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醒来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天生废铁必有伤, 碎骨犹能熬热汤。 锈钉生来身带弯, 被锤入墙怎敢断。 且看我 千锤百炼终成钢! 一朝奋起破穹苍! 来,饮酒! 这杯敬我断骨可生刀, 这杯祭我泣血能砺剑。 铸就今朝万丈光, 脚踏青云上九霄。 江铖迷迷糊糊地苏醒过来,只觉胳膊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他那原本涣散的眼神,竭力凝聚起一丝光亮,这才瞧见自己胳膊里依旧插着的钢针。他咬着牙,强忍着剧痛,用力去拔那钢针,刹那间,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汹涌浪潮般席卷而来。更要命的是,那钢针上竟还带着一根倒刺,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拔完第一根钢针,那疼痛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摇摇欲坠,若不是刚醒来时神经还有些麻木,他真的怀疑自己能否扛得住这倒刺带来的剧痛。此刻精神逐渐清醒,那疼痛再次袭来,直疼得他痛不欲生,仿佛心脏都快要停止跳动了一般。看着手上剩下的两根钢针,他着实不敢再轻易去尝试了。 江铖晃悠悠地起身,看着那面枯旧的黄铜镜里倒映出的自己,脸上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暗自思忖道:“怪不得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就这么没了,这般疼痛,换做是谁,怕是都不想活了。” 谢家提出要把女儿谢温蕴许配给江铖,缘由是谢温蕴在逛庙会时偶然见了江铖一面,打那之后,便像是丢了魂儿一般,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江铖着实有些意外,自己竟有这般大的魅力,能让一个女子如此着迷。 可谢家有祖训:不立危墙! 自唐朝中期起,谢氏一族便只出任有实际职权的职位,他们世世代代所担任的都是与水运相关的职务,像“盐铁”“漕运”“市舶司”等等。虽说历经了一百多年,赵州城谢家这一支已然成了微末旁支,但在水运这一行业里,他们的招牌依旧响亮,天下人也只认谢家这块金字招牌。 江铖所在的江府,虽说眼下还算得上是官宦之家,可江铖的祖父江木舟已然临近致仕的年纪了,如今虽还在宋州刺史的任上,那也不过是等着到岁数了就回家颐养天年罢了。 江铖父亲这一辈,也只有前年的时候,三叔补上了一个实缺,被外放到西边去做县令了。那地处偏远的县令之位,根本撑不起江府这偌大的家业。 而江铖的父亲江培美,靠着家中前几代积攒下来的家底,守着几百亩良田,安心地当起了员外。十年前,江铖的大哥江灿做起盐铁生意来顺风顺水,做得格外红火,这也成了江府的又一大支柱。不过,也正因这生意上的往来,江灿与谢家有了牵扯,对谢家多有依仗。 所以,谢家提出要江铖做女婿,整个江府上下,竟是没人敢说个“不”字。 江铖凭借着这具身体残留的些许记忆,模模糊糊地记得,当初得知自己要娶谢温蕴,嫡母和三姨娘那脸上都乐开了花,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仿佛生怕谢家整不死自己似的。 回忆至此,原主人的那些记忆差不多也消耗殆尽了。江铖强打起精神,缓缓坐到床上,他目光凝望着那扇破败不堪的木门,眼中满是愤恨,暗自咬牙切齿道:“谢温蕴这个贱人……听说她前面三任丈夫都是被她给害死的。如今又来害江铖!老子好不容易死而复生,虽说时空错乱,让我来到了这陌生之地,但这次,我可绝不能再死了。” 想到这儿,他一狠心,又朝着钢针用力拔去。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第二次拔针的时候,他手上的力度刻意放小了些,本想着动作轻柔些或许能免受重伤,可谁能想到,这次那撕心裂肺的疼痛竟比第一次还要厉害几分。 江铖用宽大的衣袖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尽管那疼痛犹如钻心蚀骨一般,可不知怎的,他的精神反倒提振了不少,或许是换了一副灵魂,连精气神都跟着变了的缘故吧。这次,江铖双眼通红,在心底里怒吼着:“老子不能死,老子不能死……”他从袖口撕下一块布条,紧紧咬在口中,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放在钢针上,先是做了个抓紧的试探动作,随后在心里默默数着“一二三”,心一横,猛地用力一拔,又是一根带着血肉碎屑的钢针被拔了出来。 此刻,他的左手疼得已然有些麻木了,明显能感觉到皮肉或是筋肉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又或许,是身体比精神更早地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他疼得后背紧紧贴在床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强撑着打起精神,默默等待着那阵痛感慢慢消逝。一边紧闭双眼,一边忍不住在嘴里咒骂着:“谢温蕴,你个贱人,谢务拥,你个王八蛋……你们给我等着……” 他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疼痛折磨得昏死过去了,可脑子里却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可千万别像原来的江铖一样,就这么活活被疼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再次艰难地睁开双眼,瞧见左臂上还嵌着的最后一根钢针,心中的恼恨愈发浓烈了。 他费力地调整着呼吸,重新做好了准备,打算强忍着剧痛拔掉这第三根钢针,然而,那第三根针拔出时带来的疼痛实在是超出了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眼前一黑,他整个人便瘫软在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江铖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虚弱无力,左臂更是传来阵阵麻木与刺痛交织的难受感觉。那最后一根钢针还在,仿佛是一个无情的嘲讽,时刻提醒着他此刻的狼狈与艰难处境。 江铖咬着牙,眼神中满是不甘与决绝,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就这么被击垮,若想在这复杂又凶险的世道活下去,摆脱谢家的控制,首先就得从这小小的钢针开始,战胜眼前的痛苦。 02 应允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他缓缓坐起身来,靠着床沿缓了好一会儿,积攒着仅有的力气,然后伸出右手,握住那钢针,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额头上又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次,一定要成功。”他在心底给自己暗暗打气,随后一闭眼,猛地发力,钢针终于被拔了出来,伴随着一股鲜血涌出,江铖疼得闷哼一声,差点又昏死过去,不过好在,这次总算是把这折磨人的钢针都解决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的时刻,门“吱”一声,缓缓打开了。江铖本就紧绷着神经,听到动静,赶忙强打起精神,目光警惕地看向门口,心里暗自揣测着来人的意图,是怀着善意,还是包藏祸心呢?不过,在他心里,谢家的人又怎会带着善意来探望自己,怕是没安好心罢了。 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丫鬟,她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托盘,迈着小碎步走到桌前,轻轻放下一只装满液体的碗,是汤是药,不好确定。 做完这些,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屋内,这一瞧,恰好和江铖那满是血丝、透着狠厉的双眼对视上,顿时吓得她“啊”的一声尖叫,整个人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背都撞到了墙上,这才停了下来。丫鬟手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自己这是在害怕什么,不过就是个病恹恹的公子哥儿,可刚才那眼神,实在是太吓人了。 丫鬟出去后,不多时,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进来。她刚一进屋,视线落在江铖身上,脸上瞬间就浮现出嫌弃的神色,那表情仿佛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可转瞬之间,她又硬生生地挤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在江铖看来,别提有多虚假了,只听她拖着长腔说道:“哎,江家三郎,你醒了?你和我们家……” 嘴上虽是关切的话语,可那眼睛却不自觉地往江铖的手臂处瞟去,眼神里透着探究与好奇。 待看到江铖用长袖遮着手臂,她心里不禁泛起疑惑,目光继续搜寻着,很快就瞟到了那带着血迹的三根钢钉,顿时,她像是瞧见了什么极为惊悚的场景,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江铖的手臂,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你……你的手……你……” 江铖见状,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容,冷冷地说道:“我的手?嗯,我的手这不还在吗。”那语气里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仿佛从九幽地狱吹来的阴风。 那妇人被江铖这副模样吓得不轻,哪里还敢在房里多待片刻,嘴里发出几声吱哇乱叫,转身就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没过多久,她竟带着三个中年汉子又回到了房间。此时的中年妇人,显然是精神极度紧张,她用手帕紧紧捂着嘴,手指哆哆嗦嗦地用力指着床上的江铖,眼神里满是惊恐,仿佛江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而眼前这三个中年男人,一出现,江铖脑海里那些原有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他清楚地记得,那个穿着打扮相对华丽一些的男人,正是谢家的下人总管,至于另外那两人,则是谢家专门负责做些见不得光的脏事的门客,平日里没少干些威逼利诱、暗中使坏的勾当。 那总管刚一进屋,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震惊,不过这神情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紧接着便堆满了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奴见过江家三郎君,三郎,你这身子可好些了?老奴今儿个过来,就是想问问你,这亲,你同意了吗?听老奴一句劝,好好的一门亲事,哪有像你这样折腾的,再这么下去,怕是都要把亲家做成仇家了。”那话语里看似是劝,实则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逼迫之意。 江铖听了这话,先是冷冷一笑,随后竟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在这不大的屋子里回荡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嘲讽与悲凉,笑罢,他声音陡然一冷,说道:“我做到这份儿上?哼,你们谢家也真好意思说这话!你们先是派人来抢亲,把我骗到谢家大宅子里,我不答应,皮鞭子沾凉水冲我招呼。昨夜竟然丧心病狂地往我身上钉钢针,现在倒成了我逼的了?反正黑白都是你说了算。” 那两个门客也察觉到江铖的精气神不太对劲了,原本那个被折磨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的江铖,怎么这会儿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仅精神矍铄,而且说话的气场也全然变了,那底气十足的模样,感觉一个不对付,他怕是会率先抡拳大人的那种。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暗自琢磨着,这江铖,怕不是被折磨得疯掉了吧。 见他们几个都在那一脸诧异、愣神的模样,江铖心里却已然盘算好了,反正如今这局面,答应这门亲事也好,不答应也罢,谢家怕是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与其继续被他们这般折磨虐待,倒不如先应下这门亲事,等到了洞房花烛夜,直接杀了那谢温蕴,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过,大家都别玩儿了。 江铖见他们几个人还没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答应了。”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实在是太过突然,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在场的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他们本来还在为难呢,寻思着今天晚上要不要再对江铖用一遍刑,好让他彻底服软,又或者干脆直接回去向主任汇报,说江铖被折磨得疯掉了,可万万没想到,江铖居然答应了这门亲事。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江铖答应了,那眼下这棘手的事儿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就算以后谢家主人追究起来,责任也怪罪不到他们身上了。想到这儿,几个人心里高兴,赶忙吩咐人去厨房,让人给江铖安排一顿丰盛的饭菜。 江铖看着他们那副如释重负、暗自窃喜的模样,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脑海中再次涌起关于谢温蕴的记忆。 03 洞房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听闻她的前三任夫婿都是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那死状,简直是惨不忍睹,极其恐怖。据说第二任夫婿,竟然还被做成了人彘,这等残忍血腥、是一个商贾之家能做出来的事吗,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自从江铖答应了接亲之后,谢家就迫不及待的安排了婚事。全城人都知道了谢温蕴要第四次出嫁了。这一次江家三郎又能活几天,成了大家私下讨论的主要话题。 江铖行尸走肉一般,走了小半天的过场,之后就是穿着一身新郎的行头,在谢家大院里各种虚假的祝贺声中不停地喝酒。 他的心情还算是放松的,起初为了不让自己喝酒误事,他是抗拒自己作为流动性陪酒工具的。可是喝了这古代酒之后才发现,也就啤酒的度数。自己用小杯陪上几轮,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最让他感到侮辱的是,在场的人明明吃的是喜宴,却如看死人一般看向他。这气氛十分诡异。 流水席一旦开了,就停不下来。他也没打算早早的回洞房去。一直到了流水席上的人渐渐稀疏,也不再来人的时候,管家才过来冷冷的提醒道:“三郎,该回房了,我家小三娘子还在等着你呢。” 江铖这才避无可避,强打精神的穿过前面两进院落,来到了谢温蕴的偏远小楼旁。 此刻不少丫鬟们正打着灯笼等在楼下。江铖将灯笼递给一个丫鬟,按照丫鬟的指示,洗去酒气。然后丫鬟们一直目视着江铖上楼,她们才退了去。 一开房门,芳香扑鼻,江铖瞬间就醒酒了。他对于谢家的一切都在防备。这里房内亮着十几盏灯,倒是十分明亮,所以,这芳香难道是从灯里释放的?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全屋的烛台部署。 江铖猛然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的向前微微迈步,全身神经紧绷,眼神瞟向室内各处,在寻找异常。 他认为这芳香大概率是有问题的,不然就这种环境,她怎么会死了三人丈夫?那个男人不能直接一把抓住她扔下楼去? 江铖仔细观察了一番周围,并未发现有什么明显的异常之处,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朝着谢温蕴所在的方向靠拢过去。此刻,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也悄悄地伸进了长袖之中,摸索着之前就准备好的那根钢钉,心里盘算着,绝不能给对方呼叫求救的机会,等靠近了,就直接出手,送她去见阎王,然后趁着这漫漫长夜,再想办法寻条出路逃出去。在他那有些模糊的记忆里,这谢家的宅子规模应该不算很大,毕竟谢家又不是官宦府邸,想来布局不会太过复杂,逃脱的机会或许还是有的。 想到这儿,江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看似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谢家娘子,等着急了吧。外面那些客人着实太多了,一直折腾到现在,他们才渐渐散去呢。”那语气,就好似一个正常的新郎官在对新婚妻子说着贴心话一般。 谢温蕴听闻这话,身子却猛地微微一颤,整个人瞬间如临大敌般全身紧绷起来,仿佛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之中。她低垂着眉眼,目光死死地盯着地面,恰在这时,她瞧见了一双靴子映入眼帘,顿时吓得惊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猛然伸手掀起了盖头。 江铖正紧握着钢钉,心里还在琢磨着该朝着对方哪条大动脉下手才能一击致命呢,没想到谢温蕴突然的举动,让两人的目光一下子对上了,紧接着又同时看向了他手中那寒光闪闪的钢钉。这一瞬间,两人心里皆是一惊,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江铖前世毕业后没有立刻找到对口的工作,偶然一次机会,他凭借着自己小学到高中练过的格斗底子,去当了一段时间现代武打片的武替来糊口。后来发现自己能写出剧本,就开始慢慢的在行内发展。一直到后来当上了一些小成本格斗片的编导。所以实际上,他格斗的底子还是很扎实的。 虽说如今这具身体不太中用,可那些格斗的技巧仍旧牢牢地印刻在他的心底。此刻他心里清楚,这种时候绝不能犹豫,而且更怕这妇人一嗓子叫出声来,惊动了这宅子里的人,那可就糟了。于是,他咬了咬牙,猛地朝着谢温蕴的喉咙处此刻过去,那动作又快又狠。 谢温蕴却像是早有防备一般,反应极为敏捷,只见她顺势从床头迅速向后翻了出去。 原来,这两侧的床头早就被她提前拆掉了,像是专门防着这一刻的到来一般。她翻身上床之后,紧接着一个飞身,从侧面轻巧地跳了下去,再看她手中,不知何时已然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就这样,两人各持凶器,互相对峙着,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江铖心里不禁泛起一阵诧异,暗自思忖着,这女子为何如此惊慌失措?而且,从面容上看,她生得温婉恬静,落落大方,瞧着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模样,那么……外面的传闻……难道……她是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心理隐疾? 两人这般相持了片刻,谢温蕴站在那儿,竟是不敢朝着门口挪动分毫,她整个人害怕得浑身发抖,此刻全身紧绷得厉害,就连声音都像是被卡在了嗓子眼儿里,发不出来了。 最终,还是江铖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皱着眉头,压低声音说道:“原来传闻是真的,你竟然洞房藏刀,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虽是质问的话语,可他声音刻意放得很小,生怕一不小心吵到了外面的人,那可就麻烦了。嘴上虽然开口了,可内心同样做着随时扑过去扎死她的准备。 谢温蕴听了他这话,心里却是一阵莫名其妙,瞪大了眼睛,反驳道:“你……你才和我大哥说的一般,娶妻杀妻,乐此不疲……”那话语里满是对江铖的指责与恐惧。 江铖一听,顿时感觉一阵错乱,心里暗想着,这妇人怎么还恶人先告状了呢?他目光紧紧盯着对方手中明晃晃的短刀,质问道:“你手上拿的是什么?难道这不是刀吗?” 04 对账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谢温蕴冷哼一声,冷冷地回应道:“你手上不也握着个利器嘛,又好意思说我?” 江铖听了她这话,脑海中迅速将对方的话语和自己的举动联系起来,心里隐隐觉得这事有些不对劲了。他眉头紧锁,试探着问道:“你是谢温蕴?” 谢温蕴依旧冷冷地看着他,手中的短刀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语气生硬地回道:“是我,你待怎样?” 江铖满脸疑惑地看着她那紧张到了极点的样子,那神情可不像是装出来的。虽说自己这会儿也紧张得很,可跟她比起来,自己的紧张程度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他心里一横,决定赌上一把,于是缓缓松开手,将那钢钉扔到了一边,他有自信,如果情况不对,他扑过去掐也能把她掐死,于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些,说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谢温蕴见他扔了钢钉,心下稍松,手上可仍旧不敢放松警惕,依旧拿刀对着他,说道:“我能误会什么?江家的三郎,江铖是你吧?” 江铖赶忙点了点头,说道:“是我……那又怎么样?” 谢温蕴听到他承认了,顿时像是又打起了几分精神,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说道:“你杀了三任妻子,还将其中一任妻子做成了人彘……是不是你……” 江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仿佛大脑瞬间宕机了一般,他下意识地立刻反驳道:“不对,不对不对,明明是你,外界都传你嫁了三次,杀了三个夫君,其中一个还被做成了人彘……怎么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呢?” 谢温蕴听了他这话,先是冷笑一声,以为他承认了,忽然像是也反应过来了什么,整个人也跟着宕机了,大脑空白了好一会儿,才满脸疑惑地问道:“说的是你,你怎么反过来说我?” 江铖愣愣地看着谢温蕴,只见她生得姿色可谓倾国倾城,气质又是那般婉约动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狠手辣的恶妇。 随即,他在心里暗自承认,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可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呢?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犹豫了一下,他索性彻底卸下了防备,缓缓走到放置酒菜的桌前,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一副不想再继续僵持下去的模样。他凭借着多年的编剧经验来看,这有些不合乎逻辑了。 谢温蕴见他这般举动,似乎不再具有攻击性了,这才慢慢地放松下来,缓缓放下了一直举着的手臂,不过,两人之间依旧保持着较远的距离,彼此都还心存疑虑,警惕地看着对方。 就在谢温蕴刚要开口,打算再次对江铖提出质疑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一声火急火燎且声嘶力竭的大喝:“废物,废物啊!我不是早就叮嘱过你们了吗?必须得等我在场的时候,才能让那个江家的废物进洞房,怎么回事……哎……你们这帮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快,赶紧去把楼梯门给我打开!”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透着一股气急败坏的劲儿,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 江铖听到这楼下传来的喊声,只觉得那声音里满是撕心裂肺和歇斯底里的意味,他心中一凛,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同寻常。他心里暗自琢磨着,难道这背后的问题根源就在这个出声的人身上? 而谢温蕴听到楼下的这阵动静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匕首赶紧塞进了被褥之中,试图掩盖住这刚刚还剑拔弩张的痕迹。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上楼声“咚咚咚”地传了过来,那脚步声没有丝毫的迟疑,每一下都像是重重地砸在众人的心头上,跟着匆匆的脚步声一同传来的,还有他气急败坏的叫骂声:“该死的奴仆,都该杖毙,都得杖毙!”。紧接着,脚步声来打了二楼,走到门口时犹豫停留丝毫,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一脚狠狠地踹开了。 门被踹开的瞬间,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这人一进屋,目光便扫到了江铖和谢温蕴,只见他俩都还穿着喜服,正坐在摆放着合卺酒的桌前,两两对坐。虽说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一个面色阴沉,一个惨白如霜,可乍一看,屋里的气氛倒也还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异常之处。 谢温蕴瞧见来人,脸上露出一丝慌乱,赶忙站起身来,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大哥?” 江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谢温蕴那紧张又带着些许畏惧的神色,又将目光投向了刚闯进来的这个人。只见那人的眼神中仿佛能喷出火来,那目光里满是愤怒与不甘,死死地盯着江铖,就好像江铖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江铖心里快速地按照当下的剧情逻辑进行推算,心里想着,十有八九问题就出在这个人的身上。忽然间,原身残留的些许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一下子想起来了,这个人正是谢家的嫡长子,那个曾经在自己脑海中出现过的名字——谢务拥! 谢务拥没有丝毫遮掩,开口便问道:“你们……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谢温蕴有些畏惧,她刚要开口,就听到江铖冷冷一笑,道:“一夫一妻,在洞房里,你想让我们干什么?” 谢务拥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双眼死死地盯着江铖,眼神中满是愤恨与怨毒,随后猛地一跺脚,大步流星地朝着江铖所在的方向跨了过去。看那架势,分明是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对江铖动手了。 江铖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也瞬间绷紧了神经,做好了对抗的准备。都是一个肩膀盯着一个脑袋,谁怕谁?虽说自己对这句身体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可不知怎的,他内心深处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谢务拥绝非善类,肯定是个心狠手辣、手段歹毒的主儿。 谢温蕴瞧见这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惊呆了,她赶忙一个冲上前去,张开双臂,试图阻拦住谢务拥,焦急地喊道:“大哥,你这是要干什么?今日是江谢联姻的日子,你却如此大动肝火,我虽不知因为什么,可你这样,便是非要砸了妹妹的洞房不成?” 05 坐下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谢务拥气得浑身发抖,那满腔的怒火直往上涌,看着谢温蕴,只能强行压抑着,说道:“蕴儿,大哥之前跟你讲过的那些话,你难道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谢温蕴听了谢务拥的话,心里也是一阵失神,她此刻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完全没了主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得轻声回应道:“大哥,可如今我已成了江门谢氏,无法更改了。” 谢务拥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后竟气极反笑,他满脸不屑地道:“哼,谁敢对我谢家的事说三道四?” 江铖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暗自观察着,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无论是生气、愤怒,还是紧张,微表情是很难掩饰住的,而谢温蕴的表现都很自然,所以可以断定,她肯定和传闻的不一样。 反观谢务拥,从他那副表情和态度来看,他仿佛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妹妹的名声好坏。如此一来,只有一种可能,他对于谢温蕴的恶名,心知肚明。按照这样的剧情逻辑去推断,谢务拥难道对谢温蕴有别样的情愫? 江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意高声说道:“哼,大舅哥,你这话可就自欺欺人了吧,别人不是不敢说,只是不敢当着你的面说罢了,你这分明就是掩耳盗铃。”江铖特意把“大舅哥”这三个字咬得很重,就是想借此来验证一下自己心中的疑惑。 果不其然,谢务拥一听这话,就像是被触了逆鳞的疯狗一般,瞬间红了眼,也顾不上谢温蕴还在中间阻拦着,直接绕过她,挥舞着拳头,朝着江铖狠狠地砸了过来。 江铖原本还以为这个时代的人都有一身好功夫呢,可就这谢务拥挥出的一拳,看着却软绵无力,没什么章法。他轻松地往旁边一闪,便躲过了这攻击,紧接着,看准时机,猛地一记直拳回敬过去,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谢务拥的身上,直接把他打得向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江铖这一拳虽然打中了,可他心里却并不满意这个结果,暗自叹息着,都怪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了,要是换做前世,就凭这一拳,非得把对方打得爬不起来不可。 谢务拥被打之后,整个人都懵了,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被这个恹恹的废物给打了? 就在这时,谢温蕴拿起合卺酒的被子摔在地板上,躬身又捡起一把锋利的银钗,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江铖看到杯子里竟然摔出这么个利器,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谢务拥此刻也顾不上江铖了,满脸焦急地冲着谢温蕴喊道:“蕴儿,你这是要干什么?把钗子放下!” 谢温蕴对他的话不予理会,而是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大哥、三郎,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儿起争执,本与我无关。可这里是我的洞房,你们却丝毫不顾及我的颜面,在这儿大吵大闹,还动起粗来。若是让下人们瞧见了,他们会怎么看我?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婆家又会怎么看我?那些流言蜚语绕墙而出,市井之人又怎么看我?哪个少女能忍受这般奇耻大辱!”她说着,手上便开始用力。 谢务拥见状,吓得脸色大变,赶忙伸手想要去阻拦,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好在离得近的江铖反应迅速,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猛地一把夺过了谢温蕴手中的钗子,顺势将她紧紧地扣在了怀中,以防她再有什么过激的举动。 谢务拥看着眼前这一幕,再次对着江铖喝道:“你放手,你给老子放手!好,蕴儿,那我便退一步,让三郎跟我出去,今晚不许他在这里过夜!” 江铖为了进一步验证心中的判断,故意把谢温蕴抱得更紧了些,还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道:“大舅哥,哪有新婚之夜新郎官儿跟着大舅哥去洞房外说悄悄话的道理?” 谢务拥听到这话,又见着眼前这般亲昵的场景,只觉得心里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他沉重的脚步踩在碎瓷片上,那瓷片在灯光的照耀下,映出了江铖的脸。 谢温蕴用力挣开了江铖的环抱,她看着谢务拥,语气坚定地说道:“大哥,你若实在不放心妹妹,自可在房外守着便是。妹妹也不怕你这个当大哥的听墙角。但三郎今晚必须得留下。” 谢务拥强压怒火,沉声说道:“这不可能!” 谢温蕴脸色一冷,毫不退缩地说道:“大哥若不肯答应,妹妹我也不是不可以撞桌角。” 谢务拥权衡再三,终究还是退了一步,他狠狠地瞪了江铖一眼,说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儿,要是让我听见房里有什么不轨的动静,我会灭天灭地灭了你。”说罢,他转身出了房门,却故意不把门关上,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正门口,眼睛死死地盯着房内,那架势像是要把江铖看穿了一般。 谢温蕴气恼地走到门口,“砰”的一声,用力把门给关上了,将谢务拥那恼人的目光隔绝在了门外。 谢务拥站在门外,心里一阵憋闷,暗自想着,以前这丫头见到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怯生生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江铖在房内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禁有些动容,他想着上前去跟谢温蕴说些什么,刚抬脚却听谢温蕴沉声说道:“坐下!” 江铖赶忙走到桌前坐下,谢温蕴也缓缓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坐定之后,她看着江铖,眼神里满是疑惑与探究,开口问道:“你真的如传言所说,三娶三杀新婚妻子?” 江铖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你也没有杀夫。” 谢温蕴皱着眉头,沉着声音说道:“我从十三岁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家门半步,何来的夫?至于加你,还是我爹爹和大哥多次来劝我,说有关家族命运,劝我务必答应。怎么?你们江府势力很庞大吗?” 话还没说完,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叩门声,那叩门的节奏有条不紊,听起来倒不像是谢务拥。 谢温蕴皱了皱眉头,问道:“谁?” 06 名声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门外传来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说道:“娘子,是老奴,来给你送鸳鸯枕的。” 江铖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疑惑,他转头望向门口,压低声音说道:“我见房内本就有鸳鸯枕啊,她这……” 正说着呢,门“吱”一声被推开了,门口原本站着的谢务拥已然不见了踪影。江铖正觉得奇怪呢,就看到一个抱着鸳鸯枕的中年妇人缓缓走到了桌前,趁着谢温蕴没注意,那妇人猛地伸出手,一把将谢温蕴紧紧抱住,同时扯着嗓子大叫起来:“小三娘子被我抱住了,快来人呐!” 就在这时,那管家和两个门客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表情不再和颜悦色,反而凶神恶煞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江铖见状,赶忙站起身来,把袖子往上一挽,露出了手臂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对着谢温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道:“这些伤,可都是我住进谢家之后,拜这些恶奴所赐……” 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两个门客便如恶狼一般,一左一右朝着江铖扑了过来,张牙舞爪的,看着好不吓人。江铖虽说练过格斗,无奈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刚躲过了左边那人的攻击,右边那人就趁机抓住了他的命门,一下子就把他给制住了。 见到江铖被强行拖着往外走,谢温蕴在一旁又急又怒,大声呵斥着让他们放开江铖,可那管家就像没听见似的,根本不予理会,拽着江铖就离开了。 等到江铖被带走之后,那原本被关上的房门又缓缓打开了。谢务拥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中年婆子见他进来了,这才松开了抱着谢温蕴的手,很识趣地转身关上了房门消失不见了。 谢温蕴看着谢务拥一步步靠近自己,心里开始不安起来,这种场景对她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也太可怕了。 她从十三岁起就被禁止走出家门一步,而立下这个规矩的,正是眼前这个嫡长子大哥。每次谢务拥靠近她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仿佛他不怀好意一般。 起初,她还想着毕竟是自己的大哥,可能想亲近自己,又不太懂得拿捏分寸。可随着她一天天长大,她能明显感觉到异样。那绝不是正常的兄妹般举动。 此刻,谢务拥依旧在慢慢地朝着她靠近,谢温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强装镇定地说道:“大哥,这么晚了,你该回去了。不然大嫂该出来找你了,若她夜里无法休息好,明天她又要来我这里告你的状了。”她这话在提醒谢务拥,他老婆随时都可能出现。 谢务拥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像是着了魔一般,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把将谢温蕴紧紧地抱在怀里,那内心深处压抑了许久的悸动再也掩饰不住了,他喘着粗气,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蕴儿,蕴儿,你都长这么大了,大哥这些年一直想着要好好呵护你,可你却总是对大哥避之不及,差点都让大哥以为你忽略了大哥对你的心意呢。” 谢温蕴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她使出全身的力气,猛地一把推开谢务拥,紧接着,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在了谢务拥的脸上,大声呵斥道:“谢务拥,你疯了吗?我千躲万躲,你当我真的怕你?我只是不想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却真做出这禽兽不如的举动!我是你妹妹!” 谢务拥被这一巴掌打得愣了一下,随后却冷冷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哼,养妹就不是妹,大周有收留养儿养女的习惯,天下谁不知道?当太子原姓柴,当今太子妃原姓符,可是当今大官家姓郭。就如你和我,本来就不存在血缘关系,如何不能结合?” 谢温蕴听到这话,彻底被激怒了,眼中满是愤怒与难以置信,自己敬重了这么多年的大哥,竟然能说出这般无耻的话来。 她知道自己是养女,可在她心里,养女就是女儿,她从未想过谢务拥的心思竟然能龌龊到这种程度,他居然真的对自己的妹妹抱有这样不堪的想法。这一刻,谢温蕴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她大声喝道:“那又怎样?我是来谢家当女儿的,不是来谢家当娼妓的!爹爹一直觉得有愧于我亲生的爹娘,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待我如己出,我也一直把你当作亲哥哥一样敬重、亲近。可你今天却做出这般禽兽的举动,我再也不会忍让你了。这个家里,长辈和先生只教过我三从四德,教我要从一而终,我会谨记一辈子,不会污了谢家和谢家养女的名声。” 谢务拥脸上出现了一丝阴毒,他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现在外面都传你些什么?他们都知道,江家三郎是你第四个夫君,你还有什么名声?” 谢温蕴听到这话,只觉得全身的气血直往头上涌,胸口一阵气血翻涌,一时之间,她在犹豫自己该以死明志,还是该直接反出谢家算了,没想到自己的名声竟然已经被糟蹋得这般不堪。她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质问道:“爹爹呢?爹爹就不管我了吗?” 谢务拥冷冷一笑,那笑容里透着无尽的嘲讽,说道:“爹爹?哈哈……哈哈……他跟我可是一个心思,只不过那老东西打死也想不到,这熟透了的果子,今天就让我先摘了。哈哈哈哈!” 谢温蕴听到这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她整个人彻底颤抖了起来,声音都带着哭腔,大声说道:“你胡说,你竟然这么污蔑爹爹,你这是大逆不道!” 谢务拥却根本不管这些,他一把抓住谢温蕴的头发,将脸凑近她,恶狠狠地说道:“如果爹爹不发话,你以为我敢如此败坏你的名声吗?蕴儿,只有把你的名声毁掉,外面的人都不敢娶你了,你才能万念俱灰,才能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才能彻底心死,这样你就能永远留在谢家了。你以为只有我对你有这种心思吗?还有谢务崇,他也是这般想法。你说说,你能逃得出去吗?不如……今天就从了大哥吧,大哥保证,以后不会让第二个人碰你。” 07 淬毒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谢温蕴这会儿已经被气得摇摇欲坠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生活的这个家,一直尊敬的亲人,竟然会是这样一群人面兽心的禽兽。她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可把谢务拥给惊呆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妹妹就像一只温顺的小鸟,任由自己拿捏,可谁能想到,此刻竟然被自己气得吐血了。 谢务拥心里也有些害怕了,他生怕把谢温蕴给气死了,要是那样的话,事后他可就没法在谢家立足了。于是,他赶忙装出一副关心的样子,急切地说道:“蕴儿,你这是怎么了?快别气了,大哥错了,大哥不该这么说的。” 谢温蕴一把甩开他的手,满脸厌恶地说道:“所以,那些编排江家三郎的话,也都是你信口开河编造出来的吧?” 谢务拥一听这话,顿时又恼怒起来,他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道:“哼,别提那个废物了,我就送个客的功夫,他就钻进你的闺房了。你的闺房怎么能让我以外的其他男人进去呢?他……必须得死!” “谁啊?不会是在说我吧。”就在这气氛紧张得仿佛能凝固起来的时刻,门“吱”一声缓缓打开了,江铖脸上挂着一抹笑吟吟的神色,迈着大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边走边高声说道:“谢大公子,哦不,谢大郎君,我刚在门外就听见你在这儿大放厥词呢,你这又是想让谁死啊?哼,你这样作恶多端,要是老天有眼的话,应该直接降下天雷,劈死你这个衣冠禽兽才是。”那话语里满是嘲讽与不屑,丝毫不惧谢务拥此刻那难看至极的脸色。 谢温蕴原本正又惊又怕地站在那儿,看到江铖进来,就像瞧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赶忙快步跑到他的身边,然后紧紧地站在他身后,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从那无尽的恐惧中寻得一丝安全感。她嘴上依旧止不住地咳嗽着,不过好在已经不再吐血了,只是那脸色依旧惨白如纸,透着虚弱之态。 谢务拥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声音都有些颤抖地说道:“你……你……你怎么进来的?这……这不可能啊!”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江铖明明已经被那管家和门客给强行带走了,怎么这会儿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儿了,而且看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是有备而来。 江铖却不慌不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钢针,在烛光的映照下,那钢针泛着一丝冷冽的寒光,他把玩着钢针,似笑非笑地说道:“生附子淬钢针,啧啧,原本还以为你们家那些练家子有多厉害呢,没想到啊,也不过如此,区区一钢针下去,连几个呼吸都没扛住。”说着,还故意用略带惋惜的眼神看了看谢务拥,那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谢务拥一听这话,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你……你毒死了他们两个?”他心里清楚那两个门客的身手,虽说算不上顶尖高手,但也绝非泛泛之辈,没想到竟然就这么被江铖给解决了,这让他又惊又怒,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江铖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的冷笑愈发明显了,他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哼,可不是两个,是三个。还有那个管家,哼,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着实让人厌恶至极。既然都已经开了这个‘荤’了,多解决一个,少解决一个,对我来说,又有什么区别呢?他们平日里没少替你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吧。你看多好,我这就替天行道了。”江铖一边说着,一边用冰冷的目光扫视着谢务拥,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敢乱来,他们的下场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谢务拥此刻满心的疑惑与震惊,怎么也想不明白,江铖这家伙怎么会有毒药呢?那生附子他又是从哪儿弄来的?生附子竟然可以给利刃淬毒?他之前怎么就不知道? 时间回溯到江铖答应娶亲之后,原本给他准备用来吊命的药,不知为何忽然就换成了治疗伤口的药,依旧是那个丫鬟负责帮他熬制。不过,得知江铖已然答应了这门婚事之后,丫鬟做事的态度明显变得谨慎了许多。 那天,丫鬟端着熬好的药进来,江铖尝了一口后,皱着眉头说道:“这药有糊味啊。”那丫鬟一听,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赶忙伸手抢过他手中的药碗,慌慌张张地倒掉了,嘴里还念叨着:“三郎君,这药要是熬过了头,可是会中毒的。奴婢这就再去给您熬一碗来。” 江铖见状,故意装出一副痛苦又气愤的模样,说道:“好你个小丫鬟,你该不会是想故意害我吧?” 那丫鬟吓得差点直接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哀求道:“三郎君,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真不是故意的。奴婢这就再给您熬一碗药,还会给您拿些补气的药来,那些可都是很珍贵的呢,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奴婢这一回吧。” 江铖却依旧装出一副不信任的样子,冷哼道:“不行,我得亲眼看着你给我煎药,而且我还要检查一下你抓的药对不对呢,不然我可不敢喝。” 就这样,那丫鬟无奈之下,只好悄悄带着江铖进入了药房。江铖一进药房,便四处打量,很快就顺利找到了刚刚泡起来的生附子,看那模样,应该还没影响到毒效。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将生附子带了回去,制成了毒液,把一把钢钉都淬上了毒,心里想着,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呢。 没成想,原本他就打算用这毒针对付那几个人,结果到了关键时刻,还真就用在了他们身上了。 此刻的谢务拥,心里开始有些害怕了,他心里明白,就刚才和江铖过招的情况来看,自己怕是打不过他了,更何况江铖手里还有那淬了毒的钢针,只要稍微沾上一点,那可就是要命的事儿啊,他仿佛已经隐隐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后背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 08 盐档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正在这时,只听小楼底下传来一个声音,高声喊道:“三郎,三郎啊。我的好女婿,能否下来一叙啊。” 谢务拥和谢温蕴一听这声音,皆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惊叫道:“爹爹……” 随后,两人赶忙同时推开窗户,一左一右地伸出头去,朝着楼下张望。 江铖心中暗自点头,心想,看来接下来要出场的,应该是个重量级的人物了,正是谢家家主,谢明章啊。 三人当下也不敢耽搁,便一前一后地下了楼去。到了楼下,只见一把木椅上端坐着一个中年男子,那木椅的上面左右两边各装着一个木轮,看着颇为奇特。 江铖一见到那木轮,便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谢明章见状,呵呵一笑,主动说道:“好女婿,不用看了,我这腿断了,所以才弄了这么个玩意儿代步。” 江铖却只是冷冷一笑,回应道:“哦?我刚才只是观察这两个木轮了,倒没注意腿的事儿呢。腿断了?该不会是因为下雨天在野外逗留,遭了什么报应吧?” 谢明章听了这话,不禁皱起眉头,面露疑惑之色,转头看向谢务拥,谢务拥顿时尴尬得满脸通红,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 谢明章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倒不是什么天打雷劈的事儿,就是一场意外罢了。三郎啊,外面都传言说你是个废物,爹不亲,娘不疼的。可当我看到管家和我那两个顶尖的门客的尸首时,我心里就明白,你,只不过是不屑于搭理他们那些人罢了,你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啊。” 江铖冷笑一声,随后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那也是出于无奈啊,毕竟我也不想死不是吗?既然有人想要我的命,那他们就得做好被我反杀的准备,正所谓兔子急了还能蹬鹰呢,老家主,您说是吧?” 谢明章听了,微微点了点头,赞叹道:“不错不错,说得好啊,好好好。蕴儿啊,看来你大哥这次可没给你挑错夫婿。” 江铖再次摆了摆手,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说道:“哼,这可不是他挑的吧,应该是您老挑的才对。咱们也别绕圈子了,有事就直接说吧,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这会儿可没工夫跟您在这儿多说些没用的废话呢,毕竟我洞房之前喝酒喝得太多了,这会儿还担心会吐出来呢。” 谢明章却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也不生气,依旧点头说道:“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蕴儿啊,你先回避一下吧。” 江铖听了,哈哈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不用了,您的好儿子已经把你们父子的那些心思交代得清清楚楚了,我想,现在这种情况下,蕴儿娘子在不在场,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了。您觉得她在知道了你们的真面目之后,还能心甘情愿地跟你们继续生活在一起吗?” 谢明章听到这话,脸上这才闪过一丝阴霾,不过那神色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笑容满面的样子,他又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也罢,就当我这么多年的心血都白费了吧。本来计划可不是这样的,可是……哎,就像你说的,这人选是我挑的,既然如此,那我自然要为这一连串的事儿,付出些代价了。所以啊,三郎,希望你能够帮我把成本给拿回来。” 江铖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那可不一定呢,我斗胆猜测一下,您悉心培养蕴儿姑娘,恐怕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拿她去换一条飞黄腾达的进取之路吧?您也不想想,我就这几斤几两的,能帮您把本儿给捞回来?您怕是高估我了吧。” 谢明章愣了一下,随后仰头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哈哈哈哈,真搞不懂这江府是怎么回事,放着你这么个有能耐的人不去培养,反倒把你当成个废物一样对待。要是你是我的儿子啊,我怕是做梦都能笑醒咯。” 江铖冷冷一笑,敷衍道:“过奖过奖了,不过您这些夸赞的话,在我这儿可都是些没用的屁话,您就别兜圈子了,直接跟我说,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吧。” 谢明章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缓缓说道:“广顺元年,有一批盐运存档,到如今都还没被销毁呢。这批存档涉及到四个州,分别是扬州、宿州、德州、邢州,最后这批存档都汇聚到了徐州,可从徐州运往东京的时候,出了些意外,导致一部分存档,就留在了宋州。本来这事儿都过去好多年了,可如今陛下不知怎的,又想起这批存档了,想要亲自过目一番呢。所以啊……老夫就想着,要是能拿到这批存档,拿去讨一讨当今大官家的欢心,那往后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江铖听到这儿,心里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江家的老头子手里还握着这么要命的档案呢。他随即哈哈一笑,故意试探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们谢家祖上多少代可都是管漕运的。您口口声声说想让大官家高兴高兴,可我怎么觉得这里面的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呢?该不会是牵扯到谋反之类的大事了吧?” 江铖这话一出口,按照他那一贯的编剧式逻辑思维一推测,觉得这个猜测比较劲爆。结果,他这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谢明章在内,都被吓得不轻,一个个脸色大变,就连不远处的一条狗,仿佛也察觉到了这紧张的气氛,夹着尾巴灰溜溜地回窝去了。 谢明章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谢温蕴,又对着江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三郎,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心里可得有数啊,可别胡言乱语,给自己招来大祸。” 江铖见谢明章这副模样,心里明白,他似乎也不想过多地掩饰什么了,只是顾忌着谢温蕴在这儿听了去而已。 09 逃离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江铖在心里冷冷一笑,暗自思忖着:“哼,好你个老家伙,对我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看来这是已经对我动了杀心了,想让我去办这事儿,等我办完了,怕是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吧。” 江铖摇了摇头,说道:“这种事情,您该让我大哥去办啊,他跟你们可是在一条船上的,干嘛非得找我呢?” 谢明章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说道:“非要说得这么明白吗?只有你和我们成了一家人,那才是真正的在一条船上啊。要知道,九族之内那可是血脉相连的,可并不包含生意伙伴。所以啊,宋州刺史,也就是你爷爷,他是不可能因为一个大孙子,就去铤而走险做这种事儿的。可要是成了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情况下,他老人家自然就更容易想通了吧。” 江铖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朝谢明章伸了个大拇指,调侃道:“佩服佩服,原来我大哥早就已经去试探过了。行啊,这下我可算是彻底被拉进九族之内了。怪不得呢,原本还想着说不说出去有什么区别,现在看来,区别可大了去了。您可真是厉害啊……只是不知道咱们背后的大靠山是谁?” 谢明章看了看谢温蕴,沉吟片刻后说道:“如果宋州刺史肯帮忙,他自然会帮你推算出来的。” 江铖又是冷冷一笑,说道:“这个事情嘛,也不是不能办,不过我的娘子该怎么安置呢?我为了娶她,都已经成了这所谓的‘九族’了,现在又知道了你们这一家老小都是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我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继续留在这儿任人宰割。” 谢明章听到这话,脸色微微抽动了几下,不过很快又哈哈一笑,打着圆场说道:“好女婿,只要你肯尽力去办这事儿,蕴儿的事儿好说。她自己名下可是有产业的,就在邢州城呢。等我的人跟着你往宋州出发之后,便送她去邢州城,你就放心吧。” 江铖却依旧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神情,说道:“不行,她一刻也不能在这儿待了。您要是信得过我,大可以派人跟着我,咱们连夜就出发去邢州城,我从那儿再出发去办事。这样我才能安心啊。” 谢明章转头看向谢温蕴,眼神看似深邃,可那眼底深处,却依旧藏着几分如禽兽般的贪婪与欲望,让人看了很不舒服。谢温蕴察觉到他的目光,心中一阵厌恶,索性转过头去,不去看他,或许是还在气头上,又或许是真的对这个所谓的父亲失望透顶了吧。 谢明章见状,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说道:“嗯,既然如此,那也好,你们就先去邢州城安顿下来吧,正好你也陪着蕴儿熟悉熟悉邢州城的生意,往后啊,那可就是你们夫妇的产业了。今天是农历三月初六,三月初九那天,你们准时从邢州城出发,就这么定了,下去安排一下吧。” 一旁的谢务拥赶忙躬身应道:“是,父亲。” 在场的众人静静地目送着谢明章离开。谢务拥来到谢温蕴身前,抬手准备像曾经兄妹那般,轻抚她的秀发。可今天闹成这样,往日已回不去。谢温蕴转身站到江铖身后,不再看他。 谢务拥这本来也是最后的挣扎,见到谢温蕴已经不再表现出任何情愫,自然也就不再自取其辱。内心的恨意和杀意却是不听的膨胀。他无法接受谢温蕴嫁给江铖,一想到今后她还要和江铖生儿育女,就觉得胸腔一阵淤堵。怒火就要冲破身体。可眼下江铖还不能死,他就更加愤怒。只能心中默默想象着用利刃割断其喉咙时的快感。 江铖微微侧过身子,转头看向谢温蕴,目光中带着询问,轻声说道:“谢娘子,你打算继续在这里留宿过夜吗?” 谢温蕴微微垂眸,她的声音虽然不算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然之意,回应道:“不必了。” 江铖听闻,轻轻点了点头,略作思忖后,又接着问道:“那需不需要收拾一下行李呀?” 谢温蕴抬起眼眸,眼中的决然之色更甚,语气也愈发坚定,毫不犹豫地说道:“更不必了。” 在谢务拥的妥善安排之下,江铖和谢温蕴一同登上了一辆马车。而谢温蕴的二弟谢务崇,则带着几个身手颇为矫健的门客,分别乘坐了三辆马车,紧紧跟在后面。一行人就这样趁着夜色,匆匆朝着邢州城赶去。 邢州城的那处产业,原是谢府早年承诺送给谢温蕴当作嫁妆的。想当初,谢温蕴得知此事时,内心对此其实是满不在乎的,觉得可有可无。然而到了如今这般境地,她却不禁暗自庆幸,感恩老天眷顾,庆幸自己在十三岁那年,能被分到这样一份产业。有了它,或许就足以让自己彻底摆脱谢家的束缚了,往后的日子,也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所。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轮辘辘作响,仿佛在诉说着这一行人逃离谢家的急切。江铖坐在车内,透过车窗的缝隙看着外面不断后退的夜景,心中思绪万千,他深知此番前往邢州城只是暂时摆脱了谢家的直接控制,但往后要面对的,恐怕是更为错综复杂的局势。 谢温蕴则静静地坐在一旁,她的目光有些空洞,显然还沉浸在刚刚知晓谢家那些丑恶真相的痛苦之中,曾经视为亲人的父兄,竟有着如此不堪的嘴脸,这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江铖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车内的沉默:“谢娘子,你也不要太过伤心了,我暂时不会让他们再去欺负你了。不过对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并且感同身受。那一家子禽兽!”谢温蕴微微抬眸,看着江铖,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却又很快黯淡下去,低声说道:“三郎哥,我总觉得是我连累了你。” 江铖微微皱眉,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不关你的事,你也听见了,谢明章就是冲着我来的。躲是可不是轻易就能躲过的,而且我在江府和你在谢家处境真是半斤对八两。感谢我们都逃出魔爪吧。不过你放心,接下来到了宋州,我弄清楚了一些事情,再回来和他们慢慢玩儿吧。不过你接下来就得小心了。” 10 邢州 - 大周:陈桥三千斩黄袍 - 浩浩荡荡大淘金 赵州城与邢州城相距并不遥远,不足百里的路程,若是趁夜出发,前半夜启程,后半夜便能抵达。只是此刻,正值城门紧闭之时,众人也只能在城外等候。 邢州城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它乃是龙兴之地,当今天下的陛下大官家郭威便是出自于此,就连备受瞩目的太子柴荣,亦是邢州人氏。也正因如此,这座城池虽说算不上大周最大的军事重镇,可在整个大周的地位却举足轻重,仿佛承载着大周朝的半个大后方,透着一股别样的威严与庄重。 一时半会儿城门也开不了,谢务崇等人只好围聚在官道一旁,燃起了一个小小的火堆。江铖见谢温蕴坐在马车里,想着这夜寒露重,便想带着她一同下去,凑到火堆旁暖暖身子。可谢温蕴一想到那些谢家的人,满心都是厌恶与抵触,哪里愿意再与他们碰面,便婉拒了江铖的好意。 江铖心中想着,如今这情形,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多一事不如出大事。于是便独自跳下马车,缓缓朝着那火堆走去。 此时,谢务崇正带着几个本家的兄弟,伙同着一大帮门客,围坐在火堆旁嘻嘻哈哈地闲聊着,那欢声笑语在这寂静的夜空中显得颇为响亮。可一瞧见江铖走过来,众人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纷纷闭上了嘴巴,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和尴尬。 江铖倒是没在意这些,他来到众人跟前,神色自若地席地而坐,脸上带着几分随和的笑意,开口说道:“二舅哥,我瞧这邢州城的规模看着着实不小啊,想必城里定是十分繁华热闹吧。” 谢务崇冷哼了一声,瞥了江铖一眼,带着几分炫耀又略带不屑的口吻说道:“三郎啊,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龙兴之地!想过那道门,骑马你得下马牵着,坐轿你得下轿跟着。” 江铖一听,脸上露出一副质疑的神情,随即大声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道:“哪能有这样的规矩?我可从没听说过李世民的陇西老家有这般讲究。咱们大官家的谱儿,难道比唐朝李家还大?” 谢务崇的一个本家弟弟,名叫谢务佑的,见缝插针地接过话头,还故意装出一副博学多识的模样,清了清嗓子说道:“三郎啊,你这就有所不知了。那唐朝老李家的祖陵可就在邢州。所以说这邢州城是龙兴之地,那可是有根有据的。” 江铖听了这话,顿时愣住了,心里想着这不是在胡扯嘛,脸上满是疑惑,不服气地反驳道:“谁不知道陇西李氏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怎么就跟邢州扯上关系了?我可真是头一回听说这事儿。” 这时,一个门客赶忙凑过来插嘴道:“三郎君,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李渊虽说出身陇西,可后来,他一直说自己是从邢州迁移过去的。所以后来唐朝就在邢州修建了大唐祖陵,在那里面,还追封了二帝一王,祭拜的可是他们的三世祖和四世祖。你说说,这能是一般的地方吗?” 江铖听了这话,心中暗自思忖,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还真是长了见识了。 谢务佑见江铖一脸懵懵的样子,顿时来了精神,越发得意地说道:“始皇你总知道吧?那可是在邢州驾崩的。还有啊,西南边儿咱们大周的老冤家蜀国,他们的开国皇帝孟知祥,那也是邢州人。现在的蜀国皇帝孟昶,虽说生在太原,可平日里还总是以邢州人自居。就拿跟咱们大官家相互通使的时候来说吧,那都是按照同乡之礼来行事的。要不怎么说邢州城是龙兴之地、帝王之乡。跟你这么说吧,到了邢州城啊,这姓郭的、姓柴的、姓孟的,那可都是轻易惹不得的主儿。姓孟的还好说,毕竟蜀国离这儿远,有点鞭长莫及的意思。可这郭、柴二姓,那在城里封公封侯的,简直是数不胜数啊,到处都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 江铖心里暗自一笑,本想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多一事不如出大事的原则,他要开始表演了。不过他脸上却装出一副极为震惊的模样,看向谢务崇,说道:“原来这邢州城有着如此深厚的底蕴和讲究啊?二舅哥,照你们谢家这般门第,怎么着也得认识几个邢州城的贵戚吧?” 一听这话,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谢务崇。不用想也知道,谢务崇平日里估计没少吹嘘自己的人脉。 谢务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门儿,大声说道:“哎?对啊,崇哥,你不是认识申国公府的小公爷吗?你们不是还自称是莫逆之交嘛。要不你提一提他的名字,让守城的士兵给咱们开个城门,也好让咱们早些进去,找个地方休息休息,这大半夜的,冷风嗖嗖,在城外待着可太遭罪了。” 谢务崇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心虚,不过他很快就站起身来,故意提高了声调说道:“那当然是莫逆之交了。想那当初……” 还没等他往下说,一旁一个叫谢务浓的族弟就哈哈一笑,打趣道:“行了二哥,你这话都说了一万遍了。当初你和郭小公爷一同去考秀才,参加府试二场的时候,全场的人都提前交卷了,就只有坐在第一排的郭小公爷和坐在最后一排的你,还在那儿认认真真地检查卷子。直到最后一刻,你们俩才交了卷子。结果发榜的时候,郭小公爷榜首,接着去参加三场考试了,你倒数第一,明年从头再来。你,这话都快被你说烂了,我们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谢务崇一听,脸色顿时变得黑沉黑沉的,恼羞成怒地大声叫道:“你懂个屁,你以为秀才二场考试那么容易?那可不是随便考考就能过的。” 谢务佑见状,脸上露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有多难?我可是一遍就过了,也没见像你这么费劲。” 谢务浓也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回击道:“是,你二场是过了,第那三场考试呢?你的秀才功名又在哪儿?哼。” 这话一出口,三个人顿时都沉默了,场面一时有些冷场。江铖在一旁正看得热闹,哪能让这气氛就这么冷下去,这时候不起哄架秧子,更待何时?于是,他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三位舅哥,其实功名这事儿,对你们来说那就是早晚的事儿。不过当下这大半夜的,咱们眼瞅着都到城门口了,却进不去,这才是最要紧的。你看这天寒地冻的,多冷啊,咱们还是得想办法赶紧进城才是。” 此刻,包括那些门客在内的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向谢务崇,那眼神里满是期待,仿佛都指望着他能想出办法来打开城门。谢务崇这会儿急得汗都下来了,可又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强打精神说道:“咳,这个好说,既然大家都想提前进城,那我这就过去喊一嗓子试试呗。” 可任谁都能瞧出来,他这话说得是有多心虚。刚迈出一步,江铖就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压低声音说道:“二舅哥,咱们可得重新确认一下,你确定你和那小公爷是真的相熟吧?你可得知道,随意攀扯贵族,这罪名可不轻,到时候要是出了岔子,咱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