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晨幻相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无双睁开眼,周围很安静,但她却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 这是哪儿?我怎么在这里?我来做什么?她努力回忆,但大脑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好像是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帐,有点像蒙古包,但比平时见过的蒙古包要大好几倍。里面是用铁条支架撑起来的多边形的框架,上面再收拢形成一个尖顶,大概是为了下雨时方便雨水流下去吧,帐篷用的外层不是布料也不是塑料或尼龙之类的,而是整张的牛皮,每张牛皮之间用很粗的麻线缝在一起。可能是因为牛皮已被风干的缘故,因此陈无双闻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味。 她脑袋昏沉沉的,记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营帐里有一张雕花大案桌,一把太师椅,四周的地上堆放着一些古代武士的衣服和盔甲,刀架上插着几把红缨枪、两把大刀和一把弓箭。除了陈无双,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营帐里出奇的安静,却不时从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吆喝声,还有战马的嘶鸣声。陈无双心里突然一紧,难道这是战场?如果外面在打仗的话那自己会不会被误伤? 陈无双还站在那里发愣,突然从营帐大门跑进来一个人,虎背熊腰,浓眉大眼,穿着一身盔甲,腰间还挂着一把弯月大刀,一看就是个武士。 陈无双吓了一跳,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才发现营帐里面空荡荡地,一眼便能望穿,根本就藏不住人,这一下陈无双慌了,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直往下淌。 那个武士瞄了一眼陈无双,一边快速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一边对她说到:“你怎么还没出去啊,赶紧把衣服穿好,马上就要出征了!”说着扔给她一套外套和盔甲,陈无双这才发现自己的篮球服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她把那套衣服穿在身上,才发现那是一套古代男士的衣服,没有纽扣,只有腰带,幸好她身材高大,不然这衣服怎么也穿不工整。穿好衣服,又把盔甲披上,陈无双顿时感觉自己成了真正的武士。可惜营帐里没有镜子,她对着不远处的大刀瞄了瞄自己的影子,别说,还真有那么一股英姿飒爽的味道。看着自己的装扮,她暂时忘了眼前的危险。 见她穿好了衣服,刚才那个武士又扔给她一个头盔,“接着。”陈无双接过来,工工整整地戴在头上,因为她之前打篮球时就把头发束起来绾了个发髻在脑后,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戴好了头盔。只是刚刚被吓坏了,满头的汗,带上头盔后有点闷热。 “快,把这些都搬出去”武士命令陈无双,看见武士腰间的大刀在一晃一晃地,似乎随时都要出鞘杀人,陈无双不敢怠慢,抱起一捆盔甲跟着那个人就出了营帐。 营帐外,清一色的古代战士整整齐齐地列着方队,大概有上万人。陈无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冲动,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她悄悄地跟着那个武士从队伍旁边走过去,大气都不敢出。 最前面是三个骑马的方队,战马膘肥体壮,战士威风凛凛,后面跟着六个步兵方队,也都是精神抖擞,严肃而整齐。队伍前面立着几面旗帜,每一面旗帜上面都写着大大的“汉”字,旁边几个还没穿盔甲的兵卒正在焦急地向着陈无双他们这边张望,见陈无双他们出来了,连忙迎上来,各人领了一套盔甲穿上。 发放完毕,刚才的武士对陈无双说到:“你是新来的吧?” 陈无双也不答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你就排在最后这一排的最右边吧。”陈无双乖乖地按照他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等等,”那人又叫住了她,陈无双心里一紧,该不会是引起怀疑了吧,要是他问起自己怎么混进来的,该怎么回答呢?她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到这里,陈无双的心跳急剧地加快,脸憋得通红。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环境来看,这里应该是古代的军营,而陈无双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出现这这里显然是格格不入的,他们会不会把她当成异族,然后像电影里演的那样把她处死?陈无双不敢再往下想,她无法想象,一旦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将面临怎样的后果。 “把这个带上。”那人顺手把插在地上的一杆红缨枪递给了陈无双。还好没被怀疑,陈无双长舒一口气,战战兢兢地接过红缨枪,快速地跑到了队列里,跟后面的战士站成一排,幸好她有一米八的身高,站在这些同样穿着盔甲的男人堆里,几乎分不清谁是谁,见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她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所有人都迅速归队站好了。一个骑着一头黑色战马的中年武士在队伍前面向众人站定,陈无双猜测那应该就是主帅了。只见他放眼巡视了一遍排列整齐的队伍,然后大声对着众人说到:“征侧叛贼对抗我大汉王朝已两年有余,今日一战,望全体将士全力以赴,扬我军威,把判军一网打尽,以还我大汉的安宁。诛杀或活捉叛贼征侧者,本将军将向陛下请求重赏!诸位将士,有没有信心?” “有!”队伍里发出了齐刷刷的喊声。 “诛杀叛贼,扬我军威!”主帅喊道。 众人跟着大声喊道:“诛杀叛贼,扬我军威!诛杀叛贼,扬我军威!诛杀叛贼,扬我军威!” 陈无双这才知道自己到了汉朝的军队,她努力回想自己是怎么来的,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主帅一声令下:“起征!”,众人呼啦啦地往前奔跑起来。 陈无双一见,也赶紧跟着大家往前跑。幸亏她之前是学校女子篮球队的队长,体力比一般人都好,所以跑起来也没落下风。 顷刻,队伍便到了一个河边。眼前出现了一排跟陈无双之前看到的几乎一样的营帐,营帐前一面旗帜,上书一个大大的“征”字。 可能是有人放哨,营帐前早已整整齐齐排着一队人马,粗略估计也有好几千人。队伍中间几个年轻的男女骑着高头大马,男的长得英俊潇洒,女的则英姿飒爽,其中一个居中的女子身材高大,脸蛋俊俏,英眉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那气质一看就比其他人出众,想必她就是对方的主帅了。陈无双在电影里见过打仗的女子,但是这么近距离地观看活生生的女骑兵还是第一次。她在心里抗拒着这场战争,一方面她不想看到血腥的战斗场面,另一方面她自从看到对方这个主帅后,便打心里喜欢上了,她不希望这个美得像仙女一样的女子受到伤害。 陈无双讨厌战争,她的祖爷爷就是在抗日战争中被敌人的炮弹残忍地夺去了双腿,年幼的陈无双每当看到祖爷爷在轮椅上艰难地挪动,她的心里就莫名地生出一种对那些战争贩子的憎恨来。打小她就有一个疑问:世界上为什么会发生战争呢?大家都本本分分地推动经济发展不好吗?战争不但不能让社会更快速地发展,反而会劳民伤财,而最让陈无双难以接受的是,每一场战争都难以避免会有很多人失去生命,她想不明白都是生活在同一颗星球上的人类为什么要互相残杀。 现在场上的局势显然不是她能左右的。只见刚才训话的大将军举起左手,示意大家不再前进,于是各个将领命令各方队在距离对方五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时,那个给陈无双递盔甲的武士催马上前,喊道:“征侧叛军听着,今日我大汉伏波将军马将军亲征,望尔等识时务即刻归降朝廷,否则休怪我军刀下无情!”原来这个人是个先锋官,陈无双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乱来,否则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对方阵营里也出来一个骑马的武士,对这边喊到:“狗贼,尔等不顾百姓死活,胡乱增加赋税,不拿劳役当人,我等为民除害,何错之有?” “不知天高地厚!”先锋官一声怒吼,“死到临头还狡辩!” 对方也不示弱:“自古以来官逼民反,公道自在民心,我等义军与汉室狗贼誓不两立!” 先锋官被激怒了,大吼一声:“大胆狂徒,既然尔等不惜性命,今日你我就在此决一死战!” 话音刚落,先锋官手中大刀一挥,后面的汉军便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往前面涌去。几乎是同一时刻,对方的军队也在喊杀声中冲了出来,双方的兵卒瞬间纠缠在一起,场上响起了起此彼伏的喊杀声和刀剑相碰的叮当声,一时间,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倒下了,已经分不清是哪一边的人。眼看着一个个人头落地,陈无双害怕极了,好在她在最后一排,只要不往前面冲,也还安然无恙。她死死地攥着红缨枪,生怕一不小心被人抢了去。 一阵你死我活的拼杀过后,双方都死伤不计其数,最终还是汉军占了上风。剩下不足百人的敌军仓惶渡河逃跑。 见对方大势已去,汉军也不追赶,整理好装备,带着俘虏往回走了。陈无双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因为打了胜仗,每个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人注意到她。 陈无双也不再紧张,因为她亲眼看到那个叫征侧的叛军头目带着一群帅哥美女逃跑的,虽然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但那个长得非常好看的女子并无大碍,就算是逃跑,马背上的她看起来依然是那么英姿飒爽。她甚至想,要是有一天自己也能像她一样骑上高头大马指挥千军万马该多好啊。当然,这只能想想,现在自己最要紧的还是赶紧逃命,万一被人发现自己是个假战士就惨了。 第二章 豪庭危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无双怎么也想不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其实只是一个梦。就读于历史系的她昨天刚刚读了汉光武帝平叛的文章,当时她就为那位叫征侧的叛军女头目扼腕叹息。多好的一个女子啊,可惜生不逢时,偏偏成了朝廷镇压的对象,年纪轻轻就被杀了。 原来,公元40年,有一个叫做征侧的女子和妹妹征贰带领无数交趾(今越南)人开始对抗奉命管辖的太守苏定,前后接连攻下六十余座城池,可谓威风一时。光武帝闻讯后,封时年五十六岁的马援为伏波将军,连同副将伏乐侯刘隆率汉兵八千和交阯本地兵万余,共计两万军队,两千艘战船走水路,两支军队水陆并进,南下征讨征氏。这一仗整整打了两年,直到今天,总算有了个了结。 虽然没有剿灭征氏,但是对方早已溃不成军,想必也成不了气候了。马援大旗一挥,大部队班师回朝,一边派人向朝廷传送捷报,一边命士兵摆酒设宴,庆祝胜利。 当然,现在的陈无双并不认为这是梦,因为一切都那么真实地发生着,她所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实实在在的,想起刚刚经历的那一场血腥的战斗,她还心有余悸,她的心突突突地跳得厉害,她不敢想象要是这场战争输了,自己的下场会怎么样。是像大多数革命先烈一样视死如归,然后看着敌人的刀枪把自己的器官一个一个地割下来?还是像卖国贼一样不顾民族大义举手投降?她拿不定主意,心里矛盾极了。如果不是立场问题,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跟着那个叫征侧的美女一起打天下,可惜对方是个叛军,再怎么说陈无双也是个爱国的大学生,怎么可能跟叛军坑壑一气呢。所以陈无双别无选择,她依然握着那杆没有沾上一点鲜血的红缨枪,佯装成打了胜仗归来的战士跟在大部队后面。 陈无双现在所在的地方叫浪泊,是边境的一处丛林地带,这里山高水覆,危机重重,因此她不敢有丝毫怠慢,她想象不出在这荒郊野外如果掉队会有多危险。 回到军营,所有人一扫出发前的紧张,伏波将军命令士卒支起一排大铁锅,烹羊宰牛庆祝平叛取得大胜利。 陈无双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但她想这样下去终究不安全,说不定哪天自己就暴露了,况且军营里全是男人,就她一个女的,生活起居都是问题。于是趁着大家喝酒庆祝的时候,她连夜偷跑出了军营,趁着月色,她一路翻山越岭,踉跄着往前跑。虽然月黑风高,四周不时传出乌鸦的哀鸣声,但是陈无双一点也不害怕,她觉得已经没有什么比今天经历的战争更可怕的了。 不知道跑了多远,反正早已听不见军营中的喧闹之声,陈无双心里悬着的石头才放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但有一点是清楚的,那就是必须得赶快离开那个军营,不然自己的处境太危险了。终于,她跑累了,见路边有一块大石头,便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下。 或许是今天的经历让她太紧张了,也或许是跟着军队跑了一天太累了,陈无双仰躺在大石头上,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突然,一片火光,夹杂着人声,陈无双梦见自己被那些汉军抓了回去,架在一个铁架上熏烤,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要把她烤来吃了。陈无双吓得满头大汗,她挣扎着,惊恐地尖叫起来。 随着一声惊叫,陈无双从大石头上坐了起来,妈呀,原来是做梦,她一摸自己的脑门,竟然全是汗。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人声,几个火把正朝着这边过来,陈无双还没来得及细看,火把已经到了跟前。借着火光,陈无双发现过来的竟然是今天参与战斗的四五个叛军,他们手上都拿着武器,正凶神恶煞地向陈无双靠过来。 原来这是几个逃兵,走到山上迷了路,正在这里瞎转,听到陈无双发出的惊叫声,便举着火把赶了过来。 “是汉军,兄弟们,报仇的机会来了。”一个叛军喊道。陈无双这才想起,因为跑得匆忙,她身上那身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她心想这下完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果然听到有人喊:“杀了他,为冤死的兄弟们报仇!” 陈无双一见这架势,早已吓破了胆,她来不及思考,拔腿就往旁边的岔道跑,不断有荆棘和树枝从她脸上划过,她能明显感觉到脸上流血了,但是她不能有片刻犹豫,继续往前面飞奔。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陈无双不顾一切地往前飞奔,眼看就要摆脱叛军了,却发现没有路了,横在前面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悬崖。陈无双只好停下脚步,另外选择逃跑路线,可是就在她犹豫的一瞬间,那几个叛军又追上来了。 陈无双已经没有退路,一边是有生杀大仇的敌军,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如果继续往前,肯定是死路一条,她决定冒死一搏,找个机会从叛军的空隙穿过去。然而,事实比想象的还要残酷,几个叛军一手拿着明晃晃的火把,一手拿着锋利的武器,排成一排步步紧逼,中间几乎没有空隙,这可把陈无双急坏了,她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一步、两步、三步,她的步伐越来越小,越来来越慢,她害怕自己一个闪失就会掉下悬崖。 叛军也发现了陈无双身后的悬崖,其中一个叛军对陈无双喊到:“投降吧,你跑不掉了!”。 陈无双当然不会吃这一套,她依然小心翼翼地与他们周旋着,寻找时机,叛军见陈无双并没有要投降的意思,几个人便将火把聚到一起,陈无双眼前顿时一片白光,她吓得一激灵,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仰倒,摔下了悬崖…… “啊……”陈无双一声惊叫,但已经来不及挽救,她仰面朝天,像一片树叶一样往悬崖下面飘去。她的心跳还在加速,能感觉到下坠的力量,但是却总也到不了底,就这么一直下坠、下坠…… “陈无双,陈无双,陈无双……”迷迷糊糊中,陈无双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她,她想回应,但是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身体还在急剧下落,她什么也看不见,周围一片漆黑,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突然,一棵大树干挂住了陈无双的盔甲,她被悬在了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她心想这下是真的完了,自己恐怕要饿死在这荒山野岭。她本能地发出了呼救声:“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可是空旷的峡谷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没有人回答,喊了一会儿,她也累了,终于放弃了。想想也是,这深山老林的,自己又在这半山腰的悬崖之上,就算有人来也几乎无法援救,更不要说现在正是深夜,外面伸手不见五指,鬼才会这时候经过这里。一想到鬼,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感觉后背发凉。哎,认命吧,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同一时刻,浙江东杭大学不远处的骨科医院神经内科,医生正在通过脑电波试图唤醒陈无双。半个小时前摔的那一跤虽然没要她的命,但也让她昏迷得不省人事。 陈无双是东杭大学这一届历史学专业唯一的一个女生,因为身形高大气质出众,班上的男生都把她当国宝一样供着。陈无双德智体美劳样样优秀,15岁便被东杭大学破格录取,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非常优越的女生,却时常为专业问题发愁,因为她对历史学一点兴趣都没有,是她那个在乡村中学教历史的年迈的爸爸逼着她选的这个专业。 如果不是一米八的大高个,单看陈无双那张秀气精致的脸,你怎么也想不到她会是学校女子篮球队的队长。你看她,瓜子脸,柳叶眉,双眼皮下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一张樱桃小嘴与高鼻梁完美组合,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时常扎着高高的马尾,她平时不是一身运动装就是篮球队的队服,一双大长腿欢快地跑来跑去,尽显青春活力。就这颜值,即使不施粉黛,也比那些靠美颜上位的网红不知好看多少倍。说来也怪,就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青春美少女,不在教室练习琴棋书画,却偏偏对竞技类的篮球情有独钟,因为她敢打敢拼,人送外号“敢死队长”。 陈无双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对班主任张老师敬畏得要命,张老师跟陈无双的爸爸是大学同学,因此对她盯得特别紧。陈无双的妈妈因为高龄生产,生下她就难产死了,她一直和爸爸相依为命,如今爸爸年纪也大了,她特别害怕张老师在爸爸面前告自己的状。 这不,正在操场上练球的陈无双听说张老师来了,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赶紧往教室飞奔而去,结果脚下一滑,从操场边的看台上摔了下去,看台离地面有五六米高,幸好她身体素质好才没出人命,但也瞬间被摔昏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给陈无双做唤醒治疗的是刚上班不久的实习医生,他将脉磁共振仪正极的导线连到陈无双左边的太阳穴,负极的导线连接到陈无双右手腕的脉搏处。此时微弱的直流电已经通过陈无双的筋脉和左脑形成回路。不知道这个实习医生是网贷逾期了还是失恋了,只见他凝视着墙上一个3Hz周期性摆动的挂钟出神,他的手放在按键开关上,像打拍子一样按下去又放开,按下去又放开,周而复始,他眼神空洞,动作机械,几乎已经忘了陈无双的存在。 在实习医生无意识的规律性控制下,陈无双的δ脑电波受到激发而逐渐增强,时空隧道瞬间被打开,就这样,陈无双莫名其妙地被推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第三章 莫名被打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过来一会儿,天空中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陈无双无处躲藏,任凭雨水把自己淋成了落汤鸡。 这雨就这么一直下,一直下,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陈无双能明显感觉到雨水顺着自己的头顶和脸颊往下流,她害怕极了。 要是爸爸在多好,本能促使陈无双想念起亲人来,可是她的意识传递回来的信息却明白无误地显示,这里与自己的家乡相隔着十万八千里,既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通讯信号,此时的陈无双是那么的弱小无助,一个危险的念头涌了上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要被上天如此折磨。 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谁都不知道。此时的陈无双饥寒交迫,她这才明白等死的滋味是那么难受。 雨水还在顺着陈无双的脸颊往下流,她打了个冷颤,一阵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助感袭来,她强忍着泪水,为自己短暂的生命惋惜。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陈无双被冷醒了,她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外面早已是晴空万里,别说下雨了,连一丝风都没有。可是自己分明全身都湿透了,冰冷刺骨的水珠还在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这是怎么回事呢? 陈无双正纳闷,只听有人大声喊道:“再泼一盆!” 话音刚落,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哗啦啦的全倒在了陈无双身上,她本能地打了一个冷颤。抬起头来,这才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一根水桶粗的木头柱子上,她身上的盔甲已经不见了,那身很难穿公整的武士军装也被人换成了一身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衣服上还沾着斑斑血迹。 陈无双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说是梦境吧,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甚至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说是现实吧,又与自己生活的环境大相径庭,这里的所有物品都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 眼前是一个古式建筑的院落,青砖红瓦,雕梁画栋,既有徽派建筑的大气,又有江南民居的婉约,宏伟而不失精致,内敛而不失豪华,住在这里的人一定非富即贵。在陈无双的印象中,就算是那些号称豪宅的中式合院跟这里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平常无论多大的豪宅都是用平方米作为单位的,而眼前这个建筑恐怕只能用亩来计算了。 一眼望去,殿宇重重,高阶银钎,七步一阁,八步一宫,外有千山万景,内有锦锈华堂。到处都是青石板铺就的通道和回廊,分不清哪里是正堂,哪里是厢房,只觉得满眼都是红木支起的檐角和满是雕花的游廊。那些抄手游廊柱子上的雕龙栩栩如生,鳞爪张舞,双须飞扬,好像要腾空而起似的。整个院落富丽堂皇,雍容华贵。院内摆设也是精奇至极:乳白色的象牙家具,泛着光的金银器皿,更不用说那些质地上乘的锦绫帘幔,全世界你能说得出的稀世珍宝,在这里可以说应有尽有。陈无双在心里默默地计算了一下,如果这些物品不是道具的话,单凭这些家具已是价值连城了,看来这院子的主人一定是个身份显赫的大人物。 从布局来看,这里应该是后院,院墙边满架的蔷薇,沿着墙根是一带的水池,水池中隐约可见一片片的睡莲和来回游动的金鱼,四个堵头分别悬挂着“吉星高照”的牌匾,从字迹能明显看出是出自大家之手,就是那些市里面的书法家也很难写出这么高水平的字来。院子正面放着一张大紫檀雕螭案桌,一边一把黄花梨太师椅,桌上有尊窑瓶、郎窑盖碗儿,另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旁边一个斗大的青绿古铜鼎。 这院子也太豪华了吧,要不是被绑着手脚,陈无双真想在院子里走一圈,这么豪华的中式建筑她还是头一回见呢,可是自己现在被绑得死死的,根本动弹不得。她无奈地低下了头,这一低头,她才猛然发现院子里还有好多人,刚才自己只顾着欣赏风景,竟然忽略了院子里还站着好几十号人,奇怪的是这些人都穿着古代的服装。 就在那张大紫檀雕螭案桌旁的一把太师椅上,正端坐着一个一脸凶相的老头,老头大概六十多岁,脸色煞白,两道眉毛已经花白,只见他头戴蟠龙纹饰的丝绸圆帽,帽子脑门处镶嵌一块硕大的绿松石,穿着蟒纹绣金的紫红色锦缎长袍。左手拿着象牙做的旱烟杆,右手握着一把撑开的折扇。右手的大拇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和田玉扳指,腰间挂着金镶玉的腰牌,都刻着精致的雕花,具体什么内容陈无双看不清楚,只从那质地判断应该价值不菲。想必这个人应该就是这座豪宅的主人了吧。老天太不公平了,陈无双心里愤愤不平,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一身装扮简直庸俗到了极点,虽然是锦缎华服,但浑身珠光宝气,反映出这个人并没有什么文化素养,他凭什么能拥有这么体面的豪宅!而那些兢兢业业辛苦一辈子的科学家却只能住着简陋的公寓,还有那些冒着生命危险保家卫国的人民子弟兵,大多数都挤在一个破烂的宿舍里。这可真是“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也不知道这个奇丑无比的老头是什么来头,居然住着亿万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中式大庭院。 老头旁边站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这个人比身旁的老头胖了很多,圆脸,也是一脸凶相,穿着面料上乘的深青色圆领窄袖袍衫,料子明显比老头那身要次了些,身上也没有什么配饰。刚才命人泼水的那一声吼叫好像就是他发出来的。陈无双对这个人莫名地生出许多憎恨来。这一看就是个狗腿子,陈无双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人了,自己班上那个长得跟竹竿似的班长就是个例子,在老师面前讨好的样子让陈无双极不舒服,甚至想吐。而眼前这个人跟自己的班长比起来,又上升了一个层次,可以说是狗腿子里的极品,你看他面对老头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转身面对其他人马上换了一副居高临下的面孔。要不是自己脑袋晕晕的浑身无力,陈无双真想对他破口大骂。 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是统一的装扮。男的一概穿着一袭绣绿纹的粗布黑色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墨绿色腰带中,外罩一件褐色麻布对襟袄背心,脚上穿着深色的高筒靴子。所有人都留着长发,只是每个人都在头顶挽了一个发髻,用一小段深青色的绸布拴着。女的则是清一色的淡蓝色粗布宫装,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一条皂白色的宽腰带勾勒出动人的曲线,乌黑柔亮的秀发盘于后脑,随意插上几只簪子。虽然不华贵,但也有几分清新脱俗。这些人虽然个个精神饱满,但是没有一个有多余的赘肉,一看就是贫苦人家出身。在他们旁边还有一群穿着一身黑色绸布衣衫的男人,这些人与他们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个个膀大腰圆,浓眉大眼,一身的精短打扮,显得十分干练,一看就是练家子。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根三指宽的皮鞭,似乎随时准备战斗。 所有人都一脸严肃,似乎在等着那个丑陋的老头训话。 陈无双看着这些人,就像是在看一部古装戏。举世无双的中式豪宅,珠光宝气的房屋主人,整齐划一的下人,这些都不是平常生活中该有的场景啊,难道这是拍戏现场?陈无双从小就对艺术的东西特别感兴趣,虽然剧组成堆的横店离自己的学校也不远,但是自己平时忙于学业和体育比赛,一直也没抽出时间去瞧瞧。现在置身这样的场景,陈无双突然好想看看这场戏会怎么拍。如果这真是一部古装戏的话,可能还会有一个不小的明星阵容,自己岂不是就能跟这些大明星零距离接触了。 陈无双还在胡思乱想,突然一阵疼痛袭来,她一下子清醒了很多,连忙低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小腿都有伤口,一股股鲜红的血液正在从伤口往外渗。 陈无双低咕了一句:“这妆化的也太逼真了吧。” 众人见她有了反应,纷纷对着她指指点点,还说着什么,陈无双分明看到那些男男女女的嘴巴在动,却听不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她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她一时半会又想不明白。 这时,又有一阵疼痛袭来,陈无双彻底清醒了,她明白了,如果是化妆,怎么会痛呢,这不是化妆,这是真实的伤口!陈无双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好像摔了一跤,看来这一跤摔得可不轻。那这剧组也太不讲武德了吧,把一个伤员拉来拍受伤的戏,一定是想拍出逼真的效果吧。现在的人怎么这么缺德呢!陈无双又在心里骂开了,这些剧组怎么这么没有下限,为了利益真的是什么出格的事都干得出来。 第四章 道观谜团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无双对这个剧组的好感突然降到了零,她甚至想罢演。但转念一想,总得弄清楚真相吧,比如这是拍的什么戏?由谁导演?谁是主演?自己有多少台词?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听说主演的工资都挺高的,那自己能拿到多少呢…… 陈无双正想找个人问问情况,突然就见现场严肃起来,男男女女都往后退了退,空出来一大片区域,那个管家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对着凶神恶煞穿紫红色锦袍的老头说着什么,只见老头挥了挥手,管家会意,转身对着身边那群黑衣人喝道:“给我狠狠地打!”。 管家话音刚落,那群手拿皮鞭的家丁转眼便来到了陈无双跟前。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陈无双刚想张口问个明白,打手们已经手起鞭落,陈无双只感觉漫天的皮鞭挥舞,身上顿时挨了不少打。 刚才还怀疑自己是做梦呢,现在挨了这一顿打,每一下都钻心的痛啊。陈无双越来越糊涂了,既然不是做梦,那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不乐观了。她痛得龇牙咧嘴,心里愤愤不平,不就是拍个戏吗?怎么还真打呀!难道这是个不入流的黑心小剧组?就算是黑心剧组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打吧,陈无双突然感觉不对劲,她不能再任由这群人撒野了,于是大喊道:“等等,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我?” 听到喊声,打手们愣住了,纷纷看向管家,好像在等待指示。 管家挥了挥手,示意打手们暂停,然后对着陈无双吼道:“为什么打你?你自己犯了什么错不清楚吗?” 我犯了错?陈无双一头雾水。难道这是台词?那该怎么对呢?记忆中压根就没见过剧本,也没有人给自己说过戏,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陈无双转念一想,不对呀,我连拍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挨了一顿打,这也太亏了吧。想到这里,她对那个管家模样的人问到:“有没有剧本?我的台词是什么?” 她这一问,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院子里那些小丫头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人们对着她指指点点,她好像听到有人说她疯了之类的话。 “都给我闭嘴!等收拾完这个叛徒,回头再找你们算账!”管家恶狠狠地吼道,院子里顿时又陷入一片死寂。 陈无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演的哪一出?她壮着胆子问那个管家模样的人:“你们别把我当法盲啊,告诉你本姑娘可是在校大学生,你这样擅用私刑是犯法的知道吗!” 听到陈无双这一通话,院子里的人又差点没憋住笑。只见管家冷笑一声:“别跟我扯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何况你一个佣人。” “谁是佣人?你给我把话说清楚。”陈无双从小到大什么委屈都能忍受,唯独受不了有人侮辱她的人格,一听对方把自己形容成佣人,她顿时火气就上来了,再怎么说自己也算得上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吧,怎么到了这个小剧组连身份都矮一截呢,她不服。“演戏归演戏,请你不要进行人身攻击!” 见陈无双还在无理取闹,管家对她怒吼道:“你别跟我装蒜啊,你自己犯的错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陈无双还是不明白管家在说什么,她只好顺着管家的话问到:“你口口声声说我犯了错,那你告诉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管家气得咬牙切齿,说到:“姓陈的,我警告你,别跟我装糊涂,东家的粮仓是你说放就能放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看来自己临场发挥还不错,陈无双好像找到点感觉了,她大声说到:“就这么点破事值得您老人家这么大费周章吗,还谁指使的,实话告诉你吧,谁都没有指使,是本姑娘我自己干的。” 管家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他怒不可遏地大吼道:“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东家看你可怜收留了你,你倒好,学会吃里扒外了。别以为有那些刁民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李府,连县太爷都要礼让三分,你一个帮佣的下人竟然敢私自开粮仓把粮食分给那些刁民,我看你是活腻了!” 陈无双见管家又要发飙,担心自己招来横祸,连忙喊到:“这什么破戏,剧本都没有,你们快把我放下来,本姑娘不伺候了!” 管家彻底怒了:“陈硕真,你装什么疯,今天你要是不把指使你的人供出来,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陈无双也被激怒了,威胁谁呢,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怕过谁,你一个下三滥的小剧组还能把我怎么地?她吼道:“你们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咋的?都说了本姑娘不想跟你们玩了,快放我下来,你们爱找谁找谁演去,别耽误我的时间。” “谁跟你玩呢!开粮仓这么大的事是儿戏吗?你别在这儿跟我装疯卖傻,没跟那些刁民窜通好谅你也不敢这么大胆。实话告诉你吧,官府的人一会儿就到,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乖乖说出来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或许还可以保你一条小命。否则你就等着受死吧。”管家越说越生气,那样子就差把陈无双给活剥了。 陈无双感觉到了一股寒气,看这气氛好像不对呀。按理说自己这一通闹,导演早该上场喊停了啊,怎么那个管家还越说越来劲了呢。她这才想起应该弄清楚这群人的身份,她仔细地搜索了现场,发现既没有摄像机,也没有灯光和场记。这么看来这不是拍戏了,那这些人为什么都这副打扮呢?玩角色扮演?黑社会?……从那些心狠手辣的打手来看,似乎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陈无双平时可没少看黑社会打人的新闻,那都是些亡命之徒,稍不注意就会杀人灭口。这下陈无双慌了,自己规规矩矩地在学校读书,几乎连校门都没出过,也没有沾染网贷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就跟黑社会的人扯上关系了呢? “不说是谁指使你干的是吧?”,见陈无双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对刚才的警告置若罔闻,管家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对打手们吼道:“还愣着干嘛,给我往死里打。” 陈无双还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手们手中的皮鞭已经雨点般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只听到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陈无双很快就被打得皮开肉绽。她不由得发出了一阵惨叫。 那些年纪较小的姑娘一看这架势,一个个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你们这些法盲,没人性的东西,要遭报应的!”陈无双无力反抗,只能胡乱地吼叫。但是她的喊叫声很快就被打手们的鞭打声淹没了。她叫得越大声,打手们下手就越重。 不一会儿,陈无双便被打得遍体鳞伤,她勉强睁开红肿的眼睛,看到自己身上到处鲜血淋淋,她恨上天不公,但是却无可奈何。她后悔自己没有听爸爸的话,没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她想一定是自己打篮球时得罪了人,对方才找人这么狠毒地收拾她。她后悔极了,如果上天能再给自己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宁愿从此不再打篮球,哪怕历史学专业再难学,她也要拼尽全力去把专业知识学好。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她感觉自己的小命很快就要葬送在这群奇奇怪怪的人手中。 陈无双已经没有力气嚎叫了,她耷拉着脑袋,任凭那些人一顿狂揍。 见陈无双快要被打死了,管家示意打手们停手,走过来抬起陈无双的下巴,嚷到:“陈硕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谁指使你开仓放粮的?” 陈无双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她也无暇顾及对方叫自己什么,也不想搭理对方,她只盼着这个噩梦能早点结束,她已经受不了这狗血的剧情了。 管家见她不仅不回答自己,还恶狠狠地瞪着自己,他已经没有耐性再陪她玩了,对着打手们喊道:“给我往死里打!我倒要看看这吃百家饭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打手们不敢犹豫,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只听得“噼噼啪啪”的皮鞭声夹杂着小姑娘们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院落。 很快,陈无双就失去了知觉,昏死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无双隐隐约约听到一片嘈杂的声音,好像有打杀之声,之后随着一声巨响,自己所在的房子好像垮塌了,然后自己被炸飞了,天旋地转…… 陈无双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又换了一个场景。 这是一间昏暗的小屋,既不是学校也不像医院,倒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破庙,靠墙的位置零落地立着两三尊神像,不禁褪了颜色,连泥塑的外壳也斑驳陆离了,有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掉了,形成一些不规则的洞口。屋里的其他木制家具大多数也掉漆了,整个屋子光线很弱,倒是那一盏桐油灯发出的一小团火光显得异常刺眼。 陈无双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依旧是那身沾满血迹的古代的粗布衣服,身上缠满了绷带,那些绷带上也被鲜血染成了一片一片的红色。 再看屋子里,也有一群穿着古装的人在走来走去的忙活。 难道自己还在梦里?陈无双绝望了,这个梦怎么还像连续剧一样呢,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第五章 大胆女佣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无双尝试着翻了一下身,却怎么也动不了,身体就像有几千斤重似的,软绵绵地摊在那里。她感觉嗓子在冒烟,自己像要渴死了。她本能地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来:“水,水,水……”,声音是那么微弱,她甚至以为别人根本听不到。 “醒了,醒了!”有人大喊道。 “快,快,快,端水来,恩人要喝水。”又有人喊,声音非常急促,好像在挽救一个生命垂危的人似的。 有人端来了一碗温水,一个身体强壮的中年妇女尝试用胳膊扶起陈无双的肩和头部,但是刚抬起一点,陈无双就痛得一声惨叫。 天呐,这明显的痛感把陈无双吓了一跳,这不是梦!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在这些陌生的场景中兜兜转转。 听到陈无双发出惨叫声,有人提醒到:“刘婶你轻点,她浑身都是伤口,一碰到就生疼。”被唤着刘婶的人答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只用手掌轻轻地托起陈无双的头,这次轻松了不少,陈无双有气无力地喝了点递到唇边的温水。 喂完水,众人又扶着陈无双平躺下来。 刚躺下,又有人惊呼起来:“你们快看,她左手臂上还在流血!” 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中年妇女吩咐道:“快快快,把金创药拿来。” 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刚才说话的中年妇女在陈无双的左手臂上撒了一些药粉,这药一接触到皮肤,火辣辣的疼,陈无双感觉自己被烧起来了,痛得她龇牙咧嘴,忍不住“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 “恩人你忍着点,这药刚敷上去会有点痛,一会儿就好了。”中年妇女安慰到。 这哪里是痛,分明就是谋杀!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陈无双痛得撕心裂肺,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她刚要发作,疼痛感却瞬间消失了,敷药的地方感觉凉凉的,一下子舒服了好多。 陈无双不再呻吟,她用眼睛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刚才好像听到这些人叫自己恩人来着,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一连串如幻境一般的时空转换,把陈无双彻底搞懵了。她几乎来不及多想,身份就又转变了,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设定好的角色,无法摆脱。想到这里,她冒出了一股冷汗,因为她不知道是谁给她设定了角色,什么时候才能恢复她的本来身份。 屋子里的人见陈无双安静下来,也松了一口气,有人说道:“可算活过来了,吓死我们了!” “老天保佑,恩人福大命大!” “幸亏我们跑得快,不然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也不知道赵青松他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你没看到县衙的官兵都出动了吗?一旦被抓住,就算不死也是半条命了,唉……”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说的都是普通话,但是陈无双却越听越迷糊。 “我不会死了吧?”陈无双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什么自己走来走去却总是在古代呢?为什么他们刚刚说的那些好像跟自己经历的一模一样?还有那个像剧组一样的黑社会,那些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陈无双脑海里有无数的疑问,但是又找不到头绪。她能想得出的唯一答案就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梦境,只有在梦里才可能莫名其妙地变换场景。她想起之前看过一部叫《盗梦空间》的电影,说梦有三层境界,我这不会到了第二层梦境了吧。她试着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钻心的疼痛感瞬间袭来,她忍不住“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听到陈无双的叫声,人们纷纷围了过来,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 “没,没事……”陈无双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疑问。她又暗暗掐了一下自己,还是有很明显的痛感。这不是梦!陈无双再次坚信自己被人整蛊了。 她迅速开动脑筋,想回忆起之前的事,但脑袋剧烈疼痛,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自己摔倒之前是在学校的,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最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这里的人都是古代的打扮? 为了弄清真相,陈无双努力挣扎着问身边那些人:“我在哪儿?你们是谁?” “恩人,你忘记了吗?昨天你开仓放粮后被东家的护院打得奄奄一息,是我们把你从东家的柴房里救出来的。”刚才给陈无双上药的中年妇女回答到。 陈无双似乎记起来了,印象中好像自己被一群人围攻,当时自己还以为是在做梦呢,这么说来那也是真的?想到这里,她不仅心有余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恩人不用怕,现在已经安全了。”中年妇女见陈无双眼里充满了恐惧,便安慰她。 “安全了?”陈无双喃喃地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中年妇女见陈无双的情绪不再激动,接着说到:“这里是覆船山,已经过了清溪县的地界,而且这个道观已经废弃多年,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里,所以你在这里养伤很安全。” “我摔得很严重吗?”陈无双这才想起来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伤势。 “你没有摔伤,都是东家的护院打的。”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妇女说到。 “打的?”陈无双又想起了那个恐怖的场景,奇丑无比的老头,一脸横肉的管家,还有那一群膘肥体壮的打手,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打自己呢,陈无双还想问个明白:“我跟他们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要打我?” “恩人呐,你开了东家的粮仓,对于归甲的太监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仇恨了,这群没人性的东西杀人都不眨眼的,你没被他们打死,也算恩人你福大命大了,这要是换作别人,恐怕早见阎王了。” 开仓放粮?自己不过是摔了一跤,怎么扯上这么多无关的事来了。难道……难道自己穿越了? 可不是吗!古代的中式建筑,古代的家丁护院,古代的道观,古代的乡村妇女……刚刚经历的一切都明白无误地告诉陈无双她已经穿越了! 天呐!以前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到过穿越的情景,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过了好一会儿,陈无双才慢慢冷静下来,她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于是学着电视剧中那些穿越的人问身边的中年妇女:“阿姨,现在是几几年啊?” 中年妇女正坐在床边摇着一把蒲扇,听陈无双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以为是她发烧了说胡话,便没有理她,用蒲扇轻轻地在她额头扇着,希望这拂面的微风能让她舒服一点。 旁边有人听到了,便提醒中年妇女道:“张婶,恩人好像在问什么。” 被叫做张婶的中年妇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陈无双:“恩人,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陈无双有气无力地说:“我说现在是几几年?” “恩人啊,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张婶一脸狐疑地问其他人:“你们知道她说的什么吗?” “不是很清楚,只听到好像说什么年来着?”其他人也纷纷摇头。 见鬼了,眼前明明是一群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而且刚才自己还听到他们说着普通话,怎么突然就听不懂自己说话了呢?陈无双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难道因为自己是外来的跟他们语言上不能互通? 见众人一脸疑惑,陈无双突然意识到,古代和现代汉语在语法中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她又尝试着问了一遍:“我的意思是……现在是什么年代?” “噢,你说年号是吧” “对,对,对,现在是什么年号?”见对方会意了,陈无双连忙说到,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 “贞观年啊,你连这都不记得了吗。”张婶她们以为陈无双被东家的护院打傻了。 “贞观年间?我的天!”陈无双差点叫出声来。 贞观年在历史上那可是响当当的年号。就算是学渣,也知道贞观年间是唐朝初期的鼎盛时期。那个发动玄武门政变上位的唐太宗李世民,还有他创立的贞观之治,哪本历史书不记载!陈无双早在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读了好多唐朝的书,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贞观之治。但是她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走进历史。 穿越的事已经实锤了。从现代一下子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古代,陈无双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再也不需要面对那些烦人的专业考试了,也不用看班主任“地中海”的额头下那张几乎从来不笑的脸,但是要让自己一个人从此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陈无双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善待于她,一来就给了她个下马威,差点就莫名其妙地冤死在这里了,陈无双越发觉得世道险恶。想着自己一个人将要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没有亲人,没有老师和同学,更没有手机和电视,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是颠沛流离的,她不禁伤感起来。 陈无双不再说话,在享受了一顿被人喂到嘴里的小米粥后,她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六章 开仓放粮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这一觉陈无双睡得很踏实,也没有做噩梦,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慢慢醒过来。 屋子里还是那一群穿着粗布衣服的古代妇女,她们正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有的在打扫房间,有的在清理换洗的衣物,有的在熬粥,有的在煎药。那个叫张婶的中年妇女依然守在陈无双的床边,用蒲扇给陈无双降温,顺便也驱赶一些蚊蝇飞虫之类。 陈无双发现自己穿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那套满是血迹和破破烂烂的衣裳不知道到那儿而去了。她试着动了一下胳膊和腿,发现自己的伤好了很多,她尝试着让自己坐起来。 张婶一看陈无双自己翻身,连忙招呼大家过来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她扶起来坐直了,又在她的背后垫了一些棉布之类的东西,方便她枕着。其实陈无双已经不怎么疼痛了,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这金创药还真神奇,”张婶见陈无双已无大碍,喃喃自语道:“以前也没见这药有这么好的效果,难道是菩萨显灵了?” “我看也是,很早就听说覆船山是神仙出没的地方,恩人开仓放粮做了这么大的好事,一定感动了神仙。”其他人也有同感。她们从来没见过伤势那么重的人只一天多就能好大半的。 陈无双无暇顾及她们的讨论,她现在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迎接自己的是好运还是厄运。 有人端过来一碗热水,陈无双接过来喝了几口,顿时精神了许多。 “这粥已经凉得差不多了,恩人肯定饿了,快吃点吧。”有人说着把一碗粥和一小碟咸菜端了过来。 张婶对陈无双说到:“你也知道,自从洪灾过后,大家都没什么吃的了,就只找到这点小米和咸菜,恩人你将就着吃吧,虽然比不上东家的伙食,但是也不至于饿着。” 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小米粥,陈无双确实感觉饿了,她也不说话,狼吐虎咽地把一碗粥吃完了。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小米粥,就连那几颗咸菜都是香的,甚至比那些酒店的大鱼大肉还要香。见她把一碗粥喝了个底朝天,一个年轻的妇女又给她盛来一碗,她也不客气,又一口气吃完了,这才感觉有些饱了。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吃,她不好意思地说到:“我吃饱了,你们怎么不吃啊。” 张婶说到:“我们刚吃过,现在还不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我们都吃饱了。恩人如果还想吃,锅里还有呢。” “不不不,我不吃了。唉,对了,你们平时就吃这些吗?” 一群人尴尬地点了点头。 陈无双哪里知道,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这里刚刚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灾,老百姓大多数都已经家徒四壁,他们好不容易才找来了这么点粮食,大家都尽量省着,怕有朝一日又会断粮。趁陈无双熟睡的时候,她们用野菜熬了一锅粥,大家囫囵地喝了一些就算是一天的口粮了。 张婶她们所在的睦州清溪县前几年刚刚经历了旱灾,老百姓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的,谁知今年又遭遇了这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暴雨一连下了三天,瓢泼似的雨水从空中倾泻而下,没日没夜地冲刷着大地上的一切,四处山洪暴发,洪水犹如野兽一般咆哮着吞噬庄稼,淹没田地,冲毁房屋,卷走人畜,包括清溪县在内的整个睦州到处漂着各种冲毁的家具和浮尸。 清溪县原本是个物产丰富的富庶之地,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里也是朝廷征税的重灾区,洪灾过后,老百姓几乎颗粒无收,再加上贪官污吏各种名目的巧取豪夺,当地老百姓的负担十分沉重。眼看家家户户的老百姓都要揭不开锅了,朝廷不但不进行救济,各种赋税依旧照收不误,老百姓不得不卖儿鬻女缴纳课粮,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即使不吃不喝依然无法足额缴纳课粮,只好背井离乡,四处流浪乞讨,一时间饿殍遍地。 眼看着成千上万的乡亲因为吃不起饭而命丧黄泉,一个叫陈硕真的小姑娘坐不住了,同样为穷苦出身的她决定为这些苦命的乡亲做点事。陈硕真从小就没了爹娘,她和妹妹相依为命,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所以她特别同情那些受灾的父老乡亲。可是她自己都是别人家的佣人,虽然不至于挨饿,但也省不出什么多余的口粮来,怎么办?她焦虑不安,茶饭不思,终于有一天,半夜醒来的她突然想到了东家的粮仓。 那是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面囤积着东家千亩良田近年来的收成。这些粮食足够附近的乡邻吃上整整一年。可是,东家怎么可能答应陈硕真的请求给那些饥饿的乡民分粮食呢?要知道东家本身就是朝廷退下来的,身上的官宦气息浓厚,在他们眼里,老百姓天生就是被奴役的,哪有权利与自己分一杯羹呢。想到这里,陈硕真的心里一阵悲凉。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窗外一片静寂,只有透着寒意的月光轻轻抚摸着被洪水洗劫的大地,似乎在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大地疗伤。陈硕真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眠。 粮仓就在隔壁,却又似乎远隔千里万里,那是一道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屏障,矗立在官宦和老百姓之间。陈硕真的心里仿佛有一头雄狮在嘶吼,她要打破这种不公平的格局。她永远也忘不了洪水中那一幕凄惨的景象。 就在几天前,洪水把无数农家冲毁,许多人在洪水中挣扎。 下游的人们在河两岸的大树上拉了一根绳子,形成一道绳坝,拦截从上游冲下来的人和物。陈硕真和一起当佣人的小姐妹们亲眼目睹了一对母子被洪水从上游冲下来。 母亲大概四五十岁,儿子十岁左右,母子俩相拥着被洪水冲了下来,母亲花白的头发在洪水中十分醒目。无论多大的浪拍打着,母亲始终用双手死死地护着儿子,岸边的人不停的挥手呼喊,示意母子俩向绳坝靠拢,母子俩挣扎着向绳坝靠近,但水流湍急,两人用尽了力气,还是无法靠近绳坝,眼看就要与绳坝擦肩而过。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力,母亲像瞬间聚集了洪荒之力,就在与栓绳子的大树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间,母亲奋力把儿子往绳坝边一推,儿子顺势抱住大树,得救了,而在洪水中的母亲却被反作用力推到了河中心,在洪水中挣扎了几下,便消失在咆哮的洪水中。 被救上岸的儿子失声痛哭,陈硕真和岸边的人们也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不能再冤死更多人了!陈硕真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开仓放粮!”,这个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别说她一个小小的佣人,就算是这个院子里位高权重的管家,敢私自开仓放粮也免不了被东家送去官办。 但是陈硕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豁出这条小命,她也要为清溪的老百姓做点实事。 宋浩浩在《苦难》一书中这样写到:“我们无法回避世间的苦难,但我们可以度过苦难。”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遭遇了无数次的天灾人祸,但是我们的先辈都挺过来了,因为大家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善有善报!从小就失去父母四处流浪的陈硕真更加相信老百姓的苦难总会有尽头的,就像她一样,在流浪乞讨的幼年吃够了苦头,现在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现在,陈硕真要拿自己的好日子去搏一把,她想让更多的老百姓过上像她一样衣食无忧的生活。 打定了主意,陈硕真悄悄穿好衣服,趁着月色出了小屋,朝着隔壁的粮仓走去。 夜风习习,陈硕真单薄的身子在夜色中显得异常渺小,一阵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毕竟陈硕真只是个下人,东家任何一个爪牙都可以找个理由毒打她一顿。但是此时陈硕真心里只有那些饥饿的乡亲们,她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给自己打了打气,壮着胆子往前走,月光把她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地上。 夜,静得可怕。除了呼呼的风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这也给陈硕真开仓放粮增加了危险系数,因为一旦有一点点的声响都会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被放大无数倍,很容易惊动他人。 此时已是深夜,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包括守仓库的两名壮汉。 陈硕真之所以选择今天动手,因为今天是东家七十大寿的日子,白天所有人都为东家祝寿累得东倒西歪,陈硕真亲眼目睹那两个守粮仓的壮汉喝了不少酒,傍晚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她决定赌一把,趁着东家吵吵嚷嚷无暇顾及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溜出去通知了附近的乡民,说今天晚上东家会开粮仓。乡民们相互转告,天刚擦黑就已经有一群人躲在粮仓附近的院墙外了。 陈硕真蹑手蹑脚地来到守粮仓的两个壮汉住的小屋,借着月光可以瞧见他们睡得正香,两人都发出了巨大的噗鼾声。看来今天的酒真的让他们喝了个痛快。陈硕真轻轻地推开他们住房的门,尽管陈硕真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是木门的轴还是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好在就算这样也没有惊醒那两个守粮仓的人。 第七章 平民英雄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借着月光,陈硕真清楚地看到钥匙串就挂在进门右手边的墙壁上,陈硕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取下钥匙串,生怕发出了一点动静,其实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此时的两个守卫正在做着美梦,就算是打雷都不可能惊醒他们。东家今天大喜事,县太爷亲自命令本县最好的酿酒作坊送来了十坛上等好酒,那酒醇香四溢,刚一开盖就把守粮仓这两个人在内的一群酒鬼馋坏了。当东家宣布大家可以开怀畅饮时,一群人早已迫不及待地争抢者往肚子里灌。不一会儿,几十个人便醉得东倒西歪,东家也喝得不少,早早便被丫鬟扶进卧房休息了。 这两个守粮仓的壮汉虽然喝得酩酊大醉,但还清楚自己的职责,他们两相互搀扶着偏偏倒到地回到了粮仓旁的卧室,但刚一进屋两人便一头栽倒在地,连床都没上就睡着了。陈硕真进来的时候正是两人睡得最沉的时候,只见随着他们两人鼻翼一扇一扇地蠕动,两人均发出了雷鸣般的噗鼾声。 确定守卫醒不来了,陈硕真不再担心,她利落地取下钥匙串,跨过两人来到了粮仓前。 陈硕真对仓库的钥匙已经观察很久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一把铜制的大钥匙,她用那把钥匙一捅粮仓门上的大铁锁,“咔哒”一声脆响,锁开了。眼看即将做成大事,陈硕真再也不害怕了,她大步走到后门,打开门放进了早已埋伏在此的乡民。 “快快快,大家不要说话,粮仓就在那边,我已经把门打开了。”陈硕真一边把乡民们往里放一边叮嘱道,乡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齐刷刷地向着粮仓奔去。 乡民们一见堆得跟山似的的粮食,纷纷来了精神,扛起装粮食的麻袋就往外跑。因为地势平坦,虽然没有火把,但接着月色也不难找到出去的方向,一群人在月光下像蚂蚁搬家似的进进出出,场面十分有趣。 一开始他们还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响,到后来人越来越多,大家来劲了,就像从自家仓库搬东西似的,相互争抢着往外薅,这可把陈硕真急坏了,她想阻止,但是又不敢大声嚷嚷,急得她直跺脚。 但是乡民们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受控制,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陈硕真的招呼,脚步声、招呼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尽管大家发出的声响都不大,但是在寂静的深夜衬托下,他们的声响还是显得格外刺耳。匆忙中,有些人扛着的麻袋开了,他们来不及整理,粮食也撒了一地。 看着混乱的搬运队伍和满地散落的粮食,陈硕真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回,她只盼望乡民们能再快些,在天亮之前把粮食运完,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赶在管家醒来之前把院子打扫干净,然后自己就可以溜之大吉了,从此隐姓埋名度过余生,这一生也就无悔了。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终于,乡民们的举动还是惊动了东家的管家,管家一声呼喊,瞬间就集合了十多名家丁,听说家里遭了贼,醉酒的家丁顿时吓醒了一半,他们举着火把就向着粮仓这边跑了过来。 陈硕真情急之下推着最后一批乡民就往后门外跑,就在她刚刚把最后一个人推出去关上后门的刹那,火把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家丁们凶神恶煞地把她捆绑起来,押解到一根大柱子旁,这是平时东家处罚犯大错的下人的地方。此时的陈硕真就像做了一场梦。看着那些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外面,她心里踏实了很多。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做得最光彩的事情。所以在家丁抓住她的时候,似乎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哭泣,平静的像一尊雕像。 气急败坏的管家命令家丁把陈硕真绑在柱子上,等候发落。 每当回忆起这一幕,张婶她们都忍不住眼含热泪,张婶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哽咽地说到:“乡亲们倒是有粮食吃了,可苦了恩人,白白挨了东家一顿毒打。” “可不是吗,要不是恩人福大命大,恐怕已经……”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说着便哽咽起来。 “哭什么!恩人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张婶对小女孩训斥道。 “我也不想这样啊,爸爸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小女孩也不示弱,继续说到,“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县衙那些当官的都是黑心肺的人。”说着又要哭开了。 “没事的,小妮,姐姐帮大家弄出来那么多粮食,能救活好多人的命呢,我们应该好好感谢姐姐才是,其他的,等有消息了再说吧,你赵叔叔不是去打听了吗,我们都好好的等消息吧,万一是好消息呢,你不是白伤心一场。”有年长的妇女安慰小女孩,“听婶婶的,从现在开始,擦干眼泪,笑着活下去。” “知道了,婶婶。”小女孩这才止住哭泣,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花,转头对陈无双说到“谢谢姐姐帮我们弄粮食。” 这小女孩还真是机灵。陈无双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到:“不用谢,姐姐也是顺手做了点小事而已。你长大了肯定比姐姐有出息得多。” 小女孩一听,破涕为笑,对着众人问到:“是真的吗?我长大了真的会有出息吗?” “有有有。”张婶见小女孩转悲为喜,也打心里安慰,便笑道:“只要你好好跟着婶婶和姐姐们学习女红(女子所做的针线、纺织、刺绣、缝纫等工作),将来肯定会出息的。” “好啊好啊,我都能绣荷花了呢。”小女孩得意地说到。 “就你那点针脚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妮儿,你还要好好练习,虚心学习才是。”张婶语重心长地说到。 “知道了,娘。”小女孩乖巧地应到,小脸蛋泛上了两朵红晕。 “恩人,你在大户人家呆过,见识多,以后多带带我家妮儿。”张婶转过头对陈无双说到。 陈无双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都是些什么技术,但是大概能猜出七八分来,于是说到:“您放心吧,等我伤好了我会多带她的。” 张婶叹了口气:“哎,如今这世道,土豪劣绅仗着有县太爷撑腰简直无法无天,杀人都不眨眼的。” 陈无双听她们说的好像跟自己经历的那个场景一模一样,便说到:“这么说我被绑在柱子上挨那顿毒打不是做梦?”她一想到那个阴森的院子就不由自主地直打寒颤。 “是啊,要不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开仓放粮,清溪县的老百姓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一个长相甜美的年轻少妇说到。 张婶给陈无双介绍到:“这是孙嫂,前天晚上就是她丈夫赵天威把你从东家的柴房里背出来的,那个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了。” “你说我开了那个丑陋的老头家的粮仓?”陈无双似乎有些印象,但又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对对对,就是那个姓李的财主,他可是归甲的太监,权力大着呢,连县太爷见到他都要点头哈腰。”孙嫂对陈无双说。 原来来如此,难怪那个凶神恶煞的管家非要置陈无双于死地。接着陈无双又迷糊了,那家人戒备森严,自己是怎么混进去呢?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道:“归甲的太监?这么说这个老头之前是朝廷的官员了,他们家好像有很多打手护院的,那我是怎么进去的呢?” 张婶一听急了:“这些遭天杀的,下手也太狠了,看把恩人打的,怎么刚刚过去的事就不记得了呢?” 孙嫂见陈无双还一脸懵的样子,便解释到:“你本来就在那太监家帮佣的,听说百姓们遭遇官府征税和天灾双重灾难,食不果腹,每天都有乡亲被活活饿死,你看不下去了,便冒死打开了东家的粮仓,这才让老百姓有了些续命的粮食。” “都无米下锅了,官府还要征税,也没有人反抗吗?”陈无双好奇地问。 “怎么没有,好几个县都发生了农民暴动。”一个瘦瘦高高的妇女说到。 张婶跟陈无双介绍到:“这是刘婶,她家里的那位就是参与暴动被县衙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刘婶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被张婶这么一提醒,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刘婶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些事。”陈无双倒也机灵,见刘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连忙道歉。 刘婶强忍住眼泪,说到:“不关你的事,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陈无双有些不理解了:“怎么能这么说呢,他们不也是被官府逼的吗?” “你想啊,老百姓对抗官府,跟拿鸡蛋碰石头有什么两样,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刘婶一脸无奈地说。 张婶接着说到:“这些年不是旱灾就是水灾,农民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力气跟官兵打仗,说是暴动,其实就是农民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官府的人而已。谁知道官府却不这么想,但凡参与暴动就被说成蓄意谋反,打的打死,关的关牢房,其他人一看,反抗也是徒劳,甚至还要搭进自己的性命,就不再反抗了,能逃的就尽量往外乡逃,不能逃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不是吗!我家那个短命鬼走那天,我就劝他不要去掺和,我说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难不成你们几个农民这么一闹县衙就改主意了?可他就是不听,非要跟着去瞎闹,这下好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刘婶愤愤不平地诉起苦来。 大家又是好一阵安慰,刘婶才慢慢平静下来。 第八章 养父丧命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无双想到了书上讲的贞观之治,那可是太平盛世啊,难道历史书写的跟实际不一样?她忍不住问到:“听说太宗皇帝是个明君啊,官府怎么会这么腐败呢?” 张婶叹了口气,说到:“皇帝倒是个好皇帝,自从这个太宗皇帝登基以后,老百姓还是过了好些年的太平日子,可是最近皇帝年岁大了,好多事力不从心,地方上到处都是欺上瞒下的贪官污吏,尤其是遇到这种灾荒年月,老百姓可就更难了。像清溪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县太爷独揽大权,朝廷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如张婶说的,贞观末年,天灾不断,各地官僚之风盛行,地方上的土财主乘机与官府勾结,欺上瞒下,横征暴敛,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却又无可奈何。 一边是天灾,一边是人祸,地方土豪劣绅变着花样地压榨老百姓,老百姓往往连大气都不敢出。 陈无双听得毛骨悚然,她问到:“那老百姓就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有什么办法呢?老百姓自古以来都是看天吃饭的,现在不但天灾连连,还遭遇这逃不掉的人祸,老百姓是打掉牙往肚里吞,有苦说不出啊。” 孙嫂继续说道:“老百姓饭都吃不起还要缴纳课粮,而那些土财主却囤积居奇。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忙忙碌碌一辈子连饭都吃不饱,那些土财主却大势敛财,囤着大堆的粮食,他们宁愿让老鼠天天在粮仓里偷吃也不舍得分一点救济我们这些穷苦的农民。” 陈无双想起自己经历的那个院子:“就像那个打我的人家那样?” “是啊,你帮佣的那家主人,跟当今皇帝是一个姓的,虽然只是个归甲的太监,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家的资产,连县太爷都自愧不如。”孙嫂一说起那些靠喝人血积累起巨大家业的土豪劣绅,就气得咬牙切齿。 “他那么大的家业,难道就没有土匪惦记?”陈无双觉得这不符合常理。 “谁敢惦记他?难道不要命了吗?那个姓李的太监当年在朝廷也是呼风唤雨的角色,且不说李府本身上上下下家丁打手众多,连县太爷都要巴结他,只怕土匪还没来得及跑出门就被官府的人剿灭了。也只有你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知道吗,当老太监得知你开了粮仓后,恨不得把你活活打死。” 说到这里,孙嫂对陈无双露出了一脸崇拜的表情。 陈无双一听乐了:“他是罪有应得,谁叫他藏那么多粮食的,老百姓都食不果腹了他还囤着那么多粮食,不遭报应才怪。” “你这个马蜂窝捅得可不小,现在整个县衙都把你陈硕真作为头号通缉犯在缉捕。感谢神仙显灵,要不是找到这个道观,后果真的不敢想象。”孙嫂不无担心地说。 “等等,孙嫂,你刚才叫我什么?”陈无双从小到大就一个名字,现在突然听到有人称呼她叫陈硕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孙嫂也被她问得莫名其妙:“陈硕真啊,你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现在清溪县谁不知道你的大名,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已经把你当成救世英雄了。” 陈无双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穿越了,这么说这个叫陈硕真的人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身份了。 “但愿老天保佑,大家都平安无事。”张婶说着陷入了沉思。大家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张婶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她悠悠地说到:“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官府会不会查到你的妹妹,要是他们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以这些畜生的性格,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妹妹?我还有妹妹?”这倒是出乎陈无双的意料,原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是茕茕孑立一个人的,想不到还有个妹妹。 “对啊,你妹妹叫陈细真,比你小两三岁。算起来你们姊妹俩也有快十来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她还记得你不。” 陈无双充满了好奇,“那我妹妹现在在哪里呢?” “这……”大家没料到她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们倒是说啊!”陈无双心里咯噔一下,刚刚的好奇心瞬间又没了。 张嫂说到:“其实我们也不清楚你妹妹到底在哪里。听说你们从小就没了爹娘,姊妹两个相依为命,后来你出去做帮佣,是清溪县的一个好心人收养了你的妹妹。” 听说妹妹没出什么意外,陈无双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问到:“收养她的是什么样的人家?” 张婶说:“我们只听说收养她的那户人家姓林。家境也不算好,两口子无儿无女,主要靠耕种为生,也不知道洪灾对他们有多大影响。要不我们找人去打听打听吧,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到处都是流浪乞讨的人,要找到她们可能还需要些时日。” “不麻烦大家了,我只是随便问问。等我伤好了我自己去找就行。”陈无双知道现在大家都还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突然给他们增加麻烦确实不合适,便对他们说到:“你们把我救出来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了,说不定官府的人也正在找你们呢。” “我们这里是三县交界的地方,又是深山老林的,平常几乎没有人来,所以很安全,只是可怜那几个被官府抓走的乡亲,八成是难逃一死了。”张婶说着又红了眼眶。 “官府抓了人?”陈无双又是一愣。自从自己穿越过来,这故事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总是一波三折,她刚刚平静一点的情绪一瞬间又被搅乱了。 张婶叹了一口气,说到“是啊,听说老太监把你毒打一顿后,便关在了柴房里,派了几个得力的家丁看守着。你可是我们的救星啊,乡亲们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受苦呢,当天夜里大家一商量,干脆捣了那个柴房。 “于是,男女老少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地连夜闯进了老太监家,一些人跟护院的家丁打了起来,另外的人趁机砸了门锁,冲进柴房,这才把恩人你救了出来。 “老太监哪里受得了这气,当即就差人报了官府,官兵赶到现场把一些受伤的老百姓抓走了,我们因为走得急,连夜出了清溪的地界,他们没追上,只好作罢。” “乡亲们被抓了就一定没有活路吗?”陈无双也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那个归甲的太监在清溪县可是出了名的恶霸,历来都是跟县太爷穿一条裤子的,谁敢得罪他就跟得罪了皇帝老子一样,只要被县衙的人抓了去,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处死的大有人在。” 听到这里,陈无双不禁后怕起来。 孙嫂察觉到了陈无双的不安,便安慰道:“恩人你放心,乡亲们横竖都是死,要不是你开仓放粮,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都是我害了大家。”陈无双为自己的前世陈硕真做出的这个冲动决定感到内疚。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我们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要不是你开仓放粮,我们也不知道还能撑几天,大家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应该相互扶持才对。” 孙嫂的这一番话把陈无双感动得都要哭了。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果然都是知恩图报的好人,陈硕真借花献佛,开了东家的粮仓给大家分了点粮食,乡亲们竟然愿意为保护她而豁出生命。这是一群多么纯洁而高尚的人!然而,就是这样值得尊敬的人,却遭到天灾和人祸的双重打击,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苦日子。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再回想自己平时无忧无虑的生活,还为了专业的事跟老爸赌气,跟班主任争吵,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想着想着,成无双突然就红了眼眶。不知道她是为这群勇敢而善良的乡亲而伤感,还是为自己那不谙世事的青春年华而懊悔。那一刻,陈无双像突然长大了,她明白了人世间的很多道理。如果有机会,她也想给老爸道个歉,听班主任的话,认真把专业知识补起来。毕竟,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只能多一些包容,多一些理解,才能让自己活得更加心安。 陈无双确实长大了。要知道,陈无双在学校那会儿,遇到多伤心的事她都不会掉一滴眼泪,还动不动对着班上那些多愁善感的男生露出鄙视的眼神,而如今在这样一个如梦境一般的虚幻世界里,她倒是多愁善感起来了,还被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突然生出这么多菩萨心肠来了。 其实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两个不同的自己,甚至是对立的,这就是人的两面性,只是很多人在生活中刻意把自己的另一面给隐藏起来了,所以我们看到的总是某一种个性的人。而当我们遭遇极端环境的时候,很多人就会表现出性格的另外一面来。 陈无双现在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穿越回去继续过自己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就把这次穿越当成一场梦;二是留在这个世界继续探索陈硕真未知的足迹。如果就这么穿越回去,她觉得对不起张婶她们,更对不起那些冒死救她出来的乡亲们,她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张婶她们却要为她收拾开仓放粮的烂摊子,这是她于心不忍的。你别看陈无双人高马大做事大大咧咧的,却从小心地善良,她的词条是宁愿人负我,不愿我负人。 陈无双决定留下来,为了张婶,为了众多参与营救她的父老乡亲,她要让陈硕真这个平民英雄成为真正的大英雄。 其实,平民英雄陈硕真并不像大家口中所说的那么神勇,她从小就失去了双亲,带着妹妹艰难度日,姊妹俩以乞讨为生,相依为命,好不容易熬到陈硕真可以帮佣的年纪,一个好心的老百姓收养了妹妹,陈硕真这才单独谋生。不曾想刚刚解决了温饱问题,却又遇上天灾人祸,吃“百家饭”长大的陈硕真眼看着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食不果腹,饿殍遍地,她动了恻隐之心,她要回报这些乡亲,于是有了之前开仓放粮的事,陈硕真失去了刚刚稳定的生活,甚至一度差点把命都搭进去。 陈无双无法想象未来会怎样,她接下来所有的命运都是未知的,谁都不知道迎接她的是幸运还是不幸。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再是一个人,张婶和孙嫂她们将成为她新的家人,这多多少少减轻了些陈无双对未来的恐惧感。 陈无双不知道,命运给她安排了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开仓放粮仅仅是这出戏的一个开场。 第九章 全城通缉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贞观末年,唐太宗李世民年老昏聩,部分功臣遭到猜忌,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贞观十七年,太子李承乾谋反,很多重要历史人物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地州县的官僚趁机扩充势力,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与睦州一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承乾被废后,李世民立15岁的李治为太子。托孤大臣长孙无忌担任李治的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子太傅,萧瑀为太子太保。李世民之所以这么安排拍,也是出于无奈。在他的三个儿子中,李治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最胆小懦弱的,但是命运往往就是这么戏剧性,他最看好的大儿子李承乾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等着继承皇位他不干,非要提前谋反,等待他的无疑是噩梦般的废除,三儿子李恪自作聪明,陷害李治,被揭发,也落得个流放的下场。李世民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只得将太子之位传给了胆小如鼠的李治,他知道李治担不起这个重担,于是想到了任命自己最信得过的人担任托孤大臣,辅佐李治上位。 当时民间流传一本《秘记》,其中有这样一句话:“唐三代后,有女武代王”,这句话被大家称为“九字预言”,这则预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传到了当朝皇帝李世民的耳中。 因为在隋朝末期,民间也曾传出“杨氏将灭、李氏将兴”的预言,后来果然应验,李渊称帝,隋朝灭亡,所以大家对这种预言深信不疑。就连李世民听说后也觉得后背发凉,为此误杀了一个又一个大臣。 一时间,举国上下都在猜测预言里所说的“女武”究竟是何人。但是大家猜来猜去,始终没有明确的解题方向。 您可能会说这还不简单吗,字面明明就有个“女”和“武”字,除了后来称帝的武则天还会有谁。其实这只是我们现在倒推的结论,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几乎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个不到二十岁的武才人身上。太宗皇帝李世民后宫佳丽三千,武才人也只是长得好看点人聪明伶俐点,但是在她前面还有皇后和那么多的贵妃,只是个小才人的武则天可以说在后宫乃至整个皇宫都是默默无闻的,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把这个预言与武则天联系到一起,就连皇帝李世民都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姓武的才人。 当时皇宫里也有一个高手给出了九字预言的答案,但是他说得很隐晦,以至于骗过了太宗皇帝。这个人就是算命大师袁天罡。传说袁天罡的算命技术一流,被李世民招进皇宫,专门为皇帝算命。 袁天罡是个处事圆滑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第一原则都是明哲保身。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进宫后的袁天罡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而遭致杀身之祸。 为了试探袁天罡的能力,唐太宗李世民曾经出过一个非常刁难的题目,他要袁天罡算一下自己能够活多久。袁天罡一听就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不管自己算得是否灵验,都有可能惹得唐太宗不高兴,轻则丢掉自己的饭碗,重则被诛灭九族。 袁天罡毕竟是老谋深算的算命大师,他头脑一转,计上心头,对太宗皇帝说到:“圣上功德无量,当活千秋万载,圣上开创了贞观盛世,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必能活至万岁。”这一席话李世民听得很受用,毕竟每次朝中的大臣拜见皇帝的时候都称万岁,“万岁爷”当然是要活万年的。这一次糊弄就这么过去了,袁天罡不仅保住了自己的项上人头,还因此深得李世民器重。 袁天罡原本以为度过了大劫,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机智庆幸,就发生了“九字预言”的传说,唐太宗首先想到的人就是他。这一次,唐太宗没有直接问他预言中的人是谁,而是突然问他唐朝什么时候会灭亡。这是一道更为要命的题目,任何答案似乎都会引起皇帝的怀疑,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袁天罡果然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已料定生性多疑的太宗皇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自己也对这个九字预言做了研究,推算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大唐王朝在不久的将来将归于一个女人之手!但是这样的结局一定不是李世民想看到的,好不容易让太子之位平稳过渡到胆小懦弱的李治身上,这个时候要是再出现点什么幺蛾子,以李世民的脾气那还不得大开杀戒。现在的难题是,如何才能既不撒谎还能让李世民听了结论后不发火。 思来想去,袁天罡终于找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觉得只有用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自己才有辩解的机会。于是他大大方方地对太宗皇帝说到:“承蒙先皇庇佑,大唐基业长青,若非要推算时间的话,在微臣看来,唯有母猪上树之时,才是我大唐的末日。”这句话不同的人理解不同,在唐太宗听来,袁天罡的衷心简直日月可鉴。母猪什么时候上过树?千百年来从没有人听说过母猪会上树,很明显,袁天罡的意思就是唐朝永远都不会灭亡。这一回答堪称完美,李世民不但没有责怪袁天罡,反而认为他有神机妙算的能力,这也算是李世民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下,杀了那么多的大臣,他也想早点结束这个荒唐的预言。而袁天罡的回答无疑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算命大师的推算,“九字预言”的阴谋不攻自破,于是李世民心安理得地废了太子李承乾,流放了三皇子李恪,唯有长孙无忌的外甥二皇子李治得到了重用,被立为新的太子。 没有人在意这是天意还是人祸,除了当事人李承乾和李恪心里结下了永远也解不开的疙瘩,其他人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李治作为新太子的事实。谁会想到太宗皇帝这一无心插柳的动作,在几十年之后会成为一场灾难,因为李治在上任太子后不久便与身为才人的武则天眉来眼去,互生情愫了。当然,龙体每况愈下的太宗皇帝并不知道这些,他只一味地指责李承乾和李恪狼子野心,却忽略了他的二皇子李治懦弱外表下的心机。 袁天罡当然对宫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早已料定当时并不起眼的武则天他日必定成为大唐的隐患,因为武则天骨子里的佛缘让她表现得与世无争,但她眼神里却写满了野心。这一点,只有身为算命大师的袁天罡看得出来。遗憾的是,袁天罡为了保命,并没有直接说出这一直觉,而是隐晦地提示太宗皇帝。果然,太宗皇帝听到“母猪上树”的说法时松了一口气,也对袁天罡的神机妙算大加赞赏。他忽略了袁天罡对“九字预言”推算答案中的一个关键词,那就是母猪,袁天罡这句话里其实隐喻了有女性即将取代皇位。如果唐太宗李世民发现了这个破绽,只要有了女性这个前提,再进一步推算,与武字相关的人员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宫中姓武的人寥寥无几,轻而易举就能锁定武媚娘,也就是后来称帝的武则天,如此一来,武则天也就不可能有机会翻身了。 可惜这一切都是假设,生性多疑的李世民偏偏就漏掉了这个最重要的细节,让历史的车轮阴差阳错地驶上了不同的轨道。 而在遥远的睦州,民间还流传着另外一个版本的预言。 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差点就把陈硕真推上风口浪尖。一个女佣开了东家的粮仓,而且这个东家还是跟皇帝一个姓的归甲的老太监,可想而知这个女佣具有何等超人的胆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开仓放粮的壮举让陈硕真很快就成了清溪县的名人,许多人又开始讨论起那个预言来,有人传说预言中的“女武”出现了,幸亏这次讨论只局限在清溪县小范围的民间,老百姓毕竟人微言轻,再怎么嚼舌根子也影响不到官府,所以没多久这些传言便自行消失了。 如果当时那些传言传播的范围再大点,势必会引起朝廷的重视,以太宗皇帝善猜忌的性格肯定会把陈硕真分分钟处死。如果那样的话,也就没有接下来的故事了。 可是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武则天因为袁天罡的巧妙布局而躲过一劫,陈硕真则因为老百姓人微言轻而成了漏网之鱼,这两个在唐朝历史上掀起狂风巨浪的女人都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为千百年来的男权社会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陈硕真的好运自然也落在了陈无双的身上,虽然一开始经历了一场灾难,但是很快就被化解了,而且她还因此收获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亲人”——张婶和孙嫂她们一群善良而淳朴的乡亲。在乡亲们的安顿下,陈无双在道观里住了下来。除了夜里躺在床上偶尔还会想念自己的父亲和同学们,她开始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了。 陈硕真离奇的遭遇深深吸引了陈无双,她决定不再提及自己陈无双的名字,从此自己就是陈硕真。尽管接下来的故事会往哪个方向发展,她心里也没有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生活将跟这些老百姓捆绑在一起,或许会直到终老。他不后悔,因为她和陈硕真一样都有善良的本性。 陈无双做梦都想不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是那么的惊天动地,而她,一个在现代社会连考试都不及格的平凡女生,在疆土广袤的大唐王朝,却干出了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第十章 九字预言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有些事情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生命中有很多巧合都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比如有的人辛苦一辈子拼死拼活到头来还是碌碌无为,而有的人整天无所事事却总是腰缠万贯,决定这一切的就是命格。命运之神在无形中影响着每一个人的生活轨迹,于是有人大富大贵,有人穷困潦倒,有人劳碌奔波,有人花天酒地。就像李治,注定了的天子之命,所以阴差阳错都会得到太子之位,而能力和胆识均在他之上的李承乾和李恪却只能与皇位擦肩而过。 陈无双的穿越,陈硕真的冒死一搏,都是命运的安排。就连陈无双养伤的这个道观也不是巧合,而是受到上天的指引,她注定会与这个道观和道观的主人结下一段不解之缘。 与张婶他们猜测的一样,这个道观确实曾经住过神仙,那就是东晋时期的葛家道创始人葛洪。葛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他出身于江南士族,为三国方士葛玄之侄孙,是东晋道教著名的理论家、炼丹家和医药学家,世称小仙翁。 葛洪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曾归隐山林炼丹修道、著书立说。陈无双所在的这个道观就是其修炼的地方之一。而道观所在的覆船山就更有来头了,传说是玉皇大帝和观世音菩萨降妖伏魔的地方,被民间誉为“仙山”。 覆船山位于今嵊州市黄泽镇的北部,是四明山的主峰,于新安、吴郡、华亭三县交界处拔地而起,人迹罕至。山上云蒸霞蔚,曾有中国第二庐山之称。这里四周铁壁环绕,也称铁围山,有天然十门,传说石门九不关,只出仙人不出官。据《剡录•山水志》载:“四明山境四周八百余里……东为惊浪之山,西拒奔牛之垄,南则驱羊之势,北起走蛇之峭。”可见其山势有多奇绝。 陈无双走出道观的那一刻,才发现这个道观虽然破旧,但是却如仙境一般美妙,周围的一切让她眼前一亮,放眼望去,千峰壁立,万木苍翠,石梯蜿蜒曲折,溪水淙淙流淌,葱茏的古木中繁花点点,起伏的峰峦间云遮雾绕。 想不到人世间还有这么仙的地方! 随着太阳冉冉升起,陈无双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巨大的山水画:一棵棵古木拔地而起,参天苍翠;一簇簇鲜花竞相开放,红的、黄的、白的、粉的、紫的,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像锦缎一样夺目,像彩虹一样绚烂;一条条小溪涓涓流淌,波光粼粼,泉声潺潺;道观的左右两边分别立着一块如刀砍斧劈的巨石,左边的石头上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道”字,右边的石头上则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形,神秘中透出一股浓浓的仙气。不远处,一条三十余米高的银色飞瀑至山顶倾泻而下,光彩夺目,水珠织成了一道几米宽的水帘,如同一颗颗银光闪闪的星星散落下来。 再回头看自己所处的道观,楼阁亭台,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青草幽幽,花香阵阵,凉风习习,云雾变幻。难道这山、这水、这一草一木皆因染上了仙气而脱胎换骨,生出了一种神风仙韵?难怪古时候的很多得道之人都是鹤发童颜。 人靠两种气活着,一种是精气,来源于五谷精微,也就是我们日常所吃的食物,这些食物在体内转化为精气,从而滋养我们的身体,让人充满活力;而另一种则是生存必备的氧气,植物越是茂盛的地方,负氧离子含量自然就高,也就越容易滋养我们的身体。陈无双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养生之道,有了外部环境的滋润,才能促使体内阳气上升,浊气下降,从而达到神清气爽的养生效果。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古代的人大多能够修身养性延年益寿,而现代人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加快,环境越来越恶化,生活也越来越压抑。 这一刻,陈无双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遗憾,跟这里比起来,自己曾经留恋的那个城市是那么的喧嚣,那么的污浊,那里除了充满雾霾和粉尘的环境,还有尔虞我诈的人际关系。但是这里,一切都是那么清新、自然,没有车水马龙,也没有勾心斗角,一切都是那么舒适。陈无双甚至认为这才是人类世界应该有的样子。 俗话说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一定会再为你打开一扇窗。刚刚还因为穿越的事情绪低落的陈无双突然有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在钢筋水泥的高楼大厦和车水马龙的喧嚣都市呆久了的陈无双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负氧离子带来的通透感,原来电视里的仙境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刻,陈无双感受到了岁月静好。 其实,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这个道观原本住着一位世外高人,为了让陈无双安心养伤,这个世外高人把他们引到这里后便销声匿迹了。而这一切都只有她自己知道,陈无双和张婶等人完全蒙在鼓里。 陈无双更不会想到,有一位神仙一样的世外高人会成为自己生命中的贵人,接下来的日子,她竟然会与这位世外高人一起度过。这是后话,现在的陈无双只觉得逃离了穿越过来时的噩梦,一切都是那么的轻松惬意。 养伤的这些日子,陈无双几乎有点乐不思蜀了。她喜欢上了这个近乎原始的世界,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仙气飘飘,让人心旷神怡。那么多人辛辛苦苦奔波一生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坦一些吗!陈无双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到达了亿万人梦寐以求的诗和远方。 转眼就过了一个月,陈无双的伤基本痊愈了。有那一群对她顶礼膜拜的乡亲们服伺,她在这里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平常就在附近溜达溜达,看看猴子松鼠之类的野生动物,采点鲜花野果,饿了就吃手里的野果,渴了就掬一捧小溪里的山泉水喝,这神仙般的日子倒也自在舒适。唯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手机,看不了新闻也刷不了视频,虽然陈无双并不追星,但时不时围观一下微博热点还是她这个年纪最喜欢做的事。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找到了另外一种乐趣,那就是大多数城里人向往的田园生活。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远离了尘世的喧嚣,抛开了世俗的烦恼,大家连说话都是客客气气的。如果说最开始陈无双还想着尝试穿越回去,那么现在她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她越来越喜欢这里的环境,喜欢身边的人,她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上天对她的奖励,包括那个叫陈硕真的女孩,虽然让自己吃了皮肉之苦,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头上顶着英雄光环,陈无双就满心的自豪感。 唯一的不如意就是孙嫂的丈夫至今下落不明,当初本来是派他去打探消息的,结果一去就没了踪影。这让等在道观里的一群人心里忐忑不安。张婶她们期间也下山去尝试打探过,但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倒是发现大街小巷依然张贴着通缉陈硕真的公告。 尽管如此,张婶、孙嫂她们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陪着陈无双刀耕火种,这一群朴实的农民妇女成了陈无双的家人,她们中大多数人的丈夫不是在洪灾中丧生就是在那次救陈硕真的行动中被官府抓了去,现在这一群年龄各异的女性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彼此依靠,在这个破旧的道观里一起生活。张婶因为年纪最长,无形中已经成了她们的“家长”,大事小事都由张婶说了算,但是她们也会习惯性地征求陈无双的意见,毕竟她才是主角。 陈无双很快就记下了这里每一个人的特征,她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叫她。因为自己力气大,她便主动承担起大部分的重活,陈无双总有使不完的劲,别人一做重活就累得腰酸背痛的,而她却跟玩儿似的,连那些做惯了农活的妇女们都自愧不如。陈无双也因此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什么砍树、搬运之类的重体力活,她一个人就顶其他人三五个,所以大家一旦有搬不动的活都叫她帮忙,她也很乐意表现,大家愈发喜欢这个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女孩子。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的友善,大家都发自内心地奉献和付出,谁都不求回报,陈无双在这里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她想,之前大家心心念的共产主义社会也不过如此吧。陈无双对这种反璞归真的田园生活逐渐产生了依赖,她甚至都已经把穿越的事忘到九霄云外了。她决定了,从此以后她就叫陈硕真,她要做一个正儿八经的古代人。 渐渐地,曾经那个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的陈无双不见了,在覆船山的深山道观里,一个沉稳大气、刻苦勤奋的陈硕真款款而来,她和她的“家人”在这里过着自给自足的小日子,平静而安逸。 在那个农民起义暗流涌动的特殊背景下,陈无双的这个决定至关重要,历史即将因为她而改写。 第十一章 不解之缘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时间像永不停歇的沙漏,一转眼就过去了好些天。陈硕真的伤也养好了。 张婶和孙嫂她们还有不少族人在山下,他们有的在乡下艰苦度日,有的则因为救陈硕真而被县衙关进了大牢,这让张婶她们很不放心,时不时便要下山去打听打听近况。 这天张婶和孙嫂她们又要下山,临走之前张婶是千叮咛万嘱咐:“硕真,我们要下山一趟,可能天黑才能回来,你自己要万事小心,万一有陌生人来这里,你一定要说自己是张淑芳的大女儿,上山来打柴的,迷了路,到这里歇一歇,很快就回去。” 其实这些话陈硕真早已背下来了,但是张婶还是不放心,每次出门都要再三交代。 陈硕真不甘心一个人呆在道观里,她想跟着他们一起去。毕竟自己已经在这个道观里生活两三个月了,说不枯燥乏味那是骗人的,她早就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张婶一听陈硕真要下山,赶紧劝到:“万万不可,你现在是官府通缉的要犯,千万不能抛头露面。” 陈硕真说:“可是我总不能在这里躲一辈子吧。” “还是等官府那边放松了再说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体养好。”孙嫂也劝陈硕真,大家都觉得现在的情形不利于下山,还是呆在山上稳妥,安全第一。 陈硕真压根听不进去,她说:“我的伤都好了,我现在就想下去看看,我又不惹事。再说了,我还有纱巾遮着脸,只要不走近看谁认识我?” “不妥不妥,”张婶还是坚持己见:“现在到处都是县衙的人,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引起事端,别说你戴纱巾了,之前好多带着斗笠草帽的人都被莫名其妙地抓走了。” “我跟你们一起不会引起怀疑的。”陈硕真还想争取。 张婶觉得这事非同小可,绝对不能儿戏,于是极力劝阻:“我们答应你,等官府那边不再张贴通缉令了,找个时机带你下山就是,但是现在你可千万不能轻举妄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么多乡亲岂不是白白牺牲了。” 陈硕真想想也是,但是她还是迫不及待地想下山去看看。 见没有办法说服张婶她们,她便假意答应在道观里守着,等张婶她们回来。 等张婶她们前脚刚走,她后脚就跟了过去,好在有之前在校队的锻炼基础,她跟一段路就把自己隐蔽起来,加上她头上戴着蒙面的斗笠,一路上张婶她们都没有发现。 一路上倒也顺利,除了临到县城时路上碰到几个做买卖的人,一路上都是风平浪静,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陈硕真以为官府已经淡忘了开仓放粮的事,不然怎么会这么安静呢?她忽略了她们住的地方是深山,本来就人迹罕至。而县城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到处都是暗流涌动的官兵。 张婶她们先到乡下去转了转,到处都还是洪灾之后的萧条景象,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在被大水冲洗过的田地里种上了庄稼,尽管收成的希望渺茫,但是他们还是期待有奇迹出现。族人们给张婶等人拿了些吃的,又聊了聊近况,当张婶她们问起那晚被官府抓走的乡亲时,他们默默地摇了摇头。 “赵天威呢?有消息了吗?”孙嫂急切地问。众人还是一阵摇头。 一个长者长叹一声,这才说起了自己的无奈,原来,自从那晚出事后,县衙就对李府派了重兵把守,被抓去的人都关进了大牢,一旦有人去打听,都会被县衙的官兵不问青红皂白抓进大牢再行处置,没有人知道那些被抓的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不仅如此,官兵还不定时地在各个路口进行盘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一律先抓后审,而那些被抓的人,也大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张婶等人听得后背发凉,张婶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说到:“幸亏没让恩人意气用事,现在的形势,一旦进城就是羊入虎口。” 陈硕真在一旁听到这些,顿时后背发凉,但是她不想自己一个人现在就返回去,毕竟自己好不容易才下得山来,她决定冒一次险,继续跟着张婶她们。陈硕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她以为凭着自己的矫健和聪明,一定能化险为夷,殊不知官府的人比她们心机多太多了。 临走时,长者还不忘提醒张婶他们:“你们也要多加小心才是,听说县城到处都是暗哨,那些做买卖的都整天提心吊胆的。谁都不知道县衙的人啥时候会找个理由就抓人。” 张婶她们一听,决定放弃到县衙打听的打算,采购了些日常用品就准备打道回府。陈硕真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尽管气氛紧张,但县城依然人来来人往,陈硕真便时不时地混在人群里,倒也没出什么意外。 买完东西,一群人正要往回走,孙嫂突然看到一个人,“你们看。”她用手一指,其他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广场上,一个村民被五花大绑,挂在柱子上示众,身上挂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谋反蟊贼”几个大字。柱子上的村民已经奄奄一息,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是挨了打还是快饿死了,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就像一具尸体一样在柱子上悬着。 “那不是赵青松吗?”有人惊呼出声。 “就是赵青松。”其他人也认出来了。 赵青松是孙嫂的丈夫赵天威的本家,原本是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但是那晚跟赵天威他们一起去参加营救陈硕真的行动时,与老太监家的护院打起来了,后来被赶来的官兵逮了个正着。 “他不是被官府抓去了吗?怎么绑在这里了?”孙嫂觉得这有些蹊跷,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反正广场上也没有人,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张婶犹豫了一下,还是发话了。于是一群人慢慢向广场靠近。 就在他们快要走到广场边上时,孙嫂忽然看到不远处卖咸鱼的商贩在朝着她们说什么,但是她竖起耳朵也没听清楚那人说的内容。 孙嫂警惕地对身边的人说:“你们看,那个卖咸鱼的人好像在叫我们。” 刘婶她们一看那人是卖咸鱼的,刚才从那摊位前路过时就闻到了一股熏人的腥味,估计那人是在招揽生意,便纷纷叫孙嫂不用理会他。 孙嫂回头再看,那人还在张嘴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刘婶她们已经走出一大截了,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一群人刚走到广场中央,还没看清楚张青松到底是死是活,四面八方突然冲出来一群官兵,不由分说就把她们绑了起来,她们刚刚采买的东西也在推搡中散落了一地。 “你们这是干什么?”孙嫂惊叫起来。 “干什么?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官兵们一边说一边利索地拉紧了绳子。 被绑住双手的张婶也跟着嚷起来:“青天白日的,你们凭什么抓人?” “凭什么?我问你,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一个官兵头子模样的人问到。 “我们路过不行啊,谁规定老百姓不能走这里过了?”孙嫂也不示弱。 “路过?你去哄三岁小孩子吧,这个广场三面环山,你们想飞过去啊。”官兵头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说完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狂笑,其他官兵也跟着大笑起来。 “我……我们就到这里歇一下就走,这也犯法吗?”孙嫂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别撒谎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实话告诉你们吧,柱子上的犯人早就被处死了,你们这就是自投罗网,也好,还省了我们到处去找你们。”官兵头子一声令下:“别嚷嚷了,都带回去!” “是!”官兵们一阵吆喝,纷纷推搡着张婶她们一群人往县衙走去。 “青天白日说抓人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张婶挣扎着喊道,但是很快她的声音就被官兵们的呵斥声淹没了。 街道上的商贩们见官兵又抓了人,都缩在角落里不敢声张,街上的行人也吓得直往两边闪,好像生怕把自己也抓了去。 原来,这是官府设的一个计。其实赵青松早已被处死,他们因为不知道是哪些人救走了陈硕真,于是出此毒计,把赵青松的尸体挂在柱子上,佯装示众,凡是到广场上来一探究竟的老百姓无一幸免都被官兵抓了回去。 陈硕真在一边看得真切,当看到官兵们把张婶她们抓住的时候,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她们还有同党!”一个兵卒听到了陈硕真的呼声。 几个兵卒立刻手握兵器,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了过来。陈硕真吓得不知所措。她本能地向墙角里缩了缩,但是这是白天,此时正是艳阳高照,之前因为角度和距离,其他人还不容易发现她的藏身之处,但是现在听到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就算立刻逃跑都来不及了,只要她一有动作就会暴露。陈硕真心跳急剧加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第十二章 岁月静好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在这里!”一个兵卒看到了地上的半个身影,那正是躲在角落里的陈硕真的影子,因为刚刚投下来的一束阳光不偏不倚刚好照在她的上半身,她想蹲下去,可是角落太小,而自己的身材又比较高大,所以站也不是,蹲也不是,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大脑里已经一片空白。一想到张婶她们描述的被官府抓去惨无人道的处罚,她不禁心里一紧,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陈硕真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她甚至都能看到官兵的身影了,距离自己已经那么近,几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陈硕真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感到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 “别躲了,出来吧,爷的大刀可没长眼睛。”一个兵卒似乎发现了陈硕真,他一边说一边抽出了腰间的佩刀。 陈硕真看到两把刀尖朝着自己的位置刺了过来,她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心想对不起乡亲们了,更对不起自己的老父亲,欠下的所有恩情,只有来世再报答了。 真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陈无双(穿越之前)在学校那会儿,因为专业的问题可没少跟老父亲拌嘴,毕竟血浓于水,在这个生死攸关的时刻,她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她的父亲,那个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的乡村教师。可是一切都晚了,她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她清楚地知道,那两把尖刀刺进她身体的一刻,就是她生命的末日。 爸爸曾经说过,人活一世,终归尘土,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与其痛苦挣扎,不如微笑着坦然面对,这样,即使死了也是美美的样子,心向阳光的人死后进天堂的几率比那些心里不健康的人要大得多。想到这里,陈硕真不再惧怕,她闭着双眼,迎着阳光,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 就在官兵的刀尖抵达陈硕真身体的一瞬间,她突然听到两声闷响,官兵的刀像失去了重心似的掉落在地,陈硕真睁开眼睛,只见那两个官兵闷哼一声便突然倒地不起。 难道官兵被施了魔法?陈硕真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她还没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只大手就捂住了她的嘴巴。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穿这一身雪白的披风,陈硕真不知道这个人为何要蒙住她的嘴,她本能地想呼救,可是嘴巴被捂死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想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个人的控制,乖乖地被其拖着往外跑。 像一阵风一样,陈硕真还没反应过来,转眼间便被带到了一个四周无人的角落。 等到其他官兵走远了,蒙面人才把捂在陈硕真嘴上的手放开。 陈硕真低声问道:“你是谁?” 蒙面人做了个“嘘”的手势,“想活命就不要说话,跟我走!”然后拉着她径直往山上奔去。不,是向山上飞去,因为陈硕真感觉自己的脚几乎就没沾地,蒙面人几个跳跃便到了山腰上。 片刻功夫,蒙面人架着陈硕真竟然一口气跑到了道观。 奇怪,她怎么知道这里的?自从陈硕真在这里养伤以来,这里就只有她和张婶她们,从来没见过有外人经过这里,这个人怎么轻车熟路就到了道观?陈硕真百思不得其解。 进了道观,蒙面人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喝,喝完水,这才揭开了头上戴着的面纱斗笠。 陈硕真定睛一看,只见此人面如冠玉,眸如清泉,容光焕发的面容中透着疏离,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深邃中透出一股寒意,一头银色发丝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面上的一层发丝无风自舞,显示着此人深厚的内力。她身着一袭白色素面绸衫,腰间系着一根银色蟠离纹束带,猜不出年龄,分不清是神仙还是凡人,寒气逼人,不怒自威。陈硕真只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个人:高深莫测。 陈硕真从来没见过这么冷酷的人,即便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能生出一股清冷卓然,那双眼里的两束光犹如两道闪电,只轻轻一瞥,对面的人便觉浑身无力,想跑已经迈不开步子。幸亏自己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以这个人的功力,但凡不听招呼者恐怕分分钟就会灰飞烟灭。陈硕真想到这里,额头上直冒冷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你就是陈硕真?”那人冷冷地问,空气中飘着一股寒气。 “额……是……我……我是陈硕真。”陈硕真吓得语无伦次。 “胆子不小啊,听说你开了东家的粮仓?”那人冷冷地说到。 陈硕真听到开仓放粮的事,心里顿时七上八下,她不知道这个神秘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不管了,照实说就行,她给自己打了打气,说到:“东家是个大坏蛋,老百姓遭遇那么大的天灾,他还伙同县衙强征暴敛,粮食堆在仓库里让老鼠吃都舍不得分一点救济救济那些快要饿死的人,我只是分了他点粮食,又不至于要他的命。” “那你知不知道开仓放粮是死罪?”那人说到,依然面无表情。 “谁叫他们见死不救的,只要能救活更多的人,就算定我死罪我也认了。”陈硕真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只要是关乎老百姓生死的事,她才不管面对的是谁。从下山看到那些张贴的通缉令那一刻,她便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老爸从小就教她要正直善良,既然现在自己做的是关乎老百姓生死的好事,就算丢了这条命也值得了。陈硕真说完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古怪的人,她的眼神里写满了坚定。 “你真的不怕死?”那人发出了一句灵魂般的拷问,陈硕真分明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头顶飘过。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 “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为黎民苍生而死,我陈硕真死而无憾!”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会说出这么掷地有声的豪言壮语,当初看到书上的这些句子时,她还不敢相信世界上真有这么大义凛然的人,没想到如今自己竟然脱口而出,而且说完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真有一种英雄就义前的豪气。“既然你不是来救我的,那就别废话了,动手吧。”陈硕真说着闭上了眼睛。 听了陈硕真的话,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说到:“好!” 陈硕真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吓了一跳。这人怎么怪怪的,到底是什么来头?陈硕真猜不出来,只觉得这个人充满了神秘感,那就叫她神秘人吧。 “陈硕真,你为老百姓出头的想法是不错,可是就凭你现在的能力,不但救不了他们,你还会害死他们。”神秘人说到。 “我会害死他们?”陈硕真懵了。 神秘人并不理会陈硕真的反应,继续说到:“你想啊,张婶她们这次被官府抓去还能有活命吗?还有之前那些参与救你的人,有几个逃得脱关系?到目前为止被官府处死的百姓已经不下三十人了。那可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 “啊?”陈硕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那……那我去自首,用我的命换张婶她们。” “你傻呀,现在官府已经把参与开仓放粮的人都定了谋反的罪名,你去自首,不但救不了她们,连你自己也得白搭进去。” “那怎么办才好?我不想连累张婶她们……”陈硕真急得快要哭了。 这也不难理解,陈硕真好不容易结束了在李府的噩梦,张婶她们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给予她全方位的保护,这才过上几天太平日子,她们又被官府抓了去,现在又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更重要的是,张婶她们这一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她甚至在心里责怪起自己来,或许自己真的是灾星,开仓放粮连累了赵青松他们一帮朴实的农民,现在又害得张婶她们落入官府的魔爪。她恨透了自己,要是自己不那么任性,要是自己听张婶的话乖乖地呆在道观里,或许张婶她们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我真没用!”陈硕真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她一边骂自己一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她无法面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这么快就散了的事实。 “不,这不是真的,张婶她们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陈硕真几乎要疯掉了。 谁知道神秘人一瓢冷水当头泼下,陈硕真差点没晕过去。 只听她冷冷地说:“被抓的这些人是没希望了,如果你不想更多的人走上不归路,从现在起,你必须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不,张婶她们一定没事的,求求你救救她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陈硕真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泪如泉涌。她不能离开张婶她们,那可是她的家人啊! “她们遇不遇难暂且不说,你如果一直想着救她们,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被这么一问,陈硕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也不是我不想救她们,”神秘人叹了一口气,说到:“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顿了顿,她又对陈硕真说到:“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发出半点声响,你能不能做到?” 陈硕真以为可以救张婶她们,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我答应你,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 “好,那你吃点东西收拾一下吧,晚上我带你去。” 第十三章 落入陷阱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傍晚,随着落日余晖的逐渐散尽,大山到处是黑黝黝的,微风吹过,山岗上的树木和竹林发出“沙沙沙”的响声,给大山增添了几分诡异,没有了张婶她们,陈硕真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神秘人准时站在陈硕真面前,厉声问道:“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陈硕真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张婶她们,心里就止不住的激动。 “我再重申一遍,待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发出半点声响,否则你不但救不了张婶她们,还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 陈硕真生怕神秘人反悔,连忙说到:“记住了。” “好,出发吧。” 神秘人说着,又像上山时那样,一只手提拧着陈硕真的胳膊便飞奔起来,这一次陈硕真看得明白,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尽管自己身材高大,但在神秘人面前依然像小鸟一样,被对方拧着飞到了半空中。四周几乎看不清是树还是石头了,夜幕把整个山岗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陈硕真只感觉到耳旁呼呼的风声。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县城。神秘人找了个高楼的屋脊落脚,这才小心翼翼地把陈硕真放下来,陈硕真被她这一路折腾,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但是她强忍着没有吐出来。直到双脚落地,她长舒了一口气。神秘人示意她像自己一样趴在屋脊上,陈硕真毫不犹豫地趴在神秘人的旁边,她放眼望去,才发现对面竟然是县衙。 此时的县衙灯火通明,由于此处位置较高,整个县衙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正前方是县衙的大门,沿着中轴线往后依次是诉讼大堂和知县内宅,中轴线两侧左边是官员衙门、县学和宾馆,右边就是仓库和牢房。在陈硕真看来,院子里面有不少房间,至于哪里才是关押张婶她们的地方,她并不知道。 由于是夜晚,没有人告状,院子里也很安静,两队官兵正在知县内宅两旁交替巡逻。 陈硕真正在琢磨神秘人带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突然,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直直地落在了诉讼大堂的屋顶上。观察片刻后,黑影甩出两把飞镖,两个官兵应声倒地。其他人一见,纷纷叫嚷起来:“有刺客!” 只片刻功夫,院子里就聚集了几十名手握兵器的官兵。大家严阵以待,一边护着知县内宅一边搜寻刺客的身影。 “啊!” “啊!” 随着两声惨叫,又有两名官兵中了飞镖。 “在房顶上!”有人发现了黑衣人。 正当官兵们找来梯子准备爬上房顶时,黑衣人却直接从房顶上飞身而下,与院子里的官兵打了起来。 只见黑衣人刷刷几剑,干净利落地撂倒了三四个官兵,但是更多的官兵却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兄弟们,别让他跑了!”有人喊道。 “大半夜的冲牢房而来,肯定是开李府粮仓的那帮人,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又有人喊道。 “活捉他,活捉他……”官兵们见黑衣人已落到地面,认为自己人多势众,一定能将对方抓住,于是纷纷举着兵器向黑衣人发起了围攻。 开李府粮仓的人?这么说这个黑衣人是来救张婶她们的。陈硕真喜出望外。但是紧接着她又担心起来了,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院子里少说也有三四十个官兵,尽管一看就知道黑衣人是武林高手,但是面对这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官兵,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院子里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刺破了夜空的宁静。陈硕真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是她记着神秘人的吩咐,硬是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官兵虽然人数众多,但一看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没有几个回合便被黑衣人刺伤了几个。就在黑衣人再次出手击倒两个官兵后,从县衙大堂突然冲出两个人来,这两人也是官兵的装扮,但是看那身手明显在之前那群兵卒之上,两人的个头也比其他人高出一截。其中一个冷面书生的模样,浓眉大眼,身形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一杆红缨长枪甩得呼呼作响;另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手握一把金丝大环刀,那刀粗略估计至少在五公斤以上。见到两人到来,其他人纷纷散开了些,两人迅速进入包围圈,与黑衣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黑衣人依然面不改色,他一边应付着场上的官兵,一边密切注视着牢门的方向,跟陈硕真猜测的一样,黑衣人是来劫狱的。陈硕真双手合十,她祈祷着黑衣人快速破敌,顺利救出张婶她们。 陈硕真想得太天真了,县衙的把守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如果随随便便就可以救人,那么之前被关押的那些江湖大盗轻松就能自己逃跑。人们之所以把这里叫做大牢,就是因为它牢不可破,进去的人几乎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刚刚加入战斗的两个官兵似乎看出了黑衣人的目的,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双双站到了牢房大门一边,如此一来,黑衣人劫狱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了,只见他大吼一声:“拿命来!”抡起宝剑呼呼地直往两人身上捅,这边的两个官兵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用长枪攻击黑衣人的下盘,一个用大刀照着黑衣人的面部猛攻。 陈硕真看得心惊胆战,额头上的汗珠都滚落下来了,她依然谨记着神秘人的叮嘱,一动也不敢动,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县衙内的战况。 此时的县衙内,喊杀声此起彼伏,刀剑相碰的当当声也一阵比一阵急,双方已经大战几十个回合,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黑衣人眼看救人的希望渺茫,便虚晃一剑,想趁势开溜,谁知对方的两个人已经看出破绽,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人同时举起了兵器,见对方双双攻打过来,黑衣人连忙举起宝剑抵挡,虽然挡住了长枪,但是对方的大刀却在他的左手胳膊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这一刀虽然不致命,但也让黑衣人踉跄了好几步,鲜血顿时就染红了他的手臂。 黑衣人负伤后,场上的局势一下子就变了,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因为黑衣人左手受伤而不再平衡,官兵明显占据了上风,见黑衣人被击中,场上的其他兵卒也趁机围了过来,再次展开了一场混战。 混战中,黑衣人的右腿也被长枪击中了,顿时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受伤后的黑衣人长剑驻地,眼看就要撑不住了,看来这次伤得不轻,官兵们趁机聚拢,意图结束他的生命。陈硕真吓得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长啸一声,使出全力斩杀了攻到身前的两名兵卒,而他自己也再次挨了官兵的一刀,这一刀击中了他的胸膛,他的身子明显晃了两下,眼看就要倒下去。 “抓活的!”官兵中有人喊到,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把刀剑压了过去。 陈硕真看得心惊胆战,心想这下完了。原本还想着这个人能救张婶他们出来,现在看来这一切都要化为泡影了,别说张婶她们,这个人自己恐怕也要成为官兵的刀下鬼了。 眼看被官兵包围,黑衣人还想挣扎着防抗,但是刚站起来就踉踉跄跄地跪了下去,他艰难地抬起一只腿,把剑重重地撑在地上,抬起头迎接扑面而来的刀枪剑戟。就在这时,一团白影从天而降,官兵们拿兵器的手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几乎是同一时刻,白影抓起黑衣人就飞了出去,官兵还没看清楚飞来的是什么怪物,两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剩下一群官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愣了几秒钟,官兵头子率先反应过来,发现是有人救走了黑衣人,他大喊一声“追!”,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冲出县衙大门,向附近的各条道路分头追击。 见黑衣人被救走,官兵们盲目的向外面跑,陈硕真这才松了一口,她一转头,才发现身旁的神秘人已经不知何时离她而去。 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此时的陈硕真感觉浑身僵硬,尤其是一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胳膊也酸痛得厉害。加上刚才的紧张气氛,她感觉自己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冰窖一般,冷得瑟瑟发抖。神秘人不打招呼就独自开溜了,这让她更加觉得心寒。 这下陈硕真傻眼了,这大半夜的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个十余米高的屋脊上,上不去下不来,这可怎么办呢。关键是自己还不会功夫,万一惊动了下面的人不知道会招来什么横祸。想到这里,陈硕真对神秘人的好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原来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恐怖,除了张婶她们那一群善良的农民,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就在陈硕真胡思乱想的时候,神秘人悄无声息地飘到了她的身边,也没解释什么,只轻声地说了一声:“走!”,架起陈硕真就飞了出去。 回到道观,陈硕真才如梦方醒。她不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想干什么。 “不早了,你先洗漱休息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神秘人丢下一句话,便自顾自地找了个床榻休息去了。 “哦。”陈硕真应了一声,乖乖的去洗漱睡觉了,经过刚才那一阵折腾,她真的很累了,刚刚倒下去,便进入了梦乡。 第十四章 命悬一线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第二天陈硕真醒来的时候,神秘人已经做好了早餐,她一边招呼陈硕真吃早餐,一边问她:“昨天晚上你都看到了?” 陈硕真还没回过神来,她回答说:“你是说那个黑衣人吗?” 神秘人说到:“是啊,那是一支长期流窜在清溪县的前朝起义军,如今大部分都战死了,剩下的除了他和仅剩的几个残余,其余的都被关在了县衙的大牢里。” 陈硕真似乎明白了一些:“这么说那个人不是去救张婶她们的?” “你还想着这事啊,”神秘人叹了口气说到:“你都看到了,想救张婶他们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陈硕真一想到张婶她们为了她被关在县衙的大牢,心里就一阵难过。 神秘人看出了陈硕真的心思,安慰她道:“你也看到了,那个黑衣人可是前朝起义军的将军,武功可以说已经盖世,连他都不是官兵的对手,你觉得一般人还能劫狱?” “你的意思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陈硕真还是不死心。 “至少目前没有,那些起义军的残将一直没有放弃,不也是同样的结局吗?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劫狱了,每一次都差点送命。” 陈硕真越听越瘆得慌,她想起了那两个武功高强的官兵,脱口而出:“县衙有高手。” 神秘人说:“那可是京城来的大内高手,一般人遇到他们只怕早就见阎王了。” “那个人也差点送命,幸亏有一个白衣人及时出手搭救。”陈硕真突然想起神秘人消失的事,她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但仍然忍不住问到:“那个白衣人是你吗?” “那么危急的时刻,我不帮他也没有人能救他的命了。”神秘人严肃地说到:“我之所以带你去看这一出戏,就是想让你知道县衙的护卫是多么的森严,再厉害的高手都可能葬身在那里。” 一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陈硕真就感觉头皮直发麻。“我知道了,你是想告诉我打消救张婶她们的念头,对不对?”陈硕真一想到张婶她们被冤枉关在大牢里遭受皮肉之苦,心里就一阵难过,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神秘人已经看出了陈硕真的心事,安慰她道:“我不是不让你救人,你自己也看到了,如果自己不够强大,没有一个好的时机,别说救人,连自己都自身难保。”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啊?我又不会武功,想救她们也不现实。”陈硕真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神秘人一看陈硕真哭得稀里哗啦的,假装生气地说:“哭有什么用!你陈硕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这么没出息了。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振作起来,练就一身本事,再去想救人的事。” 陈硕真一听更加委屈了:“我也想振作起来啊,可是我能怎么办?” “你就不想学点本事给自己长点志气?”神秘人故意逗陈硕真。 “想学有什么用,我现在一无所有了,到哪里去学?”陈硕真还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 “只要你想学,还怕没人教啊。”神秘人依然不紧不慢地说到。 “我想学啊,跟谁学?跟你学吗?”陈硕真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的暗示,于是试探地问。 神秘人说到:“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吗?你可以教我武功?”陈硕真喜出望外,连忙止住了哭泣。 “只是从今往后你只能听我的,在你学成之前不允许再提救张婶她们的事,你做得到吗?”神秘人一脸严肃地对陈硕真说到。 陈硕真迫不及待地说:“我什么都听您的,只要能救张婶她们,您叫我做什么都行。求求您了,您快教教我吧,只要我能学成像您一样的功夫,我给您做牛做马伺候您。” 神秘人一看陈硕真这变脸翻得比翻书还快,忍俊不禁,说到:“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马屁精啊。” “我是真心想跟您学习的。”陈硕真何其聪明,见神秘人主动提出要教自己功夫,她怎么能放过这个机会呢。 通过这一天多的接触,陈硕真已经肯定了眼前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无论是从官兵眼皮子底下救出自己,还是在官兵的包围圈中救出黑衣人,都足以证明她的功夫远在这些人之上。只是她不明白,这个明明有天下无敌的绝世武功,又心怀善念的人,为什么就不肯帮自己劫狱救出张婶她们呢。 陈硕真还在猜测对方的身份,只听神秘人慢悠悠地说到:“醒醒吧,君子做事要坦坦荡荡。记住,我教你功夫不仅仅是为了让你去救张婶她们,还有成千上万的老百姓等着你去救呢。” “我去救老百姓?”陈硕真没想到学个武功还有这么大的责任。 “是啊,你以为我会为了几个人就教你功夫啊,要不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我才懒得教你呢。”神秘人一脸严肃地说。 陈硕真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能力,她半信半疑地说到:“可是,那么多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我怎么救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神秘人说到:“你现在需要整理好情绪,好好跟着我学习。” 陈硕真依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喃喃地说到:“您……您真的要教我武功?” 神秘人朗声说到:“我花姑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历来都是言出必行。不就是收个徒弟嘛,今天我就破个例。”陈硕真明显看到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温柔。 陈硕真哪里知道花姑已经观察她很久了,收她为徒也是早就确定好的事,只是现在才正式提出来而已。但是她还是担心这里面有猫腻,毕竟天上不会掉馅饼,于是她说到:“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谁知花姑已经猜透她的心思,对她说到:“你只要愿意跟着我学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既然你我命里注定有一段师徒情缘,那我也不能违了天意。”花姑依然面无表情,但是陈硕真已经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我愿意,我愿意!”陈硕真急切地说到,说着连忙用衣袖擦干了眼泪。 花姑见陈硕真求学心切,便说到:“我可以收你为徒,但是你要答应我,你学会功夫后,只能行善,不可作恶,一旦有违师命,我定打断你的双腿。” “弟子遵命!他日弟子学成,若有违背师命,任凭师父处置!”陈硕真何等聪明,只要能学到功夫,什么条件她都可以先答应下来,于是立即表了态。 “还不快快拜师?”看到陈硕真憨憨的样子,花姑都忍不住笑了。 陈硕真连忙下跪,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嘴里喊着:“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起来吧!”花姑伸手扶起陈硕真,这一刻,陈硕真似乎又感受到了家人的呵护。 陈硕真起身倒了一杯茶,毕恭毕敬地端到花姑跟前,双手呈上:“师父请喝茶!” “嗯,为师果然没看错人!”花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接过茶杯一饮而尽,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陈硕真暂时从失去张婶等“家人”的悲痛中走了出来,她现在要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功夫上面。她早已把仙风道骨的花姑当成神仙,如今自己能拜在神仙门下,这是何等的荣耀啊,她不能失去这个机会,她发誓要练就像师父一样的绝世武功,为张婶她们报仇雪恨。 拜师完毕,花姑伸出右手,五根手指对着前面的墙壁一转,只听“咔嚓”一声,墙壁中间居然断开了。一块刻着八卦图形的石头一分为二,向左右两边移动开来。石头移动了一米多宽才停下来。陈硕真定睛一看,原来这是一个暗门,门开后,露出了后面一个一米见方的空间,里面放着一个金黄色的木匣子。 陈硕真在道观里住了这么久,却从来没发现这墙上还有机关。之前在小说里也看过世外高人布置的种种机关,但是像这种把整面石壁设置成暗盒的还从没见过。尤其是花姑隔空运气旋转石壁机关,着实把陈硕真惊呆了。虽然自己早已猜到花姑是有绝世武功的,但当她亲眼目睹那堵墙从中间一分为二的时候,还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徒儿,去把那个匣子抱出来。” 陈硕真还在为刚才的情景发呆,听到师父叫自己,这才回过神来,她一边去抱那个匣子,一边在心里想,莫非真的遇到神仙了! 陈硕真小心翼翼地把木匣子抱了出来,木匣子没有上锁,但是上面贴着封条,封条上有一些道家的画符,旁边还有一首偈语,内容是: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 缘来缘去缘如水, 花开花落尘归土。 陈硕真恭恭敬敬地把匣子递到师父的手上。花姑接过来,一把揭开了封条,打开木匣子的盖子,里面是用红色锦缎做的内衬,中间有几本古书,看起来已经很旧了,都是线装的。 第十五章 县衙激战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花姑把打开的书放到陈硕真面前,对她说到:“这是为师珍藏多年的经书,里面有不少治病救人的方子,你将来一定用得上,就当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吧。” “谢谢师傅!”陈硕真双手接过经书,才发现这是一套书,一共有三本。 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用毛笔写着“灵宝五符经”几个大字。陈硕真不解,她问花姑:“师傅,您说这书是治病救人的方子,怎么叫《灵宝五符经》呢?听起来倒像是道教的经书。” 花姑没想到陈硕真会生出这样的疑问来,她连忙解释道:“道家自古就有‘养生者慎勿失道,为道者慎勿失身’的说法,道家修炼极为重视养生,把养生和修道、得道视为一体,道教和医术历来是不分家的。比如南朝的陶弘景就是一名道士,在外丹炼制和内丹的修炼方面都具有很高的造诣,他同时又是一名医药学家,著有《神农本草经》、《养性延命录》等医著。这套《灵宝五符经》便是为师加入灵宝派后所得,书中除了大量的药方,也有不少修炼的秘诀,是灵宝派大德们多年的修炼成果,希望你能好好参透。” 听花姑这么一说,陈硕真似乎明白了,难怪那些道家高手都是医术高明的岐黄妙手。 陈硕真浏览了一下,果然如花姑所说,这套经书囊括了道教和医学的诸多精华。 第一卷第一段是序,主要讲述自神农、黄帝以后的古代历史传说,夏禹治水和得此经的来由,吴王阖闾开山伐石复得此经之事,孔丘认出此经是灵宝符文以及阖闾开启此经而出现亡国的征兆等。序中说该经“上叙太和阴阳之气,下论道化养生之会。唯仙人能用其文,君王不能得其术”。从这一段就可以看出道家对养生之道的追求。 第一卷的其余五章内容分别是:《灵宝五帝官将号》叙述五方五帝的名号,纳甲,所尚服色,配为五行,和四季之气而生长容纳万事万物等;《仙人挹服五方诸天气经》讲述如何服五方之气;《灵宝要决》讲述进山采药佩带灵宝五符可以辟除邪气;《太清五始法》叙述存思以内养五脏;《食日月精之道》介绍的则是食日月精气的方法。 陈硕真对第一卷只能了解个大概,她想,只能等以后有空闲时间了再好好琢磨琢磨才能悟出其中的深意。 第二卷主要叙述各种养生方术,如服食五艺(松、胡麻、椒、姜、菖蒲)、辟谷之法、除三虫百病之方、饵黄精方、尸解药等等。 陈硕真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卷,她甚至觉得,应该把这些方术推广到民间,让老百姓都掌握这些养生方法,这样就能减少病患。 第三卷记有一篇符文,共十四通。据书中记载,这些符文是可以治病扶伤的。卷末引用《太上太一真一之经》,全是文言文,陈硕真只能大概翻阅一下,看起来有些深奥。 “为师之所以把这套经书藏起来,就是为了等有缘人,今天你来了,那么你就是这套经书的主人了。我知道你刚开始看这些书会有点吃力,不着急,你先收起来,等日后有时间再慢慢研究。” 听到师父提醒,陈硕真这才慌忙把三本书原封不动地放进锦盒里,收藏起来。 见陈硕真收好了经书,花姑运动真气,伸出右手,一股真气瞬间传送到对面的石壁上,石壁随着真气慢慢从两边向中间合拢,直到那个八卦图形恢复原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陈硕真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八卦图竟然是两块石头合成的。她再次被花姑的超能力惊呆了。 花姑是谁?她为什么要收陈硕真为徒?难道真的是因为开仓放粮之事?事实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花姑可是大有来头的,几年前她就开始跟踪陈硕真了,开仓放粮只是个契机,坚定了花姑收陈硕真为徒的决心。 要了解花姑,还得从一个叫灵宝派的道派说起。 灵宝派,亦称阁皂宗、葛家道,为东晋末年葛玄创立的一个道派,活跃于江南一带,该派是以信奉和传承《灵宝经》系而形成的教派,也因主传与主修《灵宝经》系而得名,尊崇元始天尊为最高神。 汉末黄巾起义失败,张鲁降曹后,曹操令天师部众北迁,天师道众遂散布天下。魏晋时期,由于统治者对道教活动的限制,天师道的发展暂时停滞。但是一些散落各地的天师道教徒仍然十分活跃,渐渐形成了一些新的道派,其中葛玄、葛洪祖孙二人之流派并称为葛家道,又名灵宝派。 花姑原名黄灵微,因道行高洁,被世人尊称为花姑。她便是葛洪创建的灵宝派的传人。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方,她武功超群、法力无边,来无影去无踪。 灵宝派传人本来就不多,花姑又是修炼最好的一个,于是民间有许多关于她的传说。一说她是神仙下凡,专门来人间打抱不平,惩治那些十恶不赦之徒的;另一说她是白蛇转世,用神奇的符咒救死扶伤,解救患病的老百姓于苦难之中,经过她治好的老百姓不计其数。 没有人看清过花姑的面容,人们只知道她常着一袭白色的道袍。她时常游历于山水之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么为病痛中的百姓消灾解难,要么让那些欺行霸市的街头混混得到应有惩罚。 至于花姑究竟有多厉害,民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家只知道她是个世外高人,功力深不可测,从未遇到对手。真可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灵宝派是一个很神秘的教派,传说修炼的人功力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开天眼,能看到人间和仙界种种常人看不到的景象,对天地万物都有异于常人的感应。元始天尊就曾托梦于花姑,说在睦州有个叫陈硕真的女孩将来会成就大业,造福天下百姓,是灵宝派的好人选。于是花姑在几年前就暗中观察,她发现陈硕真果然异于常人。 单从长相上看,陈硕真就比同龄的其他孩子高出一头,她虽然是个女孩,却力大无穷,无论提还是举,很多大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陈硕真父母早亡,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只有几岁的她便带着妹妹乞讨为生,别人乞讨都是穿得破破烂烂肮脏至极,陈硕真姊妹俩却不一样,虽然也是穿着缀满补丁的衣裳,但每天都干干净净的,她们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蓬头垢面,陈硕真不但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还每天帮妹妹梳洗,姊妹俩都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一点都看不出是流浪乞讨的人。也因为这一点,陈硕真姊妹俩总是更能讨得大家的怜惜,总有好心人施舍一些吃的给她们。陈硕真总是先让妹妹填饱肚子,有多余的自己再吃。陈硕真还有一点特别讨人喜欢,就是但凡给予她们帮助的人,她都要主动帮着那家人做一些家务活,由于她天生力大无穷,很多大人才能做的农活她做起来都得心应手。要不是灾荒年月家家户户都举步维艰,以陈硕真的能力随随便便找个人家帮佣也能很轻松地生存下来。可是岁月就是这么无情,或许是上天知道她最终要成就一番大事业,所以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也算是对陈硕真的考验吧。 靠着这股韧劲,陈硕真硬是一个人把妹妹拉扯大了,直到那户好心的人家收养了妹妹,她才放心地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家里做佣人。 花姑原本就对陈硕真颇有好感,经历开仓放粮事件后,她更加认定陈硕真不但天赋异禀,而且胆识过人,胸怀大志。敢在归甲的太监眼皮底下开仓放粮,那是多少英雄好汉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她一个帮佣的丫头却做了,而且事后一点都不畏惧。难怪上天指定要她做灵宝派的传人。 开仓放粮那天夜里,本来花姑是要去救陈硕真的,当她赶到李家府宅的时候,发现老百姓已经冲进柴房救出了陈硕真。看到乡亲们背着奄奄一息的陈硕真漫无目的地仓皇逃窜,后面的官兵还在紧追不舍,眼见官兵就要追上来了,花姑施展法术,在官兵面前腾起一阵浓雾,一时间,官兵们竟然迷失了方向,等到浓雾散去,老百姓也已经跑出很远了。 花姑施展法术,变幻出一道光亮,指引着老百姓直接就到了道观。又在他们准备的药瓶里加入了自己独家秘制的丹药,所以陈硕真很快就康复了。 为了不引起怀疑,花姑始终没有现身,当时那帮救陈硕真的老百姓以为自己做了好事感动了上天,所以才有了那道亮光,他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花姑在暗中相助。直到赶到那个废弃的道观,乡亲们都没有觉察出异样,他们对着天上的明月作揖磕头,感谢上苍让自己逃过一劫。 第十六章 拜师学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没有人知道,在这之前,其实花姑一直是住在这个道观里的。作为葛家道的传人,葛洪修炼的这个道观自然而然成为花姑修炼的不二场所。为了让陈硕真安心养伤,她不得不忍痛割爱,在深山老林另谋栖息之地。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些贵人的出现,花姑无疑是陈硕真命中的贵人。 有了花姑的助力,解救陈硕真的乡亲们如虎添翼,很快就摆脱了官兵的追捕。 这边官兵见追不上陈硕真一班人,便折返回去,把被李府护院打得残脚断手的几个老百姓抓回去关进了大牢。跟张婶她们预测的一样,县衙在被抓的老百姓口中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便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人都处死了。 可怜这些老百姓,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陈硕真冒着生命危险分出来的粮食,便一命呜呼了。 花姑也不是没想过劫狱,但是以她的身份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显然不合适,况且她的重心都在陈硕真身上,为灵宝派培养接班人才是她当下最紧要的任务,于是她一路护送陈硕真,直到再次把陈硕真从官兵的屠刀之下解救出来。 自从陈硕真正式拜花姑为师之后,道观里便时常出现一白一黑两个身影,白色的当然是花姑,黑色的则是穿着黑色道服的陈硕真。两人以树为桩,以石为靶,穿梭在密林和草坪之间。 中华武术既讲究形体规范,又追求精神传意。内与外、形与神相互联系,整体统一,所谓内,指心、神、意等心志活动和气总的运行,而外,即指手眼身步等形体的活动。中华武术来源于生活,有很多都是模仿动物在捕猎和打斗中的动作得来的灵感,比如五禽操就是一种模仿虎、鹿、熊、猿、鸟五种动物的奇妙功夫,其精髓就是外动内静、动中求静、动静兼备、有刚有柔、刚柔并济、练内练外、内外兼练。 道家先祖老子认为,“道“虽是生长万物的,却是无目的﹑无意识的,它“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即不把万物据为己有,不夸耀自己的功劳,不主宰和支配万物,而是听任万物自然而然发展着。道家的修炼亦是如此,每一个动作都追求自然流畅,看似若有若无,实则力道万钧,在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下蕴含着习武者毕生的气蕴。而花姑所修的是葛家道的葛家拳,在传统武术的基础上,更具有动作舒展、左右对称、象形取意、仿生反序的特点,其中不少绝技在江湖中已经失传。 花姑准备把毕生绝学全部传授给陈硕真。不过在练武之前,花姑告诫陈硕真:“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宇宙万物万事都生于道,其死生成败都是由道决定的。真正的武学并不只是勇猛和技能,好勇嗜杀、斗胜逞能充其量只是一个莽夫而已。中华武术有着深厚的文化和智慧,是一种道,是包括儒家思想,道家精神,释家修养的一种内涵,习武者必须尊重道法。” 陈硕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学成功夫,好为张婶她们报仇,其他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花姑也不管陈硕真是否真的听懂了,她觉得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自然会领悟所有的心法,等到陈硕真练成了绝世武功,必定也会参透中华武术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 陈硕真的天赋也确实了得,在花姑传授了一些基本招式之后,她便自己琢磨起来,然后变幻出不少新的招式,这让花姑喜出望外。看来这个弟子是收对了,陈硕真不仅适合做灵宝派的传人,还是个练武的奇才。 清晨,天色微亮时,一个矫健灵活的身影已在晨曦中出现。她身着一套黑色道服,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舞,两眼炯炯有神,目视前方,两腿分开站立,开始运行气息。一个侧拳划过肩,两腿健步紧跟上去,转接一个弹跳动作,如行云流水,隐藏在发丝间的汗滴随即被迅猛的动作甩到身外。这个在晨光中挥汗如雨的女孩便是刚刚拜花姑为师的陈硕真。不得不说,陈硕真不但天资聪颖,而且非常勤奋。这一点,在师父花姑看来,她已经是灵宝派的不二传人。 “嘿!” “哈!” 随着师徒俩各种辗转腾挪,林间那些碗口粗的树桩瞬间被削断了,地上脸盆大小的石块也在一阵“呼呼”的掌声之后碎裂开来。 一开始陈硕真还只能在树桩和石头上划出一些印记,随着功力的加深,她也能手到树断、脚踹石裂了。再到后来,陈硕真气随意动,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就算是曹植笔下那些“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的游侠骑士见了,估计也得俯首称臣。现在陈硕真唯一缺乏的就是实战经验。她恨不得马上飞到山下去,把县衙那些欺负张婶她们的狗官兵杀个片甲不留。但是花姑告诫她,欲成大事必先沉住气,不得逞匹夫之勇。 眼看武功练得差不多了,花姑便开始传授给陈硕真各种岐黄妙手心法。说来也怪,那些原本看都看不懂的经符,在花姑口中却成了欢快而流畅的口诀,更神奇的是,随着这些口诀的演变,陈硕真身上那些不小心碰到的伤口也突然消失了,就跟从来没有过一样,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一般人只知道花姑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道姑,却不知道她还是一个岐黄妙手的高人。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各个道观的道士基本都会一些治病的方术,而花姑无疑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在看似简单的书符篆、施咒水等一番操作后,那些患有各种疾病的老百姓很快就康复了。 陈硕真见花姑果然如传说中的神仙一样,便更加勤奋地跟着她学习。不出半年,她就已经练得一身好功夫,而且对各种方术也运用得得心应手了。 斗转星移,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多,正当陈硕真感觉自己的功夫日益精进的时候,师父花姑却悄无声息地走了。 这年的农历九月初九,也就是民间的重阳节这天,陈硕真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准备跟随花姑一起做早课,却发现花姑不见了。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看到梳妆台上有花姑留给她的一封信,她连忙拿起信纸,只见花姑在信中写到: “徒儿硕真,师父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念你我师徒一场,再赠予你几套岐黄之术,方子我附在后面了,你要记得勤加练习,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也能像为师一样治病救人,解除百姓罹难。你一定要记住,武力可能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但一定不是唯一的方法,虽然暴力能够征服别人,但只有爱的力量,才可以征服人心。 “为师为你准备了一套新的白色道袍,就放在你的梳妆台上,如果你想获得百姓的信任,务必记得穿上这身道袍。 “你我皆因天意相聚,但为师时日不多,未能授你更多功法,希望你把之前学的几套功法练得炉火纯青,为师不指望你一定要成为绝世高手,只希望你能保一方百姓平安。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希望你不要因为为师的离开而太难过,答应为师,好好振作起来,练好功法,有朝一日为天下百姓谋福利…… “你若想念为师,便到覆船尖上来,为师自会与你相见。” 陈硕真读着花姑的绝笔信,心中很不是滋味,眼前浮现出自己与花姑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潸然泪下。 命运就是这么兜兜转转,陈硕真好不容易从孤苦伶仃的日子里走出来,刚刚得到张婶她们建立起来的一个“家”,却转瞬间家破人亡,接着师父花姑出现了,陈硕真又一次找到了寄托,然而好景不长,花姑驾鹤西去,陈硕真再次沦为茕茕孑立的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陈硕真已经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她像花姑一样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神力。 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她一口气跑到了覆船山的主峰覆船尖上。 覆船山是东南的神山,由六座山构成,东西两天目山,加上障山、白山、九龙山、金紫山,被称为6甲48塘,是6甲神将与5丁神保护的天上人间。外围是铁围山,中间是须弥山,也称须弥楼,其中一条峡谷有十道天然的石门,有九道是一直打开的的,唯有最后一道神策门一直锁着,传说最后一道门是空门,也是成仙的最后一道门槛,只有深夜才会打开。 覆船山的主峰覆船尖,古名为羽山,是大禹的出生地,也是其父亲鲧的被杀地,传说这里就是出仙成道的地方。覆船尖奇如黄山,秀如峨眉,险如华山,有天然的女娲、伏羲石像,如果想出人头地,这里就是个天开神坛。 第十七章 仙山幻境增法力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关于覆船尖,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传说远古时期玉皇大帝带着七仙女乘宝舫考察民情,路经覆船山顶。黄石滩的雌雄暗魔见有神仙路过,顿时魔性大作,用九把魔锁锁住九道天门,接着将山头陡然升起,搁住玉帝的宝船,眼看宝船在尖尖的山头上摇摇欲坠。 危急之中,一歌身着红色长衫的仙女飘然而至,仙女用手上的如意轻轻一点,化开九道天门上的九把魔锁,再加上一把地锁,将雌雄暗魔困住,并将黄石滩化石成镜,书上神符,神符照妖,永远收伏黄石滩雌雄暗魔。 雌雄暗魔被降服后,山头止于1468米不再上升,玉帝的宝船安稳停住,玉帝及七仙女走出宝船,询问神女,才知神女乃观音而化。 玉帝还没来得及感谢,只见观音幻化的神女衣袂飘飘,瞬间化成二道清泉依谷而下,合于十门而成天锁。玉帝见状哈哈一笑,道:“此乃福泉圣地也!” 为永久镇住魔山,观音和镇殿圣母、七仙女永久分灵于此。玉帝大手一挥,升起的魔峰刹那间化为神奇的八千亩高山草甸。唯有覆船之处犹如一把尖刀直插云霄,覆船尖由此得名。 当地人对覆船尖是仙山的传说深信不疑,甚至传出历代帝王将相凡经过此处都曾得到神仙提示。 陈硕真对覆船尖的神奇并不了解,她一心只想着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深秋的覆船尖色彩斑斓,魅力无比,奇、秀、险、怪在这里随处可见。秋叶的枯黄逼退了漫山遍野的翠绿,如果说初秋淡淡的黄色还是“尤抱琵琶半遮面”的话,那么此时它已经“守得云开见日出”了,整个山脊都是金灿灿的,恍若仙境。沿途遍布的奇花异草、嶙峋怪石,依山就势、千姿百态,仿若一幅古朴而又壮观的水墨画卷。 山顶云雾缭绕,如梦似幻。此时一轮朝阳正冉冉升起,像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火球,一刹那间便给山顶的秋色涂上了金黄色的光晕。无论是近处的古木奇树,还是远处的云海、佛光,无不让人怀疑身处仙境之中。如果不是此前在道观已经见过仙境一般的神奇景象,陈硕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人间还有这么美好的地方。 偶尔有一群身上有着红绿相间花纹的鸟儿飞过,发出“啾啾”的鸣叫,那声音犹如管乐一般悦耳动听。传说覆船尖还有百鸟之王——凤凰,不过只有那些佛缘极高的人才有机会目睹,所以陈硕真对这些传说也是将信将疑。 覆船尖最神奇的当然还是山顶的云彩,可以随着微风幻化出各种形状,大的如山川河流、亭台楼阁,小的似龙蛇虎豹、猴鸡狗兔,都有着血红的颜色,据说看到的人只要指定其中一片云彩,就能占卜自己的命运。因为着急见师父,陈硕真无暇去琢磨那些魔幻的云彩。 陈硕真马不停蹄一路飞奔,终于在朝阳挂上山头的时候赶到了当年玉帝宝船被困的地方,放眼望去,八千里高山草甸绿草悠悠,野花点点,一路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 陈硕真来得正是时候,因为就在不远处的山头,师父花姑刚刚坐化,只见她盘腿而坐,身板挺直,双眼微闭,除了那一头银发偶尔会随风飘舞,整个人一动不动,神态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突然,天空出现一道七色彩虹,一只硕大的凤凰飞过来驮起师父,一路穿过了九道石门,就在凤凰即将到达最后一道石门时,天庭的南天门开了,一道金光洒下,最后一道石门轰然打开。陈硕真还没来得及说声道别的话,师父和凤凰一眨眼都不见了。 九道石门依然大大敞开着,陈硕真放眼望去,除了那道金光,什么也看不见。 她知道这一定就是师父常说的“石门九不锁,天门夜不关,飞白雾,驾青鸾,天下归元”。看来自己和花姑的师徒缘分只能到此为止了,以后的路必须自己去闯。 世间的一切皆因缘而起,也因缘而灭。花姑跟陈硕真的缘分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但是这两年也是陈硕真蜕变的关键时期,她从开始大大咧咧行事冲动的小姑娘变成了身怀绝技思维缜密的道姑,现在的陈硕真,身上已经潜移默化地留下了花姑的影子。 陈硕真黯然神伤地转身准备下山,突然,整个山谷百兽齐鸣,陈硕真吓了一大跳,她抬头一看,一道绚丽的七色彩虹横跨在头顶之上,一只硕大的凤凰在百鸟簇拥下正向她飞过来。 陈硕真不明就里,她心想着凤凰不会把自己也驮走吧,师父倒是羽化登仙了,可自己还是血肉之躯啊,还要在民间生活呢,如果就这么升天了,那谁去救张婶她们呢。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凤凰慢慢消失了,紧接着彩虹也消失了,百兽的声音也没有了。万籁俱寂,眼前还是如刀削斧劈的山脊和幽深的峡谷,一切都像没有发生一样。 陈硕真懵了,自己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景象,听得也真真切切,怎么就像幻像一般说没就没了呢。再一摸自己的额头,全是汗水,这可是极寒的高山之巅,自己怎么会冒汗呢。陈硕真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陈硕真愣神之际,刚才的声音又响起了,她定睛一看,彩虹又悬在了自己头顶之上,又是那只硕大的凤凰在百鸟簇拥之下徐徐飞来。她差点尖叫出声,刚刚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才过了片刻,这样的画面又活生生地出现了,难道见鬼了?陈硕真吓出一身冷汗,她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却发现自己的脚竟然不听使唤,一动也动不了,直到幻像再次消失,她才能挪动脚步。 陈硕真不敢怠慢,拔腿就往山下跑。才走出两步,耳边又响起了一模一样的声音,眼前又是一模一样的景象,她怔怔地望着那只凤凰,等待着它再次消失,这一次她却分明看到了师父正端坐于凤凰的背上,正望着她微笑呢。陈硕真大喊一声:“师父!”,刚喊完,画面又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陈硕真感到一阵眩晕,但很快就清醒过来,她想起了民间的传说,不禁心头一震,她连忙拔腿向山下狂奔,原本需要几炷香的时间才能走完的山路在她脚下却如履平地,只花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陈硕真这才发现自己的功力竟然无形中增加了好几倍。 原来这仙山还真的跟传说的一样,是具有灵气的,这一趟陈硕真切实感受到了仙气加身的魔力。她弄不清楚这是仙山本身的法力还是师父的在天之灵。无论如何,她都得感谢这座神奇的仙山赐予自己神一般的力量。 有了仙山的加持,陈硕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志向,她要像花姑一样拯救天下的黎民百姓。 正如花姑生前预料的一样,陈硕真换上了一身白色道袍。她在方圆百里的乡下继续花姑未完的善行,除暴安良,救死扶伤。陈硕真像花姑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人们只知道白蛇转世的神仙正在这一带扬善惩恶,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神仙早已物是人非,另一个“神仙”正在徐徐走来…… 陈硕真最拿手的自然是岐黄之术,画符篆,施咒语,一番操作之后,几乎是手到病除,一时之间,民间纷纷传说睦州出了个女神仙,至于这个神仙究竟来自何处,与之前的神仙是否是同一个,却不得而知。 别说陈硕真这种岐黄高手,就是那些会一点点巫术的道士都能在民间大行其道,深得老百姓追捧。在那个缺医少药而道教盛行的年代,人们压根不在乎自己面对的到底是医生还是道士,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救命的都是神仙。 陈硕真治病救人还有个特点,就是治疗费随缘,家境好点的可以适当给点碎银或者粮食之类,家境贫困者一律免除。这样一来,自然与那些骗人钱财的道士区别开来,于是更加得到老百姓的崇拜。如果你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你就无法想象这对陈硕真意味着什么。当然,陈硕真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沿着师父花姑的路线走,大发善心,挽救苦难中的黎民百姓。而对于老百姓来说,每个人都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们也想回报这个普度众生的活神仙,只是苦于当下的形势,所有人都捉襟见肘,所以也就只能尽可能多给陈硕真一点儿钱粮,但是陈硕真往往都不收,她觉得这些乡亲更需要那些并不多的钱粮维持生计。而她把收到的那些少得可怜的钱和粮食,转身就分给了那些更加贫穷的老百姓。 乡亲们一直以为给自己带来幸福的是神仙,他们根本无法想象,无论是花姑还是陈硕真,都仅仅是一个有着菩萨心肠的人间凡胎,她们背负着自己的信仰,一路洒下汗水,只为让天下苍生安居乐业。 然而,世间事总是那么不尽人意,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就算是神仙,也时常会烦恼,何况陈硕真还是个地地道道的血肉之躯,尽管绝大多数老百姓都为陈硕真的善行竖起大拇指,但也有个别小人看不惯她。她还没来得及享受被万人敬仰的喜悦,麻烦便找上门来了。 第十八章 施展道法服众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硕真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一些江湖术士的不满。这些本来就是靠一些小把戏骗人钱财的假道士见陈硕真抢了自己的饭碗,纷纷联合起来,要跟陈硕真决一高下。一些不明就里的老道士也掺和进来,他们一听说有个不满二十岁的小道姑竟然在睦州呼风唤雨与天神联通,这不是对自己几十年修炼道法的侮辱吗!于是越来越多的真假道士聚集在一起,向陈硕真下了挑战书。 陈硕真没想到自己单纯的救死扶伤的善行会引起轩然大波,她原本敬重那些老道士是前辈,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就不跟他们计较了,谁知道这群老东西竟然是非不分,非要跟自己过不去,那就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吧。 约定了时间地点,陈硕真早早就到了比赛的地方,发现已经有好几个道士在现场了。人到齐后,大家一致推举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做裁判,陈硕真见对方也算得上得道高人,便没有反对。 老道士先宣布了规则:比赛一共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比武,双方可以施展十八般武艺和各种兵器,但以不伤性命为前提,点到为止;第二部分比医术,现场有罹患不同疑难杂症的老百姓各三名,一炷香的时间内,谁治好的人多谁就胜出。 宣布完规则,老道士特别对陈硕真说到:“今天的对决是你一对多,如果你觉得有失公平,贫道可以宣布取消这次比赛。” 陈硕真哪里是轻易认怂的人,当即朗声说到:“承蒙各位前辈和师兄师姐看得起小道,小道自然奉陪到底。”说完还微笑着向在场的各位道士道姑拱了拱手,“弘扬道法是我们每一个道家弟子份内的事,呆会儿比试的时候大家不必手下留情。” “既然师妹如此有信心,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一个留着长胡须的年龄稍长的道士说到,其他人一听心领神会,纷纷附和道:“不客气,不客气。” 比赛开始,先是比试武功。第一轮比内力,场上早有人摆放了千斤重的石墩,一个年轻的道士抢先一步,上去试了试分量,结果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石墩却纹丝不动,年轻道士尴尬地退场。 “就这么点儿本事还来比武,真是丢人。”一个五大三粗的道士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他先围着石墩运了运气,扎下马步,大喝一声,双手按住石墩提手,众人原本以为他会轻而易举地举起石墩,都准备喝彩了,谁知石墩像有魔法似的,只轻轻地摇了摇,还是原地不动。大汉并不甘心,再次运气,又尝试了一次,石墩依然一动不动。气得大汉咬牙切齿地大喊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提得起来。”然后悻悻地离开了赛场。 接下来是一个道姑模样的人,此人三十多岁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一袭黑色道袍,仙风道骨,感觉功力很深厚的样子。她也不废话,直接走到大石墩前,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像一把钢爪一样,细长而坚硬,只听得“咔嚓”一声,道姑五指相扣,紧紧地攥着石墩的提手,一使劲,石墩竟然摇晃起来,众人见有戏,纷纷鼓起掌来。就在道姑准备一举成功的时候,随着一声脆响,道姑伸出的右手瞬间垂了下来,骨折了。众人吓得手足无措,道姑却不慌不忙,换了左手又试了一次,这次石墩也被摇动了,但最终还是没有提起来,道姑不得不面对现实,拖着一只残臂回到了观众席。 后来又陆陆续续有几个道士前去挑战,但石墩纹丝不动,大家都断定不可能有人提得起这个石墩。 见对方不再有人出场,陈硕真定了定神,稳步走到石墩前,她意随心动,一股真气直达右手腕,伸手抓住石墩的提手,石墩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地了,其他人包括那个当裁判的老道士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力之人。陈硕真并不理会场外的情景,她全神贯注地运行真气,一鼓作气将石墩稳稳地举了起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片惊呼声过后,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陈硕真先下一城,心里轻快了许多。但是这边道士们却不服气,有人说道:“这不能说明什么,也可能这丫头生下来就有神力,武术讲究精准,要真有本事,那就比一比射击。” “对对对,要比就比骑马射箭,我百步穿杨的本领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另一个瘦瘦高高的道士也嚷到。 老道士显然有些难为情,这一局明明陈硕真已经赢了,他们这样明显是耍赖,这可不好处理。陈硕真看出了老道士的窘迫,她大声说道:“就依你们的,咱们再比一局骑马射箭。”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这一局我们赢了,那比武就算平手了。”道士们迫不及待地说。 陈硕真也不含糊,朗声说到:“没问题。” 很快,就有人布置好了场地,在百米之外的树上悬挂着一枚铜钱,几匹骏马也很快就绪。 一个有打猎经验的道士率先出场,他挑选了一匹精壮的烈马,飞身上马,双腿一夹,烈马一声长嘶,四蹄腾空而起,只见道士潇洒地从后背上拔出一支箭,弯弓搭箭,瞄准发射,一气呵成,唯一的遗憾,就是箭羽并未从铜钱中间穿过,但也碰到了铜钱的边缘,“叮”的一声,箭羽落地。 众人见开场不错,纷纷鼓掌庆贺。 紧接着,另一名道士也飞身上马,马匹围着场地呈环形奔跑,道士弯弓搭箭,虽然箭羽偏离了铜钱,却深深地扎进了挂铜钱的树枝,其力度可见一斑。虽然没有成功穿过铜钱,但是其射箭技术也是了得,场上依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看来骑马射箭确实是这些道士的拿手好戏,大家的信心也越来越高涨,第三个出场的就是那个号称百步穿杨的道士了,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前面两位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相信他一定能够一举成功。 这名道士果然没有吹牛,他先让马自己奔跑起来,他则抓着缰绳跟着马一起飞奔,瞅准时间,只见他左手点地,右手抓住马鬃,一个漂亮的倒立旋转,飞身上马,稳稳地骑在了马背上,先不管射箭能否成功,就凭这一套精湛的上马技术,立即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和助威声。 道士得意地在马背上侧身拔箭,瞄准,发射,箭羽朝着铜钱的方向呼啸而去,人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场景,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只有陈硕真心里清楚,这一箭看似完美,却忽略了风力的作用,果然,箭羽不偏不倚地射在铜钱上,“噹”的一声,铜钱荡了起来,好一阵才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该死!”道士骂了一句,极不情愿地下了马。 见“百步穿杨”的高手都失手了,其他人再也不敢妄自菲薄,都把目光聚焦在陈硕真身上。他们纷纷预测陈硕真的下场也是一样,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得到。 陈硕真没有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她骑上一匹骏马,先在场地上跑了两圈,却并不急着出手。 “你是不敢射吗?”场边有人大喊,语气明显带着挑衅。 “不行就认输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又有人喊话。 陈硕真全当作没听见,他们都以为陈硕真是没有把握,却不知道这其实是陈硕真的战术,她在跑过的这两圈已经计算好了角度和力度,就在大家以为第三圈也会白跑,陈硕真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箭羽,弯弓发射,没有一丝犹豫,箭羽直直地向着百米之外的铜钱飞奔而去。陈硕真射完后看都没看一眼,自顾自地打马回到了原地。 “嗖”的一声,箭尖穿过铜钱中心,箭羽卡在铜钱上,连老道士这种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也感到不可思议,他暗暗佩服起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道姑来:“真是奇才呀!” 其他人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不得不佩服陈硕真的武艺高强,场面一度安静得令人窒息,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陈硕真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家不要灰心,还有一轮医术比赛呢。”有人给对方的道士道姑们打气。但是陈硕真已经明显看出对方的士气大不如刚开始那会儿了。 两组病人都是病入膏肓的样子,而且每个人的病情都不一样。道士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好一阵,才选出了六名代表,每组两个人负责给其中的一个病人治疗。一个发功,一个施咒,但是收效甚微。平时能见效,那是因为他们遇到的都是些病情轻微之人,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都是奄奄一息的重症患者,这些道士显然没有实战经验。眼看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了,地上的病人却还是没有明显的好转迹象。 而陈硕真这边就不一样了,毕竟这些年走街串巷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经过她的手起死回生的人已经数不胜数,所以她面对这三个病人并不慌张,分别对他们施以不同的功力和符咒,再加上师父留下来的丹药,很快三名病人都不同程度地好转了。 “真是奇迹呀!”看着这一切的老道士不禁感叹,自己修炼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医术。 比赛完毕,老道士宣布:小道姑(陈硕真)全胜! 跟陈硕真预料的一样,道士们经过这一场比赛,亲眼目睹了陈硕真的本事,再也没有人敢小瞧她了。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道姑从此在道家成了众人顶礼膜拜的高手。陈硕真并不看中这些虚无缥缈的荣誉,她需要的是实实在在地帮助乡亲们摆脱病痛的折磨,只要那些江湖术士不再捣乱,对于她来说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陈硕真刚刚取得了众道士的信任,却碰上了另一桩麻烦事。 第十九章 苦命姐妹终团聚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这天陈硕真像往常一样下山去做好事。 刚走到山脚下的一个破庙,就见一群恶棍正在调戏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被调戏的小姑娘身材修长窕窈,一张白里透红的瓜子脸,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柔软饱满的小红唇微微上翘,清纯中又略带一丝性感;娇俏玲珑的小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那美丽清纯的绝色娇靥上;两弯柳叶似的娥眉,长长的弯弯的挂在高挺的鼻梁上,娥眉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么明亮,那么传神;乌黑的头发瀑布般垂直地披在肩上,宛如幽静的月夜里从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一双玉臂似莲藕一般洁白娇嫩,浑圆的玉腿修长而优美,小腿细削光滑,人见犹怜。姑娘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么的细腻玉润,不像是人间凡胎,倒有几分仙女的模样。 陈硕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冰肌玉骨国色天香的绝代美人是怎么落到这帮恶棍手里的。她决定看看这些人要做什么。 “还愣着干嘛,快脱衣服啊,让爷瞧瞧。”为首的恶棍发话了,一群恶棍三下五除二就扯烂了姑娘的外衣。姑娘本能地双手抱胸,袒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肌肤,嫩如葱,白如雪,凝如脂,两团绵软若隐若现,呼之欲出,肚子上没有一丝赘肉,小蛮腰肤白如雪,浑身散发出一股青春少女特有的香气。 看到这个场景,只怕是个男人都会垂涎三尺,更何况眼前这群十恶不赦的恶棍了。为首的恶棍狂吞了一口口水,嘴里不住地发出“啧,啧,啧”的赞叹之声,然后对着几个同伙说到:“你们说巧不巧,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仙女,今天就让我遇到了真的。” “金爷艳福不浅啊,神仙都帮你物色对象呢。”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恶棍讨好地说到。 恶棍头子似乎并不领情,他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刀疤脸,又盯着面前的美少女说到:“什么神呀鬼的,爷就是天下最大的神,只要爷想要的,谁敢不给试试!” “金爷比神仙还厉害,天下没有金爷做不到的事。”一个矮胖的恶棍附和道。 “行了行了,你们几个给我把门看好。”那个恶棍头子说着就要去脱小姑娘的内衣。小姑娘倔强地扭了一下头,试图避开这只脏手,恶棍头子被激怒了,顺手就是一个耳光,只听得“啪”的一声,小姑娘脸上顿时留下了五道红色的印记。 “他妈的,金爷看得起你才跟你亲热,识相的就好好配合你金爷。”恶棍说着,一把捏住小姑娘的脸颊,一张臭烘烘的大嘴就凑了上去。 小姑娘吓得直哆嗦。她闭着眼睛,感觉那臭烘烘的味道越来越近,几乎要呕吐出来。一股热气袭来,她想躲开,但是两只手被两个恶棍死死地攥着,一点儿也无法动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突然张嘴,一口咬住了恶棍头子刚刚伸出来的舌头,一股腥味顿时充满了口腔,她连忙吐了出来。无暇顾及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决定跟他们拼了。 恶棍头子吐了一大口鲜血,怒吼道:“他妈的还敢咬我,把她的裤子给我扒了!老子倒要看看她怎么反抗!” 恶棍们见头儿受伤了,一个个也吓得不轻,听到指令,呼啦啦围上来,就要撕扯小姑娘的裤子。 小姑娘又羞又恼,但却无计可施。刚才这奋力一搏已经算是最大极限了,被好几个恶棍这么架着,她除了头还能稍微扭动外,其他部位几乎都动不了。 “救命啊……救……”小姑娘实在没辙了,她明知道这荒山野岭的呼救也没有用,但是本能还是促使她挣扎着大声呼救。但是刚刚叫了一声就被恶棍们用破布堵住了嘴。 恶棍头子一见这场景,顿时乐了,他轻佻地对着小姑娘说到:“喊啊,你怎么不喊了,告诉你,这里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就算你喊破喉咙都没有人来救你的。小美人儿,你就乖乖地伺候金爷吧。哈哈哈哈哈哈……” 小姑娘还想挣扎,但是双手已经动弹不得,嘴巴里也被破布塞得满满的,她委屈地流下了两行热泪。 就在恶棍们七手八脚地要对小姑娘下狠手的时候,一阵阴风扑面而来,众人顿时打了个寒颤。 一团白影从天而降,大喊一声“畜生!住手!”。来者正是陈硕真,她见恶棍们仗势欺人,小姑娘被逼得无路可退了,于是破门而入。 见有人捣乱,恶棍们放开小姑娘,一齐扑向了陈硕真。陈硕真双手一挥,两道寒光直指恶棍头子和刀疤脸,只听得两声闷哼,两人便倒在地上直打滚,嘴里哇哇大叫,表情痛苦不已。其他人一看这架势,连忙转身屁滚尿流地往外逃跑。 “你们扶我一下啊……”恶棍头子见众人作鸟兽散,心里急了,一边痛苦呻吟一边呼喊到,但是已经见识了陈硕真神力的混混们哪里还敢多呆一秒,全都装聋作哑,纷纷夺门而逃。这就是典型的酒肉朋友,有酒喝有肉吃的时候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是事,一旦到了动真格的时候,他们却夹着尾巴比谁都溜得快。 恶棍头子还在怒气冲冲地大喊:“你们给我等着……哎哟……我的娘嘞,痛死我了……” 陈硕真对着地上痛苦呻吟的两个恶棍喝斥道:“再让我碰到你们作恶,我定取了你们的狗命。滚!” 两人一听,挣扎着爬起来,一边喊着“神仙饶命!神仙饶命!”一边一瘸一拐地往庙门外跑。有些人就是这么荒唐,刚才还吹嘘自己比神仙都厉害,此时满嘴都是“神仙饶命”的求饶声,前后的反差简直就跟演小品似的,如果是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忍不住狂笑。 陈硕真没有理会那群恶棍,她扶起姑娘,捡起地上的衣服给她穿上,这才问了缘由。 姑娘还没从刚才的噩梦中回过神来,一边抽泣一边讲起了事发经过。 “我是清溪县人,几年前我爹患病死了,剩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姑娘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到。 “我娘最近染上了一种怪病,已经卧床半个月了,好几个江湖郎中看了都无从下手,后来一个外地路过的老郎中给我娘把了脉,开了一个方子,说可以试一试,或许能治好。但是这个药方上的药得县城里的药铺才有。为了让我娘早日摆脱病痛,我便拿着药方去了县城。” “谁知我刚走到县城,还没找到药铺,就遇到了这群遭天杀的。”小姑娘说着又哽咽起来。 陈硕真安慰道:“别怕,没事了,你慢慢说。” “我一听他们的头儿姓金,就猜到了七八分,在清溪县只有金乌泽家的少爷金万冠时常在县里为非作歹,乡亲们只要一听说姓金的来了,都像躲瘟神一样躲得远远的。” “金乌泽?就是那个归甲的五品官员?”这个名字陈硕真倒是听说过,据说金乌泽从朝廷退下来后,在清溪县甚至整个睦州都可以呼风唤雨,由于有朝廷的关系,那些县里的官老爷总想找机会巴结他。 “正是他!”姑娘说:“金乌泽除了跟那些官府的人做些私人勾当,倒也没生出什么事,只是他那个儿子金万冠,仗着他老子的地位,从小就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无恶不作,成了睦州这一带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官府就任他这么无法无天?” “你觉得官府的人会管他?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那些县衙的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呢,这个混世魔王一旦出了事就把他老子抬出来,县衙的人便乖乖地帮他说话,老百姓哪里敢惹。” 顿了顿,姑娘懊恼地说:“也怪我,一心想着给我娘抓药,只顾低着头赶路,没看到他们走过来。” 陈硕真安慰道:“这不怪你,你说你跟他们是在县城遇到的,怎么就到了这个荒山野岭的破庙来了呢?” “金万冠见我长得好看,便起了色心,非要抢我回去做他的小妾。说着就要打发人来强行拉我,我吓坏了,拔腿就往城外跑。” “你没往家里跑?”陈硕真担心地问。 “我不敢想象被他们抓住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只顾拼了命地往前跑,哪里还管前面是哪个方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渐渐就感觉体力不支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放过我,不一会儿就追了上来,几个人架着我的胳膊就把我拖进了这个破庙里。过了一会儿,金万冠也赶了过来,他们便对我动手动脚……”姑娘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 陈硕真一听气得咬牙切齿,她真后悔自己没有狠狠地教训一顿金万冠那群恶棍。她才不管他爹是什么归甲的五品官员,就算是一品官员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来,只要被我陈硕真遇到了,也是一样照打不误。 她稳了稳情绪,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细真。” “你叫陈细真?”这次轮到陈硕真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激动地问到:“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陈细真,耳东陈,粗细的细,真假的真,我爹说我生下来就比我姐姐小了一圈,所以取名细真。” 这次陈硕真没有听错,她更加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迫不及待地问到:“你说你还有个姐姐?” “是啊,我姐姐可好了,清溪县的老百姓无不说我姐姐是个大英雄,不过听说她被帮佣的东家给活活打死了。”陈细真说着又伤心地抽泣起来。 陈硕真也忍不住伤心,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强作镇定问到:“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陈硕真。我爹说姐姐这个名字五行旺火,命比较硬。原来爹也是骗我们的,姐姐还是抛下我,一个人走了。”陈细真说着又呜呜地抽泣起来。 陈硕真努力克制着自己,对陈细真说到:“你娘不是你的亲生娘亲吧?” 陈细真愣了一下,止住了哭泣,说到:“你怎么知道的?” 陈硕真说到:“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就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陈细真觉得既然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便说到:“我的亲生爹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们,只剩下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后来姐姐出去帮佣,便把我过继给了我现在的娘。” 听到这里,陈硕真已经能肯定,这个陈细真就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妹妹。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陈硕真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寻觅不见的妹妹竟然在这样的场景下相遇了,这也许就是老天的安排吧。 “我连姐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也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有没有惦记我?”陈细真说着说着又伤心地哭了起来。 “傻妹妹,别哭了,万一你姐姐还活着呢?” “不可能,听乡亲们说,那家土财主心狠手辣,姐姐走的时候身上连一块完整的皮都没有。” “傻妹妹,咱爹不是说过你姐姐我命硬吗?爹没有骗人,你姐姐我真的福大命大,你看,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陈硕真脱口而出。 “你……”陈细真瞪大了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道姑,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后又黯然神伤地摇了摇头:“你别骗我了,你怎么可能是我姐姐!我知道你想安慰我,没事的,自从姐姐出事后,我就接受这个现实了。再怎么说,姐姐也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我为她骄傲。” 陈硕真见陈细真还不相信自己,便说到:“细真你听我说,我就是你的姐姐陈硕真,虽然挨了一顿毒打,但是我没有死,乡亲们把我救出来了。” 见陈硕真说得斩钉截铁,陈细真也有些犹豫了,她想起来姐姐右手手腕上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便说:“你把右手伸出来。” 陈硕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慢慢伸出了右手。 “把袖子卷起来。”陈细真又说到。 陈硕真无奈,只得把袖子卷到了肘部。陈细真一看,果然在陈硕真的手腕处有一块月牙形的胎记。 “你……你真的是姐姐!”陈细真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我还以为你真的死了呢。” “怎么会呢,爹不是说我命硬吗?我肯定会长命百岁的。你看,这些年我又跟着神仙学习了武术和道法,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陈硕真说着,把妹妹揽进怀里,姐妹俩抱头痛哭。 陈硕真能感觉到,自己不在的这些年,妹妹遭受了太多的委屈。那么小就让她尝尽了骨肉分离的痛苦滋味。现在好不容易姐妹团聚了,就让她尽情地释放吧,她把陈细真的头埋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轻轻地抚摸着,用尽自己的爱去安抚这个血脉相连的唯一亲人。 当天,陈硕真领着妹妹在道观里住了一晚。这一晚,姐妹俩几乎是通宵达旦地说着知心话,近十年来的相思之苦在这一晚彻底释放了。陈硕真也趁此机会了解了自己的儿时生活。而陈细真面对死而复生的姐姐,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期间好几次偷偷抹泪。 为了不让细真娘担心,第二天天一亮,陈硕真便护送妹妹回家了。 第二十章 幼年身世大揭秘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细真的家是一个用简易篱笆搭起来的临时住所,因为那场大雨把他们原本的房屋冲毁了。 躺在床上的中年妇女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挣扎着坐起来问到:“是谁?” “娘,是我,细真。” “细真啊,你可算回来了,昨天你去哪里了?娘担心了你一晚上,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为娘的还怎么活啊?”说着就抹起了眼泪。 “娘,您别哭,您看,我这不好好的吗。” “哎,女儿大了不由娘咯。” “娘,您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出去了行了吧。”陈细真一边说一边把她娘扶起来。 “娘,您看谁来看您了?” 细真娘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她猛一抬眼,吓了一跳,口中连连说到:“神仙恕罪,神仙恕罪”,说着就要下跪。幸好陈细真一把扶住了她。 陈硕真赶紧把头上的面纱摘了,又脱了道袍,整了整衣衫说到:“大娘,您仔细瞧瞧我是谁。” 细真娘果然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摇摇头说:“我们家哪里有长得这么俊的亲戚,大娘我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娘,您仔细看看,她小的时候您见过的。”陈细真提醒她娘。 细真娘又仔细看了一番,还是想不起是谁。 “大娘,我姓陈。”陈硕真急得就差自报家门了。 细真娘似乎想起了什么,说到:“你姓陈?这么说来你是细真那边的亲戚?” “娘,他是我姐姐。”陈细真也急了。 “你只有一个姐姐叫陈硕真,这又从哪里冒出来个姐姐?”细真娘以为细真遇到了骗子,顿时警觉起来。 “大娘,我就是陈硕真,您再仔细看看。” 一听说陈硕真,细真娘又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你……你是人是鬼啊?” “娘,您糊涂了吗,这是我姐,她还活着。”陈细真一见这情形,连忙对她娘说到。 “什么?你说你姐还活着?”细真娘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幸福来得太突然了,眼看着她的眼眶就慢慢湿润起来。 “可不是吗?这么大个大活人站在您面前呢。”陈细真差点就笑出声来。 “老天有眼啊,硕真还活着,这下我就放心了,就算到了地下,我也跟你爹娘有个交代了。”细真娘说着又是一阵泪水涟涟。 “大娘,我命大,以后我还要跟妹妹一起孝敬您呢。”陈硕真安慰道。 “哎,我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了。你们姐儿俩要相互照顾才是。”细真娘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憔悴。 见细真娘身体很虚弱,陈硕真便和妹妹一起把她扶到床上躺下。 躺好后,细真娘才缓和了些,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细真:“你不是去城里抓药了吗?抓到没?” “大娘,您躺好,我能治好您的病。”为了稳定细真娘的情绪,姐妹俩都没有提及昨天发生的事。陈硕真说着拿出道符,一番烧符念咒,不一会儿,细真娘便出了一身的汗。睡了一觉后,竟然自己下床来了,“咦,我好像没事了!”她高兴地抱着姐妹俩跳了起来。 “娘,是姐姐救了您的命,姐姐现在可是清溪县出了名的神医。”陈细真一脸骄傲地说。 “当年我一看你姐姐就觉得她不是一般人,我说她是天上的紫微星下凡,你爹还笑话我,说我是封建迷信,你看,我说中了吧。” 细真娘转过身对陈硕真说到:“硕真,大娘对不住你啊。” “大娘,怎么说这话呢?”陈硕真有点懵了,刚刚还幸福满满的大娘怎么突然又伤感起来了呢。 细真娘接着说到:“那年闹旱灾,官府不给救济,反而要老百姓想办法缴纳课粮,你们的爹娘就跟一群乡亲去县衙讨说法,那可是县衙啊,哪有老百姓讲理的地儿,十几个人当场就被县衙的官兵以寻衅滋事的罪名给抓起来了。” “那后来呢?” “后来官府的人就问你爹他们服不服从朝廷的安排?他们当然不服了,连饭都吃不起了还拿什么去缴纳课粮。县太爷一听,这还了得,这分明就是一群刁民,便给他们扣了个意图谋反的罪名,这可是死罪呀!” 细真娘说到动情处,忍不住一阵抹泪,“县衙只发了一则布告,就把你爹你娘他们十几人给处死了。可怜你们姐儿俩,才几岁就四处流浪,眼看着就要饿死了。” “我爹娘死的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只知道他们去了官府就没回来了。”陈硕真根据妹妹的描述拼凑了一些小时候的记忆,为了不引起细真娘的怀疑,她想到了这么一句证明自己身份的话。 细真娘并没有在意陈硕真的举动,她继续说到:“他们是被秘密处死的,官府担心更多的老百姓闹事,便没有公布,处死后直接就把他们就地掩埋了。” 陈硕真听到这里,早已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她在心里暗暗骂道:这帮狗贼!我迟早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你带着妹妹沿路乞讨,到了我家,我看妹妹都饿得只剩皮包骨了,便收养了她。我们那时候条件也不好,一年的收成除去官府征收的大半,剩下的那点儿粮食也只能勉强糊口,如果再添一张嘴,大家都得饿死,所以只好委屈了姐姐。好在姐姐身体比较强壮,一个大户人家的管家把你看上了,让你去那家做了佣人。” “您说的就是后来打我的那个归甲的太监家吧。” “不是,是之前那家,那家主人可是个大善人,哪像后来这家那么专横跋扈。” “您是说,我之前还帮过一家?” “对呀,怎么你忘了吗?你还差点在那家丢了性命,后来你走投无路才到了归甲的太监家帮佣的嘛。” “哎,被他们一顿打,我这脑子好像受伤了,好多事都记不起来了。大娘您快说说,那家人是什么情况?” 细真娘喝了一口水,这才讲起了那段经历。 带着妹妹四处流浪的陈硕真好不容易熬到可以打工的年纪,一个乐善好施的大户人家看到陈硕真可怜,便让她到家里做一些打杂的活,从此,陈硕真的吃住问题总算解决了,她不再流浪奔波。 那段时光无疑是陈硕真最快乐和最充实的日子。主人是一个学富五车的中年人,因为给朝廷立了功,又不愿意出任官职,朝廷便奖励了他几百亩田产,夫妇俩便带着家眷在此安居乐业。一家老小都没有摆出主人的姿态,对待下人就像一家人一样和蔼可亲。自从母亲去世后,陈硕真已经好些年没有感受过这种温暖了。她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为二老送终。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 就在陈硕真满足于自己温饱无忧的时候,主人家却摊上事了。 一天夜里,突然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土匪,进屋就是一阵胡乱地抢夺,那些价值连城的家具被土匪们一阵“乒乒乓乓”地猛砸,整个院子顿时一片狼藉。不但压箱子的金银财宝全被翻了出来,就连主人身上戴的项链手镯耳环一个也没逃掉,谁要是有一丝反抗就会被乱刀砍死。 惊呼声、脚步身、喊杀声在院子里此起彼伏,给这个静谧的夜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连主人在内的十几口人全部成了土匪的刀下亡魂。 趁着土匪们翻箱倒柜的时候,陈硕真和另外一个名叫小桃的丫鬟侥幸逃了出来。 死里逃生的陈硕真吓得直哆嗦。恐怖的阴影还未散去,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第一时间去官府报了案,官府却以土匪行踪不定为由推脱了事。 为了给主家报仇,陈硕真四处拜师学艺。可是她身无分文,那些江湖术士没有一个人愿意教她。 “你早就听说了那个归甲的太监不是好东西,但是为了筹到学费学习武功,好为主家报仇,你不得不去了老太监家帮佣。” 细真娘一边回忆一边抹眼泪。 “这些年你肯定遭了不少罪,你不会怪大娘吧。大娘那时也想把你们姊妹俩都留在身边,可是大娘没那个能力养活你们两个……”细真娘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怎么会呢,大娘,您能收养妹妹已经是我们陈家的大恩人了,我们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陈硕真说的是心里话,当年要不是大娘及时出手,收养妹妹,指不定姐妹俩早已饿死在路边了。 “果然是好姑娘!这些年我们也没给细真改名字,就是希望她不要忘记自己的亲生父母。那可都是善良的大好人啊!” 陈硕真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陈硕真想起一件事,问到:“妹妹算起来也有十六七岁了吧,有没有定亲啊?” “还没有呢。”细真娘说起这事也是一脸的无奈,“细真你自己跟姐姐说吧。” 原来,这些年只顾着为生活奔波,陈细真一直未婚嫁。也不是没有说媒的,每次她都以“找到姐姐再说”推脱了事。她的想法是,无论如何都要跟姐姐团聚,如果一辈子找不到姐姐,那么她就单身一辈子。 “遇到合适的人就嫁了吧,万一有个事也好多个人照应。”陈硕真觉得她们娘儿俩这境况很难维持,要是家里多个男人可能会好很多。 陈细真却并不这么认为,她对陈硕真说到:“姐姐,我还不想嫁人,我想跟你学本事。” “那好吧,随便你。”陈硕真无奈地笑了笑。 由于要照顾娘,陈细真不能跟着陈硕真上山,陈硕真便经常下山去传授她一些治病救人的方术,自从陈硕真治好了细真娘的病,陈细真也开朗了好多,人也越长越好看。 第二十一章 妹妹遭抢怒火升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这天陈硕真像往常一样去找妹妹,到了妹妹家却发现有些不对劲。院子里一片狼藉,篱笆做的院门已经被打得稀烂,到处都是被打砸的家具,地上散落着木头和土陶碎片。 难道土匪又来了?陈硕真预感不妙,几步跨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心里一紧。 细真娘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奄奄一息,两个邻居正在给她清洗伤口,陈硕真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丹药递给她们,“快给她敷上去!”她一边递过药瓶一边问这两个妇女:“大婶,这是怎么回事?” “这都是王员外那个恶霸儿子干的。”其中一个妇女一边回答,一边和另一名妇女忙着给细真娘包扎伤口。 “哪个王员外?” “还有哪个王员外,就是那个跟老刺史结亲家的财主呗。” 陈硕真好像听说过清溪县有这么个人。据说他祖上是朝廷做官的,后来他继承了祖上的产业,家有田产上千亩,专门以收租为营生,家里养着一大批打手,谁不服就打谁。王家本来势力就大,几年前又跟归甲的州府刺史结了亲家,仗着这层关系,王家父子更加骄横跋扈,称霸一方。县太爷为了巴结他们,主动与王员外拜了把子,这样一来,更加助长了王家的气焰,尤其王员外那个独子王喜,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平日里无所事事,专门到民间干一些烧杀抢掠的事。 陈硕真不明白这个王员外怎么会欺负到老实巴交的妹妹一家来了。她问到:“大娘跟王员外有过节?” “哪有什么过节?这不,王员外的公子王喜看上了细真,非要抢去做小妾,细真娘不同意,便被他们打成了这样。” 原来是他!要说别人陈硕真可能不认识,但是这王喜可是个大名人,在乡里经常干一些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有好几次都被陈硕真撞见,但每次陈硕真都因为王喜承认错误后心一软放过了他。真是冤家路窄啊,没想到这家伙死性不改,居然欺负到妹妹头上来了。 这些狗强盗!陈硕真在心里骂道,姓金的愣头青仗着老子是大官为非作歹,这姓王的狗崽子也因跟县太爷沾亲带故称霸一方,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时,两个妇女已经给细真娘敷好了金创药,细真娘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她一见陈硕真,急忙喊道:“快,快,救细真……”说完便又瘫了下去,眼角挂着两行泪水。 陈硕真这才想起妹妹不见了,她焦急地问邻居:“大婶,细真人呢?” “被他们抢走了,估计这会儿都到王家了。” 青天白日强抢民女,这还了得,陈硕真一听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这次抓到王喜那个王八蛋,一定要新仇旧账一起算。 陈硕真对着两名大婶说了一句:“帮我照顾好细真娘。”便如一阵风一样飞奔而去。 陈硕真施展轻功,不一会儿功夫就窜出了十几里地。忽然,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她放慢脚步,仔细观察,只见一队人马正在吵吵嚷嚷,那为首的人穿着锦缎华服,左脸上一颗硕大的黑痣,那不正是王员外那恶霸儿子王喜吗?这个家伙特征太明显了,身材短小,长相丑陋,就算化成了灰陈硕真也认得出来。 真是冤家路窄,陈硕真一腔怒火就要发作。却发现王喜一队人马好像遇到了阻碍。她再走近了些,看到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正站在王喜的马车跟前,双方剑拔弩张,眼见就要打起来了。 原来,王喜一路人马挟持着抢来的陈细真正在往王府赶,半路上却杀出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书生,书生虽然长相清秀,一副斯文秀气的样子,但是其身高七尺,往马车前一站,那马受了惊吓,前蹄腾空而起,当马站稳后,套在身上的马车却差点翻倒在地。马车上坐着的正是王喜和陈细真。 居然有人敢捣乱,王喜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大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家伙敢拦老子的车?” 随从立即禀报:“少爷,是那个姓章的穷书生。” “这个挨千刀的,怎么还敢来。老子倒要看看他有几个脑袋。”王喜说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书生见王喜下了马车,便大声喊道:“姓王的狗崽子,回去告诉你那狗爹,别人怕你们,我章叔胤可不怕!” 王喜对着书生吼道:姓章的,你王大爷今天有喜事,不跟你计较,识相的赶紧让开,别耽误了你大爷的良辰吉日。” 书生也不示弱:“狗崽子,你别仗着你那狗财主的爹为非作歹,老天在看着的,你们一家子仗势欺人是要遭报应的……” 王喜恶狠狠地瞪着书生,骂道:“姓章的,你他妈喝了点墨水眼睛被浆糊糊住了吗?你王大爷的事啥时候轮到你来管了?”说着对着书生吐了一口唾沫,“呸!你个泥巴种,早知道该叫我爹弄死你。” “你们王家害得我还不够吗?畜生,你们这样做是要遭雷劈的!”书生依然正气凛然。 “泥巴种就是泥巴种,你自己没那个做官的命还怨别人?也不撒泡尿照一照,你有几斤几两!” “狗崽子,告诉你那狗爹,做事不要太绝,否则我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就凭你?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你连给老子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识相的就赶紧滚,别等老子发火。”王喜显然没有兴趣跟书生耗下去,他心里还惦记着马车上美丽的姑娘呢。 “要不是你那狗爹陷害我,还轮得到你们这帮祸害在这里喷口水?恐怕早已经在吃牢饭了吧。今天我章叔胤就要替天行道,宰了你这个狗崽子。”书生一边嚷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来。 原来书生是有备而来的,他一边挥舞手中的匕首一边喊道:“狗崽子,你爹是个十恶不赦的暴徒,他断了我的前程,那我就要让他断子绝孙,有本事你过来,看我不砍了你的脑袋喂狗。” 王喜被激怒了,大喊道:“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随即对身边的随从吼道:“你们还站着干嘛,给我打!”她一挥手,十几个随从便一拥而上,对着书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书生一见众人蜂拥而至,便胡乱地挥舞匕首,看样子他是做好了要同归于尽的准备。 刚开始书生还能靠着匕首占一些上风,但是当打手们使出各自的兵器后书生就明显招架不住了,再后来匕首也被对方打落在地上,书生的脸上和身上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书生大吼一声:“我跟你们拼了!”便要去抓王喜,王喜一边对着手下人骂骂咧咧:“都是些饭桶,连个读书人都搞不定,枉费我那么多银子养了你们这群废物!”,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佩刀,朝着书生的脑袋就砍了下去。 “不要……”陈硕真听到一声惊呼,没错,这是细真的声音。果然是这帮人抢了妹妹。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砍刀即将到达书生头顶的时候,一枚暗器“嗖”的一声,不偏不倚打在刀尖上,王喜一个把持不住,差点摔倒在地。 “谁他妈这么大胆,给老子出来!”王喜又羞又恼,大骂道。 “是我!”陈硕真说着已经到了这帮人跟前。打手们只见一团白影夹着一股寒气飘然而至,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这些人也是走南闯北的,却从未见过有此等功夫的高手,简直就是神仙转世,谁还敢造次!他们呆呆地望着王喜,感觉自己的主子大祸临头了。 王喜也一眼认出了陈硕真,他战战兢兢地说到:“这是我的家事,我劝你别多管闲事。” “我多管闲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是我的事!”陈硕真一点也不给对方面子。 “以前我让着你,那是因为我人手少,今天算你倒霉,你若现在走还来得及,不然,我也让你尝尝我王家打手的厉害。”王喜说着对着身边几个黑衣人下令:“还愣着干嘛,你们没听见她说今天的事她管定了吗,拿出你们的真本事来,谁打赢她,我赏银500两。” 陈细真刚看清来的是姐姐,连忙挣扎着从马车上跳下来,正要过去,不想一群黑衣人瞬间将陈硕真团团围住。陈硕真也不答话,抽出背上的宝剑就跟这群人过起了招。 那边书生早已招架不住,被一群人打得伤痕累累,本想过来帮忙,结果刚走出两步就因失血过多休克了。 一阵兵器短兵相接的声音,陈硕真对这群人也不客气,挥舞着宝剑抵挡着每个人的兵器,几招下来,陈硕真发现这群人不简单,看他们的招式和功力远非一般江湖人士所具有,倒是跟大内高手有几分相似,这样看来,要想短时间内降服他们也不太可能,陈硕真连续使出三招绝杀,依然没有把对方打退。 陈硕真觉得要是一直这么打下去,她终究会寡不敌众。不能恋战,得想个办法脱身。但是她是来救妹妹的,不能自己一个人走,还有那个书生,如果扔下他,他肯定会被这群人打死的。 想到这里,陈硕真使出一招障眼法,打手们瞬间失去了方向,每个人都手握兵器又使出了全力,这一下几个人相互将兵器捅进了对方的身体,当他们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每个人身上都已经挂了彩。打手们痛得龇牙咧嘴的,又不敢表现出来,怕主子王喜骂他们是废物。打手们强忍着疼痛还想扑过来,陈硕真早已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第二十二章 杨善除恶开杀戒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趁着打手们查看伤口的空档,陈硕真一个鸽子翻身,飞到了王喜身后,还没等对方回头,一剑就刺穿了他的喉咙。随着陈硕真的宝剑收回,一股鲜血从王喜的喉咙喷涌而出。他还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出来,瞪着双眼倒了下去。 陈硕真一剑砍断了陈细真背上的绳子,对她喊道:“快上车!”,陈细真一听赶紧爬上了王家的马车。 打手们还想扑上来拼命。陈硕真施展法术,现场顿时升起一团烟雾。她一手提起书生,一手抓住缰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生扔到了马车上,等打手们反应过来时,她已经驾着马车跑出了老远。 马车在陈细真家门口停了下来。陈细真跑进院子里一看,她娘已经咽气了。她抱着娘的尸体哭得死去活来。陈硕真见状,拉起她就往外跑,可是陈细真也是个倔脾气,见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娘就这么走了,她死活都不肯离开,死死地抱着娘的尸体不肯撒手。 陈硕真急坏了,自己刚刚杀死了王家少爷,多呆一会儿就会多一份儿危险。 无奈之下,陈硕真一把抱起细真娘的尸体扔到马车上,陈细真这才极不情愿地跟着上了马车。 陈硕真不敢有半点犹豫,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了覆船山。 为了防止泄露行踪,她在离山脚两里地的地方扔下了马车,然后在马屁股上用力抽了一鞭子,马受到惊吓,一声嘶鸣,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跑了。 为了减轻负担,陈硕真在山脚下简单挖了一个坑,跟妹妹一起埋葬了细真的娘。细真又是一阵伤心痛哭,陈硕真强行拉走了妹妹,然后背起书生回了道观。 给书生包扎完伤口,妹妹才给陈硕真讲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原来这个王喜平时就喜欢沾花惹草,见不得哪家的媳妇或者闺女长得漂亮,只要他看上的哪怕是杀了对方家人也要弄到手。之前村上就有两个少女被王喜抢了去,结果不久就有一个自杀了,另外一个也因为不听话而被王喜活活打死了。他见陈细真长得跟仙女似的,早已垂涎三尺。要不是他家里那个来头太大的母老虎这两年看得紧,他恐怕早就对陈细真下手了。 大家口中的母老虎就是王喜的大老婆朱氏,那是归甲的州府刺史的小女儿,当初王家能够在当地发迹就是靠着这门亲事,仗着老丈人是刺史,王喜可没少干坏事。但是这个朱氏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没有给王家生下一男半女,王喜借着这个理由到处沾花惹草,朱氏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最近见王喜越来越嚣张,甚至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这朱氏一生气就回了娘家,归甲的刺史大人一听小女儿哭诉在婆家遭欺负,那还了得,立即差人送信,要王喜父子给个说法。朱家毕竟是王家的靠山,王喜在父亲的淫威下不得不给老丈人赔礼道歉,并承诺不再纳妾。 然而,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过了两年安分日子的王喜见陈细真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比画上的美女还好看,最终还是按耐不住骚动的心,他决定以身试法,此时他心里早已把家里的母老虎忘到了九霄云外,他甚至想就算再被老丈人修理一顿也要把陈细真弄到手。 这天他本来是带着人马路过陈家,结果看到陈细真后兽性大发,非要抢回去做小妾。细真娘一听当然不同意,且不说这王喜已经有四五个老婆了,单凭这王家恶贯满盈的种种劣迹,如果同意了那岂不是把细真往火坑里推吗?以后可怎么跟硕真交代呢。于是细真娘拼了老命护着细真,结果遭到对方一顿暴打。见细真娘倒在地上没有了反抗,一群人架着细真就上了马车。 陈细真说:“我本来以为这一去就是永别了,还想着到了王家就找个机会自尽了事,没想到半路上冒出来个傻书生。” “就是他?”陈硕真指了指一旁半死不活的书生。 “是的。马车正在前行,突然一声嘶鸣,那马直接就立了起来,差点把我和姓王的都颠下来。” “当我看到王公子抽出大刀,以为书生死定了,幸亏姐姐你及时出现。不然我和书生此时可能都已经见阎王了。” “这姓王的确实该千刀万剐!”陈硕真愤愤不平地说到。 “可是,现在闯了这么大的祸,王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官府也会帮着他们找我们的麻烦。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安排。时间不早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早点歇息吧,明天起来再想办法。” 姐妹俩又说了些私房话,这才带着满满的困意睡下了。陈硕真心里还在盘算着后面的路该怎么走,本来带着妹妹就不方便,现在又多一个书生,万一官府追究起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是好。直到天快亮了,她仍然没想清楚对策,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跟姐妹俩担心的一样,王家一夜之间失去了少爷,那王员外气得直吹胡子瞪眼睛,发誓要把陈硕真和章叔胤等人碎尸万段。一面派了家丁四处寻找陈硕真等人的踪迹,一面火速向县衙报了案。县太爷一听义弟之子被害,那还不相当于害了他的亲骨肉啊,当即下令通缉陈硕真、章叔胤等人。 虽然山下到处笼罩着一片紧张的气氛,但是山上倒也还清净。谁也不知道陈硕真等人到底藏身何处,官兵们翻遍了农村的各个角落,拷问了每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没有一点消息,好像陈硕真等人从人间蒸发了似的。 最后县太爷见交不了差,命令官兵见到道姑一律格杀勿论。可怜那些道姑,一生勤俭节约,自律修身,却落得个冤死的下场。 再说陈硕真这边,直到第二天上午书生才醒过来,当他看到陈硕真的一刹那,恍若置身梦中,这难道是仙女下凡了吗?只见眼前的这个姑娘二十来岁的年纪,身着雪纺及地绫茉裙,银纹竹布坎肩,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雾之中。漆黑的长发如瀑布般不自觉地披散下来,在上面绾成一个高高的发髻,发髻上点缀着白色的羽毛,似乎是为了跟那一袭白衣相呼应。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再看姑娘的面容,面莹如玉,眼澄似水,不单艳丽不可方物,还自有一番说不尽的娇媚可爱。向上挑的眉毛显现了她对周围一切事物的不屑。暗色的眼影下,那对大眼睛显得十分漂亮又深不可测,眼神也多了一丝犀利。高挺的鼻梁下,双唇锋利似刀剑。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黛,面容秀美,玉靥含霜,气宇之间倒有一股女儿家少有的潇洒不羁之气。 再看她旁边的陈细真,虽然矮了一头,依然是有着姣好容貌和身材的美少女。淡蓝色的素衣裹身,外披粉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虽然生在穷苦人家,但是姑娘皮肤白皙,脸上不施粉黛而自然白嫩,嘴唇不抹口红而自带红润,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如花瓣一般娇嫩可爱,她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露出黝黑明亮的星眸,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虑,让她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头上简单地插着两根发簪,一头乌黑的发丝如瀑布般垂于脑后,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整个人好似随风飞舞的蝴蝶,活泼又可爱。 书生呆呆地望了半晌,眼前这两个美女,一个犹如仙女下凡,气质超凡脱俗;一个好似锦画中的金枝玉叶,美轮美奂。人世间哪里有这等颜值之人?!这不会是阴曹地府吧,难道自己死了?书生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他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啊,这么说自己还没死?那这两位仙女是怎么回事? 书生还在胡思乱想,陈硕真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醒了?” 书生这才回过神来,再一看陈硕真的眼睛,明亮中透着妩媚,深邃里藏着温暖,书生的心都化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还好没伤到内脏,只要坚持敷药很快就会好的。”陈硕真已经把药递了过来,“趁热喝了吧。” 书生接过药碗,一扬脖子就喝了下去,呛得直咳嗽。 陈硕真被他的举动逗笑了,“这是药,又不是糖,你那么狼吞虎咽的干嘛。” “你熬的药比糖还好喝。”书生突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说完顿时脸红了。 “果然是读书人,这说话一套一套的。我叫陈硕真,那是我妹妹陈细真,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章,音十章的章,名叔胤。”书生答道。 陈硕真好像听到过这个名字,她若有所思地问到:“那些人为什么打你?” 章叔胤这才想起自己差点冤死,他问陈硕真:“你是说姓王的狗财主那帮人吗?” 陈硕真觉得章叔胤真的是个书呆子,她打趣道:“没看出来你惹的事花不少嘛,你说除了他们还有谁?” 章叔胤一听知道自己问得多余了,连忙说到:“那些人都是王员外养的狗腿子,他们平日里就仗势欺人,不但克扣帮他做事的老百姓的工钱,还跟官府勾结,横征暴敛,闹得当地的老百姓鸡犬不宁。” 第二十三章 书生道观结良缘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硕真听章叔胤数落王员外的罪行,心里的怒火又升了起来,但是她现在已经杀了王喜那个王八蛋,也算是为百姓除了一害,于是她稳了稳情绪说到:“这个我也听说了,可是你一个书生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怎么管起这些闲事来了?” 听到陈硕真这么一问,章叔胤顿时激动起来,他深吸一口气,这才说到:“我本来想考个进士回乡做官再跟他算账的,结果他买通了官府的人,篡改我的成绩,致使我连考几次都名落孙山。我也是一时冲动,那天听说王家的狗崽子出了门,心想着在外面我比他们熟悉地形,便打算跟他们同归于尽,结果反而害了自己,还连累了你们。” “你考进士碍他什么事,王家为什么要想方设法篡改你的成绩?” “你有所不知,那个王员外跟县太爷是拜把子的兄弟,平日里坑壑一气横征暴敛,如果我考上了,万一被分配到清溪县,那他们的财路就断了。” “原来如此。”陈硕真对章叔胤生出些许同情来。 原来,这个章叔胤是当地有名的才子,他饱读诗书,多次进京赶考,奇怪的是,每次明明答题都很顺利,却总是名落孙山。 直到后来一个跟他一同赶考的人去外地做了参军,才透露出缘由。原来,当地有个姓王的土财主,一直跟官府勾结,靠着压榨当地老百姓大肆敛财。因为担心章叔胤考取功名断了他的财路,他便千方百计地托人篡改章叔胤的成绩,以至于章叔胤年年赶考却年年不中。 得知这个消息后,章叔胤便去找土财主理论,谁知双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土财主一不做二不休,当即决定把章叔胤除之而后快。 这边姓王的财主还没来得及找他算账,章叔胤却自己撞到了王公子的枪口上,跟他爹一副德性的王喜哪里能容忍章叔胤这一介穷书生在自己面前撒野,不打死他才怪。 于是就有了陈硕真看到的一幕。 听了章叔胤的介绍,陈硕真气得英眉倒竖,“这些狗财主,死不足惜!” “可惜我没把握好时机,反倒让姓王的狗崽子占了上风。”章叔胤说着,眼里闪过一丝遗憾。 “无所谓了,反正那个姓王的也不能再找你的麻烦了。”陈硕真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此话怎讲?”章叔胤似乎猜到了些什么,如果没有高人救场,自己怎么可能还活着? “只是可惜了没帮你报到仇,那个王员外还在逍遥法外,不过他那心肝宝贝儿子,这会儿已经在阎王爷那里报到了。”陈细真接话道。 章叔胤一听,激动得跳了起来,他大喊道:“真的吗?真的吗?王喜那个王八蛋死了?太好了,太好了!” 顿了顿他又激动地喊起来:“虽然没杀死姓王的狗财主,他儿子死了也是报应。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陈硕真姐妹俩被章叔胤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看到他慢慢平静下来,才舒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的章叔胤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道:“不对呀,我记得当时被杀的是我啊,怎么那姓王的狗崽子反而死了呢?” “是我姐姐杀死的。”陈细真说到。 “你……你杀死了王喜?”章叔胤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要说那王喜虽然出身官宦门第,但也是从小就练就了一身功夫的,怎么会死在一个年轻的女子手下呢。 他又看了一眼陈硕真,只见她身材硕长,气宇轩昂,确实不是一般女子所能及。 陈细真见章叔胤还在怀疑,便加重了语气:“你想想,要不是我姐姐出手,你现在还能在这里跟我们说话?还不早被那群坏蛋揍成一堆肉泥了。”说完露出了得意的神色。 章叔胤知道自己不该怀疑,连忙说到:“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姐儿俩连王家的人都敢杀,在下佩服至极!” “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好佩服的。”陈硕真淡淡地说。 章叔胤接话道:“我是真心打心底佩服。说你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都不为过。你们不知道,这姓王的狗财主有多无法无天,他们跟县衙坑壑一气,横征暴敛,欺负乡里百姓,谁不服,就治谁的罪。光我知道的这几年被冤死的老百姓就有不下百人。这下好了,你算是为清溪的老百姓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陈硕真没心情听章叔胤拍马屁,她想到了几个人面临的处境,便对章叔胤说:“不说这事了,你暂且在这里避几日,等养好伤就赶紧到别的地方去谋生吧,清溪县你是万万待不下去了。” “这怎么行呢,我章叔胤的命是你们捡回来的,以后我就待在你们身边,给你们当牛做马,以报救命之恩。” “你家里人呢?”陈硕真问到。 “我娘和妹妹早些年因为吃不上饭饿死了,剩下我和我爹相依为命,前几年我爹见我考试屡次不中,后来得知是王家陷害,气得一病不起,不久便离我而去了,现在我也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就让我伺候你们吧。其他的不敢说,这写写画画的我还是能帮上一些忙。” 章叔胤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倒不是为了躲避当下官府的通缉,他见陈硕真姐妹俩长得跟天仙似的,自己刚好二十来岁的年纪,情窦初开,从他睁开眼睛看到陈硕真的第一眼,他便喜欢上了这个英姿飒爽像仙女一样的姑娘,但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不便唐突表白,便想着留下来,等待时机。 陈硕真感觉章叔胤的遭遇与自己也有几分相似,便心生怜悯。见章叔胤执意要留下来,她也不好推辞,便任他在道观住了下来。 渐渐地,章叔胤就和陈硕真姐妹俩熟悉起来,他了解了陈硕真的过去,知道她是一个有大抱负的人,而知识和人脉恰恰是她的短板。陈硕真没有告诉他自己穿越的事,假装自己就是个只会简单写几十个汉字的文盲。这无形中让章叔胤找到了自信,他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所学可以派上用场了,于是时不时地在陈硕真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陈硕真也觉得章叔胤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但人长得英俊,在文笔这一块更是找不到对手。这样一来,便也没把章叔胤当外人,自己有什么心事都跟他说。 章叔胤见陈硕真把自己当成了最亲近的人,自觉时机已到,便大胆地向陈硕真表白。谁知却碰了壁。 其实陈硕真早就看出了章叔胤的心思,但她知道自己不可能跟他在一起,因为自己迟早还得穿越回去,总不能带着个古代人穿越回去吧。退一步说,就算自己留在这个朝代终其一生,那也是上天的旨意,既然有仙师指引,说明自己肯定会轰轰烈烈地干一番大事业,不可能在家里相夫教子。 但是章叔胤这边三天两头地找机会表白,她又不能直接得罪他,她还指望着章叔胤辅佐自己成就大事呢,这下陈硕真犯难了。 就在章叔胤再次表白的时候,陈硕真突然想起自己的妹妹来,这个书生倒也可靠,把妹妹托付给他应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她便对章叔胤摊了牌,说自己原本就是从天上下凡来的,之前是看到章叔胤有伤在身,怕影响他身体康复,所以没有说出实情。还说她这一生是不可能与凡人结为夫妻的,不然天庭将降大灾难于人间,老百姓将更加没有活路。 见章叔胤非常失落的样子,她便对他说到:“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你说细真?” 章叔胤这些天一直在想方设法接近陈硕真,倒是忘了陈细真了,虽然姐妹俩性格迥异,但是陈细真也有她独特的美。经过陈硕真这一提醒,章叔胤才如梦方醒,再看陈细真,一点也不比那些王公贵族的千金小姐差,尤其是那温文尔雅的淑女形象,甚至比陈硕真都还多了几分妩媚和可爱。 陈硕真见章叔胤一时没了反应,又追问道:“是啊,你觉得细真如何嘛?” 章叔胤这才回过神来:“是个难得的好姑娘。” “我是说细真适不适合做媳妇?” “适合适合,细真这么完美的姑娘,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到。”章叔胤脱口而出。 “如果把细真许配给你怎么样?”陈硕真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 “这……这……” “怎么,你还不满意呀?” “不是不是,我非常满意,但是不知道细真她……”章叔胤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在他心里,陈硕真和陈细真一个是神一个是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尤物,自己能攀上任何一个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会做她的工作的,你只要保证往后对她好就行了。” 章叔胤一听有戏,立即信誓旦旦地说:“我章叔胤对天发誓,以后会用尽全力保护陈细真,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行了,你们男人,就爱信口开河。”陈硕真嘴上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很温暖的,她知道章叔胤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只要他发过的誓言,他肯定会遵守。 再说陈硕真说这话也不是无中生有,她早已看出陈细真对这个风流倜傥的书生也有好感,只是碍于姐姐的面子,一直不敢说出来。当陈硕真跟妹妹说了自己的想法后,陈细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章叔胤一听陈细真答应嫁给他,当即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提笔画了一幅鸳鸯戏水图送给她,以表示自己的衷心。 章叔胤和陈细真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只等着择一良辰吉日办喜事。 陈硕真也算了了一件大事。妹妹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她现在便一门心思研究起自己的前程来。 第二十四章 晴天霹雳心难平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贞观末年,太宗皇帝随着年龄增加,逐渐表现出龙体欠安,虽然有太医轮流开出延年益寿的保健秘方,但多年来积劳成疾的皇帝依然江河日下,眼看身体越来越衰弱了,太子李治又胆小懦弱,大小事务基本都由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一干大臣做主。 尽管总体上社会还算稳定,但各地官僚主义盛行,农民起义暗流涌动。 各地时不时就会爆发一些小规模的农民起义,但都被各个地方政府镇压了,甚至长安的官员们都不知道有这回事,因此朝廷依旧按部就班地颁布着征税的政策,火坑里的农民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 像清溪县和新安县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更是县衙和各个大户人家的天下,地方官员和土财主勾搭在一起,狼狈为奸,老百姓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陈硕真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好办法,虽然在花姑的栽培下,自己已经练就一身本领,可是也仅仅能为个别老百姓治治病疗疗伤,眼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在天灾人祸中丧生,她却无能为力。 陈硕真甚至一度想单枪匹马闯京都,亲手宰了那个昏庸的皇帝,但是这可不比荆轲刺秦,古时候的皇宫毕竟人手不多,哪像现在的长安城,外三层里三层的禁卫军把个皇宫包得严严实实的,那可都是些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每一个都不是吃素的,谁敢孤身入虎穴?那不是找死吗。别说见皇帝,搞不好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还没搞清楚皇帝在那个殿。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乡亲们受苦受难,而自己空有一身武艺却只能望洋兴叹?陈硕真不甘心,她现在想的已经不是为张婶她们报仇那么简单了,正如师父花姑当初说的,还有成千上万的人需要她去拯救。 但是任凭陈硕真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她便整日里苦练技法,用拳脚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陈细真和章叔胤看到她这样,也很担心,便关切地问她怎么回事,但是怎么问她都不肯说出来,吓得两人也不敢吱声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边陈硕真还在为自己不能拯救更多的老百姓而愁眉不展,张婶的族人却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 这天陈硕真正在闷闷不乐地拳打脚踢,院子里的木桩被她打得东倒西歪,差点就断掉了。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从山下一路小跑而来,见到陈硕真,那个人一把摘下头上的斗笠,一边擦汗一边急急忙忙地说到:“恩人,大事不好了!” 陈硕真认出来人是张婶的族人张刚,也是那晚参与接应陈硕真的老百姓之一,之前给陈硕真她们送过几次粮食,所以陈硕真认得他。 见张刚一脸焦急的模样,陈硕真停下练习,把张刚请到了道观里面。 陈硕真叫陈细真给张刚倒了一碗水,这才问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刚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水,连忙说到:“你张婶她们……她们……”张刚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 “张婶她们怎么了?”陈硕真预感事情不妙,她追问道:“不要急,你再喝点水,告诉我张婶她们到底怎么了?” 张刚又喝了一口水,这才带着哭腔说到:“她们……她们被县衙处死了。” 陈硕真一听,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大吼一声:“这些狗娘养的官差,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刚被陈硕真的举动吓了一跳。陈硕真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太激动了,这事搁谁身上都咽不下这口气。” 张刚也哭诉道:“现在这些官兵视老百姓的生命如草芥,想打就打,想杀就杀,连个理由都不需要了。我们全家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说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张刚说着就呜呜哭了起来。 陈硕真比张刚更难过,她一边听着张刚的哭诉,一边用剑尖在地上划拉,石头地板被她划出了几道口子,宝剑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听起来都让人毛骨悚然。 张婶等人牺牲的消息对于陈硕真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前几天她还在想有什么办法混进县衙的大牢去打探一下,万一张婶她们还活着,她就得想尽办法救她们出来。谁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官府哪里会给她机会,见迟迟抓不到陈硕真,便毫不留情地把张婶和孙嫂等人一起处死了。 “这些狗官,太过分了。待我去宰了他们。”陈硕真多日积累的怨气一下子爆发了,她当即提着宝剑就要下山去跟县衙的那些官兵拼个鱼死网破。 “恩人,使不得,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张刚被陈硕真这架势吓到了,连忙劝到。 章叔胤和陈细真也劝陈硕真不要冲动,大家现在都要冷静思考,如何才能避免官府对更多的老百姓下手。 陈硕真却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要去跟官府拼命。 “你傻呀,你这一去,万一送了命,那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所有乡亲的命都白送了。”章叔胤一句话点醒了陈硕真,她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她气冲冲地问章叔胤:“你只会纸上谈兵,现在官府想杀谁就杀谁,如果都做缩头乌龟,那岂不是让他们更加嚣张?你不是考过进士吗,那依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章叔胤到底是读书人,他认为陈硕真此时下山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就算她能把县衙闹个底朝天,最终也是难逃一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先隐忍等待时机。 他对陈硕真说到:“天道王法,自有它的归宿,自古以来,官逼民反,这大唐的江山看似牢不可摧,其实底下早已暗流涌动,你我如今都是官府通缉的要犯,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章叔胤还趁机跟陈硕真分析了历史上的几次大事件,诸葛亮草船借箭,周瑜火烧赤壁,之所以能够以少胜多,主要是因为他们冷静地观察和分析了当时的形势,然后才作出了精准的判断。 陈硕真听章叔胤这一通分析,发现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烦躁的心终于平静下来。那么就按章叔胤说的,静观其变吧。 章叔胤果然才智过人。这天下大事,往往在不经意间就发生了逆转,与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瞎转,倒不如冷眼旁观,说不定就有人揭竿而起,改变了当前的局势。而以陈硕真的能力,只要顺势而为,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 陈硕真把平时治病得来的银两和粮食分了一些给张刚,嘱咐他带回去跟乡亲们分享。然后又叮嘱了一番,大意是告诉乡亲们不要因为张婶她们的去世而悲伤过度,保重好身体,等待时机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 张刚本想跟着陈硕真他们学一些本事的,见陈硕真给了自己这么重要的任务,便背着银两和粮食下山去了。 经过章叔胤的劝解,陈硕真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她慢慢沉下心来,等待着那个好时机的到来。陈硕真能建立起这么高屋建瓴的格局,与章叔胤的默默支持是分不开的,这也是陈硕真为什么要把妹妹托付给章叔胤的原因。陈硕真虽然不知道知识改变命运的说法,但是章叔胤处处表现出来的沉着冷静和大局观已经让陈硕真领略到了知识的重要性。她觉得如果自己未来要做更大的事,章叔胤一定是自己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陈硕真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的。章叔胤这个出身于贫苦家庭的知识分子,因为长期遭受官府和地方豪绅的压迫,早已看透世间的纷纷扰扰,他在等待时机,等待那个可以让自己的才华爆发的时刻,他像一只受伤的雄鹰,只等伤口恢复那一刻,就要展翅一飞冲霄汉! 或许是老天爷的眷顾,一个人的出现不但激发了章叔胤的斗志,也让陈硕真快速确定了发展的方向。 一天,陈硕真正在修炼心法,章叔胤风风火火地从山上回来了,他一边跑一边喊:“细真,快叫你姐来帮帮忙。” “哎,这就来,”陈细真一边回答一边喊道:“姐,姐,快去看看。” 陈硕真跟着陈细真出门一看,章叔胤背上驮着一个人,由于这个人太高大了,瘦弱的章叔胤根本背不起来,只把他的两只手搭在肩膀上一路拖着回来的。陈硕真连忙走上去帮他扶着,陈细真也去帮忙,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才把这个人扶进道观。 等到章叔胤把那个人放下来,陈硕真姐妹俩才看清楚,原来那个人受了箭伤,肩膀上还插着一支利箭,鲜血正顺着箭头往外流。 受伤的是一个青壮年,身高七尺,虎背腰圆,身形健硕,天庭饱满,下颌方正,巨目虬髯,剑眉斜飞,菱角分明的脸庞犹如雕刻般冷峻,一身古铜色的肌肤,身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黑色的犀角带,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从装扮看应该是一个武士。此时这个人双目紧闭,已经昏死过去。 第二十五章 拯救猎人现转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硕真一看这个人的装扮,便责备起章叔胤来:“你从哪里捡来的这个祸害?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趁他还没醒过来,赶紧弄出去扔了吧。” “别别别,”章叔胤一边擦汗一边指着大汉肩头上那支箭说到,“你仔细看看这个。” 陈硕真凑近一看,那是一支官兵常用的毒箭,中了这种毒箭的人一般活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这个人竟然还有呼吸,也算是命大了。 陈硕真喃喃地说:“这么说他不是官府的人?” 见陈硕真还在怀疑,章叔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那是一张被鲜血浸透了的通缉令,陈硕真仔细一看,上面被通缉的人叫童文宝,那画像不就是这个受箭伤的人吗?剑眉斜飞,碧目虬髯,这特征太明显了。 原来这个叫童文宝的人是官府的通缉犯。 陈硕真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她连忙拿出药瓶,拔下童文宝肩上的箭头,敷了一些创伤药,包扎一番,这才让章叔胤把他扶到床上躺下了。 安顿好了董文宝,陈硕真这才向章叔胤问起缘由来。章叔胤从头到尾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一早上山准备去采些野果子,刚爬上一颗大树,就见不远处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山上而来,那个人身材魁梧,身形矫健,但整个人像喝醉了似的东倒西歪。 章叔胤警觉起来,他紧紧地抱着大树的枝丫,尽量不发出响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那个离他越来越近的人。 眼看着那个人走到了离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浓眉大眼,孔武有力,章叔胤正疑惑这样一个人怎么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的,猛然发现那个人的肩头还插着一支箭,再细看,中箭的地方还在不断地流血。 章叔胤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就在这时,他听到“咚”的一声闷响,那个人倒下了,接着就没有了动静。 章叔胤壮着胆子从树上下来,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酒杯粗的树枝,他慢慢走近那个人,试探地用树枝捅了一下,那个人突然动了一下,章叔胤吓得拔腿就跑。 刚跑出两步,他回头一看,那个人并没起身,而是睁大了眼睛望着他,眼神里全是祈求,只见他艰难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嘴里喃喃地说着“救……命……”,刚说了两个字,就又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了。 章叔胤再用树枝捅了一下,见那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昏过去了。他壮着胆子把那人手中的纸取过来一看,顿时心里一震。那是一张通缉令,尽管已经被鲜血染红,但是那上面的字迹和画像清清楚楚,被通缉的正是地上躺着的这个人。同为通缉犯的章叔胤顿时生出了怜悯之心,想必这个叫童文宝的人也是为老百姓做事的,他决定拼了命也要救活他。 章叔胤把通缉令收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童文宝扶到背上,心里说到:“你是吃猪食的吗,怎么长这么一身肥膘,妈呀,这里离道观还有两里地,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 尽管心里抗拒,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拖着童文宝往道观走,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重要的,这个人看起来跟一般人不一样,说不定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那么章叔胤就可以在陈硕真姐妹俩面前邀功了,这是他可遇而不可求的大好机遇,他必须把握住。 章叔胤像一个战场上的英雄一样,咬牙背着童文宝一步一步地向道观挪去,背上的童文宝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得他气喘吁吁,但是他一刻也不能停下脚步,他担心自己稍微滞留一会儿背上的大汉就断气了。好不容易挪到了道观门口,章叔胤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一边挪动已经有些不听使唤的双腿,一边急切地呼喊陈细真,这才有了开头的一幕。 陈硕真听完章叔胤的描述,也感觉这个童文宝不是一般的农民,但又猜不出他为何会被官府通缉,看来要揭开这个谜底,只有等童文宝醒来。 第二天,童文宝醒过来一看屋子里的人,顿时警觉起来,他那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对着陈硕真他们小心翼翼地问到:“你们是什么人?”说着就要伸手去拔自己的剑,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居然抬不起来。 陈硕真见状,说到:“你的箭伤严重,近期最好不要抬右手。” 童文宝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他瞪着一双大眼睛问到:“这是哪里?你们是什么人?” 章叔胤见对方这么不懂礼貌,一时来了脾气,“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你也不先问问是谁救了你的命。” 童文宝这才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陈硕真他们,“是你们救了在下?” “这荒山野岭的,你觉得还有谁会救你?”章叔胤极不耐烦地说到。 “叔胤,不得无礼。”陈硕真见章叔胤要发飙了,便上前制止。 童文宝知道自己理亏,便连忙赔不是:“都是在下的错,在下刚刚复原,还没搞清楚状况,还望各位恩人多多包涵。” “这还像句人话嘛。”章叔胤嘟囔道。 陈硕真对着章叔胤说到:“叔胤,童壮士的伤还没完全恢复,你就少说两句吧。” 童文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知道在下姓童?” “这不是写得清清楚楚的嘛,是个人都知道,”章叔胤把那张通缉令递到童文宝跟前,念到:“童文宝,男,36岁,新安人氏……” “求求你别念了,我招,我全招。”童文宝看到通缉令气得青筋暴涨,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之间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什么招不招的,我们这里又不是官府,既然童壮士上了官府的黑名单,那么一定是为百姓做了好事吧。”陈硕真见童文宝激动得难以自控,便轻言细语地说。 童文宝这才慢慢缓和下来,对着众人深深地施了一个礼,说到:“在下童文宝,新安人氏,原本以打猎为生,却遭遇官兵欺压百姓,走投无路的百姓自发组织与官兵对抗,谁知道官兵兵强马壮,我们这群以锄头犁耙作为武器的农民哪里是官兵的对手,没几个回合就被官兵打得七零八落,剩下我们几个稍微精壮点的人逃到了清溪山,原本以为可以躲过一段日子,谁知官兵非要斩尽杀绝,县尉张蹇的人马对我们发起了围剿,我们不得不奋起抵抗,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溃不成军,我也中了箭伤,一路逃亡,幸遇恩人出手相救,不然童某恐怕已经见阎王了。” 陈硕真听完童文宝的介绍,也对这个农民出身的武士多了几分好感,她问到:“童壮士不必多礼,你说你是猎人?” 童文宝答道:“是的,在下从小跟随师父练习武术,未能学得啥文化,不过练就了百步穿杨的本领,便长期以打猎为生。” 陈硕真一听对方有百步穿杨的本领,顿时来了兴趣:“你刚才说官兵欺压百姓,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文宝悠悠地说:“这些年天灾不断,老百姓日子非常难过,官府不但不体恤老百姓的辛苦,还不停地压榨,那些官僚到处搜刮民脂民膏,搞得老百姓民不聊生。 “不止新安县,据我了解,其他地方的老百姓也大多怨声载道,只是很多地方苦于没有人组织反抗,只得忍气吞声罢了。我们也是不得已才跟官兵对抗的。” 原来,前不久在童文宝的村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一群官兵在搜刮财物的时候竟然打死了村里的一对年轻夫妇。起因是官兵们见那家媳妇长得有几分姿色,便对她动手动脚进行调戏,她丈夫一见这情形肯定忍不下这口气,便跟这群官兵打了起来。一个手无寸铁的农民怎么可能是官兵的对手,不一会儿他就被官兵给活活打死了。他媳妇一见丈夫死了,也嚷着要跟官兵拼命,随手抓起一个水壶就扔了过去,正巧砸在了那个官兵头子的额头上,这还了得,官兵头子掏出佩刀“咔嚓”一下就结束了那少妇的生命。 “村里人听说官兵杀了人,多日累积的怨愤一下子就爆发了,我跟其他村民一起,一百多人拿着各种农具把那家围了起来,然后就是一阵混战,牺牲了好几个村民,虽然也打死了两个官兵,但还是跑了几个。” “那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吧。”陈硕真听得眉头一皱。 “是啊,当天就来了几百个官兵,带着各种武器,见到村民就是一阵乱打乱杀。 “我原本以为逃到清溪山就没事了,谁知道这些狗贼不给我们留活路,发动了围剿,所以我才负伤逃到了这里。” 陈硕真担心地问到:“其他人还有逃出来的吗?” 童文宝回答道:“其他人八成已成为狗贼的刀下亡魂了。我是因为平时打猎对这些山形地势比较了解,才逃脱了官兵的追捕。” 童文宝说着不禁怒发冲冠,他对陈硕真说:“实不相瞒,我们这次跟官府作战也是迫不得已,新安县冤死的老百姓已不计其数,我们这些农民都是自发组织的,没有一个会指挥打仗的人。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要怪也只能怪老百姓命不好。” 陈硕真并没在意童文宝话中的深意,只淡淡地说:“童壮士不必太过悲伤,自古以来,官逼民反,较量的不是武器,而是士气,只要天下百姓一条心,就算官府再强也总有一天会压不住。” 这是前几日章叔胤告诉陈硕真的道理,没想到这会儿还可以拿来现炒现卖,原来自己还有这等机智,陈硕真不禁暗暗佩服起自己来。 “仙姑说得极是。”童文宝继续说到:“素闻覆船山有神仙降临,普度众生,救死扶伤,想必一定是仙姑您大发慈悲吧。如今天下百姓遭难,芸芸众生还指望着仙姑去救呢。” 童文宝从睁开眼睛那一刻起就已经看清了这里的几个人,他一眼就断定眼前仙风道骨的陈硕真一定跟传说中的道姑有关,从那一刻他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劝说陈硕真领导农民起义。在他心目中,早已把陈硕真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陈硕真见童文宝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便对他说到:“章叔胤是这一带的大才子,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他多沟通沟通,说不定他能给你想出个妙招来。”说着,陈硕真吩咐章叔胤:“叔胤,童壮士也是一心为老百姓做好事,你就多发挥你的才能,跟童壮士商量商量怎么减轻百姓的疾苦。” 章叔胤知道陈硕真这是踢皮球,但是又不便揭穿,便顺口说到:“童壮士先在道观里歇着吧,等养好了伤,我们再从长计议。” 童文宝是个聪明人,见陈硕真不给明确的意见,便说到:“仙姑救命之恩,在下无以为报,空有一身力气,自愿追随仙姑左右,为您效犬马之劳。” 陈硕真依然不露声色,转身对章叔胤说到:“童壮士箭伤较深,需要静养,叔胤,你多照顾照顾。” “好吧。”章叔胤对这个武夫并没有太多好感,但是他见陈硕真并没有反感,知道这个人未来会有用处,便一切听从陈硕真的安排。 陈硕真自从听了童文宝那番话,却怎么也坐不住了。现在这天下连年天灾,各个地方的土豪劣绅和官僚还到处勾结,持强凌弱,老百姓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要是大家都做缩头乌龟的话,那么老百姓的灾难还将一直持续。童文宝等人固然有满腔热血,可是又没有真正的拥护者,只能逞匹夫之勇,不久就会成为官兵的靶子。 其实陈硕真又何尝不想推翻这个黑暗的世界呢,但是以她现在的身份,连一兵一卒都没有,拿什么去跟朝廷对抗?就凭她陈硕真这点本领,只怕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当官府的炮灰。 陈硕真一直谨记师父的教导:“古凡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唯有沉住气,方能成大器。” 加上章叔胤之前提醒了她,小不忍则乱大谋,做大事必须得有勇有谋。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天下之变,然后伺机而动一举成功。如今的陈硕真早已不是那个冲动的小姑娘了,她沉着,冷静,顾全大局。 在陈硕真等人的精心照料下,童文宝很快就养好了伤。他打算下山去寻找之前一起反抗官府的那些人,至于还有几个活着的,他心里也没有底,只觉得不去核实一下心里总是不踏实。陈硕真也不挽留,只是童文宝通缉犯的身份让她有些担心。 大家商量了一番,最终章叔胤出主意,让童文宝隐姓埋名,潜伏到乡下,一边过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一边背地里打听昔日跟官兵对抗的那些人的下落。陈硕真和童文宝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于是童文宝经过一番乔装打扮后下了山。 第二十六章 英才聚义火凤社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童文宝下山后,陈硕真却怎么也无法淡定了,她想起了童文宝的话,现在的农民起义可以说群龙无首,所有的反抗都是用鲜血和生命作为代价。如果长此以往,老百姓只能永远被动挨打,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陈硕真坐不住了,她思来想去,决定要帮助这些老百姓走出一片新的天地,可是,现实是非常残酷的,这些老百姓就像流星一样散落在民间,没有一个好的驱动力是无法把他们拧成一股绳的。要怎么才能让大家都把力气往一处使呢?陈硕真苦苦思索,却怎么也找不到头绪。 这一年受旱灾影响,蝗虫也趁机肆虐大地。大片的庄稼地成了蝗虫撒野的温床,成群结队的蝗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庄稼地一瞬间就只剩下些残枝败叶,蝗灾导致很多地方颗粒无收,农民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陈硕真仔细观察那些蝗虫,她惊讶地发现,蝗虫的密度对于蝗灾的形成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在一片区域内,当每平方米范围内存在25-62只蝗虫的时候,它们就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运动,并且可以瞬间统一改变运动方向。这种群居同步运动最终导致了大面积的蝗灾。 陈硕真如梦方醒。小小的蝗虫尚且能统一步伐,人类为什么不能呢? 可是蝗虫的行动似乎都是自发性的,人类怎么可以做到这一点呢?陈硕真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好求助于章叔胤。 自从上次童文宝提到农民起义的事,章叔胤就在心里琢磨开了,他也看到了蝗虫的群居同步运动,于是给陈硕真分析道:“蝗虫都是靠着触角相互沟通的,蝗虫的触角行使着嗅觉、触觉、味觉以及感受气流、二氧化碳、温度和湿度等诸多功能,这就是蝗虫为什么能瞬间同步移动的秘密。但是人类可没有这些特异功能。” “那么怎样才能让一群人像蝗虫一样统一行动呢?”陈硕真问到。 章叔胤说:“那就得靠首领了。一个首领就是一个军队的核心,像姜子牙、孙膑、诸葛亮、司马懿,这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就是他们统帅的军队的核心,也是全队的灵魂,有了他们的调兵遣将,才有了那些战役中频频的捷报。古人讲,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就是这个道理。” “可是大家为什么要服从首领的指挥呢?” “这就得靠军纪了,每个军队都有自己的纲纪,只要加入就得无条件服从。” “你说的都是现成的军队,要是普通的老百姓呢?” “老百姓跟士卒还不一样,首先得选出一个大家都拥护的首领,然后进行统一训练,方能参与战斗。” “问题就在这里,谁才能得到所有老百姓的拥护呢?像童文宝他们那样有点本事的,充其量也只能得到本村人的认可,外村的可就不一定听话了。” 章叔胤徐徐说道:“普天之下,最难管的是百姓,最好管的也是百姓。” “此话怎讲?”陈硕真不知道章叔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章叔胤不慌不忙地说到:“你想啊,老百姓最相信谁?” 陈硕真说:“皇帝?”她觉得普天之下再没有谁比皇帝的权利更大了。 章叔胤却说:“也算,但还不是最相信的,皇帝也有昏君,那些暴君也是百姓最痛恨的。” 这不是又绕回来了吗?陈硕真又迷糊了:“那你说还有谁?” 章叔胤也不再卖关子,脱口而出:“神仙!” “神仙?”陈硕真一想,好像也对,普天之下,有谁不对神仙顶礼膜拜的。“可是,神仙都是虚无缥缈的,怎么可能带领老百姓打仗呢?” 章叔胤见她还没明白,便继续说到:“神仙有两种,一种是虚幻的,是大家潜意识里构想出来的完美的化身,大家只在心里膜拜;还有一种是大家崇拜的英雄,因为这样的人几乎无所不能,所以往往也被大家奉为神仙。比如姜子牙就是这样的神仙。” “那都是传说,现在哪里还有这样的人?”陈硕真还是不明就里。 章叔胤故意卖了卖关子,说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硕真越听越迷糊:“你什么意思啊?” “你先听我跟你分析分析历史啊。” 于是章叔胤从秦朝讲到了隋唐时期。 秦末,公元前210年,陈胜、吴广大泽乡起义,起义军曾发展壮大到几十万人,有兵车千辆。但结局并不理想,吴广、陈胜先后被杀,起义军溃败。 东汉末年,张角领导的黄巾起义,最终也是以十多万黄巾军备官府歼灭而收场。 隋大业六年(610年),翟让聚众瓦岗寨(今河南滑县南)举起反隋义旗,瓦岗起义军前后九年跨越隋唐两个朝代,唐武德元年(618年),瓦岗军被击败,李密率余众降唐。 陈硕真听着听着越来越瘆得慌,她对章叔胤说:“你说的这些都是失败了的农民起义,有什么用?” 章叔胤不慌不忙地说到:“的确,这些农民起义,虽在不同程度上打击了封建地主阶级统治,但从组织领导、觉悟程度以及口号来看,主要局限在反对封建皇权残酷的徭役剥削、争取生存权利方面。并没有对朝廷构成直接的威胁。” “可不是吗,这些历史上的农民起义,不是被镇压就是惨死在官府的屠刀之下,一点用都没有。”陈硕真觉得章叔胤还是只会纸上谈兵,帮不上什么实际的忙。 “也不是一点用没有,你仔细分析分析,其实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章叔胤说到。 陈硕真一听,顿时喜出望外:“你快说说,有什么共同点?” 章叔胤见陈硕真认同自己的说法,便进一步分析道:“我这么跟你说吧,比如汉末黄巾起义的张角,他一开始靠什么网络了大批农民跟着他对抗朝廷?” “太平道啊,”陈硕真脱口而出,“噢,我知道了,你是说他们都是和宗教掺和在一起的。” 章叔胤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姐姐你是多么聪明绝顶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接着他又分析了当下的局势。唐朝王室,以老子李耳之后自居,大力发展道教,现在,道教在全国都很是吃香。而陈硕真又是道姑出身,这不正好可以依托道教发展信徒吗。加上之前方圆百里的老百姓一直把陈硕真的师父花姑当成神仙传说,陈硕真如果继续以神仙自居,在民间大量救死扶伤,百姓们也势必顶礼膜拜,到时候一声号令,天下归一,那还不是水到渠成的事? 听章叔胤这么一分析,陈硕真茅塞顿开,她仿佛看到了自己面前的通天大道,那是一条农民翻身做主人的阳光大道,是千百年来反封建战争的胜利之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硕真当即找来童文宝,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只有推翻这个黑暗的世界,重新建立一个新世界,老百姓才会有好日子过。”陈硕真满含热情地说到。 童文宝对陈硕真的这一决定深表赞同,他说他已经找到两个当初逃脱官兵追杀的战友,大家都隐姓埋名在乡下等待时机,现在陈硕真如果站出来带领大家举义,他们会在暗中再发展附近的老百姓,只要他日陈硕真一声令下,大家就可快速集结起来。 陈硕真也觉得这方案行得通。便嘱咐童文宝继续秘密潜伏,多发展老百姓加入自己的秘密组织,等待自己的号令。童文宝领命下山,他也一直盼着这一天,见陈硕真终于主动出击,他心里也顿时清朗起来。 自从陈硕真答应按照章叔胤的建议扮演神仙后,章叔胤便整日琢磨起这件事来,为了让事情进展顺利,他还写出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按照这份计划书,第一步就是创立一个秘密宗教组织。在章叔胤的辅佐下,陈硕真创立了自己的秘密组织——火凤社。章叔胤、陈细真、童文宝以及童文宝的两个相好成了火凤社的第一批教徒。 第二步则由陈硕真下山为老百姓展示她所学到的种种法术,并称自己“升仙山,受仙法”,以此获得大家的崇拜。 唐代是中国道教发展史上的一个兴盛时期,人们亲眼目睹陈硕真的法术之后,对其“升仙山,受仙法”的说法十分认同。 同时,章叔胤趁机大肆吹捧,宣扬陈硕真是九天玄女下凡,很快就要羽化登仙。 第三步,童文宝及众人暗地里发展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加入火凤社,利用道教鼓动大家积极举义。很快,火凤社就发展了好几百个教徒。 由于灵宝派的道士都精通医术,有的还是岐黄妙手,陈硕真又师从高人,自然对岐黄之术运用得得心应手。有之前施展法术的基础,加上章叔胤的大肆宣传,方圆百里的老百姓很快就知道当地有个神仙下凡了,不久就会出现祥瑞之兆,老百姓将从此过上富足的生活。于是越来越多的人主动加入火凤社。 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宗教的神秘性让老百姓非常向往,陈硕真亲自演示医术神法,在百姓中很快形成威望并传播开来。再加上章叔胤添油加醋的渲染,以及童文宝等人的暗里鼓动,十里八乡的人很快就传说陈硕真遇到了太上老君,并被收为弟子,她现在的身份则是九天玄女下凡,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陈硕真创立的火凤社,在章叔胤等人的精心布局下,火凤社日渐壮大起来。 第二十七章 比武招亲唱好戏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为了网络更多会武功的人,章叔胤还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比武招亲。 一开始陈细真坚决反对姐姐去冒这个险,一来她不想姐姐被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给骗了;二来姐姐本来就是官府通缉的对象,一旦公开露面恐招来横祸。章叔胤说可以易容,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几个面具,陈细真戴上一看,果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连最亲近的人都认不出来。她这才放心地让陈硕真和童文宝等人参与这场所谓的比武招亲活动。 在章叔胤的策划下,陈硕真化身新安县第一美女,章叔胤还为其杜撰了身世:由于家庭变故所以年长未嫁,由哥哥童文宝抚养成人。现在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决定为其找个可靠的归宿。 童文宝等人在一个祠堂摆起了擂台,擂台边挂着“比武招亲”的旗帜。之所以选在这里,一是因为这里离县衙比较远,不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二是这个祠堂地势开阔,方便随时撤退;三是当地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个地方,容易为摆擂造势。 一切准备妥当,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活动开始了。 章叔胤深谙大家的喜好,那时候流行戏班子,但是几乎只有达官贵人才有机会看到那些经典的戏目,老百姓往往只能听听评书。为了给比武招亲造势,章叔胤便让童文宝想办法从邻乡请来一个三流的戏班子,在正式比武之前先给大家表演一段热热场。 果然,十里八乡的老百姓一听说有戏看,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还没开场,台下就已经被赶来看戏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了。 今天要表演的戏目是经典戏曲《霸王别姬》,讲的是秦汉时期西楚霸王项羽和他的爱妻虞姬的故事。这个故事早在民间流传已久,所以老百姓对这场戏充满了期待。 大幕拉开,鼓乐齐奏。台下顿时沸腾起来。 舞台上依次走出三个人:一个饰演项羽的大汉,一个饰演虞姬的身材苗条皮肤白皙的小青年,还有一个饰演兵卒的普通百姓。虽然只有三个人,但是每个人都是精心打扮的,扮演项羽者目有重瞳,膀大腰圆,穿着一身戎装,英俊潇洒;扮演虞姬者花容月貌,容颜倾城,丰臀细腰,一看就是个擅长舞蹈的人;而扮演兵卒的人则是一身短打扮,显得十分精干。 三个人一齐向着台下鞠躬,算是打招呼了。场下一阵骚动,大多数人对那个扮演虞姬的青年颇有好感,那一颦一笑,勾魂摄魄,简直比女人还多了几分妩媚。 随着一阵锣鼓声响,戏曲正式开始了。 场景显示为垓下楚军军营,“项羽”率先在一张案几后面端坐。 这时,“兵卒甲”飞奔而入,口中喊着:“报……” 项羽似乎正等着这一刻,急忙招呼到:“快讲!” “大王,四面八方都有汉军涌过来,我军似乎已经被几倍的敌军包围。而且……” 项羽面色有些僵硬,用戏腔说到:“而且什么?但说无妨。” 兵卒甲:“而且我军有好几百将士都投靠敌军了。” 项羽大惊,自问:“我视将士如己出,与大家携手并肩,无数次出生入死,为何还会有人叛我?” 此时,后台响起了一阵楚歌,歌声越来越大。 项羽一惊:“什么声音?” 兵卒甲:“大王,这歌声好像是从汉军营中传来的。” 项羽一愣,而后不怒反笑。“寡人明白了!”说完,端起酒杯,自饮自酌,一会儿便醉意朦胧。 扮演虞姬的小青年着一身红白相间的汉服登场,只见她步履轻盈,袅袅婷婷,缓缓走到项羽跟前。 台下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几个青年还吹起了口哨,人们被虞姬这个演员的美貌吸引了。 虞姬叹了一口气,说到:“大王,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出战呢。”声音柔软,音色细脆,台下好多人已入戏,听到这里,不免唏嘘伤感。 项羽有些呆滞,复而叹气道:“虞姬,你说我们还有赢的机会吗?我知道,我们没希望了,亚父走了,项伯叛变了,大家都散了……这些年,你跟着寡人南征北战,吃了很多苦,从没过过安稳的日子,如今寡人气数已尽,命不久矣,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寡人的乌驹日行千里,你乘着它,快些离开吧,走得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了。” 虞姬看着项羽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到:“大王,你平时最喜欢看妾身跳剑舞,就让妾身再为你舞一回吧。请大王把佩剑给我。” “好吧。”项羽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异样,毫不迟疑地递过他的佩剑。 没有丝竹,只有项羽低吟浅唱。虞姬微微一笑,开始挥舞宝剑,只见银色的剑影在红色的长袖和飘带中上下翻飞。她要跳一支绝美的剑舞,让项羽永远记住自己。 项羽的郁闷随歌而出,虞姬的忧伤由舞承载。两人心照不宣,默契配合着。 虞姬的忧伤太重了,她的舞姿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果断。伴随着项羽的低吟,以及四面楚歌逐渐加大的韵律…… 剑影森森,红颜幽幽,虞姬不再刻意于动作,她随着思绪翩翩起舞,那翻滚的身影飘忽不定,似在江东,似在中原,似在函谷关。她想起了与项羽一起的点点滴滴,她把所有的不舍和无奈都融进了自己的舞蹈中。台下的观众似乎看到了一路刀光,一路剑影,一路烽火,一路血泪…… 舞到最后一式,虞姬顺势用宝剑在颈上一抹,如雪般洁白的颈上立即沁出一股殷红的鲜血,美的有些不真切。 “大王,虞姬今生无法陪着您了,来生让我们再相见吧。”虞姬凄然一笑,软软地倒下。 “虞姬,你怎么这么傻呢?”项羽抱着奄奄一息的虞姬,泪流满面。 乌骓长嘶,和着四面楚歌,项羽对着乌江亭,喃喃自语:“寡人自起兵以来,历经大小七十余战,从未有败绩,今非战之罪,乃天要亡我……”遂拔剑自刎。 “好!好!好!”台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开场戏的成功给了童文宝莫大的信心,他决定趁热打铁,于是大步走上前来,对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作揖行礼,朗声说道:“各位乡亲,在下陈天安,新安人氏,今日比武招亲的是家妹陈灵灵,家妹年方二十,从小习武,略懂拳脚功夫,摆下这个擂台,只为给家妹寻得一武艺高超、品行端正的好汉,往后一起过日子。本次比武不设年龄限制,以不出人命为原则,比武双方点到为止,所有人公平竞争。本次打擂赢了的则成为家妹未来的夫婿,若没有人胜出,所有参与者均有机会加入陈家武义班,由家妹亲自传授武艺。欢迎大家踊跃上台,与家妹一较高下。” 台下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几乎没有人看出破绽。童文宝所说的武义班,其实就是陈硕真的秘密宗教组织——火凤社。 “各位乡亲,现在比武正式开始,欢迎各路英雄好汉上台挑战。”童文宝说完退了下去,陈硕真手持一柄宝剑走到前台,向着台下深鞠一躬。 为了把场面做得逼真,陈硕真没有穿道袍,而是换上了一身红色的劲装,她那几近完美的身材顿时显露无遗,加上她本身就五官端正,肤白貌美,一双大眼睛顾盼流离,尽管带着面具,但是依然能看出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此时的陈硕真正是发育最旺盛的年纪,她摇曳的身姿一出现,台下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接着便是一阵骚动,众人在台下议论着这个国色天香的女子为什么还未婚嫁,看来一般人真的难入其法眼。 一个小青年率先看到了陈硕真的绝世容颜,他惊呼道:“哇!真的跟仙女一样呢,太美了!” 一个手拿折扇的书生摇了摇头,叹道:“可惜我不会武功,不然我肯定去打一场。” 另外一个长得圆滚滚的像屠夫的中年男人说到:“没想到新安还有如此绝世美人,要是我有这个艳福,打死也值了!” 人群中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却为陈硕真捏了一把汗:“这么好看的姑娘比武怎么不设限制呢?万一被哪个癞蛤蟆捡了去岂不是吃大亏了。” “你才是癞蛤蟆吧,打得过人家再说大话吧。”另外一个有些痞子气的青年讥讽到。 他的同伙也趁势嘲笑中年男人:“反正又没设限,你担心被人抢走你上去打呀。” 中年男人被这一顿呛,顿时不再说话了。 倒是旁边一个中年妇女替他解了围,她对着那两个怪里怪气的男青年说到:“都是些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有本事你们上去打呀。” 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痞子青年也不示弱,接话道:“要不是我家那口子不让我纳妾,我早就上去了。” 旁边立刻有人嘲笑他:“你就吹吧,就你那身板,能把你家那个母老虎喂饱就不错了,哈哈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谅他也不敢,哈哈哈哈哈……” “谁说我不敢了,爷今天还就破个例,待会儿你们看我怎么把这个美女带走。”瘦高个还想辩解。 第二十八章 教训流氓立威名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这时,一个长着水桶腰的女孩早就看不惯这群男人在这里叽叽喳喳的了,她假咳了两声,对着众人说到:“一群大老爷们儿只会嚼舌根子,难道要我这个娘们儿上去打擂吗?” 痞子青年趁机转移话题:“你去呀,反正又没有哪个男人敢娶你,你正好给自己找个老婆,哈哈哈哈哈哈……” 台下的人七嘴八舌地叫嚷个不停,一时之间都在讨论陈硕真的美貌,似乎已经忘了这是一场正式的比武打擂。 “我说你们这些个后生啊,光在这里嚼舌根子有啥用?倒是上去打啊!”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大爷终于看不下去了,怂恿着那些青年们上台。 一听这话,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第一个上台。 就在这时,身旁一阵风闪过,一个黑色身影几步就到了台上。 那人直接走到陈硕真跟前,略一抱拳,说到:“大美人儿,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功夫吧!你放心,我会心疼你的。” 陈硕真原本还想以礼相迎,一看这人来者不善,也就没理他。 “快看,那不是钱多多钱公子吗?”台下有人惊呼。 “是啊,就是那个钱员外的二儿子,他家里老婆都四五个了,还来凑这个热闹!” “这姑娘又得遭殃咯,只要钱多多看上的女人,一个也逃不出他的魔掌。” “你说的那是普通姑娘,今天比武这位,一看就不是一般的来头,说是神仙下凡也不一定呢。” “钱家哪有什么善主,只要他钱家看上的,就算是神仙也拿他没办法,我看这姑娘今天是凶多吉少。” “一开场就遇到这么个主,真是晦气啊。” 老百姓之所以会发出这些感叹,是因为这个钱员外在当地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平常跟县太爷来往密切,因此横行乡里,老百姓谁都不敢招惹。这个钱多多早年跟着一些江湖术士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在欺行霸市这一块比他老子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凡他看上的姑娘,要是对方不答应,少则全家蹲大牢,多则满门抄斩。仗着这一点,他已经娶了五个老婆了,还是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造谣生事。老百姓对这个恶霸深恶痛绝,却又无可奈何。台下的老百姓纷纷为陈硕真捏着一把汗。 陈硕真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钱多多的图谋,当着那么多乡亲的面,她又不好直接揭穿他,便冷冷地抱拳施礼道:“在下陈灵灵,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哼!小丫头,连你钱多多钱大爷都不认识,你还好意思说自己会武功?我看今天这擂台也不用摆了,你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回家做我的小六吧。” 童文宝见来者不善,立即上前打圆场:“家妹一直待字闺中,对江湖中事少有耳闻,还望钱公子海涵。” “去去去,没你什么事,一边凉快去。”钱多多说着狠狠地推了童文宝一把,童文宝一个不防,差点栽了个跟头,幸亏陈硕真手疾眼快,一把把他扶住。 陈硕真转身对钱多多说:“钱公子,在下只是比武招亲,不问江湖中事,若公子并非来应征的,还请把机会让给其他人。” “让给其他人?你是不了解你钱大爷的性格吧,今日能亲自登台来已经是看得起你了,我跟你明说了吧,只要我钱某人喊一声,你看谁还敢上台来?”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白影从广场边上腾空而起,掠过众人的头顶,直奔擂台而来。 此人身高八尺,剑眉大眼,五官端正,手握一支两尺长的铜箫,往擂台上一站,衣袂飘飘,面露英气,好一个英俊潇洒的男子汉!台下众人一阵唏嘘,有好戏看咯。 只见白衣男子在擂台站定后,朗声说到:“朗朗乾坤,哪有强抢民女的道理。既然是比武招亲,那就得拳脚见高下,这位公子,要不让杨某先领教领教你的功夫?”说着向钱多多抱了抱拳。 钱多多根本没把来人放在眼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他说到:“你是哪根葱?就你也配跟你钱大爷过招?也不撒泡尿照照。趁你钱大爷还没发火之前,快滚吧,别影响你大爷我谈情说爱。” 那人见钱多多盛气凌人,也不跟他废话了,大喊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请赐教!”说着手中铜萧已然旋转起来,瞬间像手掌上出现了一个圆盘。 钱多多见来者已出手,看着功力也不在自己之下,当下警觉起来,连忙挥舞手中铁扇迎了上去。 台上的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台下众人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掌声,有人为杨姓的白衣青年呐喊助威,也有人为钱多多喝倒彩。 钱多多见台下的观众都往一边倒,顿时心生杀意,暗中使劲一按扇柄上的机关,几支毒针“哗”的一声飞了出来,直奔白衣青年要害部位。 白衣青年正在全力以赴交战中,没想到对方使出暗器,他连忙调整招式,挥舞铜箫去挡那些毒针,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三只毒针应声落地。 就在白衣青年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剩下的一只毒针已经到了他的喉咙口。白衣青年吓得脸色煞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台下的观众也发出一阵惊呼。 陈硕真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钱多多使出的暗器涂满了剧毒,一旦这种针扎破皮肤,剧毒就会瞬间扩散,让中毒的人快速死亡,更别说毒针深入肌肤,分分钟就能要了人的性命。因此这种针也被称为夺命针。 钱多多使出了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夺命针,看来是铁了心要取对方性命。陈硕真哪里能容忍这种下三滥的做法。眼看毒针即将到达白衣青年的喉咙,说时迟那时快,陈硕真一个鹞子翻身,抓住白衣青年的胳膊往旁边一闪,白衣青年差点没有站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毒针掠过白衣青年的脸颊,直直地插在身后的柱子上。白衣青年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钱多多还不肯罢休,挥舞着铁扇扑了上来。 陈硕真大吼一声:“擂台规则点到为止,钱公子请自重。” 钱多多见陈硕真站在白衣青年面前挡住了自己,便收起铁扇,浪笑道:“不杀他也可以,美人儿,你必须跟我走。” 这是赤裸裸的要挟,陈硕真心里早已怒火中烧,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放荡的公子哥儿撒野。 只见陈硕真柳眉倒立,大喝一声:“大胆狂徒,看剑!” 钱多多也不是省油的灯,多少会那么一点三脚猫的功夫,看到陈硕真拔剑刺来,一个马步下蹲,侧身闪过,然后顺势打开手中的折扇,这折扇的扇柄也涂满了毒粉,一旦被刺伤就会毒发全身。陈硕真早已看出了这一点,她心想这个人可真够歹毒的,今天非得教训他一顿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陈硕真见对方躲过了自己的剑,使出乾坤大挪移飘至对方身后,伸出左手对着其后背就是一掌,这一掌力量恰到好处,钱多多整个人都被这股力托了起来,只见他整个身子突然悬空飞了起来,吓得他哇哇直叫唤。 陈硕真一发力,钱多多便像个陀螺一样在空中旋转起来。 “好!”擂台下,老百姓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要是在平时,他们见了钱多多这个恶霸是大气都不敢出的,今日见钱多多这么轻易就被收拾了,一个个都觉得大快人心,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钱多多在空中气得脸红筋涨,却又无计可施。 陈硕真一收手,“啪”的一声,钱多多掉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他挣扎着爬起来,大吼一声:“奶奶个熊,老子跟你拼了!”,说着转动手中的折扇,扇子像有魔法似的直朝陈硕真面部飞来,眼看就要划破陈硕真的脸,台下观众发出了一阵惊呼。 陈硕真不慌不忙地轻轻向后仰头,用剑尖顺势一挑,折扇直直地飞了出去,“咔嚓”一声,插进了一根柱子里。 钱多多还想还手,刚使出一招金刚爪,还没近到陈硕真身前,陈硕真一个箭步,如燕子一般腾空而起,一掌下去,钱多多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眼看就要飞出擂台了,陈硕真一手把剑插在地上,另一只手一把抓住钱多多的后衣领,钱多多半个身子已经悬空,被陈硕真这一抓才没倒栽下去。 台下有人起哄:“放开他,放开他,让他感受感受恶狗扑食的滋味。”其他人一听,也纷纷跟着起哄:“放开他,放开他,放开他!” 钱多多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声喊到:“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陈硕真攥着他的颈子喝道:“你以后还做不做恶了?” 钱多多早已吓破了胆,喊道:“姑奶奶快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要是再敢作恶,小心我取了你的狗命!” 钱多多连忙说到:“不敢了不敢了,要是再欺负人我就是小娘生的。” 台下传出一阵大笑。 陈硕真这才一把把钱多多拧回了擂台。 捡回一条命的钱多多吓得屁滚尿流,连连给陈硕真磕头求饶。 陈硕真厉声喝道:“饶你可以,但是你不能再惹是生非,否则就没有今天这么好的事了。”说着一伸手,那把铁扇便飞到了钱多多的跟前,“滚吧。” 钱多多连忙捡起扇子,口中说到:“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爬起来一溜烟地跑了。 见到钱多多这幅狼狈样子,台下又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第二十九章 当众施法险入牢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台下的人看得真切,见陈硕真不仅人长得漂亮,还武艺高超,胆识过人,不得不暗暗佩服。 这边白衣青年见陈硕真打败了钱多多,走上前来施礼说到:“在下杨威,感谢姑娘救命之恩,若姑娘不嫌弃,请收在下为徒。” 这正中陈硕真下怀,她不露声色地说到:“扬善除恶是我陈家班的规矩,既然你有意为百姓做好事,那我就收了你吧。” 杨威一听可以进入陈家班跟着心仪的人学习功夫,当即感激涕零,跪拜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陈硕真扶起他,让他到场边歇息,毕竟刚才那个毒针把他吓得不轻,此时还心有余悸。 众人见陈硕真果然说到做到,连钱多多那么恶贯满盈的人,她都没有伤其一根毫毛,便有胆大的陆续上台挑战。 先是一个瘦高个子的青年,背着一把用粗布裹着的剑,看起来像极了行走江湖的侠客,但是这个人的所有花架子在陈硕真这里都不灵验,陈硕真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撂倒在了台上。 接着,一个虎背熊腰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上台,这一看就是个练家子,陈硕真也收起了剑,两人在台上练起了八卦形意拳,一会儿大汉在左陈硕真在右,一会儿大汉在右陈硕真在左,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走了两三圈,终于还是大汉沉不住气,伸手向陈硕真猛扑过来,陈硕真一个白鹤亮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到对方身后,只一个手指头点在大汉的肩上,只听大汉闷哼一声便栽倒在地。 打到后面,越来越多的人争先恐后地上台,大家似乎已经忘了这是个比武招亲的比赛,每个人都想试试这个漂亮的姑娘到底有多厉害。 结果,三天的比武招亲下来,没有一个人是陈硕真的对手。而参与这次擂台赛的几乎已经囊括了方圆百里的所有武林高手。按照规矩,这些人纷纷加入了陈硕真的火凤社,成了农民起义的第一批将领。由于领略了陈硕真的厉害,这些人都对她服服帖帖,唯命是从,再也没有人敢有非分之想。 为了不泄露自己的身份,陈硕真把这些人全部安插在新安县,让童文宝暗中统领。 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然而在现实中,又有多少人能够透彻领略其中的深意。 三国时期就曾发生过这样一件怪事:曹操与袁绍在官渡僵持两月之久,曹操因兵力悬殊,自觉不久将惨败,就在粮草将尽之际,谋士许攸,因不为袁绍所用而前来投奔曹操,并献烧粮之计。曹操采纳了许攸的建议,亲自率兵烧了乌巢之粮,袁绍70万大军人心惶惶,曹操趁势猛攻,终于使袁绍遭受重创。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官渡之战。 立下赫赫战功的许攸从此不把曹军众将士放在眼里,动不动就说:“如果没有我,你们怎么能有今天?” 一天,武将许褚骑马入东门,正面迎上许攸。许攸叫住许褚说:“你们如果没有我,你们怎么能出入这道门?” 许褚大怒:“我们出生入死,夺得城池,你却在这里夸海口!” 许攸骂道:“你们都是些匹夫之勇,何足挂齿!” 许褚被激怒了,拔剑就把许攸杀了,并提着他的头来见曹操,曹操虽然心痛,但也无可奈何。 谋士许攸为曹操立过赫赫战功,但最终却死于曹操部下之手,被杀的原因很简单——狂妄。人一狂妄,便容易浮躁,浮躁便不能自持。无数历史告诉我们:得意时不可过分张扬,否则只能招来更多的嫉妒、敌意,为自己平添阻碍。 火凤社的日益壮大让陈硕真也有些飘飘然了,她慢慢放松了警惕,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附近几个县的乡下,施展法术为那些患病的村民治病。 消息很快传到了官府。自从开仓放粮后,官府就一直在通缉陈硕真,没想到这个佣人出身的小姑娘越来越猖狂,不但杀死了财主家的公子,还到处妖言惑众冒充神仙,于是官府暗地里调集了大批人马,但凡有类似仙姑做法的地方,线人就会第一时间密报县衙,为此还错抓了不少道姑。 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百姓多了,也难免会出那么几个为了名利违背良心的叛徒,陈硕真活动的乡下就有人被官府收买了,这边陈硕真正专心致志地帮助村民治病,那边就有村民已经偷偷跑到官府去报告了。 这一次幸运之神没有眷顾陈硕真,正在她大施岐黄之术的时候,官兵突然蜂拥而至,陈硕真几乎来不及反应,便被捆了个结实。 官府以以妖言惑众图谋不轨的罪名准备将陈硕真打入大牢。 陈硕真后悔自己没有多留个心眼,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眼看着自己即将有所起色的举义之路就这么被自己的一时疏忽而葬送了,陈硕真非常懊恼。 波兰作家亨克利·显克微支曾说过:“最没有防备的是打胜仗的人。”陈硕真的火凤社一路顺风顺水,这无疑让陈硕真有了打胜仗的错觉,从而放松了警惕。她甚至一度忘了自己通缉犯的角色,公然在民间大展法术。正是这一忘我的举动引起了官府线报的注意,于是陈硕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瓮中之鳖,直到被官兵抓住才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尽管不小心栽了个大跟头,但此时的陈硕真已经像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面对那些欺上瞒下欺软怕硬的官兵,她一点也不心虚,倒是一想到自己未完成的事业,不由得伤感起来 她反思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自己的戒备心放松了以外,更重要的,还是缺乏一个万众一心的信仰,如果有那么一股力量能够让所有的老百姓都甘愿冒死一搏,那么也就没有人出卖自己了。 虽然想明白了,但是现在自己被关在大牢里,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怎么去带领老百姓举义呢?陈硕真再次把希望寄托到了已经羽化登仙的师父身上,她希望师父能够感应到自己的苦难,化身一股神奇的力量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陈硕真相信师父一定能感应到,于是她干脆什么都不想,闭目修炼起来。衙役们一见这架势,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见过的犯人大多都是些平头老百姓,那些人一旦被抓要么拼死挣扎耍横撒泼,要么放弃抵抗一副等死的状态,像陈硕真这种既不反抗又不放弃的样子他们还真没见过。难道这道姑真的已经修炼成仙了?加上之前对陈硕真的种种传说有所耳闻,衙役们也开始后悔参与抓捕行动了,他们担心陈硕真在牢房里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来,闹不好他们的性命也就到头了,于是那段时间衙役们都小心翼翼,似乎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陈硕真就这么跟衙役们僵持着,谁也不敢有下一步的行动。 这边老百姓听说神仙被抓了,纷纷感觉这是不祥之兆,触犯了天条必将遭致人间大祸临头。 章叔胤和陈细真听说陈硕真被官府抓了,预感大事不妙,连忙赶到陈硕真被抓的村子,希望能获得一点线索。 他们刚刚走到村口,就发现一群老百姓聚在一起,正在讨论陈硕真的事。两人便在不远处蹲下来,仔细聆听这些人的对话。 “听说了吗?给乡亲们治病那个神仙被抓了。”百姓甲说到。 “谁这么大胆子,连神仙都敢抓,不想要命了吗?”百姓乙一脸惊恐。 百姓甲:“还有谁,就是县衙那帮官兵呗。听说一直在抓捕,之前已经抓了好多道姑了。” 百姓丙:“这官府也是吃饱了撑的,就见不得老百姓有几天太平日子,神仙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为什么要抓她呢。” 百姓甲:“听说神仙在羽化登仙之前开过李府的粮仓,一直在官府的通缉名单中。” 百姓丁:“你这一说我想起来了,几年前不是涨洪水吗,是有个小姑娘把老太监的粮食分给附近的老百姓,不是说那个小姑娘被老太监家的护院打死了吗,怎么又变成神仙呢?” 百姓丙甲:“那是谣传,其实那个开仓放粮的就是现在被抓的神仙,因为当晚就有神仙从李府把她救出来了,要不她怎么这么快就羽化登仙了呢,都是神仙在度化。” 百姓乙:“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神仙也是为了广大老百姓好啊,这官府的人真是瞎了狗眼了。” 百姓丁:“完了完了,你说这连年的天灾还不够吗?连神仙都敢抓,这些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要是惹恼了天庭,人间岂不是还要遭殃。” 百姓甲:“可不是吗,也不知道这次又要惹出什么大祸事来。” 百姓丙:“听说神仙在牢房就跟在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一副没事人一样,根本就没把县衙的人放在眼里,倒是那些衙役,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生怕神仙发怒惹祸上身。” 百姓乙:“我早就说过,神仙不比凡人,哪能想抓就抓,万一惊动了天庭,那人间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百姓丙:“我就感觉最近的天象有些奇怪,难道是天上的神仙在警告人们,即将有大事发生?” 百姓乙:“你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你看最近这忽冷忽热的,连季节都分不清了,哎呀,我这心里怎么堵得慌呢。” 百姓甲:“哪次惹事的不是那些达官贵人,遭殃的却总是黎民百姓,这老天爷也不辨是非啊。” 百姓乙一听吓坏了,赶紧说到:“快别说这样的话,老天爷惩罚的是整个人间,只有大家都安分守己,老天爷才不会动怒。大家想想办法吧,神仙被抓,老天爷一定不会放过我们人类的。” 第三十章 北上寻亲立大志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这些老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害怕,但是谁也没有想出一个好主意来。 章叔胤见大家为陈硕真的事着急,便走上前去,顺势鼓动老百姓,他说自己是邻村的,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道士,还开了天眼,就在昨天晚上,太上老君曾托梦于他,说如果陈硕真有什么不测,上天将惩罚大地苍生,人间将遭受三个月的暴旱再加三个月的洪涝,你想想谁还有活路? 老百姓一看这个人骨骼清奇,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刚刚才遭遇了天灾的方圆十里的老百姓一听章叔胤的话,吓坏了,他们可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冤死了,于是大家一商量,纷纷拿出自己的家当,硬是聚沙成塔,凑了一大笔银两送到县衙,衙役们正愁没有台阶下,此时见钱眼开,便顺势买了老百姓的人情,陈硕真很快被无罪释放。 正义虽然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陈硕真以为师父真的显灵了,她更加不把县衙的人放在眼里了。她觉得只要自己做的是为百姓谋福利的事,势必会得到上天的帮助。 猛虎归山,蛟龙入海。从大牢里走出来的陈硕真一不做二不休,准备直接起义反了朝廷。 章叔胤一听说要起义,吓得脸都白了。他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仅仅靠着童文宝发展的那几百人和火凤社零零散散的教徒,估计还没到县衙就被剿灭了。 章叔胤急切地说:“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别说睦州,连新安都出不去,更别说长安了,估计连影子都见不到,还说什么推翻李唐王朝?这不是明摆着给官府看笑话吗!” “但是现在不反的话,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已经被官府盯得死死的,难道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也不至于坐以待毙,只是目前还不能太张扬,我们再等等童大哥那边的消息吧,如果那些百姓还能裂变更多的人,也不是没有机会。” 陈硕真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 这时陈细真想起一个人来,这个人是陈硕真和陈细真的舅舅,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早年曾在家乡办过义学,乐善好施,后来因为得罪了当地的官府,全家移民扬州,以经营木材行为生。陈细真觉得举义这么大的事应该征求一下舅舅的意见,毕竟舅舅是她们最亲近的人,而且这些年在外面见多识广,应该有不少人脉。 三人一商量,一致决定,由陈硕真去扬州找舅舅。 为了不引起官府的注意,陈硕真女扮男装,踏上了去扬州寻亲的路。 这边章叔胤和陈细真继续策动老百姓加入火凤社,章叔胤还加大对外宣传攻势,传言陈硕真已经从天上返回人间,得到太上老君真传的陈硕真法力无边,变幻莫测,可以召神将役鬼吏,不久就将羽化登仙。 火凤社的第一批教徒也四处散播消息,他们列举陈硕真之前施行的种种法术,并说陈硕真有神仙护体,法力深不可测。这一说法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玄,方圆百里的百姓无不顶礼膜拜。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火凤社,他们自发地拥立陈硕真为“赤天圣母”。 而此时的陈硕真,已经带着妹妹和妹夫的期望,踏上了去扬州寻亲的旅程,她一路上风餐露宿,终于步行到了扬州。 陈硕真到扬州一打听,才知道舅舅的木材行三年前就已经被知府的妻弟强行霸占了,无奈之下,舅舅携家北上,到京都长安城里谋生去了。 这一趟虽然扑了个空,但是陈硕真没有放弃,她决定北上京都,一定要找到舅舅。 一路上,不时能看到流浪的妇女,乞讨的小孩,以及被官兵和土豪劣绅暴打的农民,从扬州到长安的路途中,饿殍遍野,那些遭遇天灾人祸的老百姓至死还瞪着双眼,那是他们对这个世界的憎恨和无可奈何,看到这一幕的陈硕真心里非常难过,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推翻这个可恶的统治阶级。 整整走了一多月,陈硕真才风尘仆仆地赶到京都长安。中原的烈日晒黑了她原本白皙的皮肤,塞北的寒风割裂了她那丰润的嘴唇和细皮嫩肉的脸蛋。尽管受尽了折磨,但是陈硕真的心里有着万丈豪情,她憧憬着即将见到舅舅,这个满腹经纶的前辈一定会给自己的举义带来巨大的惊喜。 这一路她一连跨越了从江南道(今江苏省)经淮南道(今安徽省)、河南道(今河南省)、河东道(今山西省)到关内道(今陕西省)共五个地区,饿了,就吃点随身携带的干粮,渴了,就在沿途的农家讨一瓢生水喝,困了,就在路边的大石头上躺上一会儿。幸好陈硕真武艺高强,又是女扮男装,这一路上才少了不少是非。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孩走这么一遭,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些什么超出想象的灾难。 顺利抵达长安后,陈硕真终于舒了一口气。想着不久就能见到才高八斗的舅舅,陈硕真顿时将一个多月以来的辛苦奔波忘得一干二净,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在舅舅的指点下将展开的宏伟蓝图。 长安城的热闹和繁华程度超出了陈硕真的想象。虽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但是那些雕梁画栋的院子和宽敞的城楼也是非常气派,十多人合围才能抱住的古木在这些建筑中随处可见,到处都是鎏金的檐壁或屋顶。 陈硕真依稀记得史书上有这样的记载:“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长安(今西安市)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是历史上第一座被称为“京”的都城,也是中国城市建置市(商业区)与坊(住宅区)分设典型。周文王时就定都于此,筑设丰京,武王即位后再建镐京,合称丰镐,西安简称“镐”即源于此。 汉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置长安县,在渭河南岸、阿房宫北侧、秦兴乐宫的基础上兴建长乐宫,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营建未央宫,同年国都由栎阳迁移至此,因地处长安乡,故名长安城,取“长治久安”之意。隋朝开皇元年(公元581年),隋朝国都定都于此,易名大兴。公元618年,李渊称帝,建立唐朝,改大兴为长安,此时长安已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唐长安城由外廓城、宫城和皇城三部分构成,开十二座城门,除正门明德门有五个门道外,其余各门均为三个门道。宫城位于廓城北部中央,中部为太极宫,正殿为太极殿。东为皇太子东宫,西为宫人所居的掖庭宫。皇城接宫城之南,有东西街七条,南北街五条,左宗庙,右社稷,并设有中央衙署及附属机构。 长安这座古城总是苏醒得太过于早。昨夜的浮尘尚未来得及安定,今日的朝阳却已普洒大街。每条街巷,都流动着形形色色的人群,仿佛绵延不绝的河水,前不见头,后不见尾。 陈硕真现在站的位置,恰恰是紧挨着皇城的街道,街道清一色的青石板铺就,两旁一溜的二层木楼,古色古香。从繁华而喧闹的楼阁望去,商铺林立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来自胡戎、吐蕃及波斯等异族异域的特产通过连蹄而行的马车运送到这里,这些人大多神色匆匆,为了生计,他们颠簸流离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时间停下来欣赏城市的美景,低头赶路和片刻交易成了他们固有的流程。 看着这些异族人士匆忙的身影,陈硕真不禁想起了自己身边的老百姓,跟这些异族的生意人比起来,他们更加可怜,他们甚至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长安城的繁华景象。同样生活在一片蓝天下,农民们干着全世界最累的活,却穿着最廉价的粗布衣服,吃着最难下咽的窝头;再看长安城里的达官贵人,什么农活都不做,却能穿着昂贵的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就因为有了职位的尊卑,生活的状态便截然不同。陈硕真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从人世间消失。 街道笔直而宽阔,两边开着茶楼、酒馆、当铺和作坊,它们不断地朝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的郊区。长而笔直的街道上,有挑竹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毛驴拉车的,有驻足欣赏京都光景的。 陈硕真感觉眼花缭乱,满目都是碧瓦红墙,绚烂的阳光普洒在那突兀而出的飞檐、肆意飘扬的旗帜、往来穿梭的车马,以及川流不息的行人身上。在和煦的阳光照耀之下,陈硕真分明看到一张张恬淡而惬意的笑脸,他们似乎在告诉陈硕真:这是一个多么繁荣昌盛的太平国度,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民是多么的幸福! 街边的酒肆里坐满了穿着各种华服锦缎的人,他们吃着山珍海味,喝着温酒,听着卖唱女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弹唱,欣赏着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们妖娆的舞姿,一边把酒言欢,一边寻欢作乐。不用想也知道,那些胡吃海喝的都是长安城里非富即贵之流。 第三十一章 亲人相见两行泪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想起自己一路上看到的浮尸遍野,再看看这里的热闹景象,陈硕真心里五味杂陈,这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真实写照啊。要不是自己有要务在身,以陈硕真的脾气,可能早已上去掀了那些酒囊饭袋的桌子,但是现在她只能忍着。 长安城里为数最多的还是那些小商小贩,街道上、戏场边,都摆满了他们的小摊。有弹乐器的;有吹糖人的;有制八角宫灯的;有卖凉粉面皮的;有做木工玩具的;还有看相算命的……五湖四海的人们在这里享受着各种消费带来的满足感。 徜徉在繁荣热闹的街道,陈硕真脚下一片轻盈。要不是自己刚刚从浮尸遍地的贫民窟走来,她也会禁不住为这安居乐业的繁华景象喝彩。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残酷,京都的种种繁华在陈硕真看来反而显得那么虚无缥缈,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不就是最好的写照吗?她甚至认为那些穿金戴银坐着豪华马车出入酒肆青楼寻欢作乐的王公贵族,都是踩着老百姓的累累白骨过去的,他们才是天底下最可怕的吸血鬼。 来不及细细欣赏,陈硕真悻悻地离开了这条繁华的大街。她沿途打听舅舅的消息,小贩们听了她的描述,纷纷摇头,表示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当时的长安城已经有上万人,如果没有官府的支持,想在这里找一个普通人,那简直就跟大海捞针似的。就在陈硕真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乞丐模样的人对她说:“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丰邑那边倒是有个人很像你说的这个人。”说着热情地领着陈硕真到了丰邑。 丰邑是长安郊区的一个小镇,算不上繁华,却有着古老的历史,从那些长满青苔的石头就能看出这个小镇古老的痕迹。 果然,在一个档口,陈硕真看到了一个正在卖字的人。但是她不敢确定这就是她要找的舅舅。根据妹妹陈细真的描述,舅舅比妈妈小好几岁,算起来现在不过五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却已是满头银发,身体瘦削,面色焦黄,要不是戴着一副眼镜,穿的粗布衣裳也还算干净整洁,一定会有人把他当成一个老乞丐。 带路的乞丐却信誓旦旦地对陈硕真说:“这一带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从扬州过来的姓刘的人了。” 陈硕真将信将疑,她走近了些,看到档口后面的墙上果然挂着大大的“刘”字(舅舅姓刘),再看那人挥毫的样子,跟妹妹描述的也有几分相似。听娘说,当年在整个睦州,舅舅的字都是数一数二的,有“睦州王羲之”的称号。乞丐也说整个长安城都只有他是从扬州过来的而且姓刘的人。看来这必定是舅舅无疑了。只是这些年来的风霜显然没有放过这个写得一手好字的中年人。 舅舅没有注意到陈硕真的到来,一幅字书写完毕,自顾自地欣赏了一阵,这才慢悠悠地放下毛笔,陈硕真瞄了一眼,那是一副行书,写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陈硕真知道这是周文王姬昌所著的《周易》里的一句话,意思是自然的运动刚强劲健,相应于此,君子处事,应像天一样,自我力求进步,刚毅坚卓,发奋图强,永不停息;大地的气势厚实和顺,君子应增厚美德,容载万物。舅舅的字果然如大家所说的那样,笔法苍劲,字体飘逸,很有大书法家的风范。 这幅字刚写好不久,有些地方墨汁都还未干透,便有大户人家的管家模样的人来取了,舅舅连忙用绢布沾了沾那些还未干透的地方,然后把纸卷起来,毕恭毕敬地递给来人,来人不屑地扔下几枚铜板,拿了字就走开了。 舅舅还在后面对着其背影作揖,口中喊道:“周大人慢走!” 待到来人走远了,舅舅才收起桌上的铜板,放进自己的钱袋。 陈硕真走上前去,拿了一幅字假装端详起来,只见上面写着:“慎终如始,则无败事”,字倒是认识,但是这句话的意思就猜不出来了,她不禁脱口而出“慎终如始,则无败事,什么意思啊?” 舅舅这才注意到她,他微笑着说:“公子好眼力啊,这句话出自《道德经》六十四章,意思是做事情如果到结束时仍如开始时那么慎重,就不会有失败的事了。这是告诫我们做事应谨慎小心,坚持始终如一,才不致功败垂成。您看,这幅字多适合公子您这般正如旭日东升的年纪。” 陈硕真没料到舅舅不但字写得好,还有这么好的口才,难怪妹妹一家都说他是有大学问的人,今日一见,果然满腹经纶。 陈硕真突然想到一个主意,便对舅舅说到:“卖字的,我家老爷刚刚迁了新房,还差一些字画做装饰,你还有没有写好的字拿给我看看。” 舅舅见来了大买卖,连忙说:“有倒是有,不过还有些在家里,离这里也不远,公子您稍等片刻,待我回家中去取过来。” “这样啊,”陈硕真佯装思考了一下,说道“可是我赶时间,要不我随你去取吧,你也不用出摊了,把这里收拾一下,今天的费用算我的。”怕舅舅不相信,她还取出几两银子交到舅舅手中,“先说好啊,这钱可不是白给的,要是待会儿我没选到中意的字幅,您可得把钱退给我。” 舅舅一看来人这么爽快,也爽快地说:“既然公子信得过老夫,那老夫也跟您保证,到了我家您看了我的那些个字,要是不满意老夫一文钱不收,白送给您。这钱您还是先收起来吧,等选好了字幅再给不迟。”说着把银两还给了陈硕真。接着收拾了东西,便领着陈硕真奔家里去了。 舅舅租住的是一个郊区的四合院,虽然有些破旧,但是院子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进得屋来,舅妈见舅舅这么早回来了,便问到:“当家的,今天怎么啦,这么早就收摊了?” 舅舅笑呵呵地回到:“今天的口粮够了,他娘,快给客人沏茶。”他嘴里的客人当然是陈硕真了。 见舅妈当真要去忙活,陈硕真赶紧把帽子摘下来,再把外套脱了,随着她一把取下头上栓头发的丝巾,一头乌黑的秀发顿时像瀑布般倾泻下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大姑娘像变魔法似的出现在了舅舅和舅妈面前。 “这……这……”舅舅和舅妈吓得不知所措,怎么一会儿功夫还来个大变活人呢。 陈硕真见对方愣了,双膝跪地,喊了一声:“舅舅、舅妈。” 两个人一见这架势,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还是舅舅有见识,他很快冷静下来,问陈硕真:“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你放心,我们都是善良的人,你有什么苦衷但说无妨,他娘,你去把院门关了。” “哎”舅妈听到舅舅这么一说,方才醒悟过来,连忙去关了院门。 陈硕真早已眼含热泪,说到:“舅舅,您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陈硕真啊。” “你说什么,你是硕真?”舅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真的是硕真?”他又问了一遍。 “舅舅,舅妈,我真的是硕真,你们看。”这时陈硕真拿出了妹妹给她的信物,那是一个刻有刘字的银簪子,据说是陈硕真外婆传下来的,她娘走的时候交给姐妹俩,交代她们一定要好好保管,说找到舅舅就把这个给他看,妹妹被收养的时候,陈硕真为了以后好相认,便把这个簪子留给了她。这次陈硕真要去见舅舅,妹妹便把这个簪子交给了姐姐,说舅舅看到这个就会相认了。 果然,舅舅看到簪子后,立刻红了眼眶。“这么说,你娘她……” 陈硕真回答道:“是的,我爹和我娘在我六岁那年就离开了,只剩下我和妹妹相依为命。” “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舅舅显然还不知道陈硕真父母的事。 “听说是抗捐,被县衙的人害死的。”陈硕真一想到这个就不免气氛。 舅舅一听,也是怒上心头:“这些狗官,尽干些缺德的事,迟早会遭报应的。” “是啊,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些欺软怕硬的官府总有一天会倒霉的。”陈硕真说这话一方面是宽慰舅舅,,另一方面也是给自己打气,因为不久的将来,她就要带领十里八乡的农民与官府开战了。 “舅舅无能啊!让你们姐妹俩受苦了。”舅舅说着居然嚎啕大哭起来。 “舅舅不要难过了,您看,我们这不是好好的吗。”陈硕真安慰道。 舅舅这才慢慢止住伤心,扶起陈硕真,开始询问硕真姐妹俩这些年的生活。 陈硕真便把带着妹妹一路流浪乞讨,后来妹妹被收养,自己到官宦人家帮工,开仓放粮后被通缉的事都给舅舅说了,末了又说:“当地的老百姓现在都拥护我,他们就等着我回去带领大家举义。” 第三十二章 代发修行感业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舅舅一听,知道事情不简单,又见自己这个外甥女长得眉清目秀,身材修长丰满,性情豪放,思维缜密,是个做大事的人,便给陈硕真出主意,让她隐姓埋名,先到京都的皇家寺院感业寺挂单修行,再找时机密谋举义。 “此事非同小可,你先去感业寺挂单修行,我在外面联络一些有同等心思的人,待到时机成熟再举义不迟。”舅舅悠悠地说到,心里似乎已经规划好了一盘棋。 陈硕真知道舅舅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她也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便同意按照舅舅说的去做。 长安城西北,一座不太起眼的寺庙在古木掩映中拔地而起,寺庙红砖青瓦,曲径通幽,没有那些名寺庙的香火鼎盛,也没有那些大寺庙的人来人往。整个寺庙一片祥和、安静,如果你只是从寺庙外面经过,甚至都会怀疑这里还有没有人。 这个清清静静的寺庙就是始建于隋朝的皇家寺院——感业寺,虽然香火不旺,但是因为是皇家专属的寺庙,其分量也不是一般寺庙所能比的。 每当皇帝驾崩后,就有大量没有子嗣的后宫嫔妃进入感业寺戴孝,因此这里逐渐形成了比丘尼聚集的尼姑庵。舅舅之所以让陈硕真在此挂单,也有这个原因,因为庙里都是比丘尼,相对来说更容易隐藏她的身份。 别看陈硕真的舅舅只是个卖字的匠人,在京都这些年也积累了不少的人脉,在他的一番精心安排下,陈硕真果然顺利地进入感业寺带发修行,法号慧觉。 从道姑到比丘尼,陈硕真并没有什么不适应,身份的转变对于她来说只是为了更远大目标做铺垫而已,现在她完全听从了舅舅的建议,在感业寺安顿下来,过着晨钟暮鼓、青灯古佛的简单循环的清苦日子,她已经学会了潜伏,为了心中那个更大的梦想,她觉得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历史总是充满巧合和戏剧性,就在陈硕真进入感业寺不久,这里便来了一群特殊的人。 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朝廷昭告天下,大唐太宗皇帝驾崩了!依大唐后宫之例,所有没有子女的嫔妃们均入长安感业寺削发为尼,为先帝守孝。 这些削发为尼的嫔妃们除了比一般人娇贵一些,其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她们中间有一个人却不一样,那就是时年24岁的武媚娘。这个武媚娘因为相貌出众,聪明伶俐,14岁进宫就深得太宗皇帝的宠爱,被赐号“媚娘”,并封为才人。可是转眼间10年过去了,武媚娘在后宫却没有一点起色,直到太宗皇帝驾崩,她依然是个毫不起眼的才人。但是就是这个武才人在后来的历史中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能大家已经猜到了,这个被迫进入感业寺削发为尼的小才人就是后来名震世界的武则天。此时的武则天早已与太子李治勾搭在一起,按说先帝驾崩正是她出头的日子,不曾想太子李治是个软弱胆小之人,朝中大臣在其登基之前就把武则天等一干无子嗣的嫔妃发佩到感业寺,李治明知道这支队伍中有他最牵挂的武则天,可是他却慑于长孙无忌等一帮老臣的权威,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任随武则天跟着其他嫔妃一起削发为尼。 虽然削发为尼,但是武则天心中并不认为自己出家了,她还一直碎碎念着她的白马王子——高宗皇帝李治会踏着七彩祥云来接她回宫。 但是命运总是如海浪一样起起伏伏。就连武则天这样位高权重的人也逃不脱命运的戏弄。 太宗驾崩后,长孙无忌立即派禁卫军护送太子李治先回到宫中稳定局势,紧接着他亲自率领大队人马护送太宗的灵柩回长安。直到两路人马都抵达后,才昭告天下皇帝驾崩。五天后,李治在太极殿即位,称唐高宗。 李治即位后,忙得跟打仗似的。一方面,他要办理父亲的丧事,这皇帝可比不得普通老百姓,下葬也得各种礼仪规矩,一点也马虎不得;另一方面,一大堆国家大事还等着他处理,这对于从未批阅过奏章的他来说也算得上是极限挑战了。他必须抓紧学习,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和放松。 你说李治运气不好吧,他又好像得到了最好的保护,首先是皇帝老子废了太子李承乾,皇位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的头上;然后父亲一命呜呼,留给他一个举世无双的超级大国。你说他运气好吧,情窦初开时他就对大自己五岁的武则天一见钟情,然而这个小美女却是父亲的才人,也就是他的小妈,在他父亲面前他就算有千般相思万般情愫也不敢有丝毫表露。好不容易熬到父亲入土,自己做了皇帝,他的心上人却被发佩到感业寺削发为尼为先皇守孝。从此两人天各一方,牵肠挂肚而不得相见。 李治是个聪明人,在长孙无忌等一帮前朝老臣的眼皮子底下,他必须先以国事为重。一头扎进繁重的政务事务中,一时间竟然把武则天忘到了九霄云外。这可苦了武则天,李世民死后这些天来,她简直是度日如年。以前,她几乎天天都在盼着这一天,因为这一天就是她的出头之日,而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却与自己当初想象的大相径庭,新皇帝李治所有的承诺都随着她进入寺院的那一刻化为了乌有。 没有的总想有,得到了还盼望。人啊,总是有填不满的欲望。食不果腹的时候想吃饱,瑟瑟发抖的时候想穿暖,而吃饱喝足衣冠楚楚的时候却又想着怎么挥霍时间怎么捞取钱财,无论是流浪的乞丐,还是高高在上的王权富贵,都有永不满足的烦恼。 按理说李治当上了皇帝,就可以一手遮天了,这可是全国绝对的一把手啊,况且按照当时皇帝三宫六院的规矩,他要武则天回宫也是没有人挡得住的。而这个李治却是个天生的胆小鬼,他既不敢违背他老爹的遗愿,又不敢冒犯了长孙无忌等一众大臣,所以只好把相思之苦都埋在心里。 这下好了,武则天眼看李治这边没有什么反应,想必是早已忘了曾经的山盟海誓。也难怪武则天会这么想,从古自今的男人都是大男子主义的化身,有多少男人打着事业为重的幌子,冷落了自己海誓山盟的另一半。什么天涯海角海枯石烂,那不过是追求另一半时打出的糖衣炮弹,奇怪的是,大多数女人都对这糖衣炮弹没有免疫力,这“炮弹”裹的糖衣越厚越有穿透力,女人们往往直接就投降了。 武则天也是女人,而且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太子李治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就像毒药一样,让她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然而,从小就进宫的武则天显然缺乏恋爱经验,她幻想着李治有朝一日权倾朝野,自己作为他最心爱的女人,自然也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可是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这年八月,眼看着李世民就要下葬了,望眼欲穿、度日如年的武则天,还是没能等到李治的任何消息,她不禁绝望起来。 武则天千算万算,最终还是失算了。刚刚登基的李治并没有下诏书留下她,而是让她随着李世民其他未育嫔妃进入了感业寺为削发为尼。换句话说,她被大唐帝国单方面解聘了,临走时不但没有拿到一分钱的违约赔偿金,还被限制了人身自由,更别说申请劳动仲裁了,整个大唐都是李家的天下,她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找不到。此时的武则天后悔极了,她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与李治眉来眼去,不就是为了以后攀龙附凤攀上高枝吗,现在倒好,眼看着男朋友已经实现梦想登上皇位,而自己却没有逃脱被流放的命运。虽然她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宫里的规矩铁面无私,谁都不能逾越。 带着对李治的无限失望,武则天流着眼泪走进了感业寺,当一缕缕青丝从头上掉落的时候,她再也抑制不住伤心,甚至连死的心都有了。说什么一往情深?说什么白头偕老?现在想起来就觉得可笑,所谓的山盟海誓不过是自我安慰的借口而已,一旦有一方飞黄腾达了,那些所谓的誓言就成了随口的一句承诺,早已随风飘散,无影无踪。 面对高墙围堵的阴森寺院,武则天许久都没缓过神来。从金碧辉煌的皇宫到清规戒律的寺庙,从郎情妾意的二人世界到孤苦伶仃的古佛青灯,武则天在短时间内似乎经历了从天堂到地域的巨大转变。尽管她心有不甘,但是没有了李治这根救命稻草,她不得不屈服于命运,慢慢接受了晨钟暮鼓的现实。 命运对谁都是公平的,懦弱的李治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登上皇位,而心机算尽的武则天怎么也不肯相信自己会在新皇帝登基之时念经守孝。 第三十三章 义结金兰攀高枝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这一切,都被正在感业寺带发修行的陈硕真看在眼里。但是陈硕真并不认识武则天,她更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漂亮女孩有朝一日会成为权倾朝野的一代女皇。在陈硕真眼里,武则天就是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有几分容貌的富家千金,大不了就是个有点地位的官二代,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无巧不成书。陈硕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在感业寺隐姓埋名挂单修行,竟然还跟皇亲国戚攀上了亲戚。 武则天进入感业寺的次年三月,春和景明,感业寺也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武则天独自一人站在庙门口望着皇宫的方向出神,光阴如梭,转眼就过去半年多了,也不知道现在李治还会不会想起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武才人。武则天心里很清楚,一旦新皇即位,按照惯例,自然有人张罗为其选妃,举国上下的美女又会齐聚皇宫,等待李治钦点。或许,李治也会像他的父亲一样,现在早已是后宫佳丽三千了,有那么多的美女伺候,他哪里还记得郊区的寺庙里还有个曾经与他山盟海誓的人? 正在武则天愣神之际,一班长安城里的公子哥出来踏青,刚好看到寺院门口的武则天,这些公子哥并不知道武则天的身份,只觉得这个小尼姑长得煞是好看,个个垂涎三尺。此时的武则天刚好二十多岁的年纪,本来就已经生得倾国倾城了,在皇宫的几年历练让她长得更加楚楚动人,只见她眼含秋波,肤如凝脂,唇如朱砂,肌肤赛雪,加上身材极好,发育也正好,前凸后翘,性感而妩媚。尽管没有了一头乌黑发亮的青丝,但那张俊俏的脸庞依然让男人一见便销魂蚀骨难以忘怀。 公子哥们哪里见得这等尤物,不问青红皂白便上前调戏。长安城毕竟是天子脚下,那些公子哥个个都是来头不小的王公贵族出身,平时就聚到一起飞扬跋扈惯了,压根就没把其他人放在眼里。别说调戏民女了,只要是他们看上的漂亮姑娘,就是强抢也没人敢阻止。 武则天还没回过神来,见一群衣冠禽兽的男人突然对自己动手动脚,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大喊救命。 说来也巧,正在庙里礼佛的陈硕真听到了哭喊声,她随手操起一根柴棍就出了院门。见一群纨绔子弟正在对一个小尼姑非礼,她平时最恨的就是这些纨绔子弟,想到自己这些年遭受的苦难,不由恶从心头起,恨向胆边生,对着那群人猛喝一声:“大胆狂徒,佛门净地,休得无礼!” 还没等那群人看清来者的面目,陈硕真一个骑马蹲裆式,手中的柴棍便向这班泼皮横扫过去,“哗”的一声,就撂倒了好几个,其余人一见这架势,都以为是神仙显灵了,个个吓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陈硕真厉声斥责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作此丑行,猪狗不如,下次胆敢再犯,姑奶奶决不轻饶,还不快滚!” 这班纨绔子弟哪见过这等场面,平时都是他们作威作福,今天却遇到了硬茬,而且是在这个让世人心生敬畏的佛门重地,他们以为遇到了神仙,一下子不知该如何下场,当听到陈硕真喊他们滚的时候,这些人瞬间如逢赦令,纷纷抱头鼠窜。 见一群纨绔子弟走远了,武则天这才双手合十对陈硕真深鞠一躬,道:“小尼明空感谢师姐出手相救!” 明空是武则天的法号,陈硕真似乎听过,但之前没有在意,现在才对上号。 陈硕真早已习惯了这种打抱不平,随口对武则天说到:“贫尼慧觉,在寺院中极少见你,你是新来的吗?” 武则天这才把自己的身世跟陈硕真和盘托出,当陈硕真得知自己救下的竟然是当今皇帝的心头肉武媚娘时,顿时感觉前途一片光明。 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陈硕真当然不会错过。自己隐姓埋名潜伏在感业寺不就是为了找到更好的机会吗。按照史书记载,武媚娘可是当了皇帝的,那么现在自己成了她的恩人,势必可以趁此机会掌控她,或许就能改写历史。想到这里,陈硕真便刻意地关心起武则天来,这边武则天正在因为新皇帝李治的疏远而失落惆怅,见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慧觉尼姑像个大姐姐一样关心呵护自己,便自然而然地把对方当成了知己。 陈硕真倾慕武则天的博学多才,武则天则喜欢陈硕真的胆识和魄力,两个人经常彻夜长谈,交谈之中,两人都觉得相见恨晚。同样有大抱负的两个女人大为投缘,她们俩都是才华出众之人,眼界自然不凡,又同在寺中修行,一来二往,关系就更好了。 一天,武则天对陈硕真说到:“师姐,既然你我如此投缘,何不结拜为姊妹。一来可以常常说些心里话,二来以后也可以相互扶持。” 这正中陈硕真下怀,她当即点头应允。 于是两人就在寺庙中点燃香烛,双双跪拜于观世音菩萨像前,大声说到:“我慧觉(明空)与明空(慧觉),自愿结为八拜之交,从此以后白首同归,深情厚谊,生死不渝,情同手足,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诛!纳投名状,结姊妹谊;死生相托,吉凶相救;福祸相依,患难相扶。外人乱我姊妹者,视投名状,必诛之!” 行完三叩九拜之礼,陈硕真与武则天正式结拜为金兰。因为陈硕真比武则天大几岁,便以姐姐自居。 陈硕真以为自己找到了真正的靠山,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武则天之所以与她义结金兰,除了看中她豪爽的一方面,更多的则是因为武则天没有了新皇帝李治的消息,便把陈硕真当成吐露心声的知己,以便打发那些青灯古佛的无聊日子,顺便也当还了陈硕真的搭救只恩。 陈硕真却从心底喜欢上了武则天这个义妹,而且她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举义能得到武则天在皇宫里的里应外合。 见武则天对自己没有什么隐瞒,陈硕真便向她介绍了古徽州的太极风水龙脉——三天子都。陈硕真的本意是想让武则天加入自己的秘密宗教——摩尼教,谁曾想她这无心插柳的一招,却成全了后来的一代女皇。这是后话。 当年陈硕真在覆船山修炼期间,偶然发现覆船山的主峰覆船尖上,有天然的女娲、伏羲石像,传说这里就是出仙成道的地方,如果想出人头地,这里就是个天开神坛。陈硕真曾亲眼目睹自己的师父花姑从这里幻化升仙,更是对这个天开神坛深信不疑。 陈硕真的性格是,谁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她就会把最好的都与对方分享。对于武则天这种从皇宫里出来的人,陈硕真觉得其他的可能都入不了武则天的眼,唯有天开神坛可能会引起她的兴趣,于是她决定带武则天到覆船尖走一趟,一方面炫耀自己的仙法,另一方面也看看武则天是否会受到仙山的指引。 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陈硕真跟武则天说了覆船尖的秘密,武则天一听这里有古徽州的太极风水龙脉,顿时来了兴趣,迫不及待地要陈硕真带她去看看。 陈硕真带着武则天到了覆船尖,当她们在“石门九不锁“的第八关的四面观音石像面前拜祭和许愿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当武则天走到观音石像跟前时,顿时彩虹横挂,凤凰飞至,百兽欢呼,石像幻化成武则天的样子,含笑走下仙台,陈硕真正想责怪武则天不懂礼貌,怎么走到仙人头上去了呢,但她定神一看,石像又恢复了原样,身边的武则天则气喘吁吁的,像是经历了一场灵魂出窍。陈硕真也经历过这种现象,她在心里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武则天也是个有佛缘的人,这种对仙山的感应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武则天居然有神灵感应,说明她本身的佛缘极深,不是一般人所能左右的。 陈硕真本想大肆吹嘘一下这个仙人头像的神奇,现在却后悔带武则天来了,她本能地预感到一种不祥的征兆。匆匆拜祭一下,她就牵着武则的手下了关。 两人走到第七关的伽蓝台,这里的八百罗汉墙上,有个光明教会的天眼,传说是天地之眼,代表太阳的神明,这个眼睛意味着无所不见、能察知世间万物的神圣之眼。陈硕真和武则天都通过这个眼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但是谁都没有说出来。这次上山武则天是否开了天眼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祭拜,更让武则天坚信了帝王是有天意的。于是,她暗下决心,要彻底通透《大云经》和悟出覆船山的天机。 见武则天对仙山圣地无限向往,陈硕真乘机将秘密宗教——摩尼教的教义全部传授给了她,武则天也不拒绝,她想自己也正好需要借助宗教的势力,很快,武则天就偷偷皈依摩尼教,这让陈硕真误以为自己已经事半功倍了。 陈硕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侠肝义胆的性格决定了她永远也读不懂武则天那深不可测的心机。 覆船山不仅是成仙成道的胜地,更是具有徽州龙脉的圣地。武则天这么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她的见识怎么能是陈硕真这个乡村女孩可以比拟的,加上她又在皇宫服侍过皇帝,已经略懂帝王之术了,覆船山天然的龙脉之奇,加上《大云经》记载的净光天女以女身入世,当得天子,女帝的野心从那一刻起就植入了武则天的内心。 第三十四章 义妹回宫惜作别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巧合的是,陈硕真把自己称帝的野心和盘托出,这大大地鼓舞了武则天。一个乡野丫头尚且敢梦想称帝,何况她一个正宗的嫔妃,单凭近水楼台这一点她就比陈硕真强了不知多少倍。可怜的陈硕真,一直到死都没明白,自己一片苦心,却是引狼入室惹火烧身。 自从那次见过龙脉之后,武则天就再无心思礼佛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萌生了。能不能挑战一下千年不变的男权社会?武则天决定一试。 找了个机会,她偷偷下了江南,来到覆船山寻仙。而此时的陈硕真,还天真地梦想着有朝一日利用武则天在皇宫的势力帮助她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李唐江山。遗憾的是,武则天从始至终都没把陈硕真的举义计划当成一回事,在她看来,陈硕真的举义与其他不堪一击的农民起义没什么两样,结局无异于以卵击石,一定成不了气候。所以武则天皈依摩尼教并非都是陈硕真鼓动的结果,她自己也有这一想法,她的所有动机都是为自己更大的谋划在布局。 覆船尖上因为七仙女下凡,山顶上全部是高山草甸,上面没有一块石头,也没有一颗树,各种仙草繁多,当地有谚语:石门九不关,只出仙人不出官。仙与道不一样,仙是美,道是久,武则天最先想求的是美,她想让自己美丽永驻,希望未来皇帝能宠爱她一生,于是想借助仙草让自己永葆青春。 采完仙草,武则天又来到了四面观音石像前,她正欲行跪拜之礼,突然,天空出现一道七色彩虹,一只凤凰翩飞而来,山中百兽一齐欢呼,像是庆祝什么,武则天深感奇怪,便抬头望向那座石像,却分明看见石像幻化成了自己的模样,正含笑走下仙台,向着自己走来 武则天定了定神,清醒过来,但是整个身体又跟上次一样,几乎虚脱,额头上冒出了好多汗珠。这一次,她坚信这是上天的旨意,是神仙在暗示她一定要出头。 武则天很小的时候就曾跟着她娘久居寺庙,因此她的一生极有佛缘。既然上天都站在自己这一边,她当然会顺天意。 回到感业寺,武则天再也坐不住了,她提笔写下了一首名为《如意娘》的诗(武则天原名如意):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写完后,武则天想办法把诗文传给了皇帝李治。 当李治得知武则天为自己茶饭不思,已经无心礼佛时,顿时心生惭愧,他命人传话给武则天,三年守孝期满即接她回宫。这对于几乎丧失信心的武则天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喜讯。她不知道是该感谢陈硕真还是该感谢上天。经过一番理性分析,她认为陈硕真只是上天派来引路的人,她的一切机缘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这个后来震惊世界的女皇帝,在那一刻就已经主宰了自己的命运。 永徽元年五月二十六日,是太宗的周年忌日,唐高宗李治借祭奠之故路过感业寺,进去行香拜佛,他的真实目的其实是要跟武则天见面。庙宇内,两人相视而泣,看到武则天梨花带雨的样子,李治的心都化了,他当即决定,即使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带她回宫。 恰巧此时后宫变动,王皇后给了李治一个接武则天回宫的最佳理由。 后宫中有个萧淑妃,不但人长得漂亮,也深谙男人之心,自从她上位以来,便一直想方设法地讨新皇帝李治的欢心,由于武则天不在身边,李治本来就空虚寂寞,萧淑妃趁机大献殷勤,几乎没把王皇后放在眼里。而李治对这个萧淑妃的投怀送抱大感愉悦,也逐渐疏远了王皇后。这让王皇后怒火中烧,她想来想去,只有借助武则天的力量来打败萧淑妃,毕竟李治与武则天的感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虽然此时武则天还在感业寺戴孝,但是两个人暗度陈仓的事也是世人皆知的。这个王皇后果然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她忘了所有的女人都是善变的,况且武则天此时在感业寺正在谋划自己更大的野心,哪里把他们这一群后宫放在眼里,王皇后还想从她身上借力,这如意算盘从一开始就打错了。 出于嫉妒萧淑妃的得宠,因无子而失宠的王皇后便跟李治献计,将武则天召进宫中,打算用武则天去对付萧淑妃。这正中李治下怀,这个懦弱的皇帝正愁找不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接武则天回宫,这下好了,借着王皇后后宫主管的名义,大张旗鼓地举行起了迎接武则天回宫的仪式。 永徽二年(651年)五月,唐高宗的孝服已满,在王皇后的安排下,武则天再度被诏入宫,入宫后一年便被升为昭仪,地位只比皇妃低了一级,不久又生下了儿子李弘,也就是后来的太子。 久旱逢甘露,相思心切的武则天与李治这一对苦命鸳鸯见面后,很快就打得火热,连王皇后和萧淑妃都成了摆设,这个时候她们再也不敢小瞧武则天了。只可惜这两个权倾一时的后宫之霸,斗来斗去却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就在两个人两败俱伤之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武则天适时地出现,并轻而易举就把她们两个人晾在了一边。 不仅萧淑妃想不明白,连王皇后也是一头雾水。再度入宫,武则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幼稚的小女孩了,也不是每日在寺庙拜佛诵经的那个武才人了。她已经变了,变得成熟丰腴,变得老谋深算了,浑身上下都显示出一种成熟女性的美;更重要的是,她似乎读懂了生活的全部意义,不再退缩,不再忍辱负重,当然,这种性格的养成离不开陈硕真的影响。对于现在的武则天来说,连陈硕真这样的救命恩人在她眼里都只是个棋子,更何况王皇后、萧淑妃这群只会嚼舌根子的后宫之辈,她觉得,自己从感业寺回宫,那是自己不断努力的结果,是天意,也是佛祖的安排。所以,她是以佛的姿态再次降临人间的,因为她已经经过了数劫的轮回,经过了从女人到尼姑,从尼姑到恶魔,从恶魔再到佛的心路历程,她要度人,要度自己,要把一切都网罗在自己设计的普救之船上,按照既定的生命之道,完成和实现自己的梦想。 最失败的当然是王皇后,原本想借力打力一石二鸟,却不想引狼入室。萧淑妃倒是很快失宠了,武则天却从此平步青云,更让她头疼的是,跟萧淑妃比起来,这个武则天简直就是洪水猛兽,自己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还击了。 当然,武则天能取得如此好的前途,与她在感业寺的经历不无关系,尤其是陈硕真,无疑成了武则天一飞冲天的最大动力。 在武则天回宫前夕,她与陈硕真作了彻夜长谈,她们从佛门谈到农事,从个人抱负谈到国家前途。双方越来越觉得彼此离不开对方。 晨曦初露,迎接武则天的车驾来到了感业寺,登辇前,姐妹俩千叮咛万嘱咐,依依惜别。陈硕真对武则天耳语道:“两年后东南有战事,即姐所为也,望妹不以姐为不忠,给予赞助。”武则天略作沉思,微微含首,姐妹俩洒泪而别。 陈硕真还一直把武则天当成当初进入寺庙的那个文弱的小姑娘,却不知道自从去了覆船山之后,武则天的心里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还能叫她一声姐姐,还能与她促膝长谈,那都是为了体现她武则天的素质,而不是因为姐妹俩的感情。自从在感业寺与李治见面后,武则天便笃定了自己不久便可母仪天下,到那一天,可就不是陈硕真这样一个有野心的小小比丘尼高攀得起的了,所以她现在做的所有不露声色的动作一是为了掩人耳目,二是还念在陈硕真带她去仙山受仙气的一个情分。 可惜这一切陈硕真都不知道,她还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却不知道一切都在武则天的布置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再说陈硕真自从那次带领武则天去看了龙脉后,就心生悔意了,为了不节外生枝,她加紧了在长安城内安排“内线”的进度。庆幸的是,在舅舅的大力帮扶下,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可以说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陈硕真一声号令了。 就在武则天回宫不久,感业寺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位是后来被陈硕真拜为仆射(宰相)的章叔胤,另一位则是日后被封为大将军的童义宝,他们向陈硕真详细地报告了三年来为起义所作的各项准备工作,认为时机已经成熟,请陈硕真立即南下,领导起义。陈硕真让他俩先行出发,她自己对京城的内线工作作了布置,便于春节前赶到了睦州新安县田庄里。 第三十五章 文佳皇帝初登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公元653年夏末,睦州新安县田庄里,太阳像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火辣辣的悬在半空中,向外散发着灼灼的热气,最后一丝云彩,也在这无情的热气包围中,被烤得灰飞烟灭。似乎中了暑的知了躲在大树的腋窝下,发出苟延残喘的嘶鸣,那嘶鸣声已经能听出来很明显的嘶哑,像是生命最后的挣扎,也像是对现在这个火炉般的环境的控诉。大地被太阳烤成了赤铜色,一股股滚烫的蒸汽顺着太阳的光束缓慢地往上攀爬。 村庄对面清溪河的水几乎快要见底了,从前河水湍急的那片地方,现在也变成了浅滩,水牛走过对岸去的时候,水连它们的脊背都没不过了。河岸边的干蓬蒿在高温下都烧起来了,随着一丝丝的微风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河对岸的天空布满了乌云,雷声轰隆隆地干响着,但是一个雨点也没有落到被热气蒸烧着的大地上来。一条鱼拼命挣扎,似乎已经耗尽了毕生的力气,终于,它眼里的光彩一点点褪去,一动也不动,和其他被高温夺去生命的小动物一样,成了太阳的晚餐。 田野里的庄稼也在闷热的烤炉里展转挣扎,很快都耷拉下了脑袋,像枯枝一样任凭一阵一阵的热浪摧残着。龟裂的大地仿佛历经风霜后的老人脸上的皱纹,那么清晰,那么深刻,充满了无奈和哀伤。 一到夜间,沉闷的暑热就从山岗上吹到村子里来,猫头鹰恐怖的叫声在村庄上空回响,人们像到了世界末日一般焦灼不安。 所有人都盼着上天能发发慈悲,滋润一下干涸的大地,但是三个月过去了,太阳依然瞪着火红的眼睛俯视着这早已被烤焦的大地。 眼看着地里已经颗粒无收了,人们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朝廷,希望朝廷能给予救济,然而大家等来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朝廷内部争权夺利,贪赃枉法,土豪劣绅们跟地方官府狼狈为奸,强取豪夺,压根就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老百姓一边跟天斗,一边跟人斗,两边都受气,心中积累的怨恨得不到爆发,很多人到最后郁郁而终。 从感业寺回到田庄里的陈硕真目睹着这一切,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此时不反,更待何时?面对从成千上万食不果腹的百姓,陈硕真慷慨陈词: “乡亲们,你们知道为什么连年遭遇天灾吗?因为官府无道,烧杀抢掠,持强凌弱,欺压百姓,官府的这些恶劣行径都被上天看在眼里,上天已经震怒,为了惩罚这些可恶的人,所以降下了天灾,要想天灾早日结束,我们必须尽快阻止官府继续作恶,今日太上老君替天行道,派我来拯救大家,如果大家不想再遭受天灾的惩罚,那就跟我一起揭竿起义吧!” 陈硕真的一席话,彷佛一声晴天霹雳,一下子就把人们心中的那一扇门给炸开了,老百姓听完陈硕真的演讲,顿时掌声雷动,大家都觉得推翻官府的压迫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一时间,陈硕真身边就聚集起了几千人。 “乡亲们,大家不要慌,排好队一个一个来。”眼见加入起义队伍的人已经人山人海,童文宝不得不维持起秩序来,章叔胤也手忙脚乱地为每一个前来的人造册登记。一群人忙得汗流浃背,依然挡不住老百姓加入义军的热情。 见时机已成熟,陈硕真举起了推翻李唐王朝的义旗。 永徽四年(公元653年)十月初,睦州新安县覆船山六甲四十八党,章叔胤等人早已为陈硕真准备好了登基大典,虽然没有京都皇宫的奢华,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龙椅、皇袍、宫服、礼乐等等一样不少。 广场四周插着几十面凤凰大旗。因为陈硕真是女性,所以她以凤凰为图腾,灵感来源于覆船尖,这也算是她为自己设计的国旗。凤凰乃鸟中极品,百鸟之王,还有涅槃新生之含义,陈硕真想让自己像凤凰一样涅槃,继而统帅整个天下。 几千人候在广场等待新皇帝登基。人们心中说不出的激动。因为从此之后大家就将迎来崭新的生活,没有官府的压迫,没有土豪的盘剥,只有百姓的安居乐业,他们已经在心中勾画出即将到来的太平盛世景象。 他们深信新皇帝不会食言,因为她是太上老君派来拯救大家的,她是宇宙间最强大的力量,是全人类的希望。 自古以来,底层百姓的想法都是单一的,甚至有些愚蠢,他们还没有所谓的政治觉悟,也不知道什么叫站队,他们只有一个最简单的辨别是非的观念——衣食者父母,谁给自己饭吃,谁给自己衣穿,谁就是好人,就是值得敬重的人,值得依靠的人。毫无疑问,陈硕真充分利用了老百姓的这一弱点,她大力施舍,救死扶伤,在短时间内便成为众人拥戴的神。 当然,陈硕真是一个善良的人,毕竟她自己也是穷苦出身,老百姓遭遇的所有苦楚她都能感同身受,当她在京都长安亲眼目睹了那些漫无边际的官僚作风之后,更加坚定了起义的决心。 早在凌晨天亮之前,禁卫军便在四周要道严格把守,以防不测。銮仪卫则在御道两旁陈设皇帝的法驾卤簿,凤凰旌旗遮天蔽日,一直延伸至广场之外。章叔胤带领群臣早已在大殿内预备好宝玺、皇诏等新皇登基必备物件。舞乐队和仪仗队都已就位,只等新皇登基仪式正式开始。 卯时,晨曦微露,一轮红日从东山升起,登基大典正式拉开了帷幕。 陈硕真亲自带领章叔胤等刚刚任命的一群文武官员去往天坛、地坛祭祀天、地、宗社,祭告自己受命于天和祖宗。 祭祀完毕,鼓乐队奏起了雄壮的音乐,舞蹈队翩翩起舞,几千纳入编制的兵卒排着整齐的队列,一律左手盾牌右手手握长枪,枪杆立在地上,枪尖向上,放眼望去,只见齐刷刷的枪头下红缨飘荡。 穿戴衮冕礼服的陈硕真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端坐于殿堂正中的龙椅之上。 钦天监官员杨威高呼:“吉时已到!”,乐舞暂停,一阵“咚咚咚”的钟鼓声后,文武百官齐刷刷地下跪,向新皇帝行三跪九叩礼,并齐声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群臣行礼完毕,陈硕真轻抬右手,嘴里说到:“众爱卿平身。” 陈硕真从小就有男人的性格,所以尽管是历史上第一个登基的女皇帝,她却毫无违和感,在她的心里,皇位只是一个象征,所有有胆识为天下苍生谋福利的人都有权利坐上这个位置,无论男女。 而对于文武百官和成千上万的拥趸者,陈硕真早已超越性别的界定,她是上天派来的神,是正义的化身。 “谢圣上!”文武百官纷纷致谢后,这才陆续起身。 陈硕真拿起章叔胤起草好的诏书念了一遍,大概意思是,本人受于天命,以天子之名为天下百姓谋福利,愿上天庇佑,全体国民安居乐业。 群臣听罢又是一阵谢主隆恩之类的感谢之词。 殿门外,成千上万的义军排着整齐的队列,齐声高呼“天佑文佳,文成武德,千秋万载!” 你没看错,陈硕真正式称帝了!她仿照唐朝官制建立了政权,任命章叔胤为仆射,总管各项事宜,童文宝为大将军,统帅三军,而她自己则称“文佳皇帝”。其余得力人手分别被授予吏、户、礼、兵、刑、工六部及二十四司各职。这是一个庞大而完整的机构,从皇帝到大臣无一不跟长安城里的皇宫一样,作为总管的章叔胤还为这个新的朝廷制定了完整的规章制度,文武百官各司其职,就这样,这个由文佳皇帝率领的新政权正式与长安城里的李唐王朝形成了南北对立的格局。 这么大张旗鼓地成立正式编制自立为王,陈硕真无疑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称帝的女人。此时的武则天还在与后宫的嫔妃们争宠,陈硕真已经龙袍加身正式登基了。消息传到长安,朝廷里那些经历了几代王朝的老臣都对这个陈硕真刮目相看。 陈硕真等这一天等了太久太久,她吃尽了人间的苦,受尽了种种折磨,就为了等这一刻,倒不是为了享受坐在这龙椅上的片刻安逸,有这成千上万人跟随自己,她就看到了推翻旧王朝的希望。她自己吃的苦已经够多了,她不希望看到世代的黎民百姓还像她一样受苦受难永无出头之日。 难怪花姑说陈硕真志向远大,她的心里从来没有为自己考虑过,哪怕是命悬一线,她想的永远是黎民百姓的幸福,天下苍生的未来。陈硕真注定会成为农民起义的领袖。 附近州县的老百姓听说睦州出了个新皇帝,而且是九天玄女下凡,纷纷慕名而来,加入起义军的队伍,在很短的时间里,起义军就发展到了近万人。 第三十六章 手刃县令雪旧恨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硕真成功了!她拥有了自己的军队和政权。但是,与长安城里的朝廷比起来,似乎还少了点什么,在中国古代,家与国是密不可分的。无论是谁登上皇位,都享有对全体臣民的统领权以及对全国土地的支配权。陈硕真看了看自己的万人大军,突然有些惆怅,是的,自己虽然自封一国之君,但是却没看到那片“朕的江山”!放眼望去,到处都还是李唐王朝的天下,这可不是陈硕真想要的结果。作为一个帝王,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江山!于是,她大旗一挥,直奔县衙。她决定了,要一鼓作气,踏破山河,直取长安。 如果我们只把陈硕真的起义理解为过一把当皇帝的瘾那就大错特错了,她从一开始就把目标锁定在了长安,她要的不是一个徒有其名的皇帝宝座,而是实实在在的一统天下。没错,她要做的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皇帝。遗憾的是,直到37年后,她的义妹武则天才第一次实现了她未能实现的愿望。 但是这并不影响陈硕真作为起义军领袖呼风唤雨的一顿神操作。与其他起义军不同,陈硕真的起义军是一支拥有完整国家制度的军队,章叔胤和童文宝一文一武,分别掌管着这支队伍的战略方针和整编训练。有章叔胤和童文宝这两个左膀右臂的扶持,陈硕真心里也有底了,她觉得打下自己的江山指日可待。于是一路上命令将士们大势宣传,声称文佳皇帝受命于太上老君,将亲征到长安,取代李唐王朝而一统天下,老百姓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这一招果然有效,一方面获得了广大老百姓的拥护,另一方面也对沿途的唐军造成了心里震慑。听说新皇帝御驾亲征,沿途不断有老百姓加入起义军的队伍,这也让陈硕真信心大振。 为了进一步壮大力量,陈硕真和章叔胤、童文宝兵分三路,章叔胤带领先头兵攻占桐庐县(今浙江桐庐西),童文宝领兵四千攻打婺州(今浙江金华),陈硕真自己则亲率两千精兵攻占睦州治所及于潜(今浙江昌化东南)。 陈硕真亲自率领两千人马向着睦州州府进发。一路上百姓听说文佳皇帝亲自出征,纷纷加入起义军,队伍不断壮大起来。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次亲征,陈硕真把自己的才华用到了极致,她一路上施展法术和武功,踏平了一个又一个阻碍义军前进的土豪劣绅,老百姓见陈硕真果然如神仙一般神勇,士气越来越高涨,呼号着一路攻下睦州,杀向长安。 新安县毫无疑问成为了陈硕真队伍攻克的第一个桥头堡,陈硕真对县衙里那些贪官污吏早已恨之入骨。当年县衙不问青红皂白杀了自己的爹娘,今天,她要让那些酒囊饭袋一般的衙门走狗血债血偿。 新安县令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见陈硕真率领农民闹事,顿时调动县衙的所有兵卒和打手待命,他习惯性地想把这些“刁民”一网打尽,以便在朝廷邀功,但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面临的压根就不是之前那些只会耕种的农民,而是有着各种武功的高手组成的起义军,还没等县太爷的绿豆眼转几转,起义军便把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 义军中的先锋官扯开了喉咙对着守城的士卒喊道:“新安县令听命,文佳皇帝亲征至此,命你速速打开城门,归顺义军,否则将军法处置!” 守城士卒早已听闻当地出了个新皇帝,一听说皇帝亲征到了新安县衙,吓得连滚带爬赶紧去给县太爷禀报。 听说新皇帝亲率义军包围了县衙,县太爷这才慌了神,连忙派人向朝廷汇报,结果送信的人刚走出衙门,还没来得及骑上马,就被陈硕真带领的起义军一刀抹了脖子。 起义军呼号着冲进县衙,一阵刀光剑影,到处是刀剑相碰的金属声和县衙官兵的惨叫声,这些平时在农民面前作威作福的官兵,哪里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欺负,他们几乎利来不及反应,便被起义军砍瓜切菜一般剁成了肉酱。 县太爷从来没见过这架势,历来都是他杀别人,还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耍威风的,见起义军势不可挡,感觉大难临头的他早已吓得尿了裤子。 就在喊杀声正酣的时候,县太爷没羞没臊地一扑棱跪在陈硕真面前,口中直呼:“圣上饶命,圣上饶命,小的愿追随圣上,为圣上一统天下效犬马之劳。” 要是其他人说出这样的话,或许陈硕真还会手下留情,但是眼前这个转着绿豆眼的县太爷可是自己杀父弑母的仇人,她怎么能心慈手软。此刻陈硕真听到县太爷的这番求情只觉得恶心透了,当年你莫名其妙便杀了我的爹娘你怎么没想到今天?想到这里,陈硕真把满腔怒火全部集中到了剑尖上,她举起宝剑,手起剑落,干净利落地割下了县太爷的人头,眼看着那颗大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那双绿豆眼还惊恐地睁着。 一切都是报应。每一个种下恶果的人都会得到相应的报应,唯一不同的只是报应的时间早迟而已。 新安县的老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县衙的城墙上便换上了凤凰义旗。老百姓一看,是新登基的文佳皇帝占领了县衙,纷纷奔走相告,大有普天同庆的喜悦。 拿下新安县后,陈硕真没有妄自菲薄,她还有个仇要报,那就是葬送了张婶和孙嫂她们的清溪县。那个大腹便便的县太爷更可恶,不但作恶多端,还差点要了陈硕真的命,这个仇不报,陈硕真是无论如何也静不下来的。 带着新安县县太爷的人头,起义军气吞山河,一路向清溪县进发,一路上,老百姓纷纷敲锣打鼓,庆祝起义军首战告捷。 起义军把新安县县太爷的人头挂在清溪县县衙的大门上,这才通报县太爷,文佳皇帝驾到,命其速速开门请安。 清溪县太爷一听陈硕真反了,一边立刻派人给上级报告,一边组织官兵防御,他甚至调动了几个大户人家的家丁打手充当兵卒,目的是要把陈硕真的起义扼杀在摇篮中。这个一脸横肉的县太爷从来都是欺负别人的主,哪曾料到自己也有被欺负的一天,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以为的陈硕真跟其他那些农民暴动一样,不过是一群扛着犁耙锄头的山野村夫,要不了几个回合就会乖乖地投降,然而事实却是陈硕真不但有一支武艺高强的禁卫军,而且早已建立起自己的帝国。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县衙,就是再多几个县衙也不够这些起义军塞牙缝。 陈硕真亲自率领兵卒一路喊杀冲进县衙,官兵和临时组织的打手还想负隅顽抗,结果被起义军三下五除二就杀了个干净。那个不知道喝了多少人血的大腹便便的县太爷一看这架势,提起包裹就想趁乱偷跑。 陈硕真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能让这个背着无数命债的家伙活着走出这个门,此仇不报,何以面对九泉之下的家人。想到这里,她一个箭步窜上去,大吼一声:“狗官,拿命来!” 县太爷一看陈硕真已经站到自己身旁,吓得直哆嗦。口里不停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求求你看在我一家妻儿老小的份上,饶了我吧,我死了她们就都活不下去了,求求你,求求你……” “哼……”陈硕真冷笑一声,“饶了你?我当初在李府开仓放粮救济百姓的时候你饶过我吗?” “原来是你!”县太爷知道来者不善,自己发动了几乎整个县衙的力量抓捕几年都没成功的人,现在却以这样的身份来到了这里,他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了,不禁叹了口气,“小的该死,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所有的罪孽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与他们无关。” 陈硕真听得直反胃:“死到临头了惦记得还真多。”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换成其他人,或许陈硕真还会动恻隐之心,但是面前这个人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他陷害章叔胤,包庇王员外,还抓了张婶、孙嫂她们一帮好人。此时陈硕真心里有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正在升起,她不会因为这个人一副可怜之相就手下留情,只见她手起刀落,干净利落地结果了县太爷的性命。 在起义军势如破竹的喊杀声中,县太爷的一群妻妾和丫鬟吓得哇哇大哭,惊叫声不断。这些平时帮着县太爷为非作歹的妇女此时才暴露出脆弱的本性来,厚厚的胭脂也掩盖不住她们惊慌失措的神色。陈硕真还算仁慈,让她们对天发誓从此不再做伤天害理的事,然后打发她们带了些盘缠各自回乡下的老家谋生去了。 起义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清溪县,遗憾的是当他们打开县衙的牢门后,却发现里面关押的老百姓竟然无一生还。面对累累白骨,陈硕真说不出的难过,那里面有她最亲近的张婶、刘婶和孙嫂一帮人。她噙着眼泪命人把牢房里的所有尸骨都掩埋了。这才带领大家继续向睦州进发。 第三十七章 占领睦州天下惊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睦州刺史夏侯绚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一听说文佳皇帝亲自率领义军打过来了,早已吓破了胆,连忙招来参军寻求脱身之策。 一见到参军进来,夏侯绚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听说那个叛军的女头目是神仙下凡来的?” 参军见夏侯绚吓得不轻,连忙安慰道:“大人,那只是民间传说,真实身份还有待证实。 夏侯绚哪里听得进这些模棱两可的答案,他又急切地说到:“听说这个女人一天之内便手刃了新安和清溪两个县令,可有这回事?” “确有此事,大人,正是因为这两个草包县令的失职,才导致叛军往州府这边而来。可恨的是这两个县令都归西了,就算有国朝纲纪也奈何不了他们了。倒是这个叛军的女头目,好像是奔着朝廷来的,如果我们能把这次的叛乱平了,那岂不是在圣上面前立下了大功。” “你有平叛的好办法吗?”夏侯绚犹如见到了黎明的曙光,紧紧盯着参军。 参军被他盯得额头直冒冷汗,说实在的,他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这支叛军不但规模庞大,而且在一天之内救让两个县令见了阎王,这可不是一般农民起义能做到的。而且,外面到处都在传说,领导这次起义的文佳皇帝是九天玄女下凡,是奉上天的旨意来改朝换代的,这谁敢与之对抗!但是,自己的职责就是为州府以及刺史化险为夷,现在刺史毫不犹豫就把问题抛了出来,硬着头皮也要想个化解的办法才是。 参军定了定神,对夏侯绚献计道:“叛军的目的很明显是奔着朝廷去的,我们只不过是他们通向长安的一个路障,大人何不派人快马加鞭,把这边的情形报告给朝廷,再把对方的图谋放大,一并汇报,请求朝廷支援,相信长孙无忌他们那群老臣第一反应必定是保护刚登基不久的当今圣上,这样一来朝廷就会派出大批援军支援我们,只要朝廷的大军进驻睦州,就算叛军又神仙撑腰也不敢轻举妄动,再怎么说,以我大唐的军备实力,要灭掉一个小小的叛军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看看桌上那是什么?”夏侯绚说着往案桌上一指,参军这才发现案桌上摆着朝廷的圣旨。参军连忙走过去打开,一看内容差点没当场晕倒。只见圣旨上明确提到要夏侯绚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睦州。如果睦州失守,州府所有管事的人一律当斩! “这……这……原来朝廷早就知道这事了呀!”参军哆哆嗦嗦地说到,“他们这不是明摆着让大人您为难吗!要是平常的叛军倒也说得过去,但是这次的叛军有如神助,光靠我们一个州府的兵力怎么守得住?” “所以我才找你来嘛。”夏侯绚说到,“现在我们既得不到朝廷的援助,还不得不跟神一样的叛军开战,真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呀!” 一边是朝廷的施压,一边是风险无法评估的叛军,作为刺史,夏侯绚真的是左右为难。他很清楚违抗圣旨的后果,不但自己小命不保,还有诛九族的风险。但是如果正面抗敌,那就如同跟神仙作对,前面的两个县令已经敲响了警钟,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刺史,就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在这种情况下硬钢也不一定有胜算。 眼看起义军就要山呼海啸般地涌过来了,夏侯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参军见已经没有退路,眼珠子快速地转了两圈,计上心来:“大人,反正横竖都是死,要不然我们来个虚张声势如何?”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这参军说话还卖关子,夏侯绚气得火冒三丈,“你有什么主意就快点说出来,本府现在没心情听你胡诌!” 参军这时反倒不慌了,他冷静地评估了当前的局势,认为州府只能搏一把,但是这搏还得讲究策略。要不怎么说他能坐到参军的位置上呢,到底还是别一般人圆滑。参军清了清嗓子,这才不慌不忙地跟夏侯绚分析起来,大概意思就是让夏侯绚假装与起义军全面开战,然后跟参军带着各自的家眷趁乱溜之大吉,从此隐姓埋名,不问政事,以叛军如今的气势,肯定会占领州府,到时候成千上万的唐军都会成为叛军的刀下亡魂,就算到时候朝廷追究起来,一两个人找不到尸首也是很正常的事。“这样一来,起义军占领州府,肯定说唐军被全部歼灭,朝廷一听整个睦州都无人生还,哪里还有心思治您的罪,他们只会为失去您这个人才而愧疚,如此既不会被朝廷责怪,又能保全大人的性命。岂不是两全其美?”参军得意地说,他自认为在当前诸事不利的局面下,这也算得上是一着好棋。 这个参军,自从跟了夏侯绚,这么多年以来也就是徒有虚名罢了,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居然没有掉链子,这一将计就计的包袱甩得还贼响,夏侯绚顿时感觉轻松多了,也不枉费自己养了他这么多年。 夏侯绚觉得当下危机四伏,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便说到:“那就按参军的意见办。”说完便安排家眷先行逃离,自己打算随后趁战乱再溜出去。 不久,陈硕真便带领义军来到城楼前,派人传话,“唐军听着,文佳皇帝今日亲征,势必拿下睦州,若尔等愿降于我军,可免一死,否则就陪着夏侯绚狗官去见阎王爷吧!” 夏侯绚按照参军的建议,假意命令全州府的唐军全面迎敌,誓死平叛,保卫睦州。 这一下可把陈硕真惹火了,趁着连克两个县的热乎劲,她大旗一挥,起义军便山呼海啸般涌向了睦州府。守城的唐军对陈硕真的传说早有耳闻,听说这个九天玄女下凡的道姑早已羽化登仙,弹指间就能摧毁城池,哪里有人敢正面抵抗,听说投降可以保命,纷纷放下武器投到了义军的队伍。 夏侯绚见状,战战兢兢地假意命令唐军坚决拼死抵抗,心里则盘算着怎么趁乱逃走。 唐军的军心早已涣散,几个回合就败下阵来。 陈硕真大旗一挥,起义军呐喊着涌入睦州府,一边斩杀挡道的唐军,一边嚷着要活捉夏侯绚,夏侯绚一听,从侧门偷偷溜了,陈硕真的义军顺势占领了睦州。可怜那些被夏侯绚抛弃的唐军,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被起义军一阵砍瓜切菜,惨叫声此起彼伏,很快就堆起了垒垒尸骨。 起义军从城门一直杀到厢房,整个睦州府的唐军无一幸免,被起义军全部歼灭,州府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骨,地上血流成河。 首战告捷的义军军心大振,他们尽情地享受着成功的喜悦,这些原本是平民出身的人,之前见到县衙都怕得要死,现在却可以在州府随心所欲地走动,这一切都得归功于刚刚登基的文佳皇帝,此时大家越发相信陈硕真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大家的神。 这一仗可以说打得酣畅淋漓,陈硕真也尝到了甜头。她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乘胜追击,一举拿下周边的雉山、吴宁两个县。 陈硕真的目标直指雉山、吴宁,那些设卡盘查的唐军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起义军秋风扫落叶似的踩在了脚下,许多人连陈硕真长什么样都没看到就一命呜呼了。跟当初攻占清溪县衙一样,起义军一路高歌猛进,攻破了城门,成千上万的起义军如流水一般涌进了雉山和吴宁县衙,两个县的县太爷同样无一幸免,连同守卫的唐军一起成了起义军的刀下亡魂。 陈硕真以区区两千人马就攻陷睦州首府及所属诸县,顿时朝野震动。如夏侯绚的参军预料的一样,听说睦州全军覆没,朝廷的大臣们以及唐高宗李治对夏侯绚为国捐躯都感到深深地惋惜,同时对睦州战事高度重视,立即调动周边州县的唐军高度戒备。 长安皇宫太极殿内,尚书左仆射李继对着龙椅上端坐的高宗皇帝禀报:“启禀圣上,睦州已被叛军占领,州府守军一半阵亡一半降,大势已去。” 一听睦州失守了,唐高宗这个刚刚即位不久的新皇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传朕旨意,即刻抓睦州刺史夏侯绚前来面圣,朕要亲自审问。” “启禀圣上,夏侯绚及其所有家眷已经阵亡,整个睦州府血流成河,浮尸遍野,已无法分辨刺史尸首。”李继说到。 高宗皇帝叹了口气,喃喃的说到:“哎,夏侯绚呀夏侯绚,你说你平时胆小如鼠,这平叛的关键时刻,你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可真不让朕省心啊!” 说完,高宗皇帝又对群臣说到:“既然如此,那就不追究夏侯绚的失职了。传旨,严密封锁睦州,不能让任何人再加入叛军。” “遮……”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领旨而去。 大臣们猜测陈硕真下一步的目标应该是一墙之隔的婺州,应当高度戒备。于是,高宗皇帝命令婺州刺史崔义玄务必守住城门,同时对睦州实行全面封锁,严格控制人口流入义军。 第三十八章 婺州强攻初碰壁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唐军把守了进出睦州的所有要道,凡是进入睦州地区的人员一律受到盘查,就连僧侣也不放过。唐军加强戒备的做法反而让不明真相的老百姓对陈硕真的起义军大势鼓吹,坊间传说因为起义军不日就会攻占京都长安,朝廷现在害怕极了,所以才对过往的老百姓下手。 这对陈硕真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她要的就是民心,唐军的大规模盘查不但没有让老百姓对起义军产生怀疑,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这让陈硕真深感欣慰。 陈硕真首战告捷的消息鼓舞了章叔胤带领的义军。别看章叔胤只是一介书生出身,这些年跟着陈硕真学习了不少兵法,两千人马虽不精良,但是对付地方官兵却如入无人之境,起义军一边进攻一边大喊:“睦州已被文佳皇帝占领,尔等不想陪葬就快快投降,缴械不杀。” 桐庐的唐军一听睦州失守,哪里还有心思战斗,快逃命吧,于是当场丢盔弃甲逃了大半。章叔胤带领起义军很快就攻克了桐庐,为起义军传回了第二次捷报。 两路起义军在短时间内取得两连胜,这大大鼓舞了起义军的士气。队伍也快速扩充至几万人。大家都觉得拿下婺州、徽州等地指日可待。 世界上没有一帆风顺的事,尤其是农民起义,总是会遇到各种超出想象的风险。要知道所有的朝廷正规军都是经过层层选拔,而且拥有异常丰富的作战经验,那些大将军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实在他们屠刀下的敌人不计其数,一旦起义军遇到这些大将军,要想攻城掠寨那简直无异于虎口拔牙。 虽然陈硕真和章叔胤这边顺风顺水,打下了开门红的第一战,但是童文宝这边却并不那么顺利。这甚至为以后起义失败埋下了伏笔。 起义军首战告捷,士气大增,却并没能顺风顺水地一路向北,原因是童文宝率领的起义军碰到了硬钉子——婺州刺史崔义玄。 崔义玄不仅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更有着不信一切鬼神的古代唯物主义精神。翻开崔义玄的个人简历,你就会发现这是个智勇双全的超级英雄。早在隋朝的时候,崔义玄就是个牛人。他先投奔李密,遗憾的是,李密是个睁眼瞎,愣是没看出来这人有才,崔义玄可不像其他武士一样喜欢死磕,见自己在李密这里得不到重用,他脑袋瓜一转,转身就跳槽去了李渊处,李渊一见这人学富五车才智过人,当即重用。千里马遇伯乐,崔义玄觉得自己找到了理想的平台,他给李渊出了不少好主意,李渊也多次采纳他的计策,而且大部分都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于是崔义玄也从一个无名小卒一路飙升至婺州刺史。 就在陈岑硕真攻克睦州后不久,朝廷便对婺州刺史崔义玄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婺州。 陈硕真原本命童文宝统兵四千,掩袭婺州。童文宝率兵进入婺州后,却发现唐军早已做好迎战的准备,童文宝一时尴尬不已,不得不变掩袭为强攻。 强攻对于毫无作战经验和作战装备欠缺的童文宝军队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他们一次次发起冲锋,又一次次败下阵来,起义军逐渐丧失了战斗力。 话说崔义玄接到童文宝前来的警报,立刻集合部将准备抵抗。不料手下诸将慑于陈硕真的声威,纷纷劝说他放弃抵抗,有人说:“陈硕真是真的有神灵护体,敢与之对抗的一定会被灭族。”因为睦州已经失守,将士们对这一说法深信不疑,谁也不敢出兵。 “听说睦州守军连同刺史都被叛军一锅端了,我们还是谨慎的好。”一个唐军说这话的时候后背都直发凉。 “就是啊,连那些从京都派来封锁路口的大内高手都不是叛军的对手,何况我们?”另一个唐军也战战兢兢地说到,大家一听更加害怕起来。他们觉得起义军就好像一支天兵天将,谁沾惹上谁就会遭殃。 “婺州又不是睦州,哪有那么可怕。”崔义玄原本就不相信什么鬼神,现在又顶着朝廷要求守城的圣旨,自感压力山大,无论唐军有多害怕,他依然想鼓动大家与起义军决战。 但是婺州的唐军大部分都跟睦州唐军来往密切,他们听说自己认识的弟兄们一个个都被义军轻而易举地屠杀了,心里阴影巨大。有人劝崔义玄看在自身安危的份上,放弃和义军的战斗:“大人,睦州刺史夏侯绚大人当初就是不听大家的劝告,非要跟叛军决一死战,结果却惨遭屠杀,连尸首都没保全。请大人三思。” 崔义玄一听,顿时脊背发凉。虽然夏侯绚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但是睦州的守军却并不比婺州的差,甚至有一批敢拼敢杀的猛将,他们尚且无法抵挡叛军的进攻,何况婺州!现在大家听说睦州失守后心情非常低落,如果强行出战胜算的概率就更小了。 就在崔义玄骑虎难下的时候,他手下的考勤参军(司功参军)崔玄籍站了出来,这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从学识上来看,此人不在章叔胤之下,他对崔义玄说:“顺天心合民意的起兵,有时尚且不能成功,陈硕真不过是个有点法术的女人,一定坚持不了很久。” 崔义玄闻听此言,大喜过望,立刻任命崔玄籍为先锋官,率领两千精兵打头阵,他自己则统率大军跟进。 崔玄籍临危受命,信心百倍,带领先头部队一路杀出城来,给起义军来了个措手不及。 在下淮戍(桐庐县东),崔玄籍率领的唐军与童文宝率领的义军不期而遇。 “报……”前线的探子风急火燎地跑进大营,童文宝预感大事不妙,连忙大声说到:“快讲。” “启禀大将军,发现大批唐军正往我处进发,据说担任先锋官的是崔义玄手下的考勤参军崔玄籍。” 童文宝做梦也没想到,一直像缩头乌龟一样死守城门的唐军竟然突然主动出击,他一时慌了,对着身边的侍卫吩咐道:“传令下去,所有将士摆好阵型,准备迎敌!” 说完,童文宝亲自走出营帐,登上塔台瞭望了远处的唐军,这一看吓得童文宝一哆嗦,童文宝是猎户出身,眼力非常好,他不但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片唐军正朝着这边压过来,更看到了唐军的首领,就是那个让自己胆战心惊彻夜难眠的硬钉子崔义玄,就在崔玄籍的先头部队身后不远,在更多的唐军拥护下正朝着自己的大营方向而来。 童文宝甚至觉得崔义玄命中注定是自己的克星。要说作战经验和能力,他童文宝都不输陈硕真和章叔胤,但是陈硕真不但攻下了睦州,还一举拿下了周边的几个县,再说章叔胤也是顺风顺水,轻轻松松就攻克了桐庐,唯独自己被这个崔义玄挡在了城门之外,不但反反复复几次都攻不进去,现在唐军还发起了反攻,这事可以说谁遇到谁尴尬。偏偏这么尴尬的事就让刚刚当上大将军的童文宝碰到了,他甚至觉得自己选择这条路都是错误的,自己堂堂的一介武将,如今却只能听命于一个年轻的比丘尼,更要命的是,别人都是旗开得胜,唯独自己在这里进退两难。 尴尬归尴尬,大敌当前,童文宝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恨不得把崔义玄这个钉子户千刀万剐,但是面对强敌压境,他却又无可奈何。此时的自己和对方比起来,简直就像蚂蚁和大象,自己就如那渺小的蚂蚁,虽然也想把大象的心脏掏出来咬一口,可是伫在自己面前的却是一堵铜墙铁壁,任凭自己用尽了力气都无法咬开对方一小块皮。现在这头大象正在向着自己狂奔而来,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无助。 不得已,童文宝一边指挥手下的将士全力迎敌,一边派人禀报陈硕真,希望得到增援。报信的兵卒还未到达陈硕真的大营,这边唐军已经像滔天洪水一般席卷而来,童文宝连忙命令众将士奋起抵抗。 唐军这边因为有了崔玄籍的鼓舞,顿时士气高涨,一路奔涌而来。为了保护刺史的安全,唐军以大盾牌在崔义玄四周围了一圈,谁知崔义玄却命令随从撤去盾牌,并对众人说到:“如果刺史避箭,那么还有谁会拼死作战?!我倒要看看她陈硕真到底有多大的本领!” 他这也是跟崔玄籍学的,谁知这现学现卖的一招还真管用,唐军见刺史大人赤膊上阵,大受鼓舞,争先恐后地往前冲。老大都以血肉之躯上到一线了,战士们哪里还有退缩的道理,要是再做缩头乌龟,岂不让人耻笑?更严重的,就算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也难逃军规处置,那与战死沙场也差不了多少。于是唐军纷纷冲锋陷阵,这些人本来就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现在这士气一提起来,攻城掠地大开杀戒,与起义军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第三十九章 遇陷阱假意成亲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毕竟起义军与唐军悬殊太大,一边是只会农耕劳作的乡野村夫,另一边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一边只有笨重而原始的作战武器,另一边却装备精良,这样两个不在同一个重量级的选手却遭遇了同一场较量,其后果可想而知。更要命的是,原本士气高涨的起义军一路高歌而来,却三番五次地败下阵来,休整中的起义军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现在却又要与士气高涨的唐军硬拼,起义军仅有的那点自信也荡然无存了。 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之前陈硕真带领的起义军能够顺风顺水地攻城拔寨,更多靠的不是起义军的战斗力,而是陈硕真的影响力,一方面坊间流传的关于陈硕真羽化登仙的传说对敌军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慑,另一方面也鼓舞了士气,所以起义军一路所向披靡。而如今这两个优势都荡然无存了,有崔玄籍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做先锋官,再加上崔义玄身先士卒赤膊上阵,唐军的士气瞬间压倒了童文宝的起义军,反倒是起义军在童文宝战战兢兢的指挥下,几次攻城失败后,士气江河日下,双方的战斗力在这一刻已立见高下。 短兵相接,双方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不过起义军因为之前的几次攻城已经精疲力尽,一场厮杀过后,童文宝军大败,数百人被斩首。这对于起义军来说简直就是大灾难,这些平民出身的士卒头一次看到身边那么多熟悉的人倒在了敌人的屠刀之下,他们害怕了。没有了陈硕真的光环罩着,溃不成军的起义军众将士包括童文宝在内都丧失了战斗的信心。 陈硕真这边正乘胜攻打歙州(今安徽省歙县),前方来报,婺州战事告急。陈硕真一听,感觉大事不妙,立即从歙州撤出,改变原来集中兵力进攻的方法,制定分路出击的战略方针,采用运动战与袭击战结合的方式,打击周边敌人以扩大势力范围。她自己则亲率两千精兵,连夜向婺州进发。 陈硕真亲自率领两千人马增援童文宝。这支起义军横渡新安江,翻过马目山,浩浩荡荡杀向婺州城。 这天,起义军进入兰溪境内,路过一个叫黑水村的村庄。进村后,村里一个人影都没有,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 负责侦查的士卒报告陈硕真:“禀报圣上,前面的村子非常诡异,所有人家都关门闭户,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以陈硕真的经验,料定这里面肯定有诈,于是招呼几个将领注意防范。 众将领刚刚领命,还没来得及跟下面的士卒通报,突然,村子里鼓声大作,杀声阵阵,乱箭雨点般从空中飞来,义军来不及撤退,被迫进入村中的一条弄堂里面,刚刚进入弄堂,便被埋伏的弓箭手一阵乱射,起义军进退两难,伤亡惨重。 陈硕真挥舞宝剑,想往路口突破,但几条通往村外的大路全被乱石棍棒堵住,只剩一条小巷可以通行,陈硕真只得下马带领义军往小巷杀去,谁知这小巷又狭又长,到了尽头却是一座高大的祠堂。 四周的路已断绝,义军被迫退进祠堂。谁知刚一进去,随着“哗啦”一声,两扇铁门突然关闭,所有义军,全被关在里面。这祠堂厚砖石壁,十分坚固,陈硕真和义军将士被关在这里,个个心情不安,焦急万分。且不说自己的大部队至少还得几天才能到达这里,就算是他们赶到了,恐怕自己这两千人的先头部队也已经化为灰烬了。陈硕真想不明白,在这个小小的村落里,是谁这么阴险歹毒,设下如此陷阱呢? 义军里有一个对黑水村比较熟悉的士卒,他对陈硕真及一众将领说到:“黑水村有个大恶霸,姓崔名六,是婺州刺史崔义玄的本家,此人为人刁横残暴,因为在家排行老六所以被唤作崔六,黑水村除了他和他的党羽,其余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属下以为这次设陷,八成是崔六这个家伙干的。” “原来如此。”陈硕真若有所思,之前只听说崔义玄能征善战,不料他还有个恶霸帮凶。自己现在被困在这个祠堂里,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无法施展,这可把陈硕真急坏了。 正在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忽听得铁门外有人高喊:“陈硕真听着,我家崔大王要与你商谈。要活命就快出来与我家大王一见,不然一把火送你们统统上西天。” 一听“崔大王”三个字,陈硕真便明白了,正如那个义军士卒所说,设下这个天罗地网的正是黑水村恶霸崔六。 陈硕真不敢怠慢,立刻命令将士作好突围准备。同时派人向外传话:“外面来人听着,文佳皇帝出驾与你家主帅商谈,你们从速开门迎驾!”话音刚落,只听得“当”的一声,大铁门右边的一块铁板,突然上升,露出个只能一人出入的小洞口。 陈硕真本想指挥义军乘机冲出祠堂,但门小人多,势难做到。于是她只好手提宝剑走了出来,以便见机行事。不料陈硕真双脚刚跨出小门,只听得“哐啷”一声,铁板往下一闸,小门洞又关闭了。陈硕真被来人带到了一个院子里。 院子里张灯结彩,好像有喜事。 几个人领着陈硕真走进了厅堂,一个个子不高、圆滚滚的胖子正在喝酒,此人长着一颗硕大的脑袋,却生了一双绿豆眼,眉毛也似有似无,倒是那双小眼睛下的酒糟鼻挺大,嘴巴也大,一张嘴就露出一口排列错乱的黄牙。 想必此人就是崔六了,陈硕真看着眼前这个怪物,只觉得阵阵恶心。 “大王,陈硕真带到!”领陈硕真过去的士兵向那个长相怪异的人汇报。 那人一听,立即挥手示意身旁的一群丫鬟退下,带着满身的酒气,醉意朦胧地来到陈硕真面前,一双贼眼咕溜溜地直打转,上上下下打量着陈硕真。好一阵才咧开满口黄牙的大嘴说到:“果然是个绝世美人儿!”说着哈喇子水差点掉了出来,赶紧用衣袖擦了擦嘴。 陈硕真越看这人越恶心,怒喝道:“你就是崔六吧,说吧,你想怎么样?” 那人不紧不慢地说到:“我就说嘛,这自打盘古开天起,还没有哪个女人敢称皇帝的,陈美人儿果然不同凡响,这么快就打听到我的名号了?” 陈硕真可不想听他废话,厉声喝问:“大胆崔六,你这等刁民也配议论文佳皇帝?别废话,有屁快放!” 崔六见陈硕真没有心思跟他说话,便应到:“是是是,美女都脾气大,我不怪你。实话跟你说吧,本王看上你了,要娶你做个三夫人,就看你识不识抬举,从者一切好办,不然休怪我崔六无情。” “别跟我扯犊子,”陈硕真怒吼道:“是你的本家崔义玄安排你陷害朕的吧?” 崔六不料陈硕真提到崔义玄,心里咯噔了一下,酒也醒了不少,他小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圈,说到:“不瞒你说,之前刺史大人确实想请我把你们这群叛徒给灭了,但是现在本王改主意了,谁叫你长得跟天仙似的呢,本王的魂都被你勾走了,只要你答应本王的要求,本王就饶你们不死。否则,休怪本王心狠手辣。” 原来,崔六听他的本家崔义玄说起刚刚登基的文佳皇帝要经过黑水村驰援婺州,便主动请缨在路上设置障碍,如果陈硕真他们上当,就可以把义军一网打尽。崔义玄一听有这等好事,当即调拨两百精兵配合崔六设置路障。 其实崔六的如意算盘压根就不是要义军的命,他觉得打仗是官府的事,他之所以掺和进来主要是为了陈硕真。因为他早就听说了这个新登基的皇帝是新安县的第一大美女,有着天仙一样的颜值,现在带领着成千上万的农民起义军,陈硕真又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爱护老百姓的性命甚至超过爱自己。崔六认为只要自己设下天罗地网,以上千的义军生命做要挟,定能抱得美人归。 于是崔六亲自指挥,手下混混和两百官兵连夜在黑水村布置了陷阱,就等陈硕真等人进入埋伏。 果然跟他预料的一样,以陈硕真的性格,怎么可能因为他的这点雕虫小技就后退,起义军前呼后拥就进了村,这下催六等人来了个瓮中捉鳖。就算陈硕真法力再高强,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如今见了陈硕真本尊,崔六更是连眼睛都无法离开了。心里暗暗说,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这么好的美人儿要是冤死在战场那多可惜呀! 陈硕真早料到崔六不安好心,她柳眉倒竖,凤眼圆睁,怒喝道:“恶魔,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对文佳皇帝如此无礼,当心遭天谴!” 崔六可不吃这一套,他早已被陈硕真的容颜迷得神魂颠倒了,哪里还顾得了其他。他端起酒杯又呷了一口酒,说到:“笑话,在崔爷我的地盘,你就别再端着你那什么皇帝的架子了,今天你要敢说一个不字,我立马杀了你那一队义军,我崔六说到做到,一定杀他个片甲不留。” “不信啊,待会儿要不要我让人当着你的面数一数一共有多少义军的人头?”崔六一想到自己胜券在握,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他使劲睁开绿豆眼挑衅地看着陈硕真。 第四十章 施巧记恶霸丧命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见水村,再攻婺州。 于是她装出无可奈何的神情,对崔六说:“既然大王执意要成全这桩好事,只要你依我三件事,我便答应你的要求。” 崔六一听到陈硕真说成全好事,狂笑一声,连连点头说:“好,好。别说三件,三十件事我也依你。我的大美人儿,你快讲吧!”话还没说完,一股哈喇子水便顺着大嘴流了下来,他赶紧又用衣袖擦了擦嘴。 陈硕真见崔六那神魂颠倒的样子,厉声说到:“你听着,第一,接亲仪式须在今日酉时,在这之前谁都不许打扰我们;第二,备纸十刀,我要同被关的义军一起剪纸钱祭奠阵亡将士;第三,请你接亲时放出所有义军将士同饮喜酒,毕竟大家都是我带出来的,不能亏待了他们。” 崔六没想到是这三个条件,这对于他来说就跟没提条件一样,只要陈硕真在他手上,他是万万不担心起义军会闹出什么花样来的。他原本想将陈硕真单独禁闭,听陈硕真提了这三个条件,心想,如今你已是笼中之鸟,料你也逃不掉。于是当着陈硕真的面,吩咐手下拿纸十刀交与陈硕真,并命人带着陈硕真重回祠堂。 陈硕真回到祠堂后,把自己假意允婚之事传与所有将士,并嘱咐大家,今日酉时所有人背贴纸凤凰为标记,乘天黑崔六来祠堂接亲时,杀它个措手不及,冲出黑水村。 “圣上放心,我等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圣上安全。”众将士纷纷表态。 陈硕真也安慰众人道:“大家先好好休息休息,待到酉时,看我号令行事,至于朕的安全,朕自会小心,大家不必多虑。” 于是所有人把剪好的纸凤凰贴好后,便安安心心地在祠堂里休息静养,等待时机。 傍晚,崔六身穿新衣,头戴新帽,命人吩咐村中各户悬灯结彩。他自己跟着花轿,来到祠堂门口,立即叫手下鸣锣放炮,大开祠堂门。“哐啷”一声,祠堂门大开。 见义军没有任何动静,崔六便大步走到祠堂门口,对着里面大喊了一声:“美人儿,本王来接你了。”话音未落,义军在陈硕真的带领下流星般地杀了出来,冲散了崔六的迎亲乐队,撞翻了花轿。 崔六一见,知道自己中了计,急忙叫吹鼓手擂起战鼓,咚隆、咚隆、咚隆……鼓声一响,霎时间,空中万箭齐下。 原来崔六诡计多端,他知道陈硕真也不是好惹的主,所以早在屋顶埋伏了弓箭手,以防不测。 义军遭到这突如其来的乱箭射击,有些招架不住了。但是大家见文佳皇帝在前面开路,知道没有退路,只得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有的士卒中箭了,他们捂着伤口,忍着疼痛,依然与面前的敌人浴血奋战,陈硕真看着身边的义军一个个倒下,她心里在滴血,却无计可施,只得把这些仇恨都发泄在宝剑上,只见她双手挥舞宝剑在身边舞出了两团剑花,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在她的剑锋划过之后栽倒在地。但是屋顶上的箭似乎无穷无尽,很显然崔六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眼看越来越多的义军受了箭伤。陈硕真气得柳眉倒竖,手中的宝剑呼呼作响,不一会儿就宰了几十个敌军。 屋顶上的弓箭手似乎没有要停手的样子,箭羽像雪花一般漫天飞舞,陈硕真尽量用手中的宝剑为身边的义军挡住呼啸而至的箭羽,但是还是不时有义军中箭。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机时刻,突然,平地里传来“哗哗”几声巨响,接着,无数只大鸟冲天而起,直向弓箭手扑去。 弓箭手一时不知来了什么神鸟。吓得纷纷从屋顶翻滚在地,他们有的被大鸟啄瞎了眼睛,有的被大鸟啄破了头颅。义军趁势冲开一条血路杀出村来。陈硕真看到在危难中一批神鸟前来助战,也觉得奇怪。当她定睛看时,不觉脱口而出“啊,是凤凰,凤凰显灵了!”再看义军的背上,原来贴着的纸凤凰都不见了,变成了这一只只大显神通的真凤凰。 陈硕真喜出望外,她挥舞宝剑,指挥义军朝凤凰飞去的方向冲杀。 崔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埋伏的弓箭手在一群凤凰的攻击下惨叫不断,纷纷丧命,赶紧骑了一匹快马就要逃跑,陈硕真看在眼里,她一跃而起,一扬手,手中的宝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崔六的大脑袋便与身子分了家。那匹马受到惊吓,驮着崔六的身子飞奔而去。 义军见陈硕真杀了崔六,个个士气高涨,喊杀声冲天,不一会儿就把崔六的残兵败将剿灭了个精光。 村里的老百姓见陈硕真等人除掉了恶霸崔六,纷纷开门,捧茶捧饭慰问义军。义军趁机再次修整一晚,天亮后,陈硕真亲点阵容,发现昨晚参与战斗的义军背上的纸凤凰张张都在,那些纸凤凰也真的栩栩如生,就象要起飞的样子。陈硕真心想:我们打着凤凰旗起义,旗开得胜,昨天背贴凤凰为号又转危为安,正是凤凰助我打天下。于是她下令,义军将士的衣服都绣上凤凰。因此,后人又称陈硕真的义军为凤凰军。 离开黑水村,陈硕真率领主力部队直奔婺州,与童文宝率领的起义军在下淮戍汇合。不料正好与崔义玄的主力部队相遇,双方一时陷入了僵持状态。 崔义玄闻报崔六连同自己的两百精兵被陈硕真一锅端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又不敢贸然进攻,联想到之前的种种传闻,他心里再次对陈硕真产生了敬畏,于是集结大军在下淮戍与起义军对峙,一边思考破敌良策,一边等待援军。 而唐军听说陈硕真亲自增援,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灭掉了挡路的两百精锐战队,刚刚提起来的士气一下子又下去了,他们不得不再次相信陈硕真确实不是凡人,惹不好恐怕连自己的小命都不保。一时之间,唐军军营中到处都在传说陈硕真是神仙转世,每个人都提心吊胆,担心战事殃及自己。 古代作战最讲究的就是士气,陈硕真的义军虽然大多数都是由只会耕田种地的农民整编而来,但是由于大家对陈硕真极为崇拜,所以虽然没有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是士气高昂,打起仗来谁都不怕死。而朝廷的军队中,大多数人也相信陈硕真有“法力”,所以装备虽然精良却士气低落。 一边是满满的士气却缺乏装备还没有作战经验,一边是装备精良作战经验丰富却慑于对方的神力,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于是两军在婺州境内就这么僵持着。不久,章叔胤的义军也赶了过来,但是大家谁也没有攻城的良策。 夜里,天空下起了大雨,焦灼不安的双方兵卒这才稍微放松了些。 雷电在天际嘶鸣着划破乌云,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刀光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浮尸残体狰狞而恐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无论是唐军还是起义军,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们不知道这场暴雨之后的黎明将会迎来什么,彼此都害怕对方突然打破这个僵局。 崔义玄和陈硕真在各自的大营中度着方步,心中也是十分焦虑。崔义玄担心援军迟迟不到,万一陈硕真发动猛攻,自己势必难以抵挡,而陈硕真则担心自己的军队没有作战经验,面对大批训练有素武器精良的官兵束手无策,婺州是自己起义路上的第一个大障碍,能否拿下婺州这块硬骨头对自己以后的发展举足轻重。 “长安那边有没有消息了?”崔义玄在大营中如坐针毡,他不敢保证起义军会不会发动突然袭击。 “回大人,朝廷已经指派扬州长使房仁裕前来增援,预计大部队十天内即可到达。”一个参军向崔义玄禀报。 “好,各分队加强防御,在援军到达之前一定要防止叛军偷袭。” “是!”众将领纷纷领命而去。 为了打破僵局,改变客地作战、敌情不熟等不利条件,陈硕真不断派出间谍刺探敌情,但是每次都收获甚微,大多数时候这些农民出身的间谍都被唐军识破而有去无回,有一次仅被唐军擒住的间谍就达数十人。 看来这一招行不通啊,陈硕真和众将士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章叔胤建议以退为进,与其这么僵持着消耗起义军的士气,不如全体撤回睦州,修整一段时间,趁机再训练一下战士们,等到唐军有动静了再一举进攻,这样就不至于陷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陈硕真和一众将士听了章叔胤的话,顿时反对声一片,尤其是大将军童文宝,由于刚刚遭受了重创,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没处发泄,一听章叔胤说要撤退,童文宝首先站出来反对:“坚决不行!我们好不容易从睦州一路打到这里,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怎么能临阵逃跑呢?只要再坚持坚持,拿下婺州,就可以一路北上直取长安了。” 第四十一章 天降陨石乱军心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陈硕真也觉得这个时候往后撤就是认输的表现,自从正式举义以来,自己何时低过头?于是她说到:“童将军说得对,现在是拿下婺州的关键时刻,我们一定不能让敌军小瞧了,不但不能后撤,而且要更加加大声势,让这帮唐军看看我们义军也不是好惹的。” 其他人一听,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勇往直前呢,于是以杨威为首的几个重量级的将军纷纷表态:“圣上说的极是,现在敌我两边都按兵不动,就是考验谁的心理素质更好,我们千万不能往后撤,不然就中了敌人的计了,万一对方趁机猛攻,我们岂不是自掘坟墓?”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就是就是,两军对垒,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唐军现在被我们困在这里,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粮草不济,主动投降的。” 章叔胤对这些没有大局意识的农民起义军将领很无语,但是又不敢表露出来。 见众人固执地不愿后撤,本来就只擅长纸上谈兵的章叔胤自觉没趣,也就不再坚持己见。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想不明白,只好整日埋头琢磨起这场势均力敌的对峙何时是个头,但是任凭他费尽了心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起义军全体将士原地待命,但是大家的心都是焦灼的,他们原本想着陈硕真亲自出征会在短时间内拿下婺州,谁知现在却只能在这里干瞪眼,他们都不知道陈硕真和章叔胤一干领导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陈硕真虽然明知道派间谍这一招并没有效果,但是就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事,总得知道敌方在做什么吧,于是继续派出人过敌军军营去刺探情报,遗憾的是,与之前一样,派出去的人往往还没弄清楚敌军在做什么,便被对方绑了。 没有了消息的起义军犹如无头苍蝇一般,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不少义军都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惧感。 崔义玄这边也没闲着,一边用金钱和官爵拉拢义军中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一边向朝廷发出求援信号。朝廷指派扬州长史房仁裕率军增援。 陈硕真还不知道这漫长的等待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自己的所有士卒都在这里待命,而唐军却正在暗流涌动,一旦扬州长史房仁裕的援军赶到,场上的局面瞬间就不再平衡。 如果陈硕真当机立断与唐军硬拼,虽然可能会牺牲部分义军,但是拿下婺州也不是没有可能。遗憾的是陈硕真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她视义军的生命如己命,她想的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大唐的江山。可惜故事并没有按照她的设想发展。 开弓没有回头箭,那些决定上战场的士兵之所以要提前留下遗书,就是担心有朝一日小命不保。刀剑无眼,一旦上了战场,命就不再是自己能把控的了。如果通过谈判就能解决争端,那就没有战争发生了。遗憾的是,从古至今人们都习惯于用武力解决争端,于是催化了战争,而一旦开战,就无法避免流血牺牲。陈硕真的想法在那个人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显得异常天真,现在她已经被贴上了叛军头目的标签,还怎么指望唐军能手下留情呢。现在,陈硕真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多年来修炼的法术,她期望用自己的声威镇住对手,从而让义军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胜利。然而,世事变幻无常,陈硕真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好运气早已在之前用光了,等待她的是一个又一个的难题。 人世间有太多的巧合,也有太多的微妙玄机,成功和失败往往就在零点零一毫厘之间发生逆转。陈硕真这一路走来能够一举成功并称帝靠的是什么?靠的不就是自导自演的羽化登仙的传说吗!谁也没有想到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陈硕真的前途恰恰断送在这羽化登仙的传说上了。 正在陈硕真无计可施的时候,偏偏天公不作美。一天早上,起义军大营中一个士卒慌慌张张地大喊到:“大家快闪开,快闪开!”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一个不明物体从天而降,起义军将士吓得纷纷往外面跑,待大家跑远了定神一看,一颗比脸盆还大一圈的陨石,不偏不倚坠入起义军的大营中。刚刚搭好的帐篷被砸出个斗大的窟窿,虽然没有人员伤亡,但是义军还是被这天降横祸吓得胆战心惊。 上天这突如其来的一个骚操作顿时打乱了义军的阵脚。这颗陨石虽然没有对义军造成实质性的损失,但是却让所有的义军心里一震。 莫非是天要亡我?义军队伍中开始出现各种猜想。联想到自己在婺州连日来吃的种种苦头,义军将士纷纷预感这是个不祥之兆。 见义军将士乱作一团,陈硕真立即想到运用自己的法术造势,但是她还没来得及想出一个完美的说法,敌营中却传来了消息,说陈硕真的将星陨落了,这是老天要叫她死的警告,这让陈硕真措手不及。 原来,唐军也目睹了陨石降落的过程,见陨石砸向义军营中,唐军便趁势添油加醋把陨石降落说成是陈硕真的噩运到了,义军一听,自己顶礼膜拜的神仙原来并未得到老天的承认,一时之间,军心动摇起来。 这个“天外来客”对于正无计可施的崔义玄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崔义玄见义军迟迟没有要撤退的意思,这么耗下去自己迟早会成为瓮中之鳖,正在他焦虑万分的时候,手下报告有一颗陨石砸中了义军的大营,有“智将”之称的崔义玄一听,顿时灵机一动,立刻大做文章,对着众将士喊道:“贼必亡!陈硕真的将星陨落了,这是老天叫她死啊,她死定了!”将士们一听,心里绷着的那根弦一下子放松了很多。这些天大家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有一大半都是慑于陈硕真羽化登仙的威力,现在听崔义玄这一宣讲,再看那颗陨石,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起义军的大营帐中,这毫无疑问是上天对起义军的警告。有了这一征兆,唐军坚信起义军坚持不了多久了,只要陈硕真一倒,起义军群龙无首,那还不任由唐军处置。 深谙溜须拍马之术的崔玄籍见这是个千载难逢提升士气的机会,也是自己拍上司马屁的好机会,于是接话道:“既然老天叫陈硕真死,那就是不帮她喽?既然老天不帮她,那咱们还怕她什么!没有神仙撑腰,她陈硕真也就是个吃五谷杂粮的凡夫俗子,我还不信我们的钢枪大刀刺不穿她的身体。”崔玄籍夸大其词的渲染果然奏效,不禁刺史崔义玄听得热血沸腾,所有唐军将士也深受鼓舞,他们之前就领教了这个“先锋官”的厉害,知道他言出必行,这次一定有机会平叛立功,于是纷纷叫嚷着陈硕真气数已尽,要把义军一网打尽。 刚刚受到惊吓的义军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听到唐军阵营传出欢呼声,原有的士气一下子泄了,从此义军队伍人人自危。 这突然反转的士气让义军无所适从。虽然也有些义军对唐军的说法半信半疑,但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加上唐军一直许以金钱和官爵诱惑,一些经不起诱惑的将士纷纷倒戈。这一次仅倒戈的将领就有十多人,陈硕真的义军可谓元气大伤。 陈硕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圈了。按理说她是升仙山受仙法的人,老天爷无论如何都应该站到她这一边的,但是这颗陨石毫无征兆地造访,不但没给自己带来任何好处,反而让义军人心浮动,几乎所有人都惴惴不安。而唐军那边借机造势,又让原本就不利的局面雪上加霜。她想不明白老天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在这个节骨眼上安排这么一出,非但不能帮自己脱困,反而让整个局势瞬间一边倒,自己带领的义军明显处于下风。 陈硕真不甘心,她找来章叔胤、童文宝等一众大臣商量对策。 章叔胤毕竟是饱读诗书之人,他对天象也有几分研究,在他看来,大雨过后天象变化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于是对众人说到:“就是一颗陨石而已,大家不必大惊小怪,当前需要做的应该是安抚义军将士,重拾信心,准备战斗。” 大将军童文宝可不认同章叔胤的说法,他联想到之前自己几次攻打婺州都吃了闭门羹,觉得这一定不是平常的自然现象,如果上天真的站在起义军这边,那么陈硕真率领的大部队到达后,就应该轻而易举拿下婺州,而不是反反复复地受制于敌军。 “就算是将星陨落,那也证明不了这是敌军的灾难,毕竟陨石是落在我军阵营中的。”童文宝说到,“之前大家都敬畏圣上的法力,可是这陨石一来,敌军的士气明显高涨,请问我们拿什么去镇住敌军?” 自从陨石事件发生后,无论是唐军还是起义军,几乎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陨石的话题上,尤其是起义军,面对唐军一阵添油加醋的心理攻势,竟然逐渐丧失了战斗的信心。章叔胤只觉得这些人太好笑了,陈硕真强大的时候,他们几乎不假思索地就承认了其神仙下凡的身份,如今天生掉个小石头,不过是在正常不过的一个自然现象而已,大家却吓得像世界末日一般,两边的军队都成了一块石头的手下败将,这让章叔胤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的风向几乎是一边倒的,即使他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像无助的婴儿般做出滑稽的事情而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没有信仰的人,这些人唯一的行动参照就是从众,只要多数人都往一个方向走,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认定这条路就是最正确的。毕竟,像章叔胤这么清醒的人还是极少数。“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几乎没有人理解章叔胤的无奈。 第四十二章 生死攸关大决战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陨石的阴影还没过去,起义军内部却因为去留问题发生了严重的意见分歧。一边是以章叔胤为首的理智派,主张以退为进;另一边是以童文宝为首的激进派,主张全力强攻。作为一国之君的陈硕真刚刚被天降陨石扰乱了心智,此时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圣上如果真能带我们顺利攻打长安,也应该有办法应对这颗陨石,可是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陨石掉下来,并没有出现任何奇迹。”怀化大将军邓明志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陈硕真感觉到了大家的担心,她定了定神,说到:“大家还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宣威将军王文彪接话道:“禀圣上,婺州一战我军接连败北,不能不说与运气有关,想想当初在睦州,我军是何等的威风,从田庄里一路杀出,直到拿下睦州,可以说势如破竹,那些唐军一听说圣上的名号,纷纷抱头鼠窜。可如今局势却反过来了,婺州的敌军不但不怕我们,反而在陨石坠落后士气高涨,这种局面该打还是该退,请圣上三思啊。” “退?你说得倒轻松!”童文宝显然不赞同王文彪的观点:“自古胜者为王败者寇,你以为尔等还是在田间劳作的农夫啊,现在大家都是统一编制的战士,是战士就得勇往直前,不拼个你死我活谁知道谁胜谁负?如果现在大家因为一颗小小的陨石就轻易放弃了婺州,我们还有什么机会直取长安?反正我是坚决不同意撤退的,哪怕拼了我这条命,我也要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唯有全力以赴战斗过,才不枉我们这一路的心血和付出。” 章叔胤见童文宝过于激动,担心战争还没打响自己的队伍先内讧了,于是站出来打圆场:“大家不要误会,现在的局势很明显,敌军的增援扬州长使房仁裕的部队不日就将赶来,如果我们不能赶在他们到来之前拿下婺州,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保全自己。就算不撤退,我们也不能贸然发动进攻,前面几次落败就是血的教训,在敌强我弱的状态下强攻无异于以卵击石,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我们。现在我最担心的是,一旦敌军增援赶到,我军腹背受敌,到时候想抽身都难了。” “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既然敌军的增援还有些时日,我们何不趁此机会先拿下婺州。”童文宝依然坚持己见。 “可是,婺州是块硬骨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难啃?”章叔胤还想劝劝童文宝。 谁知童文宝不服输的性格被激发了,他当即立下军令状:“圣上,请再给我一次机会,三日内我必定拿下婺州,用崔义玄的人头祭奠阵亡的兄弟们。” 陈硕真无可奈何,原本指望这些大臣们给自己理一下头绪,谁知道大家争论起来越来越乱,有的主张进攻,有的主张撤退,但是谁都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既然众爱卿都拿出不良策,那就顺其自然吧。”陈硕真长叹一口气,她似乎也承认了那颗陨石就是奔自己而来的。 虽然陨石给起义军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但是陈硕真不想因此就放弃婺州,作为一国之君,她必须拿出自己的态度,无论是羽化登仙,还是现实中的文佳皇帝,她都有义务带领起义军攻克当前的难关。 于是陈硕真下令,童文宝率领起义军精锐部队对唐军发起强攻,结果几次强攻都以失败收场,没有了士气的义军基本上一触即溃,伤亡惨重。至于童文宝在这几次战斗中是否尽了全力,我们不得而知,但是自从陨石造访大营之后,起义军整体的状态已经大不如从前了。而唐军在坚信陈硕真的法力已破的心理暗示下,军心大振,几次短兵相接都占据优势。这让陈硕真和起义军将士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当战争再次打响后,起义军几乎已经丧失了战斗力,面对唐军强大的攻势,他们一次又一次败下阵来,大批起义军抛头颅洒热血,最终也没能挽回失败的局面。 “圣上,不能再强攻了!”眼看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义军队伍人数快速地减少,章叔胤预感大事不妙,冒着众人的反对给陈硕真建议。 “可是,在不拿下婺州,唐军的援军一旦赶过来,我们就没机会了。”陈硕真也左右为难。 “这么硬拼只会让我们自己越来越弱,现在唯一能挽救义军的办法就是趁唐军援军赶到之前先保全自己。” 听了章叔胤的建议,再想到前线不断战死的义军兄弟,陈硕真有些动摇了,她刚想着急群臣再次商讨对策,童文宝风风火火地回来禀报战况,听说又要休战,他顿时大发雷霆:“兄弟们在前面拼死拼活,你们却整天想着撤退,对得起那些阵亡的弟兄吗?!”一句话呛得章叔胤无话可说。 童文宝还趁机煽动陈硕真:“章仆射毕竟没亲自打过仗,真正的战斗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想打就打想撤就撤那岂不成了儿戏?如果总是改变策略,以后义军还怎么听从指挥呢?” 陈硕真一听也有道理,便不再提撤军的事。可她万万想不到,现在战场上的局势已经不是她能说了算,童文宝,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在唐军的糖衣炮弹中早已动了私心。 大将军无疑是一个军队的灵魂级人物,童文宝的怠战情绪明显影响着义军的将士,接二连三的失败,加上唐军不断加大的许诺,义军队伍中不断有定远将军、宣威将军,甚至怀化大将军临阵倒戈,这让章叔胤和陈硕真崔胸顿足,却又无可奈何。 眼看着自己的将领们不是被俘就是叛变,陈硕真恨透了那颗不期而至的陨石,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战场上的双方还在浴血奋战,她却无计可施。她问章叔胤怎么办,眼看起义大军就要全军覆没,章叔胤也慌了,他对陈硕真献计道:“启禀圣上,目前的局势不宜久战,且暂作休整,待到将士们士气恢复,再一举拿下婺州不迟。”陈硕真一听也只能如此,便宣布休战,全体将士原地修整待命。 起义军这边算是暂时平静了,而唐军那边却并没有丝毫的放松,除了军营内部依旧在研究破敌的对策,扬州长史房仁裕的援军也正在马不停蹄地赶过来。 公元653年十一月底,扬州长史房仁裕的援军到达婺州,与崔义玄前后夹击,义军陷入两支唐军的包围圈。 陈硕真原本想等待将士们修整一段时间再做攻城打算,不曾想敌军竟然先一步动手了,这一下完全打乱了陈硕真的计划,仓促之下,她命令章叔胤指挥义军全力应战。 唐军见房仁裕的援军已到,顿时不再惧怕陈硕真的义军,两支军队前后夹击,对义军进行围剿。章叔胤率领义军突围,怎奈腹背受敌,任凭义军将士拼了全力也无法突破唐军的层层封锁。 这一战成了义军生死攸关的决战,情况相当惨烈。房仁裕的唐军金戈铁马装备精良,而崔义玄的唐军在亲眼目睹陨石降落起义军大营后,整个军营的士气突然高涨,加上崔玄籍等人的宣讲,不断传话说陈硕真即将遭到上天的惩罚,叛军将群龙无首,不击自溃。一听说不久就能打败叛军,唐军一时振奋起来,在房仁裕援军的支持下,对义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正在修整中的义军遭到唐军突然袭击,很多人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唐军的刀枪剑戟,吓得尿了裤子。疲惫不堪的义军被两支唐军冲得七零八落,一片惨嚎,刀光剑影中,义军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 “天佑文佳,文成武德,千秋万载!杀呀!”章叔胤和童文宝分别率领两支义军分两个方向迎敌,起义军面对唐军的猛烈攻击,拼尽全力往前冲,可是唐军就像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涌过来,不一会儿,义军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文佳已败,叛军必亡!冲啊!”眼看胜利在望的唐军喊杀声震天。 一时间,双方短兵相接,只见刀光剑影,箭羽齐飞,喊杀声夹杂着兵器乒乒乓乓的触碰声,响彻了整个战场,混战中,不断地有人倒下去。而倒下的更多的是起义军。 这是一场用生命捍卫的战争,是无路可走的义军最后的呐喊,是平民英雄用生命谱写的战歌。 尽管义军在陈硕真的亲自带领下终于突围成功,但是打到最后,参战的数万义军,阵亡的就有几千人,还有不少成了伤员。这让陈硕真心痛不已。这个来自贫民窟的女孩,始终还是心怀仁慈,她无法面对打仗就得流血牺牲的现实,要不是章叔胤一再鼓励,她甚至几度想要放弃起义。原来陈硕真的狠劲全是被逼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是怎么也不愿意让义军有任何伤亡的。但是上了战场,哪里由得自己,很多和陈硕真一样犹豫不决的人在战场上稍微一疏忽,便给了敌人可乘之机,最后造成了命丧沙场的悲剧。 陈硕真啊陈硕真,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既然做的是起义的事,那么一开始就意味着流血牺牲,舍不得孩子哪能套得住狼?况且推翻一个政权这么大的事,别说死几个老百姓,就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那都是常事。可惜陈硕真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与其让那么多老百姓去送命,还不如让她自己去拼个你死我活。 不得不说陈硕真的格局还是没有到达那个可以一统江湖的高度,她可以成为像花姑一样的世外高人,或许闲云野鹤的日子才是他们真正的归宿,要论带兵打仗甚至是成为一方首领,显然章叔胤比陈硕真更适合。可惜,在陈硕真眼里,章叔胤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谋士,真正夺取江山,还得靠童文宝这样孔武有力的将军,这个错觉也是导致陈硕真走向滑铁卢的原因之一,其实一个团队缺少的不是会冲锋陷阵的人,而是那个会领导精兵强将的人。 第四十三章 武则天恩断义绝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元气大伤的陈硕真想到了一个人,或许这个人将成为她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个人就是曾经与她在感业寺义结金兰的武则天。 当年陈硕真仗义出手,与京都的纨绔子弟正面硬钢;自己与武则天双双跪在佛前义结金兰;相见恨晚的两人在感业寺彻夜长谈;还有陈硕真带着武则天去覆船尖寻找仙缘,差点就让自己成了武则天的垫脚石……一幕幕往事萦绕心头,陈硕真突然一阵心酸,她清楚地记得,武则天回宫那天,她拉着武则天的手说:“两年后东南有战事,即姐所为,希望义妹能助一臂之力。”武则天那个不置可否的眼神至今还深深印在她的脑海里。 成败在此一举!尽管陈硕真有一种隐隐的预感,武则天或许已经忘了自己当年叮嘱的事,但是她不想放弃,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陈硕真派潜伏在京城的“内线”通过关系给武则天送去一封信。大意是姐姐被婺州唐军所困,希望义妹念在昔日姊妹情分,出手相救。 然而,胸怀大志、别有所图的武则天却对陈硕真的信置之不理。当丫鬟把信件呈上时,武则天瞄了一眼信封,看到“慧觉”两个字便扭头说了一句:“本宫自进宫以来,专心服伺圣上,早已不再过问尘世间的事,以后那些世间琐事无论大小,一律不要来打扰本宫。”说完,对传信的丫鬟吩咐道:“烧了吧。” 丫鬟也知道武则天自从感业寺回宫,就不再过问之前的是是非非,一心一意辅佐皇上,所以才得以顺利册封“武昭仪”,她相信武则天这是与外界彻底划清界限了,于是按照武则天的吩咐,在蜡烛上点燃了信封,然后扔在旁边的焚烧缸内,信封连同里面的信纸在缸内化为熊熊大火,这把火,烧掉的不仅是一封信,还有陈硕真的满腔期望。 陈硕真想得太天真了,她无法想象,她的这个义妹早已不是那个胆小怕事的小尼姑了,她现在是权倾朝野的武昭仪,连王皇后都得对她礼让三分,她怎么可能把一个小小的陈硕真放在眼里,她现在正在谋划自己的超级大项目,哪有心思为一个反政府的蟊贼说好话。在她眼里,陈硕真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而且她笃定陈硕真不是装备精良的唐军的对手。既然陈硕真到不了长安,也就对皇宫造不成任何影响,既威胁不到自己的规划,也帮不上哪怕一丁点儿推波助澜的忙,换句话说,陈硕真就如一只蝼蚁,只能在唐王朝的大腿上不痛不痒地叮一下,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叮咬,武则天当然装作看不见。她想要的不是拔掉朝廷的几根毫毛,而是整个朝野的生杀大权。 这就是陈硕真与武则天最大的区别,陈硕真虽然有万丈豪情想要推翻旧的王朝,但是一旦面临流血牺牲,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老百姓一个个倒下的时候,她的心在滴血,她无数次面对上苍忏悔,她希望上苍能助自己和平解决新旧体制的交替。就凭这一点,陈硕真就注定无法成为天下一统的领袖。武则天在人前也是一副柔柔弱弱的弱女子形象,但是其骨子里却是铁骨铮铮,尤其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能瞬间做到六亲不认,要不是李治及时下诏接她回宫,她甚至都动了要寻找机会置这个新皇帝于死地的念头。现在,李治对她百般宠爱,在她心里,这大唐的江山收入囊中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她不想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尤其是陈硕真这种对她来说可有可无的角色,她压根就懒得理会。你一个草根,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想着自己往后的前程,她巴不得早日与这些不在一个层面的人撇清关系。所以,在下令焚烧陈硕真千辛万苦送进皇宫的机密信件时,武则天几乎眉头都没皱一下,因为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草民在祈求天上的神仙大发慈悲,神仙当然有权置之不理。 纵观历史上的皇权贵族,有几个不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但凡有一点菩萨心肠都会成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玄武门事变就是最好的例子。说陈硕真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民族英雄似乎更贴切,那些帝王将相的阴险狡诈、冷血无情,或许是她一辈子也无法逾越的鸿沟。 陈硕真天生的菩萨心肠,也许跟她从小受到太多善良的老百姓接济有关。她之所以利用道教和法术扬善惩恶,就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减少人员伤亡,利用大显神威的假象,震慑那些欺行霸市之人。也可以说,是历史的浪潮把她推上了起义领袖的宝座和皇位,如果让她自己选择,她可能更愿意做那个来去自由无忧无虑的道姑,然而问题就在这里,她心里还装着无数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老百姓,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过着这种长期被欺压没有尽头的日子,她的父母,她最亲最敬的张婶、孙嫂等人,还有妹妹细真的养母,她身边最重要的人几乎都曾被官府无情地摧残、屠杀,这也促使她不得不出头,带领大家推翻这个可恶的旧世界。 老百姓需要活路,陈硕真需要出路。而这,都不是陈硕真的初衷,因为她无法狠心践踏着自己同胞的生命去完成所谓的大业。 陈硕真啊陈硕真,终究还是没有帝王的命。她不知道武则天能够成功全在于果断和无情,为了江山社稷她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一把掐死,这是何等的勇气和阴险!要换做陈硕真,恐怕宁愿自己死也做不出如此不人道的事来。 过分的善良就是愚昧。陈硕真的善良是没有底线的,这种没有底线的善良终究会成为阻碍自己前进的绊脚石。陈硕真的认知观与俯视苍生的帝王压根就不在一个频道上。这也为她后来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注定还是个丫鬟。陈硕真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精心规划的一条成功之道在别人眼里是那么地不值一提,甚至一开始就是个悲剧,历史的滚滚洪流把她推上了潮头,也势必要把她带下去。这就是陈硕真的悲哀,也是所有盲目乐观的善良的底层人民的悲哀。他们可以头脑一热豁出性命勇往直前,而在大是大非面前却往往畏首畏尾无从选择。 当“内线”把送信的经历反馈给陈硕真的时候,陈硕真当即差点气得昏死过去,她大吼一声:“义妹不义……”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直往下掉。她一时间竟难以相信这是事实,在她心里,武则天还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尼姑,是那个与她夜以继日促膝长谈的好姐妹,是那个与她一起跪在神像前发誓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义妹,她想不通这样一个与自己不分彼此像亲妹妹一样的人,在自己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怎么能袖手旁观。陈硕真越想越气,看来自己的一腔热情也白白付诸东流了。 眼界决定格局,陈硕真永远也读不懂武则天的内心世界,就像一个凡夫俗子永远也想不明白菩萨为什么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连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了,陈硕真不得不暂缓进攻,将义军撤回睦州,以期重振旗鼓。这一次,没有人反对,因为义军在经历这次大决战后,伤亡异常惨重,包括陈硕真在内的很多人都后悔当初没有听从章叔胤的建议,如果不是自己一意孤行,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人冤死了。 陈硕真原本以为撤回睦州就安全了,却不曾想到,命运再次跟她开了个大玩笑,与武则天拒绝救济她比起来,这一次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更加难以接受。 刚到睦州,章叔胤就密告陈硕真,提醒她堤防童文宝。 刚刚遭遇武则天背信弃义的陈硕真还没回过神来,她认为章叔胤在连续作战后神经变得紧张了,才会生出这莫名其妙的猜忌心理。于是对章叔胤说到:“这些天你也累了,趁着敌军还未追过来,好好休息休息吧,童将军即使不跟将士们一条心,念在当初咱们救他一命的份上,他也不可能做出对不起义军的事来。你就放心地调养吧。” 章叔胤虽然感觉不对,但毕竟没有确凿的把柄,所以也不再争执,见陈硕真完全不把自己的提醒当回事,他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这边章叔胤刚走,童文宝便走了进来,他先是对本次婺州之战的失利进行了检讨,并请求陈硕真对自己降罪,陈硕真见童文宝对义军和自己都忠心耿耿,也就不再追究之前的过错了。然后童文宝又表了一番忠心,表示将誓死捍卫义军,永远追随文佳皇帝,直到天下归一。虽然连日来的征战让陈硕真心力交瘁,但当她听到童文宝的这一席话后,心里还是倍感欣慰,她心想,只要有章叔胤和童文宝这一众骨干在,起义成功只是迟早的事。 令陈硕真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最信任的大将军童文宝在婺州决战前夕就已经叛变,成了唐军安插在起义军阵营里最大的定时炸弹。 第四十四章 章叔胤英勇就义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睦州,起义军大营。童文宝快步步入陈硕真的营帐,拱手说到:“启禀圣上,探子来报,唐军正在向我军赶来,请求圣上下令迎战。” 原来,房仁裕和崔义玄的两支政府军对起义军发起了大规模的围攻。 为了挽回婺州一战的面子,陈硕真对着众将士立下军令状:三日内必拿下歙州、婺州。这是童文宝给她立下的军令状,她忘了童文宝在之前的婺州决战中就曾立下过同样的军令状,但是结局却大相径庭。遗憾的是,陈硕真还是念在旧情分上,再次选择了相信童文宝。 然而三天过去了,起义军却一点起色都没有,唐军依然把睦州围得水泄不通。陈硕真见状,只得再许诺三日后必定突围。然而,陈硕真像突然失去了法力一般,她的预言再次落空。当她再次许诺的时候,众将士开始怀疑她的能力了,一时间军心动摇得异常厉害。 而此时,房仁裕和崔义玄正在对起义军发动大规模的心理攻势,收买那些意志不坚定的起义军将领。他们一边许以大量的金钱,一边许以官爵,他们深深地知道,这些农民出身的起义军对金钱和官爵几乎没有抵抗力。 果然,在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大筹码后,起义军中的一些将领动摇了,纷纷归顺了唐军,成为叛徒。 眼看着义军的士气一天不如一天。陈硕真气得柳眉倒竖,却又无可奈何。她想不通,自己为了老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辛辛苦苦带领大家举义,几乎拼了命在前线冲杀,那些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起义军将领为何会在金钱和官爵面前如此脆弱,不说念在陈硕真这些年对他们的帮扶,就算念在那些为举义牺牲的同胞,他们这些做法也无法面对那些逝去的英灵,更愧对列祖列宗。 陈硕真的一生清苦而单一,小时候乞讨为生,整日只为生计奔波,长大后不是道观就是庙宇,道姑和比丘尼的清修生活让她几乎无欲无求,她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的本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对于穷怕了的底层人民来说,面对突然而至的荣华富贵,只要是个正常的人,都会瞬间失去抵抗力的,更何况那些正在前线出生入死的义军,随时都可能面临命悬一线的危险,在掉脑袋和财富面前,该作何选择,答案显而易见。 见陈硕真寝食难安,章叔胤主动请缨,要亲自率领义军大部突围。 陈硕真明白章叔胤这是为了给自己分忧,但是他一介书生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他领军突围,那不是白白送死吗?陈硕真严词拒绝了章叔胤的请求。 陈硕真之所以不让章叔胤去冒险,因为现在的局面对起义军已经非常不利,她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能坚持到最后,万一自己在战争中有个三长两短,好歹章叔胤是自己的姻亲,加上他是个有大智慧大谋略的人,只要他还在,起义军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眼看着起义军军心涣散,章叔胤夜不能寐,在他看来,虽然陈硕真武艺高强,但毕竟是女流之辈,眼界太过局限,而且陈硕真天生善良,在尔虞我诈生死攸关的战场,陈硕真还是暴露出来太多的弱点,如果此时自己不能站出来,等待起义军的恐怕是万劫不复的悲惨下场。 想到这里,章叔胤再也无法等待陈硕真的指令了,他披上战甲,带领一支精锐部队,连夜突围。 章叔胤身披战甲,手握宝剑,昂首挺胸,双目炯炯有神,谁都无法把他与曾经那个只会舞文弄墨的书生联系在一起。他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深深地弯腰,鞠躬敬拜,希望祖宗能保佑自己平安凯旋。盔甲在身,宝剑在握,此时的章叔胤胸中豪情万丈,像极了当年的楚霸王,是的,他已经决定要与唐军决一死战。他的战甲笔挺地挂在身上,手中的宝剑闪着寒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他要以自己的七尺之躯为被动的义军力挽狂澜。 这就是读书人与久经沙场的武将的区别,章叔胤写了一辈子的文章,第一次拿起刀剑就觉得自己已经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英雄了,他永远也无法想象那些驰骋沙场的战士都是身经百战千锤百炼的,他们身上早已千疮百孔,那些伤疤才是他们敢于面对敌人冲锋陷阵的底气。显然章叔胤并不具备这样的底子。但是这并不影响章叔胤义无反顾往前冲的决心,他的身后是他的妻子、他的姐姐,以及千千万万的乡亲们,他们都需要他的保护。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原本默默无闻,却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甚至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在那一刻,他们没有权衡利弊,更没有心思考虑面临的风险,只是为了一个信念,甚至是心中一个小小的善念,便赴汤蹈火,以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止着灾难的发生。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英雄,古语云,不以善小而不为,真正的君子会坚持每一个善行,哪怕在别人眼中是那么多不值得。章叔胤无疑是这样的英雄,他虽然从未真正战斗过,也没有杀过人,甚至看到血就会晕,但是在起义军陷入僵局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冲到了第一线。 虽然章叔胤也曾在桐庐之战中小试牛刀,但那一仗几乎没有怎么打,对方就逃了大半,剩下的也都是佯装过招,很快就被义军拿下了,哪里轮得到他一个仆射出手。所以严格来说他手中这柄宝剑还未见血开锋。现在他握着这柄宝剑,浑身充满了力量,其实那是每一个义军都有的豪情,只是在当前这种紧张的局势下,章叔胤的行为显得比一般的义军将士更有气势。 当然,章叔胤并不在意这些,他现在一心只想着怎么帮陈硕真做点事,怎么让义军找回曾经的士气,于是他身先士卒,与唐军展开了殊死搏斗。 守城的义军见仆射亲自上阵,而且冲到了最前面,纷纷振奋起来,誓与唐军决一死战。 然而崔义玄和房仁裕两股政府军前后夹击,根本不给起义军喘息的机会,除了短兵相接的激战,他们还不断地向义军发射带着火把的毒箭,一时之间,漫天飞舞着星星点点的火苗,那些火苗像流星一样,“嗖嗖嗖”地一齐飞向城楼,没有人知道官兵到底放了多少箭,只看见半边天空已经染成了红色。 起义军一边用盾牌抵挡密密麻麻飘然而至的火箭,一边往后撤,不时有人中箭,惨叫声一片。而唐军的火箭像倾巢而出的蜜蜂一样层出不穷,前面的火箭还没落地,后面的又呼啸着飞了过来。 章叔胤这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进退两难,只好硬着头皮带领起义军继续浴血奋战。见仆射都拼了命往前冲,起义军众将士也豁出去了,跟着章叔胤奋力拼杀。 这一夜对起义军来说简直犹如地狱,刀光剑影中,一批又一批的起义军中箭而亡。章叔胤挥舞着手中的宝剑,虽然也击落了不少火箭,但是敌人的火箭似乎层出不穷,他已经身疲力竭了,那些火箭依然成片成片地飞奔而来。 好在章叔胤是万人之上的仆射,起义军的士卒们想方设法都要围在他的身边,以保证他的安全。看到这一幕,章叔胤心里感慨万分,他觉得只要自己坚持把这一仗打下来,起义军的士气还是可以提起来的,于是他大吼一声,向着敌军挥舞起手中的宝剑。 见仆射已经豁出去了,身边的起义军纷纷拼尽全力冲向敌军,只见刀光剑影中,一个又一个敌军被砍杀,起义军趁势突破包围圈。 就在胜利在望的时候,突然敌军加大了火箭攻势,起义军不得不暂时放弃进攻,纷纷用手中的武器和盾牌阻挡火箭。 章叔胤正在全力杀敌,突然看到一支火箭射向了一个义军的喉咙,说时迟那时快,章叔胤飞身向前,挥剑一击,火箭被斩成两半掉落在地,好险啊!那个义军刚想说声谢谢,却见又有一支火箭直冲章叔胤脑门而来,他大叫一声:“仆射小心!……”话音未落,火箭已经穿过章叔胤的脑门,章叔胤当场丧命。 可怜章叔胤一身才华,原本可以像孔孟先贤一样齐家治国的,奈何命运不济,偏偏遭遇了贪官当道土豪横行,不但断送了大好前程,最后连性命都搭进去了。最可悲的是,就算章叔胤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最终也未能挽救陈硕真和起义军,等待他们的,依然是暗无天日的悲怆局面。 被命运抛弃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章叔胤刚过门的媳妇陈细真,这个选错了出生地的绝世美人,好不容易熬到成家立业,却早早就守了寡。噩耗传来,陈细真哭得昏天黑地,但是一切都晚了,原本美好的一对苦命鸳鸯,如今天各一方,阴阳相隔,但愿来世两人还能再相遇,再续一段前缘。 当陈硕真得知章叔胤擅自突围,正要派人去阻止,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前线来报:仆射阵亡!陈硕真听到这个噩耗,差点晕了过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陈硕真也一时不知所措,她已经不再责怪章叔胤擅自行动,因为她清楚章叔胤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起义军的明天更美好。但是,她从此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左膀右臂,一路走来,章叔胤就像她的一只手,总是在她最迷茫无助的时候为她指点迷津,如今,章叔胤离开了,她就像失去了一条手臂,肩上的压力瞬间大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 喝醉酒惨遭暗算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得知章叔胤牺牲的消息,陈硕真悲痛不已。于公,她失去了一个足智多谋的仆射,于私,她失去了一个表现优异的妹夫。直到这时,她才如梦方醒,原来章叔胤从始至终都是唯一清醒地看清楚整个战局的人,如果当初自己不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如果自己不考虑童文宝他们一群武夫的面子,如果自己力排众议支持章叔胤……哪怕有那么一次重视了章叔胤的意见,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的局面。这不是陈硕真愿意面对的,她觉得失去其他任何人她都还能勉强支撑过去,但是章叔胤在她心里是整个义军的核心和灵魂,甚至比她自己都还重要。 世界上最让人痛心的就是没有后悔药。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一意孤行承担后果。陈硕真最大的失败不是婺州的失利,也不是睦州的困局,而是眼睁睁地失去了章叔胤这个千年难遇的良将。最让她难过的是,直到章叔胤生命的最后关头,自己都没给过对方笑脸。她恨自己,恨自己被连日来的战争扰乱了思绪,没有在关键时刻给章叔胤哪怕一丁点的温柔。 人啊,总是在失去后才后悔莫及。陈硕真这个万人敬仰的女英雄也一样,她为自己的一时糊涂深深自责。她不停地喝酒,试图通过酒精的麻醉来忘掉失去亲人的痛苦。 此时童文宝已经被房仁裕收买,成为了义军的叛徒。陈硕真并不知道实情,依然大事小事都找童文宝商量,童文宝一边应付着陈硕真,一边偷偷派人把情报禀报给房仁裕。房仁裕见童文宝果然对唐军唯命是从,便嘱咐他找机会除掉陈硕真,承诺事成后给予丰厚的奖赏。童文宝眼见义军气数已尽,想着朝廷能给自己大好的前途,便给房仁裕立下军令状,三日内必取陈硕真的人头来见。 这一切都是瞒着陈硕真秘密进行的,陈硕真只当是童文宝因为婺州失利所以情绪不高,哪知他早已归顺唐军,心里正打着不可告人的小算盘。 其他将士叛变,陈硕真都能理解,唯独童文宝不同,陈硕真做梦都想不到童文宝会背叛自己,他可是除了章叔胤之外陈硕真最信任的人啊,况且自己还救过童文宝的命,于情于理童文宝都应该誓死效忠于陈硕真和义军。然而,很多事总是会超出我们的想象,法网恢恢也总有人以身试法;道德至高无上,也总有人厚颜无耻反复失掉德行;原本最亲近的人最后却往往反目成仇……世界上的一切都在沿着未知的轨迹变化,谁都无法预测出下一秒将要发生什么惊掉下巴的事。别说童文宝是偷偷叛变的,就算他光明正大地叛变,估计陈硕真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童文宝这个草根猎人,竟然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背叛!枉费陈硕真一片苦心,还把起义的重任交付于他。但又能怎样呢,童文宝早已看清了这一切,作为起义军一线的最高统帅,他眼看着自己的军队被唐军蹂躏得一塌糊涂,这么耗下去,别说长安,起义军连睦州都走不出去,还谈何拯救天下百姓?童文宝在乎的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徒有虚名,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好处,毕竟自己辛苦了将近半辈子也没过上一天舒坦的日子,如今既然能得到扬州长史房仁裕的赏识,而且只要立下这一功,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金银财宝,而不是现在这个徒有虚名的大将军。明白了这一点,你就不难理解童文宝为什么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要背叛了。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童文宝这个穷怕了的猎人,多年以来都被官兵踩在脚下无力反抗,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不久他就可以在成千上万的官兵面前耀武扬威,让那些唐军为他瞻前马后,别说牺牲一个陈硕真,就是把几万义军全部灭掉他也在所不惜。 杀生的本性再次在童文宝的身上显现得淋漓尽致,作为猎人,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猎物,哪怕这个猎物本身是那么的善良。在童文宝看来,陈硕真就是一个充满诱惑的猎物,只有拿下这个猎物,他才能舒坦地活下去。要怪也只能怪陈硕真生不逢时,偏偏在举义的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让原本充满希望的举义行动陷入了被动。 童文宝见陈硕真伤心过度,整日以酒解忧,感觉时机已到,便心生一计。他命人送来一坛度数很高的白酒。陈硕真不知道的是,童文宝早已在这坛酒中加入了蒙汗药,他想趁着陈硕真喝醉之后将她杀死。 见童文宝送来一坛酒,陈硕真不明就里,问到:“童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童文宝已经命人倒了两碗酒出来,自己端起一碗对陈硕真拱了拱手,说到:“微臣这些天见圣上为前线战事发愁,心里非常难过,可是微臣无力分担圣上之忧,唯有献上美酒一坛,敬圣上一碗酒,望圣上保重龙体。” 童文宝说完便作势要喝手中的酒。 陈硕真正在心烦意乱,哪有心思跟童文宝喝酒?她厉声喝道:“大敌当前,你作为大将军不想办法突围,为章仆射报仇,却在这里饮酒作乐,成何体统!” 童文宝吓得一个激灵,手中的碗掉落在地,他连忙趁势下跪,口中大呼:“圣上息怒,微臣罪该万死,微臣这就去调集三军,与唐军拼个你死我活,一定为章仆射报仇雪恨!” 陈硕真被他这一顿表演搞得不知所措,加上刚刚酒精有点上头,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谢圣上!”童文宝叩首道谢,随后便起身仓皇退出。 陈硕真喝退了童文宝,心中非常不快,便自己抱起那坛酒喝起来,这是一坛度数极高的白酒,加上童文宝早已加入了蒙汗药,即便陈硕真酒量再好,也很快醉得不省人事,几个侍女只好将她扶到床榻上休息。 而这一切都被童文宝看在眼里。从陈硕真的房间出来,他并没有走远,而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躲了起来,观察着房中的一动一静,当他看到陈硕真自投罗网,抱起酒坛大口大口地把自己灌醉时,他感觉自己终于熬出头了。他就盼着这一刻,见陈硕真果然中计,他便刷刷两剑结束了门口两个侍卫的性命,然后迅速冲进屋子。 见童文宝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侍女小莲壮着胆子上前阻拦:“童将军,圣上已经就寝了,有什么事请您明天再来吧。” 童文宝早已红了眼睛,哪里见得有人阻挡自己,他大喝一声:“明天我就不来了!”说着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穿心,小莲便见了阎王。 其他人见状,早已吓得瑟瑟发抖,童文宝可是义军的大将军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要人物,除了陈硕真和章叔胤,谁都无权管他,而如今章叔胤早已在阎王那里报到去了,陈硕真也在床榻上酩酊大醉,压根儿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怜的侍女们眼巴巴地看着童文宝杀死了她们朝夕相处的姐妹,却无法阻止,她们甚至都不知道该向谁求救,在文佳皇帝醒来之前,整个起义军的军营都是童文宝说了算,谁敢不听其招呼。 一时之间,这些侍女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祈求童文宝能放过自己。童文宝抽出带血的宝剑,三下五除二就把屋里的侍女全杀了。可怜这些侍女原本以为童大将军是来关心文佳皇帝安危的,不料却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杀戮。 童文宝把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陈硕真绑了个结实,即刻命心腹给唐军长史房仁裕汇报。 房仁裕听说陈硕真已经被擒,带领唐军大部队蜂拥而至,童文宝亲自开门迎接。 见童文宝忘恩负义,投敌求荣,起义军中一些充满正义感的将领看不下去了,他们带领各自的军队,将童文宝等人团团围住,要求他立刻放了文佳皇帝,否则休怪大家翻脸。 童文宝仗着有唐军撑腰,压根就没把义军放在眼里,他狂笑一声,对着义军将士说到:“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文佳皇帝已是笼中之鼠,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做无畏的牺牲了,朝廷不计前嫌,愿意给大家美好的生活,不想死的就趁早跟我走吧。” 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一些义军听后开始动摇了。但是更多的义军义愤填膺,怀化大将军杨威大吼道:“兄弟们,大家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文佳皇帝才是带领大家走向光明的人,姓童的之前只是个猎人,现在也不过是万人耻笑的叛徒而已。天佑文佳,义军必胜!” 众人犹如醍醐灌顶,纷纷喊道:“天佑文佳,义军必胜!天佑文佳,义军必胜!天佑文佳,义军必胜!……” “为了文佳皇帝,为了各位的亲人,冲啊!”杨威一声吆喝,上万义军立即冲向敌军,双方展开了一场残酷的殊死搏斗。 童文宝对义军的所有弱点都拿捏得死死的,在他的帮助下,装备精良的唐军势如破竹,把几万义军杀得七零八落。 这一仗的惨烈程度超乎想象,可怜几万起义军,除了不到一万人被俘虏,其余的全部成了唐军的刀下亡魂。起义军大营浮尸遍野,血流成河。如果陈硕真看到眼前这一幕,估计非得跟童文宝拼命不可。可惜,现在的她还在沉醉之中,任凭童文宝和唐军把她五花大绑,却一点意识都没有。如果陈硕真醒来发现自己的义军已经被一锅端了,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第四十六章 得道升仙落凤山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公元653年十一月底,文选楼前校场。秋天尚未离去,那寒冷的冬天已经迫不及待地赶来了。初冬的寒风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就算只有一丝丝轻微的寒风,这风也像把整个冬天所有的寒冷都聚到了一起,撒在它想要去到的人的脸上、领子里、手上和一些光着的脚丫子上。 数万官兵排着整齐的队列,等待着一场审判。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规模空前的审判,因为被审判的主角是一个曾经登基的“皇帝”,远在长安皇宫里的皇帝李治和一众大臣都在等着这场审判的消息。当然,还有那个刚刚被册封为昭仪的武则天,虽然她极力撇清与陈硕真的关系,但是陈硕真毕竟曾经是她的救命恩人,如今这个所谓的恩人即将与所有的姐妹天各一方,她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挂记。只不过,这些都是她心里微微浮过的一阵涟漪,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场外,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把广场围得水泄不通,他们是来为心中的英雄送行的。尽管英雄并没有为他们带来最后的胜利,但是在他们心中,英雄的形象永远是光辉而高大的。因为,这个出身贫寒的英雄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扬州刺史房仁裕和婺州刺史崔义玄一身戎装,满面寒霜,端坐于监斩台上。与那个苟且偷生的睦州刺史夏侯绚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两人高高在上,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台下一辆囚车用铁板封箱,只露出囚犯的一个头和戴着手镣的一双手。囚车上的女子三十来岁,眉清目秀,尽管已是伤痕累累却难掩满面英色。没错,这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正是一个多月来驰骋疆场的文佳皇帝——陈硕真。 陈硕真酒醒以后,发现是童文宝出卖了自己,她没有怒骂,也没有难过,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命,要怪只能怪自己太过善良,太过相信人,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认命吧。 陈硕真怒目凝视前方,当身旁的童文宝压根不存在,童文宝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陈硕真视他如空气,便无趣地退下了。陈硕真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是对自己遇人不淑的后悔,也似乎是对这次起义的失望,她抬头望天,眼里尽是绝望。 是啊,起义走到这一步,陈硕真还能说什么呢?自己最信任的大将军背叛了自己,歼灭了同为农民出身的千万义军兄弟;与自己无话不谈的义妹曾经对自己信誓旦旦,在最关键的时刻却放了鸽子,让自己率领的义军陷入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如果不是自己太过单纯和善良,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世界的确是人心不古。如果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能相信了,还能相信谁呢?这是陈硕真直到死都没想明白的问题。 陈硕真哪里知道,每一个政权建立的背后都是无数的英烈用鲜血和生命在支撑。而她却在每一个义军倒下的那一刻忏悔不已,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无法登上那个最高的顶点。 监斩台上的崔义玄一声大喝:“陈硕真,你目无王法,胆敢妖言惑众,公然与朝廷对抗,按律当斩,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硕真嘶声高呼:“义妹不义,果真负我……” 可怜的陈硕真,到现在都不明白武则天为什么没有来救自己。这一路走来,可谓一步一个坎,好不容易到了收网的时候,她却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错。无论是之前做道姑、比丘尼,还是后来登基成为一代女皇,陈硕真骨子里的江湖义气始终是摆在第一位的,她甚至一度想豁出性命为张婶等人伸冤,幸好花姑及时出现,才避免了一场灾难。然而,她的江湖义气最终还是断送了章叔胤的性命,她不但给了童文宝机会,还给武则天铺了路。武则天是什么人?十四岁就进宫做了才人,可以说熟谙宫中的一切,自从陈硕真带她去拜仙山后,她便在心里清楚地布下了一盘棋,她的目光在大唐的江山社稷,至于跟陈硕真义结金兰,那不过是因为感恩于她,做做样子罢了,在内心深处,她何曾把这个来自社会底层的姑娘放在眼里!别说现在陈硕真是跟皇帝李治对着干,就是别的什么事情有求于她,估计她也会呵呵了事,毕竟她现在已经是人前显贵的武昭仪,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叛徒而毁了自己的名声呢。所以陈硕真的求救信注定会石沉大海。不仅如此,当陈硕真被俘以后,李治问武则天怎么看,毕竟是与她朝夕相处过的姐妹,武则天只冷冷地说了一个字:斩!可见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必是果断之人,像陈硕真这么心怀慈悲拖泥带水的人注定是成不了气候的。 没有人能明白陈硕真此时的绝望心情。因为她曾经付出了全部的身心,但是换来的却是童文宝的背叛,武则天的绝情。她不明白人心为何如此向背。不光陈硕真想不通,大部分行侠仗义的人都无法理解,社会是一张网,这张网只靠一个元素链接,那就是利。正所谓商人无利不起早,几乎所有人都在奔着一个利字忙活。也有极少数不为利益所动的人,高风亮节的背后注定是心酸,就像现在的陈硕真,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其实不是陈硕真输了,而是菩萨心肠的人从一开始就在天平的另一端,被成千上万利欲熏心的人狠狠地抛起,然后砸在地上。所以说这个结局是从最初就注定了的,没有人可以改变。 陈硕真的嘶喊,此时已成为唐军的笑料。想想也是,一个阶下囚,还把自己与国母相提并论,是不是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一般人看来,不是疯了就是脑子进水了。 但是倔强的陈硕真哪里在乎别人的眼光,她认为她的所作所为都是间的阳光的,她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在她三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她对武则天可谓掏心掏肺,如今姐姐有难,妹妹出来拉一把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陈硕真没有走出自己思维的怪圈,她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这个怪圈,因为她的心里只有一股侠气,什么江山社稷对她来说都是浮云,她看中的永远是姊妹情深,所以她只顾一遍又一遍地嘶声高呼:“武媚义妹不义……” 崔义玄厉声喝道:“陈硕真,今被擒拿,尔等命在旦夕,还敢呼天后陛下名讳,汝等不畏死乎?!” 陈硕真义正严词地怒斥道:“朝廷无道,贪官污吏横行;饿殍遍地,又不肯打开粮仓赈灾,反而囤聚居奇,强占民产,干起官商勾结的勾当,祸害百姓;官家不仁,视草民如蝼蚁,文佳揭竿而起,为民聚义,完全是正义之道!” 崔义玄厉声喝道:“陈硕真,我大唐皇恩浩荡,太平盛世,岂容尔等刁民撒野!” 陈硕真轻蔑地笑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今不幸事败,九族已灭,又有何惧乎!我东南战事百年后将再起,移唐鼎者东南也!”说完一阵哈哈大笑,现场的唐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笑声吓得毛骨悚然。 崔义玄叹了一口气,“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可塑之才,原来也不过一介小小刁民,看来死不足惜。”说完扔下一支令箭,高声喊道:“行刑!” 刽子手高高地举起了鬼头刀…… 场外的老百姓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有人为苦命的英雄暗自垂泪,有人为英雄颠沛的命运扼腕叹息,他们恨上天不公,但是谁也没有超能力,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即将落下的鬼头刀。 突然,囚车周围白光一闪,随着一身巨响,囚车顿时四分五裂,陈硕真腾空而起,全身白光护体。 崔义玄没料到刑场上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连忙大声呼喊:“快放箭!” 弓箭手领命,弯弓搭箭,一时之间,万箭齐发,齐齐射向空中那团白影。白影逐渐消失,陈硕真胸腹连中数箭,徐徐从空中坠落。 见陈硕真中了箭,官兵一拥而上,想抓住陈硕真。 自古红颜多薄命,自古英雄多悲情。想不到陈硕真一生苦苦争斗,到最后却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眼见受伤后的陈硕真即将落入官兵的包围圈,场外的老百姓一阵惊呼,他们不愿意相信自己心中的英雄就这样被官兵夺去了性命。几乎每一个人都双手合十,他们在祈祷奇迹再度出现。 或许是老百姓的虔诚感动了上天,也或许是陈硕真已经得道成仙,忽然,天边飘来一朵彩云,一只巨大的凤凰降落在陈硕真的脚下,凤凰挥舞羽翅,现场顿时刮起一股巨大的龙卷风,官兵吓得撒腿就跑。凤凰载着陈硕真一直飞到前面的山头上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陈硕真是否还活着,但是老百姓都认为陈硕真一定会长命百岁,因为,她是他们心中永远的英雄! 为了纪念陈硕真,老百姓亲切地把凤凰消失的那座山称为“落凤山”。 第二章 豪宅怪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大唐女皇陈硕真》第二章 豪宅怪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惨遭毒打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我总不能就这么白白被他们打死吧,我还是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定了定神,问到:“我就上个学,既没玩电子游戏,也没借高利贷,更没加入过社会团伙,你说我怎么就不知好歹吃里扒外了?” 谁知管家一听气得青筋直冒,怒吼道:“姓陈的,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你到底说不说,来人,再给她泼一盆水清醒清醒。” “等等,等等,你说,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行不行。”老爸从小就教我要审时度势,好汉不吃眼前亏,刚才那一盆冷水已经够难受的了,我可不想再来一盆,于是我赶紧求和。 管家见我态度不再强硬,便示意下人暂时先不泼我:“你早这样就对了嘛,何必自讨苦吃呢。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我一听又懵了:“什么谁指使我的?我不知道什么事啊?” “你他妈的竟然敢耍我?”管家突然暴跳如雷,大吼道:“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道什么叫规矩。”说着一把夺过一个打手手中的绳鞭,在我身上狠狠地抽了两鞭子,虽然力道不如刚才打手们打我那么重,但毕竟是鞭子,加上管家已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这两鞭依然让我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直冒冷汗。 见我不再顶嘴,管家满意地收起鞭子,然后得意地斜着眼睛看着我:“还胡言乱语不?我还不信收拾不了你了!” 我委屈巴巴地说到:“我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事啊。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只要是我的错,你打死我我都认。” “不是你的错失谁的错?难道是他们的错?你问问他们承认吗?”管家说着用手指了指那些下人。 下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只眼巴巴地望着我,看得出来他们既同情我又盼着我快点承认,这种不知道结果的场面对于他们来说太难熬了。 我明白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既然他们已经认定是我的错了,再争执只会对我不利,于是我说到:“就算是我的错,你也得告诉我错在哪里啊。” “真是不思悔改,东家的粮仓是你说放就能放的?你算哪根葱?装什么神仙救世主?”管家越说越气,手中的鞭子甩得啪啪直响。 什么东家?什么粮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呢。难道他们真的抓错了人?想到这里,我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于是说到:“求求你们再仔细核实一下你们要找的人,我是一名在校大学生,我平时连校门都没出过的,你们一定是搞错了吧。” 谁知管家不但不理我,反而气焰嚣张地吼到:“姓陈的,我劝你趁早收起你的小把戏,这里是李府,还轮不到你一个佣人在这里耍泼!” 李府?这黑社会倒真会取名字,看来现在混社会都得有文化,我不禁暗暗佩服起这些人来。可我转念一想,什么张府李府王府,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却非要我屈打成招,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先脱身才行,不然照这么下去我非被他们活活打死不可。想到这里,我突然计上心来,连忙说到:“各位前辈行行好,我真的是在校大学生,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把学校的电话号码告诉你们,你们打个电话问问就清楚了。” 管家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大吼道:“姓陈的,我警告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别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逃过处罚了,我劝你趁早收起你的花花肠子,赶紧把指使你的人供出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我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对着院子里的人说到:“你们谁行行好,把手机借给我一下,我打个电话,事情就会真相大白了。求求你们了!”我想着只要有人借给我手机,这事情就有转机了,一方面我可以请求老师和同学们来救我,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机暗示他们报警,说不定还能把这个黑社会团伙给打掉,我还能为民除害立下一功呢。 可是,没有任何人理我,那些人听到我的话后反而哄堂大笑,有人对着我指指点点,嘴里说着“疯了疯了”。这世界怎么了?难道这些人都是冷血动物吗?见死不救也就算了,怎么还幸灾乐祸?还说我疯了,我看你们才是疯了,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难怪你们要被那个一脸横肉的管家欺负,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正为那些人的举动纳闷,耳边传来管家恶狠狠的声音“都闭嘴!你们给我听着,谁要是敢背叛东家,下场就跟她一样。东家给你们吃给你住,那是可怜你们,你们别不知好歹,跟东家作对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一听这话,下人们顿时像老鼠见到猫似的,立刻安静下来,院子里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管家转身对我吼道:“姓陈的,别以为你现在有人撑腰了,就不把东家放在眼里,我警告你,这里是李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这是要给我下马威吗,我才不怕,再怎么说现在也是法治社会,这个锅我可不能背。我这么想着心里突然就有了底气:“我管你是李府还是张府,我是吃你家的了,还是喝你家的了?别以为我们年纪小好欺负,现在是法治社会,做什么事都得讲证据,不是你红口白牙说了就算。本来我还想着不把事情搞大,谁知你们竟然非要一条道走到黑,连打个电话都不行,那好,我也不跟你废话,你们想怎么样,本姑娘奉陪到底。” 管家抖了一下脸上的肉疙瘩,气急败坏地嚷到:“哟呵,这是要翻天啊,有几个刁民为你撑腰了是吧,都敢不把主人放在眼里了,看来今天不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见管家又要动手,我连忙喊到:“别以为所有人都跟那些胆小鬼一样,任你摆布,你们这种为虎作伥的人我见多了,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就算你打死我,你也一样逃不脱法律的制裁。我劝你清醒点,别断了自己的退路。”我对这个管家模样的家伙印象越来越坏,心里想着如果一会儿他们被警察抓了,我第一个揭发的就是他。 管家被我呛得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劲地大喊“好你个白眼狼,还教训起我来了,在这里,还从来没有下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我看你是活腻了!”他脸上的肉疙瘩一抽一抽的,难受极了。紧接着他把头转向身旁的老头,眼巴巴地望着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头,那样子就像一条受了伤的哈巴狗在期待主人的抚慰。 第四章 狐假虎威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老头眯缝着的小眼睛突然睁开了,他一边伸出兰花指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到:“反了,反了!莫管家,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带的人,都要骑到你的头上拉屎了。”老头大拇指上的玉石扳指随着他的兰花指动作闪着耀眼的光芒,“都是些贱骨头,我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管家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老爷,小的知道怎么做了。”他说完转身对我嚷到:“当年东家看你可怜收留了你,你倒好,不懂得感恩不说,还做出这么伤天害理的事来。早知道你这么不通人性,当初真该让你流落街头,饿死你得了,免得祸害我们!” “我祸害你们?真是贼喊捉贼,是你们不问青红皂白把我绑在这里,还说我祸害你们,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老子就是王法!”管家已经怒不可遏,“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王法!”说着管家转身对那帮打手发号施令“给我往死里打!老子让她知道什么是王法。” “是!”打手们领命,又要奔我而来。 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我几乎都听到打手们手中鞭子的呼呼声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头伸了一下兰花指,扯着鸭公嗓喊了一声:“慢……” 打手们立即住手,我早已吓得脊背发凉,谢天谢地,看来我命不该绝。 管家懵了,他弯下腰对着老头毕恭毕敬地说到:“老爷,您刚才不是说……” “那是气话,”老头慢悠悠地说到,“你想啊,就这么把她打死了,她背后的主谋岂不是就逍遥法外了,今天无论如何,你得让她把主谋招供出来。我就不信,在清溪县的地盘上,这帮乡巴佬还能翻天。” 管家不敢多言,唯唯诺诺道:“还是您老顾全大局,小的这就去审问。” 老头听了也不答话,轻轻地挥了挥手,又闭上了他那一对小眼睛。 管家往前走了两步,恶狠狠地对我说到:“算你走运,说吧,是谁指使你的?” 想起刚才他那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样,我瞬间觉得他的凶只是装出来的,我最讨厌这种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家伙,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 “怎么,哑巴了吗?快说是谁指使你的!我可没有耐心跟你干耗。”管家的嗓门又开始提高了,声音中明显带着一股杀气。 你不就是个替人办事的走狗吗,凭什么对我这么凶?他越是高高在上我越是不想给他台阶下:“可惜呀,我是不会听哈巴狗的命令的。” 在场的人除了那个老头,纷纷瞪大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我,他们的眼神分明告诉我,在这里,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跟管家说话。我没有理他们,我还就偏不信这个邪。 果然,管家像发了疯似的咆哮起来:“要不是老爷惯着你,我他妈遭让你见阎王了,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给我听清楚,今天你招也得招,不招也得招!” 哟,他还来劲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敢把我怎么样,我给自己壮了壮胆,说到:“他们听不听你的我不管,但是你有什么权利管我?” 管家一听,肺都气炸了:“你跟我演戏呢,脑子被打坏了吧?你忘了你自己什么身份吗?告诉你,在这里,还没有我管不了的事,再不说出指使你的人,你看我会不会宰了你!” “吓唬谁呢!我什么身份关你什么事?本来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叫你们不问青红皂白把我绑来的。”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就不害怕了,或许是管家在老头面前讨好的样子让我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可怕,也或许是我感觉到老师和同学们应该来救我了。总之,我不再战战兢兢,我要为正义而战,绝不向黑恶势力低头。 管家冷笑一声,大喝道:“放肆!你一个下人居然敢这么跟我顶嘴,看来那些刁民没少给你撑腰啊。” “你别动不动就刁民刁民地叫,咱们谁是好人谁是坏人还不清楚吗?要说刁民那也只有你才是。” “你现在还没出这个门呢,就这么张狂了,要是出了这个门你还不得上天啊,是不是连县太爷都敢骂?”管家越说越气,脸上的青筋跟肉疙瘩此起彼伏地涌动着。 “什么狗屁县太爷,你吓唬谁呢,本姑娘好歹也是大学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县太爷,我看你是古装戏看多了吧。” 听到我这么说,院子里的人明显骚动起来,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那样子就像同学们看某个学生顶撞老师,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们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呆呆地望着管家,看他怎么收场。 管家果然怒不可遏,就像我冒犯了他的祖先人似的,对我一阵狂吼:“大胆刁民!我看你是嫌命长,连县太爷都不放在眼里了,这还了得,我今天就要为清溪县除了你这反贼。”说着又要吩咐打手们动手。 看来这一招也不管用,我连忙说到“息怒息怒,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先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你简直是痴人说梦!我没杀了你就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你还想下来,除非你现在就说出来,是谁指使你开仓放粮的?”管家虽然暂停了打我的命令,却没有一丝要饶过我的意思。 “是王小刚干的,我亲眼看到的。”我一边应付着管家,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王小刚这个名字是我情急之中想到的,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我们班的班长王小刚更讨人厌了,其实他也不坏,只是我每次看到他在老师面前拍马屁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就觉得恶心,这个时候也只能让他先来顶罪了,大不了等这事过了我再给他道个歉。 “你他妈逗我玩儿呢!”管家怒气冲冲地说完对着打手们直挥手:“这叛徒太可恶了,给我往死里打!” 我吓得不知所措,惊恐地瞪着管家不敢说话。 老头又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只见他站起身来用带着大班指的手轻轻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说到:“你何必跟一个疯了的下人计较呢,问出幕后主使才是今天的重点,如果这丫头咬死不说,就把她关到柴房去,饿她几天,我就不信她能扛得住。” “是,老爷。”管家再次屈服了。转过身却马上变得凶神恶煞:“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识相的赶紧说出谁是主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第五章 生死难料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我心里默念着时间,少说也有一个小时了吧,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呢,我嘴上虽然较着劲,但是心里还是害怕到了极点。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救援。于是我胡乱说着:“什么主谋副谋,我跟你说是王小刚干的你又不信,那我有什么办法。” “姓陈的,你别跟我装蒜啊,今天你就是不要命也得把指使你的人供出来。” “要我说也可以,你总得让我知道是什么事吧。”我想,顺着对方的问题往下走,这应该是拖延时间的最好办法。 “姓陈的你别跟我耍花样,东家的粮仓是你说开就能开的?你有几斤几两我们还不清楚吗,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也不可能敢做出这种事来,说吧,是谁指使你干的?” 这就有意思了,他们不但莫名其妙地抓了我,还给我编好了理由,问题是这个理由编得既荒唐又离谱,还东家,我看你们是古装剧看多了吧。既然你们喜欢编故事,那我就陪你们编吧,反正我也是耗时间,心里这么想着,我脱口而出:“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就这么点破事值得您老人家这么大费周章吗,还谁指使的,实话告诉你吧,谁都没有指使,是本姑娘我自己干的。这下您满意了吧?” 说完我忍不住心里一阵乐,得意地望着管家,看他接下来又怎么编。 只见管家的脸由白变红,由红变紫,又由紫变青,那一堆像拼凑起来的肉疙瘩剧烈地抖动着,他那额头上的青筋在一突一突地,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出来。 沉默了几秒,管家突然怒吼道:“姓陈的,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谁跟你玩呢!开粮仓这么大的事是儿戏吗?你别在这儿跟我装疯卖傻,没跟那些刁民窜通好谅你也没有那个胆。实话告诉你吧,官府的人一会儿就到,你最好给我老实点,乖乖说出来到底是谁指使你的,或许还可以保你一条小命。否则你就等着受死吧。”管家越说越生气,那样子似乎就差把我给活剥了。 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之前看新闻,那些黑社会的人可都是些亡命之徒,稍不留神就会杀人灭口。现在这种局面,还真说不准这些不法之徒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我该怎么办?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说到:“你把我放了,你们要什么都好商量,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回学校,你们有什么条件尽管跟我的班主任老师提,我一定好好配合你们。” “真的疯了!”下面又有人指指点点。 管家没有理他们,对我又是一阵怒吼:“姓陈的,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李府,连县太爷都要礼让三分,你一个帮佣的下人竟然敢私自开粮仓把粮食分给那些刁民,这可是死罪!我现在是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你别不知好歹。” 怎么还没有人来救我?我心里忐忑不安,但又不敢不接管家的话:“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要我怎么样?” “还装疯是吧,我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管家已经青筋暴跳,七窍生烟,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满眼的杀气。 我感觉这次真的大祸临头了,便紧闭着嘴不再说话。 管家见问不出他想要的结果,转身向身旁的老头请示:“老爷,这丫头片子骨头太硬,要不用滴水刑试试吧。” 老头微微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说到:“看来也只能这样了,你去安排吧。我累了。”说完就站了起来。 管家连忙呼喊:“小翠,小芸,扶老爷回房休息。” 两个丫头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头走了。 这边管家已经命令下人搬来了一个不大的木箱,木箱下面的一面是空的,而顶部却被挖了一个蚕豆大的洞,他们把这个奇怪的木箱扣在我的头上,用绳子固定住了,我这才知道这个木箱几乎只有头部大小,扣上来之后我的头就无法动弹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连外面的声音也变得微弱了。 他们又在木箱的上方吊起一只水桶,桶中装满了水,然后我就听到桶中的水“嘀嗒”、“嘀嗒”地落下,恰好落在木箱那个蚕豆大小的洞里,然后滴到我的头上。虽然水滴到头上不是很痛,但是只有那一个位置一直在滴水,我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 在老爸的影响下,我从小就读了不少历史方面的书籍,这种刑罚我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叫滴水刑,是商朝纣王的妖妃妲己发明的,这种刑罚极其残酷,长时间的水滴落下使犯人的精神崩溃,过不了多久就会死亡,原本是用来惩罚宫中的仆人的,后来却演变成了一些有权势的人的私刑。 想不到这些犯罪分子也学习历史,竟然还学会了使用滴水刑这种古代酷刑。看来我这次真的难逃一死了,我闭上眼睛,期待着我的老师同学们快快出现。 耳边传来管家的吆喝声:“你们几个在这里守着,其他的人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院子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我只听到头上的水滴声,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已经有些混乱了,突然有人打开了木箱,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光线很刺眼,我使劲瞪着眼睛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次效果不太好啊。”有人说到。 “这丫头本来就是硬骨头,一般的惩罚根本奈何不了她。”又有人说到。 这时,管家挺着他那圆滚滚的肚皮走上前来,我看到他那副狰狞的面孔直接在我面前定格,他一边用手捏住我的脸颊往上抬,一边用他的大嗓门吼道:“说,是谁指使你干的?” 我被他捏得生疼,叫到:“滚!” 管家手上加大了力度:“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不说?!” 我疼得难受,没工夫跟他答话,只嚷嚷道:“拿开你的爪子!” “好啊,这是要死磕到底是吧。”管家松开手,大吼道:“姓陈的,我没时间跟你耗,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是谁指使你开仓放粮的?” “我是被陷害的!”我有气无力地说,刚说完,嘴角就淌出了一股鲜血。那个滴水刑虽然没要我的命,却也让我元气大伤。 “果然是块硬骨头,”管家已经完全失去了耐性,对着打手们喊道:“给我往死里打!我倒要看看这吃百家饭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打手们不敢犹豫,纷纷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看到这个场景,很多跟我一般大小的女孩子都吓哭了,“噼噼啪啪”的鞭子声夹杂着小姑娘们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院落。 很快,我便没了知觉,昏死了过去…… “把她扔到柴房里去!”这是我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六章 道观古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隐隐约约听到一片嘈杂的声音,随着一声巨响,我所在的房子垮塌了,天旋地转中,有人把我背上了飞机,飞机载着我轰的一声飞了出去。 我不会又在做梦吧,但是我什么都看不清,这是要带我去哪儿?我说不出话,也睁不开眼睛。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我想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之前打我的那个团伙更恐怖的人了吧。 尽管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我还是盼着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感觉整个身体轻飘飘的,没有伤痛,没有恐惧,载着我的飞机又快又稳,朝着遥远的天边飞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飞机终于停下来了,经过这漫长的折腾,我累了,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眼前是一间昏暗的小屋,既不是学校也不像医院,倒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破庙,靠墙的位置零落地立着两三尊神像,不禁褪了颜色,连泥塑的外壳也斑驳陆离了,有的地方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掉了,形成一些不规则的洞口。屋里的其他木制家具大多数也掉漆了,整个屋子光线很弱,倒是那一盏桐油灯发出的一小团火光显得异常刺眼。 我躺在一张破旧的床上,依旧是那身沾满血迹的古装粗布衣服,身上缠满了绷带,那些绷带上也被鲜血染成了一片一片的红色。 我能明显感觉到头痛欲裂,说明这并不是梦,那这又是哪里?我记得自己之前好像被绑在一个超级大的院子里的,怎么一转眼又到了这里呢。 屋子里一群穿着古装的人在走来走去的忙活,从衣服的颜色和款式大致能看出是一群女性,难道是她们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如果她们跟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头和管家不是一伙的,就凭这几个弱不禁风的女人怎么可能把我弄到这里来,我突然有一种细思极恐的后怕。 一切都是那么怪异,豪宅、破庙、古装打扮的人们……我来不及整理纷乱的思绪,先看看我的伤势再说吧,于是我尝试着翻了一下身,却怎么也动不了,身体就像有几千斤重似的,软绵绵地摊在那里。 我感觉嗓子在冒烟,好像要渴死了。过了好一会儿,我才从嗓子眼挤出几个字来:“水,水,水……”,声音是那么微弱,我甚至以为别人根本听不到。 “醒了,醒了!”有人大喊道。 “快,快,快,端水来,恩人要喝水。”又有人喊,声音非常急促,好像在挽救一个生命垂危的人似的。 我跟这些人素不相识,她们为什么叫我恩人,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我弄不清最近到底怎么了,一会儿是噩梦,一会儿是奇奇怪怪的人,更离谱的是,一会儿有人叫我叛徒,一会儿又有人叫我恩人。还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细节,那就是无论是之前叫我叛徒的那伙人,还是现在叫我恩人的这伙人,她们都是清一色的古装打扮,这又是演的哪出戏?我越想头越痛,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还在琢磨她们的身份,就见有人端来了一碗温水,一个身体强壮的中年妇女尝试用胳膊扶起我的肩和头部,但是刚抬起一点,我就没有忍住疼痛,不由之主地发出了一声惨叫。 一个很好听的女孩声音响起:“刘婶你轻点,恩人浑身都是伤,一碰到就生疼。”躺在床上的我看不清那个女孩的样子,但就凭这一句话,我的心里瞬间温暖了许多,看样子她们应该不是坏人。被唤着刘婶的人答应了一声,换了个姿势,只用手掌轻轻地托起我的头,这次轻松了不少,我有气无力地喝了点递到唇边的温水,顿时舒服多了。 喝完水,众人又扶着我平躺下来。 “怎么还没止血?”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长得慈眉善目的中年妇女发现我肩膀上的伤口有鲜血正在往外冒,急忙喊道:“快快快,把金创药拿来。” 听到喊声,有人小跑着拿来了一个指头大小的药瓶,药瓶是瓷的,虽然小巧,上面却画着很精致的图案。 中年妇女接过药瓶,取下用红绸布包着的瓶塞,将药瓶对着我的伤口抖了抖,便感觉有一些药粉撒到了伤口上,也不知道她们这药是干什么用的,一接触到皮肤,便火辣辣的疼,我感觉自己被烧起来了,痛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哎哟哎哟”地呻吟起来。 “恩人你忍着点,这金创药不比一般的止血药,刚敷上去会有点痛,过一会儿就好了。”中年妇女安慰到。 这还是一点痛?我在心里嘀咕,你们怕是对一点这个词有误解吧。随着药粉的扩散,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痛得撕心裂肺,这感觉一点都不比之前在豪宅中被人打的疼痛程度低,该不会出了狼窝又入虎口吧,我跟你们究竟有多大的仇恨啊,你们一个个的都想置我于死地,一想到这个世界都跟我作对,我不禁悲从中来。我刚要发作,疼痛感却瞬间消失了,敷药的地方感觉凉凉的,一下子舒服了好多。 看来是我想多了。我这才确定,这些人应该是帮我的,我突然感觉自己刚才太失礼了,于是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屋子里的人见我安静下来,也松了一口气,有人说道:“可算活过来了,吓死我们了!” “老天保佑,恩人福大命大!” “幸亏我们跑得快,不然后果真的不敢想象。” “也不知道赵青松他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你没看到县衙的官兵都出动了吗?一旦被抓住,就算不死也是半条命了,唉……”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虽然说的都是普通话,但是我却越听越迷糊。 我不会死了吧?我突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说这是梦吧,自己又分明有痛感,说是现实吧,一切又那么不可思议,身边的古代人换了一群又一群,场景也像连续剧一样变换着,而且从这些人的对话中能感觉到,他们似乎知道之前那个像黑社会的团伙,对了,那些人又到哪里去了呢? 趁其他人不备,我悄悄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一股钻心的疼痛感瞬间袭来,我忍不住大叫了一声。这不是梦!我的脑袋瞬间大了。 “怎么啦,恩人,哪里不舒服?”听到我的叫声,人们纷纷围了过来,关切地问怎么回事。 “没,没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疑问。我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呢? 第七章 离奇穿越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为了弄清真相,我努力挣扎着问身边那些人:“你们是谁?我在哪儿?” “恩人,你忘记了吗?昨天你开仓放粮后差点被东家的护院打死,是乡亲们把你从东家的柴房里救出来的。”刚才给我上药的中年妇女回答到。 经过她这一提醒我好像又想起来一点,是的,之前那个管家也说过什么开仓放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一想到之前那个恐怖的院子,我不仅心有余悸。 看到我惊恐的表情,中年妇女安慰我道:“恩人不用怕,现在已经安全了。” “安全了?”我喃喃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 中年妇女见我的情绪不再激动,接着说到:“这里是覆船山,已经过了清溪县的地界,而且这个道观已经废弃多年,几乎没有人知道这里,所以你在这里养伤很安全。”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认识打我那些人?” “你说的李府吧,在清溪县谁不知道。”中年妇女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那家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打我呢?”我感觉终于可以揭开谜底了。 “恩人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李府的李老爷是归甲的太监,在清溪县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连县太爷见了都要点头哈腰,这么多年就没有人敢惹,直到你这件事发生,可以说是摸了老虎的屁股,他们不打你才怪。” “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啊。”我的确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他们了,我期待她们能给我答案。 “恩人呐,你开了东家的粮仓,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做呢,对于老太监来说,敢动他的家产,那就是天大的仇恨了,这群没人性的东西杀人都不眨眼的,没被他们打死,也算恩人你福大命大了,这要是换作别人,恐怕早见阎王了。” 开仓放粮?是的,之前那个满脸横肉的管家好像也是这么说的。那么我是谁?我不是东航大学的校花陈无双吗?如果我的身份没有被替换,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光怪陆离的事?真相只有一个——难道……难道我穿越了!我被自己的这个推理吓了一跳。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冷静下来,于是学着电视剧中那些穿越的人问身边的中年妇女:“阿姨,现在是几几年啊?”我还是希望有奇迹出现。 但是中年妇女并没理我,她自顾自地坐在床边摇着一把蒲扇,驱赶那些偶尔在我脑袋上飞过的小飞虫。 我又问了一遍,中年妇女还是没有反应,她紧锁着眉头,好像有什么心事。旁边有人听到了我的声音,她用胳膊碰了碰中年妇女:“张婶,恩人在问你话呢。” 被叫着张婶的中年妇女这才回过神来,她把蒲扇放在床头,问我:“恩人你说什么?” 我有气无力地重复了一遍问题:“我说现在是几几年?” “恩人啊,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张婶一脸狐疑地问其他人:“你们知道她说的什么吗?”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其中一个十多岁头上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说:“没听太清楚,好像说什么年来着。” 见鬼了,眼前明明是一群黄皮肤黑头发的中国人,而且刚才我还听到他们说着普通话,怎么突然就听不懂我说话了呢?我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安,难道因为我是外来的跟他们语言上不能互通? 见众人一脸疑惑,我突然意识到,古代和现代汉语在语法中还是有一些区别的。于是我又尝试着问了一遍:“我的意思是……现在是什么年代?” “噢,你说年号是吧?”张婶恍然大悟。 “对,对,对,现在是什么年号?”见对方会意了,我连忙说到,原来他们还是听得懂我说话的,我总算舒了一口气。 张婶一边说一边伸手在我的额头摸了一把,自言自语道:“这也不烫啊。”然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现在是贞观年,你连这都不记得了吗。”屋里的人都以为我被打傻了,一个个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贞观年间?我的天呐!”我差点叫出声来。 贞观年在历史上那可是响当当的年号。就算是学渣,也知道贞观年间是唐朝初期的鼎盛时期。那个发动玄武门政变上位的唐太宗李世民,还有他创立的贞观之治,哪本历史书不记载!我早在中学的时候就已经读了好多唐朝的书,其中印象最深的就是贞观之治。但是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走进历史。 天呐,我穿越了!以前只在小说和电视剧里看到过的情景,没想到会发生在我自己身上。 从现代一下子到了一千多年前的古代,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虽然再也不需要面对那些烦人的专业考试了,也不用看班主任“地中海”的额头下那一张几乎从来不笑的脸,但是要让自己一个人从此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我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尤其是这个世界似乎并不善待于我,一来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差点就莫名其妙地冤死在这里了,真是世道险恶啊。 命运就是这么无常,有些异象发生的概率比买彩票中500万的几率还低,但是它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一次意外让众星捧月的校花成了古代大户人家帮佣的丫头,而且即将成为通缉犯。这过山车一样的人生竟然让16岁的我碰上了。想着自己从此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生活在这个陌生的年代,没有亲人,没有老师和同学,更没有手机和电视,甚至连自己的命运都是颠沛流离的,我不禁伤感起来。 张婶见我额头直冒冷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便拿出一张棉布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着。 在她们帮我换了一次药后,我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我睡得很踏实,也没有做噩梦,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慢慢醒过来。 屋子里还是那一群穿着粗布衣服的古代妇女,她们正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有的在打扫房间,有的在清理换洗的衣物,有的在熬粥,有的在煎药。那个叫张婶的中年妇女依然守在我的床边,手里摇着那把大蒲扇。 在我睡着的时候,她们已经给我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 第八章 有口难辩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我已经完全清醒了,自从发现自己穿越的事实后,我就不再纠缠自己的身份了,既来之则安之,我必须让自己快乐起来,才能有利于伤口愈合。我试着动了一下胳膊和腿,发现自己的伤竟然好了很多,于是我尝试着让自己坐起来。 张婶一看我自己翻身,连忙招呼大家过来帮忙,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我扶起来坐直了,又在背后垫了一些棉布之类的东西,方便我枕着。其实我已经不怎么疼了,身上的伤也好了大半。 “这金创药还真神奇,”张婶见我已无大碍,喃喃自语道:“以前也没见这药有这么好的效果,难道是菩萨显灵了?” “我看也是,很早就听说覆船山是神仙出没的地方,恩人开仓放粮做了这么大的好事,一定感动了神仙。”其他人也有同感。她们从来没见过伤势那么重的人只一天多就能好大半的。 我无暇顾及她们的讨论,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关于那个跟自己交换身份的古代人。 无功不受禄,我决定公开自己的真实身份,于是对她们说到:“谢谢大家的错爱,但是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妇一听立刻打断了我:“不可能,恩人你就别谦虚了,要不是你冒死开粮仓,我们这会儿还在饿饭呢。” 张婶给我介绍到:“恩人,这是孙嫂,昨天晚上就是她丈夫赵天威把你从东家的柴房里背出来的,那个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了。幸好我们赶得及时,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我突然发现不好介绍自己了,值得问到:“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恩人,你是陈硕真,之前在李府帮佣的,你不会连这都忘了吧。”孙嫂一边说一边露出一脸的惊讶状。 “不对,我……我叫陈无双,我来自未来,我是一名在校大学生,大学知道吧,就像你们的国子寺,我还在读书……总之,我不叫陈硕真,也不是你们的恩人。” “这些遭天杀的,看把恩人打得,都说胡话了。”张婶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话,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附和:“就是,要不是神仙保佑,还不知道那些狗贼会把恩人打成啥样。恩人别怕,还有我们呢,今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只要有我们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有我们穿的,就不能冻着你。” “我……我真的不是你们的恩人。”我还想证明自己,可是我竟然拿不出任何一点证据来,现在我也穿着和她们同样的古代服装,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却发现身上连一个现代的小物件都没有。 “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的运动服?红色的。”我盼着还有一丝希望证明自己。 “你是说你在东家穿的那套衣服吗?呐,刘婶已经洗干净晾好了。不过那件衣服烂得太厉害了,得缝补好才能再穿了。”孙嫂指着屋檐下挂着的几件破破烂烂的衣物对我说。 “不是那个,是背上有数字的那种。” 孙嫂接下来的回答让我瞬间犹如跌入冰窖:“恩人呐,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穿着这一身破烂衣衫,没有你说的什么有数字的衣服啊。” “那……那……你们有没有看到其他什么东西?比如手机,就是玻璃金属块之类的东西。”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更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除了你自己什么都没有呢。恩人,你就不要惦记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了吧,现在你的主要任务是把伤养好。” “可是……”我欲言又止,现在这种情况,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张婶见我吞吞吐吐的,以为我担心她们扔下我不管,便急忙安慰我道:“我们知道你受苦了,天下百姓是一家,你的大恩大德我们都记在心里呢。” “恩人,你别胡思乱想了,快喝点粥吧,再饿坏了身子可是大事。”另外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少妇说着把一碗粥和一小碟咸菜端了过来。 我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长时间没吃东西了,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大米粥,我的肚子立即咕噜噜地叫个不停,我知道我的身体在呼唤了,于是我不再客气,接过那碗大米粥就是一顿狼吐虎咽。 张婶看到我狼狈的样子,连忙说道:“恩人呐,你慢点吃,别噎着,你也知道,自从洪灾过后,大家都没什么吃的了,这粥虽然比不上东家的伙食,但是也不至于饿着,先凑合着吃吧。” “嗯,这米粥香着呢。”我一边喝粥一边应付到,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家惊讶的表情。 说心里话,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大米粥,就连那几颗咸菜都是香的,甚至比那些酒店的大鱼大肉还要香。可能是饿久了的缘故吧,我现在看到食物比什么都亲切。 见我把一碗粥喝了个底朝天,张婶又叫人盛来一碗,我确实饿极了,接过刚盛好的粥,又一口气吃完了,打了一个饱嗝,这才感觉不那么饿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吃,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吃饱了,你们怎么不吃啊。” 张婶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对我说:“我们刚吃过,现在还不饿。”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我们都吃饱了。恩人如果还想吃,锅里还有呢。” “不不不,我不吃了。唉,对了,你们平时就吃这些吗?” 一群人尴尬地点了点头。我后来才知道,前不久这里刚刚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洪灾,老百姓大多数都已经家徒四壁,为了节约粮食,张婶她们趁我熟睡的时候,用野菜熬了一锅粥,大家囫囵地喝了一些就算是一天的口粮了。 “等天威他们回来就有粮食吃了。”张婶望着门外,若有所思地说。 我问张婶:“您说的是背我上山那个赵大哥吗?” “就是他,把你安顿好他就返回去打听那边的情况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张婶表情有些凝重,我能感觉到赵大哥这一趟不容易。 “还有多少人没回来?”我不无担心地问。 “我们总共去了上百人,现在能确定安全的就只有我们这里的人,其他的都不知道下落,所以天威才急匆匆地回去打听了。” “你们这么多人去救我一个?”我有点惊讶。 孙嫂见我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便说到:“是啊,要不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开仓放粮,清溪县的老百姓还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大家听说你被关起来了,纷纷嚷着要去为你报仇,一会儿就集齐了一百多人,直捣李府。” 第九章 善良女佣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原来,张婶她们所在的睦州清溪县前几年刚刚经历了旱灾,老百姓日子本来就过得紧巴巴的,谁知今年又遭遇了这百年不遇的大暴雨,瓢泼似的雨水没日没夜地冲刷着大地上的一切,四处山洪暴发,洪水犹如野兽一般咆哮着吞噬庄稼,淹没田地,冲毁房屋,卷走人畜,包括清溪县在内的整个睦州到处漂着各种冲毁的家具和浮尸。 清溪县原本是个物产丰富的富庶之地,但也正因为如此,这里也是朝廷征税的重灾区,洪灾过后,老百姓几乎颗粒无收,再加上贪官污吏各种名目的巧取豪夺,当地老百姓的负担十分沉重。眼看家家户户的老百姓都要揭不开锅了,朝廷不但不进行救济,各种赋税依旧照收不误,老百姓不得不卖儿鬻女缴纳课粮,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即使不吃不喝依然无法足额缴纳课粮,只好背井离乡,四处流浪乞讨,一时间饿殍遍地。 眼看着成千上万的乡亲因为吃不起饭而命丧黄泉,一个小姑娘坐不住了,同样为穷苦出身的她决定为这些苦命的乡亲做点事。通过张婶她们的描述,我才知道这个跟自己一般大小的姑娘叫陈硕真,就是她们口中的恩人。 陈硕真跟我年纪相仿,个头也差不多,我们都有着天使般的面孔,却又有男人一样的豪爽性格,不同的是我从出生就没见过妈妈,而陈硕真的爸爸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官府的人打死了,从此她和妹妹相依为命,成了流浪乞讨的孤儿。 因为爹娘死得早,陈硕真从小就带着妹妹四处流浪,靠着十里八乡的好心人帮衬勉强度日,好不容易挨到有人收养了妹妹,她才做起了帮佣的活。陈硕真最近帮佣的东家姓李,是一个归甲的老太监,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个一脸凶相的老头。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已经不在朝廷为官,但是老太监的家业和势力依然可以称霸一方。 前不久,陈硕真所在的清溪县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洪灾,天空像被撕了个口子,大雨倾盆而下,一连下了好几天才止住,这可苦了看天吃饭的老百姓,不但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很多人连住的地方都被洪水席卷一空,成千上万的人只得四处流浪,随处可见因极度饥饿而倒下的乡亲。 吃百家饭长大的陈硕真特别同情那些受灾的父老乡亲。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是靠着乡亲们的接济才保住了性命,她决定尽自己所能救济那些即将饿死的乡亲们。可是她自己都是别人家的佣人,虽然不至于挨饿,但也省不出什么多余的口粮来,怎么办?她焦虑不安,茶饭不思,终于有一天,半夜醒来的她突然想到了东家的粮仓。那是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面囤积着东家千亩良田近年来的收成。这些粮食足够附近的乡邻吃上整整一年。可是,东家怎么可能答应陈硕真的请求给那些饥饿的乡民分粮食呢?要知道东家本身就是朝廷退下来的,身上的官宦气息浓厚,在他们眼里,老百姓天生就是被奴役的,哪有权利与自己分一杯羹呢。想到这里,陈硕真的心里一阵悲凉。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窗外一片静寂,只有透着寒意的月光轻轻抚摸着被洪水洗劫的大地,似乎在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大地疗伤。陈硕真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眠。 粮仓就在隔壁,却又似乎远隔千里万里,那是一道永远也无法逾越的屏障,矗立在官宦和老百姓之间。陈硕真的心里仿佛有一头雄狮在嘶吼,她要打破这种不公平的格局。她永远也忘不了洪水中那一幕凄惨的景象。 就在几天前,洪水把无数农家冲毁,许多人在洪水中挣扎。 下游的人们在河两岸的大树上拉了一根绳子,形成一道绳坝,拦截从上游冲下来的人和物。陈硕真和一起当佣人的小姐妹们亲眼目睹了一对母子被洪水从上游冲下来。 母亲大概四五十岁,儿子十岁左右,母子俩相拥着被洪水冲了下来,母亲花白的头发在洪水中十分醒目。无论多大的浪拍打着,母亲始终用双手死死地护着儿子,岸边的人不停的挥手呼喊,示意母子俩向绳坝靠拢,母子俩挣扎着向绳坝靠近,但水流湍急,两人用尽了力气,还是无法靠近绳坝,眼看就要与绳坝擦肩而过。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神力,母亲像瞬间聚集了洪荒之力,就在与栓绳子的大树擦肩而过的一刹那间,母亲奋力把儿子往绳坝边一推,儿子顺势抱住大树,得救了,而在洪水中的母亲却被反作用力推到了河中心,在洪水中挣扎了几下,便消失在咆哮的洪水中。 被救上岸的儿子失声痛哭,陈硕真和岸边的人们也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不能再冤死更多人了!陈硕真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开仓放粮!”,这个想法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别说她一个小小的佣人,就算是这个院子里位高权重的管家,敢私自开仓放粮也免不了被东家送去官办。 但是陈硕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已经打定主意冒死一搏,就算是豁出这条小命,她也要为清溪的老百姓做点实事。 宋浩浩在《苦难》一书中这样写到:“我们无法回避世间的苦难,但我们可以度过苦难。”人类在进化的过程中,遭遇了无数次的天灾人祸,我们的先辈都挺过来了,因为大家的心中始终有一个信念:善有善报!从小就失去父母四处流浪的陈硕真更加相信老百姓的苦难总会有尽头的,就像她一样,在流浪乞讨的幼年吃够了苦头,现在也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现在,陈硕真要拿自己的好日子去搏一把,她想让更多的老百姓过上像她一样衣食无忧的生活。 打定了主意,陈硕真悄悄穿好衣服,趁着月色出了小屋,朝着隔壁的粮仓走去。 夜风习习,陈硕真单薄的身子在夜色中显得异常渺小,一阵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说一点不怕那是假的,毕竟陈硕真只是个下人,东家任何一个爪牙都可以找个理由毒打她一顿。但是此时陈硕真心里只有那些饥饿的乡亲们,她已经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她给自己打了打气,壮着胆子往前走,月光把她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地上。 第十章 开仓放粮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夜,静得可怕。除了呼呼的风声,几乎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这也给陈硕真开仓放粮增加了危险系数,因为一旦有一点点的声响都会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晚被放大无数倍,很容易惊动他人。 此时已是深夜,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包括守仓库的两名壮汉。 陈硕真之所以选择今天动手,因为今天是东家七十大寿的日子,白天所有人都为东家祝寿累得东倒西歪,陈硕真亲眼目睹那两个守粮仓的壮汉喝了不少酒,傍晚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她决定赌一把,趁着东家吵吵嚷嚷无暇顾及的时候,她已经偷偷溜出去通知了附近的乡民,说今天晚上东家会开粮仓。乡民们相互转告,天刚擦黑就已经有一群人躲在粮仓附近的院墙外了。 陈硕真蹑手蹑脚地来到守粮仓的两个壮汉住的小屋,借着月光可以瞧见他们睡得正香,两人都发出了巨大的噗鼾声。看来今天的酒真的让他们喝了个痛快。陈硕真轻轻地推开他们住房的门,尽管她已经非常小心了,但是木门的轴还是发出“嘎吱嘎吱”的轻响,好在就算这样也没有惊醒那两个守粮仓的人。 借着月光,陈硕真清楚地看到钥匙串就挂在进门右手边的墙壁上,陈硕真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她小心翼翼地取下钥匙串,生怕发出了一点动静,其实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此时的两个守卫正在做着美梦,就算是打雷都不可能惊醒他们。东家今天大喜事,县太爷亲自命令本县最好的酿酒作坊送来了十坛上等好酒,那酒醇香四溢,刚一开盖就把守粮仓这两个人在内的一群酒鬼馋坏了。当东家宣布大家可以开怀畅饮时,一群人早已迫不及待地争抢者往肚子里灌。不一会儿,几十个人便醉得东倒西歪,东家也喝得不少,早早便被丫鬟扶进卧房休息了。 这两个守粮仓的壮汉虽然喝得酩酊大醉,但还清楚自己的职责,他们俩相互搀扶着偏偏倒到地回到了粮仓旁的卧室,但刚一进屋两人便一头栽倒在地,连床都没上就睡着了。陈硕真进来的时候正是两人睡得最沉的时候,随着他们两人鼻翼一扇一扇地蠕动,两人均发出了雷鸣般的噗鼾声。 确定守卫醒不来了,陈硕真不再担心,她利落地取下钥匙串,跨过两人来到了粮仓前。 陈硕真对仓库的钥匙已经观察很久了,一眼就认出了那一把铜制的大钥匙,她用那把钥匙一捅粮仓门上的大铜锁,“咔哒”一声脆响,锁开了。眼看即将做成大事,陈硕真再也不害怕了,她大步走到后门,打开门放进了早已埋伏在此的乡民。 “快快快,大家不要说话,粮仓就在那边,我已经把门打开了。”陈硕真一边把乡民们往里放一边小声叮嘱道,乡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齐刷刷地向着粮仓奔去。 乡民们一见堆得跟山似的的粮食,纷纷来了精神,扛起装粮食的麻袋就往外跑。因为地势平坦,虽然没有火把,但借着月色也不难找到出去的方向,一群人在月光下像蚂蚁搬家似的进进出出,场面十分有趣。 一开始他们还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发出声响,到后来人越来越多,大家来劲了,就像从自家仓库搬东西似的,相互争抢着往外薅,这可把陈硕真急坏了,她想阻止,但是又不敢大声嚷嚷,急得她直跺脚。 但是乡民们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不受控制,他们显然没有注意到陈硕真的招呼,脚步声、号子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尽管大家发出的声响都不大,但是在寂静的深夜衬托下,他们的声响还是显得格外刺耳。匆忙中,有些人扛着的麻袋开了,他们来不及整理,粮食也撒了一地。 看着混乱的搬运队伍和满地散落的粮食,陈硕真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挽回,她只盼望乡民们能再快些,在天亮之前把粮食运完,如果幸运的话,还可以赶在管家醒来之前把院子打扫干净,然后自己就可以溜之大吉了,从此隐姓埋名度过余生,这一生也就无悔了。 但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终于,乡民们的举动还是惊动了管家,管家一声呼喊,瞬间就集合了十多名家丁,听说家里遭了贼,醉酒的家丁顿时吓醒了一大半,他们举着火把就向着粮仓这边跑了过来。 情急之下,陈硕真推着乡民们就往后门外跑,就在她刚刚把最后一个人推出去关上后门的刹那,火把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陈硕真担心家丁冲出去抓人,便用后背死死地顶住那扇门,一米八的大高个果然有用,矮了一头的家丁们一时竟然无可奈何,大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陈硕真拉开,但是搬粮食的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凶神恶煞的管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他命令家丁们地把陈硕真绑起来,押解到一根大柱子旁,这是平时东家处罚犯大错的下人的地方。 此时的陈硕真就像做了一场梦。看着那些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往外面,她心里踏实了很多。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做得最光彩的事情。所以在家丁抓住她的时候,似乎已经在她的预料之中,她没有反抗,也没有哭泣,平静得像一尊雕像。 气急败坏的管家命令家丁把陈硕真毒打了一顿,然后绑在柱子上。因为事发的时候正是深夜,管家没有叫醒正在酣睡的东家,所以便命令家丁把陈硕真绑起来,等到天亮再请示东家看怎么处置。 老太监起床后听说粮仓被盗了,当时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怒不可遏地吼道:“哪个王八蛋土匪这么大的胆子,连我李府的东西都敢动?” “回老爷,不是土匪。”管家战战兢兢地回答。 老太监一听,脸上一惊:“不是土匪?难不成那些乡巴佬吃了豹子胆了,敢公然跟本夫作对?” 管家依然战战兢兢地说到:“回老爷,也不是那些乡下的人。” “是吗?”这次老太监显然有些茫然了,“那你快说到底是谁?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硬茬!” 第十一章 神秘来客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回老爷,开仓放粮的不是外人,是女佣陈硕真。”管家说完低垂着头,不敢正眼看老太监,他知道东家的规矩,一旦下人犯错他这个做管家的也是逃不脱干系的。 “你说那个姓陈的小姑娘?”老太监听到管家的答案,半天没缓过神来。是啊,谁会料到一个帮佣的小丫头敢动李府的粮仓!要不是人命关天的特殊时期,就算借她一百个胆,谅她也不敢这么做。 可事实上,这个从不惹事的小丫头还真就开了仓放了粮。不光老太监不敢相信,连管家也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老爷,都怪小的管教无方,这事确实是那个姓陈的小姑娘干的。小的不敢擅自做主,所以向老爷您请示。” 老太监心里的怒火终于烧起来了,只见他把手中的象牙烟枪往案几上一摔,急切地问到:“她人在哪里?” 管家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地回答到:“回老爷,绑在后院呢,就等老爷您发落。” 老太监颤颤巍巍地站起来,一挥手,对管家嚷到:“还不快带我过去!” 管家不敢怠慢,一边说到:“小的现在就扶您过去。”一边弯腰伸手,扶着老太监出了大堂。 管家扶着老太监里来到了后院,此时李府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已经站在院子里,大家原本还在对着柱子上的姑娘评头论足,见管家领着老太监来了,顿时都闭了嘴,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管家扶着老太监在太师椅坐下,于是有了前面发生的一幕。只是他们不知道,那个被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小姑娘已经不是之前开仓放粮的主,而是我——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在校大学生。 原来我被毒打一顿就是因为这事。 每当回忆起这一幕,张婶她们都忍不住眼含热泪,张婶抹了抹湿润的眼眶,哽咽地说到:“乡亲们倒是有粮食吃了,可苦了恩人,白白挨了东家一顿毒打。” “可不是吗,要不是恩人福大命大,恐怕已经……”之前那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女孩说着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哭什么!恩人这不是好好的嘛,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张婶对小女孩训斥道。 “我也不想这样啊,爹和赵叔叔他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呢。”小女孩也不示弱,“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县衙那些当官的都是黑心肺的人。”小孩女说着又要哭开了。 通过打听,我才知道小女孩名叫小妮,是张婶的女儿,原来张婶的丈夫在营救我的那天晚上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小女孩口中的赵叔叔,就是孙嫂的丈夫赵天威,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原本已经逃脱官兵的追捕,但是为了打探消息,把我安顿好以后,他又返回了山下。这一去至今没了下落。 “没事的,小妮,姐姐帮大家弄出来那么多粮食,能救活好多人的命呢,我们应该好好感谢姐姐才是,其他的,等有消息了再说吧,你赵叔叔不是去打听了吗,我们都好好的,在这里等赵叔叔的好消息吧。”孙嫂连忙安慰小女孩,“听婶婶的,从现在开始,擦干眼泪,陪姐姐康复。” “知道了,婶婶。”小妮这才止住哭泣,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花,转头对我说到“谢谢姐姐帮我们弄粮食。” 这小女孩还真是机灵。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到:“不用谢,姐姐也是顺手做了点小事而已。你长大了肯定比姐姐有出息得多。” 小妮一听,破涕为笑,对着众人问到:“是真的吗?我长大了真的会有出息吗?” “有有有。”张婶见小妮转悲为喜,也打心里安慰,便笑道:“只要你好好跟着婶婶们和姐姐学习女红(女子所做的针线、纺织、刺绣、缝纫等工作),将来肯定会出息的。” “好啊好啊,我都会绣荷花了呢。”一说到这事,小妮就满眼的自豪。 “就你那点针脚也好意思拿出来说,妮儿,你还要好好练习,虚心学习才是。”张婶语重心长地说到。 “知道了,娘。”小妮乖巧地应到,小脸蛋泛上了两朵红晕。 “恩人,你在大户人家呆过,见识多,以后多带带我家妮儿吧。”张婶转过头对我说到。 我虽然不知道她们说的都是些什么技术,但是大概能猜出七八分来,于是说到:“您放心吧,等我伤好了我一定会多带她的。” 大家见小妮情绪稳定下来,被当成陈硕真的我也放松了下来,于是各自去忙着做自己的事情了。 过了一会儿,在外面玩耍的小妮急急忙忙跑了进来,她一边跑一边叫张婶:“娘,你们快出来看看,有个人过来了。” 张婶等人一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这个道观在深山老林,又废弃多年,按理说一般是没有人经过的,况且现在天色已晚,如果此时有人上山,必定是有什么不一般的事。于是张婶连忙招呼小妮不要做声,自己和孙嫂她们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纷纷跑到道观山门边往外张望。 我不知道又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看张婶她们神情紧张的样子,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人影很快就到了道观前面的土丘上,众人看清了来人的面孔,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原来,这个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大高个不是别人,正是下山打探消息的赵天威。 “是赵叔叔!”小妮眼尖,第一个认了出来,她兴奋地说到。 “可不是吗?看你这小丫头神神秘秘的,害得我们虚惊一场。”张婶看似责怪小妮,其实内心还是高兴的,毕竟如果来的是其他任何人都有不可估量的风险。 小妮一听撅着小嘴不高兴了,嘟囔道:“那么远又看不清是谁,我告诉你们还有错啊。” “小妮没错,这事还全靠咱们小妮呢,你说要不是小妮发现得早,万一来的不是天威而是其他人,难不成我们就坐以待毙呀。”孙嫂连忙打圆场,“所以要我说呀,小妮今天的功劳最大,应该表扬!” 小妮听到孙嫂这么一说,也高兴地笑了起来。 “你们怎么不在屋里,都在这里说什么呢。”大家说话的功夫,赵天威已经到了跟前,他见大家有说有笑,连忙问到。 “这不是大家都担心你嘛,看你回来了都来迎接你,你看你面子多大呀。”孙嫂羞红着脸说到,虽然她把大家都牵扯进来,但是她也明白最担心的人还是她自己。 “谢谢大家的担心,我可不傻,难道还送上门让别人抓呀。”赵天威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你呀,又忘了我跟你说的话,小心驶得万年船。”孙嫂说。 赵天威见孙嫂关心自己,心里顿时一暖,连忙说到:“记得记得,老婆大人的话我哪敢忘呀,都刻在心上呢。” “你们呀,回去腻吧。”张婶提醒道,“外面风这么大,当心着凉。” “是是是,先进去再说。”赵天威也赶紧附和,他觉得这正好避免尴尬。 于是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回了里屋。 第十二章 以卵击石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哟,恩人都醒了。”赵天威一眼瞥见靠在床头的我。 我见进来一个陌生男人,不知道这个人的到来是福还是祸,眼睛瞪得跟牛铃似的,心里也紧张得不得了,听赵天威这么一说,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下来。 孙嫂也发现了我的表情变化,连忙说到:“恩人,这个就是我家当家的,你叫他赵大哥就行。” “谢谢赵大哥!”我想起张婶她们说就是这个人把我从李府的柴房里背我出来的,顿时心生感激。 “恩人你做了那么大的好事,应该我们感谢你才是。”赵天威笑呵呵地说到。 我还想说什么,却被孙嫂打断了,她问赵天威:“你快跟大伙儿说说,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赵天威喝了一大口水,擦擦嘴说到:“暂时还没打听到徐大哥他们的消息,我明天继续去打听。” 赵天威所说的徐大哥正是张婶的丈夫。大家一听没有消息,心情又沉重了起来。倒是张婶像没事人似的,微笑着对大家说:“不要着急,我家那口子嘴紧,相信官府问不出东西来,很快就会放了他的。” 其实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张婶内心最清楚目前的形势,尤其是县衙那一套她更清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赵天威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对众人说:“对了,最近大家千万不要下山,到处都有官兵在盘查,大街小巷也贴满了恩人的通缉令,自从李府出事后,县衙已经发了布告,10日内全县戒严,严查相关人员。” 张婶一听,顿时紧张了:“那怎么办?我们这点粮食,估计最多撑个三五天,这荒山野岭的又没有可以果腹的东西。” “这还不好办?明天让天威下山去背点粮食上来就行了嘛。”孙嫂倒觉得这不是大问题。 张婶一听越发紧张了:“我看还是想想其他办法吧,你没听天威说山下到处都在盘查吗?可不能再大意了。” “没事,我有办法。”赵天威说。 “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张婶还想说什么,赵天威却接过话来:“你们就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这一夜我睡得也很踏实,醒来时发现赵天威已经下山去了。 第二天赵天威果然带着几个族人从山下弄来了好多粮食,粗略估计够我们吃一个月的了。把粮食藏好后,赵天威说还是不放心在牢房里的乡亲们,于是几个人又匆匆下山了。 孙嫂眼里含着泪水,从她内心来讲,她是不愿意让丈夫再去冒险的,但是一想到还有那么多乡亲在县衙的大牢里,这里面还有张婶的丈夫,她便把心事都藏起来了。看着赵天威他们渐行渐远,孙嫂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 张婶和小妮分别在两边拥着孙嫂,她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家都明白孙嫂现在的心情,她们只能用自己的体温尽量让孙嫂不那么难受。 世界上有些事就像早已规定好一样,我们明知道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火坑,但是为了心中的信仰,很多人还是会闭上眼睛往里面跳,哪怕粉身碎骨,哪怕万劫不复。就像赵天威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官兵的魔爪中挣脱出来,但是为了更多人的未来,又不得不深入虎穴。他们心里也清楚,每一次下山都意味着凶多吉少。 孙嫂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她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没事,大家还是多关心关心恩人的伤势吧。” 大家这才想起来看看我的伤情。其实此时我已经好很多了,但是张婶依然招呼大家坚持给我换药。 换完药,张婶叹了口气,说到:“如今这世道,土豪劣绅仗着有县太爷撑腰简直无法无天,杀人比杀鸡都简单,掠夺生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您说的就是打我的那户人家吧?”一想到那个阴森的院子,我就不由自主地直打寒颤。 “到处都是搜刮民脂民膏的土财主,他们与县衙同流合污,欺压百姓。只是你帮佣的那家更厉害,那个姓李的财主可是归甲的太监,权力大着呢,连县太爷见到他都要点头哈腰。”孙嫂说起那些土财主一脸的憎恨,可是又很无奈。 原来如此,难怪那个凶神恶煞的管家非要置我于死地。 “官府也不管管这些土财主吗?”我天真地问。 孙嫂一听乐了:“你觉得可能吗?县衙跟这些土财主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别说管他们,县衙还要在他们盘剥的基础上征农民的税,好多老百姓都揭不开锅了,日子那叫一个苦啊。幸亏恩人你及时开了那土豪的粮仓,不然还会饿死更多人。” “都无米下锅了,官府还要征税,也没有人反抗吗?”我好奇地问。 “怎么没有,好几个县都发生了农民暴动。”一个瘦瘦高高的妇女说起这事就激动不已,脸上的表情都不自然了。 张婶跟我介绍到:“这是刘婶,她家里的那位就是参与暴动被县衙抓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刘婶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被张婶这么一提醒,不禁有些伤感起来。 “刘婶对不起,我不知道有这些事。”我见刘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连忙道歉。 刘婶强忍住眼泪,说到:“不关你的事,这都是他们自找的。” 我有些不理解了:“怎么能这么说呢,他们不也是被官府逼的吗?” “你想啊,老百姓对抗官府,跟拿鸡蛋碰石头有什么两样,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刘婶一脸无奈地说,看得出来她是不同意乡亲们那种愚昧的对抗方式的。 张婶接着说到:“这些年不是旱灾就是水灾,农民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力气跟官兵打仗,说是暴动,其实就是农民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官府的人而已。谁知道官府却当了真,但凡参与暴动就被说成蓄意谋反,打的打死,关的关牢房,其他人一看,反抗也是徒劳,甚至还要搭进自己的性命,就不再反抗了,能逃的就尽量往外乡逃,不能逃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可不是吗!我家那个短命鬼走那天,我就劝他不要去掺和,我说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难不成你们几个农民这么一闹县衙就改主意了?可他就是不听,非要跟着去瞎闹,这下好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刘婶愤愤不平地诉起苦来。 大家又是好一阵安慰,刘婶才慢慢平静下来。 第十三章 蛇鼠一窝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我想到了书上讲的贞观之治,那可是太平盛世啊,难道历史书写的跟实际不一样?于是忍不住问到:“听说太宗皇帝是个明君啊,官府怎么会这么腐败呢?” 张婶叹了口气,说到:“皇帝倒是个好皇帝,自从这个太宗皇帝登基以后,老百姓还是过了好些年的太平日子,可是最近皇帝年岁大了,好多事力不从心,地方上到处都是欺上瞒下的贪官污吏,尤其是遇到这种灾荒年月,老百姓可就更难了。像清溪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县太爷独揽大权,朝廷哪里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如张婶说的,贞观末年,天灾不断,各地官僚之风盛行,地方上的土财主乘机与官府勾结,欺上瞒下,横征暴敛,一边是天灾,一边是人祸,老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听得毛骨悚然,疑惑地问到:“难道老百姓就只能眼睁睁地等死吗?” 张婶叹了一口气:“有什么办法呢?老百姓自古以来都是看天吃饭的,现在不但天灾连连,还遭遇这些没人性的贪官污吏,老百姓是打掉牙往肚里吞,有苦说不出啊。” 孙嫂也一脸无可奈何地说:“老百姓饭都吃不起还要缴纳课粮,而那些土财主却囤积居奇。事实就是这样,我们忙忙碌碌一辈子连饭都吃不饱,那些土财主却大势敛财,他们宁愿让老鼠天天在粮仓里偷吃也不舍得分一点粮食救济我们这些穷苦的百姓。” 难怪我看到的那家姓李的财主那么财大气粗,原来是跟官府的人蛇鼠一窝狼狈为奸! 一想到那个阴阳怪气的老头和那个颐指气使的胖管家我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我就觉得打我那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还是个剥削老百姓的主啊!” “是啊,你帮佣的那家主人,跟当今皇帝是一个姓的,虽然只是个归甲的太监,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家的资产,连县太爷都自愧不如。”孙嫂一说起那些靠喝人血积累起巨大家业的土豪劣绅,就气得咬牙切齿。顿了顿她又说:“也只有你有那么大的胆子,这些年来十里八乡的人都慑于李府的势力,就算被欺负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哪里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这次开仓放粮,简直是在老太监的心脏上剜了一刀,那老家伙肯定心都在滴血。”可能是想到老太监那个很囧的画面,孙嫂竟然差点没忍住笑。 我突然想起一个事来,历史上但凡家大业大的很多都会遭遇土匪洗劫,为什么这家土豪却安然无恙呢?为了解开这个疑团,我问孙嫂:“你说那个老太监那么大的家业,就没有土匪惦记吗?” “谁敢惦记他?难道不要命了吗?那个姓李的太监当年在朝廷也是呼风唤雨的角色,且不说李府本身上上下下家丁打手众多,连县太爷都要巴结他,只怕土匪还没来得及跑出门就被官府的人剿灭了。也只有你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你知道吗,当老太监得知你开了粮仓后,恨不得把你活活打死。我们赶到的时候,你也只剩一口气了,要是再晚一步,后果也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孙嫂对我露出了一脸崇拜的表情。 我一听乐了:“他是罪有应得,谁叫他藏那么多粮食的,老百姓都食不果腹了他还囤着那么多粮食,不遭报应才怪。” “你这个马蜂窝捅得可不小,听说现在整个县衙都把你作为头号通缉犯在缉捕。各家帮佣的丫头都不敢出门了,生怕自己被误认。想想也是,要是谁被抓了去,那可是杀头的罪啊,你说谁不怕呢。”孙嫂说起来还是一脸的担心。 “不就是分了他点粮食嘛,至于杀人灭口吗?”我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张婶却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恩人呐,你可千万别小看了放粮这件事,要知道那个归甲的太监跟当今县令的关系,因为老太监跟当今圣上是一个姓,又是朝廷归甲的,所以县令早就为了巴结讨好他,跟他结了亲戚,每次见面不是老太监给县令请安,而是县令先给老太监鞠躬,据说县令已经把老太监当成自家长辈侍奉了。” 我听了忍不住笑:“这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也能成为一家人?抱大腿都能抱到这个份上也是没谁了,他们这脸皮是刮了腻子膏吧。” 小妮问我:“什么是腻子膏?” “腻子膏就是在脸上抹的灰。” “那不是大花脸吗?” 张婶对小妮纠正到:“姐姐的意思是说县令脸皮厚。” “对于那些地方官和土豪劣绅,没有脸皮厚薄这一说,他们需要的是实际利益,为了利益你让他认太监做爹都没问题。”孙嫂也觉得好笑,但说起来还是一本正经。 “幸好有你们,不然我岂不是死一百次都不够?”我揶揄地说。 “感谢神仙显灵,要不是找到这个道观,后果真的不敢想象。”孙嫂说完这句,抬头望了望眼前的菩萨像,她始终感觉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 张婶见我们竟然越聊越起劲,连忙提醒到:“你们别只顾着说话,恩人这才刚刚醒过来多久,还是少说点话吧,有什么话等恩人把伤养好了再说也不迟。” “都怪我,说起这事就没完没了,竟然忘了恩人还有伤在身。”孙嫂不好意思地说。 我见孙嫂自责起来,连忙说到:“没关系,是我自己要问的。” 孙嫂见好就收:“时候也不早了,大家都休息吧,恩人也该歇息了。” “但愿老天保佑,大家都平安无事。”张婶说着陷入了沉思。 临睡前,又有人给我换药,我感觉已经没有大碍了,便想自己动手,但我身体还是很虚弱,刚抬起来的手又不听使唤地垂下去了。 张婶见了,连忙说到:“恩人你别动,你现在还没恢复元气,需要静养。”我只得乖乖地躺着,任凭她们忙活。 换完药,张婶让其他人都歇着,她自己则陪在我旁边。我其实已经不需要照顾,于是对张婶说到:“张婶您也去休息吧。” “我不困。”张婶执意要守在我身边,我拗不过,便任由她坐在旁边。 我一点睡意都没有,突然面对自己的新身份,我还是有些兴奋。我对那个与我命运交集的陈硕真充满了好奇,现在我只知道她小时候的一点点信息,既然自己现在是她的身份,那么就需要对她有个全面的了解。这两天大家都忙得一团糟,显然没有机会了解更多信息,我打算等伤口痊愈了就去陈硕真的家乡走一走。 见我也没有睡意,张婶便陪我小声说起话来:“等恩人把伤养好了我们也该下山了。” 我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便问到:“张婶,你们要离开我吗?” “傻丫头”,听我这么一问,张婶露出了慈母般的微笑,“我们怎么可能留下你一个人呢,这次事发突然,我们村的人跑的跑逃的逃,还有多少人在村里,有哪些被关进了大牢,我们到现在都不清楚,如果你赵大哥能平安回来还好,万一回不来,我们还得下山去打听打听心里才踏实。” 原来如此,我不禁为自己的鲁莽内疚起来,“是我连累了你们……” “恩人你怎么这么说呢,是你冒着生命危险开仓放粮救了大家的命,我们应该感激你才对。”张婶见我难过起来,便安慰道。她哪里知道,开仓放粮的是另外一个人,而我只是替她挨了一顿打而已。 过了一会儿,张婶又悠悠地说到:“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官府会不会查到你的妹妹,要是他们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以这些畜生的性格,真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 “妹妹?您是说我还有个妹妹?”我惊呆了,想不到自己穿越过来还有意外收获,我是独生子女,从小就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同龄人,如果有个妹妹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我迫切地想看到自己的妹妹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也像她的姐姐陈硕真一样是个美人胚子呢?于是我问张婶:“我妹妹在哪里?” “这……”张婶欲言又止。 我急了,“您倒是说啊,我妹妹到底在哪里啊?” “其实我们也只是听说你妹妹在你帮佣之前被一个姓林的好心人家收养了,两年前你的家乡闹旱灾,好多人都背井离乡去外地讨生活了,我们也不知道你妹妹一家去了哪里。”张婶顿了顿又说:“恩人你先安心把伤养好,到时候我们下山顺便就去打听打听你妹妹一家的下落。” “不麻烦你们了,还是等我伤养好了自己去找吧。”我虽然很迫切想见到妹妹,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能再连累这些好心的乡亲了。 “你啊,还是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呆着吧,你没听赵天威说吗,现在县衙已经发了通缉令,一旦你抛头露面就会自投罗网,等过些日子,我们下山去了解清楚局势再说吧。”张婶悠悠地说到,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来是真的困了。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睡一会儿吧。” “好吧,您也睡。”我假装眯起双眼,却一点睡意也没有。这两天发生的事就像电视剧一样不可思议,我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思绪,包括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我也没有一点头绪,我仰躺在床头,设想着与妹妹见面的情景,这对于我来说可是大事,有了妹妹,我就不担心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了。 第十四章 全面盘查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我们在道观倒也清净,而山下却是另外一幅景象,尤其是县城,正闹得鸡飞狗跳。 当得知有人硬闯李府,还劫走了陈硕真,老太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当即就派人快马加鞭给县衙送了口信,当得知李府出事了,开仓放粮的女佣陈硕真逃逸,挺着圆滚滚的大肚皮的县令比自己家出事还着急,当即下令全城缉捕,同时派了一队人马赶到李府,这就是后来追赶赵天威他们那帮人,后来在半道被一个仙姑施了法,迷路后不得不调头回去。 见自己派出去的人马空手而归,胖县令觉得很没面子,没法跟老太监交代,于是对官兵下了死命令: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人!于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盘查在清溪县全境展开了。 得到命令的官兵连夜在整个县城的东西南北四个出入口派出重兵把守,对所有进出城的行人进行盘查。一是看路人的行李中有没有兵器等危险品,二是检查路人的通关文牒。 “关牒”即为当时人们的身份证明。古代人除了游学的士子之外,百姓离开自己的居住地都要携带官府出具的官凭路引,相当于现在的身份证加暂住证加通行证,出入城门的时候由看守城门的士兵一个个查验,做官的则要携带官凭或腰牌、令牌,相当于工作证。一般情况下,如果一座城池中发生杀人事件,那么城门口的盘查就会变得非常严格,每个人的出入都会被详细记录在案,犯人很难成功混出城门。 你一定会问,那么当时我们一行人是怎么混出去的呢?其实我们打了个时间差,当官府得知李府开仓放粮的消息布置好城门盘查的士兵时,我们一行人已经离开城门出了城,等官兵反应过来,我们已经走出好远了。县衙得到报告此前有一群出城的人有嫌疑,只得派出一队人马出城追捕,结果却在半道上遇上了怪事,地上突然腾起一阵浓烟,挡住了官兵的去路,官兵们当即迷失了方向,在胡乱地东走西窜一阵后,发现前面一个人影都不见了,只好作罢。 当然,城门口的盘查依旧没有放松。因为官兵至始至终都无法判断之前追捕的那群人是否就是他们缉捕的嫌犯。一般犯人作案后都会选择一个就近的地方隐蔽,以防止动作过大引起怀疑,而我又是受了重伤的,行动不便,更不可能冒冒失失地走远路,官兵们分析后认为我们留在县城的可能性非常大,于是对过往行人加大了盘查力度。 在花姑的帮助下,我们算是侥幸逃脱了追捕。而另外两个人却没那么幸运了,莫名其妙地成了冤死鬼。这两个人一个是流浪的女乞丐,另一个是戏班子里的小花旦,两人都因为跟陈硕真长相酷似而遭遇了厄运。 在唐代,官府通常在通缉令上配上由画师绘出的犯人头像,但由于画师都是根据别人口述和自己的想象去画的犯人画像,所以往往只是画出了犯人的突出特征,其他的五官都与本人有很大的差异。也因此错抓人使常事。 就在我们逃往道观的第二天,官兵在例行盘查中发现一个人跟通缉令上陈硕真的画像长得极为相似,巧的是,这个人身上没有“关牒”,而且说话也不利索。 清溪县城北门,城门上的官旗随着一阵阵的大风上下翻飞,猎猎作响,城门下面,几十个官兵全副武装,分别在城门两旁排成两列,每个人手里都驻着一支红缨枪,城门中间另外有一群官兵,各个腰间都挂着佩刀,他们正在检查过往行人的通行“关牒”。 人群中,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大概十七八岁,虽然满脸污垢,穿的也破破烂烂,但是那张满是污垢的脸却生得极为俊俏,柳叶眉,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一头乌黑的头发虽然油腻却依旧藏不住青春的活力。没有人知道这个长相俊美的姑娘在之前的人生中经历了什么变故,导致她在最美好的年纪成了乞丐。如果不是那一双脏兮兮的手和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谁也会把这个姑娘跟乞丐联想到一起。 女乞丐生下来就有口吃的毛病,或许正是说话不利索导致她只能四处流浪。当官兵跟她要通关文牒的时候,她一边用双手不停地比划,一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或许是太紧张了,结果说了半天也没表达清楚,最后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官兵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所以浑身打哆嗦,见她一个劲地摇头,于是怀疑她是在逃嫌疑犯,一个官兵直接了当地问她:“你不用比划了,有没有关牒?有就拿出来,我们要查验。” 女乞丐一听,连忙点头,接着又似乎发现不对,连忙又摇头。 “到底有没有?有就拿出来,不然休想走人!”官兵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于是对她大吼道:“再问你一遍,有没有关牒?” “没……没……没有。”女乞丐无奈地说到,满脸都是惊恐。显然她被刚才官兵们的样子吓坏了。 “陈硕真,不要装了,我们这么辛苦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官兵开始诈她。 谁知乞丐又是一阵点头又摇头。 官兵好像发现了什么,大吼道:“还装,你看看这个!”说着把通缉令在她面前晃了晃。 乞丐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一看到通缉令上画着自己的头像,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绑起来!”官兵头子一声令下,几个官兵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乞丐绑了个结实。 姑娘不但没有反抗,还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微笑,像是对苦难生活的解脱,或许她正想找个理由结束这卑微的乞讨生活。 如果一个人连最卑微的生活都过得很艰难,那生死对于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乞丐姑娘莫名其妙地被官兵抓走,这对于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真的很难评判。 第十五章 飞来横祸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自从李府出事后,县衙对各个路口派出了重兵把守,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一律收监再审。之前那个说话结巴的乞丐姑娘就是被抓的嫌犯其中之一。 由于恰逢灾荒年月,来往的百姓居多,大多数也能提供官府发放的“关牒”。当然,是时不时也有些例外,比如走南闯北的江湖术士,流离失所的孤寡老人,以及一些来路不明的流浪者。这些拿不出“关牒”的人通通被官兵押进了大牢。 这天,官兵按照惯例盘查过往行人。突然来了一个戏班子,为首的是一个年逾花甲面容和善的男子,这个戏班子就是他搭建的,班里一共有七八个人,因为要到处去演出,每个人还随身带着各种服装和道具,老人便买了两架马车便于赶路,一班人都在马车上坐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岁左右。 “驭……”随着马夫一声吆喝,两辆马车先后停在官兵面前。 “所有人都下来,出示你们的关牒,否则严禁通行。” 戏班子的领头——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头率先下了车,并一脸堆笑地递上了自己的关牒:“官爷,小的常年在附近几个县搭台唱戏,班里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还望官爷高抬贵手,让小的们通关。” 一个官兵接过老头的关牒,认真打量了一番:“祝长青,就是你?” “正是小民,这个戏班子都是小民收留的一些穷苦人家的老弱人等。”老头笑着对官兵点头哈腰。 “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关牒,其他人的呢?”另一个官兵一脸严肃地说到。 “有,有,有,这就拿来给官老爷过目。”老头说着转身对班里一个健壮的男青年说到:“小武,把关牒都收上来,让官爷过目。” “是!”那个叫小武的青年跳上后面的马车,拿出了几份关牒,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刚才盘查的官兵。 官兵仔细点了点,问老头:“你们一共不是八个人吗?这里的关牒只有五份,加上你的一共也才六份,还有两个人的呢?” “回官爷,还有两个孩子。”老头说着把马车旁一脸困倦的一男一女两个小个子拉到了前面。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身材瘦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另一个则是十五六岁的小男生,长相清秀,在戏班子里扮演的是花旦,被盘查时他还没得及卸妆,穿着女生的戏服,戴着女生的头饰,脸上摸着浓浓的妆。由于长途跋涉,小男生极为疲惫,官兵盘查时,他正在马车上睡觉,迷迷糊糊就被叫了起来。 两个孩子不明就里,耷拉着脑袋站在官兵面前。 一群官兵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两个人,其中一个官兵对老头说到:“他们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来做什么?” 老头不敢怠慢,立刻满脸堆笑地说到:“回官爷,大的叫铁蛋,小的叫秋叶,都是小民给他们取的名字。” “我问的是书名。”官兵一脸冷酷地说到。 “回官爷,他们没有书名,小民学识也不多,就只给他们取了乳名,以便日常好称呼。” “这么说他们是你的孩子?” “不敢不敢,官爷,他们都是我在路上捡来的流浪儿,小民见他们快要饿死了,想着我的戏班子里也需要人手,便把他们带上了,想着等他们长大了也能给戏班出出力。” 官兵依然一脸严肃地问到:“那你为何不给他们办关牒呢?” “回官爷,小民本想着去给他们登记的,可是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更不知道姓甚名谁,无赖之下,小民也只得带着他们出来讨口饭吃,还请官爷您高抬贵手。”老头说完眼巴巴地望着那个官兵。 “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大的姑娘是个逃犯,我们必须抓她回去交差。” “官爷,使不得。”老头一听整个人都懵了,他连忙说到:“官爷您仔细看,这是个小子,不是丫头。”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我们这里有画像,明明就跟她一模一样。”官兵说着抖了抖手中的通缉令,老头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这让他更加疑惑了。这个小男孩可是他从七八岁就捡来的,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小男孩性格也不外向,平时都少言寡语,怎么会突然成了通缉犯呢。 “官爷,您行行好,铁蛋是个孤儿,从小就跟着小民长大的,小民百分之百确定他是个男孩子,绝对不是您那画像上的人。”老人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说话的官兵一把拿过银票往怀里揣了,一边无可奈何地说到:“看在你们都是本分人的份儿上,这个小的你可以带走,但是大的是官府追捕的重要逃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你走了。”说完一挥手,几个官兵一拥而上,把叫铁蛋的小男生捆了个结实。 “官爷,您再发发慈悲吧。”老头还想说说情,可是旁边的官兵走过来大吼道:“走不走,再啰里啰嗦的,信不信连你们一起抓了!” “小民这就走,这就走……”老头一边作揖,一边牵着马慢慢地往前移动,他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铁蛋,心里一阵揪心的痛,眼泪唰唰地就流了下来。 铁蛋似乎还没从梦中醒过来,他呆呆地望着老头和秋叶他们,眼神空洞,似乎是对命运的失望,也似乎是对老头的失望。 一石激起千层浪,开仓放粮事件促使县衙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查行动,在那段时间,官兵们都是按照追捕令的画像抓捕嫌疑犯,除了结巴姑娘和戏班的铁蛋,还有好多身份不明的人也被关进了大牢。 开仓放粮引起的连锁反应还不止这些,在这之前,从宫廷到民间正流传着一个叫“九字预言”的传说,开仓放粮的英雄壮举瞬间把陈硕真推上了风口浪尖,也莫名其妙地跟《秘记》中的预言扯上了关系。 第十六章 九字预言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贞观末年,唐太宗李世民年老昏聩,部分功臣遭到猜忌,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贞观十七年,太子李承乾谋反,很多重要历史人物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地州县的官僚趁机扩充势力,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与睦州一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承乾被废后,李世民立15岁的李治为太子。托孤大臣长孙无忌担任李治的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子太傅,萧瑀为太子太保。 李世民之所以这么安排拍,也是出于无奈。在他的三个儿子中,李治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最胆小懦弱的,但是命运往往就是这么戏剧性,他最看好的大儿子李承乾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等着继承皇位他不干,非要提前谋反,等待他的无疑是噩梦般的废除,三儿子李恪自作聪明,陷害李治,被揭发,也落得个流放的下场。李世民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只得将太子之位传给了胆小如鼠的李治,他知道李治担不起这个重担,于是想到了任命自己最信得过的人担任托孤大臣,辅佐李治上位。 当然李世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治的舅舅,也就是当今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在朝中的权势越来越大,几乎可以一手遮天了,他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立李治为太子,并且请长孙无忌辅佐,也算是给了长孙无忌等人的面子,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牵扯长孙无忌谋权篡位的野心。 当时民间流传一本《秘记》,其中有这样一句话:“唐三代后,有女武代王”,这句话被大家称为“九字预言”,这则预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传到了当朝皇帝李世民的耳中。 因为在隋朝末期,民间也曾传出“杨氏将灭、李氏将兴”的预言,后来果然应验,李渊称帝,隋朝灭亡,所以大家对这种预言深信不疑。就连李世民听说后也觉得后背发凉,还为此误杀了好几个大臣。 一时间,朝廷里人人自危,举国上下都在猜测预言里所说的“女武”究竟是何人。但是大家猜来猜去,始终没有明确的解题方向。 您可能会说这还不简单吗,字面明明就有个“女”和“武”字,除了后来称帝的武则天还会有谁。其实这只是我们现在倒推的结论,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几乎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个不到二十岁的武才人身上。 太宗皇帝李世民后宫佳丽三千,武才人也只是长得好看点人聪明伶俐点,但是在她前面还有皇后和那么多的贵妃,只是个小才人的武则天可以说在后宫乃至整个皇宫都是默默无闻的,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把这个预言与武则天联系到一起,就连皇帝李世民都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姓武的才人可能跟这事有关,当然这也得益于武则天平时在李世民面前装好人的功劳。 当时皇宫里也有一个高手给出了九字预言的答案,但是他说得很隐晦,以至于骗过了太宗皇帝。这个人就是算命大师袁天罡。 袁天罡,本名袁天纲,隋朝雅士巴地津琨(江津)人,隋末唐初玄学家、天文学家、数学家。传说他善“风鉴”,即凭风声风向,可断吉凶,累验不爽。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 袁天罡年少时孤苦贫寒,但他爱读书,好学问,精通技艺,对相术深有研究,唐时应友人张柬之邀赴洛阳任资官令。初到洛阳时,袁天罡在清化坊安顿下来,此时他以相术预测未来已赫赫有名,许多人都来他家里找他相面。当时,杜淹、王珪、韦挺三个人来请袁天罡给看相。袁天罡预言杜淹将以文章显贵而名扬天下;王珪不出十年将官至五品;韦挺面相如虎,将出任武官。并预言三人为官后都要遭贬谴,届时大家还会见面。果然在唐高祖武德年间,杜淹以侍御史入选天策学士;由太子李建成举荐王珪当上五品太子中允,韦挺出任武官左卫率。三人正当仕途一帆风顺时,没想到受宫廷政变牵连一起被贬隽州,果然在这里又遇到了袁天罡。袁天罡再次相面预测“公等终且贵”,三人前程及结局后来验证都不出其所料,官至三品。 大业末年,天下大乱,袁天罡返回故乡,依然以卖卦为生。初唐重臣窦轨曾于这段时间客游德阳,此时他还很潦倒,而袁天罡恰好也在德阳,窦轨便请托袁天罡给自己看相,袁天罡说:“你前额到发际骨骼隆起,一直连到脑后的玉枕处,你的下巴浑圆肥大,下巴右侧隆起,而且明洁光亮,必定在梁州、益州大树功业。”窦轨说:“如果真如所说,能成就功业,我定不忘您指点过我的大恩大德。” 武德初年,窦轨果然发迹,他跟随唐高祖起兵反隋,因此立有战功,任为益州行台仆射,为不忘旧恩,于是向蜀道使詹俊赤举荐了袁天罡,并且很礼待他,遂被任为蜀郡火井县县令。 贞观初年,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彟授任利州都督,全家随任迁住蜀中,袁天罡见了武则天母亲杨氏,其时武则天尚年幼,袁天罡问杨氏:“夫人应该是生了贵子了。”于是给武元爽、武元庆看了相,他说:“官可三品,保家主也。”见了韩国夫人,又说:“此女显贵,可是克夫。”武则天年龄最小,由保姆抱过来给他看,谎称是男子,袁天罡观了她的相之后感到惊叹,预测说:“如果是女子,以后可为天子。” 贞观六年(632年),唐太宗从嶲州召回因受太子李建成牵连而被流放的杜淹、王珪、韦挺,从他们口中得知袁天罡是蜀地卜相方面的旷古奇才,于是下诏要袁天罡到长安晋见。唐太宗在九成宫显德殿召见了袁天罡,对其术数之精奇深奥大为称赞,并问他:“古有君平(严君平),今朕得卿,他与你相比怎么样?”袁天罡回答说:“严君平是生不逢时,臣要比他强得多!”唐太宗听后大喜,将袁天罡留居长安,以备垂询,袁天罡自此成为唐太宗的智囊。 第十七章 巧化危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伺候皇帝的差事在外人看起来是个体面活,而对于做这份工作的人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在皇帝身边做事,当然不缺少荣华富贵;忧的是皇帝喜怒无常,稍有不慎就会面临杀身之祸。 袁天罡是个处事圆滑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第一原则都是明哲保身。进宫后的袁天罡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而招来祸患。 为了试探袁天罡的能力,唐太宗曾经出过一个非常刁难的题目,他要袁天罡算一下自己能够活多久。 袁天罡一听就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不管自己算得是否灵验,都有可能惹得唐太宗不高兴,轻则丢掉自己的饭碗,重则被诛灭九族。 袁天罡毕竟是老谋深算的算命大师,他头脑一转,计上心头,对太宗皇帝说到:“圣上功德无量,当活千秋万载,圣上开创了贞观盛世,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必能活至万岁。”这一席话唐太宗听得很受用,毕竟每次朝中的大臣拜见皇帝的时候都称万岁,“万岁爷”当然是要活万年的。这一次糊弄就这么过去了,袁天罡不仅保住了自己的项上人头,还因此深得唐太宗器重。 袁天罡原本以为度过了大劫,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机智庆幸,就发生了“九字预言”的传说。当他得知朝中大臣陆陆续续因为此事被太宗皇帝怀疑而丢了性命,吓得好几天都睡不踏实,算命大师的敏感性告诉他,自己也将难逃此劫。于是他整日盘算有没有什么保全自己的良策。 “九字预言”在宫廷中传得沸沸扬扬,唐太宗首先想到的人果然是袁天罡。之所以先杀了几个大臣,一是太宗皇帝想借此树立威信,封住悠悠众口,二是他也想用这一残暴的方式警告算命大师不得耍小聪明,毕竟这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任何人都不得马虎。 袁天罡当然明白太宗皇帝的心思,他这几天废寝忘食就是为了巧妙化解这一预言。谁知到了殿上,太宗皇帝并没有直接问他预言中的人是谁,而是突然问他唐朝什么时候会灭亡。这是一道更为要命的题目,任何答案似乎都会引起皇帝的怀疑,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尽管与自己的预料有些偏差,但袁天罡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已料定生性多疑的太宗皇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自己也对这个九字预言做了研究,推算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大唐王朝不久将归于一个女人之手,而此人正是多年前他预测的武士彟之女,但是他不能说出来。他料定这样的结局一定不是唐太宗想看到的,好不容易让太子之位平稳过渡到胆小懦弱的李治身上,这个时候要是再出现点什么幺蛾子,以唐太宗的脾气那还不得大开杀戒,到时候别说预言中的人难逃一劫,包括袁天罡在内的相关人等恐怕都会大祸临头。 那么如何才能既不撒谎还能让唐太宗听了结论后不发火呢?袁天罡把自己关在屋内冥思苦想,终于在第二天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数学里面讲到的偷换概念,既不是唯一答案,又能让等式成立。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唐太宗没发现其中的漏洞,那么就能顺利地敷衍过去,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袁天罡也有辩解的机会。 打定主意,袁天罡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算:“承蒙先皇庇佑,大唐基业长青,若非要推算时间的话,在微臣看来,除非母猪上树,否则我大唐必将万代兴盛。” 在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母猪会上树,所以一旦说到母猪上树就会被人认为是个弥天大谎,因为无论多久,母猪都不可能上树。袁天罡的推算主题很明确,那就是大唐王朝将万代兴盛。和袁天罡预料的一样,这句话正中唐太宗的下怀。唐太宗不但没有责怪袁天罡,反而认为他有神机妙算的能力,在唐太宗听来,袁天罡的忠心简直日月可鉴。 其实这也算是唐太宗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下,杀了那么多的大臣,他也想早点结束这个荒唐的预言。而袁天罡的回答无疑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算命大师的推算,“九字预言”的阴谋不攻自破,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废了太子李承乾,流放了三皇子李恪,唯有长孙无忌的外甥二皇子李治得到了重用,被立为新的太子。 没有人在意这是天意还是人祸,除了当事人李承乾和李恪心里结下了永远也解不开的疙瘩,其他人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李治作为新太子的事实。谁会想到太宗皇帝这一无心插柳的动作,在几十年之后会酿成一场灾难,因为李治在上任太子后不久便与身为才人的武则天眉来眼去,互生情愫了。当然,龙体每况愈下的唐太宗并不知道这些,他只一味地指责李承乾和李恪狼子野心,却忽略了他的二皇子李治懦弱外表下的心机。 袁天罡当然对宫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早已料定当时并不起眼的武则天他日必定成为大唐的隐患,因为武则天骨子里的佛缘让她表现得与世无争,但她眼神里却写满了野心。这一点,只有身为算命大师的袁天罡看得出来。 遗憾的是,袁天罡为了保命,并没有直接说出这一直觉,而是隐晦地提示太宗皇帝,“母猪上树”,意思就是有女性将要成为天子,但是急于给自己找到台阶的太宗皇帝并没有认真分析袁天罡的话外之音,他反而对袁天罡的神机妙算大加赞赏。如果当时唐太宗发现了这个破绽,只要有了女性这个前提,再进一步推算,与武字相关的人员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宫中姓武的人寥寥无几,轻而易举就能锁定武媚娘,也就是后来称帝的武则天,如此一来,武则天也就不可能有机会翻身了。 可惜这一切都是假设,生性多疑的太宗皇帝偏偏就漏掉了这个最重要的细节,让历史的车轮阴差阳错地驶上了不同的轨道。 第十八章 九死一生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而在遥远的睦州,民间还流传着另外一个版本的预言。一个女佣开了东家的粮仓,而且这个东家还是跟皇帝一个姓的归甲的老太监,可想而知这个女佣具有何等超人的胆识。人们自然而然地把陈硕真跟“九字预言”中的“女武”联系到了一起。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开仓放粮的壮举让陈硕真很快就成了清溪县的名人。自古以来富贵险中求,在当今世道,就连太子都是个懦弱无能的胆小鬼,陈硕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她以自己卑微的佣人身份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她挽救了清溪县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民间对陈硕真的传说越来越玄幻,大家认为这样的人要么灰飞烟灭要么辉煌腾达,很显然人们更希望陈硕真是后者。 这些朴实的老百姓哪里知道,他们无心插柳的渲染差点就断送了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的前程。幸亏袁天罡为自保而施巧计,唐太宗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当即下令,举国上下从此不再讨论《秘记》中所示预言,否则刚从李府的魔窟逃出来的我极有可能又会大祸临头。以唐太宗善猜忌的性格,一旦听说“女武”出现,肯定会把我(也就是他们认为的陈硕真)分分钟处死。如果那样的话,也就没有接下来的故事了。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武则天和陈硕真,这两个在唐朝历史上掀起狂风巨浪的女人都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俩人都因为袁天罡的巧妙布局而躲过一劫,最终为千百年来的男权社会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外面到处剑拔弩张,人人自危,而我却在道观里想着快点出去。我做梦都想不到,有那么多人因为开仓放粮的事被牵连蹲了大牢,甚至断送了性命,而那个让举国上下闻风丧胆的九字预言,我更是连风声都没听到便烟消云散了。 我现在全部心思都在张婶提及的妹妹身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世界,能有个亲人相互照应那该多好,尽管这个妹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有家人的陪伴,以后的日子也就不会孤单了。 自从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后,我便整天缠着张婶她们给我讲妹妹的事。这可为难了张婶她们,因为她们知道的也不多。 张婶被缠得实在没招了,便无奈地说到:“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你妹妹好像叫陈细真,比你小两三岁。算起来你们姊妹俩快十来年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她还记得你不。” 既然是一奶同胞的亲姊妹,我相信妹妹一定还记得她的姐姐,于是问张婶她们:“她知道我帮佣的地方吗?” “你说李府啊,她可能不知道吧,李府向来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就算你妹妹知道你在那里,也不可能去找你,因为这些大户人家是不允许佣人家属探亲的。要是谁不听招呼,轻则赶人,重则毒打。” “菩萨保佑,但愿我妹妹一家人平安。”我喃喃地自言自语。当然,我并不知道妹妹一家已经遭遇变故。 张婶见我担心妹妹,便安慰我到:“听说收养你妹妹那家人也是大善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张婶说李府戒备森严,那她们又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呢?我一想到那些膘肥体壮的打手就不寒而栗,她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农民又怎么可能是那些打手的对手?我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于是问张婶:“张婶,您说李府连探亲都进不去,你们又是怎么救我出来的呢?” “这个嘛,可能是天意吧。”张婶故意卖关子:“李府那些人看起来凶残,其实都是纸老虎。” “才不是呢,我爹,还有赵叔叔他们好多人都受伤了。”小妮不服气地说。 “就你话多!”张婶嗔怪地看了一眼小妮,小妮立刻不再说话了。 原来,为了救我,乡亲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李府的打手把我毒打一顿后,管家便吩咐人把我关在柴房里,派了几个得力的家丁看守着,那时候的我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不醒了。 “听说老太监把你关在了柴房里,乡亲们一商量,当即决定夜闯李府。你可是我们的救星啊,我们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受苦呢。”张婶感叹到。 于是,当天夜里,村里男女老少一百多人便自发组成了营救队伍,浩浩荡荡地闯进了老太监家。 管家一看来者不善,大吼道:“哪里来的刁民,敢在李府闹事,不要命了!?” 乡亲们并不理会,一边往里冲一边嚷着:“放了陈硕真,放了陈硕真。” “好啊,我正愁找不着你们呢,来了正好,还省得我到处去抓了。”管家说完,对着打手们下令:“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给我打!” 打手们使出各自的武器就对着来人一阵招呼,乡亲们早有准备,也都使出各自带的锄头犁耙镰刀等各种坚硬的农具迎了上去,由于去的人多,顿时就打成一团,呼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乡亲们一半都受了重伤的关键时刻,突然空中飘来几支暗器,李府的打手们纷纷被暗器打中,惨叫倒地。一众乡亲见状,迅速向柴房奔去。 乡亲们足有好几十人,守柴房的几个家丁见打手都挡不住,佯装抵挡了一下,便逃跑了。乡亲们趁机砸了门锁,冲进柴房,几个人把我扶起来,人高马大的赵天威背起我就往外跑。 正在混战的乡亲见救出了我,纷纷站成人墙,挡住李府家丁和打手,护送着赵天威等人出门。李府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的几名同伙被暗器伤着后,更加丧心病狂地报复眼前的农民,而村民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把他们的恩人就出去,尽管很多人都被李府的打手打伤了,但是大家没有放弃,硬是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人墙,打手们对着人墙疯狂地攻击,一批人倒下了,旁边的人马上又冲了上去,再次筑起一道人墙,所有人都默契地配合着,坚决不让打手们伤到赵天威和他背上的我。 第十九章 神仙显灵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很快,我们一行人便出了李府大门。管家的叫骂声还在后面响起:“我养你们这群饭桶干什么,关键时刻掉链子,连几个乡巴佬都搞不定,我看你们如何跟老爷交代!” 打手们还想追出来,突然又是几枚暗器,两三个打手惨叫一声便倒在了门槛上。管家正想发威,一看形势不妙,连忙跑到一张桌子后面躲起来了,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些成天跟土地打交道的农民怎么突然有了这些神力,他亲眼目睹打手们倒在了血泊中,因此也不敢再出声,只时不时地探出那颗胖乎乎的大脑袋,一双绿豆眼惊恐地观察着眼前的情形。 赵天威他们没有管后面的情况,只管迈开腿往前飞奔。他们也听到了打手的惨叫,但是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有人暗中帮助我们吗?”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些农民平时面朝黄土背朝天,哪有机会结识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武林高手。 打抱不平?这倒有可能,我之前经常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这样的场面,很多正义感爆棚的绝世高手往往在目睹那些仗势欺人的场面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莫非这些农民也遇到了这样的高手? 张婶也是一脸茫然:“我们也觉得奇怪,可能是神仙显灵吧。你想啊,你这一次救活了多少乡亲,肯定感动了菩萨,菩萨眼看营救你遇到了困难,于是便显了灵。” 张婶说得绘声绘色,她几乎已经认定了那个在暗中出手的就是菩萨。我不想因为我的推断而否定了张婶她们的那份虔诚,便默认了张婶的说法。 但是我转念一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李府的打手我是领教过的,以他们的本性怎么可能因为外人插手就善罢甘休,于是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难道李府的人就这么眼睁睁地让我们走了?” 张婶说:“当然不会,老太监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听说有人砸场子,当即就差人报了官府,官兵赶到现场把一些受伤的老百姓抓走了,我们因为走得急,连夜出了清溪县的地界,他们没追上,只好作罢。” 孙嫂也想起一个事来:“说起来也是福大命大,就在我们出城不久,还有一队官兵差点就追上来。” 原来,就在我们出城后不久,便看到后面有一团火光跟了过来,还清楚地听到有官兵的叫喊声和马蹄声,原来那些火光是官兵手中的火把发出来的。很明显,这些官兵是冲着我们来的。 就在离我们不到一里地的地方,那些火光突然一下全灭了,然后就听到官兵们在那里哇哇大叫,而我们前面则有一道亮光一直照着我们前进的路,直到我们逃到道观都没再听到官兵的声音。 孙嫂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就瞪大了眼睛,“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明明看到有官兵的,我还清清楚楚听到官兵的喊声,只一瞬间的功夫,那些官兵却突然消失了。” “肯定是神仙显灵。”张婶还在为自己的推测暗自得意。 刘婶立即反驳:“哪里有什么神仙,依我看呐,是恩人命大,官兵肯定是知道自己奈何不了恩人,才自己放弃的。反正我不相信是神仙干的,要是真有神仙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说着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管他有没有神仙,反正我们现在是顺利从虎口逃出来了,这里是三县交界的地方,又是深山老林的,平常几乎没有人来,应该是非常安全了。只是可怜那些被官府抓走的乡亲,八成是难逃一死了。”张婶说着也红了眼眶,可能是想起了她的丈夫,顿了顿,她继续说到:“那个归甲的太监在清溪县可是出了名的恶霸,历来都是跟县太爷穿一条裤子的,谁敢得罪他就跟得罪了皇帝老子一样,只要被县衙的人抓了去,就等于判了死刑了。” “别灰心,您不是说有菩萨帮咱们吗,说不定这会儿菩萨正在县衙大牢里救人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可能是为了安慰张婶她们,一时兴起便编了这么个谎。 “哎,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休息吧,一直说话不利于伤口愈合。”张婶说完打了个哈欠,作势要睡觉。 “好吧。”我一边说一边佯装闭上眼睛,可是脑海中始终浮现着这几天发生的匪夷所思的种种画面。尤其是张婶提到的那些为救我而被官府抓去的人可能有性命之忧时,我不禁有些后怕起来。 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果然都是知恩图报的好人,陈硕真借花献佛,开了东家的粮仓给大家分了点粮食,乡亲们竟然愿意为保护她而豁出生命。这是一群多么纯洁而高尚的人!然而,就是这群值得尊敬的人,却遭到天灾和人祸的双重打击,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苦日子。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再回想自己平时无忧无虑的生活,还为了专业的事跟老爸赌气,跟班主任抬杠,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现在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穿越回去继续过我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就把这次穿越当成一场梦;二是留在这个世界继续探索陈硕真未知的足迹。如果就这么穿越回去,肯定对不起张婶她们,更对不起那些冒死救我出来的乡亲们,我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张婶她们却要为我收拾烂摊子。你别看我人高马大做事大大咧咧的,其实我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的词条是宁愿人负我,不愿我负人。 几乎没有思想斗争,我便决定留下来,为了张婶,为了众多参与营救的父老乡亲,我要让陈硕真这个平民英雄成为真正的大英雄。我渐渐接受了大家称呼我为陈硕真,她也时常提醒自己:我不是陈无双,我是陈硕真。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个时代,命运给我安排了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开仓放粮仅仅是这出戏的一个开幕式。 第二十章 蠢蠢欲动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有些事情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这一生你会走什么样的路,结识什么样的人,与谁结缘,与谁擦肩,都有命数。有的人辛苦一辈子拼死拼活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而有的人整天无所事事却总是腰缠万贯。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在命运之神的影响下,有的人大富大贵,有的人穷困潦倒,有的人一生劳碌奔波,而有的人却坐享其成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就拿李治来说,尽管性格懦弱,但是他注定了有天子之命,阴差阳错登上了太子之位,而能力和胆识均在他之上的李承乾和李恪却只能与太子之位擦肩而过。 我的穿越似乎也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那一道亮光把我们指引到这个深山里的道观更不是偶然。覆船山,传说是玉皇大帝和观世音菩萨降妖伏魔的地方,被民间誉为“仙山”,而我养伤的这个道观就在覆船山的心脏位置,不但风景如画,而且具有强大的磁场,想必千百年来在此修炼的都是世外高人。 覆船山位于今嵊州市黄泽镇的北部,是四明山的主峰,于新安、吴郡、华亭三县交界处拔地而起,人迹罕至。山上云蒸霞蔚,曾有中国第二庐山之称。这里四周铁壁环绕,也称铁围山,有天然十门,传说石门九不关,只出仙人不出官。据《剡录•山水志》载:“四明山境四周八百余里……东为惊浪之山,西拒奔牛之垄,南则驱羊之势,北起走蛇之峭。”可见其山势有多奇绝。 放眼望去,千峰壁立,万木苍翠,石梯蜿蜒曲折,溪水淙淙流淌,葱茏的古木中繁花点点,起伏的峰峦间云遮雾绕。或许正是这独特的地形,使得道观非常隐蔽,整座山犹如原始森林,长期以来人迹罕至,这也为我们逃避官兵抓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随着太阳冉冉升起,一幅巨大的山水画跃然眼前:一棵棵古木拔地而起,参天苍翠;一簇簇鲜花竞相开放,红的、黄的、白的、粉的、紫的,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像锦缎一样夺目,像彩虹一样绚烂;一条条小溪涓涓流淌,波光粼粼,泉声潺潺;道观的左右两边分别立着一块如刀砍斧劈的巨石,左边的石头上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道”字,右边的石头上则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形,神秘中透出一股浓浓的仙气。不远处,一条三十余米高的银色飞瀑至山顶倾泻而下,光彩夺目,水珠织成了一道几米宽的水帘,如同一颗颗银光闪闪的星星散落下来。再回头看道观,楼阁亭台,雕梁画栋,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青草幽幽,花香阵阵,凉风习习,云雾变幻。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染上了仙气,生出一种神风仙韵。 养伤的这些日子,我几乎有点乐不思蜀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仙气飘飘,让人心旷神怡。那么多人辛辛苦苦奔波一生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坦一些吗!亿万人梦寐以求的诗和远方,我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了。 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近乎原始的世界。在这里,我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平常就在附近溜达溜达,看看猴子松鼠之类的野生动物,采点鲜花野果,饿了就吃手里的野果,渴了就掬一捧小溪里的山泉水喝,累了就在身旁找一块大石头随便一躺,除了几缕阳光和偶尔飘过的鸟叫声,没有任何人打扰,远离了尘世喧嚣,抛开了世俗烦恼,一切都是那么舒适自在,我想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如果说刚开始我还想着尝试穿越回去,那么现在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我甚至默认了自己古代人的身份,对,我就是陈硕真,那个开仓放粮普度众生的民间英雄。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世界需要我。 光阴荏苒,转眼就过了一个月,我的伤已经痊愈了,我现在突然有一种想下山的冲动,但是我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有一天,张婶她们准备下山,我感觉机会来了。 孙嫂的丈夫依然没有回来,大家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张婶她们为了不让我担心,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但是我知道,她们的内心都在煎熬。而一想到那个可怕的院子,我就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在等待赵大哥的消息的这些日子,我的这种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终于有一天,张婶她们再也坐不住了,经过反复商量,决定下山去一探究竟。我特别能理解她们的心情,这群善良的妇女,原本都有个完整的家,但他们的丈夫和兄弟,要么在洪灾中丧了生,要么被官府关进了大牢。我决定跟她们一起去,我想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也好有个照应,再怎么说我的块头摆在那里的,安全系数肯定比她们这一群弱不禁风的女人高。我做这个决定还有一个私人原因,那就是想借此机会打听打听我的妹妹,既然我现在的身份是陈硕真,总不能一直不跟妹妹团聚吧。 张婶她们一听说我要跟她们一起下山,顿时如临大敌,一个个紧张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尤其是张婶,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对我说:“使不得使不得,谁知道山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开仓放粮的风声过没过也不清楚,你现在露面太危险了。” 而我对古代的制度一无所知,我觉得官府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小姑娘大动干戈吧,况且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他们要是还在为这件事大费周章,岂不是劳民伤财? 事实却是,自从李府出事后,县衙不但没有放松对陈硕真等人的追捕,而且变本加厉地加害那些与此事有关联的人,包括那些长相被怀疑的人。 遗憾的是我对这些一无所知,还在抱着侥幸心理跟张婶她们说:“没事的,都过那么久了,他们可能早就把这茬给忘了。” 张婶立马不干了:“你说得倒轻松,你是不了解县衙那班畜生,就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何况你动了他们的靠山,他们肯定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没那么夸张吧。”我始终不相信开仓放粮会引起那么大的动静。一则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命事故,二则县衙当场已经抓了一帮参与解救我的农民,三则这事过去都一月有余了,按理说早该淡忘了。 第二十一章 村庄凶讯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张婶见我完全不懂世道的险恶,着急地说:“你赵大哥到现在都没个信,可见山下一定不太平。你还是乖乖呆在这里吧,等我们先去看看形势,如果真的没什么风吹草动了,我们再带你一起下去也不迟。” 孙嫂也坚决反对我现在下山:“别忘了你之前可是官府通缉的要犯,万万不可抛头露面。” “时间会淡忘一切,县衙每天那么多公务要处理,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小丫头。” 孙嫂立刻反驳道:“才不会呢,你以为县衙的人有多少正事干吗,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搜刮民财,镇压那些不配合他们的人。” 我还想给自己找理由:“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孙嫂:“我们跟你不一样,你是县衙发了通缉令的逃犯,说不定那些官兵正等着你现身呢。” 张婶也说:“在开仓放粮之前,你可能还不会引起大家的关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得罪的可是李府,你要知道李府的势力,那个老太监要追究起来,别说县府,就是州府都得追究到底。你呀,还是乖乖地在山上呆着吧。” “你们是不明白官府的那一套,早点结案他们才能拿奖金,可能他们早就找了个替死鬼结案了,现在正在胡吃海喝呢。”我还想给自己下山找个理由。 “我们又没看到山下的状况,谁知道风声过了没,我觉得还是谨慎点好。”就算我说得天花乱坠,孙嫂也不让步。 “再说了,现在老百姓已经吃到粮食了,这事就算没白干,就算我有什么事,也值了。” 张婶听我这么说,急得脸都红了:“呸呸呸,你还那么年轻,千万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嘛,我一个人换那么多人,千值万值了。” “千万不要再说傻话了,大家都要好好的。” 孙嫂也劝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忙活了。” “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没下山看看呢。” “以后还有机会,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吧。”孙嫂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张婶也看出了我心思:“我知道你想找你妹妹,我答应你,只要通缉令解除了,我们一定带你去找你妹妹。” “您怎么知道的?” 张婶得意地看着我:“你那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 “既然你们知道,为何还不让我下山?” “不是我们不让你下去,主要是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你还是呆在这里稳妥些,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答应你,只要下面的形势不紧张了,我们就陪你去找妹妹。” “好吧。”我无可奈何地答道,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扭转局势。 “千万记住,如果有陌生人来这里,你一定要说自己是张淑芳的大女儿,上山来打柴的,到这里歇一歇,很快就回去。”张婶还是不放心,临走前又对我嘱咐了一遍。 “记住了。”我悻悻地答道,心里却还是向往山下的世界,不仅仅是为妹妹,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对我充满巨大的诱惑力,握在心里说,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去看看。 但是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张婶、孙嫂她们的家人都为保护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不能再让她们担心了。于是我假装答应她们,留在道观等她们回来。 张婶又交代了一遍刚才的叮嘱,这才带着众人下山去了。 等到张婶她们转过一个山坳,我快速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一套男装,一件蓑衣,一个斗笠。我把自己武装了一番,在水池前照了照,连我自己都觉得水池中的影子像个标准的农夫,于是关了山门,悄悄跟在张婶她们后面往山下走去。 幸好我腿长,加上有在校队的锻炼基础,很快就又看到了张婶她们的背影,我小心翼翼地远远跟着,时而用路边的树枝遮挡一下,这招还真管用,直到走完下山的路,张婶她们也没发现后面有个人跟着。 一路上都风平浪静,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我还天真地以为官府已经淡忘了开仓放粮的事,哪里知道几十里开外的县城跟这里简直是两个世界。正如孙嫂猜测的,县城各个交通要道都贴满了重要通缉犯的通告,首当其冲的就是陈硕真。自从开仓放粮事件发生后,县衙就把陈硕真列为了重点通缉对象。虽然现在不再像当初那样每天盘查,但是到处依然有县衙布置的暗哨,一旦有情况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冲出来。 张婶她们先到乡下去转了转,那里是她们的家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有些族人住在这里。 映入眼帘的是洪灾之后的萧条景象,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在被大水冲洗过的田地里种上了庄稼,尽管收成的希望渺茫,但是他们还是期待有奇迹出现。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现古代的农村跟现代的也没多大区别,只是这里刚刚经历了天灾,看起来更贫瘠一些。 张婶她们果然见到了几个久违的族人,张婶担心他们守不住秘密,就没有说山上的事,只简单地寒暄了几句,说大家都很安全,现在有一件事需要族人们帮忙,那就是打听赵天威他们的下落,自从一个月前分别后至今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一个年老的族人听说张婶她们要打听赵天威他们的消息,叹了一口气,说到:“你们还是别去打听了,村里好几个人都因为这事被官兵关进了大牢。” “这么说天威他们也被抓起来了?”孙嫂预感不妙,担心地问到。 “是啊,因为县衙一直抓不到开仓放粮的主犯,就把跟这事有关的人统统抓起来审问。那天我听小赵他们说要去县衙,我就知道要出事,我说你们可别拿生命开玩笑啊,可是小赵他们血气方刚啊,哪里听得进我一个老头子的话,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往县城去了,不久就有消息说他们被官兵抓了。哎……这些后生还是太年轻了啊。”老人说着说着就湿了眼眶。 孙嫂见状连忙说到:“爷爷,这是天威他们自找的,就让他们自作自受吧,您老人家不要为此伤了身体。” 老人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我这把老骨头也无所谓了,只是苦了这些年轻的娃啊。” “爷爷您保重身体,说不定他们不久就放出来了呢。”大家纷纷安慰老人。 “难啊,这都过去一个来月了,这些年轻人多半已经……”老人已经泣不成声。 张婶等人听得后背直发凉,孙嫂更是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幸好刘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又给她喂了一些糖水,她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县城蹊跷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原来,自从那晚出事后,县衙就对李府派了重兵把守,被抓去的人都被关进了大牢,一旦有人去打听,就会被县衙的官兵不问青红皂白抓进大牢再行处置,没有人知道那些被抓的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不仅如此,官兵还不定时地在各个路口进行盘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一律先抓后审,而那些被抓的人,也大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现在官兵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凡是他们怀疑跟那晚救人有关的,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抓去坐牢。”老人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可得小心啊。” 张婶她们原本要去县城打听赵天威他们的下落的,一听说局势这么严峻,便打消了之前的念头,准备采购些日常用品就打道回府。 在张婶她们叙旧的时候,我也顺便到村子里溜达了一圈,我发现很多人家都没人看守,于是偷偷溜进一个院子,顺手把一副破旧的竹担子担在肩上,有了这个装备,我看起来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夫了。我出了村子,躲在一片树林后面等张婶她们出来。 不一会儿,张婶她们一行人果然神情凝重地出来了,等她们走远了,我担起担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由于距离较远,他们并没有发现我,或者由于我的打扮,他们及时发现了也不会怀疑,便没有管我,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县城没有我想象的繁华,一律的木结构小楼,青瓦红脊,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平整但不宽阔,仅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排通过。县城说不上繁华,但也不失热闹,两旁的商户都开着门,经营着吃穿用等各种物品,也有小商小贩摆着摊子,卖一些小吃和儿童玩耍的小玩意儿。道路上又不少跟我一样打扮的农夫和张婶她们一样的农村人,大家都脚步匆匆,难得有人在商铺前驻足,更别提买东西了,他们对那些不绝于耳的商贩的叫卖声充耳不闻,只奔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倒是一些衣着华贵的公子和小姐在下人的搀扶下不时停下来挑选自己心仪的物件。 庆幸的是,县城已经不再盘查关牒,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张婶她们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中,面对着那些全手工做的染布、衣裙,还有飘着香气的糖葫芦、炊饼等各种小吃,以及各种各样的手工饰品,我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这些全拿回家,但是我只能饱饱眼福就得快速离开,一是我身无分文,什么也买不了,二是我不能把张婶她们跟丢了,否则就真的会出大事了。 可能是我的打扮太像农夫了,走在县城的大街上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张婶她们在人群中忽隐忽现,好在我个子高,始终能找到她们的踪影。我对自己下山这个英明的决定感到自豪不已,虽然没有买东西,但是能亲眼一睹这唐代的街市,也不枉我穿越一回了。 买完东西,太阳火辣辣地照在人们身上,很多人都经不住这太阳的毒晒,纷纷往阴凉的地方躲,张婶她们一群人也打算往回赶。就在这时,孙嫂突然用手指着前方的广场,惊恐地对张婶她们说到:“你们看。” 顺着孙嫂手指的方向,我和张婶她们都看到了,不远处的广场上,一个村民被五花大绑,挂在柱子上示众,身上挂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谋反蟊贼”几个大字。柱子上的村民已经奄奄一息,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是挨了打还是快饿死了,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就像一具尸体一样在柱子上悬着,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衣服布料在风中起舞,似乎在诉说着这个人身上发生的难以想象的灾难。 “那不是赵青松吗?”有人惊呼出声。 “就是赵青松!”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的孙嫂压低了声音说到。 赵青松是孙嫂的丈夫赵天威的本家,原本是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但是那晚跟赵天威他们一起去李府参加营救行动时,与老太监家的护院打起来了,后来被赶来的官兵逮了个正着。 “他怎么被吊在这里了?”孙嫂若有所思地说,“不好,这事有蹊跷。” “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张婶提醒道,她也一脸的紧张。 众人向四周望了望,什么也没发现,然后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其他人了。” 刘婶看了看柱子上奄奄一息的赵青松,对大家说道:“这青天白日的把他一个人绑在这里,一定是李府的人干的,他们想把他活活饿死。” “我们给他送点吃的和水过去吧,看他那样子都要渴死了。”一个年轻的少妇怜惜地说。 张婶一听立即警觉起来:“不妥,不妥,万一是官府干的就麻烦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跟族人们商量商量怎么营救吧。” “还想什么办法营救,你看他那个样子还撑得到明天吗?”少妇无奈地说。 “可是,我们这样也救不了他呀。”张婶还是忐忑不安。 “就算救不了,给他送点吃的喂点水喝总可以吧,也不至于让他就这么活活饿死!”刘婶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是官府干的,我们大家可能都要遭殃,你们可想好了。”孙嫂总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你这是自己吓自己,你看现在太阳那么毒,多站一会儿都得掉层皮,广场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绑他的那些人可能正在屋里睡大觉呢,谁有心思管他一个垂死之人。” “刘婶说得也有道理,估计这会儿那些人都在凉爽的地方休息,这样,大家跟着我,都小心点,如果没有人来,我们就先喂点食物和水让他续命,然后回村里让族长想想办法怎么营救。记住了,喂完食物大家就迅速撤离,谁都不许磨蹭,一旦有响动大家就散开跑,尽量往城外跑,然后到覆船山下汇合。”张婶见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像一个家长一样对身边的每个人小声嘱咐。 “记住了。”众人纷纷表态,每个人都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 一步,两步,三步,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向广场那边移动,一边走一边紧张地四处看,太阳依旧毒辣,人们都在往阴凉处走,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第二十三章 自投罗网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广场边上时,孙嫂忽然看到不远处卖咸鱼的商贩在朝着她们说什么,但是她竖起耳朵也没听清楚那人说的内容。 孙嫂警惕地对身边的人说:“你们看,那个卖咸鱼的人好像在叫我们。” 刘婶她们一看那人是卖咸鱼的,刚才从那摊位前路过时就闻到了一股熏人的腥味,估计那人是在招揽生意,便纷纷叫孙嫂不用理会他。 孙嫂回头再看,那人还在张嘴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刘婶她们已经走出一大截了,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一群人刚走到广场中央,还没来得及给柱子上的赵青松递上食物,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一群官兵,“不好,快……”孙嫂刚惊呼了一声就被一个官兵捂住了嘴,接着,一队官兵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婶她们团团围住,然后不由分说把她们全部绑了起来,她们刚刚采买的东西也在推搡中散落了一地。 孙嫂也被官兵五花大绑,她吓得惊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官兵们一边说一边利索地拉紧了绳子。 被绑住双手的张婶也跟着嚷起来:“青天白日的,你们凭什么抓人?” “凭什么?我问你,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一个官兵头子模样的人严厉地问到。 “我们路过不行啊,谁规定老百姓不能走这里过了?”孙嫂也不示弱。 “路过?你去哄三岁小孩子吧,这个广场三面环山,你们想飞过去啊。”官兵头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说完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狂笑,其他官兵也跟着大笑起来。 “我……我们就到这里歇一下就走,这也犯法吗?没看到太阳那么大,我们找个阴凉处歇歇脚都不行吗?”孙嫂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别撒谎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实话告诉你们吧,柱子上的犯人早就被处死了,你们这就是自投罗网,也好,还省了我们到处去找你们。”官兵头子一声令下:“别嚷嚷了,都带回去!” “是!”官兵们一阵吆喝,纷纷推搡着张婶她们一群人往县衙走去。 “青天白日说抓人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张婶挣扎着喊道,“乡亲们啊,大家评评理,官兵不讲理,大街上乱抓人!还给不给老百姓活路了……”但是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官兵们的呵斥声淹没了。 街道上的商贩们见官兵又抓了人,都缩在角落里不敢声张,街上的行人也吓得直往两边闪,好像生怕把自己也抓了去。 原来,这是官府设的一个计。其实赵青松早已被处死,他们因为不知道是哪些人救走了我,于是出此毒计,把赵青松的尸体挂在柱子上,佯装示众,凡是到广场上来一探究竟的老百姓无一幸免都被官兵抓了回去。 此时的我正躲在一个角落里,我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当我看到张婶她们被官兵押着往前走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婶她们这一群与我朝夕相处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官兵抓了,我无法想象失去张婶她们后自己在这个世界怎么活。 就在张婶她们从我正前方经过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她们绝望无助的表情,还有小妮,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被五花大绑,她是那么瘦小,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花。我尽量不让自己悲伤,但还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她们还有同党!”一个官兵听到了我的呼声,迅速警觉起来。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在那个方向。”另一个官兵也说到。 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紧张了,以至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当我听到官兵的呼喊后,脑海里迅速作出了快跑的决定,于是我连忙扔下担子往一个人少的巷子里跑了过去。谁知这个巷子是个死胡同,我跑到尽头才发现根本走不通,不得不又折返回来,而此时两个官兵已经朝着这个巷子追了过来,我心里一震,见旁边有个一米宽的围挡,便顺势靠在围挡里边,心里祈祷着官兵看到这个巷子没人便会去其他地方。 谁知这两个官兵似乎有些傻,分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死胡同,他们两人却像没事做似的,竟然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搜寻,好像连地上的蚂蚁都是他们怀疑的对象。 一步,两步,三步,我在心里数着官兵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 此时正是艳阳高照,只要官兵走到这个围墙边,就算我只有一个小孩子大小,官兵们也一眼就能看到,更何况我还是个一米八的大个子,不等官兵走过来就能看到我被太阳投射在地上的长长的身影。我心想这下完了,早知道我就该听张婶她们的,乖乖待在道观里。 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已成定局。官兵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我的心跳急剧加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里有人!”一个官兵看到了地上的半个身影,那正是我的影子,因为刚刚投下来的一束阳光不偏不倚刚好照在我的上半身,我本来想蹲下去的,可是角落太小蹲不下去,只好呆呆地立在那里,任凭太阳光线把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长。 另一个官兵听到同伴的呼声,喊了一声:“等等。”我听到了两个人从腰间抽出佩刀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了不远处地上两个人拿着佩刀小心翼翼靠过来的身影。我不知所措,想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此时我的大脑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一想到张婶她们描述的被官兵抓去将遭受惨无人道的处罚,我不禁心里一紧,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我把斗笠压低了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希望他们把我当成雕塑放过我。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我甚至都能看到官兵的身影了,距离自己已经那么近,几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我感到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 “别躲了,出来吧,爷的大刀可没长眼睛。”一个官兵似乎已经看到我了,他一边说一边将佩刀往前伸了伸。 两把尖刀同时朝着我站的位置刺了过来,我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心想对不起乡亲们了,更对不起自己的老父亲,欠下的所有恩情,只有来世再报答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我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清楚地知道,那两把尖刀刺过来的一刻,就是我生命的末日。 老爸曾经说过,人活一世,终归尘土,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与其痛苦挣扎,不如微笑着坦然面对,这样,即使死了也是美美的样子,心向阳光的人死后进天堂的几率比那些心里阴暗的人要大得多。想到这里,我突然不再惧怕,闭着双眼,迎着阳光,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 第十四章 全面盘查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我们在道观倒也清净,而山下却是另外一幅景象,尤其是县城,正闹得鸡飞狗跳。 当得知有人硬闯李府,还劫走了陈硕真,老太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当即就派人快马加鞭给县衙送了口信,当得知李府出事了,开仓放粮的女佣陈硕真逃逸,挺着圆滚滚的大肚皮的县令比自己家出事还着急,当即下令全城缉捕,同时派了一队人马赶到李府,这就是后来追赶赵天威他们那帮人,后来在半道被一个仙姑施了法,迷路后不得不调头回去。 见自己派出去的人马空手而归,胖县令觉得很没面子,没法跟老太监交代,于是对官兵下了死命令: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漏掉一人!于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盘查在清溪县全境展开了。 得到命令的官兵连夜在整个县城的东西南北四个出入口派出重兵把守,对所有进出城的行人进行盘查。一是看路人的行李中有没有兵器等危险品,二是检查路人的通关文牒。 “关牒”即为当时人们的身份证明。古代人除了游学的士子之外,百姓离开自己的居住地都要携带官府出具的官凭路引,相当于现在的身份证加暂住证加通行证,出入城门的时候由看守城门的士兵一个个查验,做官的则要携带官凭或腰牌、令牌,相当于工作证。一般情况下,如果一座城池中发生杀人事件,那么城门口的盘查就会变得非常严格,每个人的出入都会被详细记录在案,犯人很难成功混出城门。 你一定会问,那么当时我们一行人是怎么混出去的呢?其实我们打了个时间差,当官府得知李府开仓放粮的消息布置好城门盘查的士兵时,我们一行人已经离开城门出了城,等官兵反应过来,我们已经走出好远了。县衙得到报告此前有一群出城的人有嫌疑,只得派出一队人马出城追捕,结果却在半道上遇上了怪事,地上突然腾起一阵浓烟,挡住了官兵的去路,官兵们当即迷失了方向,在胡乱地东走西窜一阵后,发现前面一个人影都不见了,只好作罢。 当然,城门口的盘查依旧没有放松。因为官兵至始至终都无法判断之前追捕的那群人是否就是他们缉捕的嫌犯。一般犯人作案后都会选择一个就近的地方隐蔽,以防止动作过大引起怀疑,而我又是受了重伤的,行动不便,更不可能冒冒失失地走远路,官兵们分析后认为我们留在县城的可能性非常大,于是对过往行人加大了盘查力度。 在花姑的帮助下,我们算是侥幸逃脱了追捕。而另外两个人却没那么幸运了,莫名其妙地成了冤死鬼。这两个人一个是流浪的女乞丐,另一个是戏班子里的小花旦,两人都因为跟陈硕真长相酷似而遭遇了厄运。 在唐代,官府通常在通缉令上配上由画师绘出的犯人头像,但由于画师都是根据别人口述和自己的想象去画的犯人画像,所以往往只是画出了犯人的突出特征,其他的五官都与本人有很大的差异。也因此错抓人使常事。 就在我们逃往道观的第二天,官兵在例行盘查中发现一个人跟通缉令上陈硕真的画像长得极为相似,巧的是,这个人身上没有“关牒”,而且说话也不利索。 清溪县城北门,城门上的官旗随着一阵阵的大风上下翻飞,猎猎作响,城门下面,几十个官兵全副武装,分别在城门两旁排成两列,每个人手里都驻着一支红缨枪,城门中间另外有一群官兵,各个腰间都挂着佩刀,他们正在检查过往行人的通行“关牒”。 人群中,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姑娘,大概十七八岁,虽然满脸污垢,穿的也破破烂烂,但是那张满是污垢的脸却生得极为俊俏,柳叶眉,大眼睛,高鼻梁,樱桃小嘴,一头乌黑的头发虽然油腻却依旧藏不住青春的活力。没有人知道这个长相俊美的姑娘在之前的人生中经历了什么变故,导致她在最美好的年纪成了乞丐。如果不是那一双脏兮兮的手和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谁也会把这个姑娘跟乞丐联想到一起。 女乞丐生下来就有口吃的毛病,或许正是说话不利索导致她只能四处流浪。当官兵跟她要通关文牒的时候,她一边用双手不停地比划,一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或许是太紧张了,结果说了半天也没表达清楚,最后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官兵以为她是被吓到了,所以浑身打哆嗦,见她一个劲地摇头,于是怀疑她是在逃嫌疑犯,一个官兵直接了当地问她:“你不用比划了,有没有关牒?有就拿出来,我们要查验。” 女乞丐一听,连忙点头,接着又似乎发现不对,连忙又摇头。 “到底有没有?有就拿出来,不然休想走人!”官兵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于是对她大吼道:“再问你一遍,有没有关牒?” “没……没……没有。”女乞丐无奈地说到,满脸都是惊恐。显然她被刚才官兵们的样子吓坏了。 “陈硕真,不要装了,我们这么辛苦在这里就是为了等你。”官兵开始诈她。 谁知乞丐又是一阵点头又摇头。 官兵好像发现了什么,大吼道:“还装,你看看这个!”说着把通缉令在她面前晃了晃。 乞丐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但是一看到通缉令上画着自己的头像,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绑起来!”官兵头子一声令下,几个官兵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乞丐绑了个结实。 姑娘不但没有反抗,还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这微笑,像是对苦难生活的解脱,或许她正想找个理由结束这卑微的乞讨生活。 如果一个人连最卑微的生活都过得很艰难,那生死对于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乞丐姑娘莫名其妙地被官兵抓走,这对于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真的很难评判。 第十五章 飞来横祸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自从李府出事后,县衙对各个路口派出了重兵把守,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一律收监再审。之前那个说话结巴的乞丐姑娘就是被抓的嫌犯其中之一。 由于恰逢灾荒年月,来往的百姓居多,大多数也能提供官府发放的“关牒”。当然,是时不时也有些例外,比如走南闯北的江湖术士,流离失所的孤寡老人,以及一些来路不明的流浪者。这些拿不出“关牒”的人通通被官兵押进了大牢。 这天,官兵按照惯例盘查过往行人。突然来了一个戏班子,为首的是一个年逾花甲面容和善的男子,这个戏班子就是他搭建的,班里一共有七八个人,因为要到处去演出,每个人还随身带着各种服装和道具,老人便买了两架马车便于赶路,一班人都在马车上坐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纪最小的只有十岁左右。 “驭……”随着马夫一声吆喝,两辆马车先后停在官兵面前。 “所有人都下来,出示你们的关牒,否则严禁通行。” 戏班子的领头——那个佝偻着腰的老头率先下了车,并一脸堆笑地递上了自己的关牒:“官爷,小的常年在附近几个县搭台唱戏,班里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还望官爷高抬贵手,让小的们通关。” 一个官兵接过老头的关牒,认真打量了一番:“祝长青,就是你?” “正是小民,这个戏班子都是小民收留的一些穷苦人家的老弱人等。”老头笑着对官兵点头哈腰。 “这只是你一个人的关牒,其他人的呢?”另一个官兵一脸严肃地说到。 “有,有,有,这就拿来给官老爷过目。”老头说着转身对班里一个健壮的男青年说到:“小武,把关牒都收上来,让官爷过目。” “是!”那个叫小武的青年跳上后面的马车,拿出了几份关牒,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刚才盘查的官兵。 官兵仔细点了点,问老头:“你们一共不是八个人吗?这里的关牒只有五份,加上你的一共也才六份,还有两个人的呢?” “回官爷,还有两个孩子。”老头说着把马车旁一脸困倦的一男一女两个小个子拉到了前面。其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身材瘦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另一个则是十五六岁的小男生,长相清秀,在戏班子里扮演的是花旦,被盘查时他还没得及卸妆,穿着女生的戏服,戴着女生的头饰,脸上摸着浓浓的妆。由于长途跋涉,小男生极为疲惫,官兵盘查时,他正在马车上睡觉,迷迷糊糊就被叫了起来。 两个孩子不明就里,耷拉着脑袋站在官兵面前。 一群官兵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两个人,其中一个官兵对老头说到:“他们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来做什么?” 老头不敢怠慢,立刻满脸堆笑地说到:“回官爷,大的叫铁蛋,小的叫秋叶,都是小民给他们取的名字。” “我问的是书名。”官兵一脸冷酷地说到。 “回官爷,他们没有书名,小民学识也不多,就只给他们取了乳名,以便日常好称呼。” “这么说他们是你的孩子?” “不敢不敢,官爷,他们都是我在路上捡来的流浪儿,小民见他们快要饿死了,想着我的戏班子里也需要人手,便把他们带上了,想着等他们长大了也能给戏班出出力。” 官兵依然一脸严肃地问到:“那你为何不给他们办关牒呢?” “回官爷,小民本想着去给他们登记的,可是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的家乡在哪里,也不知道父母是谁,更不知道姓甚名谁,无赖之下,小民也只得带着他们出来讨口饭吃,还请官爷您高抬贵手。”老头说完眼巴巴地望着那个官兵。 “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大的姑娘是个逃犯,我们必须抓她回去交差。” “官爷,使不得。”老头一听整个人都懵了,他连忙说到:“官爷您仔细看,这是个小子,不是丫头。” “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我们这里有画像,明明就跟她一模一样。”官兵说着抖了抖手中的通缉令,老头歪着眼睛看了一会儿,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这让他更加疑惑了。这个小男孩可是他从七八岁就捡来的,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小男孩性格也不外向,平时都少言寡语,怎么会突然成了通缉犯呢。 “官爷,您行行好,铁蛋是个孤儿,从小就跟着小民长大的,小民百分之百确定他是个男孩子,绝对不是您那画像上的人。”老人说着从衣服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说话的官兵一把拿过银票往怀里揣了,一边无可奈何地说到:“看在你们都是本分人的份儿上,这个小的你可以带走,但是大的是官府追捕的重要逃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你走了。”说完一挥手,几个官兵一拥而上,把叫铁蛋的小男生捆了个结实。 “官爷,您再发发慈悲吧。”老头还想说说情,可是旁边的官兵走过来大吼道:“走不走,再啰里啰嗦的,信不信连你们一起抓了!” “小民这就走,这就走……”老头一边作揖,一边牵着马慢慢地往前移动,他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铁蛋,心里一阵揪心的痛,眼泪唰唰地就流了下来。 铁蛋似乎还没从梦中醒过来,他呆呆地望着老头和秋叶他们,眼神空洞,似乎是对命运的失望,也似乎是对老头的失望。 一石激起千层浪,开仓放粮事件促使县衙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清查行动,在那段时间,官兵们都是按照追捕令的画像抓捕嫌疑犯,除了结巴姑娘和戏班的铁蛋,还有好多身份不明的人也被关进了大牢。 开仓放粮引起的连锁反应还不止这些,在这之前,从宫廷到民间正流传着一个叫“九字预言”的传说,开仓放粮的英雄壮举瞬间把陈硕真推上了风口浪尖,也莫名其妙地跟《秘记》中的预言扯上了关系。 第十六章 九字预言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贞观末年,唐太宗李世民年老昏聩,部分功臣遭到猜忌,朝中大臣人人自危。 贞观十七年,太子李承乾谋反,很多重要历史人物的人生轨迹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地州县的官僚趁机扩充势力,大肆搜刮民脂民膏,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与睦州一样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承乾被废后,李世民立15岁的李治为太子。托孤大臣长孙无忌担任李治的太子太师,房玄龄为太子太傅,萧瑀为太子太保。 李世民之所以这么安排拍,也是出于无奈。在他的三个儿子中,李治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也是最胆小懦弱的,但是命运往往就是这么戏剧性,他最看好的大儿子李承乾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等着继承皇位他不干,非要提前谋反,等待他的无疑是噩梦般的废除,三儿子李恪自作聪明,陷害李治,被揭发,也落得个流放的下场。李世民在没有退路的情况下,只得将太子之位传给了胆小如鼠的李治,他知道李治担不起这个重担,于是想到了任命自己最信得过的人担任托孤大臣,辅佐李治上位。 当然李世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李治的舅舅,也就是当今皇后的哥哥长孙无忌在朝中的权势越来越大,几乎可以一手遮天了,他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立李治为太子,并且请长孙无忌辅佐,也算是给了长孙无忌等人的面子,同时也可以借此机会牵扯长孙无忌谋权篡位的野心。 当时民间流传一本《秘记》,其中有这样一句话:“唐三代后,有女武代王”,这句话被大家称为“九字预言”,这则预言传得沸沸扬扬,甚至传到了当朝皇帝李世民的耳中。 因为在隋朝末期,民间也曾传出“杨氏将灭、李氏将兴”的预言,后来果然应验,李渊称帝,隋朝灭亡,所以大家对这种预言深信不疑。就连李世民听说后也觉得后背发凉,还为此误杀了好几个大臣。 一时间,朝廷里人人自危,举国上下都在猜测预言里所说的“女武”究竟是何人。但是大家猜来猜去,始终没有明确的解题方向。 您可能会说这还不简单吗,字面明明就有个“女”和“武”字,除了后来称帝的武则天还会有谁。其实这只是我们现在倒推的结论,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几乎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那个不到二十岁的武才人身上。 太宗皇帝李世民后宫佳丽三千,武才人也只是长得好看点人聪明伶俐点,但是在她前面还有皇后和那么多的贵妃,只是个小才人的武则天可以说在后宫乃至整个皇宫都是默默无闻的,所以几乎没有人会把这个预言与武则天联系到一起,就连皇帝李世民都没想到自己还有个姓武的才人可能跟这事有关,当然这也得益于武则天平时在李世民面前装好人的功劳。 当时皇宫里也有一个高手给出了九字预言的答案,但是他说得很隐晦,以至于骗过了太宗皇帝。这个人就是算命大师袁天罡。 袁天罡,本名袁天纲,隋朝雅士巴地津琨(江津)人,隋末唐初玄学家、天文学家、数学家。传说他善“风鉴”,即凭风声风向,可断吉凶,累验不爽。又精通面相、六壬及五行等。 袁天罡年少时孤苦贫寒,但他爱读书,好学问,精通技艺,对相术深有研究,唐时应友人张柬之邀赴洛阳任资官令。初到洛阳时,袁天罡在清化坊安顿下来,此时他以相术预测未来已赫赫有名,许多人都来他家里找他相面。当时,杜淹、王珪、韦挺三个人来请袁天罡给看相。袁天罡预言杜淹将以文章显贵而名扬天下;王珪不出十年将官至五品;韦挺面相如虎,将出任武官。并预言三人为官后都要遭贬谴,届时大家还会见面。果然在唐高祖武德年间,杜淹以侍御史入选天策学士;由太子李建成举荐王珪当上五品太子中允,韦挺出任武官左卫率。三人正当仕途一帆风顺时,没想到受宫廷政变牵连一起被贬隽州,果然在这里又遇到了袁天罡。袁天罡再次相面预测“公等终且贵”,三人前程及结局后来验证都不出其所料,官至三品。 大业末年,天下大乱,袁天罡返回故乡,依然以卖卦为生。初唐重臣窦轨曾于这段时间客游德阳,此时他还很潦倒,而袁天罡恰好也在德阳,窦轨便请托袁天罡给自己看相,袁天罡说:“你前额到发际骨骼隆起,一直连到脑后的玉枕处,你的下巴浑圆肥大,下巴右侧隆起,而且明洁光亮,必定在梁州、益州大树功业。”窦轨说:“如果真如所说,能成就功业,我定不忘您指点过我的大恩大德。” 武德初年,窦轨果然发迹,他跟随唐高祖起兵反隋,因此立有战功,任为益州行台仆射,为不忘旧恩,于是向蜀道使詹俊赤举荐了袁天罡,并且很礼待他,遂被任为蜀郡火井县县令。 贞观初年,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彟授任利州都督,全家随任迁住蜀中,袁天罡见了武则天母亲杨氏,其时武则天尚年幼,袁天罡问杨氏:“夫人应该是生了贵子了。”于是给武元爽、武元庆看了相,他说:“官可三品,保家主也。”见了韩国夫人,又说:“此女显贵,可是克夫。”武则天年龄最小,由保姆抱过来给他看,谎称是男子,袁天罡观了她的相之后感到惊叹,预测说:“如果是女子,以后可为天子。” 贞观六年(632年),唐太宗从嶲州召回因受太子李建成牵连而被流放的杜淹、王珪、韦挺,从他们口中得知袁天罡是蜀地卜相方面的旷古奇才,于是下诏要袁天罡到长安晋见。唐太宗在九成宫显德殿召见了袁天罡,对其术数之精奇深奥大为称赞,并问他:“古有君平(严君平),今朕得卿,他与你相比怎么样?”袁天罡回答说:“严君平是生不逢时,臣要比他强得多!”唐太宗听后大喜,将袁天罡留居长安,以备垂询,袁天罡自此成为唐太宗的智囊。 第十七章 巧化危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伺候皇帝的差事在外人看起来是个体面活,而对于做这份工作的人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在皇帝身边做事,当然不缺少荣华富贵;忧的是皇帝喜怒无常,稍有不慎就会面临杀身之祸。 袁天罡是个处事圆滑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第一原则都是明哲保身。进宫后的袁天罡处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而招来祸患。 为了试探袁天罡的能力,唐太宗曾经出过一个非常刁难的题目,他要袁天罡算一下自己能够活多久。 袁天罡一听就知道这是一道送命题,不管自己算得是否灵验,都有可能惹得唐太宗不高兴,轻则丢掉自己的饭碗,重则被诛灭九族。 袁天罡毕竟是老谋深算的算命大师,他头脑一转,计上心头,对太宗皇帝说到:“圣上功德无量,当活千秋万载,圣上开创了贞观盛世,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必能活至万岁。”这一席话唐太宗听得很受用,毕竟每次朝中的大臣拜见皇帝的时候都称万岁,“万岁爷”当然是要活万年的。这一次糊弄就这么过去了,袁天罡不仅保住了自己的项上人头,还因此深得唐太宗器重。 袁天罡原本以为度过了大劫,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机智庆幸,就发生了“九字预言”的传说。当他得知朝中大臣陆陆续续因为此事被太宗皇帝怀疑而丢了性命,吓得好几天都睡不踏实,算命大师的敏感性告诉他,自己也将难逃此劫。于是他整日盘算有没有什么保全自己的良策。 “九字预言”在宫廷中传得沸沸扬扬,唐太宗首先想到的人果然是袁天罡。之所以先杀了几个大臣,一是太宗皇帝想借此树立威信,封住悠悠众口,二是他也想用这一残暴的方式警告算命大师不得耍小聪明,毕竟这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任何人都不得马虎。 袁天罡当然明白太宗皇帝的心思,他这几天废寝忘食就是为了巧妙化解这一预言。谁知到了殿上,太宗皇帝并没有直接问他预言中的人是谁,而是突然问他唐朝什么时候会灭亡。这是一道更为要命的题目,任何答案似乎都会引起皇帝的怀疑,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尽管与自己的预料有些偏差,但袁天罡也不是吃素的,他早已料定生性多疑的太宗皇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自己也对这个九字预言做了研究,推算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大唐王朝不久将归于一个女人之手,而此人正是多年前他预测的武士彟之女,但是他不能说出来。他料定这样的结局一定不是唐太宗想看到的,好不容易让太子之位平稳过渡到胆小懦弱的李治身上,这个时候要是再出现点什么幺蛾子,以唐太宗的脾气那还不得大开杀戒,到时候别说预言中的人难逃一劫,包括袁天罡在内的相关人等恐怕都会大祸临头。 那么如何才能既不撒谎还能让唐太宗听了结论后不发火呢?袁天罡把自己关在屋内冥思苦想,终于在第二天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这个办法就是数学里面讲到的偷换概念,既不是唯一答案,又能让等式成立。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如果唐太宗没发现其中的漏洞,那么就能顺利地敷衍过去,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袁天罡也有辩解的机会。 打定主意,袁天罡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算:“承蒙先皇庇佑,大唐基业长青,若非要推算时间的话,在微臣看来,除非母猪上树,否则我大唐必将万代兴盛。” 在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母猪会上树,所以一旦说到母猪上树就会被人认为是个弥天大谎,因为无论多久,母猪都不可能上树。袁天罡的推算主题很明确,那就是大唐王朝将万代兴盛。和袁天罡预料的一样,这句话正中唐太宗的下怀。唐太宗不但没有责怪袁天罡,反而认为他有神机妙算的能力,在唐太宗听来,袁天罡的忠心简直日月可鉴。 其实这也算是唐太宗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台阶下,杀了那么多的大臣,他也想早点结束这个荒唐的预言。而袁天罡的回答无疑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有了算命大师的推算,“九字预言”的阴谋不攻自破,于是他心安理得地废了太子李承乾,流放了三皇子李恪,唯有长孙无忌的外甥二皇子李治得到了重用,被立为新的太子。 没有人在意这是天意还是人祸,除了当事人李承乾和李恪心里结下了永远也解不开的疙瘩,其他人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李治作为新太子的事实。谁会想到太宗皇帝这一无心插柳的动作,在几十年之后会酿成一场灾难,因为李治在上任太子后不久便与身为才人的武则天眉来眼去,互生情愫了。当然,龙体每况愈下的唐太宗并不知道这些,他只一味地指责李承乾和李恪狼子野心,却忽略了他的二皇子李治懦弱外表下的心机。 袁天罡当然对宫中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早已料定当时并不起眼的武则天他日必定成为大唐的隐患,因为武则天骨子里的佛缘让她表现得与世无争,但她眼神里却写满了野心。这一点,只有身为算命大师的袁天罡看得出来。 遗憾的是,袁天罡为了保命,并没有直接说出这一直觉,而是隐晦地提示太宗皇帝,“母猪上树”,意思就是有女性将要成为天子,但是急于给自己找到台阶的太宗皇帝并没有认真分析袁天罡的话外之音,他反而对袁天罡的神机妙算大加赞赏。如果当时唐太宗发现了这个破绽,只要有了女性这个前提,再进一步推算,与武字相关的人员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宫中姓武的人寥寥无几,轻而易举就能锁定武媚娘,也就是后来称帝的武则天,如此一来,武则天也就不可能有机会翻身了。 可惜这一切都是假设,生性多疑的太宗皇帝偏偏就漏掉了这个最重要的细节,让历史的车轮阴差阳错地驶上了不同的轨道。 第十八章 九死一生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而在遥远的睦州,民间还流传着另外一个版本的预言。一个女佣开了东家的粮仓,而且这个东家还是跟皇帝一个姓的归甲的老太监,可想而知这个女佣具有何等超人的胆识。人们自然而然地把陈硕真跟“九字预言”中的“女武”联系到了一起。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开仓放粮的壮举让陈硕真很快就成了清溪县的名人。自古以来富贵险中求,在当今世道,就连太子都是个懦弱无能的胆小鬼,陈硕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她以自己卑微的佣人身份做了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她挽救了清溪县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民间对陈硕真的传说越来越玄幻,大家认为这样的人要么灰飞烟灭要么辉煌腾达,很显然人们更希望陈硕真是后者。 这些朴实的老百姓哪里知道,他们无心插柳的渲染差点就断送了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的前程。幸亏袁天罡为自保而施巧计,唐太宗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当即下令,举国上下从此不再讨论《秘记》中所示预言,否则刚从李府的魔窟逃出来的我极有可能又会大祸临头。以唐太宗善猜忌的性格,一旦听说“女武”出现,肯定会把我(也就是他们认为的陈硕真)分分钟处死。如果那样的话,也就没有接下来的故事了。 一切都是那么巧合,武则天和陈硕真,这两个在唐朝历史上掀起狂风巨浪的女人都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俩人都因为袁天罡的巧妙布局而躲过一劫,最终为千百年来的男权社会涂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外面到处剑拔弩张,人人自危,而我却在道观里想着快点出去。我做梦都想不到,有那么多人因为开仓放粮的事被牵连蹲了大牢,甚至断送了性命,而那个让举国上下闻风丧胆的九字预言,我更是连风声都没听到便烟消云散了。 我现在全部心思都在张婶提及的妹妹身上,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陌生世界,能有个亲人相互照应那该多好,尽管这个妹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有家人的陪伴,以后的日子也就不会孤单了。 自从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后,我便整天缠着张婶她们给我讲妹妹的事。这可为难了张婶她们,因为她们知道的也不多。 张婶被缠得实在没招了,便无奈地说到:“实话跟你说吧,我们也是道听途说,只知道你妹妹好像叫陈细真,比你小两三岁。算起来你们姊妹俩快十来年没有见面了,也不知道她还记得你不。” 既然是一奶同胞的亲姊妹,我相信妹妹一定还记得她的姐姐,于是问张婶她们:“她知道我帮佣的地方吗?” “你说李府啊,她可能不知道吧,李府向来戒备森严,一般人根本进不去,就算你妹妹知道你在那里,也不可能去找你,因为这些大户人家是不允许佣人家属探亲的。要是谁不听招呼,轻则赶人,重则毒打。” “菩萨保佑,但愿我妹妹一家人平安。”我喃喃地自言自语。当然,我并不知道妹妹一家已经遭遇变故。 张婶见我担心妹妹,便安慰我到:“听说收养你妹妹那家人也是大善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张婶说李府戒备森严,那她们又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呢?我一想到那些膘肥体壮的打手就不寒而栗,她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农民又怎么可能是那些打手的对手?我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于是问张婶:“张婶,您说李府连探亲都进不去,你们又是怎么救我出来的呢?” “这个嘛,可能是天意吧。”张婶故意卖关子:“李府那些人看起来凶残,其实都是纸老虎。” “才不是呢,我爹,还有赵叔叔他们好多人都受伤了。”小妮不服气地说。 “就你话多!”张婶嗔怪地看了一眼小妮,小妮立刻不再说话了。 原来,为了救我,乡亲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李府的打手把我毒打一顿后,管家便吩咐人把我关在柴房里,派了几个得力的家丁看守着,那时候的我已经奄奄一息,昏迷不醒了。 “听说老太监把你关在了柴房里,乡亲们一商量,当即决定夜闯李府。你可是我们的救星啊,我们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恩人受苦呢。”张婶感叹到。 于是,当天夜里,村里男女老少一百多人便自发组成了营救队伍,浩浩荡荡地闯进了老太监家。 管家一看来者不善,大吼道:“哪里来的刁民,敢在李府闹事,不要命了!?” 乡亲们并不理会,一边往里冲一边嚷着:“放了陈硕真,放了陈硕真。” “好啊,我正愁找不着你们呢,来了正好,还省得我到处去抓了。”管家说完,对着打手们下令:“一个都别让他们跑了,给我打!” 打手们使出各自的武器就对着来人一阵招呼,乡亲们早有准备,也都使出各自带的锄头犁耙镰刀等各种坚硬的农具迎了上去,由于去的人多,顿时就打成一团,呼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乡亲们一半都受了重伤的关键时刻,突然空中飘来几支暗器,李府的打手们纷纷被暗器打中,惨叫倒地。一众乡亲见状,迅速向柴房奔去。 乡亲们足有好几十人,守柴房的几个家丁见打手都挡不住,佯装抵挡了一下,便逃跑了。乡亲们趁机砸了门锁,冲进柴房,几个人把我扶起来,人高马大的赵天威背起我就往外跑。 正在混战的乡亲见救出了我,纷纷站成人墙,挡住李府家丁和打手,护送着赵天威等人出门。李府的打手也不是吃素的,在他们的几名同伙被暗器伤着后,更加丧心病狂地报复眼前的农民,而村民们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把他们的恩人就出去,尽管很多人都被李府的打手打伤了,但是大家没有放弃,硬是用血肉之躯筑起了一道人墙,打手们对着人墙疯狂地攻击,一批人倒下了,旁边的人马上又冲了上去,再次筑起一道人墙,所有人都默契地配合着,坚决不让打手们伤到赵天威和他背上的我。 第十九章 神仙显灵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很快,我们一行人便出了李府大门。管家的叫骂声还在后面响起:“我养你们这群饭桶干什么,关键时刻掉链子,连几个乡巴佬都搞不定,我看你们如何跟老爷交代!” 打手们还想追出来,突然又是几枚暗器,两三个打手惨叫一声便倒在了门槛上。管家正想发威,一看形势不妙,连忙跑到一张桌子后面躲起来了,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这些成天跟土地打交道的农民怎么突然有了这些神力,他亲眼目睹打手们倒在了血泊中,因此也不敢再出声,只时不时地探出那颗胖乎乎的大脑袋,一双绿豆眼惊恐地观察着眼前的情形。 赵天威他们没有管后面的情况,只管迈开腿往前飞奔。他们也听到了打手的惨叫,但是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有人暗中帮助我们吗?”我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些农民平时面朝黄土背朝天,哪有机会结识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武林高手。 打抱不平?这倒有可能,我之前经常在武侠小说里看到这样的场面,很多正义感爆棚的绝世高手往往在目睹那些仗势欺人的场面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莫非这些农民也遇到了这样的高手? 张婶也是一脸茫然:“我们也觉得奇怪,可能是神仙显灵吧。你想啊,你这一次救活了多少乡亲,肯定感动了菩萨,菩萨眼看营救你遇到了困难,于是便显了灵。” 张婶说得绘声绘色,她几乎已经认定了那个在暗中出手的就是菩萨。我不想因为我的推断而否定了张婶她们的那份虔诚,便默认了张婶的说法。 但是我转念一想,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李府的打手我是领教过的,以他们的本性怎么可能因为外人插手就善罢甘休,于是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难道李府的人就这么眼睁睁地让我们走了?” 张婶说:“当然不会,老太监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听说有人砸场子,当即就差人报了官府,官兵赶到现场把一些受伤的老百姓抓走了,我们因为走得急,连夜出了清溪县的地界,他们没追上,只好作罢。” 孙嫂也想起一个事来:“说起来也是福大命大,就在我们出城不久,还有一队官兵差点就追上来。” 原来,就在我们出城后不久,便看到后面有一团火光跟了过来,还清楚地听到有官兵的叫喊声和马蹄声,原来那些火光是官兵手中的火把发出来的。很明显,这些官兵是冲着我们来的。 就在离我们不到一里地的地方,那些火光突然一下全灭了,然后就听到官兵们在那里哇哇大叫,而我们前面则有一道亮光一直照着我们前进的路,直到我们逃到道观都没再听到官兵的声音。 孙嫂想起那天晚上的情景就瞪大了眼睛,“你们说奇怪不奇怪,明明看到有官兵的,我还清清楚楚听到官兵的喊声,只一瞬间的功夫,那些官兵却突然消失了。” “肯定是神仙显灵。”张婶还在为自己的推测暗自得意。 刘婶立即反驳:“哪里有什么神仙,依我看呐,是恩人命大,官兵肯定是知道自己奈何不了恩人,才自己放弃的。反正我不相信是神仙干的,要是真有神仙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说着又开始抹起了眼泪。 “管他有没有神仙,反正我们现在是顺利从虎口逃出来了,这里是三县交界的地方,又是深山老林的,平常几乎没有人来,应该是非常安全了。只是可怜那些被官府抓走的乡亲,八成是难逃一死了。”张婶说着也红了眼眶,可能是想起了她的丈夫,顿了顿,她继续说到:“那个归甲的太监在清溪县可是出了名的恶霸,历来都是跟县太爷穿一条裤子的,谁敢得罪他就跟得罪了皇帝老子一样,只要被县衙的人抓了去,就等于判了死刑了。” “别灰心,您不是说有菩萨帮咱们吗,说不定这会儿菩萨正在县衙大牢里救人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可能是为了安慰张婶她们,一时兴起便编了这么个谎。 “哎,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困了,时间不早了,你也休息吧,一直说话不利于伤口愈合。”张婶说完打了个哈欠,作势要睡觉。 “好吧。”我一边说一边佯装闭上眼睛,可是脑海中始终浮现着这几天发生的匪夷所思的种种画面。尤其是张婶提到的那些为救我而被官府抓去的人可能有性命之忧时,我不禁有些后怕起来。 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老百姓果然都是知恩图报的好人,陈硕真借花献佛,开了东家的粮仓给大家分了点粮食,乡亲们竟然愿意为保护她而豁出生命。这是一群多么纯洁而高尚的人!然而,就是这群值得尊敬的人,却遭到天灾和人祸的双重打击,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艰苦日子。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再回想自己平时无忧无虑的生活,还为了专业的事跟老爸赌气,跟班主任抬杠,现在想想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现在面临两种选择:一是穿越回去继续过我无忧无虑的大学生活,就把这次穿越当成一场梦;二是留在这个世界继续探索陈硕真未知的足迹。如果就这么穿越回去,肯定对不起张婶她们,更对不起那些冒死救我出来的乡亲们,我可以一走了之,但是张婶她们却要为我收拾烂摊子。你别看我人高马大做事大大咧咧的,其实我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的词条是宁愿人负我,不愿我负人。 几乎没有思想斗争,我便决定留下来,为了张婶,为了众多参与营救的父老乡亲,我要让陈硕真这个平民英雄成为真正的大英雄。我渐渐接受了大家称呼我为陈硕真,她也时常提醒自己:我不是陈无双,我是陈硕真。 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个时代,命运给我安排了一场跌宕起伏的大戏,开仓放粮仅仅是这出戏的一个开幕式。 第二十章 蠢蠢欲动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有些事情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这一生你会走什么样的路,结识什么样的人,与谁结缘,与谁擦肩,都有命数。有的人辛苦一辈子拼死拼活到头来还是一无所有,而有的人整天无所事事却总是腰缠万贯。俗话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在命运之神的影响下,有的人大富大贵,有的人穷困潦倒,有的人一生劳碌奔波,而有的人却坐享其成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就拿李治来说,尽管性格懦弱,但是他注定了有天子之命,阴差阳错登上了太子之位,而能力和胆识均在他之上的李承乾和李恪却只能与太子之位擦肩而过。 我的穿越似乎也在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那一道亮光把我们指引到这个深山里的道观更不是偶然。覆船山,传说是玉皇大帝和观世音菩萨降妖伏魔的地方,被民间誉为“仙山”,而我养伤的这个道观就在覆船山的心脏位置,不但风景如画,而且具有强大的磁场,想必千百年来在此修炼的都是世外高人。 覆船山位于今嵊州市黄泽镇的北部,是四明山的主峰,于新安、吴郡、华亭三县交界处拔地而起,人迹罕至。山上云蒸霞蔚,曾有中国第二庐山之称。这里四周铁壁环绕,也称铁围山,有天然十门,传说石门九不关,只出仙人不出官。据《剡录•山水志》载:“四明山境四周八百余里……东为惊浪之山,西拒奔牛之垄,南则驱羊之势,北起走蛇之峭。”可见其山势有多奇绝。 放眼望去,千峰壁立,万木苍翠,石梯蜿蜒曲折,溪水淙淙流淌,葱茏的古木中繁花点点,起伏的峰峦间云遮雾绕。或许正是这独特的地形,使得道观非常隐蔽,整座山犹如原始森林,长期以来人迹罕至,这也为我们逃避官兵抓捕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随着太阳冉冉升起,一幅巨大的山水画跃然眼前:一棵棵古木拔地而起,参天苍翠;一簇簇鲜花竞相开放,红的、黄的、白的、粉的、紫的,五颜六色,姹紫嫣红,像锦缎一样夺目,像彩虹一样绚烂;一条条小溪涓涓流淌,波光粼粼,泉声潺潺;道观的左右两边分别立着一块如刀砍斧劈的巨石,左边的石头上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道”字,右边的石头上则是一个巨大的八卦图形,神秘中透出一股浓浓的仙气。不远处,一条三十余米高的银色飞瀑至山顶倾泻而下,光彩夺目,水珠织成了一道几米宽的水帘,如同一颗颗银光闪闪的星星散落下来。再回头看道观,楼阁亭台,雕梁画栋,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青草幽幽,花香阵阵,凉风习习,云雾变幻。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都染上了仙气,生出一种神风仙韵。 养伤的这些日子,我几乎有点乐不思蜀了。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仙气飘飘,让人心旷神怡。那么多人辛辛苦苦奔波一生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坦一些吗!亿万人梦寐以求的诗和远方,我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实现了。 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近乎原始的世界。在这里,我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平常就在附近溜达溜达,看看猴子松鼠之类的野生动物,采点鲜花野果,饿了就吃手里的野果,渴了就掬一捧小溪里的山泉水喝,累了就在身旁找一块大石头随便一躺,除了几缕阳光和偶尔飘过的鸟叫声,没有任何人打扰,远离了尘世喧嚣,抛开了世俗烦恼,一切都是那么舒适自在,我想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吧。 如果说刚开始我还想着尝试穿越回去,那么现在我已经彻底放弃了这个念头,我甚至默认了自己古代人的身份,对,我就是陈硕真,那个开仓放粮普度众生的民间英雄。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世界需要我。 光阴荏苒,转眼就过了一个月,我的伤已经痊愈了,我现在突然有一种想下山的冲动,但是我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直到有一天,张婶她们准备下山,我感觉机会来了。 孙嫂的丈夫依然没有回来,大家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张婶她们为了不让我担心,表面上装作满不在乎,但是我知道,她们的内心都在煎熬。而一想到那个可怕的院子,我就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在等待赵大哥的消息的这些日子,我的这种恐惧感越来越强烈。 终于有一天,张婶她们再也坐不住了,经过反复商量,决定下山去一探究竟。我特别能理解她们的心情,这群善良的妇女,原本都有个完整的家,但他们的丈夫和兄弟,要么在洪灾中丧了生,要么被官府关进了大牢。我决定跟她们一起去,我想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也好有个照应,再怎么说我的块头摆在那里的,安全系数肯定比她们这一群弱不禁风的女人高。我做这个决定还有一个私人原因,那就是想借此机会打听打听我的妹妹,既然我现在的身份是陈硕真,总不能一直不跟妹妹团聚吧。 张婶她们一听说我要跟她们一起下山,顿时如临大敌,一个个紧张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尤其是张婶,她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对我说:“使不得使不得,谁知道山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开仓放粮的风声过没过也不清楚,你现在露面太危险了。” 而我对古代的制度一无所知,我觉得官府应该不会为了一个小姑娘大动干戈吧,况且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他们要是还在为这件事大费周章,岂不是劳民伤财? 事实却是,自从李府出事后,县衙不但没有放松对陈硕真等人的追捕,而且变本加厉地加害那些与此事有关联的人,包括那些长相被怀疑的人。 遗憾的是我对这些一无所知,还在抱着侥幸心理跟张婶她们说:“没事的,都过那么久了,他们可能早就把这茬给忘了。” 张婶立马不干了:“你说得倒轻松,你是不了解县衙那班畜生,就跟疯狗一样见人就咬,何况你动了他们的靠山,他们肯定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没那么夸张吧。”我始终不相信开仓放粮会引起那么大的动静。一则这件事本身并没有造成什么人命事故,二则县衙当场已经抓了一帮参与解救我的农民,三则这事过去都一月有余了,按理说早该淡忘了。 第二十一章 村庄凶讯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张婶见我完全不懂世道的险恶,着急地说:“你赵大哥到现在都没个信,可见山下一定不太平。你还是乖乖呆在这里吧,等我们先去看看形势,如果真的没什么风吹草动了,我们再带你一起下去也不迟。” 孙嫂也坚决反对我现在下山:“别忘了你之前可是官府通缉的要犯,万万不可抛头露面。” “时间会淡忘一切,县衙每天那么多公务要处理,哪里还记得我这个小丫头。” 孙嫂立刻反驳道:“才不会呢,你以为县衙的人有多少正事干吗,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搜刮民财,镇压那些不配合他们的人。” 我还想给自己找理由:“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孙嫂:“我们跟你不一样,你是县衙发了通缉令的逃犯,说不定那些官兵正等着你现身呢。” 张婶也说:“在开仓放粮之前,你可能还不会引起大家的关注,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得罪的可是李府,你要知道李府的势力,那个老太监要追究起来,别说县府,就是州府都得追究到底。你呀,还是乖乖地在山上呆着吧。” “你们是不明白官府的那一套,早点结案他们才能拿奖金,可能他们早就找了个替死鬼结案了,现在正在胡吃海喝呢。”我还想给自己下山找个理由。 “我们又没看到山下的状况,谁知道风声过了没,我觉得还是谨慎点好。”就算我说得天花乱坠,孙嫂也不让步。 “再说了,现在老百姓已经吃到粮食了,这事就算没白干,就算我有什么事,也值了。” 张婶听我这么说,急得脸都红了:“呸呸呸,你还那么年轻,千万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嘛,我一个人换那么多人,千值万值了。” “千万不要再说傻话了,大家都要好好的。” 孙嫂也劝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大家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忙活了。” “我知道,可是我已经在这里这么久了,还没下山看看呢。” “以后还有机会,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等我们的消息吧。”孙嫂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张婶也看出了我心思:“我知道你想找你妹妹,我答应你,只要通缉令解除了,我们一定带你去找你妹妹。” “您怎么知道的?” 张婶得意地看着我:“你那点小心思谁还看不出来。” “既然你们知道,为何还不让我下山?” “不是我们不让你下去,主要是现在情况还不明朗,你还是呆在这里稳妥些,就这么决定了。我们答应你,只要下面的形势不紧张了,我们就陪你去找妹妹。” “好吧。”我无可奈何地答道,心里还在想着怎么扭转局势。 “千万记住,如果有陌生人来这里,你一定要说自己是张淑芳的大女儿,上山来打柴的,到这里歇一歇,很快就回去。”张婶还是不放心,临走前又对我嘱咐了一遍。 “记住了。”我悻悻地答道,心里却还是向往山下的世界,不仅仅是为妹妹,这个时代的一切都对我充满巨大的诱惑力,握在心里说,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去看看。 但是我不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张婶、孙嫂她们的家人都为保护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不能再让她们担心了。于是我假装答应她们,留在道观等她们回来。 张婶又交代了一遍刚才的叮嘱,这才带着众人下山去了。 等到张婶她们转过一个山坳,我快速地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一套男装,一件蓑衣,一个斗笠。我把自己武装了一番,在水池前照了照,连我自己都觉得水池中的影子像个标准的农夫,于是关了山门,悄悄跟在张婶她们后面往山下走去。 幸好我腿长,加上有在校队的锻炼基础,很快就又看到了张婶她们的背影,我小心翼翼地远远跟着,时而用路边的树枝遮挡一下,这招还真管用,直到走完下山的路,张婶她们也没发现后面有个人跟着。 一路上都风平浪静,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我还天真地以为官府已经淡忘了开仓放粮的事,哪里知道几十里开外的县城跟这里简直是两个世界。正如孙嫂猜测的,县城各个交通要道都贴满了重要通缉犯的通告,首当其冲的就是陈硕真。自从开仓放粮事件发生后,县衙就把陈硕真列为了重点通缉对象。虽然现在不再像当初那样每天盘查,但是到处依然有县衙布置的暗哨,一旦有情况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冲出来。 张婶她们先到乡下去转了转,那里是她们的家乡,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有些族人住在这里。 映入眼帘的是洪灾之后的萧条景象,稀稀拉拉的几户人家在被大水冲洗过的田地里种上了庄稼,尽管收成的希望渺茫,但是他们还是期待有奇迹出现。 我看着眼前的一切,发现古代的农村跟现代的也没多大区别,只是这里刚刚经历了天灾,看起来更贫瘠一些。 张婶她们果然见到了几个久违的族人,张婶担心他们守不住秘密,就没有说山上的事,只简单地寒暄了几句,说大家都很安全,现在有一件事需要族人们帮忙,那就是打听赵天威他们的下落,自从一个月前分别后至今都没有他们的消息。 一个年老的族人听说张婶她们要打听赵天威他们的消息,叹了一口气,说到:“你们还是别去打听了,村里好几个人都因为这事被官兵关进了大牢。” “这么说天威他们也被抓起来了?”孙嫂预感不妙,担心地问到。 “是啊,因为县衙一直抓不到开仓放粮的主犯,就把跟这事有关的人统统抓起来审问。那天我听小赵他们说要去县衙,我就知道要出事,我说你们可别拿生命开玩笑啊,可是小赵他们血气方刚啊,哪里听得进我一个老头子的话,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就往县城去了,不久就有消息说他们被官兵抓了。哎……这些后生还是太年轻了啊。”老人说着说着就湿了眼眶。 孙嫂见状连忙说到:“爷爷,这是天威他们自找的,就让他们自作自受吧,您老人家不要为此伤了身体。” 老人还是忍不住老泪纵横:“我这把老骨头也无所谓了,只是苦了这些年轻的娃啊。” “爷爷您保重身体,说不定他们不久就放出来了呢。”大家纷纷安慰老人。 “难啊,这都过去一个来月了,这些年轻人多半已经……”老人已经泣不成声。 张婶等人听得后背直发凉,孙嫂更是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幸好刘婶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又给她喂了一些糖水,她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第二十二章 县城蹊跷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原来,自从那晚出事后,县衙就对李府派了重兵把守,被抓去的人都被关进了大牢,一旦有人去打听,就会被县衙的官兵不问青红皂白抓进大牢再行处置,没有人知道那些被抓的人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不仅如此,官兵还不定时地在各个路口进行盘查,一旦发现可疑人员一律先抓后审,而那些被抓的人,也大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现在官兵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凡是他们怀疑跟那晚救人有关的,无论男女老少,一律抓去坐牢。”老人语重心长地说,“你们可得小心啊。” 张婶她们原本要去县城打听赵天威他们的下落的,一听说局势这么严峻,便打消了之前的念头,准备采购些日常用品就打道回府。 在张婶她们叙旧的时候,我也顺便到村子里溜达了一圈,我发现很多人家都没人看守,于是偷偷溜进一个院子,顺手把一副破旧的竹担子担在肩上,有了这个装备,我看起来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夫了。我出了村子,躲在一片树林后面等张婶她们出来。 不一会儿,张婶她们一行人果然神情凝重地出来了,等她们走远了,我担起担子,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由于距离较远,他们并没有发现我,或者由于我的打扮,他们及时发现了也不会怀疑,便没有管我,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县城没有我想象的繁华,一律的木结构小楼,青瓦红脊,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平整但不宽阔,仅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排通过。县城说不上繁华,但也不失热闹,两旁的商户都开着门,经营着吃穿用等各种物品,也有小商小贩摆着摊子,卖一些小吃和儿童玩耍的小玩意儿。道路上又不少跟我一样打扮的农夫和张婶她们一样的农村人,大家都脚步匆匆,难得有人在商铺前驻足,更别提买东西了,他们对那些不绝于耳的商贩的叫卖声充耳不闻,只奔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倒是一些衣着华贵的公子和小姐在下人的搀扶下不时停下来挑选自己心仪的物件。 庆幸的是,县城已经不再盘查关牒,所有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张婶她们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中,面对着那些全手工做的染布、衣裙,还有飘着香气的糖葫芦、炊饼等各种小吃,以及各种各样的手工饰品,我的眼睛都直了,恨不得把这些全拿回家,但是我只能饱饱眼福就得快速离开,一是我身无分文,什么也买不了,二是我不能把张婶她们跟丢了,否则就真的会出大事了。 可能是我的打扮太像农夫了,走在县城的大街上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张婶她们在人群中忽隐忽现,好在我个子高,始终能找到她们的踪影。我对自己下山这个英明的决定感到自豪不已,虽然没有买东西,但是能亲眼一睹这唐代的街市,也不枉我穿越一回了。 买完东西,太阳火辣辣地照在人们身上,很多人都经不住这太阳的毒晒,纷纷往阴凉的地方躲,张婶她们一群人也打算往回赶。就在这时,孙嫂突然用手指着前方的广场,惊恐地对张婶她们说到:“你们看。” 顺着孙嫂手指的方向,我和张婶她们都看到了,不远处的广场上,一个村民被五花大绑,挂在柱子上示众,身上挂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用毛笔写着“谋反蟊贼”几个大字。柱子上的村民已经奄奄一息,低垂着头,也不知道是挨了打还是快饿死了,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就像一具尸体一样在柱子上悬着,身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衣服布料在风中起舞,似乎在诉说着这个人身上发生的难以想象的灾难。 “那不是赵青松吗?”有人惊呼出声。 “就是赵青松!”已经看得清清楚楚的孙嫂压低了声音说到。 赵青松是孙嫂的丈夫赵天威的本家,原本是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但是那晚跟赵天威他们一起去李府参加营救行动时,与老太监家的护院打起来了,后来被赶来的官兵逮了个正着。 “他怎么被吊在这里了?”孙嫂若有所思地说,“不好,这事有蹊跷。” “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张婶提醒道,她也一脸的紧张。 众人向四周望了望,什么也没发现,然后纷纷摇头表示:“没有其他人了。” 刘婶看了看柱子上奄奄一息的赵青松,对大家说道:“这青天白日的把他一个人绑在这里,一定是李府的人干的,他们想把他活活饿死。” “我们给他送点吃的和水过去吧,看他那样子都要渴死了。”一个年轻的少妇怜惜地说。 张婶一听立即警觉起来:“不妥,不妥,万一是官府干的就麻烦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跟族人们商量商量怎么营救吧。” “还想什么办法营救,你看他那个样子还撑得到明天吗?”少妇无奈地说。 “可是,我们这样也救不了他呀。”张婶还是忐忑不安。 “就算救不了,给他送点吃的喂点水喝总可以吧,也不至于让他就这么活活饿死!”刘婶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真是官府干的,我们大家可能都要遭殃,你们可想好了。”孙嫂总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你这是自己吓自己,你看现在太阳那么毒,多站一会儿都得掉层皮,广场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绑他的那些人可能正在屋里睡大觉呢,谁有心思管他一个垂死之人。” “刘婶说得也有道理,估计这会儿那些人都在凉爽的地方休息,这样,大家跟着我,都小心点,如果没有人来,我们就先喂点食物和水让他续命,然后回村里让族长想想办法怎么营救。记住了,喂完食物大家就迅速撤离,谁都不许磨蹭,一旦有响动大家就散开跑,尽量往城外跑,然后到覆船山下汇合。”张婶见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像一个家长一样对身边的每个人小声嘱咐。 “记住了。”众人纷纷表态,每个人都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 一步,两步,三步,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向广场那边移动,一边走一边紧张地四处看,太阳依旧毒辣,人们都在往阴凉处走,并没有任何可疑的人。 第二十三章 自投罗网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广场边上时,孙嫂忽然看到不远处卖咸鱼的商贩在朝着她们说什么,但是她竖起耳朵也没听清楚那人说的内容。 孙嫂警惕地对身边的人说:“你们看,那个卖咸鱼的人好像在叫我们。” 刘婶她们一看那人是卖咸鱼的,刚才从那摊位前路过时就闻到了一股熏人的腥味,估计那人是在招揽生意,便纷纷叫孙嫂不用理会他。 孙嫂回头再看,那人还在张嘴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她犹豫了一下,刘婶她们已经走出一大截了,她也只好跟了上去。 一群人刚走到广场中央,还没来得及给柱子上的赵青松递上食物,突然从后面冲出来一群官兵,“不好,快……”孙嫂刚惊呼了一声就被一个官兵捂住了嘴,接着,一队官兵把还没反应过来的张婶她们团团围住,然后不由分说把她们全部绑了起来,她们刚刚采买的东西也在推搡中散落了一地。 孙嫂也被官兵五花大绑,她吓得惊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官兵们一边说一边利索地拉紧了绳子。 被绑住双手的张婶也跟着嚷起来:“青天白日的,你们凭什么抓人?” “凭什么?我问你,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一个官兵头子模样的人严厉地问到。 “我们路过不行啊,谁规定老百姓不能走这里过了?”孙嫂也不示弱。 “路过?你去哄三岁小孩子吧,这个广场三面环山,你们想飞过去啊。”官兵头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说完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狂笑,其他官兵也跟着大笑起来。 “我……我们就到这里歇一下就走,这也犯法吗?没看到太阳那么大,我们找个阴凉处歇歇脚都不行吗?”孙嫂气得满脸通红,却又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别撒谎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嘛,实话告诉你们吧,柱子上的犯人早就被处死了,你们这就是自投罗网,也好,还省了我们到处去找你们。”官兵头子一声令下:“别嚷嚷了,都带回去!” “是!”官兵们一阵吆喝,纷纷推搡着张婶她们一群人往县衙走去。 “青天白日说抓人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张婶挣扎着喊道,“乡亲们啊,大家评评理,官兵不讲理,大街上乱抓人!还给不给老百姓活路了……”但是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官兵们的呵斥声淹没了。 街道上的商贩们见官兵又抓了人,都缩在角落里不敢声张,街上的行人也吓得直往两边闪,好像生怕把自己也抓了去。 原来,这是官府设的一个计。其实赵青松早已被处死,他们因为不知道是哪些人救走了我,于是出此毒计,把赵青松的尸体挂在柱子上,佯装示众,凡是到广场上来一探究竟的老百姓无一幸免都被官兵抓了回去。 此时的我正躲在一个角落里,我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当我看到张婶她们被官兵押着往前走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婶她们这一群与我朝夕相处的人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被官兵抓了,我无法想象失去张婶她们后自己在这个世界怎么活。 就在张婶她们从我正前方经过的时候,我似乎看到了她们绝望无助的表情,还有小妮,那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也被五花大绑,她是那么瘦小,一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泪花。我尽量不让自己悲伤,但还是忍不住惊叫了一声。 “她们还有同党!”一个官兵听到了我的呼声,迅速警觉起来。 “我也听到了,好像是在那个方向。”另一个官兵也说到。 我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紧张了,以至于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当我听到官兵的呼喊后,脑海里迅速作出了快跑的决定,于是我连忙扔下担子往一个人少的巷子里跑了过去。谁知这个巷子是个死胡同,我跑到尽头才发现根本走不通,不得不又折返回来,而此时两个官兵已经朝着这个巷子追了过来,我心里一震,见旁边有个一米宽的围挡,便顺势靠在围挡里边,心里祈祷着官兵看到这个巷子没人便会去其他地方。 谁知这两个官兵似乎有些傻,分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死胡同,他们两人却像没事做似的,竟然一步一步地慢慢往前搜寻,好像连地上的蚂蚁都是他们怀疑的对象。 一步,两步,三步,我在心里数着官兵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 此时正是艳阳高照,只要官兵走到这个围墙边,就算我只有一个小孩子大小,官兵们也一眼就能看到,更何况我还是个一米八的大个子,不等官兵走过来就能看到我被太阳投射在地上的长长的身影。我心想这下完了,早知道我就该听张婶她们的,乖乖待在道观里。 世上没有后悔药,一切都已成定局。官兵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我的心跳急剧加速,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这里有人!”一个官兵看到了地上的半个身影,那正是我的影子,因为刚刚投下来的一束阳光不偏不倚刚好照在我的上半身,我本来想蹲下去的,可是角落太小蹲不下去,只好呆呆地立在那里,任凭太阳光线把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长。 另一个官兵听到同伴的呼声,喊了一声:“等等。”我听到了两个人从腰间抽出佩刀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了不远处地上两个人拿着佩刀小心翼翼靠过来的身影。我不知所措,想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此时我的大脑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一想到张婶她们描述的被官兵抓去将遭受惨无人道的处罚,我不禁心里一紧,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我把斗笠压低了些,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只希望他们把我当成雕塑放过我。 官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我甚至都能看到官兵的身影了,距离自己已经那么近,几乎一伸手就能触碰到。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我感到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 “别躲了,出来吧,爷的大刀可没长眼睛。”一个官兵似乎已经看到我了,他一边说一边将佩刀往前伸了伸。 两把尖刀同时朝着我站的位置刺了过来,我紧闭双眼,咬紧牙关,心想对不起乡亲们了,更对不起自己的老父亲,欠下的所有恩情,只有来世再报答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我已经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清楚地知道,那两把尖刀刺过来的一刻,就是我生命的末日。 老爸曾经说过,人活一世,终归尘土,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与其痛苦挣扎,不如微笑着坦然面对,这样,即使死了也是美美的样子,心向阳光的人死后进天堂的几率比那些心里阴暗的人要大得多。想到这里,我突然不再惧怕,闭着双眼,迎着阳光,脸上露出了一丝甜美的微笑。 第二十四章 神秘大侠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就在官兵的刀尖抵达我身体的一瞬间,突然,耳边响起两声闷响,官兵的刀像失去重心似的掉落在地,我睁开眼睛,惊呆了:只见那两个官兵闷哼一声便突然倒地不起,两把大刀就扔在我的脚边。 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下意识地用衣袖擦了擦额头,好多汗,这不是做梦。难道官兵被施了魔法?我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还没明白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只大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巴。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蒙面人,穿着一件雪白的披风,我不知道这个人是来救我的还是跟官兵一伙的,我本能地想呼救,可是嘴巴被捂死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使劲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个人的控制,乖乖地被其拖着往外跑。 像一阵风一样,我还没反应过来,转眼间便被带到了一个四周无人的角落。 等到其他官兵走远了,蒙面人才把捂在我嘴上的手放开。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调整过来,低声问道:“你是谁?” 蒙面人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一脸严肃地说道:“想活命就不要说话,跟我走!”然后拉着我出了城门,径直往山上奔去,不,是向山上飞去,因为我的脚几乎没有沾地,蒙面人几个跳跃便到了山腰上。 难道这就是武侠小说里所写的轻功?真是长见识了。我已经不在乎这个人是谁了,我现在更好奇的是身边的这个神秘高手到底是人还是神。 片刻功夫,蒙面人便架着我飞到了道观。 与张婶他们猜测的一样,这个道观确实曾经住过神仙,那就是东晋时期的葛家道创始人葛洪。葛洪字稚川,自号抱朴子,他出身于江南士族,为三国方士葛玄之侄孙,是东晋道教著名的理论家、炼丹家和医药学家,世称小仙翁。 葛洪一生大部分时间都曾归隐山林炼丹修道、著书立说,这个道观就是其修炼的地方之一。因为年久失修,道观在外人看来早已荒废,其实在张婶她们到来之前,这里还住着一个人,那就是葛洪创立的灵宝派的传人花姑。我做梦都想不到,这位神仙一样的世外高人会成为自己生命中的贵人。 放下我,蒙面人大踏步进到里面房间,把背上的佩剑取下来放在小方桌上。 奇怪,她怎么知道这里的?自从我在这里养伤以来,这里就只有张婶她们一群农村妇女,我从来没见过有外人经过这里,这个人怎么轻车熟路就到了道观?我百思不得其解。 蒙面人没有管我惊讶的表情,她自顾自地倒了一杯水喝,喝完水,这才揭开了头上戴着的面纱斗笠。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个人有着神仙一样的面容,只见她面如冠玉,眸如清泉,容光焕发的面容中透着疏离,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深邃中透出一股寒意,一头银色发丝如流水般倾泻而下,面上的一层发丝无风自舞,显示着此人深厚的内力。她身着一袭白色素面绸衫,腰间系着一根银色蟠离纹束带,寒气逼人,不怒自威。猜不出年龄,分不清是神仙还是凡人。我只想到了一个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个人:高深莫测。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冷酷的人,即便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也能生出一股清冷卓然,那双眼里的两束光犹如两道闪电,只轻轻一瞥,对面的人便觉浑身无力,想跑已经迈不开步子。幸亏自己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以这个人的功力,但凡不听招呼者恐怕分分钟就会灰飞烟灭。想到这里,我不禁额头上直冒冷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我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地面。 “你就是陈硕真?”那人冷冷地问,空气中飘着一股寒气。 “额……是……我……我是陈硕真。”我原本还不怎么害怕的,但是自从见了对方的真颜后,反倒感觉害怕起来,再加上这个人径直把我送到了道观,可见其并非等闲之辈,稍有不慎可能就会脑袋搬家,一想到那两个身材魁梧的官兵倒下的时候像着了魔一般的痛苦模样,我便吓得语无伦次。 “胆子不小啊,听说你开了东家的粮仓?”那人冷冷地说到。 我一听到开仓放粮的事,心里顿时七上八下,不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她怎么也关心开仓放粮的事呢?不管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照实说就行,我给自己打了打气:“东家是个大坏蛋,老百姓遭遇那么大的天灾,他还伙同县衙强征暴敛,粮食堆在仓库里,宁愿每天让老鼠吃都舍不得分一点救济救济那些快要饿死的人,我只是把他的粮食分给了老百姓,又不至于要他的命。” “那你知不知道开仓放粮是死罪?”那人依然面无表情。 这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当赵天威说官府发了通缉令抓捕我时,我还认为大不了把我抓去关进大牢,可没想过会被处死。但是现在木已成舟,我也只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老爸从小就教我要正直善良,既然现在自己做的是关乎老百姓生死的事,就算丢了这条命也值得了。我定了定神,说到:“谁叫他们见死不救的,只要能救活更多的人,就算定我死罪我也认了。”其实从下山看到那些张贴的通缉令那一刻起,我便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只是没想到报应来的这么快。 说完这些话,我突然感觉轻松了不少,我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古怪的人,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你真的不怕死?”那人发出了一句灵魂般的拷问,我分明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头顶飘过。要说真不怕死是假的,毕竟我才16岁,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孩子,之所以我没有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在这种恐惧面前吓得尿裤子,主要是我觉得自己不能辱没了老百姓给予的英雄光环。 “你当真不怕死吗?”当面前的古怪人再次发出灵魂拷问时,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第二十五章 世外高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但我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无论今天面对这个人是哪一边的,我都不能让她小瞧了自己,我觉得要想在这个世界立足,我必须像真的陈硕真一样勇敢。于是我朗声说到:“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为黎民苍生而死,我陈硕真死而无憾!” “是块硬骨头!”那人突然说出这句冰冷的话,我又想起了那个满脸横肉的管家,他也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看来自己还是凶多吉少。 我扬了扬头,说到:“既然你不是来救我的,那就别废话了,动手吧。” 说完,我干脆闭上了眼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也豁出去了。 谁知那个人听了我的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一边拍手一边说到:“好!好好好!”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大笑吓了一跳。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怪怪的? 在我愣神之际,那人又说话了,声音依然带着一种空鸣:“陈硕真,你为老百姓出头的想法是不错,可是就凭你现在的能力,不但救不了他们,你还会害死他们。” “我会害死他们?”我怎么会害死自己救的人呢?我又懵了。 神秘人并不理我,继续说到:“你想啊,张婶她们这次被官府抓去还能有活命吗?还有之前那些参与救你的人,有几个逃得脱干系?到目前为止被官府处死的百姓已经不下三十人了。那可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啊!” “啊?”我还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那……那我去自首,用我的命换张婶她们。” “你傻呀,现在官府已经把参与开仓放粮的人都定了谋反的罪名,你去自首,不但救不了她们,连你自己也得白搭进去。” “那怎么办?我不想连累张婶她们……”一想到张婶她们被官兵抓住后那绝望的眼神,我心里就一阵难过,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我觉得这个人一点都不理解我的难处,倒像个看热闹的。我好不容易结束了在李府的噩梦,张婶她们就像自己的家人一样,给予我全方位的保护,这才过上几天太平日子,她们又被官府抓了去,现在又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更重要的是,张婶她们这一去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难道我真的是灾星?开仓放粮连累了赵青松他们一帮朴实的农民,现在又害得张婶她们落入官府的魔爪。我恨透了自己,要是自己不那么任性,要是自己听张婶的话乖乖地呆在道观里,或许张婶她们就不会这么倒霉了。 我无法面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这么快就散了的事实。“我真没用!”我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愧疚,一边责怪自己一边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不,这不是真的,张婶她们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谁知道神秘人的话像一瓢冷水当头泼下,我听了差点晕过去。 只听她冷冷地说:“被抓的这些人是没希望了,如果你不想更多的人走上不归路,从现在起,你必须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不,张婶她们一定没事的,求求你救救她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泪如泉涌。我不能离开张婶她们,那可是我的家人啊! “她们遇不遇难暂且不说,你如果一直想着救她们,你知道有什么后果吗?” 被这么一问,我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实话告诉你吧,也不是我不想救她们,”神秘人叹了一口气,说到:“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顿了顿,她又说到:“这样吧,今天晚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了你就明白了。但是你必须答应我,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发出半点声响,你能不能做到?” 我以为可以救张婶她们,毫不犹豫地答应道:“我答应你,只要能见到张婶她们,我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 神秘人一听却面露难色说到:“谁说要带你去见张婶她们了?” “不是见张婶她们?那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又糊涂了。 “去了你就知道了。”神秘人说完不再搭理我,自己到床榻上躺下休息了。 我崩溃了,既然救不了张婶她们,那还要我跟着你干什么,我心里很不痛快,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她把我从官兵的屠刀下救出来意欲何为? 我呆呆地坐在桌子旁,盼着天黑,希望晚上能解开我心中的疑团。 傍晚,随着落日余晖的逐渐散尽,大山到处是黑黝黝的,微风吹过,山岗上的树木和竹林发出“沙沙沙”的响声,给大山增添了几分诡异,没有了张婶她们,我竟然第一次莫名地感到一丝恐惧。 神秘人准时出现在我的面前,厉声问道:“陈硕真,你准备好了吗?”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说到:“准备好了。”说完立即站了起来。 “我再重申一遍,待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能发出半点声响,否则你不但救不了张婶她们,还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地。” 我生怕她反悔,自己就永远解不开这个谜团了,于是连忙说到:“记住了。” “好,出发吧。”神秘人说着,又像上山时那样,一只手提拧着我的胳膊把我架起来,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便飞奔起来,这一次我看得明白,自己的双脚已经离开地面,尽管自己身材高大,但在神秘人面前依然像小鸟一样,被对方拧着飞到了半空中。 我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已经是一片混沌状态,山岗像剪影一般从脚下飘过,已经看不清那些凸起的是树还是石头了,夜幕把整个山岗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除了耳旁呼呼的风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响。 不一会儿,我们便来到了县城。神秘人找了个高楼的屋脊落脚,这才小心翼翼地把我放下来,被她这一路折腾,我心里已经翻江倒海,但是强忍着没有吐出来。直到双脚落地,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十六章 县衙鏊战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神秘人示意我像她一样趴在屋脊上,我毫不犹豫地在神秘人旁边趴下了,放眼望去,这才发现对面竟然是县衙。 此时的县衙灯火通明,由于此处位置较高,整个县衙里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正前方是县衙的大门,沿着中轴线往后依次是诉讼大堂和知县内宅,中轴线两侧左边是官员衙门、县学和宾馆,右边就是仓库和牢房。在陈硕真看来,院子里面有不少房间,至于哪里才是关押张婶她们的地方,我并不知道。 由于是夜晚,没有人告状,院子里也很安静,两队官兵正在知县内宅两旁交替巡逻。 我正在琢磨神秘人带我来这里是什么意思,突然,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直直地落在了诉讼大堂的屋顶上。观察片刻后,黑影甩出两把飞镖,两个官兵应声倒地。其他人见同伴受伤了,纷纷叫嚷起来:“有刺客!” 只片刻功夫,院子里就聚集了几十名手握兵器的官兵。大家严阵以待,一边护着知县内宅一边搜寻刺客的身影。 “啊!” “啊!” 随着两声惨叫,又有两名官兵中了飞镖。 “在房顶上!”有人发现了黑衣人。 正当官兵们找来梯子准备爬上房顶时,黑衣人却直接从房顶上飞身而下,与院子里的官兵打了起来。 只见黑衣人刷刷几剑,干净利落地撂倒了三四个官兵,但是更多的官兵却将他团团围了起来。 “兄弟们,别让他跑了!”有人喊道。 “大半夜的冲牢房而来,肯定是开李府粮仓那帮人的帮凶,决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又有人喊道。 开李府粮仓的人?这么说这个黑衣人是来救张婶她们的。我喜出望外,原来神秘人早就知道有人要来救张婶她们,她还故意卖关子,害我白担心了这么半天。虽然我心里不爽,但是一想到神秘人也是一番好意,便突然生出一股敬意。 俗话说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院子里少说也有三四十个官兵,尽管一看就知道黑衣人是武林高手,但是面对这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官兵,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活捉他,活捉他……”官兵们见黑衣人已落到地面,认为自己人多势众,一定能将对方抓住,于是纷纷举着兵器向黑衣人发起了围攻。 院子里的打斗越来越激烈,喊杀声和兵器碰撞声刺破了夜空的宁静。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是我记着神秘人的吩咐,硬是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声音。 官兵虽然人数众多,但一看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没有几个回合便被黑衣人刺伤了几个。就在黑衣人再次出手击倒两个官兵后,从县衙大堂突然冲出两个人来,这两人也是官兵的装扮,但是看那身手明显在之前那群兵卒之上,两人的个头也比其他人高出一截。其中一个冷面书生的模样,浓眉大眼,身形矫健,一看就是练家子,一杆红缨长枪甩得呼呼作响;另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手握一把金丝大环刀,那刀粗略估计至少在五公斤以上。见到两人到来,其他人纷纷散开了些,两人迅速进入包围圈,与黑衣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黑衣人依然面不改色,他一边应付着场上的官兵,一边密切注视着牢门的方向,看来跟我猜测的一样,黑衣人是来劫狱的。我双手合十,祈祷黑衣人快速破敌,顺利救出张婶她们。 事实证明我还是太幼稚,县衙的把守可以说是固若金汤,如果随随便便就可以救人,那么之前被关押的那些江湖大盗就能自己轻松逃跑,哪里还需要劫狱。人们之所以把这里叫做大牢,就是因为它牢不可破,进去的人几乎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刚刚加入战斗的两个官兵似乎看出了黑衣人的目的,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双双站到了牢房大门一边,如此一来,黑衣人劫狱的计划几乎泡汤了,只见他大吼一声:“拿命来!”抡起宝剑呼呼地直往两人身上捅。 这边的两个官兵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用长枪攻击黑衣人的下盘,一个用大刀照着黑衣人的面部猛攻。 我看得心惊胆战,额头上的汗珠都滚落下来了,但我依然谨记着神秘人的叮嘱,一动也不敢动,瞪大了眼睛注视着县衙内的战况。 此时的县衙内,喊杀声此起彼伏,刀剑相碰的当当声也一阵比一阵急,双方已经大战几十个回合,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黑衣人眼看救人的希望渺茫,便虚晃一剑,想趁势开溜,谁知对方的两个人已经看出破绽,说时迟那时快,两个人同时举起了兵器,见对方双双攻打过来,黑衣人连忙举起宝剑抵挡,虽然挡住了长枪,但是对方的大刀却在他的左手胳膊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这一刀虽然不致命,但也让黑衣人踉跄了好几步,鲜血顿时就染红了他的手臂。 黑衣人负伤后,场上的局势一下子就变了,原本势均力敌的双方,因为黑衣人左手受伤而不再平衡,官兵明显占据了上风,见黑衣人被击中,场上的其他官兵也趁机围了过来,再次展开了一场混战。 混战中,黑衣人的右腿也被长枪击中了,顿时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受伤后的黑衣人长剑驻地,眼看就要撑不住了,看来这次伤得不轻,官兵们趁机聚拢,意图结束他的生命。我吓得用双手捂住了眼睛,心里祈祷着有奇迹出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长啸一声,使出全力斩杀了攻到身前的两名兵卒,而他自己也再次挨了官兵的一刀,这一刀击中了他的胸膛,他的身子明显晃了两下,眼看就要倒下去。 “抓活的!”官兵中有人喊到,话音刚落,众人便纷纷把刀剑压了过去。 我在屋脊上看得心惊胆战,心想这下完了。原本还想着这个人能救张婶他们出来,现在看来这一切都要化为泡影了,别说张婶她们,这个人自己恐怕也要成为官兵的下酒菜了。 眼看被官兵包围,黑衣人还想挣扎着防抗,但是刚站起来就踉踉跄跄地跪了下去,他艰难地抬起一只腿,把剑重重地撑在地上,抬起头迎接扑面而来的刀枪剑戟。那视死如归的壮举把我看哭了,我不敢发出声音,任凭两行热泪泉涌而出。 第二十七章 希望破灭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就在这时,一团白影从天而降,官兵们拿兵器的手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几乎是同一时刻,白影抓起黑衣人就飞了出去,官兵还没看清楚飞来的是什么怪物,两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剩下一群官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愣了几秒钟,官兵头子率先反应过来,发现是有人救走了黑衣人,他大喊一声“追!”,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冲出县衙大门,向附近的各条道路分头追击。 见黑衣人被救走,官兵们盲目的向外面跑,我这才松了一口,一转头,才发现身旁的神秘人已经不知何时离我而去。 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此时我感觉浑身僵硬,尤其是一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胳膊也酸痛得厉害。加上刚才的紧张气氛,我仿佛一下子进入了冰窖一般,冷得瑟瑟发抖。神秘人不打招呼就独自开溜了,这让我更加觉得心寒。 这大半夜的,神秘人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个十余米高的屋脊上,上不去下不来,这可怎么办呢,我傻眼了。关键是自己还不会功夫,万一惊动了下面的人不知道会招来什么横祸。想到这里,我对神秘人的好感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原来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恐怖,除了张婶她们那一群善良的农民,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神秘人悄无声息地飘到了我身边,也没解释什么,只轻声地说了一声:“走!”,架起我就飞了出去。刚才我还在为神秘人丢下我而责怪她,现在自己却又被她架着一路狂奔,这犹如过山车一般的起伏剧情让我有些头晕,我还没适应上一环,就又进入了下一环。我越来越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了。 终于又回到了道观,我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稍稍安稳了些。我不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想干什么,这一天自己就像棋子一样被她扔来扔去,但最终还是没有张婶她们的消息。 神秘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扔下一句:“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完便自顾自地找了个床榻休息去了。 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也休息了,经过半天的折腾,我真的很累了,刚刚倒下去,便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我看到一群黑衣人和白衣人攻进了县衙大牢,这些人个个都是绝世武林高手,他们势如破竹般撂倒了所有守卫的官兵,县太爷见势不妙想从侧门逃跑,被一个白衣人一枚暗器击中,当场丧命。他们打开了牢房的门,救出了成群结队的老百姓,我看到张婶、孙嫂她们也被救了出来,大家都没有受伤,我冲上去抱着张婶,喜极而泣…… “快醒醒,真是小孩子,睡个觉还不老实,把被子都蹬到地上了。”我被神秘人摇醒了,我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才发现自己做了个梦。 “我……”我不好意思地望着神秘人,脸上还有泪痕。 神秘人并不在意,微笑着对我说:“你做噩梦了吧,哭得那么大声,还把被子都掀开了。” “没……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不该把刚才的梦境说出来,一紧张竟然结巴了。 “没关系,快起来吃早餐吧,一会儿该凉了。”神秘人温和地对刚刚从梦境缓过来的我说到,我被对方这180度的大逆转惊呆了,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望着对方,没想到这个冷若冰霜的人也有温暖的一面。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神秘人见我一脸惊讶的表情,打趣道。 “认识认识。”我脸一红,迅速下床洗漱去了。 吃过早餐,神秘人问我:“昨天晚上你都看到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你是说那个黑衣人吗?” “对啊,除了他还有谁,那是一支长期流窜在清溪县的前朝起起义军,如今大部分都战死了,剩下的除了他和仅剩的几个残余,其余的都被关在了县衙的大牢里。” 我似乎明白了一些:“这么说那个人不是去救张婶她们的?” “你还想着这事啊,”神秘人叹了口气说到:“你都看到了,想救张婶他们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怎么办?”我一想到张婶她们为了我被关在县衙的大牢里,心里就一阵难过。 神秘人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道:“你也看到了,那个黑衣人可是前朝起起义军的将军,可以说已经武功盖世,连他都不是官兵的对手,你觉得一般人还能劫狱?”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还是不死心。 “至少目前没有,那些起起义军的残将一直没有放弃,不也是同样的结局吗?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劫狱了,每一次都差点送命。” 我越听越瘆得慌,我想起了那两个武功高强的官兵,脱口而出:“县衙有高手。” “那可是京城来的大内高手,一般人遇到他们只怕早就见阎王了。” “那个人也差点送命,幸亏有一个白衣人及时出手搭救。”我突然想起神秘人消失的事,我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但仍然忍不住问到:“那个白衣人是您吗?” “那么危急的时刻,我不帮他也没有人能救他的命了。”神秘人严肃地说到:“我之所以带你去看这一出戏,就是想让你知道县衙的护卫是多么的森严,再厉害的高手都可能葬身在那里。你也看到了,今天要不是我去帮他,那个将军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县衙了。” 确定了是神秘人救了那个黑衣人,我突然有个想法,于是说到:“既然能救那个人,说明您的武功比他高强,那您能不能去把张婶她们救出来?” “跟你说多少遍了,谁都救不了!”神秘人冷冷地说,“被关进大牢就得认命。” “我知道了,你是想告诉我打消救张婶她们的念头,对不对?”一想起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就感觉头皮直发麻。但是一想到张婶她们被冤枉关在大牢里遭受皮肉之苦,我心里非常难过,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拜师学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神秘人已经看出了我的心事,安慰道:“我也不是不想救人,你也看到了,如果没有绝对把握,别说救人,连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可是谁有绝对把握啊?我倒是想救她们,可是我不会武功啊。”一想到张婶她们被抓后那无助的眼神,我就忍不住伤心,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神秘人一看我哭得稀里哗啦的,假装生气地说:“哭有什么用!你陈硕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怎么现在这么没出息了。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振作起来,练就一身本领,再去想救人的事。” 我一听更加委屈了:“我也想振作起来啊,可是我能怎么办?” “你就不想学点本事给自己长点志气?” “以前还有张婶她们,现在我一无所有了,哪还有机会学本领啊?” “只要你想学,就一定能学到。” “您的意思是……”从神秘人的话语中我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连忙擦干了眼泪。 “你想学吗?”神秘人似乎是故意在试探我。 “想学想学,我现在就想学,我要成为像您一样的武林高手,就有机会救张婶她们了。” 通过这一天多的接触,我已经能肯定眼前这个人的武功深不可测,无论是从官兵眼皮子底下救出自己,还是在官兵的包围圈中救出黑衣人,都足以证明她的功夫远在这些人之上。要是能跟她学习功夫,那么救张婶她们就指日可待了。 “你真的想学?”神秘人似乎还是不太相信我。 “我对天发誓,我是真的想跟您学习。” “谁说我要教你了?” 难道神秘人反悔了?我顿时有些懵了,刚才她不是还反复问我学不学吗,这里就我们俩,除了她我还能跟谁学呢?我鼓起勇气说到:“您刚才不是叫我跟您学本领吗?” “我逗你玩呢,看把你急得。我教你也可以,不过我得把丑话说到前头,在你学成之前不允许再提救张婶她们,你做得到吗?”神秘人一脸严肃地说到。 我一听有戏,哪还管她提的什么条件,迫不及待地说:“我什么都听您的,只要能救张婶她们,您叫我做什么都行。求求您了,您快教教我吧,只要我能学成像您一样的功夫,我给您做牛做马伺候您。” “你看你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你还是不长记性啊。” “对对对,不提张婶她们,我记住了,从今往后,我陈硕真要是再提张婶她们,我就是小狗。” 神秘人被我逗乐了,她忍俊不禁地说:“记住了就行,你要真成小狗了,我还不愿意教你呢。” 顿了顿,她又说到:“对了,还没告诉你我是谁,你记住了,我叫花姑,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师父。” “花姑?师父?”或许是太激动了,我竟然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你不想我当你师父啊?”花姑觉擦到了我的表情变化,故意逗我道。 “不是不是,我……我……我没想到我陈硕真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事。” “这说明你我师徒有缘啊,不过我可告诉你,我教你功夫不是让你逞强逞能的,而是要你去帮助天下百姓。” 什么?让我去帮助天下百姓?这不是开玩笑吧,我没想到学个武功还有这么大的责任。 “我不明白,我跟您学武功,怎么就能帮助天下百姓了呢。” “大家都说你陈硕真聪明伶俐,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你以为我会为了张婶她们几个人就教你功夫啊,要不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我才懒得教你呢。” “可是,天下那么多受苦受难的老百姓,我怎么帮呢?”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花姑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整理好情绪,好好跟着我学习。还有,你得答应我,学会功夫后,只能行善,不可作恶,一旦有违师命,我定废了你的武功,让你痛不欲生,你怕不怕?” “我不怕,我又不会作恶。” “那就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花姑的弟子了,以后凡事都要听我安排。” “弟子陈硕真遵命!他日弟子学成,若有违背师命,任凭师父处置!”我突然想到了武侠小说里的段子,现在搬过来用应该可以。 果然,花姑见我表了态,很欣慰地笑了,她大声说道:“好!我果然没看错人,从今往后,你我就以师徒相称。” 我正求之不得呢,连忙双膝跪地,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说着就对着花姑磕了三个响头。 “起来吧!”花姑伸出有力的双手扶起我,这一刻,我又感受到了家人般的呵护。 花姑是谁?她为什么要收我为徒?难道真的是因为开仓放粮之事?事实远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当时的道教徒心中,花姑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花姑原名黄灵微,因道行高洁,被世人尊称为花姑。要了解花姑,还得从灵宝派说起。 灵宝派,亦称阁皂宗、葛家道,为东晋末年葛玄创立的一个道派,活跃于江南一带,该派是以信奉和传承《灵宝经》系而形成的教派,也因主传与主修《灵宝经》系而得名,尊崇元始天尊为最高神。 汉末黄巾起义失败,张鲁降曹后,曹操令天师部众北迁,天师道众遂散布天下。魏晋时期,由于统治者对道教活动的限制,天师道的发展暂时停滞。但是一些散落各地的天师道教徒仍然十分活跃,渐渐形成了一些新的道派,其中葛玄、葛洪祖孙二人之流派并称为葛家道,又名灵宝派。 花姑便是葛洪创建的灵宝派的传人。没有人知道她来自何方,她武功超群、法力无边,来无影去无踪。 灵宝派传人本来就不多,花姑又是修炼最好的一个,于是民间有许多关于她的传说。一说她是神仙下凡,专门来人间打抱不平,惩治那些十恶不赦之徒的;另一说她是白蛇转世,得了许仙真传,专为救死扶伤而来,事实也证明,经过她治好的老百姓不计其数。 没有人看清过花姑的面容,人们只知道她常着一袭白色的道袍。她时常游历于山水之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要么为病痛中的百姓消灾解难,要么让那些欺行霸市的街头泼皮得到应有惩罚。 至于花姑究竟有多厉害,民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家只知道她是个世外高人,功力深不可测,从未遇到过对手。真可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灵宝派是一个很神秘的教派,传说修炼的人功力达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开天眼,能看到人间和仙界种种常人看不到的景象,对天地万物都有异于常人的感应。元始天尊就曾托梦于花姑,说在睦州有个叫陈硕真的女孩将来会成就大业,造福天下百姓,是灵宝派的好人选。于是花姑在几年前就暗中观察,她发现陈硕真果然异于常人。 单从长相上看,陈硕真就比同龄的其他孩子高出一头,虽然是个女孩,却力大无穷,无论提还是举,很多大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陈硕真父母早亡,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只有几岁的她便带着妹妹乞讨为生,别人乞讨都是穿得破破烂烂肮脏至极,陈硕真姊妹俩却不一样,虽然也是穿着缀满补丁的衣裳,但每天都干干净净的,她们也不像其他人一样蓬头垢面,陈硕真不但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还每天帮妹妹梳洗,姊妹俩都干干净净整整洁洁的,一点都看不出是流浪乞讨的人。也因为这一点,陈硕真姊妹俩总是更能讨得大家的怜惜,总有好心人施舍一些吃的给她们。陈硕真总是先让妹妹填饱肚子,有多余的自己再吃。 陈硕真还有一点特别讨人喜欢,就是但凡给予她们帮助的人,她都要主动帮着那家人做一些家务活,由于她天生力大无穷,很多大人才能做的农活她做起来都得心应手。要不是灾荒年月家家户户都举步维艰,以陈硕真的能力随随便便找个人家帮佣也能很轻松地生存下来。可是岁月就是这么无情,或许是上天知道她最终要成就一番大事业,所以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也算是对陈硕真的考验吧。 靠着这股韧劲,陈硕真硬是一个人把妹妹拉扯大了,直到那户好心的人家收养了妹妹,她才放心地去了一个大户人家家里做佣人。 早在几年前,花姑就开始暗地里跟踪陈硕真了,开仓放粮只是个契机,坚定了花姑收陈硕真为徒的决心。 花姑原本就对陈硕真颇有好感,经历开仓放粮事件后,她更加认定陈硕真不但天赋异禀,而且胆识过人,胸怀大志。敢在归甲的太监眼皮底下开仓放粮,那是多少英雄好汉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她一个帮佣的丫头却做了,而且事后一点都不畏惧。难怪上天指定要她做灵宝派的传人。 第二十九章 名师高徒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开仓放粮那天夜里,花姑本来是要去救陈硕真的,当她赶到李家府宅的时候,发现老百姓已经冲进柴房救出了陈硕真。看到乡亲们背着奄奄一息的陈硕真漫无目的地仓皇逃窜,后面的官兵还在紧追不舍,眼见官兵就要追上来了,花姑施展法术,在官兵面前腾起一阵浓雾,一时间,官兵们竟然迷失了方向,等到浓雾散去,老百姓也已经跑出很远了。有效阻止官兵后,花姑又变出一道亮光,直接把这群老百姓引到了自己修炼的道观,又在他们准备的药瓶里加入了自己独家秘制的丹药,这也是我的伤势好得那么快的原因。 难怪孙嫂说当时明明听到官兵的声音,却突然不见人影了,原来真的有高人在暗中相助。 为了不引起怀疑,花姑始终没有现身,当时张婶她们以为自己做了好事感动了上天,所以才有了那道亮光,她们哪里知道这一切都是花姑在暗中相助。 在这之前,其实花姑一直是住在这个道观里的。作为葛家道的传人,葛洪修炼的这个道观自然而然成为花姑修炼的不二场所。而自从陈硕真受伤后,花姑便决定把这个道观作为陈硕真的临时住所,一来这里环境清幽,适合养伤,二来这里处于深山老林,山高路险,一般人很难发现,是躲避官兵追捕的最佳所在。 为了让陈硕真安心养伤,花姑不得不忍痛割爱,在深山老林另谋栖息之地。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些贵人的出现,花姑无疑是陈硕真命中的贵人,当然也是我的贵人。 有了花姑的助力,解救陈硕真的乡亲们如虎添翼,很快就摆脱了官兵的追捕。 这边官兵见追不上疑犯,便折返回去,把被李府护院打得残脚断手的几个老百姓抓回去关进了大牢。跟张婶她们预测的一样,县衙在被抓的老百姓口中问不出有价值的线索,便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些人都处死了。 可怜这些老百姓,还没来得及吃一口陈硕真冒着生命危险分出来的粮食,便一命呜呼了。 花姑也不是没想过劫狱,但是以她的身份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显然不合适,况且她的重心都在陈硕真身上,为灵宝派培养接班人才是她当下最紧要的任务,于是她一路护送陈硕真,直到再次把陈硕真从官兵的屠刀之下解救出来。 我还在担心花姑会不会收我为徒,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俩的师徒情缘是早就确定好的事,只是现在才正式提出来而已。 自从花姑决定收我为徒后,我便决定从失去张婶等“家人”的悲痛中走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功夫上面来。能拜在仙风道骨的花姑门下,这是何等的荣耀啊,我不能失去这个机会,我发誓要练就像花姑一样的绝世武功,为张婶她们报仇雪恨。当然这话我只能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因为我答应过师父不再提张婶她们的事。 拜师完毕,花姑伸出右手,五根手指对着前面的墙壁一转,只听“咔嚓”一声,墙壁中间居然断开了。一块刻着八卦图形的石头一分为二,向左右两边移动开来。石头移动了一米多宽才停下来。原来这是一个暗门,门开后,露出了后面一个一米见方的空间,里面放着一个金黄色的木匣子。 我在道观里住了这么久,却从来没发现这墙上还有机关。之前在小说里也看过世外高人布置的种种机关,但是像这种把整面石壁设置成暗盒的我还从没见过。尤其是花姑隔空运气旋转石壁机关,着实把我惊呆了。虽然自己早已猜到花姑是有绝世武功的,但当我亲眼目睹那堵墙从中间一分为二的时候,还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徒儿,去把那个匣子抱出来。” 我还在为刚才的情景发呆,听到师父叫我,这才回过神来,“哦,好。”我一边去抱那个匣子,一边在心里想,莫非真的遇到神仙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木匣子抱了出来,木匣子没有上锁,但是上面贴着封条,封条上有一些道家的画符,旁边还有一首偈语,内容是: 假作真时真亦假, 无为有处有还无。 缘来缘去缘如水, 花开花落尘归土。 我恭恭敬敬地把匣子递到师父的手上。花姑接过来,一把揭开了封条,打开木匣子的盖子,里面是用红色锦缎做的内衬,中间有几本古书,看起来已经很旧了,都是线装的。 花姑拿出经书,问我:“识字吗?” “会一点”我没有说自己穿越之前上过大学的事,只点点头说自己能认识一些字。 “那就好。”花姑把打开的书放到我面前,说到:“这是为师珍藏多年的经书,里面有不少治病救人的方子,你将来一定用得上,就当为师给你的见面礼吧。” “谢谢师父!”我双手接过经书,才发现这一套书一共有三本。 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用毛笔写着“灵宝五符经”几个大字。师父不是说是救人的方子吗。看这名字怎么像是经书呢?于是我问花姑:“师父,您说这书是治病救人的方子,怎么叫《灵宝五符经》呢?听起来倒像是道教的经书。” “没错,道家自古就有‘养生者慎勿失道,为道者慎勿失身’的说法,道家修炼极为重视养生,把养生和修道、得道视为一体,道教和医术历来是不分家的。比如南朝的陶弘景就是一名道士,在外丹炼制和内丹的修炼方面都具有很高的造诣,他同时又是一名医药学家,著有《神农本草经》、《养性延命录》等医著。这套《灵宝五符经》便是为师加入灵宝派后所得,书中除了大量的药方,也有不少修炼的秘诀,是灵宝派大德们多年的修炼成果,希望你能好好参透。” 原来如此,难怪那些道家高手一般都有很高超的医术。 我简单浏览了一下这套经书,果然如花姑所说,这套经书囊括了道教和医学的诸多精华。 第三十章 灵宝传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第一卷第一段是序,主要讲述自神农、黄帝以后的古代历史传说,夏禹治水和得此经的来由,吴王阖闾开山伐石复得此经之事,孔丘认出此经是灵宝符文以及阖闾开启此经而出现亡国的征兆等。序中说该经“上叙太和阴阳之气,下论道化养生之会。唯仙人能用其文,君王不能得其术”。从这一段就可以看出道家对养生之道的追求。 第一卷的其余五章内容分别是:《灵宝五帝官将号》叙述五方五帝的名号,纳甲,所尚服色,配为五行,和四季之气而生长容纳万事万物等;《仙人挹服五方诸天气经》讲述如何服五方之气;《灵宝要决》讲述进山采药佩带灵宝五符可以辟除邪气;《太清五始法》叙述存思以内养五脏;《食日月精之道》介绍的则是食日月精气的方法。 我对第一卷只能了解个大概,只能等以后有空闲时间了再好好琢磨琢磨才能悟出其中的深意。 第二卷主要叙述各种养生方术,如服食五艺(松、胡麻、椒、姜、菖蒲)、辟谷之法、除三虫百病之方、饵黄精方、尸解药等等。 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卷,我甚至觉得,应该把这些方术推广到民间,让老百姓都掌握这些养生方法,这样就能减少病患了。 有了这些方术,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医疗并不发达的古代却总有高寿之人,我觉得那些年寿奇高者一定是受到这些方术的帮助才创造奇迹的。 第三卷记有一篇符文,共十四通。据书中记载,这些符文是可以治病扶伤的。卷末引用《太上太一真一之经》,全是文言文,我只能大概翻阅一下,看起来有些深奥。 “为师之所以把这套经书藏起来,就是为了等有缘人,今天你来了,那么你就是这套经书的主人了。我知道你刚开始看这些书会有点吃力,不着急,你先收起来,等日后有时间再慢慢研究。” 听到师父提醒,我这才慌忙把三本书原封不动地放进锦盒里,收藏起来。 见我收好了经书,花姑运动真气,伸出右手,一股真气瞬间传送到对面的石壁上,石壁随着真气慢慢从两边向中间合拢,直到那个八卦图形恢复原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八卦图竟然是两块石头合成的。我再次被花姑的超能力惊呆了。 正式拜花姑为师之后,道观里便时常出现一白一黑两个身影,白色的当然是师父花姑,黑色的则是穿着全新黑色道服的我。我没想到在遥远的古代,我还能实现我的武侠梦,更没想到的是,能师从高人,练就一身绝世武功。 中华武术既讲究形体规范,又追求精神传意。内与外、形与神相互联系,整体统一,所谓内,指心、神、意等心志活动和气总的运行,而外,即指手眼身步等形体的活动。道教与武术同源于中国的传统文化环境,因此,道教对武术的影响远远大于其他宗教,道教的宗教精神、理论和修炼方法被融摄于武术文化之中。道教武术以道教哲学及道教理论为指导,结合道教医学、内丹学、养生学的成果,将武术技击和健身术融为一体,讲究经络穴道,以炼好坚实内功为根基,以气发力,借力打力,擅长以柔克刚,具有刚柔相济,技巧性强、以静制动、避实击虚、灵活圆转等特点。 道家先祖老子认为,“道”虽是生长万物的,却是无目的、无意识的,它“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即不把万物据为己有,不夸耀自己的功劳,不主宰和支配万物,而是听任万物自然而然发展着。道家在传统中华武术的基础上加上了心法的修炼,形成内外兼修的完整功法。 而花姑所修的是葛家道的葛家拳,在传统武术的基础上,更具有动作舒展、左右对称、象形取意、仿生反序的特点,其中不少绝技在江湖中已经失传。 花姑准备把毕生绝学全部传授给我,这让我越来越敬重这位像神仙一样的师父。 像其他道家大师传授衣钵一样,在正式教授武功之前,花姑先给我宣讲道家思想:“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宇宙万物万事都生于道,其死生成败都是由道决定的。真正的武学并不只是勇猛和技能,好勇嗜杀、斗胜逞能充其量只是一个莽夫而已。中华武术有着深厚的文化和智慧,是一种道,是包括儒家思想,道家精神,释家修养的一种内涵,习武者必须尊重道法。” 说完,花姑一脸严肃地问到:“徒儿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我现在一门心思只想快点学成功夫,好为张婶她们报仇,其他的对她来说都不重要。而在师父看来,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自然会领悟所有的心法,对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徒弟,也只能慢慢渗透。 在花姑传授了一些基本招式之后,我便自己琢磨起来,然后变幻出不少新的招式,这让花姑喜出望外,她甚至被我的天赋惊到了,不知道如果我告诉她我还是一个武侠迷她会有什么反应。 清晨,天色微亮,一个矫健灵活的身影已在晨曦中出现。她身着一套黑色道服,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飘舞,两眼炯炯有神,目视前方,两腿分开站立,开始运行气息。一个侧拳划过双肩,两腿健步紧跟上去,转接一个弹跳动作,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隐藏在发丝间的汗滴随即被迅猛的动作甩到身外。 这个在晨光中挥汗如雨的女孩便是我,我知道像我这种没有任何武学基础的人必须要笨鸟先飞,于是我每天都在师父之前早早起床自己练习。因为我不但天资聪颖,加上勤学苦练,很快就有了不小的进步,师父花姑对我的进步非常满意,她已经认定我就是灵宝派的不二传人。 第三十一章 师徒诀别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嘿!” “哈!” 我的勤学苦练随着时间累积有了回报,很快就练就了几套不错的功法。 随着师徒俩各种辗转腾挪,林间那些碗口粗的树桩瞬间被削断了,地上脸盆大小的石块也在一阵“呼呼”的掌声之后碎裂开来。一开始我还只能在树桩和石头上划出一些印记,随着功力的加深,我也能手到树断、脚踹石裂了。 师父时刻提醒我:“修炼者切记急于求成,唯有循序渐进方能有大成就。”我现在已经把师父当成绝对权威,师父的话也像圣旨一般不能违抗。每当练武累得撑不下去的时候,或者自己心烦意乱的时候,我就会默念师父的这句告诫,从而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艰苦训练。 俗话说勤能补拙,况且我并不是一个笨的人,16岁就被重点大学破格录取,我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有了灵活的头脑,再加上勤学苦练,而且得益于名师花姑的亲自指点,我很快就有了一身好本领。 师父也时不时带着我下山去感受民间疾苦,一路上凡是遇到伤病缠身的农民,花姑都会用岐黄之术帮助他们治疗。当然,她知道我的身份不便露面,于是给我取了法号,每次跟她出去我的身份就是清一道士。由于花姑德高望重,还有神仙的背景,所以大家对我的身份也没有产生过怀疑。这给了我很好的机会跟着花姑走南闯北,参与实践。 一般人只知道花姑是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真人,却不知道她还是一个岐黄妙手的高人。眼看武功练得差不多了,花姑便开始传授给我各种岐黄妙手心法。 说来也怪,那些原本看都看不懂的经符,在花姑口中却成了欢快而流畅的口诀,更神奇的是,随着这些口诀的演变,我身上那些不小心碰到的伤口也突然消失了,就跟从来没有过一样,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有。 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各个道观的道士基本都会一些治病的方术,而花姑无疑是其中最厉害的一个。在看似简单的书符篆、施咒水等一番操作后,那些患有各种疾病的老百姓很快就康复了。花姑果然如传说中的神仙一样,道法高深。 斗转星移,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多,在师父的悉心指导下,我逐渐羽翼丰满,不但武功卓越,岐黄妙法也已经出神入化,我依然坚持每天早起练功,气随意动,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空旷的山崖一阵阵地回响着我呼呼的出拳声,就连山上的野猴子也成群结队地来观摩。师父说我的功夫已达出神入化的境界,就算是曹植笔下那些“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的游侠骑士见了,估计也得俯首称臣。 师父看在眼里,满心欢喜,她暗自佩服自己那个神奇的梦,元始天尊他老人家果然没有说假话,像我这样全面的好苗子,万人之中也难寻其一。她似乎在我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她坚信,在不久的将来,灵宝派一定会在华夏大地生根发芽,遍地开花。而我现在唯一缺乏的就是实战经验。我恨不得马上飞到山下去,把县衙那些欺负张婶她们的狗官兵杀个片甲不留。但师父告诫我,欲成大事必先沉住气,不得逞匹夫之勇。她还要我向她保证,日后一定要像她一样广结善缘。 从花瓶一样的校花蜕变为功夫卓绝的绝世高手,我感觉自己的前途正在一步步明朗起来,以我现在的能力,与师父联袂出山,势必能踏平县衙,救出张婶她们。然而,世事难料,就在我做着救人的美梦之时,师父却作出了另一个让我揪心的决定。 花姑年事已高,她最大的心愿——为灵宝派培养传人已经实现,于是她便打算不再留恋红尘中事。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这年的农历九月初九,也就是民间的重阳节这天,我正在闭目修炼功法,师父花姑却悄无声息地走了。 等我修炼完毕,准备找师父一起做早课,才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师父!”我慌忙呼喊,但是四周一片静谧,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看到梳妆台上有师父留给我的一封信,我连忙拿起信纸,只见信中写到: “徒儿硕真,为师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念你我师徒一场,再赠予你几套岐黄之术,方子我附在后面了,你要记得勤加练习,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也能像为师一样治病救人,解除百姓罹难。你一定要记住,武力可能是一个解决问题的好方法,但一定不是唯一的方法,虽然暴力能够征服别人,但只有爱的力量,才可以征服人心。 “对了,你还记得为师当初赠与你的那套经书吗?那上面的大部分绝学我都已经传授于你,你一定要照着上面的记载再勤加练习,以后灵宝派的发展就全靠你了。为师为你准备了一套新的白色道袍,就放在你的梳妆台上,如果你想获得百姓的信任,务必记得穿上这身道袍。 “你我皆因天意相聚,但为师时日不多,未能授你更多功法,希望你把之前学的几套功法练得炉火纯青,为师不指望你一定要成为绝世高手,只希望你能保一方百姓平安。 “最后,为师再请求你一件事,不管你将来做什么,都要把为老百姓谋幸福放在第一位,如此,灵宝派才能发扬光大。 “希望你不要因为为师的离开而太难过,答应为师,好好振作起来,练好功法,有朝一日为天下百姓效力……好了,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若想念为师,便到覆船尖上来,为师自会与你相见。” 我读着师父的绝笔信,心中很不是滋味,眼前浮现出自己与她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潸然泪下。 命运就是这么兜兜转转,我好不容易从孤苦伶仃的日子里走出来,刚刚得到张婶她们建立起来的一个“家”,却转瞬间家破人亡;接着花姑出现了,我又一次找到了寄托,然而好景不长,花姑驾鹤西去,我再次沦为茕茕孑立的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我像花姑一样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神力。但是我并不知道这些本事能为我以后的日子带来什么。 第三十二章 仙山奇遇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我一口气跑到了覆船山的主峰覆船尖上。我猜想师父应该是不想让我太难过,所以选择不辞而别,但我还是决定要见师父最后一面。 覆船山是东南的神山,由六座山构成,东西两天目山,加上障山、白山、九龙山、金紫山,被称为六甲四十八塘,是六甲神将与五丁神保护的天上人间。外围是铁围山,中间是须弥山,也称须弥楼,其中一条峡谷有十道天然的石门,有九道是一直打开的的,唯有最后一道神策门一直锁着,传说最后一道门是空门,也是成仙的最后一道门槛,只有每天的凌晨子时才会打开。 覆船山的主峰覆船尖,古名为羽山,是大禹的出生地,也是其父亲鲧的被杀地。 覆船尖奇如黄山,秀如峨眉,险如华山,有天然的女娲、伏羲石像,传说这里就是出仙成道的地方。如果想出人头地,这里就是个天开神坛。 关于覆船尖,还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传说远古时期玉皇大帝带着七仙女乘宝舫考察民情,路经覆船山顶。黄石滩的雌雄暗魔见有神仙路过,顿时魔性大作,用九把魔锁锁住九道天门,接着将山头陡然升起,搁住玉帝的宝船,眼看宝船在尖尖的山头上摇摇欲坠。 危急之中,一个身着红色长衫的仙女飘然而至,仙女用手上的如意轻轻一点,化开九道天门上的九把魔锁,再加上一把地锁,用十把锁将雌雄暗魔困住,并将黄石滩化石成镜,书上神符,神符照妖,永远收伏黄石滩雌雄暗魔。 雌雄暗魔被降服后,山头止于1468米不再上升,玉帝的宝船安稳停住,玉帝及七仙女走出宝船,询问神女,才知神女乃观音而化。 玉帝还没来得及感谢,只见观音幻化的神女衣袂飘飘,瞬间化成二道清泉依谷而下,合于十门而成天锁。 为永久镇住魔山,观音和镇殿圣母、七仙女永久分灵于此。 玉帝大手一挥,升起的魔峰刹那间化为神奇的八千亩高山草甸,唯有覆船之处犹如一把尖刀直插云霄,覆船尖由此得名。 玉帝见状哈哈一笑,道:“此乃福泉圣地也!” 当地人对覆船尖是仙山的传说深信不疑,甚至传出历代帝王将相凡经过此处都曾得到神仙提示。 我对覆船尖的神奇没有兴趣,我现在一心只想着能见师父最后一面。 深秋的覆船尖色彩斑斓,魅力无比,奇、秀、险、怪在这里随处可见。秋叶的枯黄逼退了漫山遍野的翠绿,如果说初秋淡淡的黄色还是“尤抱琵琶半遮面”的话,那么此时它已经“守得云开见日出”了,整个山脊都是金灿灿的,恍若仙境。沿途遍布的奇花异草、嶙峋怪石,依山就势、千姿百态,仿若一幅古朴而又壮观的水墨画卷。 山顶云雾缭绕,如梦似幻。此时一轮朝阳正冉冉升起,像一个巨大的血红色火球,一刹那间便给山顶的秋色涂上了金黄色的光晕。无论是近处的奇花异草,还是远处的云海、佛光,无不让人怀疑身处仙境之中。如果不是此前在道观已经见过大美仙境,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人间还有这么美好的地方。 偶尔有一群身上有着红绿相间花纹的鸟儿飞过,发出“啾啾”的鸣叫,那声音犹如管乐一般悦耳动听。传说覆船尖还是百鸟之王——凤凰的家园。据《山海经》记载,凤凰全身上下都是五彩斑斓的羽毛,头上的花纹是“德”字的形状,翅膀上的花纹是“羲”字的形状,背部的花纹是“礼”字的形状,胸部的花纹是“仁”字的形状,腹部的花纹是“信”字的形状。古人认为时逢太平盛世,便有凤凰飞来。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据说只有那些佛缘极高的人才有机会目睹,所以我对这些传说也是将信将疑。 覆船尖最神奇的当然还是山顶的云彩,可以随着微风幻化出各种形状,大的如山川河流、亭台楼阁,小的似龙蛇虎豹、猴鸡狗兔,都有着血红的颜色,据说看到的人只要指定其中一片云彩,就能占卜自己的命运。我对这种带着迷信色彩的传说半信半疑,现在亲眼目睹这些千姿百态变幻无穷的云彩,竟然也莫名地生出了一些想占卜的想法,但因为着急见师父,我还是直奔山头而去。 我马不停蹄一路飞奔,终于在朝阳挂上山头的时候赶到了当年玉帝宝船被困的地方。放眼望去,八千亩高山草甸绿草悠悠,野花点点,一路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我终于明白当年那个恶魔为何要在此困住玉帝的宝船,这里就像高高在上的天庭,俯瞰着人间的一切。 我来得正是时候,在不远处的山头,师父花姑刚刚坐化,只见她盘腿而坐,身板挺直,双眼微闭,除了那一头银发偶尔会随风飘舞,整个人一动不动,神态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这就是境界,当一个人无欲无求的时候,就连死都是安详而满足的。 “师父!”我对着对面的山头大喊,但是师父并没有回答我。突然,天空出现一道七色彩虹,一只硕大的凤凰飞过来驮起师父,一路穿过了九道石门,就在凤凰即将到达最后一道石门时,天庭的南天门开了,一道金光洒下,最后一道石门轰然打开。我还没来得及说声道别的话,师父和凤凰一眨眼都不见了。 九道石门依然大大敞开着,放眼望去,除了那道金光,什么也看不见。这一定就是师父常说的“石门九不锁,天门夜不关,飞白雾,驾青鸾,天下归元”吧,看来我们的师徒缘分只能到此为止了,以后的路必须要我自己去闯。 庆幸的是,师父不但教会了我一身绝世武功,而且教会了我不少治病救人的方术。更重要的,师父还教会了如何做一个拥有大格局的人。我现在已经不再纠结于张婶她们几个人了,我要像师父一样心里装着成千上万的百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有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才是人生乐事。 世间的一切皆因缘而起,也因缘而灭。 我跟花姑的缘分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年时间,但是这两年也是我蜕变的关键时期,我从开始大大咧咧行事冲动的小姑娘变成了身怀绝技思维缜密的女冠,我身上已经潜移默化地留下了花姑的影子。 师父永远离开我了,我黯然神伤,转身准备下山,突然,整个山谷百兽齐鸣,吓了我一大跳,我她抬头一看,一道绚丽的七色彩虹横跨在头顶之上,一只硕大的凤凰在百鸟簇拥下正向我飞过来。 我不明就里,心想着凤凰不会把自己也驮走吧,师父倒是羽化登仙了,可自己还是血肉之躯啊,还要在民间生活呢,如果就这么升天了,那谁去救张婶她们呢。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凤凰慢慢消失了,紧接着彩虹也消失了,百兽的声音也没有了。万籁俱寂,眼前还是如刀削斧劈的山脊和幽深的峡谷,一切都像没有发生一样。 我懵了,自己明明看得清清楚楚的景象,听得也真真切切,怎么就像幻像一般说没就没了呢。再一摸自己的额头,全是汗水,这可是极寒的高山之巅,我怎么会冒汗呢。种种怪相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我愣神之际,刚才的声音又响起了,定睛一看,彩虹又悬在了我的头顶之上,又是那只硕大的凤凰在百鸟簇拥之下徐徐飞来。我差点尖叫出声,刚刚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才过了片刻,这样的画面又活生生地出现了,难道见鬼了?我吓出一身冷汗,想着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却发现自己的脚竟然不听使唤,一动也动不了,直到幻像再次消失,我才能挪动脚步。 这一次我不敢怠慢,拔腿就往山下跑。才走出两步,耳边又响起了一模一样的声音,眼前又是一模一样的景象,我怔怔地望着那只凤凰,等待着它再次消失,这一次我却分明看到了师父正端坐于凤凰的背上,她正望着我微笑呢。我以为师父这是灵魂转世了,大喊一声:“师父!”,刚喊完,画面又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我感到一阵眩晕,但很快就清醒过来,我想起了民间的传说,不禁心头一震,连忙拔腿向山下狂奔,原本需要几炷香的时间才能走完的山路在我脚下却如履平地,只花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功力竟然无形中增加了好几倍。 原来这仙山还真的跟传说的一样,是具有灵气的,这一趟我切实感受到了仙气加身的魔力。我弄不清楚这是仙山本身的法力还是师父在天之灵的庇佑。无论如何,我都得感谢这座神奇的仙山赐予自己神一般的力量。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座神山的神奇之处,据说但凡有帝王之相的人走到这里,都会得到预示,出现各种幻像,在我到来之前,就有不少皇帝在这里得到了加持,因此这里也被誉为龙脉。 第三十三章 救死扶伤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有了仙山的加持,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志向,我要像师父花姑一样为天下的黎民百姓做好事。当然,除了师父传授的绝学,我自己之前所学的知识也派上了用场。 山下,村民们围在一个院子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焦虑。 “周家嫂子,周二哥这是怎么啦?” 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妇女听到邻居问自己,一脸焦虑地说到:“昨天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回事,今天早上一起来就这样了。” 原来,院子中间的椅子上躺着一个人,膝关节的疼痛让他情不自禁,嗷嗷地叫出了声。他一边无所适从地抖动着腿,一边大呼小叫,“哎哟,痛死我了。” “周家嫂子,快请个郎中给看看吧,我看周二哥痛得不行了。”有人帮忙出主意。 女主人无奈地回答道:“他这也算是老毛病了,每次一犯病就痛得死去活来的,郎中也请了好几个,就是不见好转。” “哎,要是白蛇仙姑在就好了。”有人说到,他口中的白蛇仙姑就是我的师父花姑。 “就是,之前只要哪里有病患,仙姑都会准时出现,今天怎么没见仙姑的影子呢?周家嫂子,你快点一炷香,求求仙姑吧。” 我刚好路过,一听他们这么说,觉得几好笑又可怜,我今天刚好换上了师父给我的白色道袍,于是大声说到:“不用了,让我来看看。” 众人见说曹操曹操到,吓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周家嫂子先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道:“仙姑救命,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当家的吧,他这病每次发作都像要命似的,太吓人了。” 我一边扶起她,一边说到:“你先起来,容我看看再说。” 众人见我要为周家男人瞧病,纷纷作揖感谢,口中念念有词:“感谢老天爷慈悲,感谢仙姑救苦救难!” 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抓起周家男人的手号了号脉,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病,就是风湿性关节炎,但是由于长期未治疗,已经很严重了,他的骨头已经变形,再不治疗整个骨骼都可能畸形瘫痪,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治疗这种病的最佳方案就是电针疗法了,可是这是古代,哪里有电针治疗仪呢?我突然想到在中学的化学课上曾做过用电解质制作原电池组的实验,实验的器具也很简单,只需要一些水果和金属就可以了。 “有没有水果?”我问到。 “有有有。”周家嫂子一边回答一边冲进里屋,一会儿端出来一盘水果,有苹果、梨、橘子和柠檬。她把水果盘子递到我面前,说到:“家里就这些,还请仙姑不要嫌弃,您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谁说我要吃了?”我看了她一眼,既好气又好笑。 “不吃?那仙姑您的意思是……?”周家嫂子一脸懵的样子,她不知道我要水果干嘛。 “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我淡淡地说,说着选了一个苹果和一个柠檬。 “有没有铜片锌片细铁丝?”我又问到。 “我家有铜片和细铁丝。”一个邻居答道,“我这就去取来。” “锌片呢?”我又问。 一个大叔见没有人回答,慢吞吞地说到:“这个很少有,我倒是上次在县城捡了两片,但是只有很小的两片,不知道可不可以?” 我说:“只要有就可以。” “那我这就去拿。”大叔说着除了院门。 不一会儿,他们就拿来了我需要的几样东西。 这边在等他们取东西的时候,我已经吩咐周家嫂子把苹果和柠檬都切成了两半,我把细铁丝分成几段,每一段的一头绑上铜片和锌片,然后把有铜片的一端插进切开的苹果里,把锌片插进切开的柠檬,最后把这些水果和线连起来,在两头的铁丝上一头接上一根银针,这样,一个原电池组就做好了,当然,在场的人除了我没有一个人知道我在捣鼓什么。我把两根银针分别插在周二哥的双腿上的血海穴、阿是穴、阴陵泉和足三里,导电的银针瞬间刺激这几个穴位,只短短的几秒钟,周二哥就不再嚎叫了,很明显他的痛感消失了。 “仙姑果然是神仙,这仙法简直绝了!”看热闹的人纷纷赞不绝口。只有我心里清楚,这也只有在古代看起来有这么神奇,要是在现代,但凡上过初中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用了个简单的化学原理,因为水果中含有大量的糖类蛋白质,生物酸等物质,其中的生物酸起到电解质的作用,往水果中插入不同电极并用导线连接起,会有电子转移,产生电流,形成水果电池。银针有了电流,就可以施行电疗了,原理跟电针仪一样,随着电量输出,能够起到止痛、镇静、促进气血运行,以及调整张力的作用。当然,那些古代人并不知道,他们依然把我当成是活神仙。 后来我又如法炮制,治好了不少的痛症患者,人们纷纷传说我已经“升仙山受先法”,是九天玄女下凡,我所到之处,很多人甚至像拜菩萨一样三叩九拜,这让我很不好意思,却又不好说破。 为了让这些老百姓相信神仙是可以救他们的,我还时不时利用所学的物理和化学知识,给他们演示一些像魔术一样的小实验,比如抓一把玉米粉,加水混合后形成淀粉溶液,再加入一定量的含碘食盐水,原本淡黄色的水立刻变成了蓝色。人们看到我做这些实验纷纷以为是神仙道法,于是更加崇拜我了。 正如花姑生前预料的一样,我换上了一身白色道袍,在方圆百里的乡下继续师父未完的善行——除暴安良,救死扶伤。我像花姑一样来无影去无踪,人们只知道白蛇转世的神仙正在这一带扬善惩恶,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神仙早已物是人非。 我最拿手的自然是岐黄之术,画符篆,施咒语,加上我的各种知识,一番操作之后,几乎是手到病除,一时之间,民间纷纷传说睦州出了个女神仙,至于这个神仙究竟来自何处,与之前的神仙是否是同一个,却不得而知。 第三十四章 飞来横祸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别说我现在已经拥有超高的岐黄之术,就是那些会一点点巫术的道士都能在民间大行其道,深得老百姓追捧。在那个缺医少药而道教盛行的年代,人们压根不在乎自己面对的到底是谁,在他们看来,只要能救命的都是神仙。 我治病救人的时候,坚持延续师父的作风,治疗费随缘,家境好点的可以适当给点碎银或者粮食之类,家境贫困者一律免除。这样一来,自然与那些骗人钱财的道士区别开来,于是更加得到老百姓的崇拜。如果你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你就无法想象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当然,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沿着师父花姑的路线走,大发善心,挽救苦难中的黎民百姓。而对于老百姓来说,每个人都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们也想回报我这个普度众生的活神仙,只是苦于当下的形势,所有人都捉襟见肘,所以也就只能尽可能的多给我一点儿钱粮,我当然不能收,我觉得这些乡亲更需要那些并不多的钱粮维持生计,于是我把收到的那些少得可怜的钱和粮食,转身就分给了那些更加贫穷的老百姓。 俗话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我自以为自己做这些善行会得到老天爷的照应,然而事实却是因为我的善行破坏了江湖规矩,因为在我的影响下,那些不学无术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越来越揽不到活,他们把所有的怨恨都怪罪到了我身上,他们认为如果不是我免费治病救人,他们就有大把的机会捞钱。于是,一大批打着道教名号的的假道士找上门来,非要跟我一决高下。一些不明就里的老道士也掺和进来,他们一听说有个不满二十岁的小女冠竟然在睦州呼风唤雨与天神联通,这不是对自己几十年修炼道法的侮辱吗!于是招呼各个道观的人联合起来抵制我,越来越多的真假道士聚集在一起,向我下了挑战书。 我真的没想到自己单纯的救死扶伤的善行会引起轩然大波,我原本敬重那些老道士是前辈,想着井水不犯河水,就不跟他们计较了,谁知道这群老东西竟然是非不分,非要跟我过不去,在三番五次接到挑战书之后,我终于忍无可忍,决定给这些人一点教训,既然他们不服,那就用实力说话,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吧。 约定了时间地点,我早早就到了比赛的地方,发现已经有好几个道士在现场了。虽然他们不仁,但是我不能不义,因此我还是跟他们一一施礼,他们有的象征性地回礼,有的则高傲地把脸转向一边,直接无视我的存在。我也不跟他们计较,我知道,好戏还在后头。人到齐后,大家一致推举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做裁判,对方也算得上是得道高人,我便没有反对。 老道士先宣布了规则:比赛一共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为比武,双方可以施展十八般武艺和各种兵器,但以不伤性命为前提,点到为止;第二部分比医术,现场有罹患不同疑难杂症的老百姓各三名,一炷香的时间内,谁治好的人多谁就胜出。 宣布完规则,老道士特别对我说到:“今天的对决是你一对多,如果你觉得有失公平,贫道可以宣布取消这次比赛。” 要是之前我情愿取消比赛,免得惹火烧身,但是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会临阵退出,因为这关乎我的尊严。于是我朗声说到:“承蒙各位前辈和师兄师姐看得起小道,小道自然奉陪到底。”说完还微笑着向在场的各位道士拱了拱手,“弘扬道法是我们每一个道家弟子份内的事,呆会儿比试的时候大家不必手下留情,无论输赢我都能坦然接受。” “既然师妹如此有信心,那我们就不客气了。”一个留着长胡须的年龄稍长的道士说到,其他人一听心领神会,纷纷附和道:“不客气,不客气。” 比赛开始,先是比试武功。第一轮比内力,场上早有人摆放了千斤重的石墩,一个年轻的道士抢先一步,上去试了试分量,结果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石墩却纹丝不动,年轻道士尴尬地退场。 “就这么点儿本事还来比武,真是丢人。”一个五大三粗的胖道士一边说一边走上前去,他先围着石墩运了运气,扎下马步,大喝一声,双手按住石墩提手,众人原本以为他会轻而易举地举起石墩,都准备喝彩了,谁知石墩像有魔法似的,只轻轻地摇了摇,还是原地不动。胖道士并不甘心,再次运气,又尝试了一次,石墩依然一动不动,气得他咬牙切齿地大喊道:“这根本就不可能提得起来。”然后悻悻地离开了赛场。 接下来出场的是一个女冠,此人三十多岁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一袭黑色道袍,仙风道骨,感觉功力很深厚的样子。她也不废话,直接走到大石墩前,伸出一只手,五根手指像一把钢爪一样,细长而坚硬,只听得“咔嚓”一声,她五指相扣,紧紧地攥着石墩的提手,一使劲,石墩竟然摇晃起来,众人见有戏,纷纷鼓起掌来。就在这个女冠准备一举成功的时候,随着一声脆响,她伸出的右手瞬间垂了下来,骨折了。众人吓得手足无措,女冠却不慌不忙,换了左手又试了一次,这次石墩也被摇动了,但最终还是没有提起来,她不得不面对现实,拖着一只残臂回到了观众席。 后来又陆陆续续有几个道士前去挑战,但石墩纹丝不动,大家都断定不可能有人提得起这个石墩。看到他们一副沮丧的样子,我心里已经有数了。 我等了一会儿,确定对方不再有人出场,于是定了定神,稳步走到石墩前,意随心动,一股真气直达右手腕,伸手抓住石墩的提手,石墩竟然悄无声息地离地了,其他人包括那个当裁判的老道士都看得目瞪口呆,他们想不到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神力之人。他们哪里知道,自从那次从覆船尖回来后,我的功力已经大增,别说这个石墩,就是再重一倍的东西我也能单手托举。当然,现在的我还不能理会场外的情景,我必须全神贯注地运行真气,在我的真气到达手腕之后,一鼓作气将石墩稳稳地举了起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片惊呼声过后,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 第三十五章 以道服人 - 大唐女皇陈硕真 - 风满川 这场比赛我先下一城,心里轻快了许多。但是这边道士们却不服气,有人说道:“这不能说明什么,也可能这丫头生下来就有神力,武术讲究精准,要真有本事,那就比一比射击。” “对对对,要比就比骑马射箭,我百步穿杨的本领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另一个瘦瘦高高的道士也嚷到。 老道士显然有些难为情,这一局明明我已经赢了,他们这样的表现明显是耍赖,这可不好处理。我也看出了老道士的窘迫,便对着众人大声说道:“就依你们的,咱们再比一局骑马射箭。”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要是这一局我们赢了,那比武就算平手了。”道士们迫不及待地说。当然我也不能含糊,朗声说到:“没问题。” 很快,就有人布置好了场地,在百米之外的树上悬挂着一枚铜钱,几匹骏马也很快就绪。 一个有打猎经验的道士率先出场,他身穿青色道袍,身形高大,挑选了一匹精壮的烈马,飞身上马,双腿一夹,烈马一声长嘶,四蹄腾空而起,只见他潇洒地从后背上拔出一支箭,弯弓搭箭,瞄准发射,一气呵成,唯一的遗憾,就是箭羽并未从铜钱中间穿过,但也碰到了铜钱的边缘,“叮”的一声,箭羽落地。 众人见开场不错,纷纷鼓掌庆贺。 紧接着,另一名穿着黑色道袍孔武有力的道士也飞身上马,马匹围着场地呈环形奔跑,道士弯弓搭箭,虽然箭羽偏离了铜钱,却深深地扎进了挂铜钱的树枝,其力度可见一斑。虽然没有成功穿过铜钱,但是其射箭技术也是了得,场上依然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 看来骑马射箭确实是这些道士的拿手好戏,大家的信心也越来越高涨,第三个出场的就是那个号称百步穿杨的道士了,众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前面两位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相信他一定能够一举成功。 这名道士果然没有吹牛,他先让马自己奔跑起来,他则抓着缰绳跟着马一起飞奔,瞅准时间,只见他左手点地,右手抓住马鬃,一个漂亮的倒立旋转,飞身上马,稳稳地骑在了马背上,先不管射箭能否成功,就凭这一套精湛的上马技术,立即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和助威声。 道士得意地在马背上侧身拔箭,瞄准,发射,箭羽朝着铜钱的方向呼啸而去,人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场景,纷纷报以热烈的掌声。只有我心里清楚,他这一箭看似完美,却忽略了风力的作用,果然,箭羽不偏不倚地射在铜钱边缘上,“噹”的一声,铜钱荡了起来,好一阵才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该死!”道士骂了一句,极不情愿地下了马。 见“百步穿杨”的高手都失手了,其他人再也不敢妄自菲薄,都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他们纷纷预测我的下场也是一样,这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做得到。 我没有功夫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骑上一匹骏马,先在场地上跑了两圈,却并不急着出手。 “你是不敢射吗?”场边有人大喊,语气明显带着挑衅。 “不行就认输吧,别耽误大家的时间。”又有人喊话。我全当作没听见。 没有人知道,从小就喜欢阅读军事类书籍的我深知一个良好的狙击手需要具备三个条件,优秀的射击技术只是所有狙击技巧中最后也是最基础的一点,纪律及细心才是最重要的元素,一个成功的狙击手,行动前必须决定要身处哪里,怎么走,带什么装备,行动时如遇紧急情况应该如何应对等等,而射击术只是最后的要素。 一个好的狙击点应能在有效射距范围内解决有价值的目标。在上大学之前,我就已经了解了如何计算目标距离的公式:目标的真实大小(米)x1000/目标在刻度上的大小(毫米)=目标的距离。这里要用到“一百米单位测量法”和“目标外观测量法”,一段未知的距离,你只要计算一下那处可以放下多少个一百米便可以知道大概距离了。在已知的距离下留意一些人或物体,例如记下一个人站于一百米距离外的大小,然后在相同的距离再记下那人半跪和蹲下的大小,如是者从一百米到五百米重复观察,便自然会建立起一套距离观测的技巧了。即使目标看来很模糊但仍然可以与其外表的大小来测定距离,所以只需要将此两种方法混合使用,一个有经验的狙击手成功的概率在90%左右。 现在的设计目标是铜钱的中心,比一般的射击目标要小得多,但这也难不倒我。所有的医生都知道人体只有一个地方被破坏才会使得其瞬间即时死亡,这就是大脑的运动反射神经区(心脏中枪者仍可存活8-12秒的时间),人的头部算是比较大的目标,直径大约有20-25公分,但瞬间即时死亡的部分其实非常小,脑部控制运动反射神经的地方位于眼睛后面,其大小不足6公分,也就是说狙击手要想一枪瞬间毙命目标,实际所能瞄准的目标只有6公分而不是20-25公分,再加上湿度、密度、风向、角度、气压、子弹抛物线以及后作用力的影响,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这就需要把环境、武器和瞄准方位、角度综合起来判断,最后得出最优的射击方案。 他们都以为我是没有把握,所以迟迟不敢发射,却不知道这其实是我的战术,在跑过的这两圈过程中,我已经计算好了角度和力度,就在大家以为第三圈也会白跑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箭羽,弯弓发射,没有一丝犹豫,箭羽直直地向着百米之外的铜钱飞奔而去。射完后我看都没看一眼,自顾自地打马回到了原地。以我精准的计算和对自己本领的评估,我相信这一箭不会出现太大偏差。 “嗖”的一声,箭尖穿过铜钱中心,稳稳地卡在铜钱上,无论是角度还是力度,都恰到好处。连见过无数大场面的老道士也感到不可思议,他暗暗佩服起眼前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小女冠来:“真是奇才呀!” “前辈过奖!”我并不为此就骄傲,反而觉得多有得罪,于是对着老道士深深地鞠了一躬。 其他人也不得不佩服我的武艺高强,但他们还在为刚才不可思议的一幕而目瞪口呆,场面一度安静得令人窒息,过了好一阵,才渐渐反应过来,然后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不要灰心,还有一轮医术比赛呢。”对方的道士中间有人给自己打气。但是我已经明显看出对方的士气大不如刚开始那会儿了。如果说论武功或许我还有被打败的可能,要说到岐黄之术,我相信深得花姑真传的我已经不是这些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江湖术士所能比的了,我只要稍微拿出点本身,就能轻松甩他们几条街。 两组病人都是病入膏肓的样子,而且每个人的病情都不一样。道士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了好一阵,才选出了六名代表,每组两个人负责给其中的一个病人治疗。一个发功,一个施咒,但是收效甚微。平时能见效,那是因为他们遇到的都是些病情轻微之人,而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都是奄奄一息的重症患者,这些道士显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眼看一个个都累得满头大汗,地上的病人却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 而我这边就不一样了,毕竟这些年走街串巷积累了大量的实战经验,经过我的手起死回生的人已经数不胜数,所以我面对这三个病人并不慌张,分别对他们施以不同的功力和符咒,再加上师父花姑留下来的丹药,很快三名病人都不同程度地好转了。 “真是奇迹呀!”看着这一切的老道士不禁感叹,自己修炼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医术。 比赛完毕,结果不言而喻,老道士宣布:小女冠获胜! 跟我预料的一样,经过这一场比赛,道士们亲眼目睹了我的本事,再也没有人敢小瞧我了。一些年轻的道士甚至想拜在我的门下,但是我顾及自己的身份,不便太过张扬,于是婉拒了这些道士的请求。不过我承诺,只要道家兄弟们需要帮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老道士见我武功超群,又极度谦虚,便推举我为大家的首领,希望我为道教做出贡献。我当然不能接受,一是我目前的身份不便太过张扬,二是老幼有序,我不能破了规矩,这道教的领头人当然还得是德高望重的老道士来担任。于是我以自己年纪尚轻,还需要更多历练为由推辞了。 自从师父走后,我慢慢地悟出了一些道理,那些虚无缥缈的荣誉与目前的我来说几乎毫无意义,我要做的是实实在在地帮助乡亲们摆脱病痛的折磨,这也是师父对我的教诲。只要那些江湖术士不再捣乱,对于我来说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庆幸的是,经历那次比武之后,一些有正义感的道士便主动维护起道教的尊严,对一些打着道家名号行偷鸡摸狗之事的宵小之辈加以训诫,风气逐渐清朗起来。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刚刚用自己的智慧和本领取得了众道士的信任,却碰上了另一桩棘手的事。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