秦瑟悄悄转动了一下头,看一眼顾景渊,瞧见了他近乎完美的侧颜,那半张脸,让她心脏扑通跳了几下。 如果肖青和叶倩倩二人真是军统的人,那么有他这个诱饵在的话不说抓到幕后指使,抓到那个刺杀的凶手还是有机会的。 第497章 嫁给我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身上白衫外套一件银灰色的长衫,转过身来,是薛凛安。 姜佳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神神秘秘的,这是拍戏么?” 她还特别左右都张望了一下,看看到底是有没有摄影师的工作人员。 “喜欢吗?...... 将自己的度展至了极限。一口气飞遁出了百里。殛共神念展动,进行遥感,现附近别无人踪之时,当下里,将自己身上残存的七大假丹僵尸给放出来了三只。紧接着,傅山开始施展魔门秘术一  李代桃僵。 “你的茅山拳还是有缺陷的,如果人从后门抱住你怎么办?”钱丽珍道。 “呵呵,没事,就算神翼族和神晶族不招惹我,我都要去招惹他们!”江帆笑道。 扫视了几人一眼,谢军发现他们的实力都差不多,最高的就是晨星,hp/mp都接近一万点,从她身上散发的气息看,这个晨星应该是复合系的异能者,擅长气系与精神系,她应该是这里战力最强的人。 袁绍听了郭图的话之后,对郭嘉脸色显得不屑一顾,心中暗想,也只有刘隆这样的人会去接受这种寒门子弟。 肖卿虽然很久没有接到皮球了,但是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现在的局势是对阿森纳越来越有利了;肖卿也是在耐心的寻找这机会,他在等待着再一次取得进球的机会。 说着,卫无忌再度的将自己的神风舟给祭了起来,悬于虚空。待得众人都上得船后,卫无忌便催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飞遁了过去。 清玄道长呵呵的笑了起来,盛国阳也有担心的时候,也只有谢军能办得到吧。 而对于韩兵的不友善,赖格也没有办法,他也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解释也是徒劳的。 “他说什么?”墨子云疑惑道,她师傅,暗影门的上一任尊主吗? 张云干不出来这种事,再说了,这个时候问她问题,即使对方回答上来,也不足以取信,不能作为证据,毕竟人家神智不清。 “对,待会这扇门被打开的时候,靠得我近一些,我会保护好你的。”相比墨雪的慌慌张张,李天佑早已经过无数次生死之战,这点意外心态上早就游刃有余了。 整个山庄显得很静,‘花’青衣下‘床’倒了杯茶,然后坐在‘床’头想着自己刚刚做的梦,为什么那个梦如此的让人觉得真实,可真实之中却又让人‘摸’不着方向。 他缓缓拿起衣服穿了起来,刚穿到一半,忽然浑身一震,额头冷汗顿时流了下来。 飞舰到达,可能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因为正是开学期,所以学院中的飞舰调度不开,由于时间非常充裕,丁火就计划在冒险城接几单买卖,给他的甲兽龙猫,赚点伙食费。 不过这个辎重点,虽说被王铁石控制在手里面。但是却根据日伪军的一贯惯例,也是他随心所欲都能控制的。物资和弹药的发放权,掌握在被日军派来名为顾问,实际上是掌握实际权力的一个日军中尉手中。 “你是谁?跟着阿郁干什么?”风伊洛腰上的玉玦很好看,是上好的羊脂玉,她身上还带了两个,碰撞发出的泠泠声很好听,但是对于那个被拦住的黑衣人,或许不是好消息。 第498章 过年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若不是小雨点尖叫出来,杜清龄恐怕也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她的目光平和的移下来,看了一眼手指上那一道,“没事,别害怕,不疼。” 听见了外面的叫声,姜佳宁才匆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看见了那淋漓还在向下滴落的鲜血,急忙就先把小雨点给扯到一边去,...... 焦恩子爵的身边,一名黑色服饰的人嚼着桌子上送来的茴香豆,一边随口的问出了这句话。 星辰山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神灵了,实力薄弱,但是,这里却有着让内陆无数势力眼红的丰富资源,还有一些其他的神妙,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的眼球。 滚滚闷雷声再次响起,整座山都在颤抖,土壤表层开始出现无数裂缝,呈现出闪电来袭一样的蔓延。 大牛在马上摇晃的时候,对方一骑冲来,举刀就要砍下,此时秦钟早已经转入了掩护角色,见他靠近大牛,就从侧翼冲了上去,一刀砍去,把那家伙的胳膊砍了下来。胳膊飞出去的时候,刀还在手里攥着。 同样的,月芯他们也被这个年轻男子的恐怖速度震撼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翻爬起身的贺豪直接用机械手臂扯掉了最外面的那件破棉服,他低沉的喘着粗气,咽着喉咙。似乎感觉到了身子在沸腾。炙热的血液流淌在体内,带给他了无穷的战意。 “他们其实是乌合之众,什么也不是!不如我们联手!推翻他们!”大丽花继续游说贺豪。 “是的,任何人做过脑叶白质切除手术,都会失去记忆。”恶鬼耸耸肩膀。 吼!吼!两声龙吟响彻云霄,场中龙威已然散去,两条绿龙重获自由。 春去冬来,岁月流逝,武道仙岛聚集的听道者已然不知多少,想来天下修士十之四五均聚集在此,远远超过武道仙岛的承受范围,但有教主在自然不会有此问题,无论进入多少修士,都不会影响武道仙岛丝毫。 方权笑得时候,我也跟着傻笑了起来,只有我们知道,这个笑容代表着什么意思,笑得越傻,证明我们心里越狠,忽然的变动,让那些体育生都愣住,估计没想到我还有救兵呢。 萧占天坐在首位上,右手放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没有?”白毛狐疑的检查了周围。还真是,完全没有了任何的痕迹。就连本来在这里的物虚兽都消失不见了。 可是,即使知道这样,哪又如何?水果公司根本就毫无办法。这几个月甚至不惜收买了无数的人,试图想要找到繁星手机的商业机密。 上次周浩和天华医师走的太过匆忙,对成神殿的了解还不是那般的详尽。这次周浩想接着这个功夫,想看看在这成神殿内,自己是否可以突破早已经到了伪S级别高层的阶段。 一只脚站在树桩之上,身子前倾,将赵天生抓住,用力一扯,将他扯了起来,直接丢了出去。 我楞了一下,知道林枫话里的意思,如果真要确定没有手尾的话,在船只上干掉王华他们三个,然后尸沉大海,死无对证,丁家就算像发难也捞不到尸首,严格上来说,这才是完全之策。 要知道,赫连肆的话太让人猜疑和想象了!一个正值当年的男人,说自己有问题……那还能是什么问题? 第499章 上天最好的安排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我看不见看不见,我什么都看不见!” 这喊的还煞有介事的,恨不得周遭的人都能看过来。 陈嫣然:“……” 低头玩拼图的大麦还抬起头来特别看了一眼,配上小星回的画外音:...... “是什么?”丹尼尔急切的问起,现在不管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宝贵的。 他一直隐隐有种预感,木石圣人当年救他一命,也许不仅仅是因为他怜悯世人的慈悲之心。 山开始彻底地塌陷,就连洞底都开始裂开,所有的山石都朝裂开的地底滚落进去,跌入无尽的深渊。 “我可不是胡说八道。”杨奕承把玩着手中的手机,淡淡的说了一句。 坐下的同时,还不忘拉着晃神儿的柳芸芸,让她在上首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 “那丹尼尔现在在哪里?”亦宣有些着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个感觉。 虽然她不能告诉柳婷婷具体的那些事儿,但是,却是可以告诉她谁是自己家的“队友”,这样,也能让柳婷婷放松心情,不至于太过于紧张不安。 “不行,伤口太深,需要清洁上药,我送你去医院!”叶白薇关切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抬头焦急的看着周严。 在今晚之战中,虞庆并没有派出妖魔团队,所以他们靠智谋赢了一场,但是在后面中,他是否会派出就不得而知了,但万事皆有可能,必须尽数想进去才好,以免到时候方寸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芸芸也不敢使劲儿的挣脱,毕竟大庭广众的,若是拉拉扯扯的,只会更是难看。 虽然魔族人喜欢争斗,但他们也是有争斗的规矩,以多欺少的事在魔族中倒是很少发生。 “你们是干什么的?!”两个鸟人看到木纹两人之后举起长枪对着两人说道。 于是,我就联系了刚和我一起喝酒吃饭的徐家兄弟,趁着你哥俩和老头子都醉了,把你绑到外面去害了,埋了!再把这事扣在老三头上。 敖西风和敖北风两位人类斗尊知道这是破局的唯一机会,立刻抓住这个时间空隙,死命奋起战斗,反攻两位异界斗尊。 春喜见了台上的林家老太太,就上前磕头行礼,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林家买来的丫鬟。 虽然这些痕迹很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终究是伤到了罗梵的战甲,也让几大巅峰修士,心中有了估计。 杨楠第一时间没明白任命言外之意,随手按下墙壁上的电源开关,而投影在地板上的电影模糊起来。 其实,在前面,青羽让他没有动手,而是要他把握机会。现在,就是他的机会。第一魔法学院的队员也是首次感受到神术的威力。裁决神术多以控制为主,再以裁决之力,审判之刃为攻击,往往让对方毫无返手之力。 人心就是好奇妙,有时候你喜欢的,她再怎么说你都会觉得很高兴,不喜欢的她再说什么,你都觉得很难过,包括内疚其实也是一种难过的情绪。 林岐见到妖主挡在自己的面前,他看了一眼被斩去一臂的真阳子,随之林岐右手一转神剑消失化作剑印回到手臂之上。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身去照顾那些受伤倒地的人员,顿时在场涌现出数十个好心人,开始为伤者问长问短。 第500章 她懂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叫她没有反应,便放下手中的工作,推开笔记本电脑,“宁宁?” 姜佳宁转过头来,机械的看向薛凛安。 她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的眼神里闪烁过一抹惊慌失措,立即去抓薛凛安的手,“萧警官,给萧警官打电话。” ...... 但涅槃轮回却是遭受到必死危机的凤凰,展开的一种逃生手段,虽然能够重活一世,多了一条命,但也相当于是一切从头来过,所有的修为都随着轮回重生而化为乌有。 傅国强的话打破了云珍的美梦,激凌凌一阵冷颤,她还得蹲监狱呢。 酒足饭饱,顺着旁边的窗户往外看,不远处有一座美轮美奂的高楼,由彩色的灵木建成,至少有七层那么高,每一块灵木上都雕有花。还有粉色的纱幔从楼上披垂下来,在空中浮动着,充满了魅惑。。 在这里,他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兄弟张清云,两人相拥甚久,激动的留着眼泪。 君严进入内室,顺着房间两侧的布置往里走,只是走了十余步,便是掀过了一层纱帘,看到了一名面容干瘦枯黄的中年男子正盘坐在房间中央处。 而且泽拉倒是对芭露歌是怎么评价自己也挺好奇的,以星灵王的语气来判断,应该不算坏吧?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需要做好着一切的准备,做着最坏的打算,这也才是眼前最为重要的事情。 也许是美人特有的自尊心在作祟,雪母变美之后一句话都没有跟南宫浩说过,南宫浩也没有去找过她,但李末觉得这也一定是他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 君严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之前被他的灵炎火鞭抽中的火阵一角,确认过后,心里已是有了计划。 陈浩眉头一挑,四处打量,然后发现,邪气从医院的一侧,蔓延而去。 所以说,这些事情算是一种巧合,罗网的危机意识在不知不觉间化解了一场属于他们的危机。 风睿猛然转头,死死地盯着姚靳那张险恶丑陋的脸,眼中闪过一串看不见的火花。 “你们的感情还挺不错的。”程凌芝一屁股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揉了揉眉间,觉得有点累了。 湘紫瑶这话,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其实到现在,天明才明白湘紫瑶为什么那么会吃。因为她是妖魁,她的兽型身躯可以是一座巍峨的大山!所以,只要她想吃,多少都能吃完。 直到现在腿打颤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伸手一摸自己的额头,这才发现,头上烫的跟火烧一样。 曹操在暗示荀彧,在劝说荀彧,在警告荀彧。或许这些才是两封信的真实目的。 也就是说,这是个真真正正的完美牢房,只要进去了,就没有可能能逃出来。 众人连呼吸都给屏住了,对方人数太多了,要是被发现,那就真不是闹着玩的了。好在,罗网一心只想冲往黑血宫,并无心留意其他的。待脚步声渐渐消散,众人这才缓了一口气。 “报!”外面有人急跑进来的声音,听着动向是直接去了司徒王允那里。 这活像一尊弥勒佛的痴胖汉子便是老二“佛面阎罗”鸠七刀,而那颈挂念珠的凶面大汉便是三怪“魔掌搜魂”阴绝杀。 “呸,这个贱货在我去上给她买午餐的时候,想要勾搭别的男人,被别人揭穿了,她还有什么脸”大庄往自己妻子身上吐出一口痰,吐中了,还心灾乐祸的抖了抖大腿。 第501章 二十年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这次晕倒,也就是因为受到了重大的打击而承受不住,并不是生病。 检查过后,医生叮嘱了几声,就退了出去。 靳墨瑶给姜佳宁端过来一杯热水,手扶着喂她喝下。 姜佳宁:“谢谢靳姐姐。” 靳墨瑶把水杯重新放回...... 从鱼嘴进去后,像是豁然开朗了一样,几人眨了几次眼睛才适应里面的景色。 经过几次闹事,寒宅那些许晴留下来的人再次看到寒傲辰跟楼焱冥,全都低着头像是没看到一样,各自做着手里的事情。 在深色世界混的久了,就会发现有很多东西要比“金钱”更加难得可贵。 向晚没理会他的暗讽,而是垂眸看着坐在地上的钟夫人,天凉,您还是不要在地上坐着了。 跟其他仙人仙兽相比起来,雪遥夏筛选有缘人的方法可谓是很随意了。 贺寒川身上穿的还是几天前那身衣服,胡子拉碴,眼睛血红,身上一股酒味,像是个邋遢的流浪汉。 刚才她可是误会了云奚的呀,这样的话,要怎么在其他人的面前说呢? 什么?你打算带着门外那些人去营救老首长?”青年男子,正是军神唐庸的警卫员庄锐。 “呵呵,你想要的继续跟我打?想要将我留在这儿?你觉得可能么?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酒霸此刻并没有跟天道意识交手的打算,只是不断地闪躲,天道意识根本没办法沾染到酒霸的身子。 陆言岑安慰了几句,跟林娜璐一起进了病房,若无其事地打量了病床上的人一眼。 斯普林特狰狞的脸颊在眼前浮现,一个响指之后,世界一片黑暗。 涪凌欲于罗家村安居,众村民见其乃一贫穷之郎中,又闻其医术高超,遂允之。涪凌倾囊之积蓄,于村外购茅庐三间,并购庐后薄田一亩。其先耕地翻土,将老翁所赠籽实播种之。后悬壶挂医幡,医所开张诊之。 其实为龙爪峰,自己付出的心血也只多不少,看着众多人离开,自己的心里更是赛过刀割一样。 灰暗战场,欢声笑语逐渐平息,王不归也终于解除长达数分钟的抛起落下状态。 其实,这云团就像一个大鸡蛋,外面被一团混沌不清的雾气所包围。中心部位则相对致密厚实。里面更是漆黑一片,上下不分。况且中间果然住着一个巨人,这巨人就是盘古氏,他在云团里整整孕育沉睡了十万八千年。 “魔师大人,请你记住。你的大名,将会在这一战中,载入史册,光耀后人。”阿瑞纳斯正色道。 因为有再多的人也不够修蛇裹腹的。因此整个洞庭湖畔的人们,就再也不敢在这里居住了。没办法,他们只好携家带口远走他方。 “宝贝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染姝看他憋眼泪的样子真是可怜的要紧,连忙抱了他起来。 炎帝边弹琴,边闭上眼睛细细倾听这琴弦发出的声音。他认为,这是世间最好听的声音。它不但能道天地之德,能表神农之和,更能使人的心情愈加愉悦。 若是自己最后奈何不得他,就会在感官上给人一种他和自己是棋逢对手的感觉,在无形中抬高了后者的地位。 看到澹台丽如此惊讶,澹台昭若更加地激动开心了,就好像比跟对她说她是练武奇才还要高兴。 第502章 天上的星星眨眼睛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墓地,是薛凛安后来又重新修建起来了,重新修缮过。 墓碑上的照片,也换了。 换成了她手里那张仅有的黑白照。 二十年前所有的一切变化,到如今,早就已经天翻地覆了。 没人记得江河郴的模样。 也没人记得她的模样。 ...... 男人身上并未携带兵器,只以拳头轰向前方,放到一个士卒之后,夺过了他的兵器,刺向了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的林家仁。 只见黑铁古铜色的肌肤上散发出淡淡的金芒,一缕缕金光环绕在黑铁全身,当金光散去之时,黑铁全身上下,除了隐藏在面具底下的面孔,其它部位已经全部变成金黄之色。 “差不多,别废话了。你刚才说我们在亡灵之王的自我空间?那意思是我们所有人都在它的可控范围内?”微微一脸臭臭的说。她还没启动领域呢,居然先让它给启动了,现在自己还处于这么被动的状况。 在兽潮之中坚持了不短时间的血红武圣虽然他面对的都是低级妖兽,可这些时间要不停的面对洪水般席卷而来的大量妖兽也是令人身心疲惫的。 只见陈飞的两手微微的抬起,闪过一丝陈飞也莫有的神秘弧度,就连陈飞自已也不知道,这种弧度到底意味着什么,算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这种弧度产生之后,便会有不一样的威力。 “你又没问,本神哪里知道你灵识会这么弱!”枪灵嗤之以鼻,长爪对着眉心轻轻一点,顿时一缕血红色模糊光团从其眉心中飞出,直接迎上了楚阳飞来的那团灵识。 “轰,,,”巨响声不断,这天劫的威力,已经超出了凡间界渡劫者的天劫,难道陈飞真的是该死之人吗? “那你是什么想法?”两人胶着了半天,连魏薇都破开敌军到了此地了,林家仁才想起来问对方的打算。 “启公子,你放心,虽然老夫实力虽没你强,但自然会尽全力。”其中一个白发老者抱拳说道。紧接着,所有人纷纷响应。 横竖闲来无事,玲干脆就去了港口一趟,不想去了还没逛多久,就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其人左顾右盼就像是担心被谁跟踪一般。出于好奇或者是近来养成的职业习惯,玲就开启了尾行模式,对那人进行不间断的监视跟踪。 我害怕桔梗香会失去作用,又一次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把桔梗香,用力的碾碎之后,空气中的香味又浓烈了一些。 “还是他们好,朝气蓬勃,有勇气,敢于把他们的感情大声的说出来,”筱竹想到。 电视机前,李昂愣了一下后,哈哈大笑起来了,太可乐了,他笑得肚子都要疼了。 “我听说你昨天晚上扛着艾贝儿回来,不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沈如烟问道。 “现在格勒城多是叔父的人,这里相对隐蔽,适合养兵,不久,他们将会重返格勒宫。”格勒长宇的整盘计划在他的脑海中盘旋。 苏梓琪进了总裁办公室,看到钟子沐眼睛望向窗外,是一个侧脸对着她。 偌大的广场上,除了黄光宇等地光门修士外,只剩下韩斌等附属宗门,上百名长老。 “别,下次可不喝你请的酒了,准没好事,我挂了。”说着海天挂了电话,招呼着破军走了。 第503章 回声荡漾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和薛凛安带上囡囡和小雨点,没有去住酒店,住在周景润在青虞的房子里。 有人不由得问起来薛凛安。 “薛少,本来都已经听说你要筹办婚礼了,现在这事一推的话……” 要是这去世的是旁人,也都好办...... 在他面前有一具骨骼,沈星直接扒开,获得一根骨头和一个肌腱。 源气圣君目光透过阴阳梦主的身躯,看到了他依旧不停震颤的道果,于是单手一掐,演算缘由。 说明我们一行人中有他想见之人,从他对蓝姨的热忱来看,他的目标是蓝姨,说明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有哪些人登门。 龙山入云、虫谷深陷,覆压百里,隔天断世,三水膴膴,堇荼聚首。 沈星一直用透视看着山上的几人,一人那个斧头在那里晃来晃去。 褚亦安看了他一眼,她以为白斯年会拿枪示威将这些人赶走,没想到他用的居然是这种方法。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等到凝聚青木真身,到时候闭关修行的时间会更久。 加之,时煜他们如今知道内鬼是他,他身有残疾,特征太明显,要抓他会比之前找冷箭他们容易许多。 德诺入侵地球不知道多少年了,看“烈阳天道”就知道,当时的杜卡奥穿着……好像是唐朝衣服吧??? 若是,侥幸活了下去,便早早成亲,前往封地吧,以后生死便看他自己了。 而且他相信,上天不会对他这么残忍,让他成为一只高龄为25年的老单身狗。 随后凌冰傲目光炙热地看向前方,只要再拦下那兄妹俩,他就可以成功追上蓝妍儿的脚步。在他眼中,只有自己才配追随在她的后面,其他人就该乖乖滚在自己后面。 认命的带着墨子语往放着麻将机的房间里走去,待墨子语看清麻将机的原型之后,眼泪顷刻而落,这么神还原的麻将机,除了牧歌还有谁能做出来? 不错,谨慎是谨慎的,只是,这个脉,她也坚信,他是提不出反对意见的。 “老大,老大!”正在冥思苦想,叶云舟和谢雨龙风也是的冲了过来。 法丹是一种很奇妙的炼丹之法,虽然依旧是丹药,但丹药中可以封印一种厉害的武技术法,对敌之时,只要催动法丹,丹药中的能量就可以立即催动封印其中的武技或者术法,丹药越高级,威力越强。 谢少卿的那套歪理又来了:“闭上眼睛,其它人就看不到你,这样你就不用在意他们的目光了。”他轻轻地笑,在卢笛眼里贱贱的。 一方面是因为太后严禁任何人提及此事,二来,她更不喜欢有人讲这个故事。跟她有什么关系,这样的结果,岂不是更好? 就在叶回心中暗叹一声,要为了整个叶家而妥协的时候,却不料在包围圈的外围,赫然是传来一道清脆如莺鸣的声音,听在各人的耳中,都是心神一荡,只觉从未听到过如此好听的声音。 单手往储物袋上一拍,兽傀儡再次让曾浩召唤出来,向着五重塔大门撞去。 若不是知道朱珠前世的经历,看到自己所谓亲人的嘴脸,也许他此刻已经冲到朱珠面前,逼着她拿所有的钱吧? 两人是住校的,这个时候自然是去吃晚餐的了。路上遇到不少本班的同学都跟她们俩打招呼,王馨洁是一边跟同学打招呼,一边想:要是欣彤一直都这样就好了。干还要去打扰一个没有人关注的插班生呢?又不是没有。 第504章 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和薛凛安登山的途中,一路走走停停,倒是一个下午都没上来。 中途,薛凛安接了周景润一个电话,询问怎么还没上来。 而姜佳宁则接到了小雨点的电话。 “妈妈妈妈!你走到哪里了呀!” “到寺庙了...... 秦洛杀了一百多只铁甲鼬,虽然已经尽可能地省力了,但还是感觉十分疲惫。 她的裙摆不染纤尘,走动间还能看见她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白色绣花鞋。 洛依依不在乎那些,她只在乎自己的心里,知道自己出了叶离歌,没有办法还喜欢其他的人。 换句话说,他要是真跟着何沐去了月球,很可能只是一个拖油瓶。 宫外,叶玉虹的情绪并非很高,见着那些东西和之前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泰班是战王,战斗力超过四千,对现在的他而言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对手。 城隍神像彻底融入李青云的体内,脑海之中的第二道恶意枷锁传来一声“嘎嘣”的崩裂之声。一股股清源道宫的记忆涌入脑海。 芙蓉朝着那些东西看过去,这一桌子的饭菜,估计还够百姓吃半个月了。 然此时,雪雕于空中一声鸣叫,落于王朔面前,鸟嘴上正挂着一支冰竹筒。 他可不希望,夜凯能够干掉夜秋山,那样的话,他作为夜秋山的头号下属,必将会跟随着一起覆灭。 他错的就是,拿下中原之后,就以为自己统一了天下,他如果能够真的一统四海八荒,把五洲四海的所有人类全部变成自己的手下,那他实行这个策略就没有问题。 不正视别人通常意味着:在你旁边我感到很自卑;我感到不如你;我怕你。躲避别人的眼神意味着:我有罪恶感;我做了或想到什么我不希望你知道的事;我怕一接触你的眼神,你就会看穿我。这都是一些不好的信息。 左侧一个个洁白的玉盒上凝聚药材虚影,静静的安置在遥望无边的药柜上,右侧堆积如山的矿石纷杂但错落有致。 三条游龙张口怒吼,一道道魔法波动荡漾,光束、火焰、寒冰、阴影……四周的元素能量聚集、排列,化作漫天的魔法向着黑雾冲击。 这位郑大人没有料到,自己有那么丰富的经验,偏偏碰上了一个楞头青的对手。 伊利丹和自己不同,说难听点自己就是黑户。而伊利丹是加入了卡拉赞阵营,和泰兰德并不是敌人。 “是。”两名彪形大汉应承道,他们似乎从圣子的嘴中听到一丝苦涩的味道。 “哼,那些个鬼画符我不认识,所以不签,而我向来一诺千金,绝不哄骗你,若是你不相信,那我来写吧。”上官弘烈的唇角忽然微微上扬,漆黑的眸子中充满了玩味。 这样的话,刘邦日后即使寻仇,他也只会去找李玄霸,不会来找自己。 卫强三下五除二把杨世倾衣服扒个干净,还剩下一条大红色的裤衩子,但眼观并不是原色而是被血给染红的。 这一路上,凰剑雄就只顾埋头前进,身后的凰剑毅倒是频频的回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安然此时痴痴的等候,却始终没有迎来雷鸣那双充满魔力的大手。 这一晚,俩人之间冷硬的气息似乎消融了不少,但只是恢复平日的想处模式,苏婼儿心里暗想,只要不再像之前那样就好。 第505章 丢手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是,是我没搭好。” 姜佳宁:“我又没有点名道姓,我就是问的靳姐姐是不是搭好的帐篷而已。” 周景润:“……我说不过你。” 姜佳宁:...... 当下三人也没有对boss继续输出的想法,而是各自凭借身法带着boss绕圈,同时思考着那也许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打法。 七煞之中,性情最暴躁的老二,一时忍不住,拿周遭的景物开始发泄。将异兽五毒阵所在范围,乃至此范围周遭百丈内,全都给轰成了渣渣。 甚至到了后来,这些风言风语都传到了其他分院,后来连凌老都被惊动了。 不过就在王辉忙着事业的时候,顾明却再次无奈地出现在了王辉的面前。 打发了这尊老佛爷,张恒和两个卸货员一起动手,十分钟不到,三十台空调就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店内,只不过这些空调此时的品相并不是很好就是了。 新郎不在,大家也不好再灌新娘,一来二去的,婚礼倒是提前结束了。 张恒的一双铁拳,真的是不遗余力就朝着对方的身上狠狠地砸了上去。 长安咬了咬牙,除了方见面,她也是许久不曾见到这般沉默寡言的柳轻舟了。 云月瑶自然不会为了让赤阳草化精,而去寻找那些可遇不可求的大机缘。 又是一击,晗兵能够清晰的感觉到手臂震麻,神剑甚至差点再次脱手。 几个商议半天,也没有什么新的内容,只是订立一下攻守同盟便散了。 甚至将算是他的护体真气也在迅速的恢复弥合着,显然那并不是什么一破就破功的硬功,反而是韧性十足,可以不断恢复的真气防御绝学。 摸着这两张不大、不重的银行卡,邢十三心里沉甸甸的,觉得每张卡都重愈千钧。 房间里依旧是没有任何声音,可是,在jons看不到的地方,宋颜正抱着腿坐在房间里哭,她将脸埋在膝盖里,双肩一抖一抖的。 有沈康宁在京都大学照顾沈娇娇,沈家人也都很放心,沈康安考了京都最好的军校也是很满足,沈家四个孩子都这么优秀让不少人羡慕不已,更让沈爷爷沈奶奶在外人面前赚足了面子。 接着就把擀好的面饼放到锅里一烙,也不用再放油,等饼熟了,用手一揭就分成两层,然后在里面卷上土豆丝或者炒鸡蛋,再扬上点葱丝,放到嘴里一咬,连菜带饭都有了。 他们只能是怀疑,一方面他们是听别人猜测,另一方面这两人确是一个姓卢,一个姓吴。 她眉头一拧,二话不说脚下一栋,衣阙翩飞中,已然轻巧迅速的落在了君无极的身边。 待二楼三楼的四名伪警各从一楼两端的楼梯口跑下來,泥鳅和几名弟子,各握着斧头,各对着伪警就开劈,如砍瓜切菜一般地将四名伪警砍死。 心中打定注意,顾战和季疏云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严格来说应该是你瞪我我瞪你,用最炙热的感情来交流彼此。 在沐氏集团谁的话最管用?当然是沐翼辰的了!这一点他们想都不用想,如释重负的跑着。 “好了好了,吃不起来就别想了,省了头疼。”慕容林枫摸着梁安月得头,心疼的说着。 第506章 生孩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夜色深浓。 那轻盈的身影翩跹,身后的篝火照着她的舞影,影在地面上,每一个动作,都是分精准。 靳墨瑶刚不太熟练,跳着才仿佛融会贯通了一般,越跳越快,旋转的也越来越快,仿佛已经和那身后跳跃的红色火苗成了一体。 一曲毕,掌声雷动。 ...... “现在,就只剩下三人了。”龙牙露出了丑陋的嘴脸,笑容无比的狰狞逃厌。他看着自己手中的两张破碎的契约卡,那分别是黄金不死鸟和死亡白虎!看着这两张卡片,龙牙笑得更加的放肆了。 他也不顾身后两姐妹的惊讶,默念发觉,地上那作为装饰的细密的沙子就飞到了他的手中。 更牛的是,他现在不是在天龙八部的世界中,而是在笑傲江湖的世界中。 凌夭夭热情的拿出一块方巾便是朝着王昊额头擦拭而去,同时忍不住抱怨。 道路的尽头,正站着一个黑色头发的猫眼少年,他的身子十分修长,他张开了双臂,站立在了那个道路的尽头,缓缓地走了过来。 这是张坚毅的面孔,短发飘飘,十分俊逸,她口中呼出白气,皮肤已龟裂的双拳中沉淀所有的星神星团之力。 就在紫蓝光华马上要击中叶迦的分神的时候,一道七彩霞光,骤然从叶迦的分神身上升起。 你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不是说我有时空商店的保护所以攻击全部无效吗!为什么艾莲不仅可以操纵坐垫压倒我还可以让我整个时空商店抖动!? 白羽神色淡定地挥了挥手,一朵被黑夜渲染成了暗色的云就从天空之上飘了下来,看起来十分地温顺。 白亦凡发动了车子,一脚油门踩下的同时,方向也是猛打了一圈。 码头湾作为北平城的地下赌坛,京城天子脚下,毕竟不敢太过放肆,根本不敢登报,很多听到风声的人慕名前来,想要观看这场比赛。 每年的九月九是梨园的九皇会,凡是吃这梨园这行饭的人都要参加,由一童子扮至高无上的九皇神,乐队伴奏,游遍全城,所有梨园子弟都要跟在后面,一路上拜五大家,拜观音菩萨,拜祖师爷。 月光下的草地有不少砖块、木板,还有废弃材料,路旁荒草丛生。 坑了左图修他们一波。月千欢他们离开,到安全的地方后才停下。 说着,周冬转身就要出去的时候,鼻子忽然间撞在了一个非常硬的的东西上。 “可他似乎认识你。”月千欢戏谑的示意男人一样,陶乌脸色也僵硬了,低下头不再说话。 如今既没人帮她张罗婚事,那她自己张罗好了,总归要嫁个好的,也叫他也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儿。 谷方臣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要挣扎,却怎么都控制不了自己身体。想要传讯通知谷方昱他们,却发现自己神识刚刚飞出,就被几股更强的威压给震慑压下来。 原地,修罗王谷方昱一直目送他远离。只是不知道修罗王谷方昱会不会后悔,因为这一去给谷方臣带来了致命的伤害。 见辛婉儿这么说道,苏月梅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不觉没了言语,当下房间的气氛变得尴尬,好似结冰了一般。 苏慧茹泪崩呜咽,不停抚摸着苏绿宁的脸,好半天才开始有了真实感,才开始相信她是真的回来了。 第507章 作数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就像是……艾莉。 现在回想起来,艾莉那个时候,也从来都不曾跟她说过任何真话。 独独是有一句把。 “救我,我想活。” 周景润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覆在她的下颚,“你到底...... “他奶奶的,这寂静无人的宫殿中,怎么会有一个男人的笑声呢,难不成是太祖鬼魂的声音不成!”福伯恨恨的说道。 李斯琴以为,只要她为叶承轩付出一切,就能得到他的心,就能让他永远地爱着自己。 “信,我想明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她躺在他怀中,忽然说出这句话。 解除毒蛊的方法最普通的,是用雄黄、蒜、菖蒲三味用开水吞服,使之泻去恶毒。金蚕,最畏头嘴似鼠、身有刺毛似蚝猪箭的刺谓,故刺猖是专治金蚕蛊的特殊药品,他如蜈蚣、蚯躬,每每也可以治蛊。 当初联军在杀死了钢背毒蝎后,把钢背毒蝎的甲壳拿去请人打造成铠甲,这个过程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联军成员在去望幽森林冒险一次回来后才拿到打造好的铠甲的。 郭临手中蓝光一闪,变出了一张深蓝色的长弓。弯弓搭箭,一气呵成,熟练地将弦拉成了满月之状,箭尖瞄准陈千驹,同时魂力张开,将天空中的人影牢牢锁定。 所以程璐璐一直是生活在半梦半醒的世界里。眼前沒有宋端午的时候,她活的很正常,除了少了亲自陪客人以外,剩下的跟以往沒什么分别。可是一旦眼前出现了宋端午的身影后,她就立马变得敏感起來。 两人围着炉子烤着冰冷的手,大妈又打来了水,让两人泡脚,一会,两人便周身暖和起来。 “暗影,先别看了,七杀这家伙有一枚重磅炸弹要跟我们说。”就在我聚精会神的打算看一场比武大赛时,被欧阳绝无情残酷的搅了局。 而沐毅则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中间那一个,而且是赞叹最高的存在。 这片地区,殷红的鲜血几乎是散漫了每一寸的土地,看上去颇为恐怖。 沐毅并没有着急去找大长老,而是先去找灵长老,他知道韩灵子以及韩梦儿肯定是在他那儿的,自己貌似上次答应韩梦儿的,要帮她摆脱麻烦,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自己要给她一个交代,自己可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仙楼,没想到你竟会来此。”看着眼前的杀神仙楼,鹣鹣与蛮蛮二人并未惊讶,若此番攻伐崇吾山,有萧戾无仙楼,那他们当真是不意外。 窦贵妃直言不讳,戳破温玉蔻心中那层脆弱的纸。窦贵妃从来不会在乎他人的感受,只要她愿意,一切都不过是过眼烟云,她何必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同样的,美帝海军也不甘示弱。由于上次的大战,他们深刻的认识到了倭国零式飞机的厉害,所以利用他们强大的工业能力,经过美帝专家的研究后,制造出了对抗零式的战斗机。 咽了口唾沫,周天拿起一个蓝色卷轴,然后,缓缓地的打开卷轴,当卷轴摊开一寸之时,周天的动作陡然呆滞,眼眸猛地一缩。 随着叶越在冰之场地上用狃拉将对手的怪力击倒后,叶越成功的成为第一个晋级八强的选手。 第508章 我跟妈妈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看过来。 注意到他的眼神,靳墨瑶立即说:“睡觉。” 这一次,靳墨瑶很快就睡着了。 倒是周景润失眠了。 他侧过头来,看向女人的睡颜。 这张脸,长得哪哪都和艾莉不同。 ...... 这是众生之梦,来源于无垠宇宙的众生,而梦主沉睡了千万年,不知道蕴藏了多少梦境,可以说,这里的每一个梦境都蕴含着极为可怕的迷幻之梦。 许姝想起邓雅容说许婷频繁出入齐家时用了一个词,“花枝招展”,再配合今日周谨身上沾染的浓烈的熏香,许姝似乎已经猜到了许婷的目的,顿时脸色也怪怪的了。 突然的戛然而止,齐鹏有些难为情的咳了一声,许姝是看不见的,他说再多,对许姝来说都是废话。 包括汪荃在内的朝中重臣们也都觉得锦衣卫和内卫司闹得有些太过了,皇帝确实该敲打一下锦衣卫和内卫司才对。 要么就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在添加一些内容上去,这个也是比较稳妥的办法。 可是自己却不知道珍惜,竟把她锁在画里随意丢在那里,以至于让母亲拿去毁了••••••。 被服侍着洗漱完,用了早膳,唐宁顾不得赞叹皇帝赏赐的厨娘手艺了得,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府邸直奔军营。 旁边那些看客都觉得有些无奈,就算你对人家有意思,你也没必要表现的这么露骨吧? 难道是在外设宴?过了没多久,唐宁直接就愣了,这不是流舫河吗? 杨子看着这个生前不知作了什么孽,死后还要遭此劫难的死者,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越发觉得人性的残忍,不仅能对不同物种的动物植物横加践踏,竟然对同属一类的人也能下此狠手。 在那幽深的眼瞳中,看不到一丝情欲的色彩,但是却让人一看便会不觉的被吸入,几乎喘不过气来的致命吸引力。 相比较,他宁愿接触麻星曜那样带着几分邪气的人,也不愿意看到风羽夕。 “隆隆石战斗不能,火恐龙获胜,刘皓选手晋级八强,”刘皓听了收回火恐龙离开了。 “都‘弄’好了,也没有多大的事情。你刚刚说,明天就是该我比赛了?那来说说,到时候我该如何放水吧。”林峰也笑着说道。他这一段时间一直潇洒的休息着,艾弗森也从来不管他,偶尔找他也是请他参加各种宴会。 那个圣光牢笼很是牢固,她要不能够借助外来之力,根本就不可能打开。 “想逃,休想!”乌姓野人大喝一声,顿时便将那青冥绳放了出来。 突然,她猛然转头,却也看到百里千寻周身竟然旋转起了黑色的气流,黑色的气流从浅到深,直到如墨一般,随后如蚕茧一般把他包裹在其中。 “他是骗子,你知道他是骗子?那你为什么还要给三千万他跑路?”周丽此刻就像是疯子一样,捉住了林西凡的衣领,好像骗取了她一切的是林西凡一样。 “什么?听不明白,人怎么肯能成为神?”克丽丝惊愕的道,这样的说法让她有些难以接受,即使她自己也具有强大的实力。 到了如今。他可不想将这丹药的药引子就这么地浪费掉。毕竟这次回到飞岚峰,魏炎便决定要好好学学这炼丹之道。 第509章 二人世界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秘书:“明白。” 她将餐盒原封不动的拿了回去,交还给了靳墨瑶。 “小姐姐,真不是我不帮你,我们老板火眼金睛,给看出来了,我就坦白了。” “没关系,”靳墨瑶眼神里面有几分失...... 如果不这样做,那岂不成了一个大盗只杀人不求财,实实惹人生疑。 云耿耿见她的担心不是作假,虽然自己平日与王婶并不算特别熟络,也难免有些感动。和她寒暄了几句,又转道去了福满楼。 李妈妈没有再说话,默默地收拾着东西,李笑含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第二天清晨,当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脸上的时候,霸王花迷迷糊糊的从睡梦中醒来,她下意识的翻了个身,等感觉到身体能自由活动的时候,瞬间从半梦半醒间清醒。 见宋离突然陈默不作声,眼神开始飘忽不定,映月就知道她又走神了。 等自己转回头来发现对面的这个褚连城单膝跪地,像是受到了什么创伤,本来以为是自己的枪鑽所伤,但是仔细一看,却发现那敌人的脖颈之处居然挂了彩。 说完这李性的大汉叹了一口气,沉吟了许久,似乎在顾忌这些什么,眉头紧皱,久久不曾说话,众人见着他这副模样,真是又怕又急。 羽萱先是撕裂他的神魂,而后又以自己的神元为他进行补充,很明显,羽萱确实无害林风之心,但林风却想不明白,羽萱这样做的意义。 对于他的推演,没人敢完全相信,所以还是坚持检查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可一番探查下来,他们却没有任何发现。 楚天宇的字迹她记得,这信上的字虽然与楚天宇的如出一辙,但细看还是能看出差距的。 华月银、孔学堂、木镇恶等人微微点头,这个办法虽然冒险,可也确实行得通。 黎毅雅一顿,不了解萧靳林的家世,萧家背景很严,不免泛酸地调侃,他妹妹挺多。 或许一般人想象不到,可林奕却是心知肚明,玄医的真正传承,必须要成为练气士才能接触到,只可惜他一直没能得到练气士的修炼手段,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得到了,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说出这话的时候,李天辰的嘴角溢出一缕鲜血,气息陡然微弱许多。 温温香香的卧室床上,冰淇淋听见动静已经醒了,望着老爸老妈一起进来的身影,漆黑的大眼睛迷迷糊糊的转着。 “无论是什么条件,只要唐先生你开口,我们裘家都可以答应。”就在这个时候,裘功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冷傲天这招有够阴损毒辣的,冷傲天为阴谋得逞。完全不顾及江湖道义了。毕凌峰弄清楚冷傲天的意思后,当即怒吼一声,便欲往浮屠门众人一方阵营里杀去。 孩子们睡梦中在爸爸怀里躺了一会儿,一定是幸福又舒服的,他们不知道,可他们的好起来的睡眠间接告诉着施润,证明他们渴望爸爸。 究竟是谁的意思呢?阿雅‘唇’齿苍白,又想,对简轩仪来说是好事吧,出国,远离她这个祸灾,前途大好,盼他冷静,正心。 黟山有七十二座陡峭的山峰,有的地方连猴子也难上去,可轩辕黄帝却踏遍了每一寸山崖。 第510章 小美人鱼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靳墨瑶的厨艺是很不错的,菜烧的色香味俱全,一顿饭就把一众小孩给俘获了。 尤其是小雨点和小星回这两个小吃货,绝对是一顿美食就能把这俩小的给收买了。 吃过饭后,薛凛安直接就把小雨点塞给了周景润。 “请连你的女人和女儿都打包带走,谢谢。...... 诺斯和诺威刚刚发出进攻,解说员就很尽职的将他们使用的绝招和战术说出来,不至于会让一些门外汉的观众看得一头雾水。 南宫璃见他这模样,想彻底想明白这事,怕是还得经历些事才可能。 南宫璃一到还未出声,就见那六人放下手中的锄头,气势汹汹地朝她走来。 当最后一颗石棋弹出棋盘后,南宫璃和她带着的四人成功破解了棋局,同一时间,他们身前的石门打开了。 当连绒和凌羲进门的时候,正在跟凌回暖学涂鸦的龙凤胎们都愣住了。 恐怕打起来的时候亚雷开着磁能反射跟着你追都能把你吓个半死,只能包头乱窜,敢还手的话你就死定了。 别墅区内,一栋位置不错的别墅二楼上,宫本丽对林萧使劲招手。 秋若雨一笑,微微颔首,旋即轻抬莲步,行至殿门前身形一转,恭身垂眸而立。 而且,众所周知,召唤兽的行为都是通过召唤师的指示来的,一般来说,不可能做到无时差下达。 回去的路上也很太平,岳听城担心的情况一直没有发生,但是他反而放不下心来,赵青萝虽然情绪低落,却一直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来,只是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晚上岳听城再给她拿来东西,她也一口都没有动。 很好,此时此刻,哪怕是货真价实,十万个纪元修为的一轮仙庭境强者到了跟前。 所以通用型是老千们最喜欢的牌型。他们只会在牌技上标新立异,创新,绝不会在牌上标新立异,更不会去创新扑克的外观。 黄仁孝苦笑,是因为他找了很久的学生,竟然在他退出千门之后才遇上。 “利贝尔?玲去那里做什么?”放下了玲的亚莉莎有些奇怪的问。 “我的修为?我还是别说了,这几位是我的妻子,他们的修为大多在尊者吧。”陈浩说道。 世界最了解李东升的人是玲珑,而最了解玲珑的人就是李东升,李东升已经猜到玲珑的想法。 张知节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心道,这么久还没出来。 方程看着潇洒的德古拉,心中十分的羡慕,这种剑术真是不可多得的高级剑术。 这时薛成已经被锦衣卫拿住跪倒在了地上,看着张知节手持宝刀一边笑吟吟的说着,一边走了过来,他的内心充满了恐惧,极力挣扎起来。 “咚咚咚——轰!”旋即,等到逆天闪耀的剑光,打击在混沌神秘巨兽身上,产生出的破坏风暴,到了一个禁忌葬灭诸天的境地。 理事长之上就是委员,委员之上就是委员长,委员长之上,就是最高长官总指挥。 他眸光微闪,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脉搏,正当她觉得腕间有些痒,手腕微不可见的一缩。 他似乎真的很疲惫,眼下近距离瞧,他的眼眶有点陷下去。眼周阴影很深,眼皮被倦意扯宽,倦怠之容色昭然。 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事情,那无比强悍的闪电并没有劈在我们身上,而是在前一秒我真的进入了一个地方。 第511章 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雨点一听,眼睛发亮,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 周景润倚在门口的墙面上,看着在浴室内橘色亮光下的靳墨瑶,沉默着。 他忽然想起了,在国外,艾莉怀孕的那段时间。 有一次,他端着粥从厨房出来,就听见了艾莉在说话。艾莉躺在软塌上,晒着冬日里午后惬意的...... “不知道!但最有可能在这里。”蛱蝶飞用脚踏了踏脚下的土地。 他的念头还没有落下,忽然头顶生出巨响,天花板莫名的松动,随即势大力沉的猛砸向凌天,更让他吃惊的是,天花板上还站着个烟衣人,手中握着锋利短刀向凌天击去,气势宛如高涨江潮,汹涌澎湃。 加好油之后,给他盖好了汽车油箱盖。他便开着车立刻了,而在我看向车后的时候,却发现,竟然有车牌照。 “谨遵吩咐!”说完,玮磊便向东方飞去。副圣主其实知道整个计划,他也明白冰龙的重要性,当时让癸赫请冰龙时,心理就有些嘀咕。没想到圣主居然看出了他的想法,还特意为此解释一番。 “弹指间,宇宙洪荒!都千劫,你已经进去八十一天了,是最高数量级了。我已经有好多年没见过在凡池里呆这么久的人了。”严大人说道。 别人怎么看不起他,都无所谓,真敢动他儿子一下试试!打不折你?他就不是那当年在汽车营二连,因为把人从二楼丢下的凌哥了!其实想想,要是当年没那么大火气,也不至于转业后,分配这么一破单位开车。 凌天扭开了矿泉水瓶盖,把今天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赵老爷子和阿奴听的是胆战心惊,同时又异常的愤怒。 不过他还是厚道,没有一开始就用上全力,而是缓缓发力,当然,到最后他是用上全力了。 “放屁!我回去看看老爷子,听说这两天他的病情又加重了,走!”蒙广说完,抬屁股就往外走。 “南天门都关了,我能怎么办?”莫云苦笑了一下,将这次上天的情况说了出来。 青春年少的恩怨,总有一天会随着时光的流逝,消失在自己的记忆中。即使当初恨之入骨的仇恨,也都会烟消云散,当年少轻狂的恩怨情仇被冠上“青春”的名义,总是可以让人一笑泯之。 他们遇到了飓风,这个带着天灾名字的家伙真的犹如飓风一般,在整个城市上空盘旋,龙骑们到来的时间正好是飓风从地下的窝里面升空的时间,结果和龙骑碰个对面的飓风自然二话不说就将龙骑士们当作了敌人。 现在,雨下得很大,要说有人来偷袭,不太可能。不过,陈晚荣的警惕性很高,绝对不会有任何松懈。 出了厨下,经过一间偌大房前,屋里飘出一阵香味,陈晚荣问道:“这间里面是什么?”昨天郑建秋带陈晚荣来看宅子,就没有提过这间,由不得陈晚荣不好奇。 陈老实说话直来直去,有时不给人留面子,但他一心一意为自己,什么事都给他想到头里去了,陈晚荣非常高兴。 由于大结界的存在,这种能量根本就没有释放出去,全部被憋在了这里。一些能量开始寻找亲和体。原本,黑曜石就是一种高硬度的高亲能物质,具有自己充能的特性。当能量爆破,黑曜石结果就成为了能量的入口。 第512章 备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到了医院。 姜佳宁先挂了号。 她到了方柏深的诊室之中。 方柏深坐下来,询问她:“胃不舒服?是反酸还是?” 姜佳宁:“反酸,不想吃饭。” 这谎话随口胡诌就来。 ...... 这个老忍者,已经胆寒起来。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力量,为什么,为什么能够禁锢住我!他的刀,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死死陷入了那光晕之中。杨帆这个时候若是还去拿枪瞄准,再射击,那就是真的很蠢了。 不过这种忠告麦宇轩当然没有说出口,他并不打算表态更不打算插手,无论事态怎么发展都与自己无关,就这么看着。 侯选跟张横的关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虽然张横一死他就能接手张横的势力,可侯选不知怎地觉得心里堵堵的。 我沉吟一声,权衡再三,但最终握拳道:“没事,如果不尝试一次,我怎么能甘心放弃?”大不了就是挂掉,反正就是掉一级而已,如果运气够好,没挂掉,获得的奖励应该够让人羡慕一个月了。 看来世上确实是有这种人,只会将原因放在别人身上而从未检讨自己。 话一落音,李游周围的泥土不断翻滚,更多的树根从地上暴露出来,有如章鱼怪的触手一般,朝着李游涌来。这些根系,有些柔软无比,有些却刚硬无比,编织成了一张巨网,似乎要将李游罩起束缚。 白焰的威力却超出了空梧的预想。他仓促凝聚而成的星盾,并没能够起到他预想的用处,星盾应声碎裂。受到星盾破裂的力量冲击,空梧身体一阵乱颤。碎星矛也被瑶妊所夺。 当然,楚天早就让刘彪等人准备了一批年货,也给王琳老家送了过去。 而对于那前四层功法为何现在却没什么反应,其实道理非常浅显,只是秦一白这身在局中之人,现在还无法明白罢了。 “青铜哥哥,这里的蜘蛛太多了,而且含有剧毒,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紫玲似乎很厌恶这里的蜘蛛。 一时间整个世界好似被光明神抛弃了一般,月亮再次取代了太阳,美丽的夜空让人不敢相信在前一秒众人还嚷嚷着去吃午饭。 显然兵长已经看出来这已经是一场布置好的阴谋,处于内城的三个粮仓是供给给三大部队一年的储备粮食,粮仓一但被捣毁,虽然不至于全部的人都饿死,但收紧裤腰带生活确实避免不了了,吃不饱的士兵还何谈城外搜查?? 而等他修为日渐高深,却也没有更多机会再来琢磨元武境时期修炼的刀法武技了。 因为这是靠近军营基地,周围的巡逻力量自然加强了不少。刚才,希金森朝这边坠落的时候,基地雷达便察觉到了异常。 “赤城呀!她在入渠呀!”加贺说起赤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漫天的剑光和刀芒碰撞在了一起,迸溅出锋锐的劲气,四处飞射,落在街道地面上铿锵作响,火星四溅。 灰熊他们更是抱着机枪一直追着敌人的屁股打,把心里憋了半天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 这也就是孙成,寻常武者要是这么玩,别说能不能行,就算能,也早在第一时间就破产掉了。 第513章 叫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甚至那个时候他的搭档都说他可以清心寡欲到看破红尘出家去了。 这样的一系列前提,就导致他看见艾莉的时候,并不算十分的在意。 只是,她的舞蹈叫他惊艳。 船上不少舞女都是纯粹靠着卖肉博取人的眼球,当然也不乏男人买账。 而这个女孩儿却是不同。 ...... 罗森收回视线,那附着着金色火焰的光明锁链挥舞间,将欲要靠近的黑魔犬蝠全部击杀,随即神色微动,目光朝城北方向而去。 不过即便不涉及时间的奥妙,单只是空间的凝滞,此刻便足以主宰在场所有人的命运,甚至给这些无法行动却可以思考的人,形成更加恐怖的心理压力。 好吧……心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实说,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是把他当傻子了。 众人诧异,谁能买这样的剑,纷纷回头寻找声音出处,当看到是唐重的时候,他再一次成为了焦点。 拜她脚下系着的那条铁链所赐,她的活动范围,仅限于这间屋子,饶是她伸长手臂,都够不着‘门’廊。 也许是阿力积威已久,也许是他此番话确实在理,所有人都拿出了自己的防身武器,严阵以待。 一旁的夏华军英气面庞冷然,微微上前几步,来至一具面色狰狞的干尸旁,手中红色长剑刺落间,只听得嗤的一声,那干尸便被穿心而过,那声音诡异的犹如撕裂的枯叶一般。 完成对三位贵族的授封,乔安娜将剑‘插’回剑鞘,教职人员恭敬的双手接过,再把其放回原位,全程结束。 逃到薛县的郡监平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等泗川郡守一来,添油加醋地将刘邦捧得跟天兵天将一般,什么运筹帷幄,什么猛将如云,什么用兵如神啦,什么厉害往什么方面吹,目的只有一个,掩盖自己兵败失职的罪责。 然而,年少的霍去病却无丝毫畏惧,任它是龙潭虎穴,他也要闯一闯。 沈宴之的身形一闪就到了擂台上,然后顺手扶住了就要软软往地上倒去的阿夙,喂了一颗丹药给他,然后手一伸,一拎就将他拎走了,身形一闪就不见了踪迹。 听完之后的金菲儿一直都是安静的,而此刻的金菲儿也一直的看着他。 在这四人当中,阿夙和思无邪都比较单纯,比不上邱爷这老江湖。 “还不滚真想受死吗?”苗青青坐下来舒了一口气,看到张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本来心情不好的苗青青无名火中烧。 海拉伸手,握住雷睿的手,算是第一次握手。在两人旁边,索尔也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能够说服海拉加入,他是求之不得的。海拉的加入,既能够极大增强阿斯嘉德的实力,又能够解决眼前的这个大危机,可谓是一举两得。 这个进攻看似很简单,实际山,很难把握。在努尔基奇冲击篮下的时候,同时突破,能够不过被后面的JR史密斯影响,前面又能从特里斯坦汤普森协防之中出手。 “……”艾尼路脸色阴沉的看着面前在空中缓缓消散的亚伦,他握住神杖的手青筋暴起。 寒刃和冰莲花瓣有着本质的区别,寒刃是最开始冰莲周围的寒气凝结而成的一个冰点,只能杀一个丧尸就会消散,但是冰莲花瓣还可以继续使用,随着花瓣的不停增加,整个空间里都是飞舞的冰莲花瓣。 第514章 能暖床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整个过程,男人和女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可整个房间的气氛,围绕在整个密闭的狭窄空间之中,温度节节攀升,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股甜香。 腻人。 第二天早晨。 周景润将全新的衣物放在了艾莉的枕边,“你换...... 听到这个结果,崔大正伤心之余,难免气愤不已,要不是想到不能给钟南惹事,他真想把豹爷几人给一刀宰了。 当然这壮观的一幕众人是看不到的,众人只是好奇的看着空中的张铭,看着这浩大的声势,众人顿时都是感动一阵不明觉厉。 她趴在柔软的瑜伽垫上,池鱼坐在她腰间指着远处练舞的学院给她压腰。 昨天尹伊的EP销售数据太高,令很多人心生疑惑,她是不是真的那么红。 “细心有什么不对吗?你们为了地球付出了这么多,难带好不值得我去细心照顾你们吗?”张铭有些疑惑的向着天使战士问道。 不过她并不像野外没有神志的亡灵一样,显然她是有自己的思想的。 他很清楚,这力量的主人并不是面前这老者,而是另有其人,但是从这种程度的锁定来看,这些人并不是对自己的逃跑能力无动于衷的,甚至于此时此刻的罗修,不禁暗暗的深思,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忌惮自己。 分享规则是尹伊无心之举,对她来说无足轻重,而且她已经做好了去F班的准备,没想到真的出奇迹了。 可是登6星网后,他立刻看见了干十七给他的留言,声称其已经离开天符星到达了三角星的金角城,如果他也想去的话,可以到那里和他汇合。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一笑,“嘴张你身上,我给你很多次机会解释,你自己不解释。 这位被称作天禧的长老,居然是他当年在风幽城当巡逻守卫的时候,用五影魅灵跟他做交易的那位老者。 可是芊芊的眼泪并没有自行飘到白色瓷瓶当中,她流下的并不是至诚至爱的眼泪。 直到爱宕带回来一个青涩害羞的少年,我摸着自己的胸口,里面的悸动告诉我们等待多年的提督出现了。 这是再三确认,毕竟想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万一最后惹上官非又或者最后一场观喜,就糟糕了。 吴豪现在可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用多猜就知道,两兄妹又再嘴角之争,很多时候都在怀疑,他们两个究竟是不是亲兄妹。可于风于云他们,在工作上又有同样出色的本领,这是家族遗传,又推倒曾经半玩笑的想法。 说完,陈青当下就转身朝厨房走去,还未走到厨房,他便被随后赶来的沐瑶给追上。 “静姐,你认为这是谁干的?”陈晓丽从厨房出来了,顺便切了一些新鲜的水果,捧出来客厅,坐在李静儿身侧,低声问答。 楚云内心鄙夷,前世放眼历史,楚云对大清这个朝代没啥好感,但也说不上过份憎恨。 巨大金色圣卷,缓缓展开,圣卷展开,在天空中,再次浮现出一行字眼。 说着,陈青狠狠的打了一个酒隔,再看了一眼夏安晴桌前的五六个空酒瓶,不由心生感叹道:这才几个月不见,这妞的酒力见涨了不少。 血煞体是个双刃剑,一旦动用,伤人也伤己,师父都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第515章 珍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天空之中,飞过几只白色的鸥鸟,扑扇着翅膀,向着更加遥远的太阳的方向飞翔。 她朝着船舷走了过去,周景润停顿了几秒钟,才跟了上来。 她张开手臂,就这样迎着海风,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扬起,拂到他的面上。 艾莉有许久都没有接触过阳光了。 ...... “虽然我们的挑战是可畏的,但我们的力量也是可畏的。中国人民从来就是一个不甘寂寞、勇于探索和充满希望的人民。我们必须使我们今天的任务体现我们前人的远见和意志。 曰本在南洋登陆之后,外务省发布消息称:为履行与德国签署的协议,曰本政斧自动对英国进入战争状态,不需另行宣战。反正已经不要脸了,你能怎地? 当然了,高尔察克要为这个步兵军支付一点费用,这个是不可避免的。 在这一刻,再也没有人怀疑她的能力,更没有人质疑她专权。现在她和她丈夫的形象在这些人心中无比高大。 剧组的监制古龙,以及电影的导演徐克,先后上了场,古龙和徐克,两人先后从不同角度的讲解了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 孙碧如话一吐出,冯如便是一愣,这是为什么?原本按照冯如的计划,他还准备在离开广州之前,进行一次公开的飞行表演,以此告别广州。 郭拙诚笑着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说道:“三百亩就多了?不!远远不够,最少得一平方公里。这是我跑了好几天,把省城周围找遍了才找到这个好地方。今天请领导来就是希望你帮我把关的。 江湖帮会势力,必须要给以正视,这个事情以前大意了,必须纠正。 同时,他还寻找有关轮船的资料,向玛德莱娜公主打电报,请她邀请西班牙的魔鬼导演佩德罗-阿尔莫多瓦前来琼海岛,一起探讨拍摄这幕电影的可行性。 “说这些何用?你若不凭着家族势力,这奔雷虎也不是那么轻易得到的吧!”对于李天傲暗讽之意,卫天骄岂会不知,旋即娇目一瞪,毫不客气的回斥道。 在一声令人心都抖几下的巨响中,贾南仁那一拳结结实实地击在了神枫的胸膛!两人就这么止住了对冲之势,拳胸相抵在台上对峙起来。 赵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着斯格就是一脚,行为虽然粗鲁,但周围的人都纷纷的笑了起来。 苏彦虽然听说过,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法器,可他现在也没有去观赏这些了,因为那头黑纹战熊已经咆哮的冲了过来,黑光奔腾,将这一片区域肆虐的不成样子。 赵炎撇了灰蒙思佳一眼,心想这家伙真是狡猾,说出这句话既表明了愿意继续为娜曼姿等人服务的态度,又说明了自己不是一个乱花钱的公子哥。 活了二十多岁,却从未享受过来自皇后灵玉,这本该是最疼爱他的人,如此的亲近,司马玉微微一愣,继而,便声音哽咽的,依着皇后灵玉说的,唤了她一声。 这招刘千钧从來沒有在人前使出,就算是狂生也仅仅是耳听过刘千钧的絮叨,就连狂生也沒有见过这样的招式,更沒有想到刘千钧尽然如此神勇。 “这……”斯格在心里一阵嘀咕,顿时有了想法,只是实在不好说出来。 马车载了纳兰籍,纳兰述和两个孩子,缓缓的往山外走去,两个奶娘依然是如来时一般的,骑了马匹,跟在马车的两侧随行。 第516章 火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就算是教训人,也绝对是绅士做派。 他不打脸,不动手,手里就拿着一根大约有手指粗细的木棍,就把那史密斯给打的疼的嗷嗷叫。 史密斯最后离开的时候,眼神都变得十分不善。 周景润扶着艾莉起身,艾莉靠在他的怀里,“你确定这就要和史密斯...... 金发光后仰的同时右手并没有空闲,而是突然紧紧抓住了朽木的手,一拉,借着那股劲,金发光的身子靠近了朽木,他左手的拳头直逼朽木的面门。 长乐不语,只是冷冷地望着他,满头雪白长发垂落下来,不复过往风采。 郡守府里有些阴暗,走在廊道上都能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一直冲到脑袋。 保安急忙上前扶住许诸,许诸停下来,看了一眼保安,然后委屈的瘪嘴。 不知哪星球上有什么,是否也有人的存在真想到那上面去看看,就在她动念间,在黑洞中展昭身边的苗若兰突然消失了。 “砰,砰,砰!”几声巨响,吓得众人一条,金发光的拳头狠狠砸在那辆崭新的杀马特车身上,立刻瘪下去几个坑。 “展某记下了,待事情办完,一定过府一叙。”苗若兰心中窃喜,没想到蛮顺利的就约到了。 千厘只是看着她,公开场合不止一次说雷温,她的粉丝少说几个亿。 因为哑婆正在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眼中含泪,张着嘴想要跟她说什么,可是无奈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本来药材品质不同,算不得多大的事,比如西野家族,比西野青塬弱的挺多。 此时暴怒的魏丹青,给很多人都有点看傻了,一直以来对于他,知情的人都会给贴上鬼才,谋略家这样的标签,这是个隐藏在大圈背后的终极大boss之一,很少走到台前来触碰刀枪炮这种喷血的事。 “呵,想不到你成长这么多,有一天我会要靠你来激励我。”焱寂城的声音有几分自嘲。 从货品的生产,运输,再到海关等方面,所有的渠道全被打通了,只要发出去一艘船那就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两名老者瞬间警觉起来,同时挥动自己手中的宝剑,想要有所动作。 此刻,一道声音直接响起,有修炼者化为巨剑,横在半空,随时坠落而下。 “那我也叫您主……”赵孤话还没说完,焱寂城抬起手已经打断了他。 褚庒的下场很惨,这一点黑帝早有预料,孤风城的百姓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也正是如此,才算是真正的报应。 看着那宛若鬼魅一般的速度,两个混混吓的“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面色惨白,紧接着,一股酸臭味便是从下身传了过来,汪修微微皱眉,从地上捡起了两个混混丢掉的棍子,狠狠的一棒送了过去。 陈霆目光骤缩,终于察觉到了这神秘修士的身份,竟然是数年前便失踪的血舞阳。 凌昊心里有些遗憾的想着,就见他面前这星光逐渐变得凝实,似乎也可以看出一点这圆形的本体了。 “这次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没能带你在地球上逛逛,等我回来,等我回来肯定带你去玩!”说着,林艾便打开推进去,猛地向第四号机械工厂的方向飞去。 “我什么都没做!那些谣言也不是我散播的!”紫罗兰夫人冷冷的说道。 第517章 犯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挪开目光,先是练了练她的手臂肌肉力量。 腿部的力量还稍微重一些,而手臂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增强,他便给她设计了一套讨巧的防身术。 比如说专攻击对方的弱处。 眼睛,胯下,和脚踝。 周景润将床上的床垫和被子都...... 每次每次,她都是望着这背影离去,而她自己则停留在原地。她总有一种,那背影离开之后,就永远不会回来的错觉。 仞寒挑了挑眉,靠近她,牵住她的一只手,舒展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殷宁躲避的招数,她都摸清楚了,稍稍下了个套,殷宁顺着她的攻击躲去,无意识踩中了她的陷阱。殷希难得聪明了一回,却让仞寒察觉了她的意图。 “兄弟上,办他们,竟然敢打老子。”熊哥大手挥舞,瞬间众人扑了上来。 殷宁已双手握着匕首,显然已经将这匕首当成长刀用,但在仞寒看来,还是有所欠缺。 私人飞机就是方便,安检什么的程序都省下了,两人穿过登机口,直接就登上停靠着的飞机。 高远点燃香烟,心中则是琢磨这句话的含义,难道秦市长知道公司老板另有其人,又或者是鼓励创业? 但与凡人界的结界和阵法不同,邪魔之阵,不到被困者死亡,是不会结束的。因为荒古邪魔会使用阵法,只有两个可能。 皇帝拿起那个棋罐子,随手摇了两下,棋子便在里面稀里哗啦地响了一阵。似乎是厌烦这些声响,他又将罐子放了回去。 这种情况若是持续下去,即便荒古邪魔已经消失,他所留下的影响,也能将这个世界彻底毁灭。 大佛背后,黑洞中不断传来滚滚如雷霆般的咆啸。大佛不住地震颤,一条条裂缝爬上大佛的身体,由细转粗,由稀渐密。 “夫君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打败那些鲜卑人了吧?”当年大汉天下的时候,也曾经打的匈奴分裂,后来更是打的北匈奴跑到了西边才得到活命的机会。如果是刘璋,就算是他们跑到了西边也不行,一定要追着打死为止。 跟秦轩比欧气,污爷已经不会再作死了,事实上,感受过秦轩的暴晒,污爷觉得自己这辈子。。。 而谷清幽发觉自己行踪被富宁可发现,便一路走到江边躲到山上来。夜里看着江边沙滩上那一推篝火,心中不是滋味。富宁可在江边哭着笑着醉了一夜,谷清幽也在山上百感交集,自怜自苦,流了一夜的泪。 看到茜芮、洁娜竖起了耳朵,莉莉不得不先为她们解释神格、众生等等等等。期间穿插的各种提问,将北地发生的众多变化一点一点牵扯出来。 原本李正一想暂时搪塞过去,等过段时间再来讨论研发中心的第一个主要任务,可是庄向秋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说研发中心的人员招聘,在近几天会有大进展。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其实每次发生这种事情以后,追踪执年太岁的线索总是会断掉。 毛毡被打开摊在了地上,里面赫然出现了一把站满了鲜血的匕首,毛毡上也沾有大片的血迹。 现在大王为感谢黑帝赏赐神器,为感谢黑帝庇护楚国,为感谢黑帝庇护大王,而在黑帝庙中斋戒沐浴。 第518章 带走了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下了船,他站在岸边,目视着那边渡轮远去。 他转了身。 谁知道当天晚上,在酒店中,他就遭到了第一波暗算。 好在周景润已经有所防备,即便如此,他却也受了伤,来到了友人Lynn的庄园养伤。 Lynn是当地的一个著名的学者,在国...... 她本来是要用跑的,但是后边儿拽着两个高手,无形之中速度只能慢下来,就那么拖着皇甫枫和独孤夏雨,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谁想你?我只是突然想起有事情要跟你说。”幽偌丝毫不承认的说道,那低沉的声音明显带着几分心虚。 随着陈帆的境界提升,陈帆的眼界就不一样,不再和一年前那般,他感慨的同时,却也不得不承认。 看着“篮球纹身”里的这份评价,石磊久久的没有没有动作,他现在没有匹配积分是原因之一,但不是主要原因。 三天的时间,让石磊积攒了无数的话,相对爱丽丝诉说,却一句也无法说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所谓神山是并不是指山中真的有神仙,而是因为山中奇珍异宝多不胜数,怪事连连;所谓圣水更不是指喝了水就能成为圣人,而是水底的黑珍珠十分稀有、珍贵,得来不易。 “已经晚了。”邪灵老祖看了几人一眼,脸上满是嘲讽,根本不见她有其它的动作却让人心生畏寒,仿佛有种看不见的危险早已经悄然而至。 你要是真的能想明白我就一定会怀疑你是婴儿穿了!陆希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陈帆翻转了一下身子,哈喇子顺着沙发流淌在地上,也不管身上的毛毯掉在地上,一柱|擎天是每天早上都会发生的事。 是羡慕不已的黑水部民众们坐不住了,平日里只要没事他们就开始往江口汉民那里跑的次数更多了。 传统意义上的农历纪年,进入腊月,似乎就已经触摸到了春节的衣襟,没有及时地撩开节日的面纱,只是想要给平静的日子一个期待,或者一个浓浓沉淀的氛围。 虽然在清兵,但是飞机却是很好的将兵线控在了己方的防御塔塔外,不过兵线也是在慢慢移动着。 不过除了这些玩意儿之外,陈慕凡也不是就什么办法也没了,玄门之中除了借由法器和符咒来制造保护之外,还有一门比较独特的功夫,就是利用普通的物品进行特殊的摆设,来起到同样的效果。 如果要帮助这条冰蛟拜托困境,只能斩断这些铁链,可是什么武器才能具有针对性的效果? 原本无比稳定,直径超过了三千亿公里的巫星殿也骤然之一坠,乌黑色的海面瞬间想起了数百亿公里高的滔天巨浪。 在这片‘乌云’的笼罩之下,一股极为肃穆的气氛,弥漫在整个岛屿之上。 “那好,对付玩家的事情交给你,抗怪的任务交给逆命兄,走了。”巅峰杀戮挥挥手,带着大片玩家向前方走去。 “呼,终于打完了。”看着比赛最终显示的胜利的画面,叶寒不禁是轻出了一口气。 盲僧一脚踢中了鳄鱼,随后嘴中一声重喝,直接将鳄鱼一脚踢了出去,而方向正是锤石所在的方向,随后又是立马一个回音击跟了上去。 “呵呵。”听见洞主的话,Pihc干笑了一声,的确,叶寒这才直播一周时间就达到了很多做梦都到不了的地步,虽然其中有很大的偶然因素,但是谁也不知道以后的他究竟成长到什么地步。 第519章 女朋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艾莉在拍卖前三天,腿部皮肤就开始溃烂瘙痒。 起初,只是一小片红疹子。 又痒又疼,当时船上的医生断定是过敏,给开了不少的药膏,叫她按时涂抹。 艾莉虽然嘴上是这样说的,可实际上,却是将那些药膏给暗中丢掉,让自己腿上的伤口溃烂的更深更重,并且开始私...... “恬不知耻,自己做错了事情,反倒是满嘴胡言乱语,到底谁该死?”叶无尘大怒,大喝,而后直接给了跪在地上的唐更一个巴掌。 第二次是嫁给严易泽,那一次她心里憋着一口气,根本就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么做值不值得。 多说无益,楚凡的洪荒之力加强,掌影猛地放大数倍,拍中了虫子的三角脑袋。 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人类会抛弃无法打补丁、无法修改BUG的肉身。 “好吧,那我去买杯面了。”软妹子说道,没办法,家里的杯面已经没有了。 她和外国人在一起后,变得更加黏腻,好几次都想让言喻打掉孩子,她害怕这个孩子,她不想要孩子,甚至有一次,强行让保镖抓了言喻,要去医院打胎。 白客按照货单给老牛大叔搬来磁带,又帮老牛大叔把磁带摆放到包里。 从五一前到眼下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过来看看了,实在有点不像话了。 眼下,各家各户刚刚开始普及私人固定电话,无绳电话还是新生事物,也显得比较有逼格,应该会有一定的市场。 “菲儿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希望的。”三人这时候已经开始称杨菲儿为姐姐了。 “且行且看吧,或许问题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呢?”王杰看着两人叹了一口气说道。 杨菲儿正为自己能导演一场如此盛大的选秀而沾沾自喜,就有人急急忙忙地跑来告诉她,花船看台上有人闹事。 若是天下人知道,不仅仅是她,她的父王,她的母后,还有卫国,他们会如何说,又会如何看待她。 李天恒和宁千度这一上去,天罡剑派一众弟子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期待的笑意,谁都知道下面就会有好戏看了。 那两名议论的警员面红耳赤,他们没有想到沈千淮居然当众驳斥他们,维护林天泽。 郝修洁身后的人则是没有郝修洁的这种突然暴增的速度,他们所站立的地面突然爆裂了开来,随即这几人的身影都被那爆裂的大地所吞噬。 季莫目光看向那个黑色袋子,那里面是赵家的人的尸体,他戒指中银光散发,将那名赵家护卫的尸体收了进去。既然是赵家人,那总不能让他的尸骨在外地埋葬吧。 夏寻能够感受到,此时夏温瑜的身上积聚着越来越强的能量,使得他都不由得心惊。 夏寻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玲珑即便是能够施展秘法拖住这个老者,但玲珑也会付出极大的代价,甚至,就算是能够保住自己一命,也会落下难以治愈的伤势。 三万人的军阵,犹如被切割整齐的布料般完整的以正方形方块划分在草原上。 “这黑灯瞎火的,杨梅他们估计不会离洞口很远,但是看这塌陷的架势,至少都几十米了。”白程宇走了过来,与他并排立在山洞前,分析着目前的形势。 所以,他要防患于未然,彻底的将接受任务的人,以及发布任务的人给解决掉。 第520章 谈情说爱的本质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艾莉站在门外,又组织了一下语言。 门从里面打开。 男人的头发是湿润的,身上是一套休闲居家的黑色家居服,鼻梁上架着一副工作时才会戴的眼镜,看见她的时候有些讶异。 艾莉:“我能进去说吗?” 周景润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 这种方法难度十分惊人,但是只要是使用这种方法的,无一不是说明,此人的内力已经精纯到了极限了,战力已经达到了同阶无敌的程度。 “大弟,不用紧张!来的是潘少爷!”王瑞自信笃定地安慰他道。 先是听说这固安知县和县丞都被满虏奸细杀害了,因此县衙便被这莱州参将占用了。白杆兵一到之后,这莱州军的主将王参将便直接将县衙让给了秦良玉。 这种想法太大逆不道了,也太歧视黑人,也怪不得整个NBA都在骂他。 “哈哈哈,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知道你的脾气,我也只是想确认一下而已嘛!”楚羽打了个哈哈。 于是,在人们的仰视下,黎天飞身离开,当人们看不到的时候,衣服一换,面容微调,便向着第三个城门而去。 “千里勤王,精忠报国!”秦良玉放下自己的思绪,振奋精神用石柱话大喊了一声。 曾经马举也就这方面的事和王瑞交谈过,因为在他看来,这多多少少有点不合大明的正统。 驿馆这么丁点的地方,守是守不住的,盖铁锅带领精干侍卫护着康熙杀出一条血路退出驿馆,一口气奔逃就来到了街上。 由于这些干扰,龙夏的反应便慢了一拍,即使是精神白雾疯狂涌动,但是面对两名异能者的限制,还是有些反应迟缓。 而镜子已经被叶岚给击碎,但是他此时略微冷静过后,用自己的特异体质来尝试着感应那个鬼魂的动向,而他在感应的时候,必须得保持平静,否则,他是感应不出的,而现在,他就是遇到了这样的情形。 那道伤口虽然不算深,但足足有十几公分长,光是看着就让他感觉心惊肉跳。 “这个我也回答不了你,谁知道老头子们都在想些什么?”秦枫苦笑,他也是联姻的受害者。 范昭明儿午时要给钱世杰治愈呆傻病的消息一下子传遍开了,众人议论纷纷,认为这次轮到范昭犯“呆”犯“傻”了。 魏婷芳,在听到侯路说出那番话的时候,有一点点懵,但接着就反应过来。 他一把抓起舞轻灵的右手,雪白细腻晶莹如玉的皓腕上有一道细细的血口,还在缓缓的向外渗血,速度已经很慢。 如果这一次不能没有赵喜儿的帮助和提醒,兴许自己拿出皓首穷经的毕生功力,也不能将这一本本来破碎成成百上千的片的养生残卷给拼接起来。 两个二哈子聚在一块,一人手拿着手电筒,一人在寻宝,分工明确而又有经验,果然速度就是不一样。 “菱纱派以后不会再找你了。”这两人有意思,表情无悲无喜,半句半句的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装大尾巴狼。 结果,叶岚还真的出乎意料用普通的方式来开车了,在距离学校大约还有几分钟路程的时候,叶岚停下了车,并且招呼雷修他们下车。 通完了话,韩非将手机递给身边的一位保圌镖。此时的他也在高雄,为了这最为关键的‘第一战’而紧张的谋划中。 第521章 我会对你负责的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但是算算时间,早该到发作了啊。 她却是不知道。 艾莉在船上,曾经服用过比更烈的药,有了抗药性,这种低浓度的剂量,对她而言,完全没有什么影响。 而周景润…… 艾莉的手腕忽然从背后被男人给握住了。 ...... 仅仅是犹豫了一会,起身向孙御医已经承乾宫的宫人交代了几句,这才坐上轿辇赶往翊坤宫。 这个时候的刘易守身上的气势已经是扩散开来,一转眼便是已经出现在了瀑布旁边的空地之上,属于玄灵中期二重境的强大威压席卷四周。 秦枫不同以往的回应让陈琛顿时有些惊愕,脸色都惨白了几分,该不会是这次的事情对他有太多的刺激了吧? 因为被他扣住了肩膀,伏典不由回头去看,只见令狐浚此刻正在冲自己摇头。 撑起酸痛的身子,周清却发现床下只有一根鞋子,这才想起另一只,自己早在森林中逃跑的时候,就已经丢了,拉不开面子再去要,心意狠直接光着脚丫子走了出去。 杯子凭空被别人拿走,厌秋一时有些诧异,在看到秦枫没有任何嫌弃的拿着自己的杯子去喝,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现在舒婉心中也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每天都在焦灼不安中等待宝宝的出生。 “皇上让臣妾打,臣妾还偏就不打,”舒婉收回手,傲娇的哼了一声。 可是下一刻,谢无逸微微用上了几分力道,推开药膏时,却疼得谢长夜差点叫出了声。 看来,这种实力太强势的世界中,强者的态度与自己敌对。甚至不久,魔神大陆一方的几个魔主也注意到了这里。 “这珠江三角洲附近,很难有人不认识‘岳氏集团’吧。”高先生虽然在和岳鸣说话,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岳鸣死死抱住的钱袋。 他单手拿着玫瑰花,另一只手绅士的背在身后,优雅的单膝下跪,就那样在她面前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正因为如此,他对负责接送的那架H—19直升机抱有极大的信心。 时空中,永恒存在,无论是过去的混沌,还是未来,或是现在,无处不在。这样的境界就是盘古也没有做到,现在已经不存在盘古了,盘古死在了这一段洪荒时光中。 贺兰槿性格很护短,听不得别人污蔑自己身边的人,再就这件事,很蹊跷,是冲着秦楠来,而真正目的自然是针对她。 当单连城无意抬头,朝床上看过来时,正好对上她平静且温柔的目光。 百姓没办法决定江山由谁来坐,在他们的心中,单连城登基以后的一些政策于百姓有利,他在百姓心中就是好皇帝。 看着乔寒夜这完美的身材,要是穿军装就更完美了,几乎是无可挑衅,越想朝激动,却看到他反手从一旁拿出个包裹递给她。 我摇了摇头,立马下床洗漱,还化了一个淡妆开车带着庆去了学校。 王泽在追击一名土著时,不慎进入了一个陷阱,腿部受伤。宋无界见状,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将他从陷阱中拉了出来,同时一枪击毙了那个企图偷袭的土著。 不下一百个全身戴着黄金色铠甲的妖族士兵持着兵器大步朝着这边跑过来。 事实上当年殷梨亭与杨不悔这段婚事曾在武林中流传甚广,这杨不悔之母纪晓芙曾是殷梨亭的未婚妻,但却与明教光明左使杨逍相恋,生下杨不悔,自己却丧命在师父峨嵋灭绝师太掌下,但殷梨亭却也因此痛心成疾。 第522章 不准走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手里的动作一顿,似是下一步都不知要何动作了。 他都没抬头,目光就依旧落在她的腿上。 伤口本也好些了,但是昨晚蹭到了,现在就又肉眼看起严重了。 “那你疼么?”周景润将手中沾了血水的棉球丢进医疗垃圾袋里,又去取来消炎...... 一个先天后期的武者,看到对面的黑衣武者对着他冲来,奋起力量一掌拍过。但对方却是灵巧的一转身,躲过这一击。 乔多闻也没听明白叶林是个什么意思,只是有些尴尬的看着脸色变化的洛暮秋。 早在见到幽洛那幅美艳绝伦的模样之时,孟妮雅就心生了强烈的嫉妒之心。 剑一手持一把残破的远古兵器断剑,与冰霜长矛的尖端撞在了一起。 其实在场大部分的人都和秦羽一样是要前往神机域的,花了大部分的积蓄用在这里,又这么舍得离去那,他们很清楚,李孟是不可能退钱的,至于刘壮实吗,那就更不用说了。 拥有自愈能力的魔族士兵却是恢复完好,正朝着马斯特迪斯卓尔城。 另外,根据这两人的相貌,也可以让人帮他打听下,接下来可能还有谁会来找他的麻烦。虽然就算找来了,叶林也不惧,但是提前知道情况总是没错的。 我连连点头说不妨碍不妨碍,你要是换成别的名字我还不习惯呢。不过你是怎么成了她的呢?莫非你是上了她的身吗? 而故事的结尾也就可想而知了,在古武界一个帮派世家什么最重要,那当然就是名声啦,在冷家的施压羽下,吴涛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反抗了。 虽然这五人的实力都相差甚远,不过显然这五人常常都一同参战,不论是步法,攻击角度,都是经过千百次地战斗与训练,沉淀下来的,此刻,竟慢慢占据可上风,死死地压制住了那两个先天期后期巅峰的高手。 安意也想问这个问题。她迟早是要走的,蕙草春江应该要有他们自己的孩子。 深秋的气温显得越来越冷了,齐都夜晚暗黄色的天幕下,行走在外的都是瑟瑟发抖的路人,初秋时那种清爽悠然的感觉一去不复返,萧瑟肃杀的天像极了土木工程现在的情形,他们是这场联赛中倒下的第一个大院。 男人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冷酷的,轻蔑的,俊美的面孔透着深渊的煞气,大概魔鬼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会害怕吧。 教学楼与宿舍楼之间隔着一条宽敞的校道,旁边栽着四季常青的绿植与古树,入了秋也葱茏一片。白天看着还挺喜人的,晚上就不一定了,树影婆娑时像阴森的鬼影,毛衣窜进了凉风。 谢茂能感觉到这里就是蓝星,他使用的就该是地球上的修行方式,不用做任何修改。 “飘飘,我以前是认识教主的。”安意丢下一句继续赶路。自从她上次说她是有目的的,这姑娘就时不时地闹闹别扭。这就不开心了?之后会更加不开心好不好,先有个心理准备吧。 倪土在上半场阿森纳的一次反击中,运气有些糟糕,之前的一次反击,他的射门击中了门柱,在美国门将古赞已经无能为力的情况下,酋长球场的门柱拒绝了倪土破门的意志。 倪土从来不相信所谓的运气,他更相信用自己的双脚去创造奇迹。 第523章 哄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一晚的所有场景,都纤毫毕现的回现,包括他自己说的话。 “那你当我现在是什么?”艾莉问。 周景润:“女朋友。” 艾莉对于这个回答,是完全没想到的。 周景润其实已经默认了她女朋友的...... 第一,拒绝父亲,反悔婚约,以天神宫超级宗门的强悍,想要斩杀龙昊,几乎是分分钟的事情。 情况很是糟糕,要是现在遇到灵兽,哪怕是一级中等境界的灵兽,自己都无法抵挡。 从上面散发出来的战魂气息,似乎还带着灵魂波动,他立马就明白,这就是之前方永信说过的灵魂武器了。 冬天的翠湖公园,失去了夏日荷塘月色的风采,但海鸥的到来,给那个宁静的翠湖带来了生机。 黑暗之中,魔将悠悠转醒,动了动手臂,却感觉到某种束缚,让他动弹不得。 随后,我挂了电话,询问我爸妈要不要一起去。他们两位老人倒是没打算跟我们一起去。 不巧的是,男友当时那几天,被单位派到外地出差,所以来接她也是不可能的了。 赵明山忍不住笑了,然后目送着牛亮向大门口走去。牛亮来到自行车停车棚,取出自行车,推着出了大门,然后轻巧地骑上去,不一会儿消失在大街尽头。 随着黑光流转,那些尖刺就如同锋利的刀片一样,切过了变异兽的身体。 满头青丝如乌云一般在头顶束了一个发鬓,横叉着一支白玉簪子,如花似玉的俏脸,婉约如春山一般的秀媚,明亮如秋水一般的眼睛,眨呀眨。 两人其实也都是有话要说,毕竟如今在这片时空所认识的就只有她们彼此了。 谈净却只是笑着看了宋桢一眼,而后移转了视线,重新看向宋研。 洪荒虽大,能够容纳凶兽一族的也只有一片莽荒的北方大地了,那里的无边莽荒之中,本就有数不清的凶兽存在,并且少有人迹,更没有多少大能在其中修炼,也就一个北冥深渊的鲲鹏老祖比较棘手而已。 比叶琛慢一步的唐谦绷着脸走进来,不打算给这两个“搞基”的人好脸色,心里开始思考这个妹夫到底合不合适,是否要临阵换将。 裴司耀接了水回来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个吃货了,自己拿的饭菜已经被打开,而且某个丫头正拿着筷子和勺子吃的正香。 周国强话音刚落一旁的王可欣微微的点了点头,催动着体内的寒冰恶灵布偶。 大部分的大人其实都不喜欢这种酸得倒牙,又甜得发腻的味道的。 黄泉镇的众多的恶灵员工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你,一言我一语,很显然都处于一片慌乱和不安的状态。 鹰王对程倚天说:“你现在进去,你最想要的,从此便是你的了。”转身而行,一晃而过的侧颜上,神色竟然十分颓败。 姑姑就是肖飞艳,她独自居住在大青山脚下,和板桥那边的人隔着一条河流,从来都没有来往。姑姑爱种莲花,一个大池塘里种满了,每到夏天就开满莲花。我和楚清幽、香儿就常趟到水里,摘花儿玩。 就好像受到了巨大的力道击中了一样,不仅如此,我的身子都连续退后了三步,这才停了下来。 晚上,我叫外卖吃,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变黑,我心里有点失落,我想,叶寒声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离家出走了吧? 第524章 你要娶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头顶是大片的烟花,周围烛光包围着,脚边是一捧娇艳的玫瑰。 周景润永远都记得她拥着他,亲吻他的嘴唇的时候,眼睛里的星光。 等到烟花燃尽的时候,周景润递给艾莉一个盒子。 “戒指?” 这种场景,不求婚简直是太浪费了。 ...... 林逸双眼一亮,透视去,可以看到她心脏跳动,而这时,未睁开眼的她,一纤手捂颈,大口粗喘。 “我们不能暴露在阳光下,也不想打扰到至亲的生活,所以……你随她吧”那种不想牵扯亲人进来的心情,蓝麟风感同身受,因为有着同样的心情,所以才更加心疼。 何静不停的甩耳光,每一次下去几乎都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如果是个男的,这么个打发,沈浪绝对扛不住。 左贤王会意,当下安排这些门客回去修养,然后带着铁弗戎来到洁兰公主居住的厢屋。 刚一落座,下面的闪光灯就频频亮起。这让张若风有些不太适应,伸手挡住眼睛。下面记者连忙提醒他放下手,露出正脸。 白衣男魔冲转过身来,铁扇在胸前轻轻荡着,一脸轻松自然看他。 于飞鸿撇撇嘴,不过也知道自己是花钱太六了,算是默认了这个事情。 陶大王眉头一皱再皱,照这深度来看,他都不确定能不能把大蛤蟆给炸出来。 下方很多男学员都是双目通红,嫉妒的盯着天玄,烛容在说什么,他们早就当后者放屁了。 而这段时间,活的恣意风流的苏白鸟却过的很凄惨,因为他被一名老怪物给抓住了,而且这老怪物竟然让他御使那么具有灵性,可爱的鸟兽,去窥视东白仙山。 黎兮兮微笑,率先走了西侧房。这里的布置很清淡,甚至多处纱幔被撕掉,堆积在地面化为灰烬。 是跟他完全不同的拍摄手法,完全不同的讲故事手法——确实偏好莱乌叙事一些。 大巴车来了以后,龙兵拿着行李上车,就在即将上车的那一刻,龙兵突然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刺痛,那种感觉就像被人瞄准的感觉,龙兵一抬头,一抹反光照向他的眼睛。凭龙兵的直觉,那是狙击枪反光镜照过来的光。 而只要这波节奏起来,中路的瑞兹完全可以传送上线,再次配合队友强推一波中路,到时候那可就摧枯拉朽了。 天玄手握由元力凝聚出的刀芒,一刀将一个异族头颅切下,而后将他的身躯绞碎。 洛长老看着夏询,打量了一翻,大夏国夏王爷坐轮椅,双腿残废,面容英俊风华绝代,眼神阴鸷,如地狱里跑出来的魔跑,随时会取人性命……一切的外貌特征都非常符合资料上显得的。 可是今日的莫默,已经不是当初的莫默。而今日的风中信还是当初的风中信。 “像你这么好看的仙子,其实有那么一丁点的遗憾根本不必难过,上次在牵缘节见你独自一人,莫非是没有心仪的仙君?”昙萝端坐看她,完全是没话找话说,借以缓和气氛。 沈怜月身体的伤势,对于李和弦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无论是用丹药,或者是他凝练一滴鲜血,帮助对方迅速疗伤,那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喂,那个色鬼跟你说什么了?”凌剪瞳望着慕惊鸿,眼睛就像是X光一样,扫视着慕惊鸿身上所有的角落。 第525章 他的妻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艾莉呆在那里,有几秒钟甚至都一动不动。 周景润看向她,心里一紧,“你不愿意吗?” 他来之前,的确是不曾告知过艾莉,那是因为他觉得艾莉会同意的。 “你若是不同意的话,那我们……” ...... “一柄半神兵,你真以为你有资格在我面前叫嚣?”张风一步踏出,神枪震动枪身横扫出一片金光。 “名扬,马上带人搜索,这么王八蛋太嚣张了,竟然三番五次在我林家的驻地行刺,一定把这些混蛋都找出来。”场面平静下来之后,马明扬冷着脸吩咐道。 虚空战机部队就是至尊级强者都不好击落,所以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全。 夜锋冷冷说着,乌云中雷电迅速汇聚,变作了一柄百丈长剑模样,剑尖处,赫然是永夜剑!百丈雷电长剑凝聚出来之后,夜锋探手成剑指装,猛地向下一划。 段秋看了看身后,传送门依然存在,能制造这种空间通道,而且还在宫殿中的也只有不朽至尊了。 龙天威听完后感觉峰回路转,果然天无绝人之路,系统再坑的任务,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呵呵,七师弟,静心静气,才能御天地,修行这么多年,怎么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大师兄说着,那七兄师立即低头,不敢再说什么。 苏子墨见到众人散去后,微微松了口气,低头对上懵懂的苏曦儿微微一笑,刚想弯身抱起对方的时候,从门口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响。 巨龟,是玄武用漫天云彩凝聚出来的,本无重量,更不需要如此一步一步走来。而然,他就是这般做了,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随意盯着郭长老,如同根本不怕对方会直接对夜锋下杀手。 此刻,淡银色光幕传出的传送气息已经极为浓郁,再过个两三秒,淡银色光幕便可以带着钟离离开这里,返回气灵宗。 但是特达木太自信,他压根没有注意燕飞扬不在的事。又或者说没有放在心上。经过之前那么大的冲击,化成飞灰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云汐瑶还是萧亮的未婚妻,可她现在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护着叶逐生,这也让萧婷着实是觉得有些恼火。 萧瑟心中气愤不已,却是不敢反驳,金龙不可怕,但李逍遥的实力却容不得他不忌惮。 坚硬如神石的背壳,被拍成了碎片,八只眼珠暴突飞出,一条条长长的蛛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折断了,内脏被这股力量拍压成泥。 李图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目光投向那个男人,在看清男人的面貌后,顿时一惊。 话音落下,立刻便是有两个男人,从暗中出现,伸出手掌探向李逍遥。 随手将手中剑插在她身旁的地面,吴沧海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温柔看着她。 徐铮嘿嘿一笑,以老子这能说得天花乱坠的嘴巴,别说刘彦,段恒他都能唬得他不知天南地北呢。 它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中却不断地想着,怎么样,怎么样,你瘸了没? 叶逐生挠了挠脑袋,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觉得来了这儿后自己这智商似乎都下降了。 因户部侍郎的照顾,早些年拿到了广南西路一路的贩盐榷引,十数年后成了一路首富,这些年靠着金钱关系,让那个纨绔公子哥儿青云直上,坐上了襄阳府通判的位置。 第526章 为了媳妇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单手握紧方向盘,对艾莉说:“从后面的那个盒子里,取出那把枪。” 艾莉解开了安全带,把车座平放下去,从后备箱内拿出来了那柄手枪。 艾莉这几年来一直在国外,她见过真枪,一眼就认了出来。 周景润问:“会开枪...... 吸力破碎,天地略微沉寂了一下,一道声音带着几分惊异与疑惑,从四面八方传出。 中年汉子闻讯再往前瞅,果然如同郑芝龙所说,郑鸿逵刀法犀利,攻则如猛虎下山、守则南山不老松,呵斥吼叫以声崔劲,一招一式全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这种打法最适合两军战阵之间的冲杀。 “一年时间很长了,而且我可没打算秀恩爱,是林峥找你有事情说。”袁雨晴拉着燕婧蕾坐下,看向林峥。 好在他心里还是存有一丝理智,先行带着族人离去,等待以后再寻得机会,从魏青手中抢夺水灵造化诀。 紫衣也好像是知道,天帝要找我说事,所以也就尽可能的缠着天帝多问一些问题什么的,然后让天帝这边,没有办法抽出时间来管理我这边。 史蒂夫大惊失色,慌忙之下,灵力光罩来不及使用,只能用钻石剑挡在胸口和头部的前面。 墙壁后是一架升降梯,叶洛神朝领路那人点点头,带着杨峰走进升降梯。 一切的事情,和安田一郎,绝对有着关系。等父亲一死,属于安田一郎的野心也就暴露出来了。 “第一次,让我想想。”张铁闭着眼睛,然后陷入了回忆的旋涡之中。 史蒂夫伏在一棵树后面,目不转睛地盯着村庄方向。听到钟声,心跳微微加速。 看着手中的黑红色的灵芝,杨叶知道,这株灵芝肯定不是什么凡物,特别是那浓郁的药香味,闻着都能让人精神一阵,若是直接服食的话,就算不提升境界什么的,但也肯定是能强身固体的。 在那蓝色能量圆圈套在自己身上时,杨叶脸色一变,旋即惊愕地发现,他全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绑住了一般,丝毫动不得。 龙门魔蛙从水面站起来后,正在犹豫要不要对付这个不知品种的妖兽少年。 宛如疯狂了一般,此刻莫名挨了两个巴掌,更是被尖酸刻薄言语挑衅的金梭,赫然已经丧失了理智,竟是不自量力的抡起拳头,朝着幽旷脸部直接挥了过去。 两人都是沿着牙齿坚持着,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废话好说了,纯粹的比拼法决底蕴等,一切阴谋诡计和手段,在此时此刻也没有了多大的作用。 刚才从幽旷的眼中,他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一抹幽旷想要传达的念想。是的,幽旷没有杀掉姐姐的意思。 要是在轘辕关,他不妨跟贼人玩玩,可如今不说行军在途,他也是身负重任,要按期赶回邺城的,可不能因此耽搁时间。所以他现在能做的,也只能是努力摆脱这伙人了。 “阳儿说的有道理,不过阳儿你放心,只要鬼王门的人想要再对你们出手,外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沈万雄同样点头说道。 “老子没事!马勒个叉的!我能顶住这个黑人中锋!”袁天宇看着金逆说道。 这时,半空之中显现出一道虚影,正是那秦城主。元阳蛟明白,这只是秦城主利用乾坤塔在这里形成一个影像而已,虽然能与他沟能,但并不能施展任何法力神通。不过,他知道对方这是自高身份而已。 第527章 自私的代价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艾莉在他耳边说:“以后你只唱给我一个人听吧。” 周景润:“……” 等到走出这个树林,已经是天蒙蒙亮了。 周景润把艾莉放下来,搂着她。 艾莉大脑中最后一...... 陈智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知道这可能意味着什么。就算吴阳不跟警方作对,不出卖警方,但他要想赚到大钱,那一定是在做违法的事。 无余拿着剑,忍着被蜜蜂蜇伤的疼痛,朝笑声传来的方向怒骂道。 那场面,何其壮观。整个嗣常山境内,几乎都要被随机事件的问号给填满了。 他震惊的看着腹部位置不断咆哮,就像那里有什么让其震惊的东西一样。 “别您是了,这位是大王,你们还不跪下回话。”无名扫视了他们下说道。 以对方冠军巅峰生命层次来说,倒是不会直接领便当,但让对方暂时离场就够了。 全加起来才几百点伤害,足以说明这种利器攻击对其来说完全是不值一提了。 战斗玩家们可不蠢,看到无数恶魔如同潮水般跳入壕沟,全都开始提桶跑路。 一曲终了,众人无不喝彩,夏王启立即让夫人将这个词和乐整理出来。 原本可能没什么的,你非要特意说一下,那就忽然显得好像有什么了。 那铁拳速度迅疾如电,几乎就要贴到了她那挺翘而精致的鼻尖,甚至带起的气流都吹拂着她的发丝。 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人在酒店里吃了一点东西,才拖着行李离开。 “对呀。”灵慧点了点头,而后用一连用八国语言夸了一下沈佳宜。 就在这时,一杆类似拐杖的物件如闪电般飞来,狠狠地砸在了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镰刀之上。 因为路上,各种条件都不允许,有时还会下雨,根本不能够做些什么。 全场鸦雀无声,全都以一种敬畏的全新目光,注视这位废物了十年的少年。 而不是因为她曾经和他们断绝关系的事情,一直讨厌她,不愿意原谅她? 紧接着,他迅速转身的过程中奋力抡起长刀,用尽全身力气猛然向着后方狠狠一劈。 此刻抓住这绝佳时机,如同一道金色闪电飞射而出,以令人惊叹的速度斩在了正在后退过程中的蜈蚣灵兽身上。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水”夏鸢好奇的叫了起来,我们走到这里,这条巨大的甬道已经是水能没膝了。 米国的理由倒也是满充分的,因为在这百多年来,经过几次世界格局的动荡事件,华夏已一跃而成了世界头号超级大国,真正的实力或许早已超过了米国等当初的强国,只是华夏处事一向低调,没有表现的那么抢眼而已。 卢巧儿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回忆昨夜那些事,幸好眼前的景象能让她分心。 见尉迟宥难掩笑意,钟晴心里一阵狐疑。怎么就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丫该不会是骗人的吧?这样想着,当即收敛了泪水。 “呵呵,巧儿为我而受罪,我岂不以命相报?”风无情倒也不惊讶,这世间,观察力强,消息又灵通的人多了去了,被发现而没有引来围攻已然是不错的好事了。 李宁宇刚刚开始打天下的时候,主要就是福叔和李家两兄弟,对李宁宇的一切言行举止他们是最了解的,一封封电报的传来,早就已经让李西华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可他更了解李宁宇的品性。 第528章 美丽的误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哥这是终于要万年铁树开花了? 周景润捏了捏眉心,“有事?” 周京林这才将手中的这个案子给周景润递了过来,他简单说了说手里的这个案子。 因为周京林一直是在跟薛凛安和傅南弦的工程,现在就是碰到了硬茬。 周...... 遍地尸首,满眼血迹,乃至千疮百孔的战斗痕迹,都在无声的证明这里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正准备点火时,远方传来螺旋桨的呼啸声,两架冒着黑焰,造型狰狞的直升机驶来。 叶途飞心想也只能这样了,辛忠明能搞得到为最好,搞不到的话也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 这偌大的刑阳宗,财力自然不用说,而且能在刑阳宗担任长老职位的人也应该有武宗以上的实力。 这一刻,别说是王峰了,就算是树老也没有料到,一旁的秦水瑶更是惊呆了。 晕过去之后,易天平的双脚也在自动的生长,身上的伤口也在愈合,没有留下丝毫的伤痕,皮肤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来的细嫩光滑。 林狼天的父亲本名林啸,位居执法堂首席长老,属于历年来神武门最年轻的首席长老,是神武门教主之下的第二大高手。 悲催,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无为在这一战的第一目标,理所当然选择了张晨曦。而作为一个弓手,虽然是隐藏职业,血条也高不到哪里去,在这么强大的输出面前,只能遗憾挂掉。 “这怎么和药王鼎这么像?”李凡下意识的让灵念进入储戒,顿时灵念如同潮水般疯狂涌出,储戒里的确没有药王鼎。 乱风迟身负重伤,灵魂受创,等调养过后一定会追杀而来,李凡这个潜在的威胁,他怎么会放过,若真的找来必然会牵连此地。 李威听到这个顿时心里有些不满,早上因为幽荧表现带来的一丢丢好感瞬间被丢到九霄云外。 “幽宝,什么时候开始抢票。”其中一个男粉回头大声问出在场所有粉丝的心声。 他伸出手来在筐里面翻了翻,还从蘑菇和野菜下面翻出来了两个青涩的野果子,将野果子放进嘴里,他吃的满嘴酸涩。 季璃注意到余诚看江锦雅的眼神,眼神很复杂,似乎有关心,还有些失落,那是情绪被牵动的表现。 上面这几年对数据体的管控愈发严格,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先决指令让太多数据体脱离控制了,那些数据体只会考虑自己,却忘了是谁把他们制造出来的。 她刚想怎么才能逃过一劫,手机铃声就应景地响了起来,盛翘如蒙大赦,赶紧下车去接电话。 一时之间,一人自信满满,另外一人坦坦荡荡,众人还真不好分辨,到底是谁在说谎。 陈诗琪不懂银煌鱼的昂贵之处,如果是以四百的价格卖出,倒是显得自己有几分黑心。 温软现在完全是一种看热闹的心态了,她想知道梁木接下来还会做些什么?会不会给自己带来另外的惊喜呢?或者说,他会不会在她面前展现出她所没见到的一幕。 杏寿郎、香奈惠、蝴蝶忍等人惊喜大喊,神情激动的跑了过去,随后在他面前单膝跪拜。 这就需要时间,毕竟从北京顺着大运河向上海县走,就是一直不停也得八天以上,况且崇祯皇帝最有可能派的京营官兵可没有这样的素质,他们很有可能会走走停停,这样等他们到达上海县时,最少也得十天以后了。 第529章 爱的是另外一个男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撞在了前面的一辆白色的奥迪上。 周景润被安全带一勒,蹙了蹙眉,就只见靳墨瑶慌忙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对方车上下来了以为男士。 靳墨瑶开的车头刚好就撞在了对方的车门上,车门很明显的凹下去了一道。 “你是怎么开的车?这都...... 而顾檀风却是那样的风流倜傥,颜值爆表。就算是许长君那样长相俊雅,多才又多金的人,用了那么久,都没能打动她的心,她怎么会想要再嫁给他呢? 刚被攥紧的手腕,似乎有种电流,从他的指尖传递过来,浑身酥麻。 “妈妈,我要你喂我!”心依望着万千千的脸,一脸的纯真,奶声奶气的说着。 好妖孽,她不禁想起这句网络用语。目光收回来时正好从乐伊身上划过,心里有开始不舒服。翎琅的老公,也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 只是另一边的冷亦辰就没这么淡定了,显然刚刚他被咖啡呛到的确也是被梦琪的话给震惊到了,虽说他也在商场上见过那么多的世面了,可是这要见梦琪的爸妈不知道为何莫名的有一种紧张感。 “冷总,正好顾总也在,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雅子起身,冲冷墨颔首。动作优美,笑容温柔。让人没有拒绝的理由。 此刻的她忘记了之前郁闷的事情,忘记了今天亦辰的态度,只是与面前的老友两人聊着天,时不时的房间里传出一阵嬉笑声。 见到其中一个黑衣人,唐雨希突然惊讶的叫了一声:“是你?”那个在乔颖家楼下撞到她的男人。 “我去,疼死老子了……”凌恒一松了手,他反而觉得更痛了,揉了两下肩膀,活动活动筋骨,忍不住爆了粗口。 了却了一件事情之后,颜依依彻底的放松了一下自己,吃了午饭之后就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面开始忙碌自己之前想好的花嫁系列的手稿。 这让她心生疑惑,明明生活在大富大贵之家,他为什么如此的孤单。 可是,阿蓝那么明确的说过,神兽洞内有冥雪兽,冥雪兽的眉心血可以解除冥肆下的封印。 “沐卿鸿”火熙叫出声,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便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而季言墨对此没有半分解释,媒体八卦起来也是一笑置之,并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反应。 玉虚与玉真久别重逢,必然有很多的话要说,云炽这几日也没有去打扰他们。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拼命地走着,仿佛要去一场聚会,走慢了就会迟到似的。 我不能说话,也没有办法有所动作,只是眨了眨眼睛,表示我准备好了,可以开始。 凝望了一阵之后,云炽便一转身走了,可怜那等了一夜的少年,也没等到和他约定的人。 白慕雅看了看客厅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娘俩,萧天煜也已经上楼休息了。 叶梵天刚刚伸出去的脚再次收缩了回来,而后看着这手掌的主人。 一日,吃饭的时候A先生表态,他收养她不是让她吃闲饭的,他不求她将来能混到像他一样厉害,最起码的,她得有个引以为傲的学历,将来再嫁个家财万贯的男人为她增光添彩。 后一句话,庄子期没有说出来,可顾九却莫名从他的神情里面看出几分悲伤来。 第530章 三个月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没想到你的情史还挺丰富的。” 不仅有一个前男友,这个前男友还只是为那另一个深爱的男人当靶子打掩护的。 靳墨瑶展颜笑了一下,“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 “我不想。...... 保持着砸出这一拳的动作,依旧在同神秘人推开自己拳头的手较着劲儿的罗德尼抬起头,这一抬头却着实吓了他一跳,他抬起头后看到是一张普通的中年人的脸,但脸上长着的却是一对像蛇一样的竖瞳。 要是仅仅如此的话也就这么过去了,毕竟整个巨峰平台都是人家仇氏家族的,自己只是拿钱卖命,老板安排自己回宿舍休息也就休息了。 皇宫前的战斗此时真真正正地接近了尾声,最后一名侍卫替比翼霏挡下了致命的一刀,血溅三尺。 而许晚晚,一定会对他知无不言。许晚晚整天想着给简宁做媒,这说明,简宁应该是没有喜欢的人。 想要成为真传弟子,除了天赋出众,出身也必须没有问题,对星魂宗绝对的忠诚。除此之外,也还有许多的考核。 “所以,他们现在应该是在翻云覆雨吧。”娜娜嘴角露出邪笑,“林语姗对靳爵风肯定是有意思的,多半是趁着这个机会,半推半就的和靳爵风发生关系。 胡邪的身后就是百尺城墙,他的成败是关系着蛮族众军士气的所在,也是悠关能否在天黑之前拿下首阳关的关键。想到这里胡邪放弃防守,大开大合全力进攻,一时间逼得白朗连连后退。 祖师们传授经典戒规,正是要破迷显正,如果上身确可传法语,那么神仙便不用传经,大可上身告知。 但见那团团云雾分明就是一方先天阵法,孔宣离那云雾越近,心血潮涌波动越大。“这方阵法想必就应该是守卫那份机缘的。”孔宣思忖。 这还没开始,两边的人员便要争功,肖遥也有些头大,见两人都把目光投过来,显然他们不想吵,而是想把决定权交给自己,他们俩落个稳重人格。 当然是两回事,鬼师、玄术师看见的东西和我们常人见到的,本质都不同了。 怀着朝圣般的心情,艾瑞克踏上了位于地球轨道的帝国阿尔法级战舰a-028号。 可是看谷镇等神风堂高手的做派,又好像确有其事。否则,他们为什么阻止其他人进谷? 在罗天阳沉睡期间,只有苏柔愁眉难解,连蔡菲菲和柳晓玉俩闺蜜开解也没有用,每天都会问无名道长许多遍,令一直淡然的无名道长都不由得摇头。 卡西利亚斯聚拢的那些邪神信徒们面面相窥,不知道该不该阻拦他,直到脸色比洛基更苍白和铁青的卡西利亚斯重新的出现在大厅上。 “当然不会了,人比鸟兽可要凶残的多。这点儿,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黄棣道。 场中的两名弟子,一个是费家的,一个是陈家的,年龄相当,修炼都相差无几,所以要想分出结果并不太容易。 而在这个时间段,所有的打手头子都收到了老板的电话,显然那些老板是商量好的,要在天亮之前把他们这些打手们都搞定,一间很紧急的事情。 就连眼下的江南,故意寻衅滋事的人,不在少数,都是因为时代变了,以前没有吐出来的那口恶气,要吐出来了。 第531章 套路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眉心蹙着。 靳墨瑶向前走了一步,“不敢答应么?” 周景润:“我有什么不敢的。” 靳墨瑶:“那就这么定了。” 她转身,手覆在门框上,笑着对周景润道:...... “宝血人鱼,据说其血,吸食一滴,就能令人长生不老,真的假的?”火凰好奇的传音。 既然一切是从S3的决赛开始,那么这一切便由从S7的决赛结束。 两人刚从副楼的化学教室上完课回来,在告示栏前也只是稍微停留了一会儿,便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回教室了。 不过也有新人们害怕自己第二试过不去,对自己没有信心的,忙着出门领解药去了。 “这不是寻常的伤病,我无能为力。”医生摇了摇头,满脸歉意。 现在的苏永泽也是来不及多想了,因为自己知道,这是密室,而且是拜月宫宫主的密室,她的门又怎么可能会是那么简单的就能打开呢? 为了给木盈盈博一个好前程,拿她做局,向木严献计,也不无可能。 天空阴沉沉的,翻滚的乌云越压越低,随时都可能浇下倾盆大雨。 因为褚青开着直播的,所以大家都能够清楚的看到褚青在点开满级奖励包裹之后,频幕中间显示的奖励物品。 而且,他们是怎么不吃不喝活过二十天的?而原本繁华的镇子,又是怎么在二十多天里变成了这样子了呢? 最后那个轩辕家主是和叶芙他们一起离开的,瞧人家还喊叶芙二嫂,呵呵,他估计徐老爷子那个时候如果没有人在的话,恐怕一口老血就喷出来了。 等姜茵茵第二天在酒店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到中午的时刻了,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就在今天,关于超越投资的传言经过一晚上的发酵,今天更是到达了顶点,原因自然是在今天一大早有人到超越那边闹事了。 李惠雪心中酸意更浓了,一颗心更是禁不住轻轻的颤抖。她忍不住心里面泛酸的想着,原来自始至终,自己也不过是个,是个没人要的傻丫头。 自己都已然是纯孝了,可是元月砂却不觉提醒别人,她这样子的孝顺,是有牺牲元月砂的。 两个绝世强者间发出无尽的金色光芒,恍若天际的漫天繁星在炸裂,形成灿烂的烟花,拥有着灿烂的美景。 孙莉被猛的拉了出来,脸上还有这不甘不愿,可是她一向都是害怕自己的父母,虽然他们平时很宠她,可是生气的时候,她也是怕的,所以就算这个时候心里不知道多想尖叫,多想直接走人,她还是忍耐了下来。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孤青出什么事了吗?他们能克服困难得到千年赤红雪莲吗?接下来如何协助凌亮乐得到人猿族君王之位呢? 在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赫连明德坐在一张柔软的床前,看着秦星的脸,眼神微暗。 婉婉正在花园里面修剪花枝,却忽而听到了一缕熟悉的嗓音:“婉婉——”惹得她手微微一颤,不自禁的抬起头来。 眼前的这座宫殿,已经残破地不成样子,到处都长满了荒草和树根。 神话之中,妖族为炼制屠巫剑对付巫族,大肆屠杀人族,以其血肉怨魂练剑,造就绝世凶剑,沐森身为人族,虽然无法阻止此事发生,但却要保证人族能够平安度过此劫,但妖族力量强大,所以才需要冥河出手相助。 第532章 忌日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在靳墨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景润先反应过来,直接把人给推开了。 靳墨瑶猝不及防下就向后踉跄退了两步,险些没有站稳。 周景润忙后知后觉的站起来,手托了一下靳墨瑶的手肘。 “我……抱歉…......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摆脱凌霄,所以他拼了命的飞行,希望可以在凌霄改变主意之前,找到雷帝。 但现在没有想到,才一次试探,曹操竟然突然就下达了要全面突围撤退的决定,这完全出乎了曹洪的思维想法。 只是可惜对方是西凉军的人,而西凉军又不是他的属下,虽然对方的级别比他低得多了,但不在一个体制编制内,王力也不会把对方这种一看就是新的上官的本家嫡系当作一般士卒去训斥。 等到三个邪恶身影回过神的时候,面面相觑,失去了追踪的目标。 瞬间刷屏一片,纪寒直接是差点翻白眼,这话说得怎么这么有歧义呢? “不知主公,此时消息是否已经泄露出来了。”就在这时,一名年轻的青年拱手行礼道。 卧龙关外海方向,感受到灵脉逆转完成,正准备潜入阵中将龟镜收回的凌冲,目瞪口呆的看到包罗天地的太极阴阳逆乱阵骤然崩溃,呼啸而出的无数风暴,直接把他摔了个跟斗。 “菲斯特因大人,您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巴巴尔星人对着阴影里的人影恭敬的说道,只是动作中仍然难免的透露出虚弱的样子。 死死的将一个冤魂缠绕的巨大黑球向血海内拉去,可以看出,黑球的挣扎很是激烈,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破碎一样,但是在其一旁,又有一头巨大的魔犬不断吐出一口口漆黑的冤魂液,加固着黑球的封锁。 因为就算是收留了,那也不是纯正的四大古姓血脉,根本算不得什么。 看着旁边好像还在生气的叶母,不由得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按到沙发上。 吕粒也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这应该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注意身体这个部位。 林南从倭国回来,才片刻功夫,王国峰怎么可能知道那边的消息? 季天虽然是他们的主子,但是炼器坊被夺走他们心里原本就不服,此刻没有落井下石已经觉得对得起季天了,但自然没想着要帮忙,毕竟就算有心帮恐怕也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了。 这几天,那边的信息都被封锁住了,武者联盟APP上也找寻不到,联系干部们也很难联系得上。 “商川,你今天阴阳怪气地干什么?咱俩是第一天认识吗?”蒋璃不悦。 张盼盼脸上同样有些不好看,毕竟刚刚洛远飞可是当众调戏她了,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 宋奕辰匆匆点头的功夫,林寂已经转过身朝他看过来,他眼神起初也是不确定,可目光在宋奕辰身上来回走了两遍后,突然就眼神一亮。 米乐秋有些事并没有明说,但是一说这个名字叶双双就已经知道了。 “这还是那个只会阿谀奉承,一味讨好罗刹鬼子母的卑劣人族吗?”有土著魔修下意识的擦了一把额上冷汗。 左右手轮转,泥叉横向扫动,一股可怕的元力荡出,顷刻之间,不但消弭了程野的攻击,反而还将其震的喷血倒飞而去。 第533章 醉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靳墨瑶一双含着醉意的大眼睛望着周景润,眨巴了两下,眼泪就满满的从眼眶中掉落下来。 她哽咽的哭,委屈的不得了。 “你又来管我干什么,你都把我差点推倒。” 周景润:“……” ...... 东方亦戎眼前一黑,差点栽个跟头,这等级别的天地至宝本就珍贵,你还点名了要金属性的。东方家族大部分之人修炼的都是火属性功法,去哪给你弄金属性至宝去。 “喂,你不去找寇熙朝了?”年心的声音没得到回应,她好笑的直摇头,却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伴随着他淡淡的话语荡开,他的瞳孔内,猛地射出一道血芒,而他则脚掌向前一踏,随即一拳轰出。 起初,临近交租日期,汤山每天早出晚归,千万百计躲开房东的目光,心里的打算是,能赖到几时算几时。 人道传功殿一月开放一次,地道传功殿半年开放一次,至于天道传功殿,已经有三年没有开放过了。 “我……我警告你,我可是执法龙卫,你敢揍我,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执法队长一边恐吓江源,一边吓得颤颤巍巍的后退。 哪怕她的姐夫如今是言国的掌权人,哪怕她的舅舅极有可能是寒照国的下一任君主,可她心底倾向护着的,是华国。 于甜刻意避开季柯的目光,也不和他对视,这样明显的躲避,反而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 再者,他们来远古遗迹冒险,主要还是为了提升实力,躲进太古秘境,显然不符合他的风格。 陈少游回头,对上商请月好笑的眼神,不由得也扬起了一丝笑意。 来到村口一处破旧的民房上面,达瑞抬眼朝远处看去。只见一队十人的骑士,正慢吞吞的朝这边而来。 这就是领导——领导的要求就是我们的追求,领导的表情就是我们的心情。 特种兵们展开了楔形战斗队形,像一个箭头一样直接从营地正门就插了进去。 贺三郎见她好似真的不高兴,也扔了脸,终于将他的目的说了出来。 “竟然敢偷袭!李洪武,难道你是个缩头乌龟吗?”宙斯怒声喝道。这一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林奕点了一下头,向着亚龙一拜,随后与向灵月一起向神尊殿走去。 “还好吧,我先上去看看,叫我牧师看好我的血条。”我朝身后喊道。 见此情景,众人显然有些失望了,其中最失望就是灵植四蝶中的另外三人,殷枫的实力她们早就想见识一下,灵植四蝶实力相差无几,若是殷枫能够跟李婉战上一场,她们也好从中将自己的实力跟殷枫做出比较。 出来之后,我,妹妹,纳兰婷雪,纳兰若雪坐在了一辆车上,而慕容潇潇雪,落雪娇,青青河边草坐一辆,剩下的天使之吻,泪珠儿,香梦儿也就单独一辆车了。 “本尊真的很想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设埋伏在本尊这里尽耍嘴皮子,哈哈哈!”林媚娩浅笑,现在他们应该是得手了。便好心的提醒武林正派。 林媚娩红着眼眶看着在场所有鬼,不断的摇头,祈求他们放过她。 真正的圣子血脉,是目前这个地球上,最强大的存在,这一点,就连天骄如叶世羽都想象不到……当然,或许这些事情在叶世羽看来,委实有点无聊。 第534章 偏要找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起身走过去。 他低下头来,附耳贴过来,“你说什么?” 靳墨瑶忽然攥住了他扶在床边的手腕,“不要,不要,我不要走……” 周景润蹙紧了眉头。 他低头看。 ...... 危险地本能告诉阿彪,林烨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来金豪娱乐城的,便立刻拿起手机要打电话给老大陈天豪。 高媛媛一脸苦恼的表情走到一边,而黄博也不轻松,遇到周白才知道,原来表演上的东西讲究这么多,就连周白给他示范的时候,黄博自己也觉得比自己好多了。 只是,暗精灵族并不是知晓,那瘟疫早就被驱散了,可惜,在得知暗精灵的袭击后,精灵族也是对精灵之森加大的巡察,这让暗精灵族也是无法获得精灵族的情况。 三千米拼到最后,的确依靠爆发力,可却不只是依靠爆发力,还有毅力和必胜的决心。 一路上,宋晚星都在想着怎么减少自己的损失,给母亲的不算,但是不能便宜陆伟林。。 林君看着周围的一切,那些海妖之血也被收集得差不多了,看这样子,他们似乎打算运到海边然后处理掉。 但具体怎么行动,什么时候行动,陈钧作为一名学员也不能妄谈。 特别是伊露丽此刻正挥舞着战斧砍过来的时刻,在闪电影响下,那恶魔的动作稍微慢了半拍,当即,胸口便被伊露丽砍出了道大口子,甚至,通过这伤口已经能看到恶魔体内跳动的心脏了。 父亲的心情,陈钧能够理解,儿子考上军校,这是给脸上争光的事,一生要强的老爹怎么会无动于衷。 这两头巨犬体型魁梧壮硕,眼神混沌而凶恶,浑身散发着惊人的妖气。 暗红色尾巴再动,咔嚓一声,扫在辉夜启的双腿上,辉夜启膝盖一弯,直接跪在到在矢仓面前,屈辱无比。 艾此时升起这么一个念头,太轻敌了,如果一开始就把他当做最大敌人来应对,不被他语言激怒,怎么会被他一步步的破解自己的招式,将自己逼入死境。 他说着,起了身,“柜子里有衣服,你可以洗漱一下出来吃饭。”他手搭在门把上,回头看着一脸懵了的状态的简沫,笑了笑,拉开了卧室的门,就欲离开。 她慢慢的走进了3091总统套房,却有些温柔的抚了抚肚子,"宝宝,对不起,妈咪让你挨饿了,现在妈咪就给你好吃的。"裴诗茵自言自语,一边拔打了酒店的内线,让酒店送餐上来。 至于甘月心,她慵懒的瘫在长竹椅上,翘着大长腿,优哉游哉的玩游戏,王者荣耀,选的英雄是明世隐,用狗链牵着短腿二百五,整个峡谷浪。 在自来也出现的瞬间,鸣人和天道佩恩同时向自来也望去,齐齐一愣。 多少年了,镇荣王府还不办一件喜事呢,距离上次办喜事,那还是镇荣老王爷成亲那会儿呢。 这些阴魂在经过那摩天大楼底下的门洞时,便会有人递上来一个瓷碗,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孟婆汤。 言毕,叶知秋转过身去,握住陷入呆滞之中的叶鸿的手背,温柔一笑。 方才一直与墨姽婳商量车敏才的事情,没有留意冰螭的去向,一摸袖袋才发现它不见踪影,神识一扫,便在外头的梅花树上发现了它,它趴在花树枝头,双目灼灼的看着底下正在啃食草料的雪鹿。 第535章 替身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这才转了过来。 窗帘没有全部拉上,留着一条缝隙,窗外的月色很好,就刚好洒在她的身上,静的好似一道薄纱。 这样的靳墨瑶,就又叫周景润想到了艾莉。 两人分明长得不同,可是靳墨瑶给他一种感觉,让他觉得,她就是艾莉。 他觉得自己是疯了。 ...... 好不容易跑出地牢,她反胃的似乎要吐出什么,可又什么都吐不出来,眼眶里有滚烫的热意打转。 不但需要大量虔诚的狂热信徒,转化的时候也需要花费不菲的珍惜材料。 一路上,薛灵韵一言不发,唐牧知道这场戏似乎不用再演下去了。 不敢想象那山洞中究竟有多广阔的空间,也不知道究竟是如何惹怒了这头巨兽。 从被具现出来,杨戬就没有出手的机会,一直都在王都之内处理朝政,现在终于迎来了机会,他自然要好好把握。 不知过了多久,唐牧只觉得周围好像下起了雪一样,慢慢的覆盖了周围的一切。 男人说罢便徐徐转过身来,自然而然的对上她的目光,眼眸微微敛了一下。 墨楚希欣然笑着,随之转过身走到言心心的身旁,伸手牵起她的手。 听着慕景珩反问的话语,宁梓潼脸色更苍白,失措的手指更加用力紧捏。 “不过如果有什么需要永恒贤者帮忙的地方,你倒是可以和我说,毕竟看在老师的份上,不少人都会给我点面子。”沃特想了想,给了个承诺。 至于逻伐拏臂骨暴涨半尺,倒是没啥特殊的,也不是他变异了,应该就是阿三的瑜伽术而已。 法斯琪之所以能够找到恩佐斯,还是因为恩佐斯派了一个巨大的章鱼抓走了耐普图隆。耐普图隆被恩佐斯囚禁在半位面,不断的腐化他,想要将他彻底变成自己的手下,就好像洛肯一样,将他变成另外一个在元素界的代言人。 木兰围场,塞外古猎场,杀戮千百年来一直在继续,羊吃草,狼吃羊,洋和狼死后,又化作肥泥来营养着牧草。 “三阶法术,火焰浪漫!”萧玉的手中,猛然的爆发出了一道火焰,这火焰化成了各形各状,朝着冰之牢直接的攻过去。 不过。办法沒想到。我却越來越感觉到周围空气的温度冰冷刺骨。这种时候。要是有篝火取暖就好了。 “梦魇之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希尔瓦纳斯将在莱德曼那里受到了气都撒在了梦魇之王的身上。这个莱德曼从见到她开始,就对她态度不是很好,这一次见到他拿着落日弓之后,态度就更加恶劣了。 几人看的目瞪口呆,显然,这座大阵确实是可以循环的,而这些新掉下来的“青龙”,就是下一次阵法启动的“电池”。 楚雄出了包厢,沐枫已经走出去很远,不远处龚伟已经等在了那里,他只能指着沐枫,咬着牙瞪着眼。 她以为他不过就是一个有军旅热血梦想而已,甚至为他将来转业的工作而担忧。如今看来,自己对他并不那么的了解。 “呲拉”伴随着一道利器穿过皮甲刺进身体的声音,景骐的动作猛地僵直在了中途。 “现在,是时候,彻底的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杨廷自言自语道。 吴岩倒是无所谓,仙珠里面的灵酒其实还有不少,有黄老头帮打理,好多事情不用操心,但是看邱志云傲慢的态度,吴岩只选取了自己喝剩的一个多半壶的灵酒给了他。 第536章 孩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照顾在座的女士,莎拉提前就已经准备了一箱啤酒。 然后就玩儿起了猜拳。 靳墨瑶本来是不会,但是这边猜拳是改良过的,没那么复杂,她跟了两次,也就学会了,而且还觉得挺好玩的。 不过,倒是喝酒也喝了不少。 酒喝得不少,就又换了个玩法,...... 摩挲着青木司的脸颊,光滑的皮肤上,没有消退的青肿让穹忍不住叹了口气。 四十秒的电影预告结束后,接下来,评论席这边也是直入主题。因为今天决赛才是关键。 下火车后,钱三运就将这三人接到指定的宾馆。之前,考虑过遇难者家属的心理承受度,并没有告知顾大龙已经死亡,而是说伤势严重,正在医院抢救。 100T曾经是那种很厉害的战队。你几乎很少在常规赛中,看到她们有决策失误的时候。 老人听了之后,哀叹连连,有为子孙遭此大祸而悲伤,也有为眼前这个孩子感到怜惜,才九岁,就要承受这么沉重的打击。 “真的有妖核!果然还是野生的妖兽更容易凝聚妖核,一只入室境的魔羚都能凝聚出一颗!”老鬼欣喜道。 还好,关平的头发较厚,而且留的较长。所以拔了半天,看上去也没显得秃。 端木寒疑惑,里面真的看不透,就连他的阴阳眼都失去作用,不知道里面延伸进去是什么。 叶莺莺和左珊珊都是聪明人,没陪叶菲菲说几句,就找借口离开了。 因昨夜之雨,道路颇为泥泞,颠簸之下,元恂于车驾内昏昏睡去,待车驾行至盛乐金陵,方于睡梦之中醒来。 乐荻的精神世界,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这样的乐荻,心中真的已经有了想要实现的理想了? 王帐之内,众人正欲开口相劝,便有内侍于帐外禀报,任城王遣信使前来。众人面面相觑,只见元宏着三宝将那信使迎了入内。 随后,有人悄然退去,有人默默接近,屋顶之上,也有人影闪烁,场中的气氛一度变得深沉了起来。 这是李二第一次听到佛前的身影开口说话,不知为何,他感觉自从那道士进来后慌乱的情绪,竟是慢慢平定了下来。 她说是这样说,可一直拿眼瞧着卫七郎不放,红唇一勾,就想走上前去搭话。 寇仲,李秀宁,宋玉致,红拂四人,果然去了瓦岗寨二当家李密的帐中相谈合作一事。 秦枫这次一开口,就让全场紧绷的气势,瞬间一滞,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齐刷刷的看向了秦枫。 如今,他气海中的那朵金莲,已经全部盛开了,金莲上的剑痕,也变得更加明显,气海已经扩充得极为宽广。 这时众人都看着唐峥,唐峥一脸茫然,不是在讨论公孙瓒和赵云吗,怎么就扯到他的婚事上了。 反转来的很突然,让无数人非常的意外,一刹那间,网络上云消雾散,一片清明。 闻言,林东也是有些惊喜,不错,难怪秦筱米这么开心,都是关系她的好事。 黑衣中年男子硬着头皮说道,本来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没想到第一件事他就办不了。 这种不正常,或者夸张点说叫病态,是从他穿越过来的那一天,就已经开始了,而且最近还好像是越来越严重。 梨树怎么栽种多远种一颗这些唐峥都写在纸上交给了程爷爷。这些都是程爷爷在负责。 第537章 代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顺手就翻出来看了一眼。 他的瞳孔猛地紧了紧。 前面堵车,周京林踩了刹车,转头朝着周景润这边看了一眼,“又来案子了?” 他瞄到了手机屏幕上的人影:“这不是靳墨瑶吗?” 周景润握紧了手机。 ...... 紧那罗迦听了青微这话不由一愣,惊讶道:“你要走了,回苍穹大陆? “叶青微。你这个骗子!”见到紧那罗迦缓缓走来,而且还是一脸幽怨之‘色’,柳月第一个爆发了。 雁鸾霜心弦一颤,侧脸望向林熠,正迎上他明亮而温柔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这些天你就在家好好呆着,别再出去给我惹麻烦。”夏晋远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帝尊大人知道你们不会久留,想要商议日后联络事宜。”她说道。 “到这种地方来,通常有两种情况,一是高兴,二是伤心,你觉得我是哪一种?”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时她是什么心情。 “你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儿。”我坐回折叠椅上,对着乐乐摇了摇头。 如遇到修真者聚集的修真星球,他就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淘到什么独特的宝贝。 有些人,你以为可以见面的;有些事,你以为可以一直继续的。  然后也许就在你转身的那个刹那,有些人你就再也见不到了。  当太阳落下又升起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们很清楚地记着,萧亦寒住了十四年孤儿院,因为种种原因,被领养之后都被退回。 苏芙压下心口的怒火,他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她再傻,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顶嘴。 从差点被吻的困境中脱身后,林千羽用力地甩甩头,摆脱江逸舟对她的禁锢。 班主任说到这里,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看着林千羽的目光充满了怜惜。 不就是进校门的时候,被顾大千金的跑车扫到了地上,然后膝盖受了伤? 看着这么消瘦的白亦桥,林千羽都有点不忍心让他为自己治病了。 连心迎说‘我好笨’的时候,并不是想让晏野也说‘你好笨’,而是想让晏野说‘没事,你笨我也喜欢’或者‘没事,你笨一点更可爱’。 因为晏野轻松的解决了两个孩子对三宝的抵触情绪,所以连心迎晚餐胃口大开,吃了不少。 “玥玥,你怎么在这里兴耀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今天都没有来上班,你没有在家照顾他吗”唐妈妈问道。 当慕景宸找上这家店的经理,提出弹钢琴的要求时,经理看着他,脸上满满都是惊艳。 白鹿听了他的指示,和往常一样,什么话都没说,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外表没什么反应,但心里却翻江倒海。 闻言,那身旁的两名枯瘦男子,就猛然一步跨出,奔腾浩瀚的金光神力,就同时璀璨的爆发了出来。 可是,厉清宗觉得这样子的话会让陈沁依受委屈,对不起陈沁依。 看来,这种商业世家出来的人物,就是不一般。不管是从国家的模式,还是具体到某个企业,都能够总结出成败得失的经验。 仁王面带冷意的盯着叶默,旋即大手一挥,蕴含着凌厉掌风的一掌,就怒拍而出。 安若秋知道,厉辰煜来接自己,还等了这么久,陈沁依肯定又会有意见的。 第538章 宁宁生日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他的眼睛本就因为防狼喷雾红血丝遍布,现在更是红的似是要滴血。 她抬手,有一瞬是难掩的冲动,抚上了他的面颊。 周景润攥住了她的手。 许久过后,周景润闭了闭眼睛,松开了她的手。 “出去。” ...... 不过叶洛却是清楚,这一去那边,自然就没人敢再挑衅他了,这么说来,岂不是他安全了? 这偌大秃鹫街里的好东西,恐怕有不少,他也用不着买下来,只要假装看一下,然后趁机摸下就行了。 杨宇走出山洞看向慢慢落下的夕阳,他的心胸突然觉得很舒畅,自己的机缘的确不错,看来一直坚持不放弃的意志最终还是让他得到了回报。 最关键的一点是,被自己黑木杆射伤的那身穿白衣的家伙,跑掉了,但却是带着黑木杆跑掉的,杨宇不想失去那根黑木杆,所以他无论如何也要追查这件事,同时拿回黑木杆。 对于白来说,使用格雷尔之石,使用咒印控制自然之力,终究是多了一个关节,她想要进行直接控制。 “对不起有用吗?要是找不着人,今天就给我滚蛋!”中年人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在秀托和三个蓝眼的注视下,罗漫步从阴影中走出来,神情平静如水,但那冰冷的杀意透体而出,经由气场渲染,一瞬之间束缚住那三个蓝眼。 古星魂击败六星剑皇的苏向阳,消息已经传遍了无影剑宗,那些出任务回来又或者出关的弟子,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叶浩也想将风萧那副丑恶嘴脸揭示天下,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好吧!是时候教你一点,警备陷阱的经验了。”听未来这样说,止水开始为她授起了课。 除了师尊无极以外,巨木峰的阿难在也拥有同样的气势。出剑直接,简洁,毫无繁琐的多余动作。气势上舍生忘死,一往无前。而且随着出剑,那种气势还会不断叠加,直到对方溃败为止。 无极问起了亓官墨瞳在若水宗的生活,而亓官墨瞳也似有意似无意的问了言丝雨等人的事情。无极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话匣子拉开了,无极连姬云柔和中川明美的事都说了出来。 这些东西,对于后现代来的曹昂来说,叙述起来却对没有问题,但要是绘图制作,没有专业的手段和技术绝不可能,如今天上掉下个马钧,正好与曹昂互补互辅。 林少指点着酷比,这袍子跟唱戏的戏服差不多,林少定制的这些东西都是些简单的衣服,主要也是实验,看看穿上的效果怎么样。 周瑄影心情好了许多,但看到唐晨这么得瑟,忍不住贫嘴了两句。 “孟大师?是孟源长?”周云恒喃喃地问道,对于鉴定字画的专家,他就认识一个姓孟的。 过了一会,童渊用大钳将打造完毕的枪头放入水中,在“嗤”的一声响后,抬起钳中的枪头细细观摩一会,点了点头,便继续细细打造。 并且,这些植物的生长都在林少的控制之下,该往哪里伸展就往哪里伸,该弯成什么角度就弯成什么角度,林少仿佛魔术师一样,指挥着这里的生命跳动。 这衣服应该是工作服,林少穿上后便大模大样地往里走,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人,他就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跟其他的地方不一样,林少能闻到很重的血腥味,这是实实在在的血腥味,好象前面是屠宰场一样。 第539章 皮囊而已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因为几大男神都没上台经验,也没走过台,于佳薇就把几个人召集过来走台,姜佳宁负责选歌。 他选的是一首比较好唱的早期港台歌曲,其中有几处她做了改编。 其中,于佳薇老公和小方医生唱歌很好听,姜佳宁就给他俩做了单独的处理。 除了周景润不在调上,其余的...... 只听轿内一声惨叫;又等片刻,轿子耸动起来。再等片刻,轿内冒出一股黑烟。 一批匪军战俘而已,不算是他们的同袍。而且他们不打算出城作战,尸体堆在那儿,还挡一挡凉州军的步伐。当然,凉州军也不会有那闲情逸致收尸,估计到头来这些尸首的下场就是被马蹄踏成烂泥,融进土里,被雨水冲走。 血顺着嘴角留下来,但看起来精神却好多了,受伤的地方也不如开始的时候血如泉涌。 杨宣凝深知自己崛起南方,不但要解决熟胡世家,也要解决生胡突厥,而对胡人之事,这世上实是石之轩称第一,有没有他,完全是二回事。 由此,曲筱筱决定不能再压抑自己,释放天性的她才是最有魅力的,便有了后面种种。 马车内,陆清漪暗啐一声,待放下车帘转身时瞧见母亲的神情,脸颊刷的红了起来。陆清漪连忙移开目光,弯着腰走到座位前,一言不发地坐在母亲身旁。 只是有一样,造化弄人,因为皇位的关系,把原本相互钦佩的李隆基和太平公主推到了对立面,成了冤家。太平公主对李隆基下手,虽是为了大位,心里也在滴血。 陈晚荣现在急需钱用,但他是个极有原则、极有志气的人,不是什么钱都能拿,一定要拿得心安理得,是我的才能要,不是我的就是一百两银子也不能要,这事不能不问个明白。 “王上圣明。”众臣都说着,的确,罗士信的六万军,要整顿一下了。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她就惊醒了,蓦地睁开眼睛,没有看到想要看到的那张脸,身边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她打开院门,听到一声高过一声的尖叫,见到一张又一张看见她后犹如见鬼一般惊骇欲绝的脸孔,除了无奈就是无力。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是狗吗,狗才在脖子里系项圈……”三姨愤愤说着,一道男声低沉地笑了起来。 马车缓缓行驶,千寻也不再说什么,不管世事如何转变,她还是千寻,只做自己的千寻。白素雪不时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千寻都没有理睬,也不想理睬。 杀人,还是以如此血腥暴力又直接的方式。没有半点花样,甚至没让她有半点心理准备,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一只手穿胸而过了。 这话不假,之前几次吴氏拿不准的时候,都是留出时间回家问过云百万才给楚良娆回信,由此可见她的谨慎。 他只有跟叶正凯联手才能将褚昊轩打败,将褚氏集团弄垮,才能得到叶栗。 王上靠在龙椅上沉思良久,两道浓浓的剑眉微微锁起,眼神幽远迷离、不知飘到那里去了。 也是所有人第一次看见,魔法师在战斗的时候,与人硬碰硬的强撼,还不落下风的。 “贵妃娘娘跟九公主来了府上?”正坐在窗边仔细绣花的若棠抬起头来。 灵灵可不关心什么利不利,凑了过来,抢走狄冲霄手中欠条。欠条离手,重又化做大白猫。灵灵与假玉娘玩耍起来。 第540章 男人,要心胸宽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在去偏殿的小路上,撞见了魂不守舍的靳墨瑶。 他故意没吭声,就站在小路正中间。 然后,就眼睁睁的真看着靳墨瑶就眼睛跟长在头顶上似的,直接往他身上撞。 靳墨瑶:“对不起!” 周景润扶住了她的手臂,...... 直到去警校前,他才把这些东西收起来放到她家里,还不让她看。 “没错了?看来还不止一次吧!偷了多少钱?”齐瑞兰冷冰冰的继续讯问。 在大月太子一直是由皇后抚养,谁要是能将太子抱回宫去,等于离后位近了一步。 云墨和云馨月也没有想到他们在修炼的时候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故,但是听云箫说家人没事也就安心了。 倘若这个男人跟着他们进入宝山,前面的危险不可预知,到时候他还真的以为他们有能力和精力保护他不成? 建宁五年八月二十,镇国大将军谢远行率兵出发。二十万大军分四次策马急行,分别于九月初一,九月初六,九月十五,九月二十顺利抵达。 “所以我觉着,要不咱们跟环岛讲和吧,凑一块儿过得了……”老五说到后边话音渐弱,瞧出了高阳愈发难看的表情,悻悻住了嘴。 笑话,申屠云早就看明白了,若是秦宁愿意,只要一个念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自己,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走出门口,迎面看到那个叫一诺的姑娘正健步赶来,看她出现倒是诧异了一下。 何况这时间还在十年后,中间跨度这么大,谁也不敢这时候上前一步。 愿意为了毫不相关的兽人,把自己关在这黑不溜秋的地方,待了万年。 “好。”我把锈迹斑斑,还被砸了个坑的铁盒拿了回来,摆在了卧房的床上。 “在……在我的怀里,我没法拿。”被捆成粽子的莫凡有些无语,您把我双手捆起来了,让我怎么拿? “道长,出出气就行了吧?真打死了也惹事儿。”兵卒认得这位会医人的大夫。 冷眼斜视何民昌的老徐掏出手机坐在了沙发上,手里编辑着信息。 老者看着那些仙争先恐后去报名生死斗,再次不由的摇了摇头,悲叹一声。 可能是因为私心作祟,禹乔回封家的消息,他只告诉了几个比较亲近的家族,连名字都没有具体告诉,只是给了个模糊的信息。 “正追着,看,他那银针已经命中一只。”沈存庚举举手里一只大肥兔晃晃。 沙悟净发出一声哼,然后缓慢拄着起身,扶着自己的头,感觉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篮子摔到地上,几枚素饼便从篮子里滚落到了地上,让正好看到这一幕的寇员外,脸色越来越难看。 “辅导员?不会是系主任通知我们说要来的那个新辅导员吧!”耗子突然想起来了,艾玛,他们哥儿几个公然在调戏辅导员,完蛋了,学分指定要被扣完了。 下士班长向l两位军官敬礼后,这是凑在上尉耳旁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黑子他们讯问了一下情况,早晨警察已经来过,了解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儿,刚刚走,警察说一定要严惩闹事儿的人,让大家放心。 “周哥,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你跟表姐很般配!她现在还单身,没准你有机会!”王欣这话明显是虚与委蛇,以周挺最近的做派,她怎么会将自己的表姐推进火坑? 第541章 害怕真相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外表纯情内心火辣?”Lynn,“和Ellie一样的类型,我喜欢!” 本来周景润还定了酒店套房,可现在Lynn过来接机,直接就叫他把酒店套房给退了。 “到我的地界,住我家就行,住什么酒店。” ...... 一场盛宴最后的表演,竟然以这种方式结束,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白云兮是遭人陷害了,但谁也不会同情谁。反正这种事情,百花宴上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傻。 但这些都不是叶华想听的,虽然心里着急,但他并没有去催促,因为他知道萧如兰不是一个罗嗦的人,她这么讲肯定是需要一个铺垫,不管是铺给她自己还是铺给听讲的人。 “是不是给你一个理由后你就会像跟赵清思一样划清界限,然后成为两个世界的人?”燕清舞突然笑了,诡异而凄美。 “真是个奇迹!”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着疯丫头的举动给勾搭了出来,也不知道这一次她会给大家带来怎么样的惊喜,会有什么大作问世。 她冲过去就想抓他质问他,他知道她歇斯底里不顾一切的样子有多可怕,虽然她伤不了他,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闪身躲过她的手到了她身后。 燕清舞喃喃道,也许,当初上帝为了阻止人类建造巴比伦塔,不仅发明了语言,也故意埋下了爱情地种子。 萧如兰反手罢出长剑,向旁边一侧身,躲过黑人伤口处溅出的鲜血。刚才这致命一剑刚才是她刺出的,不然还会有谁呢? “猴子!山羊!獐子,野猪!麋鹿!”欧阳鹏程仔细看了看,终于认出这些骨头架子是什么东西,虽然说是有点指鹿为马的感觉。 海如烟和黑妹出现在电梯口,她们一直在自己的岗位上坚守着,直到看到警察们离开,她们才赶往顶楼。看到唐浩东一副虚弱的样子,海如烟和黑妹暗暗心疼,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凑近他身边,用关切的目光盯着他。 此刻围观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开始打量白木槿,没想到她竟然和凤世子有了过结,这让人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既然凤世子如此评价白木槿,肯定是她做了什么失德之事。 李天逸说完,稻本润泽不说话了。李天逸说对了,他们这次出来,上面的人是知道的,是支持的。只不过上面的人说得很清楚,如果这次事情成功了,那么他们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但是如果失败了,什么都没有。 “怎么才九级呀,你刚进游戏的吗?”姚花花眼神闪烁着,疑惑问。 “好吧,那先让人家姑娘到一边等着吧。”柴桦对这个谈判结果还是比较接受的。 感受到彼此之间带给对方的压力,两人都知道,这一次恐怕自己必须动用禁忌手段了。 然而对于李然说的最后一句话,他们却是在对视一眼之后,尽皆将目光投向了弗顿玛尔国王,而这位对此却是显的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这颗蛋不稳定,也许会继续压缩,最终成为致密的奇点,也有可能会猛然爆炸,重新孕育出新的宇宙来。 也该这个东北军倒霉,他以为大黑林楠听不懂中国话,口无遮拦。而大黑林楠却是个中国通,这位东百军战俘说的每个字,他都理解的清清楚楚。 第542章 心疼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停下了脚步。 老罗恩说:“不信,就去查监控,我保存了那个时候的监控。” 监控可以证明,是艾莉自杀。 距离的远了,这句话还是不断的在周景润的耳畔响起。 他来到监狱外面,咬了一支烟。 ...... 原本莫九卿说留叶钧筕晚上在皇宫留宿,但是叶钧筕不同意,一定要回去,反正总皇宫回到叶府不算远,最后莫九卿也没有强留。 她现在总算是找到夫妻间相处的方式了,相互扶持,相互鼓励。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不离不弃。 “这都是什么人呐?除了吃,好像没有什么优点了。”独孤鸿忍不住的吐槽道。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既然不是好人,那当然什么坏事都可以做咯,更何况与眼前这个半老徐娘发生关系。 扯得有点远了,还是要回归到这里来,因为苏倩倩还在等着我的回答。 让这些习惯性就弄死对方的她们……或者就算是以前的决斗法则。 笑容,恋恋的笑容是固定的,是固定着的表情,是梅莉莎赋予的表情。 “乐卿能有今之功,都是父皇慧眼识才,于乐卿有知遇伯乐之恩!”候在一旁的郓王赵楷忙说道。 “你笑什么你,找事是不是?”那人见黄飞笑,还以为是在嘲笑自己。 因为是第一天上学,此时,教室里的人基本都齐了,不过,依旧还有些人没有,其中就包括了何燕琪。 不过武安君府邸的卫生却只是好奇的看了他几眼,根本没有驱逐搭理的意思。 不过龙灵轻松了没有多久,整整一条灵脉就被碾碎成渣,一点不剩的被吞了下去。 下一刻,那白衣人的脸色变了。因为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倾力刺出的一剑竟然变得越来越慢,而剑锋上的力道在冰霜的作用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雄伟大山悍然撞在无生尺上,无生尺之上刚刚爆发的光芒瞬间被震散。十字拐到来,顺势将其带飞出去。那海龙的龙爪狠狠的抓在了无生尺之上,发出一阵铿锵之声。火焰刀最后到来。轰然砍在了无生尺的尺面之上。 那黑影猝不及防,手中漆黑的匕首向上刺去,他的头上也随之浮现出一柄漆黑的匕首化形。 这一滴无上精血,价值根本无法估算,哪怕是妖族中最废柴最劣等的妖类得到此血,都可以瞬间脱胎换骨,成为同辈当之无愧的至强者,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这个声音,项云都与毕甲都是记得的,大启成康十五年年底,也就是西楚天元二十七年的时候,这个声音的主人曾经来过郢都,并且把西楚弄的一塌糊涂。 好在他们调整的及时,等他们的同袍也冲上了灞桥之后,他们已经基本将敌人的这几门火炮位置炸成火海了。一颗颗开花弹飞过去炸开,让敌人的炮兵不能开炮。 既已知晓了结果,再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龙流昔未曾上前去相见打扰,直接转身离去。 一旁树林里的树枝上,许多毒蛇藏在叶子的阴影下,打量着这边的动静。 得了,他这个破技能终究还是有部分的信息缺失,回去的路还是得靠厉南凰自己。 “哼,第二神圣和第三神圣联手对付第一神圣,第一神圣才给个颜面退一步而已,若是一对一,第一神圣岂会惧任何一位至尊神圣?”第五神国的一位神圣开口,立刻为第一神圣助威。 第543章 表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的反常,就连Lynn都察觉到了。 “Zhou这几天是不是喝酒太多了?” 这两天,就已经叫人去酒窖里拿了几次酒了。 推开卧室的门,Lynn立即就驻足了。 里面的酒精味道实在是太过弥散,男人就靠在窗台...... 气氛瞬间尴尬,唐砚初低头一看,西服后面果然裂了个大口子,他只顾着高兴,没看到。 典满一个箭步上前,用短刀架在刘磐的脖颈,锋利的刀锋已经嵌入了一点点刘磐的皮肤。 唐砚初也考虑到这一点,据理力争过,但这些钱没有办法还给宋影。 维护银行合作伙伴的关系,是公关部分内的事,如果关系出现问题,公关部应该是最先知道的。 所以,当听到,陈二柱竟敢对萧战天不敬的时候,她直接就开始训斥。 就连服务员也拿着刀向前冲,麻溜的举起手,一刀一个,直接将头给砍下了。 宋玉灵是故意把口红落在他的车上的,她想试探唐砚初会直接扔了还是告诉她。 “你这声名狼藉的桃花仙,估计下人想我进来,肯定你也吃不了亏吧……”甄宓抿着嘴,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这样的单兵四连发火箭筒杨锐可不止几十个,而是准备了上千套。 真研制出药物了,要上市,走流程就行了,哪怕是遇到一些阻碍,可林川有什么手段和能力来帮助他们? 顿时,萧方感觉心头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也不客气,推开靠椅就又坐回到了原地。 “李明杰你给我让开,不然我就报警了。”一进入大堂,秦寒就听到了夏云裳愤怒的声音。 噩梦里那个青年的身形再度印入了苏离的脑海之中,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苏离是保持着完全清醒的状态,让他大惊不已。 “可是可以,以后别打我主意,你同意我们就去东方城走一圈,不同意,那你慢慢等着。”梵天萝脑子里一亮道。 “练这些功法,难道真的都是要减寿的?”这么多事实摆在面前,苏离这下想不相信也难了。 要强行进去也不是不行,却很可能曝露行踪,那只会让昆明的警戒更加严密,得不偿失。 她仔细想过很多次,确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轻重之间的拿捏,分寸之间的掌握,都不是那么好控制。 他不喜欢香烟的过滤嘴,总是在抽烟前把过滤嘴掐掉。还没认知他的面容,便可以从这以怪异举动中判断他的身份。 至始至终,凌远山都没有看林翼,但是林翼一开口,凌远山马上就冲到了林翼身前。“是我!”林翼淡淡的说道。 当下肖寒找到七家人,告诉他们可以每家拉上三十吨,但必须将余款补齐。 风轻轻的吹在脸上,萧月夜翘着二郎腿,眼睛似睁未睁,嘴角洋溢着一抹微笑。 “等等……”特戴恩突然发现一件怪事,那就是莱恩被砍成两截后,脸上表情还是那么的呆滞,身上也没有鲜血溅出。 暗夜苍狼被我一击破盾斩搞定呜咽一声倒地爆出了一堆金币还有一个苍白的牙齿显然这就是任务物品了。 “放人!”没有理会他的话语,罗德用足以杀死人的眼神看着男子冷声喝道。 “我说儿子,你怎么总是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有这样跟你爸说话的吗?”母亲在刘昆的脑袋上敲了一个暴栗,没好气的道。 第544章 艾莉不是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ynn怕靳墨瑶应付不来。 莉莉的渣男老公说足了,倒是不足为惧,怕的是那些讨债的。 讨债的人背后是有组织的。 她私底下又来找了一趟周景润。 周景润这次换了地方。 他没在房间内,这次去了酒窖。 酒窖内的温度要偏低,Lynn叫人给她哦送来了一件外套,进来后,发现周景润竟然就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 他就坐在一个区域酿造的酒品旁边。 上面的年份,就是艾莉失踪的那一年。 Lynn心里叹了一口气,走过来,「你又是何必呢。」 周景润没有开口。 Lynn说:「那个年份酿造的酒品,每一种我都留了一瓶,本来当时还说到时候等你俩大办的时候,就都打包送给你们当贺礼……」 她没说完。 话说到现在,她自己都觉得哽咽。 多好的一个姑娘,就这样不在了。 有时候她都觉得,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好人偏偏不常在,坏人苟活百年。 周景润低眸,眼神之中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的神色。 「她又怎么了?」 这么一提醒,Lynn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来找周景润此行的目的。 她便急忙将靳墨瑶要做的事情给说了。 「不叫我借给莉莉钱,那到时候若是那伙人狗急跳墙,我怕是会有什么危险,我已经叫保镖去保护着她了,毕竟是你带来的人,但是我也想着这事情不小,还是跟你说一声。」 周景润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他的手边,是有一瓶开封的威士忌,他拿着酒瓶在玻璃酒杯之中,倒了一杯酒。 酒液划过喉咙。 有些烈。 Lynn:「她……不会有事吧?你不是说她才到事务所一个月么?」 周景润说:「她的确是才到事务所一个月的试用期。」 但是,艾莉不是。 靳墨瑶这一月的试用期内,的确是没有接触到事务所的核心。 但是,艾莉接触到过。 她曾经跟着周景润学了一年多,甚至是Lynn请来了大学教授的一些学者,除了基础的知识外,她还学了法学。 她知道该用什么法子,把一个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渣男,叫他自投罗网,被判刑入狱。 他也等着看看。 Lynn没注意到周景润的神态,唉声叹气,决定还是多给靳墨瑶派几个保镖去。 第二天,那些要债的人再度找到莉莉家。 莉莉家里被各种砸乱抢一通,莉莉抱着头缩在墙角。 「那些钱不是我欠的!你们去找查尔斯!是他赌输了钱,你们要找就去找他!他把钱都已经给圈走了!」 这些人手里拿着的文件,上面的证件,乃至于底下的签名,全部都是莉莉的。 「这是你们自家的家务事,我们只管要钱,欠债还钱。」 「对啊,你不是有个有钱的朋友么,先借点钱。」 莉莉哭的满脸都是泪。 就当那几人要去抓莉莉的时候,忽然,从门口传来了一个声音。 「慢着。」 就在这时,靳墨瑶从外面走了进来。 女声不算大,在这样一片嘈杂之中,就显得格外清灵。 靳墨瑶不是属于浓颜系的长相,特别是没有化妆的时候,初看有些寡淡,但是看久了,又是那种耐看的类型,尤其是现在站在这样一片狼藉之中,她 的镇定,似乎是将她包裹起来,形成了一道特殊的屏障。 莉莉:「靳小姐……」 靳墨瑶走过来,把莉莉给扶了起来,叫她坐在椅子上,才说:「现在你就给Lynn打电话借钱。」 她帮莉莉拨通了电话。 Lynn:「……抱歉啊莉莉,我没法接给你钱了,我爸断了我的卡,这次没办法了,你再另外找出路吧。」 她这话直接是照着靳墨瑶给她留的字条读的。 读完,她就不等那边有什么反应,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她怕是没有靳墨瑶那么好的心理素质。 靳墨瑶拿着手机,朝向带头要钱的那几个人,「听到了么?你从这里,拿不到钱。」 这几个人上前来,要来扯莉莉的头发。 靳墨瑶直接把人给挡住了。 她拿着手机高高举起,上面已经输入了报警电话。 「你想要报警?」 「我不想报警,我只想解决这件事情,我如果是想要找事,我在来之前,就已经会提前通知警察了,你们走的也是擦边球,但是我也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该是原本合约上的钱,就一分钱都少不了你们的,但是是谁欠的,就找谁,而不是现在几个大老爷们来为难一个女人。」 靳墨瑶的这番话,倒是叫这几个人都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前面的那人向前走了一步,看起来像是这里面能说的上话的。 「小姑娘,我们也是拿钱给人办事,当然也知道,谁欠的,就找谁,可是现在那人还不了钱,那自然就找能还的了的了。」 这话当然说的就是莉莉。 莉莉也许没有能力去还的了,可是,莉莉却是有Lynn这样的富人朋友,讨债的人也是查过行情的,柿子当然都挑软的捏。 喂的饱了,也就自然不会想要再回到贫困饥饿的时候。 靳墨瑶:「但是你们现在也听到了,Lynn的父亲停了她的卡,就算是亲姐妹,也要明算账,你们心里也清楚从莉莉这里拿到了多少钱了,又有多少都是出自于Lynn的。」 「是啊,」那人摸了摸下巴,「所以,就要另谋出路了,找点别的路子叫她筹钱。」 闻言,莉莉又往靳墨瑶的身后躲了躲。 靳墨瑶挡在她的面前,「想要钱,我有办法,但是你们要听我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 「现在叫了警察来,你们费时间,也讨不了什么好处,还要被调查,」靳墨瑶说,「不如试一试我的这个法子到底可行不可行,于你们也就只是几天的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话说的的确如此。 他们也并不想要闹出人命来,也绝了他们的财路。 那人说:「你有什么办法?」 靳墨瑶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只需要在查尔斯面前做一场戏。 十几分钟后,几个人离开。 在监控视频下,几个人将莉莉给用力的塞进了车里,莉莉大喊大叫也叫旁的邻居看见了。 第545章 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靳墨瑶随后才出来,上了车。 司机载着靳墨瑶在前面开车,而后面,就停在树影下的一辆车,也跟了出来。 周景润一直跟着车辆重新回到了庄园。 路上,他接到Lynn的电话。 「瑶瑶叫我把莉莉藏在庄园里。」 周景润开了外放:「按她说的做。」 那讨债人的车在外面转过一圈后,就按照靳墨瑶的要求,在一处没有监控的地段把人给放下来了。 靳墨瑶私下里把莉莉送到了庄园,叫Lynn带着她先躲着,对外,却放出话来,人被讨债的人给抓了去。 这话主要就是叫查尔斯听的。 查尔斯从邻居这里也听到了,他本就不在意自己这个老婆,现在即便是知道这件事,也不以为意。 可是,在两天后,讨债的人却找上了他,把他打了一顿,他才知道,现在面前没有挡箭牌了,那下一步就是针对他。 因为莉莉没有了价值。 就在查尔斯被拉住的这几天里,靳墨瑶就查了各种监控,将查尔斯混乱的私生活都给搜集到了一起,提供给律师。 律师:「有这些证据就够了,可以起诉成功,而且婚内的债务也可以切分干净。」 「不够。」 律师:「不够?」 「是不够,」靳墨瑶说,「把查尔斯送进监狱还不够。」 所以,她现在做的,就是要诱导性证据。 查尔斯被讨债的人讨的神经紧绷,几乎已经得了神经衰弱,就连PC也没什么兴致了,以前将老婆丢给那些人当挡箭牌,现如今没了挡箭牌,娱乐场也不叫他再上桌,也不会再借给他一分钱。 而就在这个时候,有小道消息传了过来。 这消息,是查尔斯所在的公寓小区传出来的。 「查尔斯!你老婆是不是遭遇不测了?」 「不是,你们是不是看错了?」查尔斯心里一个咯噔,便回答说。 邻居拿着手机,给他看了一眼。 「你看看,这里有一个无名女尸。」 查尔斯吓了一跳,急忙抢夺过来手机去辨认。 是一则寻人启事。 不,寻尸启事,希望有线索的人能到警署来认领。 查尔斯当时也是惊出了一身的汗,莉莉……死了? 是怎么死的? 怎么会死了。 难道是那群讨债的人……下的手? 他当即就去了警署,幸而那尸体并不是莉莉,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从警署出来,有一个穿着着职业装,戴眼镜的女性走过来。 靳墨瑶夹着公文包,「您好,请问您需要买保险吗?」 查尔斯本没打算理会,刚抬步向前走,就听见身后的靳墨瑶道:「我们公司各种保险都有,财产险,责任险,还有人身的健康险,意外死亡……」 忽然,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 查尔斯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适合哪一种保险?」 他刚才脑子里已经闪现过一个念头了。 靳墨瑶微笑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千人千面,我需要听一下您的需求,才能推荐给您具体的保险项目。」 查尔斯:「那走吧。」 靳墨瑶:「您这边请。」 她微笑着请查尔斯去了咖啡厅内。 离开时,查尔斯刚才在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念头,现在在靳墨瑶的十分详细的介绍下,就好似是疏通了脉络一样,全部想通了。 现在莉莉 各种证件,依旧是在他这里。 靳墨瑶将保险公司的名片递给查尔斯,微笑着说:「我们这里是有名额限制的,如果先生您确认的话,就携带好资料去公司办理就行了。」 靳墨瑶还特别帮查尔斯叫了一辆车,并且提前帮他付了车钱,躬身送走了查尔斯,脸上的那一抹职业性的微笑,彻底就消失不见了。 她去处理了一下一些监控画面。 她回到了庄园,找到了Lynn,叫先放莉莉出去。 莉莉在庄园的这些天里,也根本就不曾收到过任何的苛待,若是出现在查尔斯的面前,肯定会被识出来。 靳墨瑶就叫了Lynn的一个化妆师过来,给莉莉简单的画了一个「妆」,看起来像是经过非人虐待一样。 在上车前,靳墨瑶再三叮嘱莉莉。 「回去后,不管查尔斯问什么,你就一直哭,说你自己活不下去了,那些人就是放你回来要钱的。」 莉莉若是演戏露出破绽,查尔斯就一定会生疑。 索性,就叫莉莉本色出演。 「不想活了」这四个字,就堪堪正好能打在查尔斯的命脉上。 Lynn跟在旁边,她都捏了一把汗。 「这样……能行么?」 靳墨瑶:「能。」 Lynn跟着靳墨瑶两人往回走,「你真是厉害,刚开始我都明白你是想要做什么。」 她还每天跟周景润汇报靳墨瑶的进度,看周景润一点不担心的模样。 「这可是你手底下的实习生啊,万一出了事,你这个当师父的,怕也是难逃干系。」 周景润低眸的一瞬间,眼睛里已经带上了一抹笑。 「是么?签证快到期了,到时候若是出事,我们就提前回国。」 Lynn:「……」 这话可真不像是周景润口中能说出来的话。 她当时都没有想一想,啊诶,怎么觉得周景润忽然正常了,也不酗酒了。 …… 靳墨瑶回到公寓。 她这几天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在办,虽然是Lynn派给她几个保镖,却也是做边缘的事情。 现在终于就要尘埃落定,她心里轻松,身体上却感觉到格外的累,可心里高兴,终于能帮周景润做成了一个案子。 别墅内的灯,依旧是暗的。 她手触碰到玄关门口的开关。 咔啪一声。 头顶的灯光大亮。 她没注意到就在前面的亮与暗之间的昏昏昧昧之中一抹倚在墙边的暗影。 靳墨瑶今天要冒充保险员,便换了保险员的工装,穿了高跟鞋。 黑色的高跟鞋是全新的,就有点磨脚。 她甩了鞋子后,低头看了看脚后跟,磨出来两道红痕来,破了皮。 很明显。 她应该先去买创口贴了。 「磨脚了?」 前面忽然有人开口问。 靳墨瑶反射性的就回答道:「嗯。」 等到回答完,才猛地抬起头来,刚好就对上了男人那一双晦暗难测的双眸。 靳墨瑶保持蹲在地上的这个姿势,有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 第546章 欧芹碎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穿着一套丝绒质地的宝蓝家居服,在灯光下,这个颜色衬的他的肤色尤其白。 他身上没有酒味,就带了一点浅淡的烟草气息,很淡,淡到可以被房间内的熏香给忽略不计。 她扶着墙站起来,避开了他的目光,「没什么。」 周景润已经向前走了一步,「给我看看。」 靳墨瑶向后退了一步,「不用了,已经好了。」 周景润却直接按她在玄关的换鞋凳上坐下来,他在她的面前单膝蹲下,手握起她的小腿来扭过来。 不太严重,但是也破了皮,殷出了血,需要处理一下。 周景润:「等着。」 男人到房间内去取来了医药箱。 他将医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来消毒的碘伏和棉球。 低头在她的脚踝上,为她上药。 靳墨瑶穿着一条极膝的一步裙,凳子偏矮,她并拢双腿,把裙边往下拉了拉。 前方传来了周景润一道极低的嗤声。 靳墨瑶盯着他的发顶,「你笑什么。」 周景润处理好后,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里,医药箱阖上,抬眸目视着她。 「你这一身装扮,是准备去当保险推销员了?」 靳墨瑶:「不当,我这是为了工作。」 周景润:「客户的诉求只是为了离婚,你现在多出来做的这些事,是你自己的主观想法。」 靳墨瑶:「谁叫你整天酗酒了,我身为女性,对于女性客户就有同理心,在完成客户诉求的离婚后,还想要渣男付出代价来,你偏袒出轨男,我不偏袒。」 她越说越觉得义愤填膺,直接起身,「你起开,我累了,我要去睡觉。」 男人的本性,都有自我存在的劣根性,或多或少而已,有些就是道德品性稍微高一点而已,「我本来以为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靳墨瑶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她真是越想越气。 这几天里,不光是Lynn,就连律师都对她的所作所为表达了不理解,为什么要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分明也没必要,等到回国后,若是什么案子都要去伸张一下正义的话,那还要不要赚钱盈利了,就是给自己找事。 可现在,周景润竟然也这样想。 她忽然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意义了。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敲响了。 周景润转动门把,「吃饭么?」 「不吃。」 「不吃饭吃什么?」 靳墨瑶:「吃空气。」 周景润开了门,「我做了西红柿鸡蛋面,过来吧。」 靳墨瑶换了衣服,从房间内走出来。 面已经做好了,周景润把两碗面端上了桌。 周景润用手扇了一下,「味道闻起来怎么样?是不是和你做的一模一样?」 靳墨瑶眼皮突的跳了一下。 是不是一模一样? 靳墨瑶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面不都是这样的么。」 其实,不一样。 周景润记得。 艾莉以前在船上学到的,大多数是西餐,以及不正宗的中餐,后来来到庄园里,跟庄园内的华国厨师学习了一段时间,也才学得会。 而当时艾莉教给周景润下厨做的第一样,就是西红柿鸡蛋面。 因为,不同的是,在西红柿鸡蛋面里,她放了意面里常常会放的欧芹碎。 周景润吃了一口面,「我不偏袒出轨男。」 靳墨瑶正 在对着面上撒着的欧芹碎发呆,听到这句话,忽然抬起头来,「嗯?」 「你做出决定前,曾经和客户本人沟通商议过,她知道你要制造证据把她的丈夫送进监狱吗?」 靳墨瑶楞了一下,摇头。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诉过莉莉,甚至也没告知过Lynn。 她们配合她,只是因为想要顺利的离婚,将赌债重新转移到查尔斯身上,离婚的同时,让那些讨债的人,也不必再一直揪着客户本人不放。 周景润是提前联系过律师,也才知道了靳墨瑶的打算。 靳墨瑶忽然一顿,「我……承认,我没有提前告知当事人,是我想的不周全。」 她只是一心想要完成这个案子,并没有考虑的很全面。 靳墨瑶手里握着筷子,随意的搅拌着碗里的面。 周景润吃了一口鸡蛋,才看向桌对面的靳墨瑶,「所以说,莉莉不知道你做这些的意图,甚至是她都不知道你在做这些,若是她不愿意呢?」 靳墨瑶:「她在查尔斯手下受到过那样多的苦,怎么可能不愿意?」 「当然有可能,比如说她想双方清清白白分割关系,如果她有孩子的话,也不愿意叫孩子曾经有一个入狱的父亲,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也会有影响。」 靳墨瑶停住了。 她承认,周景润现在所说的这些话,她起初没有想过。 即便是现在,她都不曾想过。 她把她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了别人的身上。 「那要是沟通过,对方同意……」 「我只是在教你降低成本,羊毛出在羊身上,也并不是说你做的这些毫无价值,恰恰相反,你做的事情是有附加值的,甚至是比原先客户要求的要付出更多的价值,这就需要你去谈,要加钱。」 靳墨瑶:「……万恶的资本家,万事从钱出发。」 周景润笑了一下,「双方受益,你也有提成。面糊了,快吃吧。」 面条茄汁浓郁,加上香软的鸡蛋,热气弥漫,还有欧芹碎的简单清香。 靳墨瑶觉得吃的浑身都暖了起来。 周景润看向靳墨瑶。 「意面的欧芹碎,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靳墨瑶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没有,味道倒是别具一格。」 周景润笑了一下,「是艾莉的中西合璧改良版。」 靳墨瑶低头吃面,闷声嗯了一声,嗓音里似是含着什么东西似的。 那时,她倒是中西合璧了不少的黑暗料理,但是也有味道不错的,就比如说这份加了欧芹碎的西红柿鸡蛋面。 周景润只抬眼望了她一眼,就重新低头吃面。 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再交谈了。 倒是过了一会儿,Lynn来了。 「Zhou!」Lynn是刚刚从莉莉那里回来的,却没见到人。 她的语气听起来惊慌失措的。 原来是Lynn派的保镖,发现莉莉竟然失踪了。 她一进来,就看见在吃东西的两人,一副十分和谐的景象。 第547章 活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现在这种紧要关头上,也顾不上到底是不是要管周景润的现状了,就说了一遍。 周景润已经吃完了面条。 他将靳墨瑶的整个大概想法,都给Lynn说了一遍。 Lynn听的一愣一愣。 她几次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找回到自己的语言。 靳墨瑶道:「这件事情都是我的主意,我没有告知客户,提前和莉莉还有你沟通。」 Lynn:「你傻啊!这事莉莉肯定同意!她巴不得那贱男人去死呢!去监狱里面一辈子出不来才好。」 靳墨瑶眨了眨眼睛,看向周景润,一脸「你看看」的表情。 周景润失笑着摇头,嘴角溢出一抹低笑。 Lynn:「所以,其实莉莉并不是失踪,而是……?」 周景润:「我提前把人给接走了,避免查尔斯真想要对人下手。」 Lynn竖了竖大拇指。 「有先见之明,那个人品低劣的查尔斯,很有可能做出来那种事情来。」 周景润出来送Lynn。 Lynn才说:「其实,前几天,你不是酗酒,是吧?」 她认识周景润也有小十年了,她深切的知道周景润的为人。 周景润笑了一声,「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Lynn:「怪不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莉莉的事我在其中,也就没多想,」她看了他一眼,「你是真连我都不说啊!」 见周景润不说话,Lynn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兜不住事儿?」 「你虽然兜不住事,但是好在有自知之明。」 「……」 Lynn抬步就往外走,「绝交!」 她不就是演技差点么。 周景润:「好的。」 Lynn:「……」 说不过她了。 …… 第二天。 一大早,靳墨瑶留在保险公司门口蹲守的人,就给她回了电话。 「查尔斯进去了。」 这和靳墨瑶猜想的一模一样。 她昨天之所以是只给查尔斯留下了一张保险公司的名片,而没有去过多的涉及到自己的身份。 巨大的金钱诱惑,让查尔斯想要骗保。 他想要的当然就是莉莉死后,他能拿到觉的保险单。 但莉莉现在竟然被那些讨债的人给放回来了,既然如此,他就要亲自动手了。 为了叫查尔斯坐实自己的罪证,这一次,靳墨瑶在提前将这件事情告知莉莉后,莉莉主动提出要配合。 若是现在就直接报警,那就必然也只能成为「未遂」。 莉莉咬紧牙关,「我要他付出代价!」 伤她害她辱她!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Lynn紧紧地拥抱着昔日好友。 这件事情,也终于该有个了断了。 …… 半个月后。 法院的判决下来,莉莉也出院了。 靳墨瑶手底下的第一个委托案也算是完满结束了。 Lynn主动勾着靳墨瑶的肩膀,「今晚出去吃吧?全羊宴怎么样?我这边请来了一个华国厨师。」 靳墨瑶:「好呀。」 Lynn就叫靳墨瑶去喊周景润。 周景润自进了房间后,都没有露过面了。 靳墨瑶敲了敲门,许久后,里面才有了一声回应。 她隔着门板问:「周景润,Lynn说在牛场那边请 了一个华国厨师,给我们做全牛宴,你也来吧。」 「我不去了。」 他的声音很低。 靳墨瑶皱了皱眉。 「你感冒了?」 Lynn从后面也走了过来,刚好听见了靳墨瑶的这句话。 「Zhou感冒了?」Lynn想想,好像是在庭审的时候,他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那我叫医生过来给他看看吧,感冒也别别吃肉了,吃些清淡的吧。」 靳墨瑶担心周景润,「那我也不……」 「不行,」Lynn直接拒绝,「本来就是庆祝你第一次出马就大获全胜的,你不去我们庆祝个什么劲儿啊!别担心他啦!一个大男人的,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了么。」 靳墨瑶就这样被Lynn给拉走了。 房间内。 漆黑一片。 只有靠近窗边的周景润,手里有一处光源。 这里的光源,是来自于平板。 平板上,是在今天上午,手下的人发给他的一份打包文件。 因为靳墨瑶的紧张,他全程都坐在旁听席上陪她,可他的心却早就不在那法庭上了。 旁人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根本就无所谓。 直到现在,回到房间内,他才解压打开了那个文件包。 里面是有好几个视频文件。 「老板,这里面有黑了老罗恩的电脑从里面拿到的文件,我解析过后,将有关……老板娘的视频剔出来了,还有当时船员的一些文件……」 手下想了想,还是说:「老板,既然……已经知道老板娘不在了,那就不必要看这些了,您最好也别看了。」 这些画面,对于他这样一个局外人,都感觉到悲烈,就别说老板了。 他甚至现在才终于知道,为何当初,周景润从未去调那些所谓的监控,而是叫他们寻找。 找活人。 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活的人找不到,那就证明……她死了。 没人敢直接说。 他也知道,像是老板这种人物,经常接触到的都是一些极端的案子,又如何能不知道想不通呢,但老板还是叫找。 直到现在…… 周景润用手指点开了其中的视频。 这是用的夜视的镜头拍摄的。 因为,在锁着艾莉的这间房间内,黑暗的一丝光都没有。 她身上没有穿衣服,可身上处处可见的都是伤口。 鲜血的伤口。 那些伤口,有的已经结痂了,但是结痂的伤口上,又会有一个新的,皮肉外翻的伤口。 老罗恩叫人对她用了私行。 以前在船上地下几层的时候,她是要靠脸,要靠一双腿,可现在,她不再是能在台上博取到众人掌声的舞女,她只是阶下囚。 她是被重新抓回到船上的。 她是被当做靶子竖立在那里,给那些想要逃跑的人立下一个警告牌。 敢逃跑者,死。 老罗恩本以为,艾莉这样的人,撑不了太久的时间,很快,她就会死去。 可偏偏,没有。 艾莉受住了。 可是,不断溃烂的皮肤,在她的身上留下了各种伤痕和印记。 她变得沉默寡言,即便是不再用锁链锁住,她也不会反抗,对于任何酷刑和鞭打,她就好似是哑巴一样,一声不吭。 第548章 周景润死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经过同意后,老罗恩就派她下了船舱的最底层去打扫卫生、处理粪水。 也就是在这里,她见到了沅沅。 沅沅的民族风的舞蹈,都是艾莉教的她。 沅沅事把她认作是姐姐的。 艾莉听着沅沅口中的「姐姐」,她看着沅沅,总会有一瞬间的恍惚,恍惚着,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在这船上,不乏是从华国来的人。 更甚,也有来自C市的人。 包括徐家和薛家的人。 艾莉早在庄园的那些日子里,她就查过国内。 她想要找到母亲和妹妹的去处。 她知道了,母亲竟然去了徐家。 她不像妹妹,她比较早熟,在爸爸被判刑入狱那个时候,她已经懂事了。 她也了解妈妈的为人。 妈妈和爸爸是真正的神仙眷侣。 父母对孩子的是非观和婚姻观,乃至于性格的形成,都是有潜移默化的影响的。 她知道,妈妈是委曲求全,是为了爸爸报仇。 只是,那个时候,她只是粗略的做了了解过,再加上她怀孕小雨点的时候,因为查出来了小雨点的先天不足,她的精神受到影响,尚未对周景润和盘托出,甚至还来不及回国,就又被掳到了这船上。 这暗无天日的船上。 即便是如此,她也从未丧失对生的渴望。 艾莉是唯一一个逃下船,又重新回来的人,地下三层的人,对她都是有敬而远之,也有好奇打探的。 她已经在船上没日没夜的呆了几个月了。 这几个月里,她唯一能活下去的念想,就是周景润。 她活下去,就是为了能见到周景润。 可这一天,忽然,有人告诉她:「周景润死了。」 艾莉听到这句话,她脑子里整个一条线都崩断了。 她站在那走廊上,听着从房间内传来的调笑声。 「徐家那位大少爷不是说也要上船来么,怎么没上来。」 「还不是家里那位妻管严。」 「说起来这,你不是找过周家那小子去办过事吗?他是不是人还在国外。」 「是啊,听说是在找人的时候从桥上摔下去摔死了。」 艾莉本听着徐家的事,还在愣神。 男人的名字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了她的耳膜之中。 她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谁?」 她放下手中的垃圾桶和拖把,立即冲了进来,「你们说什么?你们刚才说谁死了?」 她突兀的闯进去,房间内正在颠鸾倒凤的两人忽然停了下来,女人尖叫着就要往被子里钻。 这男人立即大声呼叫保安。 「这是怎么回事?这丑女人是怎么会忽然跑进来?」 艾莉被两个保安给架着往外走,她问:「你们刚才说周景润怎么了?」 这男人想,估计周景润是这女人在这船上留情的恩客,拧着眉嫌恶的说:「他死了,摔死了。」 艾莉:「不可能!你一定是在说谎话!」 老罗恩听说了艾莉竟然去闯尊贵的客人的房间,当即就把她给关进了小黑屋中去接受惩罚。 艾莉遍体鳞伤。 老罗恩说:「周景润死了,你也就死了这条心吧,在这船上就等着老死病死吧。」 艾莉躺在那狭窄阴暗的床上,她看向罗恩,「我不信。」 老罗恩冷笑了一声,他拿着手机,给艾莉看了一眼手机上新闻报道的视频。 这段视频,正 是拍摄了周景润在山里寻找的时候,踩空了,那木质的桥面忽然崩塌断裂,他摔落下去。 伴随着的是拍摄人的大声尖叫声。 旁边正好是有旅游的人在旁边,拍下了这一幕。 镜头晃的几乎让人眼晕,然后视频被切断,彻底黑了一片。 老罗恩说:「他死了,是为了找你摔死的。」 艾莉目光狠狠的盯着老罗恩,「我不信!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老罗恩凶恶的双瞳颤了颤,「你爱信不信。」 砰的一声,随着房门摔上的声音,艾莉像是泄了所有的精神气,颓然的倒在了床上。 她看向天花板,脑海里是刚才老罗恩手机上的那个视频…… 那个视频…… 是真的。 她看到了周景润。 却没想到,竟然是这最后一面。 那视频的确是真的。 周景润也的确是在寻找艾莉的过程中,踩空了从桥上摔了下去,但是,很幸运的是,那边的旅游开发点,吊桥因为本就是经年失修,命之忧。 却也是在医院里面待了一个月。 只是传出来的话,三人成虎,就已经完全变了。 或者说…… 从一开始,就是周景润的竞争对手在暗中操纵,主导这些流言蜚语。 甚至那个时候,就连国内熟识到周景润的朋友,在看到那视频之后,都打电话过来询问。 但是这些,在船上,几乎是预设隔绝的艾莉,她不知道。 她甚至已经因为「周景润死了」,自己丧失了对生的渴望。 沅沅来看过她很多次,也会从药房内拿到一些外伤药和消炎药,留给艾莉。 「姐姐,你要坚强起来,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在艾莉发烧烧的昏昏沉沉之际,她听到的就是沅沅的这句话…… 她睁开了眼睛。 沅沅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惊喜,「姐姐,你终于醒了。」 她喂给她一些吃的东西,这次艾莉也吃下了。 沅沅:「姐姐,你终于想通了。」 艾莉拍了拍沅沅的手背,「嗯,我想通了。」 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有价值。 那时,艾莉算准了时间。 她以前在船靠岸的时候,从未去计算过时日。 在船上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可这一次,她开始计算时间。 包括靠岸停靠的时间,船在海面上航行的时间。 船从华国出发,在途经世界各地沿海的五个国家和城市的停泊后,最后停泊在国靠岸,会进行新一轮的交换和停泊,等到半个月后再度出发启程,重新按照路线回归。 她现在充当的是一个清洁工的角色,自然在底层,走动的地方多,接触到的人也多。 她盘算着时间。 大约是在三个月后,轮渡就会重新回到华国的码头停靠。 在上一次船靠岸的那个时候,她私下里给了其中一个来自C市的贵妇一个发卡,叫那贵妇给了杜清龄。 第549章 并无畏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贵妇是沈夫人。 沈夫人就听闻了这艘十分神秘的轮渡。 想要登上轮渡,展开这样近一年的往返旅程,除了提前交大笔的入会费还不够,还需要找关系。 只有会员引荐,才能登上这船。 再加上,若是旺季的话,还需要提前预约。 毕竟,船只往返就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也基本上就是一年才有这样一次航行旅程。 沈夫人当时和杜清龄交好,就托了杜清龄,「这是徐家的轮船,你帮我和你老公说一声,我又不是外人,就是想要上去长长见识的。」 杜清龄:「你真想上去?」 「那当然了,」沈夫人道,「你也知道我这人就喜欢玩,自从事有了我儿子,当个全职主妇也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杜清龄便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情,她没有告知徐盛,而是问管家要了这张通行的门票。 沈夫人上船的时候,杜清龄还特别去送了她,「你多留意些,要是好玩,我下次也去。」 沈夫人:「对,咱们还年轻,总不能就被丈夫孩子永远都圈在这豪门大宅里,要自己给自己找些乐趣。」 这是沈夫人上船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却也是她最后一次认为……这是所谓的乐趣。 等到三个月后,轮船国靠岸的时候,她也不顾自己还身体虚弱的下了船。 此后,就没有再回去了,直接坐航班回了华国。 当然,回到C市后,她第一时间,也就把手里的发卡交给了杜清龄。 「徐夫人,这是一个小姑娘叫我交给你的。」 杜清龄看见那发卡的那一瞬间,蓦然就起身,满面诧异的拿着那发卡。 她的胸腔内激荡着一股情绪,「是谁?她是什么样子?」 这个发卡,是艾莉走丢的那个时候,发丝上别的发卡。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沈夫人说:「她说,这是你女儿的发卡,当时谢谢你对她的关心和照顾。」 沈夫人刚上船,她前两天还只是沉浸在大海的美景之中,美不胜收。 可接下来她去了舞场,看到那些像是疯子一样的男人,出来又不小心竟然误入了禁区,被吓坏了,开始说起了胡话,接下来的航程里,上吐下泻的整个人都差点半条命送到海上。 幸而遇上了一个小姑娘,名叫艾莉,还算是懂事,也帮了她不少忙。 得知那小姑娘没办法下船,并对她提出了这样一个请求,她也就决定要帮这一个忙。 杜清龄隐忍住自己内心的激荡,捏紧了手掌心中的发卡,「她……在那船上,是做什么?」 「就是个清扫工,挺瘦弱的一小姑娘,身上还带着伤,腿有点跛,长相……」 沈夫人竟然一时语塞。 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姑娘的长相。 「脸上像是有一道疤。」 沈夫人的几句话,就叫杜清龄整个人都几乎承受不住。 跛脚。 带伤。 脸上有疤痕。 她是知道自己的女儿的。 自己的女儿因为是学舞蹈,最是爱美的。 女儿到底是在过着怎么样的生活。 沈夫人离开的时候,还私下里对杜清龄道,「你……是当真不知道那船上究竟是做的什么勾当吧。」 杜清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上去过。」 沈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别上去,好奇心害死猫。」 这种好奇心,差点就 把她给害死了。 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上船去,也绝不会叫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踏足一步。 等沈夫人离开后,杜清龄便立即去叫人去打听轮渡的行驶轨迹和到达时间。 她的手里,紧紧握着的,是女儿的发夹。 女儿现在将这发夹给她,就是在给她传递一个信息,女儿还活着,她一定要把女儿给救下来。 只是,却没有想到,等到那轮渡靠岸的时候,她在岸边等到的,却是女儿的……尸体。 女儿……死了。 这是杜清龄完全没有想到的。 女儿给她放了一个信息,给了她一个发夹,可接到的,却是她的尸体。 她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控制着自己,控制着肢体的颤抖,控制着脸上表情的过分僵化。 徐盛就站在她的面前。 杜清龄:「我真的没想到……想要来看看海边的风景,却……」 徐盛朝着那再度蒙上白布的身体又看了一眼,「意外而已。」 不管是网传,还是船上给出的消息,都是意外。 意外…… 到底是什么样的意外。 杜清龄咬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一定要报仇。 那些人,一个一个的,都叫他们活不如死! 可直到杜清龄看到了艾莉最后留给她的视频录像,也才终于知道。 那个时候的艾莉,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 老罗恩说的没错。 艾莉,是自杀。 可杜清龄即便当时懂了艾莉的做法,她当时在徐家尚未站稳脚跟,她没有能力,若是贸然出去认,也是死路一条。 那时,正是徐家和薛家最鼎盛的时候。 让一个人从消失,到彻底消失,也不过就是一个晚上,甚至是不会掀起哪怕是一丁点的涟漪。 那么,就连最后那一丁点的希望,都没有了。 杜清龄最后,在发间,别上了女儿的发夹,叫冯姨去外面的花店里扎了一个花圈,到荒野去烧掉,以寄托她对女儿的哀思。 「瑶瑶,妈妈……一定会为你报仇。」 …… 周景润看到了艾莉最后弥留之际的最后一段录像。 录像之中,她穿着破旧的衣服,黑色的长发全都扎在脑后,脸上却是带着笑。 她拿着那一柄水果刀,一寸寸的覆上她自己的脖颈的血管。 她想,她应该死的有价值。 若是她死了,杜清龄作为她的母亲,也是血缘关系上的直系亲属,就一定可以提出调查,彻查这艘肮脏的船,将这船上所有备受迫害的姑娘们都解救解放出去,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叫这样的渡轮,永远都没有再航行海上的可能性。 在面对鲜血好疼痛带来的死亡的时候。 并无畏惧。 那温热的液体,沾染在她的指尖上,她靠在墙面上,手指一点点的蜷缩,目光却始终看向那门口的位置。 「周……景润,我来……来陪你了……」 她从来都不怕死亡。 她只是怕,这人生,再没有了可以期盼和等待的人。 第550章 无人接听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最后,录像,定格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幕。 船上的月光,透过头顶的那一扇天窗,照下来,像是在她的面庞和发丝尚,蒙上了一层月色的白纱。 她的侧脸上,有一道颜色已经发黑的疤。 似是刀疤。 屏幕上的录像最后停下,只剩下一片黑屏。 滴。 滴。 有一滴一滴透明的液体掉落下来,砸在屏幕上,光洁的屏幕上,晕开了一片水痕。 男人双手握紧了拳头,指关节用力的扣着桌面,额头的青筋在紧紧的绷着。 周景润的心脏炸裂一样的疼痛,甚至于喉头都涌起了一阵浓烈的血腥气。 他咳嗽了几声,那鲜血的味道一下就从喉咙喷涌出来。 床单上,染上了一片片晕染开的鲜红。 老罗恩说得对。 他……就是不敢。 他害怕真相。 他害怕知道艾莉的真相。 他是懦夫。 当她在船上凄苦的死去的时候,他却以为他是因为产后抑郁私下逃走,去了别处。 他从一开始方向就错误了。 他找遍了国的所有角落,甚至就连无人踏足的无人区,他都去了。 喉咙里一阵阵的腥甜,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鲜血从嘴角流淌下来,他用疼痛找回几乎尚存的理智来。 黑暗里,男人映在墙面上的影,微微颤抖的摇晃着。 这边的窗子没有完全闭合,留着一条缝隙,那缝隙外,风吹动着飘窗的窗帘,也吹进来不远处的农场夜晚篝火的全羊宴。 Lynn特别是把庄园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给汇集起来,叫人宰了五只肥羊来做烧烤。 篝火旁边,人们载歌载舞,欢声笑语。 「烤好了!」 Lynn拿着一个黑色的签子,那上面是半只烤羊腿,「给我们最大的功臣!」 靳墨瑶笑了笑接过来。 羊肉炙烤的外面香酥流油,肉质鲜美。 Lynn看着靳墨瑶吃的也不开心,眼光还一只朝着别墅区那边看,就用肩膀靠了靠她,拿着一瓶烧酒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 「还在想着Zhou啊。」 靳墨瑶:「有点担心他。」 「我已经叫医生过去了,没什么大事,你就放心吧,」Lynn说,「我觉得你和周景润,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双向暗恋了。」 靳墨瑶笑:「我是单向的吧。」 Lynn摇了摇手指,「你还是身在局中看不透啊。」 莉莉端着酒杯走过来,她打了一个酒嗝,「周总喜欢你。」 Lynn转过头去和莉莉两人击掌。 靳墨瑶:「喜欢我?」 他都讨厌死她了,怎么可能喜欢上她。 怕是要不是他答应了她的三个月之期,恐怕早就把她给赶的远远的了。 Lynn和莉莉对饮,莉莉又打了个酒嗝,「像是我们这样清醒的人,永远都叫不醒装睡的人。」 靳墨瑶:「……」 她举着手中的酒杯,看向那边别墅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Lynn接到了庄园内医生的回电。 「Lynn小姐,您确认这栋别墅中有人吗?」 Lynn:「没人我叫你去干什么?」 「但是我在门口按了好几分钟的门铃,里面没有人回应。」 Lynn立即说:「那你看别墅里面有没有亮着灯?」 「没有。」 得到了这个回答,靳墨瑶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我去看看。」 Lynn:「诶……」 莉莉拉住了她,「叫她回去看看吧,人在这里,心也不在,早就飞回去了。」 Lynn:「那我给她叫一辆电瓶车……」 莉莉:「人已经跑远了。」 靳墨瑶直接跑了回去。 夜风吹着她的面颊,让她周遭的风都热了起来,她只能听见自己气喘的声音,还有脚步不断的,飞快的,一步又一步的奔跑在这路上的踩踏声。 一直到别墅门口,那医生还在等着。 「靳小姐……」 靳墨瑶摆了摆手,示意她现在跑的说不出话来,先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来去打开了门。 医生先走了进去。 靳墨瑶紧随其后。 她开了灯。 这别墅里,从外面看,的确是没人。 黑漆漆的一片,一点光都没有。 她带着医生直接到了二楼,去敲二楼的房门。 「周景润?」 里面没人回应。 她皱了皱眉,边用力去拧这房门。 房门开了。 里面没有开灯。 空无一人。 周景润不在? 那他去了哪里? 靳墨瑶刚才回来的急,没来得及拿手机,就叫医生拨通了Lynn的电话。 「我回到别墅里了……」 Lynn:「你这速度可以啊,还能拿个马拉松的……」 「但是周景润不在房间里,」靳墨瑶一边舒缓着自己因为剧烈的奔跑带来的气喘,一边在这别墅中的所有房间,里里外外全都去看了一遍,「别墅里也找了,都没人。」 Lynn一听,这才意识到不好。 「那你等一下,我给他打个电话。」 可是,不管是Lynn用自己的手机,莉莉的手机,还是靳墨瑶的手机去打电话,都没人接。 半个小时后,Lynn就匆匆结束了篝火晚会,叫了监控室的人去看监控。 从图像中可以判断出来。 周景润是在篝火晚会刚开始就离开了别墅,直接驱车离开了庄园。 Lynn:「他兴许是有什么事吧?」 她看靳墨瑶眼底里实在是十分担忧,便安慰她:「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一个大男人也一直在外闯南闯北的,你就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靳墨瑶心里还是难安。 他拿出手机来,拨通了在莉莉的这个案子里,周景润拨给她用的手下的电话。 「你们找一下周景润,看看他现在人在哪里。」 那边给出来的回答是:「靳小姐,周总现在很好,也麻烦您转告给Lynn小姐,这几天周总不回去住了。」 手机是开的外放,这话,Lynn也听到了。 她摆了摆手道:「Zhou没事就行。」 靳墨瑶却是握紧了手机。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他在哪里?你告诉他,我要见他,现在就要见他。」 那人说:「很抱歉,靳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周总人好好的,他办完事就会自己回去的。」 「周……」 不等靳墨瑶再度开口,电话就已经挂断了。 这一次,就连手下的电话,也无人接听了。 第551章 抢车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n看靳墨瑶的神色不宁,便安慰着说:「没事的,以前Zhou也经常有这种灵光一闪的时候,放心的,肯定没事,他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子了,别人八百个加起来都没他想得多,他就是干这一行的。」 她叫人送了靳墨瑶回去别墅。 「这么晚了,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一早再解决。」 Lynn这边也只是先安抚下靳墨瑶。 可是,她回到自己的主楼,还没来得及洗漱,就听见管家那边来电。 「靳小姐借了一辆车出门了。」 Lynn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就知道,靳墨瑶放不下心来。 「那就让她……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她借了什么?」 车? 周景润明令禁止了靳墨瑶开车啊! 要出事故的! Lynn就立马给周景润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不过,略微改了一下用词。 【靳墨瑶抢了一辆车开出去找你了!】 …… 周景润从庄园出来后,他先去了医院。 那医院,还是当时艾莉在生产小雨点的时候住的医院。 现在已经隔了六七年了,再加上当时因为对方有意,监控早就找不到了。 这个时间点,在医院内,安静的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呼呼—— 像是有女人在远方凄厉的呼叫着。 周景润从楼梯上,一路上走过来,他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在空旷的走廊上回响。 他一路走到产科的病房。 这几年来,这家私立医院,已经几度扩张。 而原先的这一栋住院部的大楼,却依旧屹立着。 妇产科从原先的两层楼,也扩展到四层楼。 他走到楼层中间的露台上,推开门,一阵夜风吹拂进来,风吹着他的脸,也拂动着他的短发。 他曾经在这个露台上,看见过艾莉生产前最美的时刻。 艾莉在孕后期,水肿的严重,而且还有各种别的症状,医生就建议她住院将养。 当时,诊断艾莉的精神状态是属于轻度抑郁。 医生当时说:「你也知道,生育的整个过程,对于产妇来说是有很深重的影响的,一些如果精神上不及时的去纠正的话,怕到时候真的产后抑郁,那就是不可挽回的痛苦了。」 周景润初为人父,更是初次看得到最爱的女人,没日没夜的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整夜都睡不了几个小时,他也担忧过甚,就同意了医生的建议,给艾莉请来了一个精神科的医生,在产前至产后的一个月里,隔天给艾莉进行心理预防治疗。 那时因为顾忌到孕期,并没有开对应的什么药物,只是进行心理上的干预,也就是每天去聊天。 有一段时间,艾莉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开朗了许多,周景润觉得这是他做的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 哪怕是艾莉那时候想要「离开」他。 现在想来,那时,就是一个圈套。 自始至终,就是为了把艾莉掳走,而让他以为是艾莉走跑掉的,只为了不叫他找到她。 甚至是在后续精神科医生给提供的病历上,在艾莉的心理独白上,都有出现过这样的字句。 阿鹏从电梯内下来。 「头儿!都已经离职了,这是离职的时间。」 周景润接过了阿鹏手中的资料,看了一眼上面的日期。 在三年前,也就是艾莉失踪后的第二年,曾经给艾莉看过诊的精神科医生, 就已经离职了。 而离职原因,是因为糖尿病严重,就提前办了病退。 糖尿病的并发症很多,怕是如果到了病退的这种地步,唯恐怕已经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时隔四年,怕这人已经…… 周景润眯了眯眼睛,一双眼睛里黑的如墨色翻涌着,泛着红光。 「死了,也把他的坟给我掘出来。」 手下问:「那……要是还没死了呢。」 「那就把他套个麻袋装过来。」 手下立即着手去办。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老板戾气这样大的时候,周身都似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黑雾,令人靠近生寒。 周景润从医院里出来,就又去了一趟监狱。 这一次,老罗恩半夜被提审出来。 他的精神状态本就不好,现在再被提出来,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的状态。 当他看见在昏昏沉沉的灯光之下,站在眼前的男人的模样的时候,「周景润?又是你。」 周景润朝着他走过来。 「又是我,不过这应该是你最后一次看见我了。」 他笑了笑,那笑容,出现在他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的身上,就很违和。 是的。 从老罗恩第一次见到周景润的时候,就觉得这男人看起来温润,没什么脾气,最是好对付不过,乃至于后面再船上见到薛凛安的时候,他是真一眼就觉得薛凛安是不好对付的硬骨头。 可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有些人外表温润,也不意味着就好对付。 老罗恩只觉得头晕,晕的晕头转向。 他脚步踉跄,手臂却被周景润给握住了。 疼痛感从他的手臂的骨骼,一只向上蔓延,蔓延到他的肩膀上,叫他痛呼出声来。 「你想要干什么?!」 刚一张嘴,周景润就已经卡住了他的下颚,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塞到了他的口中,猛地将老罗恩的上颚抬上去,然后卡着他的喉咙逼迫着他咽下去。 老罗恩似是有东西卡住一样,带着手铐的手捂住自己的脖颈,似乎是想要将那药丸给吐出来。 周景润冷眼旁观着:「没用的,那药丸沾你的唾液,就已经化了,融进了你的食道里,进入到你的胃里,是不是你已经感受到了胃里不舒服?」 老罗恩的整张脸都涨成了红紫色,又尝试了几次,依旧没能把药丸吐出来。 他惊惧的眼球乱颤。 「你……你刚给我吃了什么?」 周景润微笑着,可那眼神里,却是倏无笑意,甚至是阴冷,黑的看不见底。 他俯身过来,在老罗恩的耳边说了几个字。 老罗恩:「你……你敢你就是故意杀人!你……」 「难道你还不该付出应该有的代价么?监狱并不是你的归宿,老罗恩,地狱才是,那慢性毒药,到了你的胃部,会腐蚀着你的胃,继而是五脏六腑,你会觉得全身痉挛,最后痛苦而死。」 他的笑,叫老罗恩的背后阵阵生寒。 第552章 我的未婚夫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老罗恩:「你……你说的是假的,这只是一颗小的药丸,怎么可能有这么长远的影响?」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在接下来你在监狱之中的饮食中做手脚呢?」周景润向前走了一步,「或许,不仅仅是吃的餐食中,还有喝的水里,更甚是……你的吃穿用度。」 老罗恩大声叫喊着外面的狱警。 狱警手持警棍进来后,老罗恩依旧是在大喊大叫着:「他要害死我!还给我吃了毒药!」 在探监室内,的确是有监控。 只需要一查,就能查得出来,的确如此。 周景润被带到走廊上,「只是一颗普通的泻药药丸而已,我就是吓唬他的,那些话就都是用来威胁恐吓他的话,我哪里有那样的神通广大,在监狱里面做手脚呢。」 狱警在查问过后,请监狱医生过来查了老罗恩的伤情,并没有中毒,也的确只是出现了上吐下泻的泻药症状。 老罗恩跑厕所已经跑断了腿,有气无力的说:「不……不要放他走……他就是杀人犯……他给我吃的就是慢性毒药……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阴险狡诈。」 可不管老罗恩如何说什么,狱警都不再理会他了。 周景润从监狱之中出来,就已经凌晨了。 他的手机上,无数个未接来电,还有未读信息。 其中,自然也就包含着Lynn的那一条—— 【靳墨瑶抢了一辆车开出去找你了!】 …… 靳墨瑶开出来的,是一辆普通的商务车。 幸而是有三百六十度全景影像,她觉得自己只要是慢些开,还是可以搞得定的。 导航语音提醒:「请问,您要导航去哪里呢?」 靳墨瑶却是沉默了。 导航去哪里…… 她也不知道。 索性,她收了导航,就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的开车。 这个时间点,街道马路上,人影稀少。 如此稀少到她在路上开了半个小时的车,只碰上了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的车辆,也幸而没有造成交通事故。 她在这座城市里的记忆,其实并不算多。 只局限于在庄园内。 后面等她怀孕后,周景润开始隔一顿时间就带她去医院里做产检。 那时,外面的风波都已经彻底过了。 她本以为,一派海清云淡。 老罗恩恐怕早就已经以为她死了,放弃寻找她了。 周景润带她出来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带她去看很多她从未看过的新奇的事物,还会带着她去商场,去电影院看电影,去听演唱会,也看了大型的舞蹈表演。 她看着在舞台上的舞者们,眼神里是艳羡。 「我能跳么?」她说,「等我生下小雨点,我想跳舞。」 以一个舞者的身份,站在舞台上。 不再是供人嬉笑玩乐的存在,而是一份自己的工作,自己的事业,可以满是光辉为之拼搏的事业。 周景润握着她的手:「好。」 艾莉一双眼睛里都是闪烁着明亮的星星,歪着头朝着周景润笑,「真的吗?我真的能站在这样的舞台上吗?」 聚光灯的照耀下,周围看过来的,全部都是令人艳羡的目光。 周景润:「能,你相信我,一定能。」 艾莉笑着吻了一下他的唇,「嘴这么甜,怪不得你有老婆。」 周景润被她逗笑了,拉着她的手,去亲吻她的唇。 这是一个美好而华丽的梦。 她被抓走回到那 暗无天日的船上的地下室里,只有头顶的一扇巴掌大的窗子的时候,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那一片金碧辉煌的剧院舞台上。 她穿着华丽的舞蹈服装,脸上画着的是十分精致的妆容,随着音乐声,载歌载舞。 等到醒来后,却是完全与之相反的,一阵阴冷潮湿的腐朽臭味。 黑暗的天花板,潮湿处,虫蚁慢爬,处处肮脏和腐朽。 一觉醒来,梦境破碎。 梦境和现实的距离。 她的车,停在那大剧院的外面。 距离很远,很看见那大剧院拱形的辉煌装饰,她眼前浮现出上一次两人站在这里拥吻的情景。 明明只是几年前的事,却远的似是上辈子。 周景润从车上下来,就看见那女人坐在台阶上。 靳墨瑶抱着膝盖,眼神虚空的望向大剧院之测的黑色海洋。 大海有一种致命的魔力。 白天里,湛蓝色的,阳光像是细碎的金子一样洒落下来,波光粼粼。 可一旦到了黑夜里,一点点浪花,都会形成一种波谲云诡的错觉。 黑暗的如同一个巨大的遥无边界的黑洞,那黑洞能在转眼间就将你吞噬掉。 靳墨瑶这一生,在海上的时间,甚至超过他在陆地上的总时长。 她很多时候,都是在听着海浪的声音入睡的。 周景润朝着她走了过来。 他来到了她的面前,靳墨瑶的目光才算是稍稍有了些许触动。 她猛地抬起头来,从他的皮鞋,再到熨帖的裤脚,再继而向上,到他那被阴影错落的棱角分明的面颊上。 一站,一坐。 那远处的探照灯的灯光在两人之间恍惚而过。 靳墨瑶的目光,就从周景润的身上,移向另外一边。 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空无一人的车辆,正在以一个极其缓慢,缓慢到几乎肉眼忽略不计的速度,换换向前移动。 靳墨瑶:「……」 她忽然跳了起来。 「糟了!我忘记拉手刹了!」 周景润:「……」 靳墨瑶飞快的抓着车钥匙跑到了车旁,在车头撞上前面周景润的车之前,紧急将车给停了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她能安安稳稳的把车开到这里来,都是一个奇迹。 靳墨瑶转过身来,看向周景润,「你……」 周景润看着她。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一样,就落在她的面上。 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目光如炬。 靳墨瑶的呼吸刹那间急促起来,心跳越来越快,强烈的碰撞着心脏壁,几乎有一瞬间,呼之欲出。 周景润的双眸中,能看到蔓延开的一片红色血丝。 「为什么要来找我?」 靳墨瑶咬了咬唇,道:「我……担心你。」 「为什么担心我?」周景润问她。 「因为我……你是我的未婚夫。」 靳墨瑶这样回答。 周景润却是笑了一声。 他缓缓地勾起了唇瓣,目光望着她,忽然朝着她伸手。 第553章 如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走吧,我们回去。」 靳墨瑶有些讷讷的看向他伸出来的手,有一瞬间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回哪儿?」靳墨瑶问。 周景润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你想回哪里?」 靳墨瑶:「那回庄园吧。」 周景润:「好。」 靳墨瑶:「……」 周景润从善如流的像是机器人按下了ph键。 而不远处,在另外一辆车内的周景润的手下,就都奇迹的看着刚才还是满身歃血的男人,现在温柔的跟一只绵羊一样。脸上的笑让人看起来都觉得丝毫无害。 「头儿这是学变脸了?」 「对待敌人,就要像是严冬一样无情,对待同志,要像春天一样温暖。」 「……咱俩还是赶紧去查吧。」 靳墨瑶这次回去没有开车,周景润开车载着她,将车辆停在了路上的临时停车位上。 周景润缓缓地起步,看向外面金碧辉煌的大剧院。 「你想要重新回到舞台上去跳舞么?」 靳墨瑶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点头,「我想。」 周景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会如愿的。」 靳墨瑶找到了周景润,她的心就放松了下来,靠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困顿的打盹。 直到车辆已经平稳的行驶进入到庄园内,他把车停在停车场,靳墨瑶都还没醒来。 周景润就侧头静静地看着她。 人在半入睡的时候,在别人一直盯着看,是会有感应的睁开眼睛的。 靳墨瑶睁开眼睛,就刚好对上了周景润这样一双深沉如墨的眼眸。 他的瞳孔很深,其中席卷而过的,是蔓延开的复杂情绪。 「醒了?」 「嗯。」靳墨瑶初醒过来,鼻音听起来有些浓重。 周景润帮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吧,我们到了。」 Lynn也没敢睡的踏实,听到门口的保安打电话过来,就立即给周景润拨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周景润接通了。 「Lynn。」 Lynn:「谢天谢地啊!你终于是接电话了。」 「我没事,谢谢。」 Lynn嘱咐了他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周景润又给手下拨了电话,将具体的查询内容条分缕析的布置下去。 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的家居服。 平板放在枕边。 他的目光只是在那边略过,转身走了出去。 靳墨瑶知道周景润没有吃饭,便在厨房里帮他做一碗鸡汤面。 从房间内一出来,就能嗅的到哪扑鼻而来的香气,勾动着人的馋虫。 周景润走到厨房外,抄着手看向厨房内忙碌的身影。 靳墨瑶忙碌起来总是有条不紊的。 她做饭的时候,安然闲适的都似是一幅画,都能直接拍成餐厅的招牌做菜视频。 「好啦。」 靳墨瑶把汤面端上桌。 「我白天熬了鸡汤,正好晚上给你做了面,养胃。」 周景润坐在椅子上。 他看向坐在座椅对面的女人:「你不吃?」 靳墨瑶摇了摇头。 「我在篝火晚会上吃了烤羊腿。」 这碗面,让周景润尝到了另外一种别样的味道。 周景润忽然突兀的问:「你疼吗?」 靳墨瑶愣了一下,「什么?」 周景润和她的眼神交汇 ,「没什么。」 靳墨瑶觉得今天晚上周景润离开。 有些不同寻常。 却也没什么不同。 两人的护照本已经到期了,周景润却是直接去延期了,又在国接了另外一个案子的调查,叫靳墨瑶主负责。 他却是因为旁的事,倒是经常不在庄园内。 小雨点拿着姜佳宁的手机给周景润视频,结果周景润这个生活用的手机放在外面的桌面上,靳墨瑶刚好是坐在桌旁敷面膜。 她看见屏幕上显示着的是「姜佳宁」的名字,就朝着书房那边叫了一声:「周景润!是宁宁打来的电话!」 周景润:「你先接吧。」 靳墨瑶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然后那摇晃的视频镜头上,就出现了一张怼脸拍。 小雨点靠近了手机屏幕,「你是谁,你是来抢走我爸爸的白脸魔女吗?」 靳墨瑶:「……」 她摘了面膜,哭笑不得,「是我。」 小雨点嘻嘻笑了起来,「瑶瑶阿姨!原来是你啊!你刚才带着白色的面具,我还以为你是白脸的曹操呢!」 靳墨瑶:「……」 「别理她,这几天迷上了京剧,整天咿咿呀呀的唱白脸的曹操。」姜佳宁把手机给要了过来。 「靳姐姐,案子办的怎样了?周景润什么时候回来?」 靳墨瑶简单的说了下,「又有一个新的案子,所以护照又去申请往后延期了半个月。」 话音刚落,那边就听见小雨点一蹦三尺高:「耶!我可以继续住在妈妈家里啦!」 重点是,她能继续经常去小星回家里去串门啦。 坐在电脑桌后面正在办公的薛凛安,眼神不善的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上折射反射的光,就刚好对上了那把沙发当成蹦床的小雨点。 他真想打飞的去一趟国,亲自去把周景润这老小子给抓回来带娃。 这样想着,他也就行动了。 刚好是在国是有一个傅南弦没谈妥的跨国项目,薛凛安便「自告奋勇」的去了,这叫傅南弦都十分惊讶。 「这个时候你要出差?」 薛凛安面无表情的回答:「是的。」 傅南弦:「你难道不该是新婚后蜜里调油的蜜月期吗?」 这个时候都想着工作,要不要这么拼了,现在总裁级别的CEO都这么内卷了吗? 薛凛安皮笑肉不笑:「我就是为了新婚后的蜜月期,我要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 有小雨点在,他和姜佳宁都已经连续三天都没有亲密过了! 一到上床睡觉的时间点,小雨点就吧嗒吧嗒的抱着小被子来找他老婆了,又是要听故事,又是要和妈妈一起睡,坚决是在两人之间自成一道银河。 在没有孩子的时候,薛凛安深切的感觉到了,有孩子,真的会打扰到两人世界。 他现在觉得,姜佳宁不易孕的体质也不错,最起码为了说服老婆怀孕,尝试过各种不同的姿势,且,不用tt。 薛凛安去国外的时候,本来是想要连同小雨点一起给「打包」带过去的。 谁知道。 小雨点:「哇哇哇!坏蜀黍!你要拐走我!让我和我妈妈母女分离!」 第554章 他是原罪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 伍凯:「……」 小雨点穿着粉色的兔子卫衣,也不走路了,往地上一坐,撒泼的那种姿势格外的浑然天成,小短腿蹬来蹬去的,两只小胖手往两只眼睛前面一挡,干嚎不下雨,那嗓门洪亮的。 伍凯小声对薛凛安道:「……听宁姐说,小雨点学了几天的京剧,现在还在吊嗓子的阶段。」 薛凛安:「……」正好就叫他赶上了? 这么一通演戏下来,然后机场内,有人听到这样的话,竟然还报警了,把薛凛安给拦了下来,请到机场的警方办公室进行询问。 薛凛安只能叫伍凯把人给送回去。 小雨点转头就投到了伍凯的怀抱中,「小伍叔叔呜呜呜呜呜……」 伍凯顶着老板的目光,心道终于还是我扛下了所有。 在薛凛安来到国,飞机降落,他才给周景润拨了一个电话。 可是周景润却没有接。 他便先按照提前预定的酒店入住,待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他再度拨通了周景润的电话,却依旧是无人接听。 周景润此时,是在医院。 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几乎是被架着走过来的,当精神不振的睁开眼睛,就正好对上了周景润的那一双眼眸,忽然浑身一震。 「你……是你……」 周景润:「你还记得我。」 「我……怎么会记不得你……」 他身为精神心理医生,这一生,治好了多少人的心理病,又挽救了多少即将自寻短见的抑郁病人,却唯独是做过这一件违背良心的事情。 「所以,当时艾莉……不是真正心理出现了问题。」 周景润的声音触之生凉,叫所有人都为之一颤。 「是的。」心理医生说。 那个时候,因为他自身的家庭情况,急需一笔钱,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每况愈下的糖尿病并发症,而且还有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需要换心。 不仅仅需要巨额的手术费,而且还需要有合适的心脏源。 心脏这种内脏,和别处不同,只能从死亡的,签订过遗体捐赠协议的人群之中寻找。 这就导致他的妻子病情延误,这时,就有人找到了他,提出给他足够给他妻子做手术的钱,并且,会去黑市寻找,提供给他合适的心脏源。 他一下就被说动了。 于是,他违背着自己的良心,对艾莉用了催眠。 艾莉当时只是轻微的有些生产前后的无安全感,他几次在治疗过程中,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对艾莉采取了催眠,让艾莉表现出来郁郁寡欢,甚至是有几次想要逃离医院。 她在文字里,曾经透露过,她把现在所处的这一切的环境,都看作是……囚笼。 事成之后,这个医生自然是拿到了钱,也拿到了合适的心脏源。 可是…… 「应该是上天为了惩罚我吧,惩罚我做了错事,我的妻子并没有熬得过排异反应期,然后去世了,我的病也越来越严重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双腿残疾的孤寡老人。 医生问:「你……你的妻子……她现在还好吗?」 周景润:「她死了。」 医生嘴唇喃喃着:「怎么……怎么可能?」 当时他就算是从中做手脚,却也绝不会致命。 可现在…… 周景润平静的看着面前,虽然才年过半百,却已经是满头白发,面上苍老的近乎垂危的男人。 「怎么没可能。」 他浑 身散发着的阴冷入骨,寒气逼人,是那种,可以从骨头缝渗进去的,苍冷入骨。 「所以,和你做交易的人,是谁?」 周景润让自己的嗓音努力的保持着平稳,音调甚至是听不到一丁点的颤。 可是他的内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中渐渐动颤。 黑市交易。 这一点上,老罗恩可以办得到。 但是给出一大笔钱这一个点上,更像是一个普通商人的做法,而非老罗恩这种常年在海上航行的船长的作为。 「是……是史密斯!」医生说,「史密斯当时说,也不会闹出来人命来,就是因为和你之间有些仇怨,两人也想要借着这个机会……」 周景润一步步的逼近,竟然叫他再也无法吐出哪怕是一个字来,浑身控制不住的动颤了一下。 周景润的手攥住了他的衣领,手指缓缓地收紧,手背上的青筋蔓延开。 他咬紧牙关,一字一顿,「是史密斯。」 是因为史密斯和他之间的交恶,到时叫老罗恩钻了空子,和史密斯之间达成了交易的协议,最终造成了艾莉被掳走惨死的结局。 是怨他。 这一切,他才是原罪。 若不是他和史密斯在船上交恶,导致两人之间有了不可调和的过节,又如何能牵扯的到艾莉。 从医院出来,手下问周景润:「老板,那医生怎么处理?」 「让他自生自灭吧。」 已经到了严重糖尿病晚期了,比起来死的干脆,生的痛苦才更甚。 周景润在回程的路上,才接到了薛凛安的电话。 他便临时叫司机掉头,没有立即回庄园,先去了酒店。 薛凛安已经安排妥当,就约了周景润和靳墨瑶一同出来吃一顿饭。 他本人吃不太习惯西餐,就选择了一家唐人餐厅,里面的几样私房菜还是十分不错的。 周景润看这餐厅的环境还不错,很有意境。 他走进来,环顾四周,「你大老远的漂洋过海飞过来,就是为了来跟我吃顿饭?」 薛凛安:「不,我是漂洋过海撮合你,你该成家了。」 周景润:「……」 他怎么感觉薛凛安这话语里面,听出来几分老父亲的感觉。 周景润坐下来的这几分钟里,就接了三个电话。 薛凛安给他倒了一杯茶,他也知道周景润在国这边也很忙,便问他,「你这是在忙什么?不是说来了就一个出轨离婚的小案子么?」 周景润:「这个案子更大。」 薛凛安挑眉。 周景润把手机开了外放。 手机内,传来了周景润的一个手下的声音。 「老罗恩已经送ICU了。」 周景润将他去监狱里见老罗恩的前后都说了一遍。 薛凛安:「所以你下了毒?」 周景润:「我没有,给他吃的,真的只是泻药。」 他就算是有些手段和人脉,却也不敢再国的监狱里公然触犯到别国的法律。 第555章 她不是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薛凛安:「那他……」 在吃过泻药之后,老罗恩自然就会形成生理上的上吐下泻,再联系到周景润在他耳边威胁的那些话,就足够叫老罗恩在心理上形成一种,他真的是吃下了慢性毒药。 而就在这时,周景润买通了工作人员,给老罗恩穿的囚服上,沾染上了一些皮肤传染病的病菌,导致老罗恩浑身都起了又痛又痒的疹子。 这就叫老罗恩进一步相信了,周景润口中所说的「衣食住行」上,都是慢性毒药的话,是真的。 老罗恩就跟犯了疯病一样,吃饭就叫嚷着有人下毒,引起域内的所有人的恐慌,叫监狱内出动了几次紧急行动,甚至是请来了外部的医生专门将食物和饮水都给带出去做了化验,证明根本没有任何有毒物质。 可老罗恩不相信,他依旧是不肯吃那些所谓的「有毒」的物质。 要知道,在一个完全密闭暗无天日的空间内,摧毁一个人的心理才会真正摧毁一个人。 先毁掉老罗恩的心智,再因为老罗恩不吃不喝,甚至是只吃少量,身体的抵抗力也越来越差,以至这一天从房间诶出来的时候,老罗恩一下栽倒在地上,这一次就再也没能起来。 听完周景润的话,薛凛安不由得抚掌。 「你这一招做的高。」 他其实这一趟来国,本也就是想要将当时案件后侥幸生存下来的「余孽」给清除一下。 周景润这算是拔掉了最大的一颗毒瘤。 两人正在聊着天,薛凛安几次看时间,「怎么靳墨瑶还没来?」 周景润眼眸微瞠,「你还叫了她?」 薛凛安:「要不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这一趟来,就是完成月老未能完成的使命的。 他坚决要把周景润给嫁出去。 免得留着女儿继续祸害他媳妇儿。 可是,靳墨瑶那边却说临时有事没能来。 薛凛安;「没关系,我也还在这里待上半个月,我有的是时间请你和景润吃饭。」 周景润不由得摇了摇头。 一餐饭,只有周景润和薛凛安两个男人,也没叫多少精致的餐点,点了两瓶白酒。 酒一上头,各种话就都说开了。 正巧傅南弦给薛凛安打电话,一听他和周景润正在约酒,就当即挂了一个视频过来,与他们云约酒。 傅南弦:「老薛,我奉劝你,现在最好是停下,要不然我把阿深也给拉进来了。」 薛凛安撑着额头,眼皮很重,「我又没喝多少。」 「那就叫阿深去给你老婆说一声?」 薛凛安立即将酒杯倒扣在桌面上,「打住,我的酒量到此为止。」 即便现在他也只是到了一种微醺的感觉。 周景润喝的很凶。 他喝酒喝得多,话也就会变得多而且密集。 借此机会,傅南弦就问了周景润两个问题。 「你喜欢靳墨瑶吗?」 周景润:「如果她是艾莉,我就喜欢她。」 薛凛安:「……」 这个假设,叫他觉得荒谬。 可紧接着,他就从周景润这话里面,咂摸出来点别的意思来。 薛凛安:「你的意思是……艾莉没死?靳墨瑶就是整容后的艾莉?」 这话叫傅南弦都不由得沉默。 周景润却是摇了摇头。 「不,艾莉死了,靳墨瑶……也没整容。」 周景润叫手下查过了,查过了靳墨瑶所有出入医院的病历,其中,并没有进出过医院的整容科,而 且,脸上也根本就没有动过刀的痕迹。 周景润低垂着眉眼,翻着手机,把里面的文件翻出来,推给薛凛安。 「你看。」 这是靳墨瑶的病历。 薛凛安一张一张的翻看过去。 靳墨瑶的病历,其实很健全。 只是,有一页,却很奇怪。 靳墨瑶再前男友和某高管千金大婚当天割腕之后,被送到医院里面被救了过来,可是却成了植物人,躺在床上有长达半年的时间,就连医生都已经说,醒来的可能性很小了,除非出现奇迹。 然后,奇迹就出现了。 靳墨瑶醒来了。 傅南弦在手机视频的另一端,他看不见,只能是叫着:「喂,到底看的是什么?给我也看一眼。」 薛凛安直接把手机给他怼到屏幕上,对周景润道:「靳墨瑶醒来后,出现了失忆的症状,而且,她害性情大变,对追求到痴心不改的前男友不屑一顾,改而追求你这个备胎?」 周景润点了点头。 这也是他一只都在疑惑的点。 「靳墨瑶,不是靳墨瑶。」 傅南弦也看完了这一页病历,「那她是谁?」 薛凛安已经想到了周景润脑海之中的的想法,与之碰撞了一下,他蓦的瞳孔微缩。 他忽然想到,靳墨瑶再当初江河郴案件之中,也一直是在奔走着的。 而且,最后案件的关键性女受害者的当堂证供,还是她帮忙说得动的。 等到法庭的判决之后,为江河郴***,还了他一个公道之后,杜清龄没了生存的依托而寻了短见,那天…… 靳墨瑶也在现场。 周景润翻了手机的监控记录,给薛凛安看了一眼。 这是在两个月前的江河郴的墓地。 薛凛安当时和姜佳宁都十分疑惑,是何人先来到了杜清龄和江河郴的墓碑前,扫了墓,也送了花。 是……靳墨瑶。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薛凛安的脑子里蹦了出来。 他还没有开口,傅南弦的声音先从手机听筒内冒了出来。 「不会吧,我可是一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 周景润:「我也自我否认过,但是,直到我看见了……艾莉临死前的监控。」 艾莉最后的死。 实在是……过于悲烈。 甚至死后,都没能被认回,只化作那一抔骨灰,放在那无人认领的角落里去。 薛凛安和傅南弦这次都不曾开口。 倒不是因为这事过于颠覆认知,只是…… 先送走了周景润,傅南弦才和傅南弦通电话。 「我觉得是巧合。」傅南弦说,「这就是老周他对于死去的艾莉的执念太深了,都已经多少年了,导致他现在大脑臆想出来的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只是他已经提前在大脑中有了固化的形态,所有的情形就都按照他想的去发展吻合了。」 「那靳墨瑶的变化为何这么大?」 「割腕又被抢救过来,差点成了植物人,人死过一次之后,肯定就情爱看淡了。」 第556章 姻缘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你别这种眼神看我,反正我是一个绝对的唯物主义者,我不信佛。」 薛凛安:「那你房间里摆着的开过光的佛龛是因为什么?」 傅南弦:「……」 挂断电话后,薛凛安复盘了一下靳墨瑶出现后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很多事情,的确是有些蹊跷。 就算是他都无法解释的清。 薛凛安点了一支烟,他单手拿着手机给老婆打字聊天。 老婆:【今天吃了红烧排骨。[照片][照片][照片]】 薛凛安:【[馋]】 老婆:【你吃了什么?】 薛凛安:【[照片]】 这就是为何他会在吃饭前,先拍一张照片,就是给姜佳宁发的。 老婆:【背着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哼。】 薛凛安:【这是月老席,给老周牵红线的。】 老婆:【[星星眼][加油]】 薛凛安斟酌了一下,又打字:【你觉得靳墨瑶和老周合适吗?】 老婆:【合适呀,不过还是要看周景润自己的意愿了。】 有姜佳宁的这句话,就算是没意愿,薛凛安也能给他撮合出意愿来。 薛凛安:【他就是当局者迷。】 伍凯进来给薛凛安送文件,也是惊讶于老板竟然能打字聊天这么久,要知道,作为一个上位者,且不说惜字如金,绝对是时间就是金钱,一通电话就能解决的,就绝对不去打字。 薛凛安把手机放在一边,才叫伍凯把文件递过来。 「这个项目前期交给你来跟。」薛凛安简单看了一下项目书,确定是可行,稍作修改后,就把这个项目给了伍凯。 「东大区的大区经理那边缺个职位,等回去后,看看把你给调过去。」 伍凯一下没反应过来。 要知道,如果能跟项目的话,那绝对是在履历上增添十分漂亮的一笔。 他现在只是一个特助,而并没有任何部门的所谓实权。 薛凛安挑了挑眉,「这是高兴傻了?还是不想接受?」 伍凯先是摇头,又点头,「老板……我……我……」 薛凛安失笑,「行了,先办好这件事,再说感谢的话不迟。」 伍凯:「保证好好完成!」 薛凛安:「去吧。」 这个项目很重要,伍凯跟在他身边也有十年了,见识过不少,交给他,他很放心。 这样也能让他放手去给周景润连姻缘线。 …… 靳墨瑶没有及时的去赴薛凛安的约,是因为被一件事情给绊住了。 或者说。 是被一个人给绊住了。 史密斯比起来六年前,已经衰老的多了,甚至是超过年龄的衰老。 明明也就比周景润大几岁而已,却看起来垂垂老矣,甚至于靳墨瑶初看,都没认出他来。 史密斯问:「你就是周景润的那个未婚妻?」 靳墨瑶没回答。 史密斯看着靳墨瑶的模样,实在是觉得她容貌看起来过于小了。 史密斯桀桀笑了几声。 「没想到过了几年,周景润的口味还是一模一样没改变,喜欢年龄小的小姑娘。」 他说着,倒是又自我肯定了一句,摸着自己的下巴,啧啧了两声。 不过,说真的,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靳墨瑶:「你找我有事?」 史密斯:「当然了。」 他的主要的 商业版图是在国,和周景润也早就井水不犯河水了。 那些所谓的陈年旧仇,也早就已经都了结的一干二净了,却没想到,这次周景润重新回到国,竟然挖地三尺,将那个重症糖尿病的精神科医生给重新找了出来。 这还不算,还听说监狱内的老罗恩竟然是被送进了ICU。 而在老罗恩重病送进ICU之前,曾经见过周景润,并且,老罗恩这些天一直都在反复的强调着一件事。 那就是——周景润给他下毒了。 虽然,不管是饭菜,还是老罗恩的体内,都不曾检查出来任何毒素,可老罗恩就跟得了被害妄想症一样,任何医生提供的检验报告都不肯相信,坚决的认定,就是周景润下毒。 别人不了解,可史密斯却是了解。 这正是周景润的手段。 向来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来,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里。 史密斯笑了起来,给面前的靳墨瑶倒上一杯茶。 「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求周景润,是么?他还想要解除掉婚约。」 这都是能一查就查出来的。 周景润和靳墨瑶之间的关系,以往除了这一份「娃娃亲」之外,可谓是淡泊,面都没见过几次。 靳墨瑶眼神很冷,「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史密斯:「小姑娘年龄不大,倒是脾气挺急。」 他朝着后面的保镖勾了勾手。 保镖向前走过来一步,将手中的皮箱给放在桌面上。 史密斯按动密码锁扣,打开了皮箱。 里面是满满的一箱美钞。 靳墨瑶眼神微微一变。 史密斯十分满意的看着靳墨瑶眼神中的改变,他笑了一声,「靳小姐,这是你的。」 靳墨瑶没伸手接过来,「给我这么多钱,要我做什么事?」 史密斯:「靳小姐聪明,我就喜欢和聪明的姑娘打交道,」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因为周景润和我有些过往不太愉快的经历,导致他现在对我有所成见,也一直和我之间在生意上纠纷不断,我想叫靳小姐帮我一个忙。」 他将手机递过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很长数字的代码。 「我知道靳小姐现在是周先生公司的员工,你能接触的到周先生的电脑,这是一串代码数字,麻烦你能复制粘贴到他的电脑上去。」 「病毒?」 「不是,」史密斯,「这不是病毒,这就是一个能使我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的道歉的小程序,你也知道,周先生他不接我的电话,我也见不到他本人。」 靳墨瑶抬头看了一眼餐厅正对着的摄像头。 她笑了一声,「史密斯先生,不如,你现在就打电话给警察报警吧。」 史密斯:「你……你说什么?」 靳墨瑶:「挑在一个众目睽睽之下,给我送这么多钱,你不是想要告我敲诈,就是想要栽给周景润。」 这笔钱的数目巨大,一旦是她收了后果不堪设想。 史密斯被识破,心里闪过一抹诧异,面上却也还是丝毫都没变,只是笑了一下。 第557章 正面刚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靳小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靳墨瑶将手机拿出来,按下了录音键,“那请史密斯先生告知,现在给我这么多钱,是因为什么?” 史密斯:“……” 他...... 林雅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跆拳道门框上的名字,落款处有周氏两个字,单凭这两个字她就已经猜出来这家武馆是周家的了。 别看燕都所有家族和势力聚集起来的产业很多,可和皇甫家族比起来却只是九牛一毛。 如果硬要说有,那也只有现在还在长链岛上的罗拉,不过按照布冯对原剧情的了解,BIGMOM已不大可能为了罗拉来主动来联系自己的。 酒店名字叫“世贸凤凰湾”,总共三十七层,就位于临江大道旁边,距离“蜀园”不到两公里,走过去只需要十几分钟。 王朝阳半倚半靠在亭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震聊着,他的手中夹着一根中华烟,吐吸之间,一片烟雾缭绕,他嘴角的笑意掩盖不住的露了出来。 刨去三千枚中品灵石不算,接下来再有一二十万枚下品灵石的收入,西青山灵脉升级一事便可大功告成。 菟夭夭在这边唏嘘不已,浑然不觉太子打量的目光已经落在了自己身上。 甚至,她还能多打一份装进饭盒里,带回家去给孩子们吃。反正,秦京茹这个新被转正、又当了劳模的人,医药费、住院费等都是厂里报销的。 不过老爹当年当兵的时候考了驾照,买一辆属于他自己的车也早已提上了日程,这样一来,在没有学区房,更没有堵车焦虑的九十年代,新房的位置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就在他迷茫,不知道应该专注于哪个方向的时候,一个国际电话打断了他的所有想法。 赵四的身体犹如筛糠般颤抖个不止,恐惧的情绪似乎把他无情的淹没了,喉咙鼓动着,这样的形容完全是看到了令人极度恐惧东西的表现。 “真的,阿含,说说啦,你怎么看的呀,”陈思彩的八卦之心顿起,所以忍不住继续追问下去,好像知道许含对倪大神有没有想法。 陈茜坐上班车往大山里走,越走路越荒凉,她的心也跟着凉起来,她刚去的时候真是一分钟也待不下去,可是看到一脸期盼的学生,她留了下来。 苏星刚刚稳住身子,没想到先她一步下车的那个男人,竟突然转身,几个大跨步朝她冲来。 “咦,还有这样的学生?学校之前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徐浩皱了皱眉头,这学生,是不是有些太过好高骛远了? 丁福兰把这些天的担忧给发泄了一番之后,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 孟起刚向关永林汇报了此事,关永林也同意派武警协助,并与Z省公安厅取得联系,三方会合,制定详细周密的计划。 他的若儿终于不再是一个幻影,而真正和他拜了天地,成为了他名副其实、昭告天下的太子妃。 生怕发生什么无法弥补的事情,急急忙忙便追在两人屁股后面跟上来了。 器灵的话让我半信半疑,虽然不能完全的相信,但是现在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再说器灵如果是伪装者,绝对不可能等到现在才出手,因为计划了这么久,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没有足够的好处器灵不亏了吗? 第558章 喜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富有哲理了。” 傅南弦:“诶?你怎么也在。” 薛凛安直接把傅南弦给踢出去了。 姜佳宁给出来的约会地点,还算是正常。 最后,薛凛安就确定了这一份约会日常...... 慕容桀自然是跟着去的,刚出了殿,福寿宫那边便来了人,说皇太后要请王妃过去。 正所谓眼不见耳不闻正是打瞌好意境,谁知道突然肉若无骨的狗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疼痛,生生把它从骨头梦里生拉猛了出来,面对没有骨头的骨感现实。 圆溜溜的眼珠子看着莫天珞,莫天珞放在腿旁的手食指伸出来做了个静止的手势。 离绿带考试越来越近了,心悦去道馆的次数越来越多,今天不是周末,道馆的学员不多,心悦在角落练太极三章。旁边一个新成员,正在练马步,但眼睛一直盯着心悦看,令她有些别扭。 这次过来他们想着师父还会考究他们的武功,并且也是带着向师父展示的心态来的,并期望能够让师父满意,继续传他们武功,没成想到大门口剑就被卸了,这多少还是有点让他们不知所措。 “你敢!如果你今天要是割下我四叔一根毛发,我天涯海角也要将你们碎尸!”洛绮凝的眸底划过森冷的杀死,她不是开玩笑,拿亲人威胁,洛绮凝是绝对不能忍受的。 幺灵眼都要瞪圆了,记得你给我送了一分爱心午餐,也就只有一个鸡腿吧,不是介意你给的少,不是你扒拉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五年来睡得太少的原因,如今在君曦的身边,他总是想睡觉。 山洞内,出乎大家预料中的大,而且还是经过专人收拾,真的不比一般农户的房子差。吴祁跟着大灰往前走,越走越心惊,他竟然看到了兵器,这里被改造成这样子并非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隔离罩外面的人,岁虽听不到李黛等人的声音,却能看清他们的行为,那些顿悟的人分明是在感谢李黛,这么说来,肯定是她说了什么让大家顿悟了,有人想到了这里,看着李黛的目光都深了起来。 李尔看看时间,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好在冰箱里还有些食物,今天在公寓里吃饭吧。然而喝醉的珍妮有点人来疯,李尔出去给她倒水时,她翻身躺在浴缸,扭开花洒,全身淋湿了。 “赵哥,我们不是准备过一个星期就去参加E3游戏展么,但是就在刚刚我们发现了一个游戏里面的BUG。”李华摇了曳朝着赵昊说道。 剑未至,但那股不可匹敌的气势,竟是如芒在背,令严幽瑶不得不硬生生煞住去势,翻转横飘,堪堪躲避过漫天的剑气侵袭。 已经感到疲乏的贵霜士兵一起出了怒吼,他们之,不乏老兵,自然知道一旦被骑兵冲散了队伍,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近三万贵霜士兵迅速聚集一起,摆出一个圆形的阵势,尖锐的长矛指向外面,瞄着飞奔而来的秦人。 “少林棍阵”又称“少林罗汉大阵临敌时十八位手持棍棒地和尚联手将敌人团团围住流动时如行云流水停下来重如山岳敌人极难突围这种阵法如蟒蛇盘成蛇阵尾相应绝无破绽。 第559章 宿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女人蜷曲着双腿,目光直直的望着广袤的湛蓝色的大海,金色的阳光在她的发丝都染上了一层明亮的金黄色。 靳墨瑶喜欢这种周身都沐浴在金暖的阳光下的感觉。 周景润在她的身边坐下来。 靳墨瑶扭头望了他一眼,眼角带着笑,睫毛上都染着金色。 ...... 至此今天晚上的考试算是彻底泡汤了,格林老师当场宣布,没有考试的学生回去等待通知,会另外安排时间考试,然后就像是赶鸭子一样将雨果他们撵回了城堡。 抽签结果是依丽丝这边先行发球,芙兰妮老师把排球给到依丽丝时,同学们都喊了起来为她们打气助攻。 萧晨风三人点头附和,面色复杂,包含着兴奋、担忧、坚毅、期待等等神色。 “一百白阳丹,你怎么不去抢?”辰南腹诽,那边梅素锦却已递上了二百白阳丹,看来她对这里的情况比较熟悉,知道讲价也没用。 在城头就看到远方的骑兵队伍中,忽然的乱了一下,然后火光和炮声才传了过来。 陈科长和陈副科长,称呼上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语气的意思却差了很多。地方的人相互称呼,一般都是要省去那个副字的,否则就代表有什么关节。 李峰就连沈梓熙也是一通犀利的说辞,让众人都有些不解,这才刚挽回人家,就开始说,万一又走了怎么办? 服务员急忙解释道,以往来这吃鱼的客户们都不懂龙鱼是什么,便不敢点,因此他们这一个月也售不出多少份龙鱼。 王道夫脸色一变,似乎感觉到了赵天佑的注意力不在广州,难道是怕香港岛被元兵围攻? 东方玄却不理会,看着山顶之上,南宫弄月修炼的静室,眼神十分复杂。 不过,这团勇算是白担心了,随来的夫子,给降兵登记了籍贯、姓名、所属都、班。这降兵就算被正式收编了。 我再找了将近十分钟还是寸草不生,让我纠结至极,暗下决定如果在过十分钟还没找到怪的话,我就去这对面的区域找找。 我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一剑砍下去顿时秒杀,嗜血主宰应该是才6级的菜鸟。嗜血主宰立刻化成白光回城了,然后掉了一级。因为嗜血主宰首先攻击的所以我倒是没有变成红名。 爱心完全形成之后,却没有立即褪去,而是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像是在酝酿着某种东西,众人也不由得摒住了呼吸。 “我们西夏能有这么好的地方就好了。”公主听高宠具体说过这四川,她很想去看看。还有那个离奇的都江堰。 堂堂公司经理被手下人牵着鼻子走,说明金成的掌控能力实在有些问题。华芸十分了解金成浮躁的性格,做事情沉不下去,无法抓住本质,这是他始终不能成为合格的职业经理人的致命弱点。 如今这山庄,尤其是新来的这些山民,那已经将山庄当成了靠山,山庄不仅仅是自己居住的地方,那还是自己的组织和依靠,是自家的主心骨,有问题那不找组织找谁呀?所以这事自然就开始反映给了周二叔,王叔这些甲长。 钟凌羽忙碌起来,按照医生的说法,钟凌羽做了醒酒汤,里面放了十种食材,算是十珍汤。其中包括了莲子、百合、橘子瓣、核桃糕等。首先将这些东西做成水果羹,然后加入少量的白醋和精盐。 第560章 游戏结束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躺在那里,脆弱的像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娃娃。 医生刚刚给她挂完水。 神婆一进来,嗤了一声,“这就不是身体上的疾病,挂水毫无用处。” 医生扭过来,十分生气道:“她是高烧并发肺炎。” ...... 今天正好是周末,本来就闲的没事在林豪房间里混时间,现在有了事情要做当然立刻出发。 屠刚顿时浑身上下发出漏气一般的声音,庞大的身躯急速萎靡缩水起来,整个身子瘫软在地上,气喘吁吁,面色苍白,显然受伤不轻,再也无力再战。 “第一,我对你没有意见,我不知道周同学你是从哪里看出我对你有意见的?这一定是你误会了。”囡囡说道。 他们原本的目标就是去栖凰山,如果能有更容易进入的办法,他们干嘛不选。 一丝雷光脱手而出,只是片刻的功夫,便在张逸的控制下沿着叶鹰半敞开的衣领钻了进去。 随着这铺子的开张,剑冢前广场上的比赛也如火如荼。等到金茗安稳下来后,第二轮的比赛也接近了尾声。 古牧因为用脑过度,陷入了深层次的睡眠中,王昊这次回去是去杀人的,想了想还是将他留在了岛上。打算等到下次帆船来的时候再来接他。 设计这场演习的人,索性就跳过前面的恐怖袭击和游击战,让中国的恐怖组织,拥有了数万大军,甚至有实力去伏击中国陆军精锐装甲团,并把这个精锐装甲团直接打残。 大脑刚有这个念头,我就付之行动,毫不犹豫的在林豪脸上吧唧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跑进了房间。 有了共同的敌人,又一起“犯错”,让这十四个来自不同单位的人,在短时间内硬是形成一个整体,再也无法轻易分化,拥有足够的食物和保暖毛毯,他们就再也不用为生存而发愁,当然也无须彼此钩心斗角。 又是一刻钟后,周途试探着再次起身,见石旭没有拦阻,便也直接离去。 同时自己的一条手臂圈紧了她,双脚猛瞪,另一手大力的滑动,朝着岸边靠近。 “你可是知道清水寺的方向?”赵虞娇急切地问道,心情紧张起来。 额,就是陈佳她们,都打来好几次电话,问你在哪里,而且陈可,基本没有两天就打一次电话,问我,你呢? 宁七给她擦了擦眼泪,这姑娘半边脸都肿了,脸颊上还有几处被抓挠的红道子。 大明王朝境内,在江南一带犯事的玩家,只要被这位白少邪给盯上,你若不曾躲入山门之内,必死无疑。 可是,周临墨坚定的眼神却让谢灵儿突然有了勇气,相信了周临墨荒唐的话。 “那就我来拖住慕可晴,我和她修为相当,周途不会怀疑,你们三人联手,拿下周途绝无任何问题!”任语瑶顿时说道。 到了第五天的时候她看着被人倒在门口的剩饭都跑过去抓,可是还是一样的,每次她去的地方都会出现一堆乞丐,和自己哄抢,她抢不过别人,到最后也只有饿着肚子。 于衍煮好醒酒茶,端过来,还没走到沙发边上,就听到了沙发那边的声音,他立马转回身子,回了厨房,盯了一眼手中的醒酒茶,自己给喝了。 [队伍]在水一方:情缘?我没有情缘。你说伊人?我和她只是绑定关系。 第561章 合欢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当医生听说过,其实靳墨瑶也曾经有过几个月的植物人经历,也纷纷都说是旧疾复发,怕是这一次回天乏术了。 Lynn现在进入靳墨瑶的房间,都觉得阴气逼人的,冷飕飕的。 她就拉着靳墨瑶的手,喋喋的跟靳墨瑶说周景润的异常。 “你说你这一场病来...... “你没事?”毕晶长长松了口气,随即四下望去,就见满屋子人都瞅着自己,一个个忍俊不禁,不像是中了毒的样子。 这两个字已经说明了眼前的血海为何地,古意盎然的两个大字似乎透发出一股悲天悯人的气息。 男人的年龄看起来并不年轻,至少有三十多岁,但眉眼间隐隐透着大吾般的俊朗。 墙头之上沾满了一排排虾兵由蟹将统领着来回巡逻,走过一段距离之后便看到此处都是些身穿长衫的龟精杂役在恭候大驾。 掌握混沌空间本源之后,开辟次元混沌空间对张凡来说,再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之前就有想法要炼制云霄御的座驾,这副骨架到正好用来作为大梁,也省的自己再去找其他材料了。 有时候被妖兽一口吞入腹中,两三秒后直接从妖兽腹中破体而出。 而自己这方面,总以为这老家伙不会干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来,只想着往什么医院宾馆之类的地方找去,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住在连房子都不算的地方,这地方还是自家势力范围,属于寻找监视的心里盲区。 燃烧着烈焰的红色月牙,落在已经挣扎出来半个身体的巨大怪物身上,爆发强烈的火光,遮天蔽日。 虽然这些年,米兰早已江河日下,但是其历史上7冠的殊荣,却是底蕴极深的存在。 他拿出那只装有佛前开阳水的蛇皮袋子,冲着那三只恶鬼就倒了上去。 “我知道。”塔娜简短的回答道,她的目光始终直勾勾的,眼神中没有光采,像是一个机械的木头人。 南宫陌躲避不及白墨突然掷过来的玻璃杯,杯子砸在他前额嘭的一声碎成了几块掉落在地上的时候又是一阵清脆的碎裂声。南宫陌额头一股鲜血顺着他的鼻梁往下,血流如注的滴在了面前的白衬衣上瞬间染红了一片。 “陶陶,我想见见那位墨先生。”他知道陶陶的脾气,所以直接开门见山地提出来。 “噗。”陆志成因他骂的时候,身体抖得厉害,一口鲜血喷出来,溅进陆子凡嘴里,令他一阵恶心。 他吃痛跳了起来,老鼠夹夹着他的腿,仿佛要把他脚夹断了似的。 无论是大秦,还是大秦共主在这一点上,千百年来从来都没有犹豫过摇摆过。 繁华的市区中心,犹豫下雨的缘故,整条主干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寸步难行。 他们管领导都叫老板,而他们的老板刑副队长则吞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看我。 “老大。”禄存试探性的叫了一声,见南宫陌不理他,心理咚咚打鼓怨恨的瞪了南宫泽一眼。 “也就是说,现在的你可与武人一重天抗衡了?”李海琪惊呆了。 这些旧事,唐楚柔也从来没有提起过,她说得那么认真,不知道是不是身怀有孕的消息触动了她内心最为细腻的部分,她今晚一定要都说全了,才甘心。 “听爹爹说的,爹爹成天夸皇伯伯好呢。”一句话把永昌帝说得十分舒心,暗道钱隽果然是忠臣,时刻惦记着自己,他认为,两岁的孩子,是不会撒谎的,至少不会随机应变的撒谎,根本就没想到这孩子就一妖孽。 第562章 如果有来生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一夜,靳墨瑶没有醒来。 等到合欢花枯了的第二天,周景润又送上一束新的合欢花。 Lynn的庄园很大,薛凛安便陪同姜佳宁一同来到了庄园内居住。 在路上,薛凛安就把前因后果,以及各种猜想都告知了姜佳宁。 “我姐姐...... “你看你笑的这么邪恶,本大爷不去……”白九看着雪惊弦努力作出来的微笑,感觉身上一阵恶寒,起来一层鸡皮疙瘩。 秦飞倒是很淡定,没有被吓着。他只是微微的朝着被拍的肩膀那个方向看去,没看见人的模样,便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后来,令莹莹口渴,就说去附近商店买点饮料冰棍什么的,令琪琪表示要留在美美哒周周姐姐身边,就没跟着去。 “你……真是不知道跟你说什么好。”墨元慎本来想要好好说沈清池一顿,但是话到嘴边的时候,便又吞了下去,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好吧,反正母上大人的威严思思不敢太过触碰。这妹纸只能噘着嘴哼了一声,然后从沙发上起身去了厨房。 “我就不坐了,我朋友在边上的包厢,我一会儿要过去。”林斯鱼微微一笑开口。 白九简直太开心了,早在玲珑火海,白九就想看到夜阑吃瘪的样子了。 因为这毕竟是结合方大厨剧情办的酒席,所以钟云青打算拍完结婚剧情就直接杀青宴,就直接让大家伙换上古装再一块吃饭。 高中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匆匆的时光下,距离初三的暑假,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土匪,你刚才是不是在偷看我的美貌?”周周刚来就扔下一个炸弹,给人胡非炸得体无完肤。 闫二娘领着俩人出了牙行所在的巷子,毫无犹豫的朝着左边一拐,往岐山府城最繁华的地方走去。 元澄与元禧闻言自是不敢再多问,见元宏面有倦色,二人自是不敢久留,起身告退离去。 给那些大制作干活,费用当然不低。再加上他平常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平常连烟都不抽,酒也是偶尔喝,这咬咬牙,连房子都没买就把车买了。 楚煜说着,还抬起手,捏了捏自己的脑门心,一副苦恼不已的模样。 此时,关南晴一只手捋了捋头发,她看上去很高兴,嘴角带笑就连看向江灵鱼美丽的大眼中都透着喜悦。 于是如此这般,将所计之事道于元禧与元铮知晓,二人闻元钰之言,皆交口而赞。 好在,江灵鱼施针抑制了关南晴母亲的病情,这要他可以短时间内突破修为,那么,江灵鱼就可以彻底的医治好关南晴母亲的病了。 为此,他做了很多的准备,在学校中表现良好,也不再花天酒地,逃课缺勤,除了偶尔偷一下腥,他表现的就像是一个风度翩翩的正人君子般,就是为了在关南晴面前留下好印象。 里面传来一个厚重的声音,齐鲁就赶忙推门进去,发现,自己的那位大台上,正半躺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水,看着报纸。 旁边的朱灵、路昭立即拍马屁地跟着她一阵怪笑。这两人长得也奇丑无比,朱灵的脸很像一块大理石,上面斑斑花纹。路昭的脑袋则像一块河边的鹅卵石,不但圆不溜秋的,而且还五颜六色的长满了胎记。 第563章 一片漆黑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正在低头喝汤的周景润蓦然抬起头来,看向他,“什么时候?” 薛凛安:“就是中午的时候,当时Lynn也在。” 姜佳宁看了一眼老公,和他眼神一对视,即便是他什么都没表示,她立即明白了,手里拿着手机,就在桌子下面,已经...... 凌枫冷眼看着这一切,即使是去年法甲冠军,他们后卫的能力对于凌枫来说也只是平平而已,对方刚才那粒入球只能说是自己的运气太差了点,对方的整体实力不比巴黎圣日尔曼强多少。 不过一般修真者很少使用搜魂之术,除非是明知对方身上藏着什么重大秘密,而且修士可以选择在被搜魂之前将神魂自爆,那样自然对方什么也得不到了。除非遇到对方实力太高,连神魂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至此。苏大人换了面孔,清清淡淡,不怒不笑,只等着与郡主大婚。 而且极大的可能,就是已经发现了感染瘟疫这个技能的全部秘密。 周老爷存着心让这孽子离京城的花天酒地远一些,清心宁神,派出老管家与二个身手很好的护院盯着守着,就怕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在清水县那穷地方再闹出点风流艳事来,那可真是丢人丢到祖宗那去了。 “娘,爹爹要到镇上去,玉儿可不可以去?你看玉儿都认了九个字了。”璞玉星星眼满怀期待的看向自己亲爱的无所不能的娘。 相对于太夫人不能亲手将尹氏千刀万剐的恨,第一次听说的谢灵芸,那就是惊讶万分了。 “这…当然是我们出,木料我们家还是有的。”二婶子看这事有门,就连忙说道。 他们要看看,究竟是谁敢擅自发动这样庞大的传送阵,并且将其开在了光明大教堂的门前。 “对,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云菲儿似乎被柳岩的那股执著精神所感化,点点头道。 “那?‘星驰’如何?寓意杨公子博学多才,为国事而奔波劳走……”毕方济想到杨波肚子里的墨水不由暗暗划了个十字,请求上帝饶恕他这违心之语。 “景祥,那个是做给你的。”景陌把厨师肚兜给脱了下来搭在一边,让景祥坐在黑黢黢的菜旁边。 冯玉祥开始谋划对南京的反击,这使得南、北矛盾有越演越烈之势。 一个留着老鼠须的矮个子四下看了看,然后对着自己的同伴低声说道。 唐军也沒有搭理他,心想cao你大爷的,你爱生气活该,谁让你只为了挣钱不顾周边人的感受,这就是你的下场。 “呵呵,爱妃免礼,恪儿呢?”李世民扶起就要行礼的扬妃,拉着扬妃的手做到了刚才李恪吃饭的地方。 一道道灵力打入,一个个手印凝结,纪清月全神贯注的对付着阴阳灯,直到足足过去了有一刻钟,她才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单手一扬,将唐奇等人一下收入了元灵空间。 她没有以前那般跳着脚骂她厚脸皮,说明她还是有几分相信自己。 雪之下雪乃眼前一亮,她虽然不能自己建立心中所想的社团,但改变这个无所事事的社团貌似也不错。 “当然是酒酒情愿跟我同归于尽也要讨好的人啦。”帅哥笑意更甚,林酒酒却从中实打实地瞧出两分残忍。 就连王胖子,这两天跟孔雀打得火热,却也没太记起遮龙寨的事情。 第564章 一家四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躺在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 靳墨瑶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这个梦里。 重新回到了儿时。 她背着粉色的书包,站在幼儿园门口等妹妹。 她抬头看了一眼西边天空逐渐...... 却见许诺持着花靠近鼻子闻了闻,道了声真香,然后双手咔地一折,就把花的枝条一大半给折断了,然后直接扔在了地上。 明明她应该没有见过才对,但是她就是觉得有些眼熟,就多看了两眼。 其实与几人一同往大松柏的路上,大家都是闭口不言,气氛也是有些尴尬。 穆重锦进去了那么久,他们俩肯定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作为一个单身多年的三好良民的直觉。 姜鸣眉头微微挑起,果然不出暗鹫的探查,楚泓就是他们的目标,既然是这样的话,不然他现身成为众矢之的是最正确的抉择。 他觉得许诺肯定把绝大数钱拿来发展事业,所以他觉得保守估计,许诺的资产在十亿以上,不然像他一样实诚的许诺,绝不可能拿出近千万来买辆劳斯莱斯。 哪怕是自己最亲的儿子,此刻忽然做出这种举动,倒是令得杨明花有些不太习惯。 刘德刚对这清唱硬功很是受用,一边尽兴拍打,一边配合着演奏,五六分钟欢愉过后,便气喘吁吁地结束了战斗,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电视直播上。 老皮特的遭遇,将她好不容易才深埋在心底的那段黑暗记忆又重新勾起来,一帧帧画面像是在脑海里生了根,一闭眼就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穆重锦吞吞吐吐,眼神闪躲,大哥,你这话让我怎么回答,套路都不是这么演的,这套路都歪了。 龙飞云众人哈哈大笑,由以风无双笑的花枝乱颤,端的是明媚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一问一答间,包括寒清影在内,四人疾步奔入了竹林。数十丈外,淳于皮皮卧倒在地上,身上还有斑斑血迹,而在她身边更有两个一黑衣一白衣的怪异老者。 神秘人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不过还是带着那顶棒球帽,只不过原本修长的脸显得更消瘦了。 所有人都以为只会分两路人马,却没想到天明却分出了三路人马。所以现在所有人都像听听天明的高见是什么。第三路人马又是干什么的? 又不是他的错,让他低头认下,那是不可能的。适当让步可以,涉及到原则问题,他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这烛光正发自一家客栈门前挂着的灯笼里。寒风吹送,这烛火忽明忽暗、飘摇不定,还透着一抹凄凉。 高逸轩似笑非笑,殷源还是一样的冷艳高贵,董桀则是茫然眨眼,看向自家老大,似在说,老大,凌芝叫你。 姜铭有些郁闷,他真不喜欢被这么多人注视,尤其是这么多男人注视。 风从朝阳处吹来,将岳龙城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除了这呼呼的风响,四下里便是一派寂静。虽是清晨,但这片乱石冈上却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沉沉暮气,压抑的使人烦闷。就在这烦闷的寂静中,突然响起了神龙的击节声。 “洛阳城!”貂蝉眼睛一亮,突然挣脱了董卓的怀抱,背对着他,伸手做擦眼泪的举动。 第565章 笑你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天,她提前用爸爸每个月给她攒的零花钱,去学校旁边的摄影馆化了妆做了个发型,还租用了一套最廉价的民族舞衣服。 这一舞,惊艳了所有人。 而她的目光,却始终在毕业班那边周景润的身上。 他和她的目光交汇,她笑着旋转,下腰。 舞毕,掌声雷动。 ...... 上一世,因为她的自卑,云可心可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甚至都是当她这个长姐是透明的。 罗非说完之后,都不给李建伟组织语言的机会,转身就牵着林洛溪的手离开了。 晚上,跟远在华夏的父母通过电话了,后天的飞机回家过年,父母还会去机场接机,也电话和陈克请了一个月的假期回国,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宝贝乐乐。 “先给你来个腰斩之刑,然后再让波波吃掉你好了。”薛天嘴里说出了残忍如斯的话语,在卡卡洛夫凄凉的求饶中将他拦腰切断,卡卡洛夫的惨叫再次响彻了整座老宅。 微风拂过秀发,太阿剑上落了一层霜雾,渐渐凝成水珠,却未滴落,而是停滞在剑身,如同给剑蒙了一层薄帐。 说实话,到现在李慕也没有和林清雪产生太多的感情,但他知道不能让林清雪出事。 有些人,一举一动都带着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贵,不用刻意显摆,你都能看得出来他和别人不同。 他们方才乃是走进了一个误区——认为对于天庭而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吕大胜纵深一跃,踩在窗外的六层重檐之上,紧接着又是一个后空翻,一层接一层,踏着佛塔松柏一样层层递展的飞檐,从七层一直跳落到平地之上。 刘正强头都大了,他曾经可是这些人的大哥,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些什么。 “呵,是吗?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敷衍我?从我和夜洐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一直反对,现在你跟我说这些你让我怎么信你?!”叶妈妈冷笑。 “准确的说,这道黑色剪影其实是牛角人的神识。”孙渐月纠正陆诗诗的话。 米克放下手上的茶杯,自顾自的走上了楼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 “有有,大大的理由。”徐铮满脸掐媚起来,有理由就有机会,那他多了去了? 叶逐生扭头望去,只见叶晓东不知道何时来到了他的身旁,正贼眉鼠眼的冲着他竖起大拇指。 果然,不久之后,一些至强者敏锐地听到宇宙间传来隆隆巨响,那声音并非来自这座宇宙,而是其他的残破宇宙聚集过来发出的声势。 不可否认的是,沈渡江对林清沅看轻了几分,心头的炙热稍稍冷却。 科林同样能看出来,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屏幕中已经开始介绍手机性能的宁枫,他知道此时说任何话都是无力的,在绝对的技术优势面前一切都是空谈。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疲惫,想着想着叶逐生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多时竟然也睡着了。 “如此就多谢公公了!您就跟皇上说,钱绝对不是问题!”庄少游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包东西塞给那蹇硕,蹇硕见状大喜。 清晨,柳如眉一大早便起来了,起身洗漱,打开房门,就随意的走了走。 e市还是e市和一个月前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改变而发生什么变化,还是匆忙的身影,麻木的眼神,虚假的笑容。那些曾经以为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们念念不忘的过程里,被我们慢慢的遗忘了。 第566章 醒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个梦。 长到经过了半生。 姐妹两人都长大成人,寻得了自己可以相伴一生的另一半。 瑶瑶婚礼当天,妹妹是伴娘。 爸爸牵着她的手,走上了红地毯。 她站在日渐苍老的爸爸身边,哭的妆都花了。 爸爸拍了拍...... 何进尚未进屋,那愧疚的话语就从外面传来,对今日之事向赵逸道歉,说什么赵将军本是个谦谦君子,我却用此等下流计策对付,真是羞愧难当。 朝阳慢慢地已经褪去了那一层金色的火红,从很高的天上照耀着连绵起伏的稻田。 刘青一直站在刘川的身边,他的声音很大,整个广场上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见了这具白骨后,一行人的心都是更沉重了些。在寂静无声的深宫里走着,气氛愈发压抑。 那是一面薄如蝉翼的太阳神鸟金箔,也曾是蜀国的镇国之宝,价值还在神秘的九转玉琮之上。 虽然他们都没有受什么伤,可与幻神佐掱纠缠这么久,三人元气耗损,此地不宜久留。 诗瑶盯着手中采来的草药,然后又看了看依然还在昏迷的百里子谦。满脸的愁容。 鸡蛋饼做好了,李振国也熬好了稀饭,拌好了黄瓜。他们坐下来吃早点了。 若是准许他们逃走,与他们必定是要有一段距离的。到时候就是紧追上去也来不及。从刚才这两人忽然出现的身手来看,这两人的轻功很了不得。 赵逸此话回答的恰到好处,若是乌桓部落愿意与幽州百姓和平共处,赵逸自然会与之和平共处,但若是劫掠百姓的话,对这种害民的势力,赵逸只有尽全力将之连根拔起。 不过,眼瞧着死对头倒霉,它还是挺高兴的。可刚要开口嘲笑两句,却见一朵妖艳的火红花朵忽而从九头虫的一个被勒住的脑袋旁探出,然后花瓣绽放,露出满是尖牙的花心。 看那个家伙获得了多少黄金,并依照相关法律,上交给国家,没收全部所得,视情况给予奖励或惩罚。 王玉铃微愣了一下,看向李雨晴指的方向,发现不远处真的是王锦月。 各种各样的言论在这个时候都冒出来了,有的声音惊呼对叶华曾经说的全球化退潮可能真的来了,有的声音幸灾乐祸对叶华这次声势浩大,更是雄心勃勃的试图重塑全球汽车界格局多半得以夭折而告终。 “到了,这就是咱们泽山一脉的聚灵最佳之处,泽山。”说着,胡磊带着叶青两人走向开辟在山体之中的洞府。 认为这个比较特殊的院系叫“天才班学院”有点不大合适,或者说太不含蓄了,天才更多的是泛指,而这个学院设立之初是专门给那些天赋异禀的青少年所办,为的是更好的因材施教。 他看詹姆斯照片的时候就觉得这人凶猛,厉害,但那时候还有点怀疑,照片毕竟不是真人。 基地里的药都是她自己一箱一箱一盒一盒的布置的,几乎揽概了所有常见的药物,但里面的药品却是比平常医院的药有效得多,就好比她和同伴一起研制的瑞赛德一样,经过改造,个个都是珍贵之物。 摩罗冷哼一声,并且迅速开始攻势,他如今可不会手下留情,将面前的炎帝,趁他如今还无法掌控“源心”的力量,是将其打到的最佳时机,一旦被其彻底掌控,那么他们的优势,就会顷刻之间荡然无存了。 第567章 不走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可狱方也给出了当时各种鉴定报告,鉴定根本无毒,否则的话,为何狱中的其余犯人根本无恙,只有老罗恩在不断的自我折磨。 这是一个谬论。 即便是任何人,也根本就无法找出来周景润的错处。 而现在周景润却被老罗恩的儿子蓄意行凶,现在还在手术室之中生死未卜。 ...... “你的身世竟是这样凄苦,无依无靠的真是可怜诶。”听闻她的身世,云潇心底哗啦哗啦一片同情。 他的手费事地撑了下,酸软的身子还是绵绵无力,柳墨言的手指猛地一掐大腿,疼的钻心,肯定青紫一片,到底是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站起来,便直了腰背,毫不示弱地用眼神驱逐着摇摆不定的男人。 他不断的告诉自己,王雯会回来的。可当第一节上课的时候,叶枫却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若是自己战胜不了那什么无上邪主。那如今的一切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想到这里叶枫心中多了一丝凝重的同时。看向东方子晴的目光也柔和了起來。 “罗山四怪”四个字落入人们的耳中,正在吃饭的人们一个个满脸惊讶。 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不好。我慢悠悠的从软榻上下來,俯身低头:“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最后一个字尚未说出口,我已然被他打倒在地上。 “都起来吧,如果大家生活有什么难处,可以到即墨找某”,这些人都是李烨的乡亲,贩卖的‘私’盐大多都是出自临河村,李烨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从那一天以后,梅婶就开始不说话了,任凭赵国栋怎么跟他说话,梅婶都不搭理她,只是躺在床上,怀里紧紧的抱着那两把木枪。吃在床上,拉屎撒尿也在床上。 “若是朕非要你进去呢。”他抱臂看我。阴冷的笑容让站在他身边的太监的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 见田队正又喝了一碗酒,陈东急忙给田队正继续斟满道:“这段时间正是把我们累坏了,听说藏在沂‘蒙’山中的吴楠准备与起义军汇合了,送走这个瘟神,我们兄弟要大醉一场”。 “你不也是吗?就连那些神父、牧师也会疯狂地爱上金银财宝,我们作为信徒就会爱上它们了。”一说到钱,鲍德温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些笑容。 “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不要管我。”伊莎看着卡尔,语气烦躁,心情明显的不好。 这几名江南仕绅的诉求其实也很正当,只是从前却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才会想方设法搭上了罗用这根线。 此话脱口而出,季少宣就后悔了,他今日来,只是来看看,那日日与灵芸相伴的人,值不值得她托付终身,若是二人都是真情交付,那么权当自己为萧灵芸做最后一件事儿,送他二人双宿双飞。 平宁长公主却一点都没打算与太夫人有所寒暄的意思,只命跟在身后的丫鬟上来给她捏肩膀,喝了一盏又一盏的浓茶之后,林沛便跟朱长志一起进来了。 这些年他们与那刘老大有些往来,主要就是在刘老大那些人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做点不算太脏的活计,多少得些好处。 就连到了傍晚用晚饭的时候,她也不过略用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虎猛看了秦风一眼,得到对方的肯定之后,就朝着秦傻子跑了过去。 第568章 为了要娃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周景润的伤很重,伤及肺腑。 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之后,又进行了两次小手术作为后续支撑。 原本周景润已经接手过去的案子后续,便又交给了靳墨瑶。 只是,靳墨瑶的失声还没有好,吃药也于事无补,她只能做最基础的工作,她就暂时给自己找了一个嘴替...... 下了播,舒姣从窗户看去,还以为楼底下有什么热闹事件她没赶上呢。 “他的事我会处理。当务之急还是公司的事,现在是关键时期,我们不能掉链子!”林遥淡淡道。 虽然天幕一眼望不到边际,但对于无尘来说也算不得什么,正好还有三万里多里的路程,他足行天下的奇遇也要完成。 拾玖,将高台所在地,做了一个单独的广场空间,这里,将是他最隐秘的一个地方,因为,之后,若他猜想没错,这里会出现一个可通向其他世界的空间通道。 虽然秦明是个畜生,但是秦明的紫气东来剑和移花踏雪步对他而言很有帮助。 自从舒姣的直播间关闭之后,各大平台的热搜榜单都被“舒姣”、“十八层地狱”霸占了。 “你现在两场比赛一打,名气打出去了呀!”koro1点完菜回来坐下,说话的时候眼睛没看沈炼,注视着一旁道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元神仿佛与四周的大地都融合在一起,那股阻力在不知不觉间被消弭一空。 但那些物品,什么战斗舰、功法,这些都是可以重复使用,储存在空间带走的,当然要贵得多。 以独立旅海军加空军的实力,歼灭一个运输队,还不是轻轻松松? 确定后,金坤就找媒人正式提亲,下聘,当然,这只是走一个过场,很多东西已经事先商量好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路回去,撕裂之地没有时间概念,她们觉得不过是几天,换做人间只怕就已经过了许久。 虽然他极力忍耐,但是在易嫔一行人走远之后,他脸上那一瞬间的神情极为愤怒带着森冷的阴戾。 场下的苏君炎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他看着铁浮屠,等待着他出手。 乔二嫂平日里不敢顶撞老太太,可是眼看就要家破人亡,一个不好连自己都要被迫卖身为奴,还有什么更可怕的? 第二天早上,两人特意吩咐早饭比平日早了两刻钟,用过早饭便乘车出城。 张里正这番话深深的刺激着他,令他情不自禁的顺着这个方向去想,越想越是恼火,越是愤恨与失望。 虽然不甘心,但是,现在,陛下和太上皇盯着这件事,一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一时命奶娘将孩子们带走,徐亦云亦去厨房准备些吃食,连芳洲方携了连芳清说些私房话儿。 涂太后便是也冷静下来,深深的看了一眼杨云溪,轻叹了一声:“大郎得你如此,又何尝不是幸运?”说完这话,涂太后这才跟着古青羽走了出去。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越说越离谱!”老冯红着脸,其实他们也都想有自己的孩子。 静雨留在密林照顾赵怀,若初身边伺候的人就失了主心骨,总让她不那么自在,再加上这几日耗损内功和精力无数,神思倦怠,身子就更加酸软难受。 可见,白纸和纸册上记录的内容不同,但却是同一种风格的东西。 第569章 辣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靳墨瑶也朝着她招了招手。 等到车辆驶离后,靳墨瑶才进入了住院部。 周景润还没睡。 他闭着眼睛假寐,听到声音,才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的胃部受到了创伤,近来只能是输营养液,不能吃东西。 他一靠近,就嗅到了靳墨瑶身上的火锅味。 ...... “没问题,就这样了,”李无道一口应下庄亦秋的请求,随后切断了通讯,走进了一个巨型电梯中。 张亮面对着朝自己攻来的月神教弟子,竟是出奇的平静,就好像他又回到了诛仙世界一样,那种既熟悉,又热血的感觉慢慢浮现在心头。 顿时,在忍兵阵型的中部,立刻就有十来个忍兵,在一个忍兵队长的指挥下,开始组装一个古怪的装置了。 “人是我杀的,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审讯室的刘一男一直坚持着他的观点。 这么想着的同时,李无道也将自己随意的目光,扫向了那百机炎爆炸出的深坑底部,那里,此时正躺着半个鬼鼠鲜血淋漓的三分之一躯体。 “延宇哥,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何超嬛娇媚的声音唤道,似在乞求,让人狠不下心肠拒绝。 慢慢的这些传闻开始演变成,人们街头酒肆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凄厉的惨叫声中,白后毫无意外地操控着火焰碉堡,把那些慌不择路之下跑进碉堡阵地中的巴朗手下,一个接一个地烧烤成七八成熟的喷香肉块,或者直接就是焦炭尸块走起。 他已经是四级机甲师了,只要再前进步就是五级,至于队长的位置,只要进了沉月还怕没机会取而代之吗? 陈铭汗流浃背,如同死猪一样根本就没有什么话,他被麻七身上的玉佩活活吓死。 这样一来,就能让大家名利双收,彻底改变武道家们付出与收获不符的境遇。 从王俊峰的手中接过剪切钳,喷雾水枪启动,康铭开始对车门进行剪切。 这话说得简直忠义无双,如果巫心魔是人的话,估计都被感动了。 身为九千星盟地位极高的星使,他自然清楚,想要加入九千星盟的条件。 “只是两个光斑的显示起点不同。一个在山内,应该是一处山洞。而另一个是在谷内。”叶寒解释到。 叮铃铃!叮铃铃!幼儿园内打响了放学的铃声,听到这个铃声康铭竟然有种想要冲出去的感觉。 关山一笑“也有可能是单纯的害怕时间太久,那束鲜花枯萎了吧。”说完,关山走出厨房,朝尸体走去了。 沈度重新坐回座位上,想了想,发了一条新微博,微博上只有两个字,无题加三个感叹号。 张扬租了辆加长的轿车,还专门雇佣了个司机,到机场去接伊万卡。 首先来说,这家伙的造型就比较别致,身上穿着件素色的大褂,在市内黑戴着一副圆形的墨镜,肩上扛着一杆破旗,上面言简意赅地写着五个字:不准不要钱。 马哲暑假的时候就因为演员短期培训一天都没有回来,这次又是大年三十才回到,父母都十分的想念。看着自己的儿子身材壮硕,气质沉稳的样子,马哲父母非常开心。更有无数的问题要问马哲。 扬叙是个聪明人,一看这架势便知道贾清的意思。正好,他也想证明一下自己,如此两人到也算是不谋而合了一次。 第570章 两个戏精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直接把人给推开了,跳下车就朝着别墅里面“逃”,跑到别墅门口,还挑衅似的转过头来,朝着刚刚下车的薛凛安做了个挑衅的鬼脸。 薛凛安朝前作势要追,姜佳宁吓了一跳,脸色一变,跟兔子似的急忙就跑上了楼梯去了。 薛凛安三步并作两步就往上追。 ...... 兰诺斯丘医院的病床相当紧张,安翟的视力既然已经恢复了,而且,头颅外伤观察了五天,没发现再有异常,因而,当天下午,伯恩斯医生便为安翟开具了出院申请。 许牧舟进来后顺手带上门,紧张地看了萧清如好几眼,见她面色苍白,但还能坐着,情况应该没上次严重。 下一刻,苍龙与烈焰长剑率先撞击在了一起,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虚空中顿时爆发出绚烂夺目的光芒,宛如盛大的烟花绚烂绽放。 他们都知道天仲在想尽办法的保护他们,大家心里感激,但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为之,毕竟天仲不能每时每刻待在他们身边。 二十年前,别人都在浑浑噩噩过日子的时候,他就去上了扫盲班,队长觉得自己的觉悟好得很。 这下,众人更是搞不清楚了,这谢会长换下自己的道士装,换上了战士装,这是想干嘛? 玉帝没有立即回应,陷入沉思,随后有些纠结,因为一旦出手,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言。 杜晚秋很不甘心,她留在这里又不会碍着别人的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苏菡看看牛皮纸袋,发现明显已被打开过。再仔细看看里面,那些表格倒没动。心里便暗自庆幸,没往里面放什么值钱的东西。 在这城墙上,四处都是激烈厮杀的敌人,谁会有功夫去扛一个身中火毒且沉重无比的银尸? 但是,后两种头盔暂时不提供体验支持,因为使用的条件要复杂许多,使用难度要大许多。 心里有些不解,不过周甜从城东路过时,却下意识地不想让宋毅发现这块地方。宋家的房地产搞得风生水起,回头让他看到这个,指不定大手一挥,就把这给推平了。 不受章法人伦管束,况且法力无边,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恶海纵使富饶,魔灵即使众多,也总有吃光吃尽的一天。 波底蝶忙按住她乱动的胳膊道,别动,你这胳膊脱臼,刚刚接好,还要多多休养。 他不自觉勾起一点唇角,翻侧了身,道一句“睡吧”便闭起了眼目。 周甜趁着这次风潮又购了几家住宅,以后打算送人或者自己住都非常方便。 随着恶魔技师们的呐喊,乌黑的鲜血猛然迸射开来,巨大的力量催动着血肉炮弹腾空而起,直冲罗恩要塞的防护体系。 随着恶魔之间的交流,原本围攻罗恩要塞的恶魔军队立刻调转枪头,直接朝着罗拉和可人就冲了过去。 今天又要开盘了,古灵精怪又开了一个帖子,招呼怒海狂涛进来指挥,因为根据他昨天的判断,主力有可能会在今天进行洗盘。 第一战区调遣了一个团的兵力护送张锐等人的遗体渡过黄河,到了野王城,葬在清风寨村外的杨家坟地附近。 “那你是要我给你去找那消失的三个选手吗?”哈维听了儿子的报告,更心烦了。 昨天就在军事法庭上听夏真与步风两位前辈提到了花家叛出商国的事情。 第571章 你活的太长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近来,因为老史密斯冻结了史密斯的母亲的账户,导致这位由奢入俭难的贵妇人过上了贫苦的日子,百般的不愿。 她也去找过自己的儿子,可史密斯却坚决不肯低头。 就在这时,有两个十分漂亮的华国美女找上了门。 姜佳宁穿着的是繁复的宫廷的衬衫和蕾丝长裙,戴着...... 这是她第二次被别人的演技吓到,不过作为专业人士,她只能说方田的恐怖和郝雪是不同的。 五堂婶赵氏也知当家的虽然不是董氏,但以后自家老爷的前程是要靠二房的,董氏这个二夫人的话,自然要听。于是,就点头带着一大帮子家人去了西苑。 这些东西都得从长计议,说不定还要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商讨一番。 按照他提供的线索,有一个浑身上下套着金属外壳,远远看上去酷似从游戏里走出来的角色朝着西郊的方向过去了。 “不用,我和珊珊同路。再说身边还有丫鬟们呢,从这里回去能有多远,你就别折腾了。回头你回来我也该不放心了。”苏清奺忙把方羽恬叫住,可别到最后变成你送我,我送你了。 苏家其余几房人都到了二房安慰,只是心中所想却是不一样。西北正值盛夏,烈阳高照的时候,又在荒漠中失踪,缺水加暴晒,一细想谁都不敢把话说的太满。 其实不止如此,当初他儿子林天元突破的时候,同样未林昊带来了一些加成,让他对修行之路有所领悟,只要他的家族成员能不断突破,林昊的修行之路也会愈发的顺利。 在一片冰天雪地的星球上,这是一颗完全由冰块而成的星球,这里的寒冰之气可以冻结这世间的一切,那怕是破坏神都不敢轻易的来到这里。 “我再去问问二姐姐她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大姐姐。”两个姑娘兴奋的你一言我一语,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她嫣然一笑,非常动人。细细看来,也的的确确是个蒙古族的美人,削肩细腰,身材纤纤如一弯新月,灵透的气质又似一方软玉般晶莹她嫣然一笑,非常动人。 “互联网必然成为除了现实生活外,人类的第二故乡,他将完全的入侵到人类各行各业…”马克这口才倒是十分的麻溜,尤其是高军瞧见他说道it行业的时候双眼在发亮,这是对这个职业爱到了极致。 墨唯伊吃着馒头就菜,心里嘀咕,这玉到底是有多值钱,有那么多人觊觎着。 孙颖晨走到牧师的面前,她的举动几乎让所有人错愕,可是现场的人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孙颖晨已经将白思渊的骨灰盒打开了。 于是在所有的带领下,君成道与众人一起进入了村落。虽然君成道此时有了一线希望,但他从大长老那阴沉的面色可以看出,此事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慕容冰忽然意识到现在是自己出手的最佳时期,因为他知道君成道还活着。只是进入了屏息状态,而据她所知,一般进入了这个状态的人都会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察觉。 那这件事的发生,不正是在湖州流言四起,纷纷传说魏二姑娘并非魏业亲生之后吗? “这恐怕不够,德国警察虽然蠢,但他们不是傻子。”高军一直在冷眼旁观着,飘来一句。 若是正在办事被杀,该有人惊慌喊叫才对,那么就是从花楼出来就被杀了,或者凶手和跟他在一起的姑娘有关系。 第572章 最好的礼物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史密斯待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暗中,已经三天了。 他在看向面前的女人的时候,有一瞬间,就觉得她…… “你……你不是死了吗?” 靳墨瑶笑了笑,在纸上写:【我是死了。】 ...... “哈哈哈,渊宝宝?这个称谓实在是太好笑了。”此时,朱雯听见这个称谓,更是毫不注意形象的捧腹大笑,而她的举动,让秦静渊的脸色更加黑了。 这种变强的方式,来源于王朝的特殊体质,以及周舟分身这一身份的便利,令王朝能够准确找到最佳进化途径。 三人走到长安城城门,被两个士兵给拦了下来,问他们要进城门的令牌。 妖殇负手而立,神情冷漠,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无形中便释放出一种威震天下的气势。 这些人的目光看向地球,仿佛看见了满满一个星球的蓝晶币,目光贪婪无比。 而正在逃跑的狄仁杰,也感觉到了一点不对,自己好像往熔岩之地越来越深的地方跑了,让他感到汗毛竖立的是,熔岩之地的深处好像没有熔浆,温度也变得正常,只是一股危险一直萦绕在狄仁杰的心头,让他感到心颤。 到达那破开的大门处,随意的一扫就把里面混战的情形尽收眼底。 石人的动作被忍·炎影攻击的越来越慢,最终轰的一声再次化作碎石。 有一把防御类的极品灵器,两瓶用于提升实力的丹药,一卷修炼功法,还有一枚蛋。 那人顺着兰登手指看过去,总算是压住了惊容和怒容,稍稍淡定了一些。 司马敛不紧不慢地将刀上的血迹在张弥之的衣服上擦干净,收入鞘中。 迈阿密热火的火焰熄灭了,他们在比赛开始时试图重现去年总决赛的比赛强度。可是随着德怀恩-韦德的离场,这一切结束了。 她用颇为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最后锁定在他被绷带缠住的胸膛上。 虽然说,妖国现在最大的依仗是周天星斗大阵,但是占领地盘也要人手是不是? 绿色的叶子上散发着盎然生机,其中长满了蓝色的果子,粗略数去有三四十个。 他的感知力远非常人,明显地从那“蒲公英”中感觉到了强烈的能量波动。 “是谁干的,可不可能是我们警方的事情,跟你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吗?”肖克恶狠狠的瞪了属下一眼,似乎在责备她过早透露消息,后者吐了下舌头,悄悄把头低下去。 办完了要事,两人都轻松下来,骑着单车越过山脊,沿着绿道来到山脊的另外一侧,这里是个长长的坡道,很考验人的胆量。 反正不管怎么说,和妖月相处了这么久,在妖月和帝俊太一之间,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他肯定是会选择帮妖月的。 看唯一这么有信心的样子,山村幸子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万一失败了怎么办,万一没有成功怎么办,投入的钱全部打了水漂,那怎么办,顾忌这,顾忌那,导致山村幸子做什么都缺乏信心。 夜凤邪好心情的笑起来,唇舌落在她而后更敏感的地方,只轻轻一舔,便让她软在了自己怀里。 甘辉却还是没有任何示好的意思,对于一个古人来人,主动求婚被人拒绝,那可是极大侮辱。他又冷哼了一声,一刀前劈,正中一个建奴的面‘门’。 第573章 残疾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只不过这段“绯闻”,在尚未发酵之前,就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靳墨瑶下午就接到了姜佳宁的电话。 “姐姐,我和方医生说过了,”姜佳宁说,“他已经提前给你预约了医生,我下午开车去接你。” ...... 龙托惨叫连连一下催动魔王之力,那一闪黑色的大门直接打开,露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空间。 还记得大哥第一次见到白云枫使用功法之时的诧异,虽然白云枫不知道为什么李悟直会那么的惊讶!后来李悟直便传授了这套功法,且嘱咐切不可轻易使用自身功法。 在一阵凄厉无比的惨叫之声中,几名劫匪从一个银行之中冲了出来。 想到这些,赵煊就忍不住发笑,看向身边同样受到打击的姜氏,只是再开口时,往日里语气中的恭敬早就消失不见。 这一采,便到了天亮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带回一些野菜和一只山鸡。 某一日入夜时分,一间歌姬美艳动人的凤满楼内,三位我们幻界荆宸王城内的俊美王子,在喜笑颜开的推杯换盏着,互相倾诉着彼此之间的心里话。 看来这姜家人真是骨子里都流淌着一样的恶心血液,连着贪婪和丑陋之态,都是一模一样。 当数年以后自己的孩子玩这个游戏,你还会告诉他,曾经有一个系列叫“蓝水晶”吗? 慕容樾与白辰这时从偏厅正低语交谈走出,抬眸见着我后,停止了他们的谈论,转而露出一副欢喜的笑容招呼着我。 “我也……”沉翦一愣,本能地回答,但是说道一半儿的时候,通讯波段便消失了。 萧瑜晴距离金丹其实还有一线之隔,此刻见苇江危在旦夕,却让她心生感应,体会到汲取外界真灵之气为己所用的法门,原来使不完全的“莲生枯荣”终于悟了出来。 外界越是热闹,杨渊的心里反而越加平静,就像了却一桩心愿一样。 阮馥突然就闭了嘴,她卡壳似的,封云裴今天怎么回事,有点故意,还莫名其妙的。 凌晨时分,奥兰在仆人遮挡下,换上仆从装扮,进入庄园的食物谷仓。 她拧紧眉,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就像被看穿般,所有暗藏的心思都在他眼中无处遁形。 按理来说,鱼贩是个本分人,心眼长得实在,但凡他答应过的事,绝对不会不作数。 他们要顺着沧灵道尊用法力显现出来的灵线,向破阵的方向走去。 苇江啰啰嗦嗦,差点把昨日给萧瑜晴讲的那一套又原原本本地说一遍。 “但请道友提一提内息,有没发现一些异样?”纯阳真人忽然阴森森言道。 “这何罪之有呢?尚衣监事情繁多,关尚宫一时忘记不该算是错,哪里来的赔罪一说呢?”姚楚汐与她客气道。 他就那么明目张胆地带着足球突入了伊拉克的30米区域,距离大禁区只不过几步之遥。 但很遗憾,他既没有很好地将前后场串联起来,为苏亚雷斯创造太好的拿球机会,也没有抢到过一次头球,更多时候只是一根无关紧要的木桩子。 “哼,走!”一瞬间,九圣宫大宫主沉声,足足加上刚刚聚集在一起的,九圣宫九大宫主聚集六人,齐齐跟了上去。 第574章 陪老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边分成儿童班和成人班。 靳墨瑶虽是成人,可是学手语的成年人不多,她就临时被分到未成年班了。 在一群孩子里,她就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这是一个无声的课堂。 所有人都在认认真真的比着手语。 而就在这时,教室后门打开了。 ...... 这甄侦实在邪气得很,背景不明目的不明能力不明,属三无产品,他不放心。 “梅兰竹菊那几个城的事情不是都有城主在处理吗?怎么他们四城的奏折会出现在这里?”冷月不解。 可是,无论她们掏出多少神灵石,似乎都不够禁制内部的宁一天吸取一般。 教训是沉痛的,认识是深刻的,就连最看佛尔斯不起的切诺,也彻底没了言语。 “好。”其实冷月更想说的是,能否带着她一块儿离开。但是青龙脸上的表情让她知道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不过……就算源源不断涌现的全都是判魂魔之类的恶魔首领,在两个拥有斗圣级输出功率的近战者面前,也是纯粹的灰灰而已。 看着这彩蝶纷飞,花香鸟语的地方。冷月突感一阵阵的熟悉,却不知为何?因为在她的记忆中,她不曾来过这里。 知道昨晚把慕容给折腾厉害了点,虽然现在身体有了反应但他并沒有真的想再要一次。他知道什么是分寸。 她看着龙如兰陷入了深思。龙如兰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能够不动声色这么长时间监视临倚和熙牧野的,这股力量恐怕也不在熙牧野的掌握之中。 一旁的麒麟有些局促不安。毕竟是因为自己想看好戏的心态才致使冷月受这罪的。 她的双手像抚摸情人一般摸着面前的魔镜,激起了年年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 清晨从南安县出发,中午时分,张敬和任婷婷便抵达任家镇上空。 原来,黑汉子的一番话是具有深意的,可他真的会给莫云白和花见羞说媒吗?不过,无论他内心是怎么想的,他的这一个举动都把莫云白吓得仓惶。 薛远涛一愣,正要开口之际,只见叶辰蹲下来,将燃烧的烟头摁在了他脸上。 明明他们都是米远正的儿子,可是米子弘出生的时候却是万人瞩目。此时更是以米氏集团的身份出现,所有人都得给他面子。 姜家上下二三十口人,就这么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无踪,无人知晓下落,简直诡异得不像话。 男人的径自看着手机,刚刚拿到童心妍手机的那短短时间,足以让她把所有照片都转发到自己手机上。 还好大师出手及时,拉了叶云逸一下,这一枪并没有伤及叶云逸的心脉。 “心妍。”柔柔的一声,一如既往,无数的这样叫她,可是现在,童心妍已经不会再心动。 下一瞬,就听见吵杂的脚步声响起,仿佛有很多人朝着归来客栈赶来,求救声不断。 还好当初离让她上台时带上面具,当时,她觉得他想的非常周到,像自己这样的人,到哪里都害怕别人会认出她来。 杨子赶到了最近的市二医,才到门口,就见急救科的医务人员早已等候在那里,从他手里接过孩子,训练有素的医务人员已经一边把孩子放上担架,一边开始进行简单的救护,并且迅速把孩子送进了外科手术室。 第575章 最好的自己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现在都已经快十点了,都还没有找他。 两个孩子都还小,靳墨瑶在儿童房里准备,也就没有叫两个孩子分开睡。 小雨点的儿童房内,是有一张两米乘两米的大床,两个小孩在床上翻滚都足以了。 小雨点在厨房里和周景润说话。 “爸爸,...... 风清瑶微微一笑,看着无天,无法无天都被母亲派过来,看起来对星回城非常重视。 那黑衣人看到方玉的样子再次出手,或许此时不担心方玉能看到他,对方显出身体。 张思锐等了好久,才等到他们从那只大乌龟底下出来,毫不犹豫的使用了雷豆。 刚刚吃了几口,万逐风微微侧目,见到了豪华的马队出现在街上。 至于自己宣扬出去的这个战力,外界相信还是不相信,那就不归秦不易去想了。 酒席重新开宴,依然是国酒主打,佛跳墙开胃,其他菜肴各具特色。 林溪似有所感的对上她的目光,红唇微微上扬,精致的面容上露出了一道不为所惧的笑容。 张思锐无语摇头,给我张某人铺床这么光荣的事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是他并没有,反而还非常护着那个楼兰公主,这件事情本身就有一些蹊跷。 “有些珠子里的力量,很可能超过了我全部的力量,但有些珠子却稍差一点。 马泽虽然惊讶吕天明的反应速度和应对等级压制的手段,但是他还是信心十足,认为这不过是困兽之斗,对方临时前的反击而已。 然后就是报警,大家在火灾现场看了一会热闹后,也都回去歇息了。 “很是干净利落!”夏亚在远远看着那两架扎古的时候没有发现什么,但一走近之后却被扎古身上的伤痕惊到了。这明显代表着白色木马上有一位不亚于他的机师存在着,或者说在某些方面比他更为强大。 心中想着,叶宇继续顺着这弯弯曲曲的石洞前进,似乎是过了很久,前方的石洞变得越来越宽阔了。 “你们太素宫在世俗中应该也有势力吧?”等陈晓瑗出去后,赵前才对着沈溶月说道。 无奈团长在侧,众人都在等待,我也只好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起来,毕竟白天睡了那么长时间,这时哪还有半点儿睡意? 在这无尽的星云之间,却有着一条银色的星光长河最为耀眼,繁星于其内缓缓流淌,划过这片深邃的幽暗,更显静谧。 “五郎不是都自请出族了吗?为何父亲还如此重视五娘?难道父亲想以后再让五郎回来?”高氏问着秦二郎。 盘宇鸿见梅雪莲如此欣喜的模样,当下就十分的好奇这空间戒指之中到底有什么好的东西会让梅雪莲这个模样。 “肯定啦,可是你们却不准偷看!”余巧月虽然躲在了一边,却还是回答了宋帝王的话。 武俊熙斜依在床边看着我,苍白的俊脸上满是幸福甜蜜的表情。不多时萧寒已经端来了给俊熙准备的药膳。 众人邀请过了便罢,留知府陪伴太子,姜玉姝带上儿子,率领若干下属,大批护卫簇拥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前往石料街。 “萧大人家里有没有叫大白名字的人”卫离墨还是没忍住的问了出来。 十步一宝!百步一奇珍!千步一绝品!这是外界对魔鬼大峡谷的理解和认知。 第576章 祖国的花朵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叫了靳墨瑶好几次,叫她来公司帮忙。 傅南弦和薛凛安的公司的规模成长的很快,薛凛安也拨给姜佳宁一部分的启动资金给她去创业。 靳墨瑶主要现在还在周景润的事务所。 只是因为不能说话,别人和她交流也不方便,再加上她和周景润的关系曝光,其他人也不...... 千岁大典上自然少不了歌颂古幽王的一应辉煌记事,听着李家三人对古幽王一旁解说中的滔滔崇拜,玄羽在木盒中用录影石全程记录了下来。 球恩这么摆低了位置,一来二去的,哪怕知道了球恩和毛易之间的破事,丫丫也生不起气来。 可是莫九歌在真湖境大圆满停留了很久,压制住了自己的破镜冲动,不断地打磨和锤炼自己体内的灵气,使得体内的灵气越发的纯正。 QMG反手第一个就BAN掉了苏醒的吸血鬼,随后是狂暴之心凯南和暗裔剑魔亚托克斯。 “你!你想找死吗?”丽娜气急败坏看着蒋奇,被强势的语气给气到了。一个龙国的土豪而已,也敢和他们这种跨国集团叫嚣对抗? 至少,他可是在本世界重活一世,说是可以预知未来未卜先知,一点都不为过。 可许炎看到这个信封的样式后,脑海中一个画面闪过,却是陡然色变。 越王李贞见这位弟媳咄咄逼人,不是善类,也开始响应儿子李冲,积极备战。他奏免豫州一带百姓的租赋,以收拢人心。 任何一款游戏的进度问题,不是在于它的开发成度,而是在于它的世界观以及其他一些隐藏在游戏背后的东西。 就在林隐走到街口转角的时候,一个穿着黑夹克的年轻男子从身旁经过,突然毫无预兆的,伸手就是一拳甩来,砰的一声,炸的风声作响。 等到了洗手间,冯一身大汗,把孩子放在地上,手打湿,抹去孩子嘴角因为笑得多而流下来的口水。 北无忧瞥了一眼那些人,也知道那些人的企图,于是就让叶知菲先走,可是叶知菲十分的担心男人不肯走,甚至都十分焦急的准备报警,但是北无忧没有让她这么做,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她没有事情。 元通知道这些都是徒劳的,黑牟的攻击被他硬生生的挡住,想想受伤之深,没有灰飞烟灭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在网上查找财会班的培训课,直接在网上就报了名,她不想一颗心总随着梁远朝在转动,接近十二点的时候,她熬不住睡意,才上床睡觉。 他已经又恢复了平静,和最开始她看见的那样安静,那样了无生气。 打个鬼,对手可是领悟了剑心之境的灵武境强者,就是一百个林辰也对付不了血龙。唯一的希望就是独孤剑所赐的剑灵符,这就是林辰所隐藏的超级王牌,量是血龙也料想不到。 山腰和山顶都有人了,李强决定现在亲自到山底去看看,他不可能放弃任何机会,现在如果为了偷懒而少收取某些东西,很可能就会直接影响到炼丹的成败和可能。 到了奔驰车前,刀‘玉’兰推开虫‘花’树,接替我制服虫老四,我们发动了车子,一口气就开了出去。 枯木逢春,初看之下,并没有任何的威力,但这才是一种错觉呢,这一套指法是以吸收对手的力量为目的,将对方的力量变成自己的力量,要知道,这才是最为麻烦的事情!枯木是假象,逢春才是核心吗? 第577章 妹妹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小雨点捏了个面人给小星回,“看,我捏了一个你!” 小星回:“……” 小雨点这个软趴趴的不明生物体,正式激起了小星回的斗志,他也开始捏面人。 小星回的动手能力倒是很强,...... 反倒是这两个循环,周平心思根本没有放在上面,偏偏不知不觉就推动了。 田甜甜在心里自问着自己,看着面前不漏一点儿破绽的李大明,这李大明,和以前的李大明都没有两样。 对于即将到来的封赏柳飞云不知晓,也不在意,他此刻哆哆嗦嗦的,这天又开始下雪了,府衙周边厚厚的积雪,要不是有人定时清扫,估计他连房门都出不得。 “妈,我们还是先走吧,姐姐现在弄成这样,庄姨心情也不好,你别和她计较。”乔芷欣这番话说得庄云舒好像无理取闹似的,顺带着也把乔倾夏阴了一把。 歧亮的生命力十分强悍,巨大的子弹穿过头颅,只是造成了部位缺失,离爆头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以前受的都是硬伤的话,这次受内伤了,打的太累了,还不得不坚持着。 绫木此时已经被自己的眼泪给花了眼睛,她只能看见都杰那模糊的身影,看不见都杰此时的表情是如何。但是,她可以感受到都杰此时一定处在一种极其痛苦的感情世界里,因为这个男人还在流着泪。 川的举动,也着实是吓了吴长仁一跳,他忙着往边上闪,他属于上面人,一言一行能决定人生死,但没啥硬本事。 “hi,周,我想我们可以去其他地方在考察一下了!”艾琳娜站在门口一脸笑意说道。 老外是可以通过VPN下载游戏的,但是他们不能在战网玩,因为要进战网,必须是新世界游戏的用户,老外没有身份证当然不能注册,所以只能玩局域网或者私有服务器。 服务员看见我要动手,立马就急了,然后连连点头,就跑着去搬东西了。 沈林风告诉我,这种生意,都是有背景的人在做,像安高磊这种正经的商人,根本罩不住,也轻易得不到,如果花大价钱,那么对他来说又不合适。 “没有问题。”闻言的蔡旭想了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公孙延的说法。 敌地地仇情艘恨战冷月考学作为修仙者,陈肖然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在前世八十年代的时候,消息很不灵通,如果不拍电报写信的话,一些消息很难传播出去。 听见我说话,流沙立马冲上前去,看了许久,但还是没有什么察觉。 古往今来的英雄豪杰们,艰辛百战,不惜令白骨成山,血流成河,为的是什么? 关晓军在昨天便已经给杂志社打了电话,告诉他们今天要过来的消息,此时整个杂志社的工作人员都惊动了,全都想看看这个引发了单位争议的孩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而在打开下载页面后,玩家发现,这款游戏竟然售价高达450元,这个价格是新世界所有单机游戏中最贵的。 徐恒看着满屋的尸体,面色如常,然后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手帕,仔细地擦拭着自己手中的软剑。 “是是是,是妾身的错!妾身这就将她带下去好好教育。”说着,便将曼姝的衣襟拎了起来。 第578章 湿润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靳墨瑶参加了来年二月份的艺考,而后高考中,以最高分被A大的民族舞专业录取,成为了学院内年龄最大的专业学生。 她自我调侃。 小时候,从小学到初中,她一路成绩优异跳级,都是班里面年龄最小的学生。 到现在,成了最老的了。 当天晚上,...... 金色光圈从上往下冲,死神气圈从脚下往上升腾,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杨边的腰间相遇,并狠狠地碰撞在了一起,激荡出一阵爆炸力量,差点就要把杨边横腰炸断。 裘星河停止继续攻击,怒气不减道:“易轩,你成功引出本座的怒火,等天魔伏诛之后,本座必然将你碎尸万段。”说完,裘星河不再理会易轩,剑光变得更加璀璨夺目,径直朝地底深处前行,没一会便只剩下一个光点。 年轻弟子全神贯注看着场中,只觉得刘意剑法太过于强悍,陆沉竟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邢凯见到炎道子离去,一言不发的也转身出了大殿,留下五山首座面面相觑,寒暄了几句,也都各自散去不提。 城门下,陆沉双手负后,腰间配着古剑云笙,望着这座雄踞在大陆之上的长安城,在这里他认识了很多人,但其实最让他印象深刻的便是摩老太尉。 搜神协会的成员都没有工作,大部分的收入都是发死人财,所以收集这些宝贝也是一项很重要的工作,有了这玉镯子,之后肯定会得到协会的奖赏。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做不到?池桓说过,她的力量绝对不是“模仿”。可为什么自己能够改编八阶魔法,却做不到再创九阶魔法。 因为去瞎想了一些事情,我并没有给赵旻发消息就被吴萱给扔上了床去折磨了一晚上。 玄武阴灵听到这里,眼中精光一闪,冥炎刀缓缓抬起,力劈而下,一招所向披靡使将出来,但见一片红焰急扑而前。邋遢老头儿一动不动,任那一团火焰卷到自己周身。 随后周围的风静止下来,唐志航这才走到我身边连忙将我手上的机器摘下来。 婵儿跑过来,埋怨道,不过看她嘴角的微笑,很显然她对于齐瑜撞墙的这事喜闻乐见。 而梁正这些年跟着他师傅四处漂泊,一边做买卖,一边修行,无论是什么苦,梁正都要紧牙关挺了过来,因为在他心中有这么一个信念:要让梁家曾经瞧不起自己的人都后悔! “何止认识,这个家伙是我的高中同学!”游建毫不在意随口讲了一句,看来他真的认识这个称为冷殇王的家伙。 “我并不会动她一根寒毛——想她死的人是泰隆。”厄加特淡淡地说道。 “谢谢老师!”陈龙朝陈明狡诈一笑,到却没敢再睡了,他要做一个好学生。 第二天早上,路双阳,琴云菲,陈非凡还有韩峰聚集在一家酒楼吃早餐。 “可惜你没有道尊那等通天彻地的本事!”一声说完,赵苇青立刻后退一大步。 他的心中,藏着太多的悲伤。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害怕自己再一次受伤,也害怕,会伤害到在意他的人。 他的实战经验,也在这样与各种妖兽厮杀,混战中,不断提升,相信这一次,在仙妖战场上,无论遇上什么奇怪的凶兽,妖兽,只要实力相差不太大,柳羿都能游刃有余,从容击杀了。 第579章 结婚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靳母看起来就有些慌了神,“怎么哭了?” 靳墨瑶的眼泪从眼眶流了下来,沿着面颊往下掉。 她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 靳母:“哎,知道你喜欢上周景润了,周景润也是个好孩子,要不然妈妈也不会提前给你们定了亲,只是你...... 宋新德也就没再强求张六两留下来喝酒,张六两出了校长室打算去甘秒那里坐一坐。 而下一秒,当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失态了的时候,便不由赶忙摇头,试图将心里的杂念摒弃。 蒙多早已没有了携带着毁天灭地之势降临时的那股滔天凶威,只能凭借言语无力的威胁着张宇。 走在最前面的苏靖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之后想里面走去。 “放心放心,我不会这么做的,如果你旅行路过我住的宫殿就去参观参观吧。”固拉多扔过来一块红色的岩石,刻着奇怪的印记,应该就是钥匙一类的东西了吧。 再次耗费一天时间,张宇擅自动用玄冥破天掌所留下的那些后遗症才终于缓缓消散,而他的实力也逐渐恢复正常。 永禄二年,正月九日。就在岩城家诸将掀起反旗不久,朝定便令穴泽俊恒、河田长亲、河田重亲、毛利秀广等将率五千军势从驹之城出阵前去讨伐。 “目前敌军在高安寺内驻扎着,补给据点为高安寺南部的泽山城。”加藤段藏得到朝定示意后走上前来指出了北条、今川联军的命脉。 许攸吃了闭门羹才醒悟自己乃俘虏身份,自嘲一声继续回去吃酒。 电话那边,蓄着短山羊胡的“勇者戈登”也在电话旁站了很久。末了,他走到窗前,凝视窗外,双手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直到他的副官敲门进来。 她深深的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再也离不开他了,不管是什么原因。 “肯定不会让隐门的阴谋得逞,所以我们会派遣人去下域。”穆云不知道绮果这般询问的原因,不过还是将他们的打算说出来。 大概过了五六秒的时间,方木手机还没放下,miko的回复已经过来了。 侍卫们相互对视,谁也没有率先动手。别看他们像狗一样听话,但好歹也是一名猎人,若是对平民出手,恐怕事后追究起来,不死也要残。 萧然眼里头的那抹意味分明的神色,她便是傻子,她也能够感受的出来,这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津衍搂住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对于阿明打扰到自己的举动十分不爽,至于羞愧什么的那是完全没见到。 云溪嬷嬷心中气结,可后头的话也只隐在了肚子里,没再往外说,祸从口出的道理再没有比她更懂得。 她的修炼天赋也不高,想要通过自己的修炼成为强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进入鸟巢的三人,只感觉面前场景变化,昏暗与压抑扑面袭来,看着舞台上那个巨大的音乐厅,方墨惊讶的问到。 什么叫婉婷喜欢音乐,她的男朋友就非得精通音乐?这是什么逻辑? “你放心,我做演员很敬业的,会先回到县城,跟你爸妈道别,就说研究所遇到了急事要回去,不会让他们看出破绽的。”萧影脸色微微沉下来。 “怎么?!你连我都认不出了吗?”这名士兵突然对姆巴拉克因脸色一变,对他冷冷地说道。 第580章 锅锅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个时候……” 薛凛安其实并不是真的生气。 他一开始就知道姜佳宁接近他的目的不纯,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而已。 他那时,多的是在检测自己。 检测自己是否可以对她做到视而不见。 ...... 孟宇在一边补充道。然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马从沙发之中跳了起来。 看到分割线,凌秒的深吸了一口气——分割线下的内容,应该是苏煜阳要对自己说的话了。 “刚进去半刻钟。”婆子忙曲膝答道,姜彦明听说李丹若已经回来了,加步子,三步并作两步往正院回去。 不管是龙头金龟也好,还是水虺,都不是我可以对付的,所幸我现在也不需要龙头金龟的精血立即续命了,否则那才难搞。 柔和的光线从天花板洒下,这对于已经适应了额黑暗的双眼来说,还是过于明亮。苏煜阳用手挡了下光线,等到双眼适应了光亮,才把手移开。 “你喜欢我吗?”苏煜阳反问。对上苏煜阳充满期待的眼睛,凌秒不忍心说“不”,况且,他本来就喜欢苏煜阳。凌秒一头栽倒在苏煜阳胸膛,脑袋抵着苏煜阳的胸点了点头。 和王凯想的一样,有了新的菜式,即便是需要等一下,顾客们也丝毫不会缺乏耐心,这里附近有不少长椅和石凳,他们就近坐着,拿着吉米手写的号码牌,等着叫他们的号码过来取餐。 暮雨回的什么,苏煜阳没有理会,他现在只想知道凌秒老家在哪儿。 一头灰色的叫驴拴在一根铁柱上,卧在雪地里嚼着干巴巴的草料,见到凌阳进院,扯起嗓子嚎叫起来。 沈风的眼中,有着几许的失落。可是,在苏影湄看来,他们在二十多年后,还能有今天,已经算是很有福分了。 葛夫人自然不会像介绍自己儿子那样的来捧这个四公子。只是简短的酸酸的说了几句而已。 “林大师,这个问题,我就不问了,但是,这如果公布出去,对天舒奶业来说,将是晴天霹雳,甚至可能会将一个企业毁掉,从而导致很多人失业,你说这是不是得暗地里解决?”工作人员说道。 亨利手捧手抓饼,毫无征兆的跪在地上,抬起头,泪流满面,仿佛是在绝望之中看到了希望。 腾筠同样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惊呆了,以前也有人来看过这种仪式,但是都没有什么问题,怎么这次神龙会发生这种变化。 萧衍侧眸看着院子里那株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的梨树,心里莫名的便觉得很是烦燥,而且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我们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浪费时间而已。要不我们各退一步,我带他走,然后你等一段时间后我再把他带给你。你觉得怎样?”皇甫昭阳说道。 滕更乃是孟子之徒,虽然当年太不受孟轲待见,说他求学之心不诚,故意不回答他的提问。但如今师兄弟万章、公孙丑等几乎都病死亡故,滕更便成了孟氏之儒的代表。 救护车在少年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大夫护士和担架员从上面迅速下来。 他点开热搜,看见了奥斯卡金像奖于美国时间昨天中午十二点公布了各大奖项的入围名单。 第581章 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倒是小雨点小时候跟周景润就曾在M国沿海住过一段时间,对海鲜不怎么感兴趣。 囡囡因为有在船上那段经历,本不喜欢鱼腥味,可是在吃过这边做的海鲜后,倒是一定程度上驱散了思想固化的阴霾,也可以简单吃一些了。 游轮甲板上,迎着海风。 小雨点看着正在给酥...... 强烈的剧痛涌入脑海,若非宋世诚修炼气之漩有成,身体初步蜕变,生命力比较强悍,早就被一拳轰杀。 至于徐大山,则坐着直升机返回十六处总部,汇报这次事情的整个过程。毕竟有些东西,没办法在电话中说清楚。 那种酣畅淋漓,自由自在的舒畅,当真不是三言两语所能描叙的。 部队谨慎缓慢的往前推进,阿尔弗雷德脸色微沉,这一段本应还有敌人巡逻队,然而此时却一个未见,很显然,是收到了消息避开了他们的锋芒,更可能已经退回去找大部队准备那一场大战。 焚香谷内,田诗诗百无聊赖待在一处庭院内,手持法剑在石壁上划下一道刻痕。 居然,在他实力足足翻了一倍之后,仍然没有伤到龙尘的半根毫毛不说。反而还被龙尘打成了重伤。 罗德心中已经有了个大概得想法,面对苏叶的询问,他也是立马回复道。 刘表再楞,纸张装订成册的事以前也有过,但因为纸张方面的问题并不实用,这会儿张仁把优质纸装订成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刘表自己都有想过这样做。不过名刘表就惊得张大了嘴巴——!?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吞魔兽突然发出了一阵稚嫩无比的声音。 甚至于在东西方的山壁上,都被开凿出了大量的暗室,保证绝对不可能有敌人能够从山壁上侵入索伦诺德。 此刻拉拉蒂娜正在城主府的专属房间中处理这一件件事务,素晴城这几个月来总体来说虽然再往着好的方向发展,但各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依旧是接连不断。 就比如林凡,听完楚楚的话,他果断地去看了一下新闻。凡人安全发展良好,凡人院线发展良好,凡人商城发展良好,让林凡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皇冠经纪竟然会出事情。 “额……老大,似乎被玩坏掉了……”在对方一动不动的情况下,又过去了半分钟,几个分身也逐渐停了手。其中一个分身,扭头看向杨寒挠着脑瓜勺尴尬的汇报道。 自从接收到自家殿下的警告之后,风十七再也不敢距离云京华很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至少隔着一米。 陆轻轻已经趁机跑出了遮蔽所,躲在树后继续装箭,然后再次瞄准的时候发现没有目标了。 能量石矿在地底很深的地方,这上国再先进,那也是个冷兵器时代,没什么了不起的科技,没有好技术支持者挖矿便是无比危险的一件事,也是在矿区,陆轻轻终于看到了奴隶。 待得致辞完毕,将棺椁抬到事先修建好的坟墓中。张拙灵和李培根二人断后,把坟墓封死。 “蘼芜,你不该出现在这里,少宫师傅会轻而易举的发现你。”苍玉边往前走,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就在枪响同时,窗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凡尔赛宫剧烈颤抖,子弹恰好擦着克列孟梭的头皮飞过。 之前的话,刘星一旦下厨,那大家都会争先恐后的恨不得多吃一点,但是今天饭桌上除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夏雨,别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第582章 安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愣了两秒钟,猛地坐了起来,“薛凛安?” 她揉了揉眼睛,“我是做梦?” 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薛凛安上午和她通过电话,还是在华国的办公室中,现在却凭空出现在这里,她都觉得是自己脑袋当机...... 顷刻间,荆建变得无语。心里话,冯标亭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与冯倩玲结婚,孩子也归还给荆建。可是……? 嘶哑的声音,落在杨霸的耳边,他的脸色瞬间呆泄下来了,望着眼前陌生的人,他心里知道这肯定是杨天的隐匿之术。 “扎克族长,请别忘记了,我们长老院的人,可以脱离族长的命令独立存在,而且……”卡西莫多这个而且没有说出来,只是玩味地给扎克找台阶下,在他们眼里,自然知道有什么办法制服这个二愣子族长。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雨突然停了,阳光透过乌云的缝隙洒下,带来一丝丝的暖意。 一时间,那些之前还在和ZG做对的那些国家的玩家,心里一个个的都生出了愧疚的心。他们想要至别人于死地,而现在,别人却用自己的牺牲来挽救他们的生命。这怎么能让他们的心里接受的了? 张天养想要悄悄地回去见李之白他们,毕竟自己离开也有十多天了,如果不回信的话,怕让他们担心。 见时间还有多,荆建索性进了百货大楼,上下转了一圈。你也别说,南粤确实开放许多,连服装款式都比较新潮,甚至不像内地的许多城市,买衣服还需要布票。而在这里,只要你有钱就行。 其实荆建猜测的并没有错。但老人家对后辈的培养,有时候就喜欢这样的云里雾里,美其名曰为“培养你的观察力”,但实际上却造成不少的误会。 哄骗没成功,蔷薇手微微抬起,萧仙子分明看见眼前有把透明的镰刀,能看出形状是因为边缘的厚度,将四周景物倒影的有些奇怪。 这是步枪协会的一家地方俱乐部,是枪店老板介绍的。而买了枪以后,毕竟需要校准,还需要不时的打打靶,这样才不会手生。既然有这样一个俱乐部,而且是爱好者自发组成,非营利性质的,荆建就从善如流,加入了进去。 林昊走进去看看,只见这是个很大的房间,虽然不高,可是极为的宽敞,足有四五十个平方左右。 郭老板看到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他觉得,这一次,叶昊肯定不敢再跟他斗了。 自从转轮王带走了所有强者去战场后,整个转轮城就已经在这个赏善司魏老的掌控下了。 “是的,他一醒来就说他梦到了鬼,而且还打跑了那只鬼,说是那只鬼在太平间,他要去斩妖除魔,我们这也是没办法,这才叫医生把他给绑了起来。”说着,南宫晴天微微打开了门露出了房间内的一幕。 部分崩溃的能量巨指,在这一弹指间,再次爆发强烈能量波动,将撞击在身的金光,直接轰碎了去,继续向着下方,碾压而下。 几乎在剑光、拳芒照耀整个天目山山顶之时,滔天的巨响,也是响彻开来。 “泽哥,今天你可是微风了,估计现在整个学校都没有人不知道你这位大帅哥了。”南宫剑崇拜的看着刘致泽说道。 第583章 老婆,你辛苦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躺在产床上,“你真是要惯坏女儿了,到时候取个小名,一个叫贵,一个叫真贵。” 她怀的是双胞胎女儿。 因为怀双胎实在是累,后期肚子就跟吹气球一样,一天一天的长大,圆滚滚的像是个球。 后期,姜佳宁整夜整夜的睡不安稳,一...... “不必。”苏洛言毫不领情,夏洛是她自己的儿子,跟顾林肴没有任何关系,她绝不许任何人把夏洛从自己身边夺走,包括顾林肴。 “要叫塔莎姐姐,我可是比你大五岁。”塔莎伸出右手五指分开,朝纳德晃了晃右手,大声道。 不过既然身上的魂术已经被冲刷掉,让科伦坐以待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哪怕机会渺茫,总要试一下才知道能不能成功。 副将一愣,有些惊讶,他都不期待梁及能回答了,他都已经做好准备被臭骂一顿了,但是将军居然点了点头。 更形象的来说,这是一个伪沙盒开放游戏,虽然看上去玩家可以无拘无束的探索游戏的西部世界,但探索到最后玩家一定会回到主线的剧情上面来,并且在慢慢的引导下通关整个游戏。 山洞里的吸血蝙蝠通通飞了出来,密密麻麻的,几乎遮盖了大半个天空。 随着学院内清脆的放学铃声传出校园,等候在校门口的众多家长们纷纷朝学院内看去,等待着自己的孩子走出校园。 即便到现在为止,它透露的消息还不是很多,但十年魔兽争霸带来的无数粉丝流量,已经让它被万众瞩目了。 她和父亲也会尽全力的办好弄妥,绝不会让外人多说皮埃尔或苏蔓半句,更不会让家族的名望丢失。 霍霆岽从来行事低调,因此,她没有太声张,但她态度的截然转变,显而易见。 大家都认为蒋门神为人孝顺,又重视江湖义气,为了孝道,为了兄弟情,杀了自己老婆,也是寻常的事情了。 强行推动大量浩然之气冲散了面前这被偌大诡异之力笼罩的百官时,钟云祎感觉心脉一痛,本源受到重创,面色苍白之时,嘴角更是有淡淡鲜血渗出。 虽然他只说了一个字,但是左凌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坚定和执着。 她恨自己的父亲,觉得不公平,想报复,可是她应该完全没有想过详细的计划。 武松听了十分高兴,孙二娘为人鲁莽,却有精细的时候,他也不推迟,立即换了头陀的衣服,在水缸上一照,里面映照出一个威武的行者,连自己都认不得了。 没有办法,到底是顶着神灵的身份,天生就有压制世间其他物种的威严。 “我真是佩服死你了!!”欧阳奕摇着头!!本来是胸口痛,现在怎么成了头也痛了呢? 她狐疑的走过去,轻轻的推了一下门,啪!啪!门上两条用作封门的交叉木条掉落地上,门自动打开了。 恐怖密室一次12人进行游玩,各自有各自的任务,也有团体任务,这似乎是时下年轻人正流行的社交模式。 “宫老,您这话就显的有点刻意了吧。说的好像我不想见到您似的。”我故作生气的说道。 安宇手臂向上一撩,一道劲力打出,将冰武皇的冰盾打成了冰渣,掉落一地。 最终,四套白板套装,被盛世傲云以超高的1600金币的价格给购买了下来。 第584章 南弦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M国。 黑暗肮脏的地下拳击场。 阴暗的角落里,一个瘦削的少年在台下等着。 他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庞,一双眼睛尤其的发亮,聚精会神的盯着拳击台上的那一场殊死对决的拳击赛。 那拳击手套砸向对方脸颊的时候,他甚至都能感觉的到面部肌肉的痉挛震颤。 ...... 看着这俩个孩子已经有自己放出的本身守护看管,白羽立刻按照自己的神识去追寻球球的下落,早在出门前白羽就将自己的一缕神识抽出来放到三个宝宝的体内,以便自己找寻他么,没想到着才出门没多久就用到了。 而且他们为了生存,往往和人族买卖交易,甚至和来到村子里面的冒险者发生关系,进行通婚。 右手握紧银珠,一个旋转拿到身前,拇指轻轻地按在末端,一道蓝光顺着末端缓缓流动,知道整根银珠都被蓝色光充盈,密电缓缓揭开,紊乱的字符浮现在白蒙的眼前。 “电话倒是没打过,不过我在国话碰到他来面试了,面试结束后我请他们班过来参加考试的同学吃了一顿饭,私下有问过他的近况,所以才知道他那么忙。”周白把那天碰到邓朝的情况说了一遍。 随着金盔三人的讲述,罗毅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那些矮人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那是一种看到了不可思议生物的目光。 虽然四处尽是“琪花四季吐精英,瑶草千年呈瑞气。”但这又如何,这只是一个关卡。任你花儿百般艳丽,总有凋零之时。 多多支持默默,仇恨海怎么了呢!呵呵。白羽的孩子已经有一个被领养了,其他的没人要吗? 张坚真的是被气笑了,什么时候,他张大少在别人口中,和一只马上要被人吃掉的山羊相提并论起来了。 【投资任务红包】:宿主在完成可投资型的【任务红包】时,可以选择投资使用某些已获得的道具,一旦成功完成【任务红包】,所投资的道具五倍返还,注,每个任务最多只能投资一件道具。 这些阴兵浩荡,所到之处,阴冷的气息席卷一切,鬼雾蔓延,充塞人间。 手机大概响了两三分钟,就在夜倾城犹豫着要不要接听时候,手机铃声停了下来,屏幕在一瞬间就变成了黑色。 “你……”我看着晴晴,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俗家弟子?!你又是哪里超尘脱俗了?丫的,还是说,你们两个,都是世外的高人,传说中的佛家门徒? 看来,等这件事搞定之后,他非得和洛羽说说,能不能把‘二’字去了? 说来奇怪,当他完全坐下的时候,金甲神灵的钢鞭却蓦然止住了。 可是魔界一天,凡间一年,她可是苦逼的在这里待了整整八个月,还独自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木子昂几步冲到夜倾城面前,把她抱在怀里,问道:“倾城,你怎么样?”他大手,虎摸着夜倾城的额头,他发现她额头脸烫得有些吓人,呼吸变得很是急促。 这一次,其实,他是想要弄明白这颗水晶球里五颜六色的花花颜色,好钻研钻研,改天想着找些材料,亲手给娘亲做一个的,谁知道,惹娘亲生气了。 已经过桥的众兵将看到这种情况赶紧返身跑过来,七手八脚地开始救人。 可惜,这里不是水里,空气中可不是随便划一划就可以移动身体的。 第585章 旗袍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一直到了夜色门口。 秦妩打开车门,朝着他露出疏离的微笑,“谢谢傅少。” 她下车,有夜色的泊车小弟朝着她跑了过来,已经将黑色的大伞举到她的头顶。 傅南弦坐在车内,从那淅淅沥沥落在车窗玻璃上的水痕中,望着走到门口的女人。 ...... 柳启虽然听了个一清二楚但是这回倒是没说柳梦音什么,只看向薛云缙。 在林老讲话的同时,慕白突然听到一个新的名词,有些疑惑,星空又是何等境界。 面对自己的哥哥,林清也不再藏拙,两眼目光灼灼的,死死盯着对面的林铮。 跟实力明显差一筹的五行拳不一样,天残脚自负“大脚神通”无敌,根本不把这个世上任何人放在眼里。 因着极好存活,所以长得漫山遍野都是,这么普遍的东西,没见到竟是这么有用。 少年抬头,看着那两个鎏金的打字,嘴角微微露出笑容,如今已日落西山,只能在此休息一夜。 所以,当几乎岳南风所有的慈善学校全都冲进去好几个满身戎装的警员,然后紧接着警笛呼啸,带走了一长串连嫌疑人带被害者之后,市里几乎就已经传出了五花八门的传言。 这样的日子久了,其他人还好,林芝仙心里感觉到了委屈,她的成绩不敢说非常优越,但也不至于垫底,此次外院中,还是第一名的成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哎呦,服装设计师能赚多少钱嘛~”朴善赭此时化身成了老妈子形象,苦口婆心的劝诫着被逗笑的徐晴,看来他这是相当执着。 凌瑶对仇娘子摇晃的态度依旧是不在意的,只是淡淡的瞟了仇娘子一眼。 “罗斯柴尔德家族!”这个古老的家族,杨山青自然也是知道,那可是足以媲美任何一个国家的金融帝国,在金融界中只手遮天,有着萧家这庞然大物遮蔽着,发展到什么地步,也就只有族中的子弟知道。 “你本族在哪个方位,我们要不要去一趟那边。”星洛开口说道。 不光是李棋儿,就连李琴儿刚刚赌气离开之后,李天也就再也没有看到李琴儿的身影。 郑氏目光淡淡落蒋莹身上。蒋莹对昨晚一幕心有余悸,目光一触到郑氏明亮锐利眼神,便心虚低下了头。 龙二的座驾也被刚刚的爆炸气浪给掀翻了。他抓住麦克风。一边晃动头上的泥土。一边向手下传令。 瞅着苏天宇得意的样子,李天不相信的撇了撇嘴,也不知道苏天宇这是又在搞什么。 “唰!”墨离双手摊开,印诀突变,黄金太极圆盘旋着光球,不断的在衍化。 终于,在王天近乎惊惧的眼神注视下,其体表形成的元气罩轰然破碎。 所以,他们之间竞争的很是厉害。现在,见到少爷竟然向家族求救,而且是六鬼赶来,心中自然有些不甘。 果然,蒋氏只笑着闲扯了几句,便不着痕迹将话题引到了蒋莹身上。 只是她不是彻底从自己怀里离开自己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夏川家的每一任家主,都有着丹劲的实力。他要想成为夏川家的下一任家主,就必须能有拥有丹劲的实力,否则一切都是免谈。 毕竟,自己打车也是要等,还不如让凌涛派人送他去市区来的方便。 第586章 辞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因为灯光的刺激,非但没有停止,相反,愈演愈烈。 秦妩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很清晰,清晰到她许久都不曾感觉到这种鲜活的感觉了。 秦妩手肘撞到墙面上,嘶了一声。 傅南弦停了下来。 他眯起眼睛看向秦妩,手握住了她的手肘向上抬。 ...... “身份证?”聂婉箩傻眼了,原来出去还要身份证?难怪某人会在电话里说,你别想出去!她只是来送个饭,哪里会带身份证出来? 一丝神恍,继而苦涩伴着为难又夹杂心虚。像是多年来一手掌控的东西,突然有一天偏离了预想的轨道,令他瞬间难以把握。乔能迟疑。 她再次见到他是两个半月以后,他躺在病床上形同枯槁。那从时起,她迎来了他对她态度的转变。他开始会对着她笑,偶尔会亲昵的喊她星星。她为他的改变窃喜不已,对他的身体状况越加上心。 “不用客气了,卫队编制内少了两人,岱山推荐你,那你先补上去。”白河对着秦初点点头,他麾下的卫队成员被弄死了两个,他也很无奈,现在要选人,首先是看资格,再就是选自己熟悉的,秦初正好两点都符合。 见言绝的脸色,冷得能淬出一层冰来,没理会蔷儿的哭求,又是抬脚,力气丝毫没有半点留下,直接将她再一次踹飞了出去。 这时候莫天仇、邪王主宰、月恒主宰,还有他们带着的半步主宰对着囚羽主宰、白虎主宰商千墨、辉月主宰,还有镇鸢进行着攻击。 两块命牌,直接爆裂开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化作了无数的碎屑,掉落了一地。 说完这句话,北冥老祖嘴角微微扬起,森冷的杀意也是从北冥老祖的面庞上流露而出。 曾国藩把塔齐布送到门口,刚回签押房坐下,发审局差官厉云官悄悄走了进來。 程宛宛听到了嫣嫣的话,也把自己的视线挪到了夏繁星的脸上,明显是在怀疑夏繁星是否真的有打过她。 按照对付卫璧的经验,真到了那种时候,自己只要娇滴滴地求饶。 “很好吃,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么厉害的手艺!”秦天明赞叹道。 但就是那一眼,冰冷又无情,残忍又冷漠,好似他们之间,真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单允辛想到梦,心里有些烦躁,梦中日日搂在身边的人,白日却见不得。 苏黎按照原剧情九岁在这村子里没有落脚之处,九岁差不多就带着弟弟妹妹背井离乡,后面才开始陆续发家。 “幸好你提醒我了,赶紧喊所有人过来,去迎接新老板。”李强着急的说道。 叶启轩锲而不舍,终于在自己连续不断的打了六个电话之后,那头终于被人接起来了。 不过,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道道身影到来,许多武者也是前来此地,看着通天的光束,目光微凝,都在猜测这道遗迹之主是修炼哪一种大道的。 触感是一个很神奇的感觉,哪怕只是碰到一点,都能够有很清晰的感觉。 头上的太阳毒辣辣地晒着大地,也晒着傻站着的陈风。陈风心里不停地想着跟陈静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整个脑海里都是陈静的影子。 没等薇诺娜反应过来,罗恩便冲向了莱利王子,整个晚上,他都想先解决掉这个罪魁祸首,可惜,一直无法成功,但现在,有铁甲兽帮忙,情况就不一样了。 第587章 只有一张大床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秦妩坐的笔直,并没有开口。 秦振接着道:“退出夜场,也好好地养几年,干点正当事,将来好嫁人。” 秦妩嘴角溢出一抹轻嗤。 她眼角微挑,“正当事?” 秦振:“不然?” ...... 只是他并没有得寸进尺,轻轻一咬就离开了半分,鼻尖与她半离半触,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 自那日明令发怒后,景玉总算是借着养病的理由清清静静的过了五六天,许是飞羽也想通了一些弯弯绕绕,想着继续从她嘴里多套些东西出来,日日带肉不重样,几年没长肉的景玉愣是胖了两斤。 姜旭有气无力的说了这句话之后,把头往下一垂,就靠着门框不动了。 对此叶可儿并不觉得抱歉,可能她的做法等于是亲手毁了那些孩子的星途,但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 赵婴齐的这句话可不是恭维吕嘉,是他真心觉得他这句话讲得好,不但圆了漏洞,还提出了新的要求,从这里也可以看出他和汉朝之间交往的老到之处。 “唉!”天枢老人一声长叹摇摇头,这里面包含着太多的意味,这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的清的。 多铎被黄廷一顿呵斥,那感觉,好似黄廷根本就没把他当对手看,这让多铎很是气愤。 “人也是要吃饭的。”云墨尴尬地说了一句,虽然吃了夜宵,但是现在都已经四点多了。 “可恶,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才几个,里面居然有一大堆,想走都走不了。”壮汉一边说,一边用土系异能挡住一部分丧尸,和陈哥配合杀死一波。 但这只是她的想法,旁听了全过程的沈茹,没有一点和她计较的意思,与曾经所受的一切对比,刘颖的话不算什么。 郑越以为自己发现了白修的踪迹,所以毫不犹豫一拳轰杀了过去。 苏扶瑶觉得有些奇怪,怎么这会儿的春三娘看起来怪怪的?好像问什么答什么,异常配合。而且有些她没想到要问的,她都已经开始自己说了。 此时早已入夜,白云山在将叶巴赐几人带到剑仙城酒楼的时候便已经离去,这种场合于他来说,还是有些不适应。 殷落没好气的瞪他一眼,心想早知道这样就该趁那个机会一走了之才对。 洛星当时便有些愣了,以为他为了大道,不想让她成为他的负担。 二爷注重仪表那是出了名的,每月都要做衣裳,料子不说这花纹埋线是一样一样儿的换,杨九每回都做一身相同的,到底谁家能开布庄了? 郑越的身体顿时如同一颗被投射出去的石弹一般,朝着擂台底下飞了出去。 洛星是最后的遗孤,被恰巧路过的苏慕在那场灭门惨剧中救下,那年她十岁。 有着一层阻隔限制着他们完全交融,虽然相对来说更安全,可是却也更加让人觉得不满足了,于是,就更加的渴望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苏阳说道:“如果只凭这些就断定江玉风有成帝之资,未免有些太草率了吧? “欢迎光临揍敌客家!”梧桐管家很有绅士风度的对着瑞恩醒了一个好像是贵族礼的礼节。可惜他有些对牛弹琴了,因为对于这种东西,瑞恩他根本就不懂。 第588章 靶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扳正她的脸,嘴唇贴着她的,“当真?” 秦妩忽然有一股冲动。 这种冲动,冲动到和秦振在包厢的时候,那种端着的感觉,就已经到达了顶峰。 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扎开这个突破口,那些膨胀的气体,都...... 等一下,这依如雪还下调容貌了?下调容貌看上去都这么漂亮,这要是没有调整过岂不是要惊世骇俗了? 打定了主意,仇建军径直便就在县委办的复印机上,将那些证据复印了两份,然后将原件封存好,带着准备去转交给检察院。 那一身水红色,乔寒烟最爱的颜色,就那样翩跹的从里面走出了,若无其事的朝着澜沧洙走来。满脸笑意,毕恭毕敬的来到了院子里面。 安宁笑嘻嘻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光笑不说话,把我看的有些其他想法了。 “放你妈的屁,你这个王八蛋,居然敢來消遣老子?!”马三爷勃然大怒起來,指着秦扬,恶狠狠的骂道。 江稷漓深知沐一一留在江王府里比较安全,对她交待了几句话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而沐一一也回到了那间带着尘土味的屋子里。 一个赌坛新人中的佼佼者,沐一一,心高气傲,以为只要有韩齐在,那她从来都不会输,她想韩齐是爱她的。 这让吴杰心里很恼火,如果放在平时,他可能还会惊叹其中的鬼斧神工,但是现在没有了柱支撑第八层空间,就完全是等于断了吴杰的生路。 我确确实实的发火了,天庆和唐猛愣在那里满脸无辜的相互看了看,撇了撇嘴白了我一眼。 他非常的瘦,眼睛有点儿塌陷,胳膊上的真眼儿密布,已经没什么完好的地方了。 叶铮也不开口,紧紧的跟了上去。虽然这是一个虚拟的世界,但是这种种族的问题,叶铮怎么也是无法放开的。仙人?凡人?如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仙人也是由凡人修炼有成而飞升上去的话,这种做法,与畜生何异? 三年来,他做了无数次的修复手术,算是慢慢恢复了不少,但是他的眼睑和下巴的疤痕依旧存在,仔细看的话并不自然。 游坦之不知那是何物,不敢令其欺身,一道掌力击出,撞开了这道火星,只不过这其中蕴含的劲力,却是震得他胸口一热,发现这火星之中挟着对方极为深厚的内力。 既然李瑶不是鼎盛娱乐的员工了,当然也就没有理由继续住在这公寓里了。 “是的,分头行动找到任务的机率也更大一些。”宁玉表示赞同。 第二天醒来,大家都对晚上的事儿没有任何记忆,随行的厨师一度以为船上闹鬼,可是大家都说没感到什么异常。 从气势上来看,苍龙显然是及不上这三条巨龙的,虽然只是一个影像,但叶铮也不是一般人,自然能够分清好与坏。 半晌,李管家都没有说话,看着这一地狼藉,就知道,已经有人来过了。 此话一出,大房和三房都默默地松了口气,只用一种看热闹的目光看向二房一家。 张佑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无奈,有些动容,看来眼前这位倒也不是一味的空谈,心里头还是装着百姓的。 陈奥挥了挥手,大家悄悄回到窝棚。他独自一人,却走向了钱老三。胸口还藏着两个冷硬的馒头,陈奥端来一碗热汤,先把馒头一点一点用汤泡软了,喂给钱老三吃。 第589章 七寸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秦妩就站在路边,没有再向前走一步。 傅南弦挂了档,开车门下车,特别走到后车座的车门旁,打开车门,弯腰做出了绅士手。 秦妩就站在距离他不过半步的距离。 她微微向上勾起唇,“如果我现在转身就走,是不是会让你很没面子。” ...... 因为这里是郊区,四周除了几十间平房外便都是树林,而且在这里大多数都是务工,这些务工一般晚上大部分都有活,所以也不一定会回来,所以这声闷响并没有引来人的观看。 端木蕊向云婆鹤翁各望一眼,将嘴张了张,想说什么,临了却又咽回去。童牛儿在侧瞧个清楚,心里暗暗地奇怪。 随着时间的长久,不仅之前的毒阵更加凶猛,还引来了更强大的灵兽。年轻一代人,都不允许进入腹地,因为太过凶险,基本是有去无回。所以香公主,三皇子,陈日等人都采取了保守策略,并没有进入腹地。 犀首龟甲虫变幻成人形,那是一个矮壮、粗狂,全身披着黑色盔甲的中年修仙者,那就是晋尧。 “主人,你说你也是妖族?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妖族的气息呢?”虎妞懒洋洋的趴在孟启的腾云术上,好奇的问着孟启。 等到数到三时,所有争斗已经停止所有人全部仰首张望着那黑色的丹炉顶盖期待着历时十年才炼制出来的绝世丹药。 元尾灵力入魂,那魂影应龙悄然显示在他身上。死水为墨,元尾的魂影却更黑了几分,那原本追随在元尾身边四周的万千鬼影怨魂见了元尾的魂影,无不退避三舍,战战兢兢中开始了无休无止的膜拜。 就在他思考着如何重新找线索继续追踪的时候,他口中的大人挑着着眉头问道。 所谓阴脉,其实同养尸地一样,不过阴脉养的是凶神恶煞厉鬼灾星,而养尸地养的都是僵尸。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南锁上了房门,感觉是挺不错,但苏南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整出事情来。 “没错,不过学姐也说了,只有在第二个学期开始之后,我们才会和他们相遇。否则,我们这些新生,还怎么玩?”张凡说道。 能同意他们上战场报仇,萨尔塞多总统已经很满意了,至于第3个要求,大汉王国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我也算是诅咒之一?”张恒眯起眼,眼中的寒意一闪而过,次元之星的这一番回答,明显等于默认了张恒之前的所有猜测。 整个胜利大道上,马车排着长长的队伍,每辆马车上都是装着满满的白银,在等待兑换纸币;队伍为5辆马车并排,分别向东西两个方向延伸。 凌锐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争的就是大家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围过来,而讲武堂的人还没有过来查看的这一刻。 “……”张恒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罗金成那个总是和和气气,笑眯眯的老头,最终还是被自己坑死了,这实在是意料之外。 然而仅仅是这么貌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夏元辰神色大变,下意识地将莲宝抱起。 叶凡扒开竹林,探出头,在经历过洪荒之后,自己的本命世界吸收了天道的三分气息,更加趋近于圆满。 容成凛惊讶的看着容逸,自家三弟一向贪玩,身上功夫也稀松平常,何时有了这么灵巧的身手了。 第590章 死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现在姜佳宁的七寸,就是薛凛安。 姜佳宁现在要在薛凛安的心里站稳脚跟,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秦妩看得出,姜佳宁一旦下定决心要做到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得到。 而同时,另一边。 傅南弦的手机上绑定了交易提醒。 于是...... 都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帝族和圣地还没做出反应,是因为他们反应迟钝么? 薛晓敏和母亲重返赵家,之前出去的匆忙,赵家的院门和房门都没有锁。 姜席一身上的温度逐渐升高,他终于情动,伸出手按住我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尽管排练到那么晚,唐希恩还是不太满意。两位男律师都觉得差不多就行了,可唐希恩那种一旦做、就要做到最好的强迫症又来了,一直觉得不够完美。 也就是一生没做过亏心事,才能有这般的面相吧!任命老人自傲的想道。 不等再有变化,马林梵多上面的建筑一座接着一座坍塌,这座岛直接四分五裂了。 至于老祖宗要跟年姬摇说什么,年振浩作为一家之主都不甚清楚。 莫画的哭太让我心里难受了,我不会安慰人,只能这样吗看着眼前的她。 而就在这时,苏清清竟然也从外面跑了进来,当看到眼前这一幕之后,她也瞬间石化了,“你们……你们……那个,我啥也没看到,你们继续。”说完转身跑了。 话不多说,林风一行人连夜入内城,手上有太子府令牌,内城城门不比外城门,有令牌在身,守卫大多会照顾一下情面。 不一会儿,徐珪等人赶来,袁绍先行了个礼,便开口:“陛下,微臣与曹贼有灭亲之仇,此番有幸与陛下联手大败曹贼,实乃一生之兴呀!”一番话说得吹溜拍马,大肆吹捧徐珪。 “!”听到背后的动静,管亥大惊,扭头看到秦琼,直觉告诉他此人绝不简单,便条件反射般的举刀格挡。 他……竟然记得这些细节?凌祈愣愣地看着方惜缘的背影,心中浮起一丝暖意,目光逐渐柔和起来,可是瞬间又被忧郁的眼神代替了。 “放过他可以,我的兄弟看上你了,今晚凑合凑合,在这把好事办了,擅闯槽帮重地者,死。”那人身子低下,故意将声音拉长,尤其是最后一个死字。 尹河圭的五柄飞剑与杜子平的飞剑乃是一脉相承,而且尹河圭作为元婴期修士,这五柄飞剑的质量更佳。 柳二娘拿起,顺势猛的一拉,出其不意,对方纹丝不动,体力上相差太多,一声冷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力气大,而且下盘极稳。 洛天参悟了了一个时辰后,两位前辈都有些诧异了。自己当初只是参悟了半个时辰而已,自己这徒儿怎么都一个时辰了,还没有参悟完毕的样子呢? 因为与东方朔的打赌,输了可就是大量炼丹师的损失。就算是丹盟,炼丹师也不是一朝就能培养出来的。所以丹易也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赢得这次赌局。 韩秉坤若有所思,回想起这几日陆启明时常推演地形山势。他原以为陆启明许是在练习秦门的堪舆之术。 那个老头吾猜是左莫家族里的长辈,不喜欢左莫是因为伊母亲的缘故吗? “宝贝,你说我该怎么伺候你呢?”罗依依在听到宁宝贝回来后,嘴角扬起一道诡异的弧度,把伺候两个字说道及其重。 第591章 最深的夜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来的频繁了一些。 多数时候并不是来找她,只是偶遇,并不显得刻意。 就连露露都说:“阿绿姐,是不是傅少对你有意思呀。” 秦妩对于这种话,只是笑笑。 两人自己都心知肚明。 只是游戏而已。 ...... 转身看着那巨大的塞满了衣服的衣橱,鄢澜随意地摆弄了几下里面的衣服。 “亦杰,如果你没有认识我那该多好。”这样的话,她就不会屡屡地伤害他。 妈呀,简薇瞬间脚软,任何动物对比自己大的动物都有天生的畏惧感。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嗜好吃人的家伙。 “唔唔唔”向紫惜完全将脸埋在了巨大的饭盆之中了,狼吞虎咽着。 抬起头,含着泪的眼睛看着周铭建,让他更是觉得心疼。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算是安抚,可是还是看到她的震惊的眼神。 他不允许,不允许!只要一想到她那个温亦杰亲密地走在一起,他就要抓狂,就要发疯。什么赚钱的诱惑都不再吸引他。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完颜亮便醒了,他向来睡觉很浅,但是像这样早醒来却是很意外的。像是配合他的预感,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公子。”是高怀贞的声音。 清晨是在火急火燎的拍门声中醒来的,魏俊生已经上班去了,她还记得他临走的时候在自己额头上印的吻,隐隐的听到他说锅里保温着粥,起来要记得吃。太累了,所以没有动弹,只是翻了个身,又继续睡着了。 加上,王芊语好像是喜欢凡人,他现在已经算仙了,应该不会喜欢他了吧? 而江枫却没有看她,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只唱好自己的那一部分。 虚空置换,作用对象不是目标人物,而是周围虚空,是一种不算瞬移的瞬移。 那龙蛋足足有一人高,形状如圆月一般圆满,颜色如羊脂一般柔腻光泽。 当然,这个时候铁龙是不会出面告诉对方,我拿了你的东西,你花钱赎回去的。 “立即,马上,发射导弹,杀了他们,不要再管莱斯与克林顿那两个蠢货!”詹森将军咆哮道。 而输的一方,要将自己手中的地皮以市场价75%的价格卖给对方。 少年不更事,怀绻拉着她细腻的手,蹭到了她的怀里,闭着眼睛闻着她身上好闻的青竹气味,最是醉人。 不少在宴会厅的人,听到脚下爆发的剧烈的声响,都跑到窗户的位置想要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跟你装疯卖傻了。”顾念晨只觉得烦躁,心里说不出有多烦躁,在黑暗里待的时间久了,她的心情就越来越不好,心里也越来越不安。 苏茜并不在意她眼底的轻蔑,直接坐在她对面,也不打招呼,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就在这时,林轩三人藏身的房间里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声音沉闷,好像是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 龙千吟看着年平崇的举动,摇头失笑,这年平崇可防备他们兄弟两人了,看他那表情就知道。 光剑挥落,所过之处化作圣光江河,但凡所属楼兰的人,房屋都一丝不损,而被打上敌人烙印的秦军,沐军都接连遭殃,有人四分五裂,有人化成脓血。 第592章 踏板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在公司里,曹煜的一根筋是出了名的。 好听点叫铁面无私,不好听点叫六亲不认。 若是栽在了他的手里,那老底都要被挖个干净,再没有一点体面,连薛凛安的面子都不给。 薛凛安在会客厅见完一个贵客,出来后就听伍助理说姜佳宁人已经走了。 ...... “怎么了,咱们的超级高手居然没有感知到我的气息?”秋冥见到刘言后,心潮激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总也羞于说出真心话,于是故作若无其事地调侃。 刚才隐去法器的法术,是孙丰照从余氏三兄弟身上得来的敛气法术,临时应用在自己新唤出的“捆仙索”法器之上的效果。没想到不但效果很好,还运转异常顺利。 那“美人鱼”看着呆愣的孙丰照再次浅浅一笑,脸上的那丝妩媚笑容让人看了,特别是男人看了,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 但此时扬威并不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相反,还因为久寻古迹入口无果之下,有些气恼赖常虹和李修远这两个王八蛋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正自我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一个化形期的龙四儿,以史荣华和龙巴它们两兽的修为,还不至于惧怕和棘手。但突然加上一个已入化形期的龙莹,和已达九级的龙珏,它们俩不由头皮发麻起来。 吕布虽是这么说,却已然将自己摆在了一个比高宠更为厉害的位置。 爱德华对于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君权神授,围绕着这个主题为中心,描绘出英格兰的历史。 “巨灵神!”就在高宠他们准备继续追击的时候,一旁的张牛角念念有词,突然高喊一声。 可是话刚说到一半,钟南便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对皇帝说这些,只好既尴尬又担心地伫立在那里。 吕市长怔了怔,随着李董事长和马总的目光向崖下看,只见一个穿企业工作服的工人,正在一辆崭新的林荫大道旁。 “玉儿,对不起。曾经我欺骗了你,但我对你的感觉却是天地可见……“想着,想着,赵云生两眼一闭,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至于青衫老者是如何发现魏炎的,魏炎自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此刻眼前的可是一名元婴后期的修士。 路飞扬沉默了,原来慧玉之所以要赢下这只玩具熊,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爱!想到这里,路飞扬心中升起巨大地幸福感,同时眼睛似乎有些微微湿润。 这竹二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长得好看竟然也是一个错。对于这长相,他自己又无法改变,可也正是这一点,才将那驴脸汉子给惹怒了。 “不能再拖了,如果时间长,死了的斥候没有回去一样会被发现,这个时候最适合了。”艾斯德斯一挥手。 因为,就是你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也不会相信一个大荣来的公主的,不管真相如何,你都将被认定为那个心怀不轨的密谋者。 看着蓝柯眼中那抹脆弱和迷惘,北斗又生不起气来,只觉得心疼,这个笨蛋,如果她没有发现他的感情,或者没有先主动挑开,他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都这样呢,这脑袋里是不是真的只有一根筋。 “呃,我还没有说呢!”林西凡笑嘻嘻的看着唐清儿,这正在生气的丫头还是挺好看的。 第593章 露水情缘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秦妩一愣。 她整个人都有些蒙。 秦振说:“你再往后翻,就是那个项目。” 秦妩向后翻了一页。 是一处经过秦振这边部门卡住的项目,很清楚明显。 秦振喝着茶,一盏茶喝完,看坐在对面的秦妩还不曾...... 宋元超醉笑道,他虽然醉了,却是依旧口齿清晰。不像有的醉汉,醉了连话也说不清。 透明的拳印内,是数以亿计的鱼鳞一般透明颗粒。这些颗粒组成一道道繁复密集的细微阵法,将最中心的一点空洞遮掩起来。 简简单单通过莫云儿的叙述,她已经猜到,毒王谷是想要趁魔族大乱的时机,来浑水摸鱼,趁机壮大己身。 可四人都知道,金乐蝶知道镇罗殿的方向,且里面危险无比,更有许多半君乃至大君的巅峰强者觊觎。 要知道,他的实力虽然晋升高阶,可是手下的法宝还没来得及淬炼,此时依旧是六星道祖中阶的品质,如何挡得住林天成的摧残。 “九万多年前,曾有妖族强者来过此地,在此地达到半步悟道境?”玄雷古树道。 在这个最为黑暗的年代里,都是笑贫不笑娼的,整个上海滩所有的黑帮大佬干的都是这种买卖,没有人会说你干这个会断子绝孙,甚至都想挤破头的插一脚。 抬脚向前走去,那些战士终究敌不过内心深处的恐惧,纷纷让开了道路,只有少数一两个坚持本心的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不过并没有挡住黑土道路。 鎏金甲变成了黑红之色,黑红锁子甲上,一道道金银纹路相互交替,闪烁着光辉。 不知不觉,陈丹青又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内,他总是有些心神不宁,不解开心头这个疑惑,或许难以善了。 只是因为在国外,童乖乖不能取保候审,所以暂时被关在警察局的拘留所里。律师也尽了力,也只能让云泽和她见一面。 “你又在想什么了?”雪无名见古凡低着头,却目光如炬,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不禁问道。 “恩,也好”,展修应了一声,没好意思再多说啥,赶紧一屁股坐地上歇息。 “什么味道?”胡顺唐忙捂住口鼻,担心那气味有毒,毕竟那老头儿到底会什么手段自己还不清楚。 “你看,绿儿都这么说了,要不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玩几天。”赫连紫云道。 “最好大家都来看,这样整个北瑶宫的人都会知道,雪无名被我架着跑了……”古凡半开玩笑地说道。 而最为困难的,则当属大级别的提升了,就好似青铜一晋升到白银五,这本就是两个大阶段的跨越,加之每晋升一个大等级,二者间的差距也是天差地别,所以就更加难提升。 顾祎赶过來的时候看见的正是这样一幕。顿时就怒了。直接从车上下來的。本來是给顾太太送手机的。沒想到遇见了这么一幕。那还能了得了。 此时战神殿里已是吵成了一团,天魔门上下武者众多,星阶强者也是不少,此时竟是都聚集在了这战神殿上,为争夺谁才是最适合的天魔门掌门继任者而争吵不休。 “李瓜娃!”‘洞’口又传来樊大富的怒吼声,这一声吼叫相反没有给李瓜娃壮胆,反倒是把他真的吓瘫倒在地上了,火折子也掉落在了地上熄灭了,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594章 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两人吃过晚饭,吃过夜宵,秦妩去外面工作,傅南弦就在房间内工作。 现在国外的工作刚刚起步,有很多工作都要及时的去完成。 秦妩凌晨一两点来到的时候,都发现傅南弦依旧是亮着灯在工作。 等到两人都洗漱过后。 又是原始的释放自己。 ......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李三娘摆摆手,低声说道,似乎有些哽咽。 这一招,如果不能杀死敌人,就是他自己的末日,所以这一招的攻击力也出乎意料的强大。 就在柑橘准备破口大骂的时候,他看到这个沼泽中至少掀起了数百道这样的狂风,其中每一道狂风里面都有一名和他一样的考生。 何况王玮现在坐在雷家席位中,他们如果真冲过去,雷家的人会干看着吗? 大鼓擂动,“咚咚”不停,当骑兵回撤的沙尘飘起时,只见唐军的十余个步卒方阵缓缓移动,密密匝匝的军士踏着鼓点前进,如同乌云一般向着垒上压来。 长孙涣和王平安同坐一辆马车,对于刚刚认识的王平安,本来没走多大交集的,但是经过昨晚看到他和自己的父亲聊的那么开心,于是对他重视起来了。 但到了自己这,尽是柳子诚这种货色。一看就让人心生不舒服,完全不知道迂回转圜,上来就怼,然后被自己按在地上摩擦。再然后其心有不甘,伺机报复,如阴魂不散,完全没有任何风度而言。 一刻,两刻,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大营外毫无动静,众人不禁疑虑重重,梁军真的会来进攻吗?步卒开始在垒上打哈欠,骑兵当中也有人倚鞍打盹儿。 不过下意识的,沈枫却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事儿会跟自己有牵连,一时间也是思绪万千。 乔宋想抬脚进去看,可两条腿使不上劲,一步一步的走进去,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一般。 禾老三他们都在外面,雪封了山,山上的野兽饿了,也是会冒险下山的,所以屈老汉抽了空将家门后面的陷阱挖得再深一些,禾老三就也去帮忙,他也是一身子的力气。 “乔宋!你还是不是我们苏家的人,不就是一个表妹,你以后大半辈子都是要和我们苏家人一起过的,难道你要为了你表妹,来和我们家做对!”,苏母咄咄的问道,“寅政,乔宋这样,难道你就不知道管管她?!”。 呵呵…别说她还是黄毛丫头,就是醉仙楼乐天楼主来了,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信心满满,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么? 静谧的院中,月光恬淡,银辉落在不远处的活水之上,波光潋滟。 从结界出来后的第一时间,夏浩然就直接抛出了数十枚能量石,随着一道道法决印记打出,之前那道金黄色的如同蛋壳一般的能量护罩瞬间消失不见。 禾早暗想了想,刘家与禾家的情况还不一样,他家如今在府城,名声广,又与韩家亲近,想必是受了杜巡抚的危难也说不定。 但笑声未完,玄武突然被噎住了,大嘴巴里像被人塞了一只透明的啤酒瓶一般。 那经理说道:“好的,等也要等着您呢。”他看见夏浩然出手大方,那装修时,一定也会耗资多多,到时自己又能得到些好处。 因为他本不是龙族,没有龙血,没有龙族传承和一出生就作为龙血战士特训,因为他是半路出家,他是唐门后人,是个修东西的工匠。 第595章 神秘男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南城的天,和c市不太一样。 c市的冬天是猛烈的风,干冷的天气,可南城的冬天,是潮湿的冷,没有暖气。 刚来到南城过冬,秦妩是觉得不太适应的。 一是因为气候原因,二是因为她一到南城,就因为水土不服感冒了。 一连一周,她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 ...... 石门被打开,两个武修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走出来的秦明和秦月。 五艘宇宙巨舰各自的总指挥室内,齐塔瑞元帅和黑曜四将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抹诡异笑容。 张舜卿趴在范进肩头,看他已经把自己那蹙眉的样子画出八分,抬手在相公肩头轻轻一捶。 失魂落魄的神剑宗弟子只能进入大陆,被武神盟派出的强者收编,为人魔大战贡献力量。 站在段坤号顶端的齐玉,模仿西部牛仔吹枪口的姿势,吹了吹他的拳头。 于是,埃迪因为自己的“作死”,短短一天之内就从事业与爱情两开花的成功人士,沦为了一个既事业跌入低谷、又失去了爱情的LOSER。 他在非人的空前痛楚中,实用忍受不住了这般严重的击打,重新昏厥了。 张欣压下自己的兴奋,虽然想法可行,但在此之前还要做个试验,如果成功,那对自己就更有利了。 据说,每当大象暴食了这种果子后,再喝进一些水,便会大发酒疯———有的狂奔不已,上窜下跳,撞倒或拔倒大树,更多的是东倒西歪,呼呼大睡,一般要两三天后才能醒过来。 她们是铁器法器铸造坊联合坊主,对妨里的生产和投靠能力更为熟悉。 莱克没有看过‘亚糖计划’的详细内容,对此次都是‘生擒’的指令甚是不解,但又不能问,以前执行的任务90%都是猎杀、绝杀、灭杀等,这次却完全例外,执行起来有困难。 十四世教皇心中疑惑,正打算再次开口,突然间那两位老者便有了呼吸,心脏缓缓跳动,声音越来越响,咚咚咚,如同战鼓轰鸣。 林彤这才闭嘴不言,她最崇敬的就是姐姐和姐夫,所以对王骥认为江哲强过姐夫十分不开心。 “工业方面的事,我不懂。我分析你们是不是又有什么想法,要国内满足你们的条件,所以在这方面搞三搞四,敲山震虎。”刘德厚一眼就看出了陈维政的目的,姜还真是老的辣。 毕竟纳米微装是加强了‘单兵’的战力,不成建制的出现也只能在特工领域有作用,真正的威力是纳米微装能形成建制,比如宁欣指挥的红颠突击团全部纳米化,但那是个梦想。 其实早在入梧桐苑的时候,唐生就看见了大招牌下的开发公司名字:黄浦商会新浦房地产有限公司。 可是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在自己的精神海里,李锋自然可以把握对方的一举一动。 说完刘天挂了电话,一只手开着车子,一只手拿着手机并没有放下,表情凝重的看着前面。 其实当队长把三大机型的优劣以及操作要点讲述给他听的时候,他的表情跟下面这些乡巴佬一样。 可能是受现代设计风格的影响比较重,整体装修色彩主要以白、淡黄和嫩绿为主,充满了现代化的简约气息,简单的线条,柔和的边角处理,精妙设计的家具组合,让这里充满了现代化的活力。 第596章 柏拉图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华灯初上。 秦妩觉得身上不太舒服,便先离开公司。 助理应汪度的要求陪同,怕秦妩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便叫她送她回家去。 秦妩在路上先去了一趟药房,买了些药。 她的住处距离公司并不是很远。 秦妩喜欢步行。 ...... “我到此时已然竭尽全力了,然而看对方面无表情,浑身丝毫不见颤抖,好似外界的压力一点都不能对其造成什么影响一般!这家伙真是与我一起进来的王境修士?这也太恐怖了吧!”胡冬生暗忖道。 而借着空间中灵气潮汐的风儿,灵田中本已种植的灵植等疯长了一波,该开花的开花,该结果的结果,花谢了果子落了又继续生长年份。 “长生,也只有长生让他们有些追求。世间荣华,权势他们都得到了,这么大年岁总得有个盼头吧!”忠爷爷讥讽道。 十二界之内,都为九音的霸气侧漏雨,而激动与狂疯到差点要砸东西。 老独眼这人向来神秘,而且喜欢独来独往。要不是机缘巧合,我还结识不了他。 然后俩人在隔间里有些慌张地分开,夏初然朝‘门’跑出去,刁‘浪’一慌张原地转身往前一跨步,把隔间刚补好的墙又撞了一个大窟窿,但他也没停,匆匆跑向后院。 一般来说,富贵人家宅子里但凡有池塘,必然有莲花,多半还要养些好看的鱼儿,但蜀王府偏独树一帜。 “她若是这般做,必然完全是为了你,到时候你即使不想欠她什么,也欠了。”武劲松道。 特别是经过罗维那种不留痕迹的杀人之法,他现在对所谓的术界中人那真是讳莫如深。 慕容乐忍不住看了慕容棠儿一眼,示意她别急,他去问问,到时候肯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人之常情罢了。”无尘子叹了口气,他也想在这个世界有这样的羁绊,可惜,除了少数几人,他都没有。 借着还能看清夜路,我也是一步一挪的向着我爸给我留下的老窑挪着。 反倒是她,她对沈怀厚的仇恨没有原主深厚,她只想离开那里,所以看到了留下来的生机。 李子礼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笑容,他期望自己变成超人的那一刻。 带领马峰几人进来的三人,见到龙椅上的猥琐老头,立马跪伏在地,高声喊着万岁。 “王弟以为燕国的出路在何方?”燕王僖看着雁春君叹了口气问道,为什么秦国跟楚国打,然后楚国能禅让;然后跟齐国打,还能整出春秋战法;到跟自己燕国打的时候,就留出了那么多的大军大将,随时准备兵陈易水。 魔族长老把司禹迎进门,虽然司禹是魔尊的后代,魔尊的位子归他莫属,不过魔族的规矩不少,他还是要通过魔族的考验,才能正式坐上魔尊的位子。 身上穿的是件浅绿色的高领毛衣和一条暗深色的长裤,披着一件米白色的长外套,看起来高挑秀丽,美丽动人。 “东耀集团,年薪百万,你确定你没在耍我?”虎哥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说道。 谁知道单珩如何敷衍恭顺帝,叫他甘心一意孤行,非得叫她一路难行? 柳夏也是一脸的笑意,秦岚已经许诺与他,庄坚这单生意,算是他的业绩,能够提成不少灵值。 第597章 截胡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以至于第二天一整天,秦妩都是属于昏昏沉沉的状态,靠喝茶续命提神。 倒是因为昨晚喝了姜汤的缘故,今天感冒的症状倒是减轻了。 她撑着腮,品茶品的昏昏欲睡。 来到南城的这几个月里,她倒是喝咖啡少了,茶喝得多,喜欢上茶的这种清香。 她...... 就在陈广踌躇时,身后传来草木被踩踏的声音,他回头望去,顺势把手中打开了保险的枪械塞回系统背包内。 把官员当牲口用,用不死,就使劲用,榨干官员最后一滴血,为大明尽忠。 一道细如手指的火线从那火凤凰口中喷出,与云苍右手指尖的寒气对碰在了一起。 这次聚会的地点正好就在沈煜之家,随着时间的推移,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 「是,少爷!」周四正准备过去,听蓝斌这么一吩咐,便直接走了过去。 于雨父伟力笼罩之下的纳垢魔军就是他们的对手,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优势,但这场战斗显然不是谁人多人就占据优势。 这一看不要紧,云苍突然爆发,一招击杀一名魂帝加三名魂王,周漪和王言都被吓到了。 「行了,滋事体大,容我好好考虑两天在给你们一个答复。」萧惠终于开口了,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但这种时候,不直接拒绝已然就算是证明了一种态度。 林凡对于陈晓婉故意的讽刺,并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被激怒,反而只是很平淡的说。 如果她死了,或许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陈锋了?要知道,当初的三个承若,她可是还没有完成呢。 但这一次议论,几乎没有争执,大伙均认为这应该是彪哥的做派。既然彪哥能放出这句话来,那么也就等于代表了滨哥的态度。 放弃一个自己爱的人,还是选择一个爱自己的人,其实到最后都没有什么不同的。 平日里,他总是抱怨工作累,没时间休息,可是,今天怎么突然反常了呢? “江寒,这些就是你说的药灵一族吗?这是神奇。”逵爷见多识广也不由得赞叹,其他人反应跟他差不多。 “去捡柴火,烘一下,别染了风寒。”虞酒儿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主的脑回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真的想扒开来看一眼。 这还没彻底苏醒就可以这样了,这要是苏醒了之后,指不定会怎么样。 还有大舅家大酱排骨,真是好吃到爆炸的排骨,从没吃过这么香的排骨,连骨头都入味了。 那老僧蜷曲的头发已经全白,肤色却是黧黑,看样子不是中原人,应当是天竺人种,身上的褐红色袈裟破破烂烂,几乎失去了本来的颜色,来到佛像金身之前,他开始将供桌上的两盏青铜台灯点亮,灯光照亮他的面孔。 能有如此规模的健身房的企业可以说是寥寥无几,至少在江海市不会超过五家。 齐彦墨这句话唤回了苏念安,他的笑容消除了她不安的情绪,她愣愣的看着他,随即点点头,自顾自的拿了被子给他,而她困倦的不得了简单的梳洗便躺在床上。 一声凄惨至极的大喊之声,打破宁静,也敲醒愣神的修士,随着声音望去,众多各种各样,恐怖异常,令人头皮发麻的怪物,向他们这里冲来,当下又有好几名呆立当场的修士,被怪物吞没,死前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声。 第598章 好看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吃过饭之后,傅南弦送秦妩回住处。 和前一次一样,他依旧是停在小区门口,表现的绅士而君子,“晚安。” 这样的绅士做派,叫秦妩不由得想起来了两人在C市的初见。 小雨绵绵。 头顶的黑色的大伞,多半倾在她的上方...... 话音落下后,他将兵符放在怀中,仰头看着那道巨大的身影,目中满是煞气。 还是前些时间,陈东华政治金陵城以及南方的意识形态,动了真格的时候。 再说,外面的冷饮店为什么那么得赚钱,本质上就是因为顾客们都挺懒的,不想自个动手去做。 但她又特别热爱美食,每到一个地方拍戏,总要提前先看到当地有什么特色美食,然后打发笑笑去买或者一起去店里品尝美食。 入驻四平之后,卢德麟的金吾卫将会与辽阳的洪承畴军队形成一个犄角。 高云翼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会不会是有官员们来找自己密谋大事了? 感叹号显得有那么几分热情,可雷听烨依旧看出这句话中蕴含的敷衍。 黄涛拿着手机,点开相机,跟在她的身旁,默默地将这一幕给拍摄下来。 杨青婷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说的多轻巧,杨青婷的收购价格是五十万每亩,五十亩地就是两千五百万,而杨家的报价一百万每亩,中间差了两千多万呢。 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冲这些店内的客人,点了点头。 自己,绝对不会做出半点对不起王的事来。无论是身子……还是心。 “赶紧把麻杆送医院,谢谢了哥们!”楚洋好久都没有这么慌了。坐上面包车直奔医院。 青云看向场中,仅仅几个回合,就听到“嘭”的一声,那壮硕的洛志远便被塔烈一掌打飞在地。虽说五阶后期的妖兽实力也就相当于修士的元婴后期,但翼狼族的塔烈,身为灵兽,似乎很不普通。 杀手天下还算忠心,见到如此情况毫不犹豫地挺了上来,随手就是一击。 黄昏已尽,叶冰吟他们离开了那条有些臭的胡同,他们决定去安子所说的那个9号旅馆去看看。虽然他是萧霸天的联络员,但是叶冰吟不喜欢被人监视。 次日清晨,莫愁准备了些食物,茂春和修缘吃过早饭,老者就以和茂春谈话名义让修缘和莫愁到外面待着。 火攀忽然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说道:“师弟,你的话是不是太多了些?”火万堂一听,顿时不敢再言语了。 唐程一瞪眼,靠,怎么是一件装备两千,那铠甲的这五件套不是要一万整金币?那现在我只有九千多一点金币,这不是囊中羞涩? 姚忆被单独训练了一把,回到座位上老老实实地学习,李睿琪在课间还时不时的跑到姚忆那里,嘴里叼着这棒棒糖,冲姚忆挤挤眼,做做鬼脸,故意气姚忆。 伸手一拉那法师身上的法袍,然后在一阵碎骨掉落的声音过后,唐程成功地将衣物拿到了手上,双手一抚这件法袍,这件法袍的属‘性’立刻出现在唐程眼前。 只是,少爷变了,不像过去那样对她温和的笑,甚至还会嘲讽的看着她。 最后的毒气攻击,则是解轩在自身的智慧和系统宗师级战术指挥技能的支持下做出的最优选择,而系统也在此时将敌人的各种情绪释放出来,对自己的意志力进行最后的洗礼。 第599章 刺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这一夜,秦妩做了一个梦。 梦醒来的时候,她记的很清楚。 和现实之中男人的话,归于现实。 “好看。” 傅南弦和薛凛安不同。 很多事情上,傅南弦看的更通透。 秦妩正在洗漱,就...... 一分钟后,叶尘激发玄木罡气阵。此时,雷劫也到了最后,白色雷霆愈加粗大,比最开始粗了至少两倍。 他翻身下床,挥手取过下人早已准备好的衣裳,然后替她将她的衣裳拿过去,这才喊了月秀进来。 一道暗红的光柱划破雷云径直命中了结界,光柱如同一个密封的牢笼彻底封死了索欧他们撤退后路的同时万千雷蛇也从中涌现。 到了晚上八点,金宝正在看电视新闻。突然西京市警方发了一则通告:各位市民,曾经给神龙山中医院三个病人下毒的罪犯毛勇,最近已经被警方抓获,经过审讯他对病人下毒的事实供认不讳。 有些抑郁症患者,沉默寡言,你不知道其在想什么,等她或者他跳楼,服毒自杀之后,大家才知道原因。 不过这次流星雨掉落的宝贝非常多,但能够和定海珠这样的神器相媲美的宝贝貌似没有,就算是那几颗最亮的流星掉落的宝贝,也不过是一些高级法宝。 巨大的蘑菇云升起,四阶材料汗白刚纹岩堆砌的擂台竟然被炸出了一个直径二十多米的大坑。 二梅轻车熟路的做了一道家常豆腐,苏晴尝了一口,绝对得她真传。 空气中的法则浓度急剧上升,金木水火土风雷光暗空间,十一种法则汇聚到一起,一个个抢破了头的融入地上盘坐的青年体内。 北岚火凤话音刚刚落下,凌默就感觉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强大到她手中的无锋重剑都微微嗡鸣了起来,就像是在示警一般。 其他人,都不用细说,中规中矩的,喝了茶,收了四贞的孝敬,然后给了四贞见面礼。 接住四贞的瞬间,傅弘烈就拔身跃起,拥着她在半空中打了个旋,方才稳稳落下。 “厉害!”轩辕将定了定身形,刚才的那一下,巨大的力道反馈,让他体内的灵气都有些震动。 我也觉得我们两人很搞笑,大晚上的在这里偶然遇到,然后就互相吹捧,对于两个成年人来说,着实有些幼稚而滑稽。 我的心里面,像是突然被人硬硬塞进去一颗炸弹似的,就在我反应不过来的那个当口,早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 如此看来,只怕,传言有几分是真的,真正想为缐玉玄求娶四贞的人,是缐国安,孔缐两家联姻,大权就不会旁落,即使四贞成年,缐家也能名正言顺的继续掌握定藩。 “谢助理,有什么事不妨直说。”俊朗的面孔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东方毅听到洛依璇的话,低沉地笑声响了起来,吓得他身后的助理诧异地长大了嘴。 天知道,在以后的日子,我有多难过,就有多悔恨这一刻我做下的这个原本很平凡的决定。 “砰”的一声,门在他身后用力地关上,这个声音,让东方毅的脚步一顿,若有所思地转回头,看着被关上的房门。 嗖嗖嗖!千百道犀利的刀气连续激射,瞬间全数没入风墙之中,风墙一阵轻微的颤动间,锐利无铸的刀气恰似泥牛入海,骤然化为无形。 第600章 低头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秦妩:“我不走。” 秦大少笑了一声,“你觉得他会来见你?” 秦妩没有回答。 秦大少:“那我们就打个赌吧,若是他今天没来见你,你以后就再也别来。” 秦妩:...... 沙沙的脚步声如催命符般,分明可以自身气机将风雪隔绝在外的年轻剑神,踏雪走入汴梁城。 鬼差被慕寒这一抹阴冷的眼神瞪的心里竟然有些发毛,毕竟在黄泉这边当鬼差当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新来的鬼敢对他这般样子。 闷响之声过后,石碓已然分裂两旁,露出一个朝天而上的巨大孔洞,洞口之大,尽容一人通过,微微淡光自那洞口依稀传出,隐有阵阵风声火响,夹着着万千吱吱喳喳声响,想来洞中不知又有多少风火双兽。 不过,从这件事也能看出苏耶夫就是一个墨守成规的老顽固,所以当黛纹娜找到他的时候,他虽然很高兴,但听到黛纹娜的请求之后,想也没想地就拒绝了。 洛青葵点了点头,倒也没多说,忽然膝盖上一阵刺痛感传来,让她忍不住轻呼了声。 这还不够残忍,当傅红雪的身世之谜揭开后,他一直秉持的信念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你什么时候离开公爵府?”黛纹娜问道。 听了慕寒这么说,林疏倒是也满意,点了点头后,便打算转身要往外走。 “不过主人,你忽然叫我过来就是问这件事情么?”彤彤看着段可一脸无奈的表情,奇怪的问道。 似乎她的这些标准,郭少科都符合了,家庭条件不好是于果说的,比较内向她们都看出来了,如果他解风情,就不会一开口就惹得于果不高兴了。 现在,独处的机会来了,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不然,他妈妈肯定觉得这个儿子智商白高了。 如果林天没有提供大量的风魂晶,和针对三级迅捷丧尸的攻略,只怕1号在三十五只三级迅捷丧尸的围杀之后,结果就会反过来,死的就是1号了。 她不再犹豫,也不废话,喊了声“接招”,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身子一侧,左膀重重的撞在了李伤的胸口上。 听言,韩谦弯腰捡起地上的烟灰缸,洛赋连忙后退一步躲在洛神的身后,随后韩谦拿出一根烟点燃,轻声道。 如今大王子躺在榻上半生不死,二王子取代了大王子的位置,众人一时神色各异。 他似乎恢复了往日的不动声色,苏清歌瞧不出他的喜怒,好在身边有萧湛,天塌下来有他顶着。 司徒殷收回目光,一把揽住身旁娇弱的美人,抿了口酒轻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这是一座高大雄伟的殿堂,呈现出宝塔形状,共有七层,高达十多丈,显得十分壮观。 至于她为什么要打李伤,王莹一个字都不说,只是说叫他们来问李伤。 “见过大王!”不管春申君和楚王之间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只要还没有撕开脸皮,对楚王该有的尊敬春申君还是要给的,更何况还有唐雎这个外臣在呢。 忽见一队执刀持仗的亲兵飞马簇拥着一高头大马的达官贵人过来。 “很巧,我们也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我跟姜晚对视一眼,笑了。 第601章 出事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那一声嗡鸣,就似是敲击在她的脑袋里,引来无穷无尽的震颤。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带着她的神经线,都有一瞬间像是被冻住了。 她的眼前,就只有小助理在张嘴,似乎是说话,可是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小助理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手。 ...... 也不知过了多久,紫玉停止了紫气的释放,自动的飞向了江凡的眉心,毫无阻碍的融入了进去消失不见。 蟠龙山地图幅员辽阔,一行人花了将近15分钟才到达地图左下方区域。然后柳荣华提出分开搜索以增加搜索效率。但距离要保持10米以内,以便相互照应。 也就是说,他们在那钓鱼的老者眼中,不过是个胯下之物,甚至还不如? 练霓裳等人,根本没把无双城当回事,直接将秦王五花大绑,带到了秦王府前。 看到他的消息,厉尚寒立刻转动方向盘,掉头上了高速,飞驰而去。 按照修真境界划分,封于修是筑基期,一身刚猛外功;张无忌是炼气期,九阳真气出神入化。 龙婆梭大方的承认了桑帛的后人是他杀死的,现在已经发展到这个情况了,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人,说出来还能很好的震慑桑帛,让他乖乖听从吩咐。 她脚步蹁跹,如同一只轻轻飞舞的蝴蝶,奔至落地窗前,看到从后座下车的男人,呼吸明显一窒。 夜宇笑得更欢了,之前他只是想看看凌希为他吃醋的模样,现在大大方方吃酸的时候他对她又没有办法了,但心里还是很满足。 李美凤上次跟着李传青去博城参加尚福海集团公司的年会时,她迷上了吃这东西,薄薄的一张烧饼,放在嘴里嚼着嘎嘣脆,还有各种咸的、甜的、五香的不同口味,她觉得确实是一种味蕾的享受。 这说来也是有些奇怪的,一般京剧戏子都是十一二岁就登台唱戏了,但是这个元舟,却极其神秘,到了这个年纪才登台。 虽然答应了连昕不对嫣然再动手,但不代表蒋遇不彻查此事,他容不得他的人被别人诬陷。 阿德里安:“可是他们已经启动了新球场建设,谁会投资一个背负着沉重债务的乙级俱乐部呢? 连系只是单纯地想到连昕生活不能太平的问题,而没考虑到连欣已经给连昕带来太多的误解了。 巴伦齐亚加边后退边保持着安全距离,董哲加速的同时直接把球又回给吉梅内斯。 谢霜霜努力调整表情,想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来,结果发现,压根儿就办不到。 所以家庭医生过来了,开了一些急性暂缓痛苦的药以后,然后开了一张长长的调理身体的药方,交代连昕以后在生理期前后都需要喝这些调理身体的中药。 她相信,如果不是自己的胡闹的话,对方绝对是可以从他们天娱成名的。 少年虽然不明白傅悦君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听话地朝着云萧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冷墨曦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他是什么意思让她拿着那块玉佩去高丽的皇宫? “不!”苏烈死命发力想要拽开栏杆,却一时间无法得手,眼看囚徒高举掌控之力,显然是又要出手。在这危机之际,一把飞刀划空飞至,正中囚徒手臂,囚徒冷不防被这一击命中,痛的松开右手,掌控之力也顺势跌落在地。 第602章 你是谁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秦妩当真拿起来,掀开茶盏,轻轻的拂动吹了吹,又放下,就拿起手机来,看起来是在打字。 在外面的人进来的同一瞬间,汪度的手机响了一声。 汪度低头看了一眼。 秦妩:【叫人盯住了外面那些人,里面肯定有猫腻。】 汪度恍然大悟。 ...... 而就在王根离开不久后,原本脸色苍白一脸病相的秦鹏飞从位置上走了起来,步伐稳建的走进了房间里的一间密室里。 顿时叶枫的肾灵丹化,变成海蓝色,成为一个蓝色的光点悬浮在那里。此时的叶枫经过五行系的氤氲紫气的催生,彻底和五行之力中的神力融合了。 林枫惊讶无比,深呼吸之后点点头,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阵法,可是经过万化老者一番描述,林枫又收起了自己松懈的心,认真的对待阵法。 “欣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呀?”陈旭看着走进的辰欣,有些奇怪的问道。 林常这么一说,唐凌洛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是一身运动服,手上还有跳绳。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比我大呢,万一我得叫你一声姐姐呢。”韩轲笑着说道,刚才的聊天已经让他稍微放松了下来,张怀明也并没有想象的那样难以接触。 “皇帝?你咋知道?”胖子问道,此时三人位于那片营帐的正南方,离大帐约有五里,雾气只集中在湖泊上方,湖边是没有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堪称是决定一个孩子一身的命运的一次选择,所以跟这个孩子有关的亲戚朋友都会来这里给他们的孩子加油的。”木梓飞平静的解释道。 “延寿?”叶枫点了点头,看了眼老者,却是发现老者身上灰气缭绕,明显寿命不长,到了生命的终点。在这个时候换取延寿的丹药,也是正常。 “贫僧从不打妄语,此事上官施主也是知晓的”,说着目光看向上官云开。 笑天暗自琢磨了好一阵,才猛的真正清醒过來,想必正是雅馨这丫头在搞鬼呢? 李成柱也紧跟着闭上了眼睛,虽然不知道这次自己能突破到什么境界,但是隐约感觉层次不低。 现场观众看着台上刘皓的演讲,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所以都很平静。 甚至即便中国吞并了琉球,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因为共党没有强大海军,退守台湾的老蒋也没实力接管琉球,到时候又会出现各种扯皮和变动。 似乎他的到来是一个信号,随后这家餐厅的门口陆续停靠了十几辆高级轿车,下来的也是一个个西装革履的华尔街JING英。 从以上内容我们可以看出,被学校开除不可怕,被公司开除不可怕,游手好闲也不可怕,好高骛远也不可怕。真正的人才是肯定能够成功的,前提是你要有个富豪老爹,在外面混得扑街了,还可以回来继承家族产业。 笑天猛的大喝一声,强忍着腰间的剧痛,一挥右手,手中的那把猎刀顿时就扫向了那个盗贼少年。 行云一怔,有些不解秦百程此言之意,就见秦百程言到:“宗主身为一宗之主,对属下关心是好事,可也不必时时顺了所有人地意。 想到今天早上收到的李晓莹的电子邮件,安迪不得不提醒一下阿尔维特列。 真正的对日妥协者,恰好是一向强硬的丘吉尔,若非他一意孤行,英国不可能关闭滇缅公路。 第603章 失忆梗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医生给傅南弦又具体看了看。 也是很无解。 这……查起来,应该脑子也没什么损伤吧。 可现在这…… 医生给出来的建议就是留院观察。 在傅南弦“失忆...... 艾伯森超级市场公司,年营收400亿刀左右,是体量比美国大众超级市场还要大一倍的巨头。 冯家一家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炖肉,就连躲在房间里又没敢出来的林柔月,都跟着冯九连沾了光。 亚伯笑得跟个交际花似的,他这种比较假的笑容,越来越多的出现在他的脸上。 说完之后,于永达便拿起手机,给去接林耀的那名警察打过去了电话。 他掐着她的手腕的力道更重,用的力气之大,是能清晰感到疼的。 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从入口处走到场馆这里,十几分钟的时间,那么密集的游客,居然一个罪犯都没有检测出来。 气血十炼后的肉胎圣,武夫就能靠着肉身,镇压天地伟力。虽然此法残缺,不敢奢望最终的境界和武神躯,但用时间磨一个百炼元胎,尚有希望。 和六年前一模一样,有些事,如果现在不去做,将来是一定会后悔的。 苏沐言一直在沉睡,安静下来的她,就好像灰姑娘一般,睡着了。 众狼骑纷纷拿出黑巴,系于魔狼眼上,又遮了耳朵,如此一来,魔狼就不容易受到高等级魔兽的压制,只是行动上多有不便,完全需要骑士手中的缰绳指挥。 不只是因为想隐藏身份,也因为随着战甲舰降落,他扩散在外的“圆”已经感应到了无数个强大气息——强大到让他不由自主地缩回了“圆”,唯恐引起这些超级高手们的警觉。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黑十字公会可以这么嚣张,难道东城联邦已经不是三大帝国之一了吗?”李牧对着面前脸色难看来到自己面前的黄震波质问道。 弘璋和弘琨也喜欢这里,一下了车就满处撒着欢儿。渭东城因面海,海上贸易十分翻盛,因为这里的城池显得干净而整齐,从这方面来说,比京城也差不到哪儿去,却又因为气候好,养出来的人都透着温润柔和的底子。 爸爸的眼神,此时已经不再是那么的绝望和颓废了。而是在悲伤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长辈的温情和关怀。 因为在塔托邦,澄容不下任何反对她的人存在。即使是一开始总被澄称为【老师】的博才也不行。 梆子也不傻,一下明白了过来,这次比刚才还要激动,对着我说道:“难道前辈,您知道修佛的功法吗?”梆子的手都有些颤抖了,看得出他是很想修佛了。 凤凰们都不知道我在空坐着干什么,都疑问的看着我,表情很是搞笑。突然一个凤凰鸣叫了一声,所有的凤凰都看向了我,突然,凤凰们张开了尖尖的嘴,朝着吐出了一团团的火焰,火焰全都是金黄色的。 “这位是李太守新增的护卫,莫言。刚才在营之中,想必两位也见过。”卫一微笑着看了一眼云梦飞翔而后对潘江说道。 用单手压住被刺穿的腹部,深吸了一口气后,抓住那只毛僵的手臂猛的向外一拉,一阵温热随即给喷射的满脸都是。超子疼得大叫一声,接着就开始昏死过去。 第604章 恭喜了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秦振:“那些负面,我已经叫人都往下压了。” 秦妩:“谢谢。” 秦振看着女儿的模样。 出来这一年时间,秦妩看起来似是和当时不太一样了。 其实,秦振也完全不敢相信,原来自己的女儿竟然...... 宝光逸散,修士的‘肉’身在周遭巨力的牵扯之下,也开始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到了那个时候,许七仍旧占有先机,能够做许多事情。针对五阳道的所求,在这件事情中设下陷坑,于许七而言并非难事。 高空之中,莫老、离火尊主与任苍天聚在一起,相互间谈笑风生,大笑之声不绝于耳。 真气重回时,便引着那修士体内的真气、法力源源不断的返回,尽数投入李舍的‘肉’身之中。 “那怎么办,那以后我们也没有办法对付这些天照国武者了吗?”周大脸色阴沉的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可是他说什么都接受不了的情况的。 四门由四座分院把控,而主院则被四座分院拱卫正中央。萧九阙的腾龙别院,就位于主院中心。 凌霄的肌肉一阵颤抖,血液在体内告诉流动着,凌霄又是吞下了数枚甘甜蜜珠,在这个过程之中凌霄体内还未痊愈的伤口现在也是复发。 “那我需要帮你做什么吗?”确定自己是真真切切的还活着之后,周瑜便也很坦然的问道。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事实上周瑜上辈子一直做的就是这件事,佣兵本身就是最讲究酬劳和代价需要对等的。 接待室的门一般都是关着的的,这里发生的什么事,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 上官菁已经许久都没有来了,虽然她态度一直说得过去,但蓝若溪却觉得其实上官菁并不是很喜欢她,当然了,其实她也不喜欢上官菁。 语气平淡却暧昧,谢存辉把那张酒红‘色’的卡片往我这边推了推。 她露在外面的肌肤竟然和白衣一色,而且还带着冰雪一般的晶莹剔透感。 秦落凡右眼皮跳了跳,他望着静静的躺在地上的高脚杯,心里忽然滋生出一股浓烈的不安来。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和范斯仁相处的很开心,而和贺景轩会走到今天的原因。 我看到以前清洁部的黎叔正在擦洗地上的血迹,那些在不够充足的光线下早已经凝固的血迹像被冰冻住的巧克力酱一样,让人触目惊心。 毕竟现在竞技打完了,谁都知道马上就要开城战了,等到时候城里面肯定激情就要少一点了,很多人都想抓紧这个机会多打会儿架。 但容不得她多想,右大腿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在提醒她,她被烫伤了。 他一进门就笑的特别得瑟,是那种让人看着恨不得揍上一拳的表情,我不知道我怎么会这么形容他,但是他确实给我这样的感觉。 “那是!”乾帝一惊,看着许峰的手势似是知道了许峰要做什么。 “我们不走!”天琪道:“决斗才刚开始,教官还没打呢,我们不能凭借着对方的实力强就认为教官会输,我相信教官,教官一定会赢的!”天琪目光将定的看着许丰道。 “世人皆道大蜀太子睿智无双,千面觉得也不过如此么!连自己老子都认不出来,你还真不是一般的逊。”千面说着话,将脸上的面皮撕扯下来,露出一张没有眉毛的脸。 第605章 问题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 薛凛安:“……” 他朝着傅南弦看过来,投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自求多福吧。 于是,从长岛出来之后,傅南弦就陪着秦妩,两...... “偏偏不分好歹,把好桃子都摘了个干净,还坏了桃枝。却是我八百年心血,一朝尽毁,如何能不气。”白骨精怨怨的说道。 阿历桑德罗是波兰战役结束后,被意大利首相墨索里尼加派到德国的官方记者。 “她是本地人氏,姓阴,名丽华。乃春秋管仲后人,前些日子在茅庐外跪求学医求岐,臣看她资质不错就留了下来。”卧南道人说道。 如今看到这场大风而来,眼见就要吹灭那盏灯,他脸色大变,连忙走上前去,希望护住跳动的火苗,而此时他正背对着喜神。 虽然德军还没有占领英国全部的领土,甚至连占领英国的大部分领土都算不上。可是,世界局势已经本土的战局,让英国的三大政府都一致选择了投靠德国的道路。 玄彩娥和骨精灵这边也发现了这种情况,不过龙太子这时确实已经是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所以即便是偶尔有妖怪没有倒地玄彩娥和骨精灵也可以顺势补上一刀来解决这种情况。 可见,法国人的思维还停留在巨舰大炮时代,对于新海战模式的认识并不充分。他们的航空母舰,与德国海军在莱因哈特干预下建造的航母相比,有着大量的缺陷与不足。 他冷静下来,再看看吴香翠那肥硕的老脸,顿时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要命。 这正是孙悟空,只是,当他进入这片海域的时候,忽然被惊呆了。 按世间的装备品级划分,可由下至上可分为,黑铁级、青铜级、白银级、黄金级、精钢级、秘银级、灵器级、宝器级、神器级、史诗级。 秦北上工努力,每年能攒一百多块钱,再加上宋媛的工资,他们现在的日子比生产队绝大多数的人都滋润。 陆子羁今时今日的地位,自然一切都有人安排稳妥,包括民政局里也是如此。 但辅大夫作为这里年纪最大的老人,却是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一步,在那一瞬间有想伸手拿取那道符的冲动。 青阳镇紧靠伏牛山,原本青阳镇只是药材转运,猎户歇脚的地方,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里,各行各样都发展了起来。 杜晚秋按了按心口,别急,等结了婚她有的是机会和江川生米煮成熟饭。 这态度把叶尽欢看的都有些傻眼了,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什么,很久,叶尽欢一个字都没说过,有些被动,又有些尴尬。 他这个时候也觉得,太后伸的手未免太长了,把一个外人宠得如此无法无天。 韦雯相信,再好吃的菜总有吃腻吃吐的一天,那个时候,一辈子都不会再想碰了。 要是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瑞达本身,就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骗局。 渐渐的,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但由于职位的限制,以及公司内针对私下拿回扣的各种对策也曾让他停过一段时间,不过并没有过多久,王浩就升成了经理。 火焰兽王在出了一击滚落一击后,属性降低了不少,就连每次攻击打出两位数的福洋,也一次攻击带出三位数字。 第606章 我愿意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看着那满满的两个购物车的东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 秦妩:“你失忆了,但是没有厨艺给忘了吧。” 傅南弦:“嗯,没有。” 秦妩:...... 之前发火的时候,赫连夜说的话她其实都听进去了,他说以后不会再放她独自出门,她要是不特地申明一次,他八成就非要跟着她。 不得不说,大杨氏实在打得一手好算盘,只可惜,这世上的很多事,都不是她想怎么样,便能怎么样的。 她凑热闹的走过去,这才看到河里漂浮着一具尸体,看身形衣服是个男人,距离太远,她也看不见脸,只能看到有几个衙差正在水里打捞尸体。 “听?还是不听?”安晓晓向顾辰扬了扬手中的电话,将这个决定权交给顾辰。 她话里的意思显然是说,皇后肯定是要公报私仇了,既然皇后公报私仇,那么她也没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大家就事论事,她不相信她做的事情是不对的,她认为她自己做得没有任何的问题。 终于做好了芒果芝士蛋糕,我很开心;拿着蛋糕就去了医院;那时候很担心,不知道娃娃会不会原谅我。 目光落在那晶莹剔透的桃花糕上,不由得一愣。这外观可跟他们食为天的桃花糕很像!便伸手取了一块吃,居然连口感味道都相似。这不可能呀!食为天的桃花糕绝不外传的。 “我帮你忙?你没有弄错吧,我怎么可能会帮你忙?我跟你之间是什么关系想必你也很清楚,你不是这么傻以为我会帮你吧?”林宝钗说到这里,就喋喋地怪笑起来。 她的脚伤已经好了,身体内脏的伤亦是好的差不多,现在这个时候,她就正在忙来忙去,把自己的衣物装在行李箱。 然而顾惜然却是没有理会她的神色变化,而是已经拎起来了放在旁边的袋子,然后准备离开,只是下一秒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已经是被温雪妍拦住了去路。 想到这,素心不禁想起胤,胤现在那这院的次数已和李氏不相上下,若是慧珠再抟好胤,得了胤的宠信,以后这世子的爵位就是弘历的了。 另一边,杜、何、冯三人也被叶明净当面告知了这个消息。杜悯不说话,何修元与冯之宽本能的就开始反对。滔滔不绝的阐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胤禛心思每转愈下,眼神也越来越冷,埋藏心底的噬血因子,在慧珠三番两次的反抗中爆。只见胤禛一手挥开那恼人的裹布,另一手抓住珠的左右皓腕置于头上,随即便是俯身而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瞬间,他只感觉自己的背后传来了一股凌厉至极的杀气,直取自己的颈部。 十三年前,他曾想带他回来,却被他躲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他终于再次露面了。丁相柳如释重负的笑起来。只要他出现,一切就好办了。 能量之间的碰撞,周围数十里刮起了呼啦啦的大风,潘云与陈薇被这股大风吹的差点摔倒,幸好他们二人相互搀扶住这才没事。 不过就在这时,只见林如烟伸手一招,直接召唤出了她的那柄白色流光长剑,狠狠的朝陆明劈砍了过去。 第607章 婚礼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傅南弦和秦妩两人复合的消息,在圈内就不胫而走了。 兄弟团和姐妹团们就都开始花样催婚。 毕竟傅南弦和秦妩两个人都已经是大龄男女青年了,再加上没能说得动两人的长辈。 薛凛安:“快点结吧,你要是再不结婚生娃,我的两个女儿都已经打酱油了。...... 与此同时,在她身上,浮现出了一股浓郁的黑色,宛如魔气一般的物质。 其实周进不知道的是,这些药材种子当中有的是相生相克的种子,是不能够种在一起的,但是在周进种完了以后,周进就去参悟阵法了。 而当年的麒玉龙是什么存在,那可是能够和超级神兽相抗衡的存在,如果超级神兽不使用他们的天赋神通和血脉威压的话,和麒玉龙战斗,真的有可能不是同级别麒玉龙的对手。 阿难马上照做,下一刻,他感觉一股精神冲入了自己的脑海,如同开天辟地一般,整个头颅都要被这股精神力弄的爆炸。 李天这时候,正好踩到了陈南之前扔过来的银行卡,李天玄力暗暗催动,抬起脚的时候,银行卡已经变得模糊了起来。 而就这么一直持续了有差不多十分钟左右,便就随着达武他的又一声轻咳,场上这诡异的安静气氛方才被彻底打破。 毕竟寰宇第一批招聘人员只有400名,这里面绝大多数人都会被淘汰掉。 这玄力是天地灵气中的精华,散发出来之后,可以非常轻松的被他人吸收,叶轻语便是在这玄力的笼罩之下,也进入了梦乡。 雪萌慢慢地靠近布莱克,见他没有对自己下手的打算,走得更近了些。她看见布莱克的眼睛里闪着泪花。 身影一晃,出现在了另一边,定睛一看,那个本已经被自己粉碎里的血肉,竟然迅速汇聚起来,形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 她不敢去打破这份才开始落定的感情,自回国以来,因为易瑾,她的痛苦明显多于欣悦。 先前邓彪和舍友们就和我说过,罗虎在一中最畏惧的人,张芳也算一个。 血海沸腾,惊涛倒卷,向山崖拍来,但都被宝树散出的光华挡住。 “不放你试试看,马上就叫你变成狗熊!”李嫣嫣指着慕容坤说。 而今晚同样如此,若非南慕偷袭于他,他又岂会将其斩在枪下,攫夺夺魄破魂针?可以说,虽然南慕已以死谢罪,但真正的受害者还是他。 她轻手轻脚的洗,就怕发出声响影响了他。越是想要保持安静,越是不能如愿。 慕容坤,海拔足有一米八五,武功高深莫测,生性张狂,兄弟众多,没人敢惹。最关键的是他家世显赫,背景很硬,所以就连校方领导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只要他不触及底线,一般都不会被怎么样。 一般人说这话听着就是情话,从霍继都口中说出来带着十分的霸气,像一份承诺。 随后众人又谈了一些平时注意防范的问题,战天给大冯写了一个药方,并写明了如何制作,还有一些细节。随后以自身疲惫为由告辞,而大冯也说,自己身体康复之后一定去拜会战天。 进了内城,袁圆就跟我们道别。说是他要去敢自己的事情,不方便告诉我们。 他们这几天受到的压力非常之大,比现实世界的高考,国考什么的都要大得多。而且许多人一辈子就是为了这次考试,成功了自然一切都好,失败了,那种失落之情,比高考落榜要严重太多了。 第608章 晚安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可是熟知她的人才知道,其实秦妩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一夜,姜佳宁过来到夜色秦妩的专属房间内陪她。 姜佳宁:“阿绿姐,你睡了吗?” 秦妩:“没有。” 十分钟后。 姜...... 问题是这事还没那么简单,张向科感觉到这事背后好像让人感觉不踏实。 随着他的不断呼吸吐纳,周围的天地灵气疯狂地向他丹田中聚拢,没有丝毫的阻滞,仿佛那每个阶位之间的瓶颈根本不复存在一般。 “我我……我怎么知道?先不说这个,先说你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吧,又不是做贼,还翻墙,哼!”黑暗中,张欣盛那有点发着微弱亮光的眼睛注视下,卢燕燕有些不自然地避开目光,急忙扯开话题。 沭阳沉凝,想想还是就此放弃算了,可是楼下一帮兄弟们都对他抱满了期许,各个仰目望着他,握拳示意给他加油。沭阳黑着脸,眉角忍不住的抽搐,最后狠下心来,吸口气就伸手敲了敲门。 “据我所知,要想度过天缺神劫,还有很重要的一个环节。”轻松扛过三道雷劫的淞婉悠哉翩然地飞了回來,落在地面,可怜的阮青枫只能提起了仙人的修为,飞向远方,准备迎接自己仙人级别的雷劫。 夜寒也加入了这一场争夺中,几次叫价之后,已经达到了二十六万灵晶。 剑阵攻击力非常强大但防御却并不怎么样。只要魔法师加入攻击们就全部注定要失败。 “好一个强龙不压地头蛇,本皇今日就压你们了,如何?”欧阳敬嵩露出一脸的痞子相,让人看了就觉得不在他那张脸上踩上几脚,真是对不起那一脸贱样。 “曾毅?”守山的门人为此心神一愣,虽然隐约有些熟悉,但是不敢做出决定赶紧向宗内报去。 将和谈礼物送给玛格汉氏族,玛格汉氏族收下礼物,再给剑圣回一份礼,双方就算是同盟了。 在幻想世界呆了两年多的时间,楚白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当初的地方时,发现所有人都不见了,那个什么大山还有一对姐妹花都不知去了哪里。 金霞真人走了,白象也告退,灵山在黑风山的真正幕后人是普贤菩萨,白象不过是他推到台前的傀儡,交浅言深,白象担心金霞真人多嘴,不愿多留。 虎力、鹿力、羊力也参加此次聚会,逃跑时被御鼠王抓住,送到监牢里。 “既然你们都知道,为何还不来捉我呢?”梁遐忽然冷静下来,狞笑出声。 “真的太厉害了。”平时不太喜欢说话的曲烟,现在都不由的震惊的说出话来。 就冲这份稀缺性,卖这个价格大家好像都觉得很合理,并没有定价虚高的感觉。 有稳定的产业和社会人际关系,她就可以在庄园里尽情试验她的想法了;不论农具粮种还是高奢品,给她五年,她有信心可以让家里的经济状况大为改观。 李青听了,立刻把那根法杖插在了石座上,果然一道传送门在石座前浮现。 这金针是九头虫取北海之中剧毒金蝶的毒虫的毫毛祭炼的,配合他的天赋神通金睛毫光,金针可破罡气,内蕴剧毒,中针者,管你是凡夫俗子,还是太乙真仙,须臾间就会化为一滩浓水,端的是阴毒无比。 第609章 奶爸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中式婚礼上没有扔捧花的环节,小助理都不由得感觉到遗憾。 本来还想要接到秦姐扔的捧花,好接好运。 姜佳宁,靳墨瑶等关系比较近的好朋友都是坐在二楼的贵宾座,俯瞰着酒店大厅内入眼的红色,美的叫人移不开眼睛,真的好似是梦回古代的盛世婚礼的盛况。 姜佳...... 发狂的公牛被这一哭声惊扰,正要狂奔,已经来不及了,但见一道白光闪过,疯牛们纷纷重重倒地。 众将士立即纷纷道贺,一时间,所有赞誉之声几乎将傅悦整个包围了。 章嘉泽一把抱起扑过来的章一诺,心里祈祷着章一诺忘了再坐一次摩天轮的事。 这具尸体看模样应该是个男性,因为它的整个头颅都已经腐烂了个大半,所以从面部来看,已然无从辨认出它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他说的倒是有板有眼的。如果大家不是事先知道那里很可能就是上古墓地的所在,可能还真的要被他这话给吓住。不过现在嘛,那些失踪的人,十有八九是与这座古墓有关系。 没错,这块显露出来的人类头骨,正是他们之前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的道骨。 抬头望去,根本无法窥得天柱峰的全貌,萧炎抿了抿嘴,这座巨峰自己在内院时也曾远远观望,这种天地般的苍凉,堪称无穷无尽,远胜人力。 接下来,张万友就海报的设计内容,细节蕴意向宋雅竹和曾秋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宋雅竹和曾秋云也都一一作答。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向探索队伍中的其他人提问,重点目标是道格拉斯教授和德尔加多教授等著名历史学家及考古学家。 纪以宁唇边的冷然之笑更深了,妖艳无比,把她以往比白绵羊还要纯洁的简单吞噬得无影无踪,只剩凄凉之色。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怪事发生了,那龙凤玉佩飞了起来,竟是缠绕着唐重躯体飞了起来。 “看来你们俩还可以再混过一关,嘿嘿……”这一轮,过秦他们三人依旧没有碰到一起。过秦也是笑着对呼延博雷和赵墨凡说。 “不行,你不能去,太危险,你留在这里等我就好!”君墨轩拒绝的干净利索。 说话间,青霜率先一步向厢房走去,高嬷嬷微声一应,心事重重的跟在青霜身后步入厢房。 青霜一阵恍然,原来若香姑姑是故意试探于她,若定力足够,即然身后乍起惊涛骇浪,也应淡然处之,而非如适才那般慌了神色。 其缓缓上前,手中空间戒指荧光闪动间,手中便出现了一把品质尚可的低阶匕首,随即干净利落的一道挥下。 闻言,她轻轻的抬起头,两只眸子竟然慢慢的弯了成一道月牙,不得不说心里是欣喜的,能多跟他呆一会都是她赚來的。 而那贺光耀,则是在九头地龙的攻击之下,硬生生被啃去了一只大腿,鲜血直流之下早已昏迷。 当然如果其他武侯阶的强者知道过秦心里所想,他们一定会被气得吐血而亡。 而然这丝羡慕,还未持续数秒,便纷纷化为了诧异之色,在他们的视线中,那风羽蟒猛然间膨胀开来,迅速将那银光龙鱼吞入腹中。 这些人说的事情傲龙倒是没有一件放在心上,至于说他藏起来了,虽然与事实有些相差甚远,不过这一年他确实在那山洞中呆着,倒也相差不远。 第610章 七年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她顿了顿,“这都是谁说的?” 薛凛安:“我。” 姜佳宁:“所以,男人的嘴……”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等着薛凛安开口。 薛凛安配合...... 想想从前的陆泽言是何等的高傲,气死人不偿命,好话从不好好说,惜字如金。 破壁城西城区郊外处的那片沼泽地则明显不在管理范围内,只要地精们不干扰到城里的人们,就没人会造访此处。 可皇后呢,不仅知道要如何处理,还第一时间把全部的人质掌握到了自己手里。 因此,在家里的时候,三胞胎每天的肉量还真的是控制得很牢的。 楚怀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就算自己嘴上说的漂亮,说不会抛下同伴,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楚怀玉还就是迈不开那条腿。 话音刚落,五十人立即向试炼塔跑去,北风扬也随着人流冲向试炼塔。 算了?那可不行,我还以为你找我有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等事,这个没问题,不过元技这种比较低级的卷轴我这里好像不是太多,大部分是魂技,等等,我找找。 蓁蓉在谷中生活了四年,第五年开春之季,当天蝴蝶谷阳光明媚,春风日暖。 本来他们说好这周末是要一起去周城的,那边的游乐场搞活动,宋恬很是想去。 不在京城的那些也就算了,倘若在京城的话,谨彦不介意帮着多个嘴,和表姐表妹们的夫家说道说道的。 等张可走了以后,这个做了亏心事的男人,才鼓足勇气出来道歉。 陆凡这几天吃外卖都要吃吐了,重新尝到白凤的手艺也是忍不住赞叹了起来。 以他的实力,又有趁手的工具在,对付一只行动缓慢的野兽,自然毫无问题。 没想到呼喊了两声,怀中的赵汝妍竟是没有任何反应,姜衍抬手轻轻拍了拍赵汝妍肩膀。 传功长老率先走出门来,双目一扫,见萧璟果然在列,全须全引,毫发无伤,面上现出一丝喜色。 要知道在京都有多少人都想和周老攀上关系,只为了能寻求一道保障,可以说有周老在背后支持,就算是一个乞丐都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成长到可怕的地位。 乾罗听后也是一阵庆幸,他早已经放弃了莫愁湖的据点,搬进了皇太孙的府邸中,有禁卫的保护,料想那单如玉不敢轻易打进来。 看着面前一队接着一队的官兵从身边走过,自己总不能就这么硬闯过去吧? 乾罗像头猛虎般扑到水月大宗左侧,“咻咻咻”一连刺出三击,长矛激射,每一击均若奔雷掣电,全不留后手。 汤姆,世界第一的造船匠,牛角鱼人,体型肥胖,但是力大无穷。 “流血了?”刘氏往地上一看,的确见到韩彩英的双腿深处往外冒着血。 是呀,他是这东陵皇位的第一继承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就算东陵帝都之人,皆道他谋反,那又如何。他父皇都说了,会帮他的。 这种大自然的威力让人敬畏,场面太浩大了,也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想,如果不是比赛,如果实在野外,自己也遇见这种情况,是不是也逃不了? 那么,也许,白凤娇只有死了,上官云凌才有可能最终死了那条心、从此不会离她而去。 第611章 扒皮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重复章节明天替换,不小心订阅了明天不会重复收费 傅南弦:“你别这种眼神看我,反正我是一个绝对的唯物主义者,我不信佛。” 薛凛安:“那你房间里摆着的开过光的佛龛是因为什么?” 傅南弦:...... “不对吧,在外面的时候,我记得你懂的可不少,怎么到了这里你就成了什么都不懂了?”沙渡天追问道。 进球后,薛仁站在原地楞了楞,随后脱下球衣一路奔到场边。贝尔萨看到中国队的进球功臣向自己这边跑来,大笑着张开双臂,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算上野猫的病,王平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被全世界那些因为十倍奖励而疯狂的势力盯上,真不知道是不是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 “什么?”张翔反应特别激动,“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虽然静贤脸上挂着看似幸福的微笑,可是张翔心里却知道,幸福的背后还隐藏着丝丝苦涩。她太低估他的观察力了。 龟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轮机手大声命令道:“立刻全速撤退“报告龟田大佐!我们的轮机舱被击中,战舰失去动力!”轮机手在操作一番后对立刻汇报了一个让田中木村所不能接受的信息。 “我看大家正没地方去,咱们又需要找地方过冬,干脆去那里看看?先把这个冬天熬过去再说吧。如何?”看完纸条上的介绍,王平先开口说道。 卫风充分的借助了黑夜以及周围掩体的掩护在疾奔着,每一步都是恰到好处,并没有踩踏在枯枝败叶之上,因此也就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轻灵得犹如黑夜中的一个暗夜‘精’灵般。 任何的卓尔城市里都有十二或者十四个排行最靠前的家族作为城市的最高统治层。 那是天堂吗?都说天堂与地狱只差一线之隔,闯过了地狱之后就是天堂。 “若君哥哥。”叶婷玉奇怪的看着尹若君,不知道他要说什么,还非要把叶婷末支走。 两个身份都是凤凰,他这样做的最终目的,就是一己之力,统治神魔纪元。 彦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感觉到有无比庞大的能量,降落梅洛天庭。 上官独耀顺势将她禁锢入怀,不再与白云深纠缠,强行纳气,足点太虚,瞬间带着夜飞雪消失于空。 喜的想法是,将自己的设想完善之后,最终实验成功,再来告知黑蛋他们。 转眼已到正月末,通县的乔新印刷厂地基已经打好,按照何乔新的设计,施工人员每每都得挠头,完了寻求如何达到何乔新的要求。 五亿可用人气值大关已经过去,说明五亿可用人气值,并无法让系统面板再次升级。 瘫坐在地上的大婶呆呆愣神了一会儿,便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鸣上悠来了一个经典的柯学世界犯人的土下座姿势。 这是锻体之道中所有修士都耳熟能详的一句话,意思是修炼到筋骨齐鸣的境界,一般的刀剑便难以伤到分毫了。 就在他心情大好,准备去一乐拉面饱餐一顿祭祭五脏庙的时候。一位奈良家的仆人向着他走了来。 商行舟捡起承影,放在手上打量一番,叫了一声“好贱!”,就把承影扔到了何乔新身前。 不用多说了,立刻举起机甲突击枪,上面有激光瞄准装置,瞄准并且锁定目标,光束指向了龙晶上。 第612章 回家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靳小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靳墨瑶将手机拿出来,按下了录音键,“那请史密斯先生告知,现在给我这么多钱,是因为什么?” 史密斯:“……” 他...... 可今天不知道太阳打西面出来,还是这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一个穿着藏青衣衫的中年男子竟然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 “咳咳咳……”这时候,轩辕惊龙,白衣,还有轩辕问天都是齐齐的咳嗽了几下,好像在表达着什么意思。 他寻思着,头上的伤势并不严重,已经包扎好,应该没有大碍,可是这风寒……他想起刚才采的驱寒的草‘药’,转身拿过一些,摘下一些叶子,往秦天口中塞,好不容易塞进去,却因为她昏‘迷’着无法咀嚼,吞不下去。 他们的体内元力保留不多,刚才更是狂猛爆发,消耗甚巨,身上更是有伤,但也有两成左右元力,做什么都足够了。 “老婆。我知道你就是看我这张照片的,白纸黑字,确实没什么好看的。”冷慕宸对她扬着一脸的笑,迷人,俊逸,让秦雅滢看得失了神。 八头蛇闭上眼睛,默念咒语,与伊兰娜签订了兽王之间的约定契约。 周行逢率领自己的本部人马立刻行动了起来,面对着五十里长的富江,由于船只相对稀少,他选择靠近上游的地方,做自己突破的地点。 tt两人连续飞掠了几道陡峭山峰,终于看到了圣陨山的真正样貌,那是一个个纵横的大裂谷,无比巨大,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但是依稀可以看到昔日的惨烈大战。 就在刚才那一刻,那临界的一点,过了那一点之后,他们三人之中便必然有人要死去,但却在那个刹那,一道气息突然出现了。 也不知道是谁下手这么利索,眨眼之间两侧的窗户就尽数被敲碎了。 都说以色侍君是最无法长久的事情,可是若是连色相都不能让高厉魂牵梦萦,后面又何谈真心? 苏母来到房间门口,拿出门卡刷一下,猛地把门打开,扭头就看见赤着身的苏善军,抱着同样没穿衣服的陈思雨,在花洒下热情的亲吻。 仅仅这一瞬间,直接在众人之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的人为之震惊。 陆成萱蹑手蹑脚的取了织锦披风轻轻的盖在了苏高阳的背上,随后便起身坐在了菱花铜镜前。 “这我还真不知道,要不你去问问他?”桑锦月把姬玉痕的腹黑学了个七八分像。 只听一声脆响传出,俞斡已经祭出一柄散发出磅礴威压的奇怪神兵,尖端分叉如同两把尖刀融合而成,但数尺长的手柄部分却是弯弯曲曲,甚为少见。 两位老祖宗已经晋级圣级,一位圣级魂巫、一位圣级刺客,两人联手,绝对能爆发出恐怖的实力。 然而当巨蛮脚掌落下的一瞬间,石碑精光乍现,整个巨蛮骤然停滞。 随着扩音器画筒的音量加大,四十台机体的驾驶员发出无情的讥讽。 可是这时候早已经太迟了,阿猜大师已经顺着那条路原本的方向冲了出去,越走越远,而至于他能否逃出这样的一个奇怪王国,我们暂且不提,这时候再说到另一边。 第613章 换孩子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双胞胎在一点一点的长大。 小团团和小恩恩在上一年级的时候,校方考虑到不同班级的作业不同,家长不好辅导,便给两人分到了一个班。 两个小姐妹虽然是一同长大,可是性格却是截然不同。 团团是姐姐,更文静一些,而恩恩却调皮可爱,在画画上很有天分。 ...... 李泽巨很懂进退之道,他帮吴子煜,并不提任何的条件,尽管他很想马上就说出想请他帮忙打拳的事。 黄建军的话,汤老二明白,这是捧吴子煜,不过他不知道吴子煜怎么还救过黄建军? 随着两种缘力的聚集,元清风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同时控制两种缘力,并且控制着水系缘力不断增强拳头上的木系缘力,这对他来说还是一件相当艰难的事情。 “好。”林辰大喝一声,这是出道以来,除了自己那个便宜师傅,自己遇到的最强大的攻击。林辰嘴里吐出这个字眼,双目如电。望着即将斩下的雷刃,心中一片淡然。 韩雪也是一脸温柔地看着他,眼睛闪动泪花,轻轻擦掉叶冥嘴角的血迹,用手摩擦着他帅气的脸颊。 任务内容:帮助本城999人完成心中最大的遗憾,使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封印自动解除。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客厅离开电视,看的是热播的偶像剧,沐雨晴边目不斜视的欣赏着电视里帅的没天理的男主角,边暗暗的想,从来不看电视剧说这都是脑残剧的穆总裁,今天怎么也变的脑残了? “这是我第三次听你提起他,他对你很重要?”朱南煜试探的望着南宫懿。 “海,B市离海边好像很远,怎么可能看到海,不会……在我昏迷不醒这段时间内已离开B市了吧!想到这样,叶冥顾不得身上的痛苦,立刻打开房门冲了出去,液晶电视内正播放着午间新闻。 长出了一口气,全身肌肉膨胀的秦期在秘法的加持下战力支线飙升,甚至有冲破神元前期的征兆。 夜已深,屋外的冬虫儿不知疲倦,还在轻声呢喃,似乎在对着大自然吐露着自己寸寸的爱恋。 “羽墨斗胆恳请王太后收回旨意。”凤羽墨重复着刚刚的话,嘴角没有出现他惯有的弧度。 “其实,整件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光我看到了,我嫂子她也看到了。”陆佳佳指了指周娇所坐的方向,笑了笑说。 陆奕旸听后就没有再接话,直接走到办公室前,推开门走了进去,翟佳邺并没有跟进去,转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间处理了工作上的事情。 就在司徒攸宁满满地不可思议之时,刘彻身边的太监的声音在台上响了起来。 长安城一直是一座繁华的都市,从山边的第一缕阳光照亮整座城开始,一直到深夜的丑时为止,主街道上都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景况。 她想到了白溪,白溪最喜欢的琴曲就是“踏竹”,他也是最常听素羽弹琴的人,可是自己的突然离开,他任务回来又会是怎样地心情? “想不到几天不见,我的贴身丫鬟都变成了府中贵客了。”倪骞并没有在意顾玉儿的嘲讽,冷静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蓝薏的错觉,她总觉得她的目光似乎是在向他们这个方向飘。 乌鱼手中拿着一根细细的长阵,在那面前厨师打扮的人身上一扎,便是一阵凄厉的惨叫声。 第614章 长大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姜佳宁因为这事,已经没少被叫家长了。 果不其然,秦妩在其中一间网吧里,找到了团团和恩恩。 两姐妹坐在电脑前面。 团团窝在椅子里面翻墙出去看时装秀。 而恩恩戴着耳机,两只漂亮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 ...... 方逸连忙摇头:“我也就是听说过这个外号而已,你别在意。”说罢,方逸连忙离开,其实这圆空人不错,就是有点太死板了。 萧峰一脚踢飞了对方,满脸不屑地看着一脸石化的博特朗,冷笑一声。 右边一个略有些发福,戴着近视眼镜的男子,略微低下头,不敢直视欧阳烈的目光,想来这人应该就是胡总。 刘咏当然明白这种目光的意思,但我不明白自己哪一点会让人有这种看法。 村主不知他三个为啥跑?他未想出来便不再去想,跪在那里看着房门。 方逸从后山飞出,来到飞船旁边,只见道门七子正在追着华天极殴打。 喝斥声在朱天蓬耳朵边炸响时,他没有迟疑,破天刀往前一送,在时序之力的协助下,将火狼的元珠一分两半。 仔细观察之下,傅羲更加惊疑地发现,苏菬胭现在竟然是五阶化形兽圣,而玄武的实力则是非常不稳定,时而四阶,时而五阶。 方逸先是一怔,随即明白了飞舟的意思,思索片刻,他立即离开了这里。 那尖长的鸟嘴直接插入朱天蓬的手腕,连腕骨都没法阻挡它的啄击,一下把老朱的手腕啄出一个洞,鲜血飞溅。 云杉在逸城呆过,这四个风云人物,她昔日在街上偶尔也看到过几次。 “可是按照之前的规矩,除了本职业的装备就归谁的吗?”橡皮擦撇嘴说道。 另一方面,吟雪宫中的对峙正在同步进行。沈世韵与汤远程彼此僵持,空中如有火花涌动,李亦杰与南宫雪夹在当中,两方难以规劝。 “这次!我们要对付一只怪物!”短暂的沉默之后刘司令发话了。 一件披风披上他的肩背。他这才感觉到那阵暗香:幽幽的,似近还远,似有若无。 打探到了皇帝的位置之后,骢毅带着狗蛋等人上了皇帝的寝宫,之所以问皇帝的寝宫而不问其他的位置,便是因为骢毅认为皇帝最有可能在这寝宫之内。 “猴子,这些人挑衅我等神兽,你不助我等,反倒帮助这些人,是想与我神兽一族为敌吗?”诸键大吼,他不是斗战神猿的对手,心中有些恐惧。 在我的上面,是只长块头不长脑子的守护者,在我的下面,则是一个软软的想想的妹子。 看着那人,兰登心中恍然,就算没有刚才那道剑芒,或许他也是酒馆中众人瞩目的对象吧。 “我们乡……好像只有两个,说起来浩浩荡荡,其实就只有两个可以参赛的罢了,而且,通过这个冥王擂台赛,有些参赛者还可以凭借实力谋取一官半职呢!”穆武眼神有些羡慕。 恋爱化学反应就是这样,经过一夜的分解化合第二天会使人的情绪异常的愉悦,你不吃也不饿,你感冒了会不治而愈而且精神和身体越来越健康。这就是爱的魅力,处于恋爱中的人身体健康就是体内荷尔蒙作用的结果。 但是男人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并没有因为这个孩子的话产生任何的不悦。 新书《莺莺燕燕》 - 夜长梦多 - 桑榆未晚 新书《莺莺燕燕》 简介:吕轻歌当了二十三年的乖乖女,决心离经叛道一次。 真丝眼罩覆在她的眼睛上,黑暗中,男人温润磁性的嗓音响在耳畔,“乖一点,嗯?” 徐璟第一次见吕轻歌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张白纸。 任凭他浓渲勾染,可以画出任意他想要的模样。 可后来,他的小姑娘,跟别的男人跑了。 是没写过的男主类型,喜欢的可以收藏一下,女主后期会黑化~ 第1章 阶梯教室内,坐在第三排的吕轻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用手机把教授呈现在PPT上的重点拍下来,低头做笔记。 手机嗡了一声,弹窗下拉出现一条微信。 【君悦酒店1308】 她手中笔触一顿,脸颊燥红,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桌面上。 身旁室友正在低头用手机刷直播间,明明没人注意到她,可她却无端感觉心虚。 等到课程结束,吕轻歌借口有事,婉拒了室友约饭。 吕轻歌独自一人来到酒店。 房卡寄存在前台,吕轻歌登记过身份信息,取过房卡。 她捏着房卡转身,压了下鼻梁上的口罩金属条,使得声音有些闷,“请问房间内有人么?” 前台:“不清楚。” “那……好吧。”吕轻歌没再多问什么。 吕轻歌乘坐电梯来到对应楼层,刷卡进了房,一下愣住。 粉色纱帐悬在一张超大水床上,床身随着水流轻轻晃动着,漾出一道道暧昧的水波纹,让她看了都不由得面红耳赤。 在这上面…… 手机铃声响起。 她接通。 听筒内,男声性感磁性,浸润她的耳膜。 “进来了?” 吕轻歌握紧了手机,嗓音出现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嗯。” “面朝水床,转过去。” 吕轻歌按照他说的做。 男人的声音轻的似就在她耳畔,“左手边的架子上,有一套衣服,看到了吗?” 那边有个白色的衣架,吕轻歌走过去,“看到……” 话音陡然停下。 她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套只有几根带子连接的上下一体黑纱。 男人的嗓音从听筒内渗出来,“看到了,嗯?” 吕轻歌脸颊热的冒火。 “嗯。”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了。 “现在,”男人用命令的口吻说,“穿上它。” 她惊的向后退了两步,瞳孔收缩,攥紧手机,脱口而出,“这怎么行?” 男人的声音里含了些笑意,问她:“这怎么不行了?” 吕轻歌重重的抿了抿唇。 是啊。也没什么不行的。 设计出这种情趣衣服,不就是叫人穿的么。 别人能穿,她怎么就不能穿了。 她的手指触碰到那纱衣,似被烫了一下似的缩回了手指。 男人也并不催促。 指关节在桌面上有规律的轻扣,清脆的哒哒声仿佛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穿好后,沿走廊往里走,进入第三个房间。” 电话被挂断。 吕轻歌觉得自己天人交战了足足有十分钟。 她从小到大,全部都是循着父母规划的轨迹,每一步都沿着画好的直线,循规蹈矩了二十二年,保守听话。 现在即将发生的这一切,打破了她的一贯认知。 但是,很刺激。 让她觉得心跳加速,想要去尝试。 她手指覆在领口,解开了衣扣,一件一件脱下了自己的衣服。 深秋的天气,房间里没有开空调,冷意从她的脊背往上爬,让她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赤脚踩在地板上,沿着走廊往前走。 尽头是一扇门。 门是虚掩着的,只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里面没有开灯。 这个房间,有一面落地玻璃幕墙,窗外的自然夜光勾勒出他的颀长身形。 只有一个背影。 “关上门,戴上眼罩。” 男人声线浑然。 吕轻歌转身关了门。 手指触到金属门把手,她的指腹冷的瑟缩了下。 黑色的真丝眼罩悬于门后挂钩,她手指颤抖的去拿起眼罩,覆住双眸。 眼罩是单层的,隐约还有些轮廓线,但是在没有亮灯的房间里,并不太明显。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接近,陌生男人的接近让她紧张。 “你、你好。” 男人握住了她的肩膀。 她胸腔内像是住了一只兔子,突突的要跳出来。 男人的掌心火热滚烫,覆上她的颈肩。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