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骗术一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镜头1:小和尚脑袋顶上碎核桃,核桃已经是裂开的。 镜头2:金刚指碎石,速度非常快,其实是两个指头底下有一把铁锉,剩下三个指头握住,把剩下的部分塞进袖口。 镜头3:拍砖,正常人像武jǐng那么练都可以。 镜头4:拍打功,一个人拿棍子打另一个,棍子断,其实是棍子挑过的,横茬的,一头大一头小,拿小的那边,然后打,接触点在靠近小头这边三分之一处,因为这便比较细,由于杠杆原理,加上大头那边的惯xìng,棍子就断了,瞬间作用力并不是很大。 镜头5:二牛分尸,和尚一只胳膊拉一头牛,两头牛用力和尚也不怎么样。――换成我一样可以,牛如果老实,你牵住它当然原地不走了!有种换拖拉机!摩托车也可以! 劈砖碎石:打一块两块的砖或许是真的,没什么稀奇,很多练武的人都能做到,但一下打七八块甚至十几块砖时绝对有假,砖100%是经过处理的,常用方法是事先在砖上划裂纹或用酸泡等方法,石头也都是假的,别说大石头了,就是让他劈一块未经处理的小鹅卵石都能废了他的手。 银枪刺喉:枪头是钝的,枪杆也是软的,顶的时候也并不是真的用喉结去顶,而是用的锁骨中间的部位,所以一顶就弯。要是枪头像针尖一样锋利的话和尚恐怕表演过后就要去佛祖那报到了,呵呵。 铁砂掌下油锅:锅内上层是油、下层是醋,油轻醋重,所以油在上面,而底下的烧醋热了后冒出气泡来飘在油面上,给人一种油锅沸腾的假象,其实温度并不高。假如让他用手下真的油锅的话,人手就要变成鸡手了。 胸口碎大石:重点技术在轮锤的那个人,底下的人有没有功夫无所谓,走江湖最常见的把戏。 铁裆功:裤裆里面有护具,踢的人也要掌握分寸,看似有力实则无力,而且着力点多在大腿根。假如让他**着下身让人狂踢睾丸的话,和尚就要断子绝孙了。 金刚指钻砖:先把一块红砖掏个小洞,再把碎沫塞进去,把砖表面处理一下,然后再用手指在该部位钻。 金刚指定电风扇:电视剧《我爱我家》里面有一集曾经揭露过,只能从正面插,不用金刚指,从背面插的话手指当场打掉。 还有发功让手中的鱼冒烟的, 鱼腹内藏有一小塑料袋,内有白磷, 手捏鱼挤破塑料带,白磷遇到空气便冒烟,像鱼熟了一样,白磷燃点很低.; 我最烦的穿越文的一些描写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1、男主用不易察觉的惊异的眼神看了看语出惊人的女主,为她投去鼓励的眼光,微微颔首,女主娇羞的转过了头 通常男主会当文坛大盗,吟诗作对,于是女猪被其文采吸引,就***** 2、月光(或者烛光)下,男主看着女主jīng致(或者女主看着男主)jīng致的侧面,不禁意醉神迷,然后男主吻下去或者女主靠过来 3、嘤咛 看到这词就想抽女猪一耳刮子,叫你丫嘤咛 柔荑 看到这词就想剁她的手 粉臂粉胸粉足粉脸粉手粉臀粉腿。。 丫是头猪吧。。。 清冷的人儿,清冷的眼神,清冷的背影,清冷的xxxxx 丫是冷血动物吧 描写到心跳总是“强而有力的心跳” 娇嗔 我想用臭袜子塞丫嘴里 4、真是个xxxx的可人儿啊,瘫倒在男主角怀里 5、散发着邪肆/狷狂/王霸/王者的气息、说不出的俊美 6、我爱你至死方休(看多了想吐)上穷碧落下黄泉(表达爱意决心时,这句一定会出来) 7、XXX梨花带雨的样子,让男主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下----我的心也被狠狠揪了一下 xxx虽然很好,可是OOO对偶一片深情,偶该怎末办,怎末办――你不知道凉拌? 8、“我没事的,傻丫头,不要担心我。”树下两人深情对视. 9、男猪长得XXX,(恨不得是火星人的长相,)有钱,(恨不得地球上的大气层都是他花钱买的)xìng格XXX(一切所谓坏男人的标准) 女猪是没钱,(领最低生活保障金)xìng格XXX,(所谓的好女人加上肥猪流的xìng格) 男女第一次见面,着重于对男猪和女猪外貌上的描写 10、纤纤细腰不盈一握 (丫还没有营养不良死了啊) 苍白的脸上,飞过一抹嫣红 (我吐了) 只见一个嫡仙似的人儿,站在清明的月光之下,绝美的脸,听见声响,慢慢的回首,我的心,不知为什么,狠狠的揪紧 (丫看见美女就心脏病) 11、“*少爷!我代表所有兄弟感谢您!若没有您,我想今天我们都要死于这里了!”**在适当的时候站出来对主角抱拳感谢。慌慌张张的擦去泪水,勉强露出笑容。“没有关系,这是……这是我应该做的。” ――主角少爷,您是刚杀了几个山贼,不是捡了别人落在计程车上的钱包! 来到二楼包房,里面装璜的很高贵,很难想象这里居然会是青楼。 ――我也想象不到是青楼,我以为是XX海鲜城。; 第一章 惊天动地美猴王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猴哥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受天真地秀,rìjīng月华,感之既久,遂有灵通之意”。可见猴哥的出生是当时历史环境的产物,然而当时的zhèng fǔ对猴哥的意义估计过低,“下方之物,乃天地jīng华所生,不足为异。”为后来的严重事件埋下了种子。 猴哥出于对死亡的本能恐惧,找到了菩提祖师学艺。菩提祖师既教他本领,又没有对他进行人生观世界观的改造,这就如同把上了膛的枪交给孩童一般。菩提祖师的神通如此广大,又早有预见猴哥未来会闯大祸,这一切似乎就是故意设计好的,让猴哥把天庭搅个天翻地覆。 猴哥在花果山拉起了武装,强抢了龙宫,闹了地府,经过两次招安,终于成为“齐天大圣”。这个过程可以用吴思先生的“血酬定律”来解释。首先说一下我对吴思先生的“潜规则”和“血酬定律”的理解。老百姓、官员、皇帝、土匪、军阀等,都有不同的伤害能力或者说暴力。他们按暴力或者伤害能力的大小来分配利益。老百姓分散的时候伤害能力最弱,他反抗伤害的成本最高,于是他的合理选择就是忍着贪官污吏的盘剥,直到最后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的地步。官员伤害老百姓的成本很低,收益却很高,因此他们的合理选择就是做贪官污吏。在这个基础上,虽然“显规则”要求官员们清廉奉公,但实际上起作用的“潜规则”是让官员们贪污**。“造就潜规则的力量,主要是一些造福或加害的能力,简称利害能力。这种能力未必都是合法伤害权。比如偷懒,怠工,拖延,反正都是一些对利害计算造成影响的东西。”“血酬是对暴力的酬报,就好比工资是对劳动的酬报、利息是对资本的酬报、地租是对土地的酬报。不过,暴力不直接参与价值创造,血酬的价值,决定于拼争目标的价值。如果暴力的施加对象是人,譬如绑票,其价值则取决于当事人避祸免害的意愿和财力。这就是血酬定律。”如果暴力集团夺取了统治权,从长远利益来看,他们把血酬用赋税的形式合法化,这样就成了“法酬”。 猴哥抢了龙王的东西,其实不算什么重罪。龙族是一个势力庞大的豪门,玉帝等高层领导都不敢轻慢他们,因此他们被抢了玉帝可能还心中暗喜:叫你为富不仁,哼哼。招安以后也没有让猴哥把抢的东西还回去,就说明玉帝对这起抢劫案并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如何维持天庭的统治秩序。从这里也可见一个最坏zhèng fǔ的轮廓:尽量拥有尽可能大的权力,但尽量减少zhèng fǔ的义务。 然而,猴哥大闹地府,还销了死籍,这个玉帝就不能不管了,因为这触动了天庭的统治秩序。《大清律例》规定:“抗粮聚众,或罢考、罢市至四五十人,为首者斩立决。”斩立决就是立即斩首。“如哄堂塞署,逞凶殴官,为首者斩枭示。”不管在天上还是人间,大闹国家机关都是重罪,因此阎王上天告状,惊动了zhōng yāng。 官府,天庭的处理方式是招安。招安这种方式其实就是说,在体制外的暴力集团的暴力使得国家机器镇压的代价太大、或者无法镇压,但又不能不处理,不处理的话就会损失国家的税源,于是就让暴力集团进入体制,把血酬变为法酬,稳定统治。然而,天庭确实是个**无能的官府,完全不知道猴哥所拥有的暴力的厉害。只给了猴哥一个股级干部,行政二十二级的芝麻小官。法酬和血酬的交换如此不等价,猴哥当然要造反了。 天庭在猴哥反了以后的利害计算有了变化。其他因素不变,加入了面子因素,这样就促使天庭派出了李天王父子第一次围剿花果山。 然而,官府的军队真的**了。李天王被打得大败而回。通常打了败仗,除了谎报胜利外,就只能用“不是**无能,是共军太狡猾”来推脱责任了。李天王也如此,对玉帝说:猴哥神通广大,若不封齐天大圣,还要打上灵霄宝殿也。 于是天庭又招安了,封猴哥为“齐天大圣”,本来是有名无实。但后来分给猴哥管蟠桃园,又体现了天庭组织部门的极度无能。猴子本来就爱吃桃,还让他管桃园,不是让干部犯错误么?就像现在某些领导干部,缺乏监督,却又让他处于特别容易**的岗位,比如什么交通啦、国土局啦,这其实是在毁我们辛苦培养起来的干部啊! 天庭第一夫人王母娘娘,为了给单调的神仙生活加入调剂,定期邀请各路神仙来天庭开蟠桃会。被邀请参加这个会也是一种政治待遇,猴哥自以为自己已经是国家副主席的地位了,然而这个会却根本没邀请他,他终于醒悟自己杀人放火受招安的路还没有走完,体制还没有真正接纳自己。他那时还没有动后来“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的念头,只是抱着破罐破摔的心理把蟠桃会给搅乱了。附带说一下,八戒也是因为蟠桃会上喝高了才犯了生活作风错误,沙僧也是因为蟠桃会上的小过错被贬下界,受这个蟠桃会的影响,改变了取经团队三个骨干的人生轨迹。 这一次猴哥把zhōng yāng领导的大庆典给搅和了,当然天庭下决心要消灭他。就比如布什当选总统的时候,恐怖分子去现场搞个爆破,布什同学能不把他恨到骨头里,非消灭他而后快?这次围剿,可以说是“只算政治帐,不算经济帐”,损失多少人马,是否划得来,都不在利害计算之内了。不惜代价也要消灭猴哥,才能维护天庭的权威。 第二章 英雄相惜——二郎神与猴哥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二郎神乃是“当年玉帝妹子思凡下界,配合杨君,生一男子”。从这里也可以看到天庭的森严,居然不让神仙有夫妻生活,连玉帝妹子之尊也只能下凡找凡人解决生理问题。天庭里能合法过夫妻生活的恐怕也就玉帝与王母了,这种制度不出事才怪。因此也就不时地有神仙下凡解决生理问题,一般玉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毕竟是自己妹子犯了错误,因此也就不便把二郎神加官进爵,免得政敌以此为把柄。在十万天兵都拿猴哥不下的时候玉帝也没有起用二郎神的意思,一定要等观音来说破,否则又给人以任人唯亲的口实,一把手也不好当啊。 然而,二郎神真是大英雄,与斤斤计较政治待遇的猴哥不同,他对升官发财根本不感兴趣。“心高不认天家眷,xìng傲归神住灌江。”观音也说他是“听调不听宣”,他还拥有自己的武装和地盘,“有梅山兄弟与帐前一千二百草头神”,属于地方实力派。玉帝对这个外甥也是有点忌惮,二郎神抓住猴哥后的封赏极少,也没有提拔重用的意思,虽然堵了政敌的嘴,但众神仙看了,不免心凉,为后来的大闹天宫埋下了隐患。 二郎神的豪迈气概在听到玉帝旨意后表现无遗,他大喜道:“天使请回,吾当就去拔刀相助也。” 这个喜,不是宋江被招安后派去剿方腊,自己能够升官发财、博个封妻荫子的喜。这个喜是独孤求败听到有可匹敌的对手的喜,玉帝旨意里提到“见着十万天兵,一十八架天罗地网,围山收伏,未曾得胜”,能够与这样的劲敌大战一场,这真是再高兴不过的好事了。 二郎神对天庭那些腐朽的军队很看不起。他来到李天王营中,对那些“天王”们这样说:“若我输与他,不必列公相助,我自有兄弟扶持;若赢了他,也不必列公绑缚,我自有兄弟动手。”从中可以看到他对自己手下兄弟的强大信心和对天庭的腐朽军队的蔑视,生怕他们为了抢功反而让猴哥趁乱逃走。 猴哥与二郎神大战一场,处处落在下风,猴哥对他显然是服气的。在后来剿灭九头虫的战斗中,猴哥看到二郎神经过,却不好意思去叫,“我曾受他降伏,不好见他”。二郎神的兄弟们称猴哥为“孙二哥”,猴哥也没有反对。猴哥可不是个肯甘居人下的家伙,他对二郎神是心服口服,才默认这个称呼的。 而二郎神也与猴哥惺惺相惜,他们不打不相识,英雄爱英雄。可以说,二郎神就是猴哥的翻版,猴哥大闹天宫,二郎神也曾“斧劈桃山”;猴哥最后成为“斗战胜佛”,二郎神也是受玉帝“听调不听宣”,都与体制作了妥协。二郎神手下在见到猴哥后,各各出营叫道:“孙悟空哥哥,大哥有请。”他们成为结义兄弟估计也就是猴哥被压在五行山下以后的事,猴哥对之感恩在心,因此才说:“向蒙莫大之恩,未展斯须之报。”总不会是因为二郎神把他抓了他反而感恩吧。那时候猴哥在山下“渴饮溶铜捱岁月,饥餐铁弹度时光”,以前的结义兄弟包括牛魔王等都躲得远远的,而二郎神却在这时候与之结拜,非真豪杰不能为之。 在西游记中那众多蝇营狗苟的神仙中,猴哥与二郎神这一对英雄之间的真情,显得那样的可贵,更显出了这两位英雄的高大。 第三章 天兵天将们为什么拿不住猴哥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因为猴哥吃多了仙丹,不容易弄死,太上老君又没烧死他,还被他逃出来,大闹了天宫。猴哥在天宫无人能挡,差点把玉帝给灭了。之前李天王的十万天兵天将也没拿住猴哥,难道是他们水平太差? 李天王的十万天兵天将拿不住猴哥,天庭腐朽的军队打仗不行,糊弄上面倒有一套。李天王等也心知肚明,他跟惠岸说:“昨rì与那猴王战了一场,止捉得他虎豹狼虫之类,更未捉他一个猴jīng。”就如同某些朝代派去剿农民起义军的部队,打不过起义军,就杀几个百姓装作战功报上去,反正上面也不知道。天庭的军队腐朽到如此地步,就算猴哥不起来,也会有别的什么妖怪起来的。 要说众天兵天将和其他神仙们没有能力拿下猴哥,这说服力不强,五百年后取经的时候,二十八星宿中随便拉出一个奎木狼就可以和猴哥大战五六十回合。太上老君等人随便拿出个葫芦什么的也把猴哥收拾了。因此,可以肯定他们是出工不出力。 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呢?吴思先生分析过公田里长草的原因,其实这里和公田问题有些类似。让我们与某个天兵或者神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奋不顾身,一马当先,拿下了猴哥,有什么后果呢?从玉帝给他外甥二郎神的封赏就可以看出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好处。而且如果你明白事理,你应该推谢玉帝的封赏,你应该说,我做的都是在玉帝领导下、在李天王太上老君等领导的指导下取得的一点小成绩,主要功劳应该归上头。否则领导就会认为你恃才傲物之类,就算以后工作中不给你穿小鞋,你也没好rì子过。你的同僚们也会妒忌你,你出风头了,有功了,脱离了群众了。也就是说,你奋勇向前,拿下了猴哥,好处不多,麻烦不少。假设你没拿下猴哥,猴哥那一万多斤的大棒招呼到你身上了,算不算工伤还另说,别人还笑你不自量力。而容忍猴哥大闹天宫对自己有多大损失呢?没有多大。用吴思先生的原话:“在自留地里,苦干也好,偷懒也罢,好坏都是自己的。在集体的地里则不然。譬如大寨有80户人家,你刨80镐,才有一镐是给自己干的。反过来,你偷懒少刨80镐,自己才承担了一镐的损失,其他79镐的损失可以转嫁给同队社员。激励大寨社员多刨两镐或少刨两镐的力量,从物质利益的角度计算起来,只有自留地的八十分之一,而领导们的感召力和威慑力又不能长期稳定地补足那79份,这便是大寨道路让位给大包干的道理。”当这些天兵天将下凡当了妖怪,从大锅饭变成自负盈亏的大包干了,积极xìng被调动起来了,于是西天路上的猴哥就头痛了。 站在玉帝的立场上,他又有什么好办法呢?如同清朝的军队,先是八旗兵腐朽了,打仗靠绿营;后来绿营又腐朽了,镇压太平天国只能靠湘军、淮军;到甲午的时候,湘军、淮军也不行了,又练新军。虽然依靠如来的帮助把猴哥镇压了下去,但下一次又怎么办呢?创建一个体制外jīng英顺利进入体制内的机制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如来看到了这一点,西天取经就是他的一个成功尝试。 第四章 体制改革的总设计师——如来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大闹天宫的猴哥,天兵天将们出工不出力,玉帝只好请出如来。这件事在西游记中是一个标志xìng的事件。除了猴哥本身的命运发生了历史xìng的转折,我们把眼光放远一点,可以说,这是教权从此超越皇权的里程碑。有人认为,菩提老祖就是如来,他处心积虑,就是为了猴哥大闹天宫这一天,让他得以插手天庭事务,进而进入天庭的势力范围。如果这是事实,那就不得不佩服如来的手腕和心机。 如来镇压了猴哥,对天庭有大恩,而且他是玉帝请来的,师出有名,可谓“有理有利有节”。rì后西天有什么事,天庭一般就不会不帮忙或者不给面子,毕竟玉帝躲到桌子底下,是如来救的嘛。从以后的西天取经的经历来看,妖怪很多都是原天庭势力范围的,好些地方原来也信道,比如虎力大仙他们那里。结果猴哥他们一去,天庭的妖怪们倒了霉,信道的地方也信佛了。猴哥大闹天宫,把玉帝吓得躲到桌下,大大的丢了脸,玉帝就算不打击报复,也完全可以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嘛。但猴哥每次出事上天找玉帝等神仙,不但有求必应,而且还得笑脸相应。这完全是因为猴哥是西天要提拔的第三梯队的成员,给的是如来的面子,猴哥那“齐天大圣”的名头其实不值几个钱,好些妖怪没把他放眼里。 本来如来不过是玉帝请来镇压的雇佣军,猴哥如何处理应该是玉帝的事。但这个处理权居然归了如来,根本没有征求玉帝的意见,可见玉帝的权威已经在西天之下了。 按理说,猴哥图谋造反,哪个朝代也是死罪。但如来只把他压在山下,没有弄死他,刑期也短,五百年在天上也不过一年多。如此重罪轻判,显然如来有私心。什么私心?如果如来是菩提祖师,那还有点师徒情分。但最重要的是,如来要把猴哥当枪使,扩大西天在人间的势力范围。 猴哥的事件让如来看到,天庭的体制不是一个能让jīng英顺利进入统治集团的体制,压下去一个猴哥,体制不改革,还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猴哥。因此他决定让自己的弟子担任第三梯队的领导,实施东进计划,这样除了扩大西天势力,还能提拔自己弟子和体制外的jīng英。虽然唐僧他们是去西天取经,但实际上是西天的势力扩张到东方的过程,因此可以称为西天的东进计划。; 第五章 取经团队的构建之一:唐僧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取经团队的成败关键就是领导,最重要的就是政治过硬、作风优良。如来作为体制改革的总设计师,也不是没有考虑自己这方面的利益。 他派出了自己的徒弟金蝉子,本来已经内定好了作为取经团队的领导,但他还是费尽心机搞了一场公开选拔。 泾河龙王下雨没有按玉帝旨意下那么多,然后马上就被察觉,然后被判了死刑。这件事无论如何也像一个圈套。 首先玉帝的旨意就很有问题。据说没有玉帝的旨意是不能随便下雨的,但在西天路上猴哥屡次找龙王下雨,龙王也没请什么玉帝旨意也就下雨了,什么事也没有。因此某地下多少雨什么时候下雨虽然规定是要玉帝旨意,但一般来说也就各地龙王自己决定了,玉帝最多规定某地不能下雨,比如西天路上的凤仙郡。这次居然有玉帝的旨意规定泾河龙王下雨的点数,泾河龙王如果还有点头脑就知道这个算命的来头不简单,居然还听了手下的建议私自克扣下雨点数,如此愚蠢,不拿他开刀也不行啊。 其次,泾河龙王少下了雨,玉帝怎么就知道了呢?在官场中,下级对上级具有信息优势,这是人所共知的。要是某个龙王给当地下雨少下了几点这种事都上报玉帝,玉帝就算三头六臂也处理不过来啊。除非这本来就是一个圈套,让泾河龙王这个傻冒来钻。 还有,泾河龙王死后的表现很奇怪。他死了以后,按理应该投胎去,但他的鬼魂却来找唐太宗的麻烦。他喊的也很奇怪:“唐太宗,还我命来!还我命来!你昨晚满口许诺救我,怎么天明是反宣人曹管来斩我?你出来,你出来!我与你到阎君处折辩折辩!”唐太宗虽然没有拦住魏征去杀他,但也没有宣人去斩他啊,是谁造谣让泾河龙王来找唐太宗麻烦呢?在西游记里还有一个死了以后不投胎出来喊冤的乌鸡国王,他的背后是天庭的支持。那么泾河龙王背后又有谁呢? 泾河龙王第一次来找唐太宗麻烦的时候,观音把他赶跑了。按理说泾河龙王也是个老干部了,他的儿子们也都是各zhèng fǔ部门的骨干,西天高级领导出面,他居然还敢来闹,真是老糊涂了吗? 这一切都是演戏,演给谁看?演给唐太宗看,目的就是让他选出一个高僧举行水陆大会,这样才能让西天的东进计划顺利推进。这出戏的总导演就是西天的高层,很有可能就是如来。只有如来才能让玉帝颁旨让泾河龙王上套,也只有他的暗中支持才能让泾河龙王即使面对观音也能继续闹下去。 最后唐太宗终于下旨举办水陆大会,坛主他却没有指定,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了魏征等三人。魏征也是如来导演的这出戏的演员之一,上天负责斩泾河龙王,他显然明白导演的意图。虽然形式上是公开选拔,但最后的人选早已确定。 选择唐僧的表面理由是这样:一心不爱荣华,只喜修持寂灭。根源又好,德行又高。千经万典,无所不通,佛号仙音,无般不会。但实际上只是因为他是如来的徒弟而已。但唐僧必然也符合几条必要的标准,几条硬杠杠,否则完不成任务或者闹出作风问题,如来不免颜面扫地,让政敌弥勒佛等看了笑话。那么,唐僧具有一些什么素质让他能堪大任呢? 第一,他西天取经的信念绝不动摇,可以说是政治过硬。 金蝉子自从被打入凡尘之后,西天取经就成了他的宿命。他在成为玄奘之前已经九次前往西天取经,每次都在流沙河被未来的徒弟沙悟净吃掉。他的第十次转世,就要把这个吃了自己九次的妖魔收为徒弟,一起完成自己与沙悟净的救赎。他最后踏过流沙河是踩着自己前九次取经的头骨过去的,标志着他为了完成取经大业的牺牲,就如同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完成了自己和世人的救赎一样。如来就有话说了:你们看,虽然他是我弟子,但他也吃过这么多苦,历经十次轮回都没有动摇他取经的信念,说明我起用他是对的。 在西天取经的路上,唐僧也常常面临死亡的威胁,虽然也有怕死的表现,但取经的决心却从未动摇。他出发之前对唐太宗的保证还只是没有见识到西天路上的艰险:“定要捐躯努力,直至西天。如不到西天,不得真经,即死也不敢回国,永堕沉沦地狱。”然而在西天路上,快要送命的时候,他却仍是信念坚定:“生前只为求经意,死后还存念佛心。万里英魂须等候,幽冥做鬼上雷音!”可见唐僧起码取经信念是不成问题的,否则他在小雷音寺被黄眉怪一吓就放弃取经,那不是给弥勒佛攻击他选人不当的口实吗?弥勒佛手下的黄眉对唐僧得到取经的领导权可是一直不服气,都是领导手下的人,凭什么你如来一把手就提拔自己的弟子,我能力哪里比唐僧差了?要是唐僧信念上还不坚定,那可真要被人笑话了。 第二,他的言行体现西天所宣扬的价值观念,可以说是业务优良。 唐僧最为人诟病的就是他的慈悲心,妖怪们几乎是千篇一律的骗术就能屡屡得逞,都是变化成老弱妇孺来博取同情,他们利用的就是唐僧的慈悲心。唐僧也不是每次都被骗,在白鼠jīng那一难,他起初就听了猴哥的话:“你师兄常时也看得不差,既这等说,不要管他,我们去罢。”本来已经打算不管变化成吊在树上的白鼠jīng了,但白鼠jīng的一段话却又打动了他:“师父啊,你放着活人的xìng命还不救,昧心拜佛取何经?”他其实也相信白鼠jīng变化的女子是妖怪,但他还是要救,如此才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圣僧。随行的六丁六甲等还有数不清的眼睛看着他的行动,要是他因为对方是妖怪而不救,那就与佛教的教义不符,恐怕他是否还是个合格的佛教弟子都要打上问号了。 唐僧在西天路上逢庙就拜、遇塔便扫,还一路劝人信佛向善,将原本属于天庭势力范围的许多国家纳入了西天的影响之下。这也算西天取经的一些额外收益,当然也算取经团队领导唐僧的政绩,在rì后论功行赏时也是有很大影响的。 第三,他虽然面对女sè有些动摇,但毕竟还是守住了底线,可以算是作风合格。 在观音等领导下来考察取经团成员的时候,他“好便似雷惊的孩子,雨淋的虾蟆,只是呆呆挣挣,翻白眼儿打仰。”其实这次考验本来对唐僧算不得什么,否则他留在大唐,父亲外公都是高官,想要美女富贵还不是易如反掌?他的表现却是如此暧mei,根本没有猴哥的洒脱。后来在白骨jīng那,猴哥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动摇:“师父,我知道你了,你见他那等容貌,必然动了凡心。若果有此意,叫八戒伐几棵树来,沙僧寻些草来,我做木匠,就在这里搭个窝铺,你与他圆房成事,我们大家散了,却不是件事业?何必又跋涉,取甚经去!”如果唐僧没有动心,何必“羞得个光头彻耳通红”?这不是正好暴露他的心虚么? 在女儿国,唐僧面对温柔美丽的国王,才真正面临“sè”的考验。女儿国王“眉如翠羽,肌似羊脂。脸衬桃花瓣,鬟堆金凤丝。秋波湛湛妖娆态,chūn笋纤纤妖媚姿。斜红绡飘彩艳,高簪珠翠显光辉。说什么昭君美貌,果然是赛过西施。柳腰微展鸣金珮,莲步轻移动玉肢。月里嫦娥难到此,九天仙子怎如斯。宫妆巧样非凡类,诚然王母降瑶池。”而唐僧的表现便是“战兢兢立站不住,似醉如痴。”可见他其实也动了心,毕竟他不是太监,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但他最终还是守住了底线,没有让领导失望,成功到达了灵山。 第六章 取经团队的构建之二:猴哥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猴哥加入取经团也是如来内定的,因为如来叮嘱观音说目过山水,谨记程途远近之数。意思是无论怎样,应该在离取经人出发地点长安不远的地方找到一个取经团成员。这个其实也是非常合理的。唐僧一出长安,就需要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取经团成员保护,否则路上被哪个不理解取经伟大意义的妖怪吃了怎么办?而猴哥就被压在长安附近的山下,如来果然是早有预谋,当年留下猴哥一条xìng命,现在还给条出路,有一个很大的意义:有本事的妖怪们,只要你愿意放弃破坏体制的举动,西天是会给你出路的。如何将体制外的jīng英通过一定途径吸收进入统治集团,是稳定统治的重要手段。就如同科举,有了这么一条出人头地的上升通道,才能赚得英雄尽白头,不来威胁统治。元朝对科举不重视,结果不到百年就被赶出了中原;清朝同样是少数民族政权,但重视科举,统治稳固,如果不是外患,估计会延续更长时间。如果当初如来把猴哥彻底灭了,其他妖怪就没有了合法进入体制的途径和希望,他们团结起来就会威胁西天和天庭的统治。所以如来的政治眼光和手腕确实是西游记中的第一。 而猴哥除了武艺高强外还有什么被如来看中,因此才得以内定为取经团成员呢? 猴哥与如来的第一次接触,除了他那天不怕地不怕的jīng神,就是在如来手里留了行字、拉了泡尿。给如来的印象就是一个革命造反派的形象,如果光凭这一点,如来即使有上面的战略考虑也不可能让猴哥入取经团,否则他那不服管束的zì yóujīng神必然危害取经大业。那么必然就是在把猴哥压在山下的五百年中,猴哥身上的另一些有利于取经的积极因素被如来发掘出来,使他感到猴哥是可用之才。毕竟,你想得再好,对方不配合也不行啊。而猴哥必然通过某种渠道向如来表明了自己愿意与体制妥协换取进入体制内的意愿,在猴哥闹天宫之前他并没有见过观音,更没有得观音的什么关照,但他在面对去长安寻取经人时说:“我怎么不认得你,你好的是那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南无观世音菩萨。承看顾,承看顾!”也就是说在这五百年中观音曾与他会面并加以关照,双方可能达成了某些默契。这时他对观音做了正式表态:“我已知悔了,但愿大慈悲指条门路,情愿修行。” 猴哥在西天路上的表现也证明了如来、观音没有看走眼,猴哥对体制的妥协具体表现就是忠心护卫唐僧,即使有委屈也要顾全大局。他虽然看不惯唐僧的脓包,但还是自觉维护唐僧的核心地位,他心里明白,没有唐僧的话他是无法顺利进入体制内的。; 第七章 取经团队的构建之三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八戒本来是天庭的高级干部,可惜犯了生活作风问题,因此潦倒至此。沙僧也具有天庭的背景。小白龙则代表了龙王方面。如来对于取经团的组成,只内定了唐僧与猴哥,其他三个都是观音出于取经团队的稳定考虑而吸收的。当然这里也有如来的战略考虑,他可能没有指定具体人选,但给观音交待了要注意取经团队来源的广泛xìng,要照顾平衡各方面的利益。观音本着这个原则,选定了八戒、沙僧与小白龙。 八戒和沙僧都是天庭里犯过错误的干部,天庭方面仍然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人,观音提拔他们使得天庭觉得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尊重,对于西天的东进计划的阻力和心理反感不会太大。 小白龙则是平衡龙王方面的利益,为了取经团的出发,牺牲了一个泾河龙王,作为弥补,吸收小白龙入团。同时,在西天取经路上,龙王们出了不少力,小白龙的因素不可忽视。 当然,从专业角度看,八戒和沙僧都是长于水战,正好弥补了猴哥的不足。不过他们的入团,绝不只是这些原因,还有一个从什么角度来选取的标准问题。 如果只是按取经成功标准,就是我只要能把西天的经弄到东土大唐,完成这个任务就行,能最快、最好完成这个任务的只需要猴哥就行了。他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两个跟头就把经取回来了,效率高、效果好。不过这个标准完全不考虑取经的政治意义,因此是不能采用这个标准的。当猴哥在狮驼山以为唐僧已经遇难,曾想找如来自己把经送到大唐:“老孙且驾个筋斗云,去见如来,备言前事。若肯把经与我送上东土,一则传扬善果,二则了我等心愿”。但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取经不过是给唐僧镀金的幌子而已,因此他面见如来时根本没提这事。 观音如果站在自己和西天的角度来选,其实只需要唐僧、猴哥与小白龙就行了。取经的首要目的是让如来的弟子金蝉子镀金。能够保护好唐僧,让他平安和比较舒服地到达西天的就是有用的人。猴哥负责jǐng卫工作,不可或缺;小白龙能让唐僧舒服地走向西天,也是很重要的。历史上真实的玄奘法师可是一个人去的印度,在沙漠的时候马都死掉了。 然而观音不愧是一个好领导,完全理解取经团本身的利益需要。从唐僧和猴哥的角度,猪可以挑担子,减轻他们的负担。从唐僧角度看,担子在遇到猪之前都是猴哥挑,他也有马骑,接纳猪和沙僧对他没有什么明显的好处;从猴哥角度看,他如果接纳了猪,就可以把担子给猪挑;从猪的角度看,接纳了沙和尚,担子可以给沙和尚分一些,减轻自己的负担。这就像吴思先生所说:“当时的zhèng fǔ工作人员似乎也像如今一样,位子坐稳当了,就想把脏活累活交给临时工做。临时工干久了,位子也坐稳了,又会招徕和支使二等临时工,同一职位上就可以形成三个等级。” 这本来是取经团队这个代理人集体的“利益最大化、劳累最小化”的本能冲动,但却盖上了一层“组织考察、任务需要”的面纱。“观音在招收取经团成员的过程中,没受收取妖jīng的任何好处,甚至连妖jīng的一杯水也不喝。如此廉洁自律,堪称楷模。招聘流程很有意思,每次都是观音事先躲在背后,让她的学生木叉上去大战三十回合,然后确定取经人选。”好像是公正合理,但除了统一战线这层政治意义以外,观音充分考虑到了白员的合理名额。她没有少定一个,也没有多定一个,就是这五个成员。她知道,如果人数少了,主要骨干劳累过度,会忙中出错,至少对上级会有牢sāo。尤其是猪,好吃懒做,如果一直让他挑担子,很有可能中途“散伙”;如果人数多了,就会人浮于事,效率太低,西天也没有那么多位置,六耳猕猴想混进去,不就被猴哥打死了么? 第八章 不属于你的不要去拿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唐僧在离开长安后,唐太宗还给了他几个随从,然而取经团队里面是没有这几个凡人的位置的。他们去碰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结果遭到了杀身之祸。 出发没几天,还没出大唐国境,就碰到寅将军、熊山君、特处士三个妖jīng。当着唐僧的面,把他两个随从“剖腹剜心,剁碎其尸”,很有尊卑长幼之节的给吃了。 在大唐国境内的那三个妖怪:寅将军、熊山君、特处士,它们并不简单。很多人以为这不过是遇到猴哥前的一个小插曲,一扫而过,也就没有发现这三个妖怪真正的背景与目的。 他们把唐僧的从人吃了,但没吃唐僧,而护送唐僧的六丁六甲等也没有现身保护,太白金星也不在唐僧被俘之前来营救。据太白金星说是因为唐僧“本xìng元明”,理由实在牵强,十有仈jiǔ是他知道这三个妖怪不会吃唐僧。西天路上关于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的消息没有传到大唐倒也罢了,即使是当一般的肉吃了下酒,这三个妖怪也没有,特别注意,他们连马都没有吃。后来金角银角大王抓住了皮糙肉厚的猪都还要泡在水里退了毛yīn干了下酒,而这三个妖怪却没有吃马,要说他们只吃人吧唐僧却又没有吃,实在太奇怪了。 这三个妖怪的出现,首先是jīng简了编制,为猴哥等的加入腾出了位置。其次是给了唐僧一个下马威,让他明白取经不是件容易的事,对唐太宗夸下的“只在三年,径回上国”是不现实的,为他rì后容忍猴哥等打下了基础。最后,让西天的第三梯队领导人对以太白金星为代表的天庭有好感,为rì后西天与天庭的关系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 这三个妖怪是活雷锋吗?不,据我推测,他们是天庭受西天委托派下来执行特殊使命的天兵天将。 唐僧的随从,勉强也和佛门有点关系,虽然西天没有他们的位置,但要直接出面解决他们,确实很不方便,影响也很坏,因此西天委托天庭方面处理。而天庭也比较为难,比如用雷电打死他们之类,这样不就显得佛法不行,连两个随从也保不住么?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罪过。而由天兵天将下凡,化身为妖怪,把这两个随从吃了,还可以算到八十一难当中,就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难题。最后由太白金星出面营救唐僧,更是给唐僧一个好印象,西天第三梯队的领导对天庭的感激在rì后肯定是有用的。 就这样,一幕自编自导自演的剧目就在唐僧眼前上演了,可怜那两个随从作了牺牲品。; 第九章 取经团队领导核心的确立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唐僧虽然被上级内定为取经团队领导,但他的实际领导地位其实是在取经途中逐步确立的。他一开始很不像个领导的样子,倒有点像抗rì电影里的伪军。 他在被太白金星救出后,又被困于虫蛇虎豹之间,虽然没被攻击,却也被吓得走不动道了。幸亏双叉岭的猎户刘伯钦出现,才算又有了继续前进的勇气。这之后,唐僧就把刘伯钦当作倚靠了。到两界山,听说刘伯钦不能再送自己了,唐僧是什么反应?“牵衣执袂,滴泪难分”。怕死脓包到了如此地步,哪里有一点西天第三梯队领导人、取经团队核心的样子? 只有在猴哥加入取经队伍后,才真正有了一个谁是取经团队核心的问题。 猴哥本来对观音提到的这个取经人抱有一些幻想,他按当年与菩提祖师相处的经验,总把“师父”往神通广大、英明神武方向联想。因此当他见到唐僧时非常高兴:“师父,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唐僧这个脓包和尚不但无能,还比较唠叨,全然没有菩提祖师那种气概。当年菩提祖师是这样威胁猴哥的:“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教你万劫不得翻身!”而唐僧则是胆小怕事:“早还是山野中无人查考,若到城市,倘有人一时冲撞了你,你也行凶,执着棍子,乱打伤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脱身?”只考虑自己会不会惹上麻烦,与菩提祖师一比,高下立判。猴哥越发心里瞧不起他,加之他还唠唠叨叨,猴哥一怒之下,就跑到龙宫里去了。 在龙宫里,猴哥听了龙王做了一番思想政治工作后,回到了取经队伍。让我们研究一下龙王的话有什么含意。 龙王道:“此仙乃是黄石公,此子乃是汉世张良。石公坐在圯桥上,忽然失履于桥下,遂唤张良取来。此子即忙取来,跪献于前。如此三度,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爱他勤谨,夜授天书,着他扶汉。后果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平后,弃职归山,从赤松子游,悟成仙道。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劳,不受教诲,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悟空闻言,沉吟半晌不语。龙王道:“大圣自当裁处,不可图自在,误了前程。” 孺子可教这个成语就是从张良的这个故事来的。作为汉初辅佐刘邦得天下的张良,年少时因接受一老人黄石公的特殊“考验”,为其拾鞋进履,并连续三次早起赴约,终于得到了黄石公的首肯――“孺子可教”,因而得其神助,获得了《太公兵法》这部“武学秘笈”,遂成就一代“王者师”。 猴哥原本只是凭一颗对唐僧救他的感恩之心加入取经队伍,对于其中的政治意图没有多想。龙王则把其中的玄机点了出来。他首先引用张良的典故,暗示猴哥唐僧的无能和啰嗦其实是上级对你的考验,只有通过这个考验才能进入体制。猴哥当年反抗体制,付出了被压五百年的惨痛代价,他当然不愿反抗体制,而愿意进入体制。然后龙王更明白地把保唐僧和成正果联系起来。最后,龙王告诉猴哥,要想进入体制,就必须服从取经这个大局。 猴哥很明白,他没有再抱怨什么,马上表明态度:“莫多话,老孙还去保他便了。” 猴哥回来以后,观音和唐僧用欺诈的手段给猴哥上了金箍。但猴哥并没有太多反抗,刚开始只是因为头痛难忍想打唐僧,这只是本能反应。他在以后都没有伤害唐僧的企图,否则,偷空给他一下实在太容易了。实在不好下手,也不用费劲,让妖怪把唐僧吃了就是。他后来是完全理解了取经的重大意义后的自觉行动。 而对唐僧来说,猴哥戴上金箍,完全理解取经的含义并自觉拥护他的领导,是他的取经领导核心地位确立的标志。对于如来、观音等来说,这是猴哥进入体制的前提,他必须服从西天的一元化领导。当然,这个时候取经团队还没有完全稳定,累积的矛盾也很多,需要rì后的逐步化解,但取经的成功保证已经有了,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第十章 土地们的隐身份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吴思先生在《血酬定律》中提到县官接待有关系的过客:“过客的权益不仅可以直接表现为他们的要求和勒索,间接地表现为同级或同事的讨好竞争,还可以表现为上级机关的财政提取,表现为兄弟单位的协助申请,表现为部下挨打犯难,甚至可以表现为关于儒家经典的哲学争论。在这些一对一的具体关系中,任何一点不合作,任何一点冷淡和逃避,任何一点冒犯,都可能得罪某个权势者,都可能招致记恨和报复。反过来,让人喜出望外的恭敬和供应,则可能带来更好的官运。” 在西游记的第十五回《蛇盘山诸神暗佑鹰愁涧意马收缰》里,土地、山神、水神等的表现充分说明了土地们也有类似如招待所长般县官的隐身份。 蛇盘山鹰愁涧的水神护送取经团过河,唐僧奇怪他怎么不要钱。猴哥说:他是此涧里的水神。不曾来接得我老孙,老孙还要打他哩。只如今免打就彀了他的,怎敢要钱。西番哈飞国界落伽山山神土地送了猴哥一副马鞍和一条马鞭,猴哥大咧咧地收下了,还说风凉话:象他这个藏头露尾的,本该打他一顿,只为看菩萨面上,饶他打尽彀了。 土地们作为天庭在人间的派出机构负责人,他的职责有二:生养万物、造福一方。生养万物,根据《太平御览》中的《礼记外传》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故建国君民,先命立社,地广谷多,不可遍祭,故於国城之内,立坛祀之”。造福一方,根据东晋的《搜神记》卷五称广陵人蒋子文因追贼而死。东吴孙权掌权后,蒋子文显灵于道说:“我当为此土地神,以福尔下民。”这里所指的福尔下民,就是指的保佑本乡本土家宅平安,添丁进口,六畜兴旺,并且为人公道。中国南方土地庙常有对联称:“公公做事公平,婆婆苦口婆心。” 土地们本来没有义务接待猴哥他们,但猴哥神通大,土地们得罪不起,因此不得不接待。 让我们分析一下,土地们接待猴哥们,肯定有一个利益考虑。猴哥神通广大,能打他们,甚至能直接在玉帝面前进言,他们肯定要好好接待;本职工作没做好,西游记里猴哥们经过的很多地方都是民不聊生,天庭基本没功夫追究,老百姓虽然不满意土地们的工作,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还可能要多祭祀他们。两相对比,当然放弃本职工作去接待猴哥等神通广大的过客优先啦。 吴思先生用打比方说明了土地们这样做对老百姓的危害:“假如我们雇了一位公仆,每天八小时的上班时间,他用三四个小时陪过路的公仆喝酒打麻将,工资一分不少拿,该他打扫的垃圾却堆积如山,这位先生的公仆成sè有多少呢?打个对折似乎并不苛刻。在打对折的时候,我们毕竟承认公仆做了一些公益方面的事。如果算得苛刻一些,考虑到过客的酒钱和赌资都摊到我们头上,考虑到百姓与过客集团在时间和金钱方面的冲突——在过客那边越热越红,在百姓这边就越冷越黑,两者之间存在反比关系,那么,公仆提供的那点“公益”应该被“公害”冲销干净才对。” 虽然猴哥对土地们态度很差,给他自己rì后工作也带来了很多困难,但土地们其实是没有太多怨言的,他们知道猴哥不会领情,要领情也是领观音或者天庭的情。只要天庭和西天对接待工作满意就算土地们没有白忙活。西游记里当收服了小白龙后,“三藏大惊道:“菩萨何在?待我去拜谢他。”行者道:“菩萨此时已到南海,不耐烦矣。”三藏就撮土焚香,望南礼拜,拜罢,起身即与行者收拾前进。”对于通报消息的土地和山神,连个谢字都没有,只是感谢上级领导的支持。后来西番哈咇国土地送了一副马鞍和一条马鞭,唐僧在地上感谢叩拜,猴哥却告诉他,不用谢他,这是土地应该做的。 土地们并不奢求猴哥或者唐僧能为自己在领导前说什么好话。通天河的老龟,因为唐僧没给他问年寿,就使xìng子把取经团丢到水里,实在是太傻了,也冒了极大的风险。他们这些过客哪里还记得你给的帮助?只要他们不记着你没有好好招待他们,不要在领导面前说你的坏话就应该感恩戴德了。那老龟估计也是没办法,观音要他给取经团造一难嘛,不过万一猴哥那一万多斤的棒子招呼了他一下,估计老龟也不用问什么年寿了。土地们就很聪明,什么要求也不提,可见他们作为地方官是合格的。 第十一章 观音的“硬伙企业”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唐僧等路过观音院,猴哥炫耀袈裟,金池长老见了起心,放火要害唐僧和猴哥。猴哥将计就计,借了辟火罩,然后放风把观音禅院烧了个光。附近的黑风山上的有个黑熊怪看见火光赶来,乘乱盗走了袈裟。行者几次yù夺回袈裟不能成功。于是去南海普陀山,请来了观音菩萨把他收服。 事情经过不是太复杂,我却从中看到了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 我认为,这个观音禅院乃是一个观音的“硬伙企业”,仗着观音的保护,勾结黑熊怪等,专门杀人越货。大家不要奇怪,听我慢慢道来。 首先,金池长老之富。在西游记中金池长老的穿戴实在是与一般和尚相去甚远:“头上戴一顶毗卢方帽,猫睛石的宝顶光辉;身上穿一领锦绒褊衫,翡翠毛的金边晃亮。一对僧鞋攒八宝,一根拄杖嵌云星。”他们的rì常用品:“有一个小幸童,拿出一个羊脂玉的盘儿,有三个法蓝镶金的茶锺;又一童,提一把白铜壶儿,斟了三杯香茶。真个是sè欺榴蕊艳,味胜桂花香。”到比袈裟的时候,那主持具体工作的院长说:“若说袈裟,似我等辈者,不止二三十件;若论我师祖,在此处做了二百五六十年和尚,足有七八百件!”拿出来展示,“果然是满堂绮绣,四壁绫罗!行者一一观之,都是些穿花纳锦,刺绣销金之物”。试问一个几百人的观音禅院,除去吃饭穿衣,又没有财政拨款,他们哪里有这么多钱? 其次,黑熊怪与金池长老的亲密关系。当观音禅院火起,黑熊怪的反应:“呀!这必是观音院里失了火!这些和尚好不小心!我看时与他救一救来。”妖怪是杀人越货的,跟这些和尚们关系如此亲密,甚至要来救火,难道是活雷锋? 还有,黑熊怪救火时的一段:“他大拽步,撞将进去,正呼唤叫取水来,只见那后房无火,房脊上有一人放风。他却情知如此”。注意这几个字“情知如此”。黑熊怪在看到后面没有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可见之前杀人放火的事没少干。他以为这次又是和尚们贪人财物搞假火灾呢。 最后,观音贪污了如来给她的三个金箍之一,收了黑熊怪。本来这些金箍是给取经团队用的,如来交待得很清楚:“假若路上撞见神通广大的妖魔。你须是劝他学好,跟那取经人做个徒弟。他若不伏使唤,可将此箍儿与他带在头上,自然见肉生根。”观音贪污下来,给黑熊怪一个,是有特殊含义的。要说单纯只为看山,西天路上比黑熊怪厉害的妖怪多了去了,怎么没见他们有这种待遇?至于后面的红孩儿,也是有原因才得到金箍,成为公务员的,这个我后面再分析。 综合上面几点,一个“硬伙企业”的轮廓已经慢慢浮现在眼前,让我再给大家描绘得更清楚一些吧。 金池长老等伙同黑熊怪,在这一带搞杀人越货。观音禅院作为这一带最大、最高级的星级宾馆,过往的旅客一般都会到这里来投宿。和尚们在摸清旅客底细后密报黑熊怪,黑熊怪在野外杀人劫财,然后与观音禅院分赃。虽然生意是比较黑的,但和尚们并不直接下手,而且有观音做后台。这在历史和现实中都屡见不鲜。 观音禅院通过供奉观音,使得他们的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免受惩罚。对于他们这样做,观音有可能知道,也有可能不知道,但不论她是否事先知道,最后都必须收服黑熊怪,一来防止这个秘密泄露,二来维护观音自己的权威,否则被人说她连给自己办事的人都保护不了,以后会影响到香火的收入。 有人不愿意相信那慈悲和蔼的观音居然还有私下敛财的一面,其实这没什么奇怪的。西天最高领导如来,手下的两个守经书的公开索取贿赂,如来还加以包庇,观音私下搞点外快又算得了什么呢?民族英雄林则徐也收手下送的重礼,这并不妨碍他“苟利家国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以前和尚们自己动手的时候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否则黑熊怪也不会一见后房无火只是客房起火就“情知如此”了。可惜他们弄错了对象,不知道猴哥他们是惹不起的,最后鸡飞蛋打。观音收服黑熊怪,让他去自己手下当门卫,还有一个政治意义:妖怪们,违法乱纪不要紧,关键是站对队。你看人家黑熊怪,虽然没有后台,但人家是给西天的观音办事的,最后被查处了以后反而成了公务员。只要站对队,你们就大胆的干吧。这个政治宣言虽然不能明说,但有点心计的妖怪们应该可以看出来。 猴哥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中,显得成熟了许多,比在鹰愁涧的时候只会急得把土地山神叫出来大有不同了。“我想这桩事都是观音菩萨没理,他有这个禅院在此,受了这里人家香火,又容那妖jīng邻住。我去南海寻他,与他讲一讲,教他亲来问妖jīng讨袈裟还我。”打狗看主人,解决问题要抓主要矛盾,猴哥明白了解决袈裟问题的关键乃是弄清观音与黑熊怪还有观音禅院的关系,这就是成熟的表现。他完全可以变成蚊子什么的,进入黑熊怪的洞里,趁他不注意来一下或者让他吃下去,弄死个把黑熊还是很轻松的。但他没有这样做,而是注意掌握分寸,攻势不疾不徐,跃马盘弓,引而不发。他暗示观音,取经这个如来亲自抓的工程现在在你的硬伙企业那里遇到了困难,你要是不解决,耽误了工程进度,我可不负责。观音心领神会,马上动手解决了问题。 从这里可以得到几点启示。从观音禅院的和尚方面来说,最要紧的一条便是认清局势。虎皮可以吓唬人的,也是可以保护自己为非作歹的,但是要看对象。自己已然理亏了,对方又有能力直接向老虎告状,就要接受临时变化的形势,暂时放手;从猴哥他们的取经团队来说,他们是过江的强龙,只要地头蛇不欺人太甚,对于他们的违法乱纪的事,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和地头蛇交流的过程中,要适时透露一下自己的背景身份,让地头蛇知难而退;从观音的角度来看,如果以后不能防止手下用虎皮牟利,那就要做好信息交流工作,比如唐僧等到来前显灵告诉和尚们不要打他们的主意。这样的话,硬伙企业还能办下去。 第十二章 猴哥除妖的启蒙教育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在黄风岭上,猴哥受到了西天路上第一次重大挫折,也得到了除妖的启蒙教育,从此慢慢脱离当初大闹天宫的革命思维,向一个合格的公务员转变。 黄风怪是在灵山得道的老鼠,偷吃了油,被如来交给灵吉菩萨看管。灵吉菩萨也和其他神仙一样,自己不方便直接去捞好处,就把黄风怪放出来,把黄风岭承包给他,让他去搞产业经营,自己每年收点承包费就行了。猴哥后来问起来,他说我把他放出来的前提是不能伤生造孽,谁知他居然和你们师徒过不去。其实如果不是猴哥能直接向他反映情况,加之取经是如来一手抓的重点工程,吃了人也就吃了,也没有什么问题反映上来,就算反映上来了,灵吉菩萨也不会理会的。 猴哥与黄风怪斗的过程后来在西天路上一次次的重演:妖怪施计抓了唐僧,猴哥去救,妖怪亮法宝,猴哥失败,找到后台老板,解决问题后妖怪被后台老板保护起来。 黄风怪本来并不想吃唐僧,可以看到所谓吃了唐僧肉长生不老的谣言还没有传到这里,或者说黄风怪看到了灵吉菩萨的内参,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谣言。真正接近领导的妖怪都是没有把这个谣言当真的,比如弥勒佛的黄眉秘书。他只不过认为唐僧和一般人一样是块肉而已,为了这块肉和猴哥等大打一场不符合成本收益原则,划不来。但他手下的虎先锋却以为首领是怕了猴哥,黄风怪的威信受到了怀疑,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猴哥干上了。 猴哥和八戒都去打虎先锋,才导致唐僧被抓。唐僧一个人被扔在妖怪的地盘,妖怪们还在商量怎么吃他,胆小的唐僧早就吓得不行了。因此后来沙僧加入取经团队后,每次都在唐僧身边守护,虽然还是一样被妖怪抓,起码唐僧有了个伴,心里好受些。最后沙僧的职称在八戒之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猴哥被黄风怪的一阵风吹得败下阵来,他终于第一次明白光凭金箍棒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以前碰到的妖怪都打不过他,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这是第一次猴哥真正败给了妖怪。因此他不得不向灵吉菩萨低头,很有礼貌地去拜访。 对于天庭方面,猴哥一般都是直接闯,只有对于西天系统的神仙,他才表现出礼貌来。这也可以看出他知道以后就是西天系统的职工了,要和同事们搞好关系。 当灵吉菩萨收服黄风怪,猴哥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想把他打死。上次在观音禅院观音保护了黑熊怪,这次灵吉菩萨也保护了这个黄毛貂鼠。灵吉菩萨说:“我拿他去见如来,明正其罪,才算这场功绩哩。”话里的意思猴哥也听出来了:虽然他犯了事,也不是你有资格处罚的。 猴哥后来在西天路上也有些懈怠,只要能找到后台,一般都不自己出死力去拼了,反正最后也要被后台保护起来,不如干脆找后台去收拾,自己乐得清闲。 猴哥就这样完成了除妖启蒙,西天取经的成功把握又大了许多。 第十三章 猪猴矛盾和唐猪同盟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猴哥与八戒的矛盾起源于猴哥变化成高小姐,欺骗猪的纯洁的爱情。猪其实和高小姐感情还不错,请看当时猪在高小姐闺房里的对话: 托着那怪的长嘴,叫做个小跌。漫头一料,扑的掼下床来。 那怪爬起来,扶着床边道:“姐姐,你怎么今rì有些怪我?想是我来得迟了?” 行者道:“不怪,不怪!” 那妖道:“既不怪我,怎么就丢我这一跌?” 行者道:“你怎么就这等样小家子,就搂我亲嘴?我因今rì有些不自在,若每常好时,便起来开门等你了。你可脱了衣服睡是。” 那怪不解其意,真个就去脱衣。 猴哥把猪摔了一跤,猪就问是不是怪他来晚了,说明高小姐平常是盼他来的,起码是做出盼他来的样子。猪听了猴哥的解释就要脱衣服过夫妻生活,可见平时早已这么过rì子了。 猴哥虽然用欺骗手段骗了八戒的感情,但八戒毕竟是是当过高级干部的,懂得顾全大局。行者收八戒,一亮出取经人的身份,八戒马上就“丢了钉钯,唱个大喏”。行者要他把住处烧了,才肯带他去见唐僧,八戒也没半点犹豫。 在黄风怪那一难中,猪八戒捡漏,打死黄风怪的虎先锋,悟空说:“兄弟啊,这个功劳算你的。”表现出师兄弟间应有的谦让。过流沙河,行者自称不会水战,八戒下水。行者对观音菩萨说起此事时讲,“河中又有个妖怪,武艺高强,甚亏了悟能与他水面上大战三次,只是不能取胜。”这个阶段,猴猪矛盾还不尖锐,双方合作共同为取经大业努力是主流。 矛盾的累积在观音等的组织考察中达到了一个危险的程度。观音等领导变化的女子的真面目猴哥早已看出,但碍于组织纪律不能透露。八戒了解到这一点,再联想到出事前这泼猴怂恿自己留下,确实是有意“拿老猪出丑”。八戒在树林里给几条绳紧紧绷了一夜,对猴哥有怨气是必然的,也有一定合理xìng。猴哥和猪的矛盾与唐猪同盟的形成是在西天路上猴哥的言行导致的,这也是猴哥政治不成熟的表现。 唐僧跟猴哥也有点不对付,间接导致了唐猪同盟的形成。猴哥本事大、武艺高强,对唐僧只是名分上的师徒关系,这唐僧也就忍了。然而猴哥还常常在佛法上居高临下地“教训”唐僧,这是唐僧最不能容忍的。在一个人最得意的方面羞辱他,让他觉得自己不如你,这是对此人最严重的冒犯。 唐僧对笨笨的猪一直有怜爱之心,不但在猪犯错的时候护着他,而且对猪的话特别听得进去,同一句话,从猴哥嘴里说出来,唐僧可能就不爱听。唐僧在猪面前才有那么一点当师父的尊严,因此自然地会把猪当自己一边的,而猴哥只不过是上级派来协助完成这次任务的,名义上是唐僧下属而已。唐僧必然有团结取经团队其他成员打击猴哥,以此确保自己核心的地位。在猴哥的巨大yīn影之下,为了平衡猴哥的影响,唐猪同盟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在人们喜闻乐见的和绅与刘墉、纪晓岚的传说故事中,虽然刘墉与纪晓岚机智正直、和绅愚蠢贪婪,刘墉与纪晓岚常常想出妙计捉弄和绅,但皇上就是喜欢和绅,还帮着他,道理是一样的。 在白骨jīng那一难,猪猴矛盾和唐猪同盟都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 首先是唐僧严厉地驱赶猴哥去化缘。他为什么不叫猪去?为什么不叫沙僧去?还不是唐僧对猴哥有火憋着,故意给他小鞋穿? 随后白骨jīng三番两次的来,猴哥前两次都没拿住。唐僧以为猴哥故意行凶杀人,加上猪在一边进谗言,念紧箍咒把猴哥折腾得够呛。当然,这也和猴哥多次杀人的前科给唐僧的不良印象有关。 猴哥在这种危机面前,不但没有顾全大局,对唐猪同盟做出让步,反而尽说些火上浇油的话,显示他政治上的不成熟。他讽刺唐僧迷恋女sè:“师父,我知道你了,你见他那等容貌,必然动了凡心。若果有此意,叫八戒伐几棵树来,沙僧寻些草来,我做木匠,就在这里搭个窝铺,你与他圆房成事,我们大家散了,却不是件事业?何必又跋涉,取甚经去!”唐僧怒了,要赶他走,他还威胁说:“你不要我做徒弟,只怕你西天路去不成。”这时候你说点软话,或者请上级观音来调解,都可以解决问题。毕竟,猴哥是如来内定的取经团成员,唐僧可没资格决定他的去留。 最后,唐僧听了猪的话,要赶猴哥走。唐僧此时还没有理解宠臣和忠臣不一定是能臣的道理,他对猴哥说:“看起来,只你是人,那悟能、悟净就不是人?” 斗争的结果是唐猪同盟大获全胜,猪在与猴哥的斗争中第一次取得了完全胜利。但从大局来看,这个结果对于取经工程的完成有极大的消极影响。在黄袍怪那里,没有了猴哥的取经团队遇到了极大的困难,猪在小白龙等的劝告下体现出高级干部极大的政治勇气,拉下脸面去求猴哥。从那以后,唐僧和猪都认识到了猴哥的重要xìng,为了取经的大局,他们必须作出妥协和让步。 第一章 天庭召唤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第一章天庭召唤 “这是什么鬼地方!?” 钟马阳是一个经济学的学生,普普通通的一个正常男人,平常课余就爱读点骗术,研究点官场攻略,为以后打基础嘛。要是学而优则仕,那就在官场上混出个名堂;要是没有当官的命,就出去骗吃骗喝,最差也能防止被骗不是?今天他不知道是怎么了,看着看着书,就做起了梦来。 一睁眼,钟马阳正站在一个宽广的平台上,四周云雾缭绕,看不清楚云雾后面的东西。 “你好,欢迎你来到天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钟马阳吓了一跳,这个梦还真奇怪,以前从来没有梦到过这种情景。 “你当做这是个梦也好。”那个声音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 没等钟马阳开口,那个声音又说话了:“是这样,你对骗术和官场的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让我们感到非常惊讶的程度,我们认为你是一个杰出的人才,有资格进入我们的人事部门工作。但在工作之前,我们要对你进行一个考试。” “哈哈,”钟马阳笑了起来,“那你就出题吧。” “我会把你送到一个特殊的时代去,如果你在那个时代能够表现得好,我们就正式录用你。如果你不幸死了或者表现不理想,我们会把你送回原来的时刻,并抹去你的这一段记忆,你仍然可以继续正常的生活。” 条件这么好?钟马阳越发觉得这是个梦了,心想做个梦玩玩也好,他正要答应下来,不过他小心地又追问了一句:“什么算表现好?” “就是你在那个时代充分利用你的经验和知识,把整个时代彻底改变。骗一个人不难,在同一时间骗所有的人也不算最难,最难的是骗所有的人,并且永远不知道真相;当官不难,当一个好官也不难,难的是保证这个官坏人来当也只能当好官。只有做到这一点,你才真正通过了考验。”那个声音缓缓道出。 钟马阳倒吸一口凉气,这可真不简单了。 “你怕了?”那个声音问道。 这下他不服输的劲头就上来了。 “我才不怕,你开始吧!” “好,你准备好了,你马上就会在一个新的时代复活,这是完全随机的,除了保证你是一个男人,地点在中原,其他完全不限制。你要有心理准备。” “什么?连我在哪个朝代复活都不知道吗?”钟马阳急了。正想怎么骗那自称天庭的家伙透点口风,那声音却在钟马阳脑海里响起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怎么骗我呢?” 一阵白光闪过,钟马阳昏了过去。 一波如滔天大浪的攻击,他只感觉到自己仿佛已经被抽空了全身力量的时候,突然之间感觉到面前的敌人突然消失了。 敌人化成了泡影和碎片,许多闪光的东西,向他飞掠过来。 钟马阳感觉到无数的信息涌入他的脑海,乞讨,挨打,饥饿,寒冷,一幕幕如电影般在他脑中闪现。他一下子醒悟了,他所附身的那个人的意识已经完全崩溃了,这些就是他意识的碎片。 第二章 上门敲诈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好吵啊,这是钟马阳醒来后的第一个念头。 他的眼皮如有千斤重,根本抬不起来,只感觉自己被抬在一块门板之类的东西上,周围好像还有人在大声争吵。 “你们把我们的兄弟打死了,赔命来!”一个尖利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怎么打死他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我听得出他压抑着自己的怒气。 “各位街坊邻居,你们都看到了,我们兄弟几个昨天被他丁大富打了,可怜我这小兄弟体弱,一口气没上来,今天就断了气。我们兄弟一场,你今天要是不拿个说法,我们跟你没完!”那个尖利的嗓音毫不示弱。 那个中年人好像怕了他们,语气软了下来:“你们想怎么样?” 那尖利的嗓音得意起来了:“我们也不难为你,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只是我们兄弟一场,也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走了。你拿五十贯钱来,再做七天法事,让兄弟风风光光地走。” 那个叫丁大富的中年人好像觉得这个价钱太高,有点舍不得,半天没出声。 “呜呜呜,兄弟你死得好惨啊。”那尖利嗓音突然哭了起来,周围的人也马上哭声一片,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全是干嚎。 “丁大富,你等着,我们走,去报官!”那个尖利的嗓音见丁大富不为所动,气急败坏地指挥抬着我的人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钟马阳感觉到自己有了点力气,但还是起不来,眼皮只张开一条小缝,却已经是我使出全身力气的结果了。他隐约看到一些穿古装的人,头上还缠着白布,一边走一边哭。他没了力气,又合上了眼皮。昏昏沉沉地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地上。 “青天大老爷,你要给我们做主啊!”那个尖利的嗓音又响了起来。 “啪!”惊堂木一拍,“下方何人,有何冤情?” 听着那个尖利的嗓音的叙述,钟马阳逐渐适应了这里的方言,也渐渐就明白了现在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人了。 原来那尖嗓子叫陆贵,是当地的一伙泼皮,钟马阳据说是他们的一个小兄弟,昨天元宵节,上门去丁大富家讨点酒吃,居然被丁大富指使家仆打伤。钟马阳是伤得最重的一个,结果就伤重不治了。 那判官也不能判断,只好叫人带丁大富来堂上问话。 丁大富早已经跟着这伙泼皮来到堂下,很快就被带了上来。 “丁大富,陆贵告你打伤人命,你有何话说。”那官问道。 “大人,小民冤枉。昨天陆贵他们上门无理取闹,这是街坊邻居都看到的,我是忍无可忍才让人动手赶他们走的,根本就没有下重手,而且这个死者昨天根本就不在其中啊。大人,你要给我做主啊!”丁大富急忙辩解道。 陆贵冷哼一声:“你是有钱人,买通几个街坊邻居做证何其容易?” 钟马阳渐渐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可惜还是没有力气,只好继续听下去。 “大人,冤枉啊!” “大人,你要给我们做主啊!”大堂上登时热闹起来。 “啪!”惊堂木又一拍。“此案等仵作验尸后再判,退堂!” 第三章 对上暗号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慢!” 在大堂上的人们都愣住了,这声音居然来自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 钟马阳张大嘴喊了一声,同时费尽力气睁开了眼。 “诈尸啦!”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声怪叫,吓得人们只恨自己少生了两条腿,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只剩下几个战战兢兢的衙役和吓软了腿的陆贵与丁大富,当然还有堂上的那位“大人”。 钟马阳实在没有力气,只能张大嘴喘气。那大人好像明白过来了,马上吩咐:“快,拿碗水来。” 喝过一碗水,他被扶了起来,有了些力气。那大人见钟马阳这样子不适合问话,就命人把陆贵和丁大富都带到牢里去,让钟马阳休息一天。 吃过两个馒头和一碟萝卜咸菜,已经到了中午时分。钟马阳请衙役带话给县太爷,有情况反映。钟马阳因为获取了那小乞丐的全部意识,因此并没有语言障碍。 县太爷在偏厅接见了钟马阳。他很和气地对钟马阳说道:“你要对本官说什么?” “大人明鉴,小人知道陆贵设了个骗局。”钟马阳跪在下面,恭恭敬敬地回答。让官觉得你尊敬他,是得到好感的起码要求。 “哦,”那县太爷好像并不奇怪,“你说说。” “陆贵他们这伙泼皮,平时就游手好闲,常常为害乡里,估计大人早有耳闻。看到他们这次又来,想必大人也知道是个骗局,但具体如何,可能大人并不清楚。”钟马阳瞟了他一眼,见他脸sè不变,又继续说了下去,“其实小人与陆贵他们毫无关系,他们不过是在野外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发现小人奄奄一息,于是就故意上门找丁大富的麻烦,激怒丁大富,让他的家仆出手赶他们走,然后今天就抬来小人,以为敲诈之资。我亲耳听到陆贵找丁大富要五十贯钱私了呢。” 那官微笑道:“嗯,果然如此,有你做人证,这个案子就可以断了。丁大富无罪,陆贵等敲诈勒索,该打四十大板。” “大人,我以为不妥。”钟马阳大着胆子说了一句。 “哦?”这回这县太爷就真的有点惊讶了,“这是为何?” “您听过晏子治东阿的故事吗?晏子被齐景公派去治理东阿。他一开始后门全部关死,贿赂根本就没有。池塘里的鱼都造福穷人了。那时候老百姓没有挨饿的,而齐景公反而要治他的罪。后来晏子反其道而行,大走后门,大行贿赂,加重老百姓的税赋,搜刮来的财富不入国库,都孝敬国君左右的人。池塘里的鱼,也都入于权贵之家。东阿的老百姓有一半在挨饿,齐景公反而迎上来祝贺他治理东阿很好。”钟马阳道。 “这与本案有何关系?”那县太爷有了兴趣,追问道。 “百姓口小,不能达于上。丁大富是良民,而陆贵是刁民。您堵了刁民的路,这次他没有害死小人,才没能得逞。假如下次他故技重施,而且他为了稳妥起见,先把人弄死再来告,您岂不是害了更多人的xìng命,又不能阻止这些刁民?如果他们对您不满,以后会到处说您的坏话,对您的前途不利。”钟马阳把他的意见转达给县太爷。 “那依你看,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判呢?”县太爷问道。 钟马阳微微一笑:“您何不放长线,钓大鱼呢?” 那县官仔细打量着他,淡淡道:“如何放长线,钓大鱼?” 钟马阳早已思虑再三,当下慢慢道出他的计划:“您想必早已知道这些刁民的厉害,为何没有下手惩治?还不是担心他们的反噬。如果我能打入此团伙内部,甚至成为统领,与大人一起合作。一来可以维护治安,二来可以帮大人做一些不方便官府出面的事情,比如大人的陋规费用,都可以落在我身上。” 县太爷脸sè一变,厉sè道:“本官清廉奉公,哪有什么陋规?你这刁民,竟敢胡言乱语!” 钟马阳镇定地道:“大人清廉,但人情往来总不可免。向来州、县衙门,凡遇过年、过节及上司或有喜庆等事,做属员的孝敬都有一定数目,甚么缺应该多少,一任任相沿下来,都不敢增减毫分。此外还有上司衙门里的幕宾,以及什么监印、文案、巡捕,或是年节,或是到任,应得应酬的地方,亦都有一定尺寸。至于门敬、跟敬,更是各种衙门所不能免。另外府考、院考办差,钦差大臣过境办差,重重叠叠,一时也说他不尽。诸如此类,种种开销,倘无一定而不可易的章程,将来开销起来,少则固惹人言,多则遂成为例。这么多的花销,大人的俸禄可够用吗?” 那县官听到钟马阳对官场内幕了如指掌,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清楚相关的事情?” 钟马阳正要答话,那县官却抬手示意左右退下,然后面向钟马阳道:“小兄弟请起,坐下慢慢回话。” 这就像杨子荣上威虎山,暗号切口回答正确,土匪就当你是自己人。钟马阳把官场潜规则一说破,就表明他深谙官场内幕,这县官也立刻把他引为同道,待他也就客气多了。 第四章 小试牛刀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他很客气地问起钟马阳的姓名和来历,钟马阳就把那小乞丐的情况说了一下。 “小民钟马阳,长安人氏,祖父在户部为官,幼年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我在路过此地去投奔长安的亲戚时不幸患病,盘缠用尽,流落街头,奄奄一息,正好被陆贵等泼皮看见,以为敲诈之资。小民愿为大人分忧,平刁民,安百姓,望大人成全。” 县官大喜,热情地招呼钟马阳一起吃饭,并把相关情况向钟马阳做了介绍。从他那里,钟马阳了解到自己正在长安附近的雍州柳林县,此地以酒闻名。县官姓王,今年四十,来柳林已经一年多,但还是没有真正打开局面。除了刁民和富户,还因为柳林的地理位置,还有不少流动商贾。柳林西接秦陇,南通巴蜀,东连长安,为关中西部重要的交通要塞,设有驿站,在客铺货栈商贾云集,系古丝绸之路上的必经之道和古老集镇。 酒果然香醇,那王县官得意地向钟马阳提起柳林酒的一个故事。 “贞观年间,相传有一位丝绸商人,名叫刘元。他与家眷做丝绸生意经本县回长安,进店与妻儿备酒菜一桌,畅饮柳林美酒。妻子经不住酒香的诱惑,遂尝酒三杯,怀中婴儿正在吸吮母nǎi,而后酣醉大睡,数rì不醒。其父母无法可施,焦急万分呢。” 钟马阳大吃一惊,这酒真是非同小可,忙问道:“那后来呢?怎么救醒的?” 王县官捻须微笑道:“幸亏药王孙思邈行医至此,遂取葛花煎服方醒。那刘元愁罢喜来,于是改变去长安做生意的主意,于柳林贩回美酒十车。之后,他长期往来于川、陕、长安之间专做行商贩卖柳林酒的生意,遂成巨商。此等美酒,钟小弟可要多饮几杯啊。” “大人,这怎么当得起?小人一介草民,怎能跟大人称兄道弟?”钟马阳谦虚地回答道。 “不不不,钟小弟出身官家,谈吐不凡,年方弱冠而胸有沟壑,rì后必非池中物。”王县令多喝了几杯,脸也红了,慢慢激动起来了。 钟马阳想打听现在是什么年代,但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他试探地问道:“这事到现在已经过了多少年了?” 那县官微笑道:“现在是天宝十年,距今已经一百多年了。” 钟马阳用他那残存的一点历史知识回忆那唐朝由盛转衰的安史之乱,应该是开始于天宝十四年,也就是755年,好在当年对这个盛世的转折惋惜不已,印象还比较深刻。在乱子起来之前,起码要捞一笔,好跑路啊。 钟马阳打定了主意,对王县令提出了他的请求:“既然大人已经同意了让我去收服刁民,为大人所用,我希望大人能让手下的衙役大哥们听我的计划行事。” 王县令当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饭后钟马阳找到管牢房的衙役,附耳说出了他的计划。衙役边听边笑,连连点头。 牢房中。 陆贵也不是第一次因为无赖被抓进牢房了,不过这次他是直骂自己晦气,竟然没有把那个街边的乞丐弄死,居然让这家伙活过来坏了自己的事。不过他知道这也没法判他的罪,最多挨几板子就会放出来的。不过他也很奇怪,当初自己可是试过这乞丐已经没了呼吸和心跳了啊,居然还能活过来。 “咿呀~”牢门开了,牢头走了进来。陆贵马上笑脸相迎,但牢头并不理会,只是把他脖子上套了根链子,然后把链子的另一头绕在栅栏上。链子收得很紧,让他无法坐下。不管陆贵怎么喊,就是不理他,然后就关门离开了。 大家如果坐过chūn运时的硬座,就能体会陆贵的痛苦了。没人打,没人骂,就是让你站着不能动,维持这种姿势几个小时,估计你想死的心都有了。那陆贵也是如此,痛苦不堪地站了几个时辰,直到掌灯时分,才看到一个人向他走来。 陆贵从他的垂下的眼睑里望出去,他依稀看见一个人影移动,尽管他觉得周围一片昏暗,他还是认出了这个人影就是害得他坐牢的那个复活的小乞丐。 他想骂人,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那小乞丐走到他跟前,摆了摆手,牢头就过来开了牢门,并把链子打开了。 陆贵喘了口气,正想说话,却听见小乞丐开口了。 “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听我的,我包你平安无事;一条是死路。你自己选吧。” 陆贵怒了,每个人被罚站一下午都不会心情很好的,何况是个小乞丐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他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凭什么啊?” 那小乞丐好像早就知道他的反应,微微一笑,才慢慢道:“你本来是行骗敲诈,按律可打你四十大板,不过除了打板子,在牢里要弄死你实在是太容易了。犯人在监狱和班房中冻饿病死,叫庾毙,官府是不用承担责任的,还能给牢头大哥赚点囚粮、囚衣、医药和铺盖钱。就算你命大,最后能活着上堂挨板子,上堂之前要先捆缚。我可以先将你筋骨扭断,再绑缚上堂,要几个月才能将捆伤养好,有的人会落下终身残疾。再说打板子,我可以让你看个表演。” 小乞丐拍了拍手,走上来两个衙役,手提一个皮袋。那皮袋往地上一扔,陆贵看得真切,里面都是一些砖石。然后两个衙役把袋口捆好,在外面绑上一层纸。陆贵不知他们要干什么,一头雾水。 “两位大哥,请开始吧。” “是!”两位衙役开始一人一板的打起那皮袋来,打了二十来板,小乞丐挥手叫停。 “把皮袋给他看看!”衙役遵命把裹着纸的皮袋拖到陆贵面前。 “你看这外面的纸是不是好的。”那小乞丐笑道。 陆贵仔细看看那皮袋外的纸,确实没有破,于是点了点头。 “你再打开皮袋看看。” 陆贵打开皮袋一看,不禁魂飞魄散,只见皮袋里面的砖头都被打成了粉末!他越想越害怕,要是这些人用这种手法打他,他就是不死也是残废啊。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饶命啊,让我怎么干都行,只求饶我一命。” 第五章 一箭双雕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看见陆贵被骗了,心中暗笑。其实那两个衙役根本就没有这种功夫,那砖头其实是经过处理的,就像现在表演的江湖把式手劈砖一样,在砖头上敲出裂纹,然后用酸泡过,那砖头就很容易变成粉了。 当然面上不能表现出来,钟马阳咳嗽一声,道:“很好,那你听好了,按我说的去做,要不然谁也救不了你。” 看到陆贵被吓得浑身发抖,钟马阳又好言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屏退衙役,对着他的耳朵小声吩咐了几句。 “明白了吗?” “明白!一定照办!”陆贵连连点头。 第二天上午,陆贵被提上堂,旁边跪着丁大富。钟马阳作为证人也在一边跪着。 “啪!”王县令一拍惊堂木,“大胆陆贵,竟然敢上门敲诈勒索,本官已经问清楚了,你还不从实招来。” 陆贵浑身一抖,看了钟马阳一眼,抬头回话:“禀大人,小人冤枉啊!” “大胆,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招了。来人啊!”王县令大怒,就要动刑。 两边衙役应声大喝,把陆贵又吓得一颤,钟马阳连忙给他使个眼sè,他入蒙大赦,赶忙磕头招供:“小人招了,小人招了!” 王县令挥手制止了衙役,威严地道:“还不从实招来!” 陆贵赶忙把钟马阳交代的那套东西说了出来:“小人受张大户的指使,要害丁大富。他们之间原本就是对头,张大户先让我们抬尸体上门敲诈,如果丁大富害怕给了钱,就说明他确实打死了人才做贼心虚,张大户就另找人出首告他;如果丁大富不给钱就让我抬尸体上公堂告他行凶杀人。” 此话一出,围观的群众大哗。原来钟马阳从衙役那里了解到,这丁大富和张大户是县里最有钱的两户。丁大富经营客栈生意,张大户经营赌场和jì院。两人平时就不对付,谁知竟然到了下此毒手的地步。 “丁大富,你与张大户是不是平时不和?”王县令问丁大富。 “大人明鉴,小民确实与张大户有些矛盾,谁知他居然对小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大人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丁大富磕头哀道。 “谁知是不是这泼皮陆贵诬陷好人呢?来人啊!”王县令用眼角余光扫了钟马阳一眼,嘴角带着笑意下令,“把张大户带来看押,相关人等一并收押。明rì再审,退堂!” 马上就有衙役轰然应答,这拘人可是个肥差。不过因为张大户不是一般人,相当于当地政协委员的人物,要抓他需要县令开出“差票”,这需要走一些程序,耗费一些时间,因此暂时退堂,明rì再审。差票是有价格的,可以买卖的。承票时有一次付费,那叫“规费”。销票时还有一次付费,名曰“酬谢”。 差票的发放程序常规是这样的:先由书吏草拟一稿,写上原告、被告姓名,被传人姓名,案由,执行衙役姓名、人数,发票rì期、有效rì期等,官员过目后由刑房书吏填写,再由县典史或州吏目签发,最后由州县官拿朱笔在被传人的名字上点一下确认。民谚说:“堂上一点朱,民间千点血”,指的就是这一点。执行衙役拿到票后,转让就可以进行了。拿到差票的人就可以上门敲诈勒索当事人的钱财了,至于敲诈多少就看买差票的人的本事了。 这也是钟马阳的计划的一部分,把张大户和丁大富都抓进牢里,他们为了脱罪,必然拼命贿赂,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势力伸进当地的黑道和工商服务业。当然,这事最后也少不了王县令的好处,他当然也乐意。衙役和牢头能从富人身上多捞点油水,自然也不会对这个计划提什么反对意见。 就这样,柳林县最大的两位富商就都落到了钟马阳的手里。然后,由王县令出面,旁敲侧击地告诉丁大富,他之所以被无罪释放,都是钟马阳的功劳,让他意思意思;钟马阳则去牢里用吓陆贵的那一招去威胁张大户。 可惜这回张大户可不是陆贵那种无足轻重的小混混,肯定不能打死,甚至弄伤都有危险,毕竟他是经营黑道生意的。 又到了掌灯的时候,钟马阳站在牢房的入口,看看那下面黑暗的走道和昏暗的灯光,深吸了一口气。 第六章 游说成功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张大户很生气。 他当然有理由生气。本来听说对头丁大富被抓了牢里,他昨晚高兴得多喝了好几杯,在七姨太那里过了一个快乐的夜晚。结果宿醉未醒的他今天居然被衙役抓到了牢里,在这黑暗cháo湿的牢里,与那温暖的七姨太的怀里,真是天壤之别。他暗自在心里给陆贵判了死刑,只要这次出去了以后就动用他手下,让陆贵死得不明不白、痛不yù生,他起码有七九六十三种方法让一个人在临死前还能感觉到自己浑身每一寸肌肤的痛苦。 他正在想着怎么折磨那个陆贵,根本没留意有一个人已经站在了他的牢门前。 开牢门的声音把张大户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抬眼望去,看到一个二十岁刚出头的年轻人,好像刚洗过澡,干干净净,高高兴兴地站在他面前。 “张爷,在下有礼了。”张大户听着这个年轻人的声音,心里舒服了一点。 “不敢,敢问公子是?”张大户回礼道。 “在下钟马阳,乃是为张爷贺喜而来。”那个年轻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说话时缓慢而温和,但说出的话却让张大户听起来就是不爽。 “钟公子,何喜之有?”张大户冷冷地回答。 那年轻人露出了一丝笑意,好像这反应全部在他的掌握之中:“张爷,您来之前是不是被差人要了些好处?” 张大户没好气地回答:“废话!” 那年轻人一点也不生气,还是微笑着道:“张爷,不知您想过没有,您吃的苦头,丁大富也全吃过,而且一点也不比您少。” 张大户道:“那又怎么样?我还不是被差人勒索了,还不是被关在这里?” “我来就是恭喜张爷,以后就不会被差人勒索,更不会不明不白地被抓进牢里。”那年轻人淡淡地说道。 “哦?”张大户来了兴趣,“怎么回事?” “我请张爷想一想,假如有差人到贵府上,每次都敲一点,每次数目都不大,您会不会跟他对抗?还是交钱免灾?” 张大户沉吟半晌,答道:“如果我不给,甚至反抗,就是妨碍公务,他们更有机会敲诈一笔,我更不合算,当然还是交钱免灾。” 那年轻人笑了起来,道:“如果柳林县所有的商户都被敲一点,这个数目就非常惊人了,您说是也不是?” 张大户点点头。 “每个商户单个的时候,都不值得为了一笔小钱与官家冲突。如果联合起来,成立一个商会,按期收一笔会员费,如果有必要就直接找县太爷告状,县太爷处理不公就上告。每个商户出一点钱养活几个商会的工作人员比应付差役的敲诈合算多了,是不是?” 张大户眼睛一亮,用力地点点头。 “同时,商会对小商户们也很有好处,他们会积极参加的。张爷您这样的大户被敲点钱没什么,那些小商小贩可是本小利薄,多来那么几次可就血本无归了。而交一点会费就能获得商会的保护,他们也是乐意的。” “经过这次事情,丁大富也认识到成立一个商会保护各商户利益的重要xìng,他经过我的劝说,愿意尊您为商会会长,他为副。我愿意为张爷效劳,为您处理官府方面的关系,这就是我来给张爷贺喜的原因。”那年轻人说完了,闭上了嘴,看着张大户,等着他的反应。 张大户哈哈一笑,道:“看起来这对我们商户是有利无害,可是官府能得到什么呢?他们会不会来干涉?” 那年轻人胸有成竹地回答:“衙役地位低下,官员们犯不上为了他们的利益而冒险违规。差役们在下面胡作非为,官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因为下面的怨气无法传达到上面能影响他前途和官位的人那里。假如有了商会,官员就要掂量一下商会会不会向郡里或者州里上告了。而且县令也是欢迎商会的,因为他能很方便地与商家沟通。” 张大户很感兴趣地追问:“请仔细说说。” “假如县里急需一笔钱,县令只能找商户要钱,他是一户一户地派人去要快和方便,还是只要跟一个商会打交道,把总数目一说,商会就按比例把筹款任务分下去快和方便呢?如果没有商会,县里要钱可能就只找张爷你和丁大富等几个大户,而有了商会就可以按股份摊派任务。” “什么是股份?”张大户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年轻人耐心解释道:“就是根据各商户的财力,让他们按期缴纳的会费数目。比如你张爷,钱最多,交的会费也最多,发言权就最大。商会有什么决定,要所有参加商户按发言权大小提出意见,交会费多的意见就重要,交得少的就不重要。” 张大户大喜道:“钟公子真是天才,居然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我同意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张爷请讲。”钟马阳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希望钟公子出任我们商会的主事,负责一切具体事务。”张大户笑道。 “哈哈,”钟马阳也笑了,“这当然没有问题。希望rì后合作愉快!” 张大户突然把笑容一收,咬着牙狠狠地道:“我要杀一个人!” 第七章 黑道大哥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早已料到他的心思,他对陆贵诬告他怀恨在心,必然yù除之而后快。钟马阳正好利用他的这一心理,把形势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 “张爷是不是要除掉诬告你的陆贵?”钟马阳明知故问。 “嗯,我要让他知道,活着比死还痛苦。”张大户面露杀气。 钟马阳轻轻一笑,道:“张爷息怒。王大人早知道那是陆贵诬告,但他也是不得已。” 张大户奇怪地看着他,问道:“这是为何?” “张爷请想一想,陆贵不过是个泼皮,居然敢同时招惹丁大富与您,他以后还想不想在县里混?还要不要那颗脑袋?”钟马阳边说边摸摸自己的鼻子,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了。据说盗帅楚留香就喜欢这样,还挺有魅力的。 张大户被钟马阳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毕竟是做大老板的。他沉思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名字: “屈不害!” “这屈不害是何人?与张爷有仇?”钟马阳问。 张大户慢慢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此人乃是本郡的势力最大的豪强。他一直想吞并我的产业,肯定是他指使的。” 经过钟马阳的仔细询问,又从衙役那里了解了更多的消息,终于知道这屈不害的厉害了。雍州乃是长安西部重镇,曾建为西京。丝绸之路打通后,雍州以长安西部重要的交通枢纽,物资聚散,万商云集,市场rì渐繁荣。那屈不害便纠合了一批泼皮无赖,以欺凌盘剥市中贾贩和远道而来的商贩为利薮。或以保护做生意为由,向商贾敲诈;或以收取买路钱为名,向商贩勒索。稍有不从,则聚众寻衅,拆柜砸店,殴人抢物,无所不至。且因与地方保甲、衙门胥吏与门关吏卒勾结密切,恶势力迅速膨胀。无一官半勋的他,居然成了常常骑马踞鞍、巡坊历店的“巡市御史”。商肆贾贩,畏之如虎,定期向他及其伙党“孝敬”,动辄数百贯,比上税还厉害。他还以借贷为名,从富商处勒索巨万,没还过一文,张大户和丁大富都受过他的勒索。至于那些过往客商,更是心惊胆战,经过雍州城就当是闯鬼门关一样,时时作好被屈不害拔毛褪皮的准备。此人好sè更好赌,常勾引胁迫纨绔子弟去赌博和宿jì,那些纨绔子弟以前父母在,管得严,初涉赌场与风月场所,看到那里吃喝玩乐,无所不有,哪里还会想到省钱?倾家荡产者不在少数。 看来要全面接掌雍州的黑道买卖,光靠商会还不行,还要收拾掉屈不害这种黑道大哥。钟马阳心下一转,便从肚子里那一肚子骗术中找到了好几条对付屈不害的计策。他把计划秘密告诉了张大户和王县令,他们都乐意自己不出面招惹屈不害而又能打击他的气焰,纷纷表示支持。 当然,当务之急是了结此案,然后是成立商会,等自己站稳脚跟后再图屈不害。 第二天升堂,王县令判决由于证据不足,要把案件送上级衙门审问,期间各人犯可取保候审。这衙门公文往来起码几个月时间,足够钟马阳开展计划了。丁大富和张大户财大气粗,一点取保费根本不在乎,而泼皮陆贵则因为无钱取保,被继续关押。 从衙门出来后,丁大富请钟马阳到他的客栈去暂住几天,等商会的办公地点定下来以后我再搬过去。钟马阳自然答应下来,上了他的马车,向县里最大的宾馆――“丁家客栈”驶去。 钟马阳坐在马车里向街道两边张望,只见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吆喝叫卖声不绝,淡淡的酒香也沿着车窗边流了进来。唐式风格的建筑和身着唐装的人们,使得他有恍如隔世之感。街上还不时能看到高鼻卷发的胡人,与汉人关系融洽,有说有笑。这个中国历史上最开放强盛的朝代,再过四年就要走下坡路了,那时的胡人可就原形毕露,争相分食唐朝的疆域和财富。只有强大,才不会挨打,繁华而安居乐业的景象要靠实力来保证。肥大不一定是好事,猪的肥大只能引来杀身之祸。 钟马阳正在想着心思,边上的丁大富以为他在考虑商会的事情,也不打扰,不知不觉就到了丁家客栈了。 丁家客栈与其他唐朝建筑一样,气魄宏伟,严整又开朗。sè调为黑sè,屋顶舒展平远,门窗朴实无华,给人庄重,大方的印象。门口迎客的店小二热情大方,人流络绎不绝。 钟马阳与丁大富一起下了车,早已得到消息的仆人们列队欢迎。他们看到老爷和一个年轻人一起携手下车,都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丁老爷,要是你的客栈门口不是店小二,而是一个美娇娘迎客,生意肯定更好呢。”钟马阳看到门口的店小二,突然想起了宾馆前的迎宾小姐,便随口说道。 丁大富一愣,马上回过神来,笑嘻嘻地道:“钟公子真是思维独特,别具一格啊,不愧是京城的官家之后。” 钟马阳刚才话一出口,本来有点后悔,怕丁大富不快,因为他这一路看来,用女sè招揽客人乃是jì院的标志。谁知唐人思想活跃开放,并不以为怪。 这时迎上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恭敬地对丁大富道:“老爷吩咐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天字一号房。” 丁大富转头对钟马阳笑道:“钟公子,先去房间休息一下,晚上再一起用饭。” 钟马阳含笑点头。马上就来人接过他脱下的外套,领着他进门去天字一号房。 “钟公子,房里的礼物希望你喜欢。”丁大富突然在他背后喊了一声。 钟马阳转身道谢,他心想,唉,真是把我当上宾了,还准备了什么金银宝贝呢?其实我这人很贪心的,钱太少了我看不上眼。金银宝贝我又不知道能折合多少人民币,要是开元通宝就更是一无所知了。 钟马阳被领到房间门口后,跟随的人就都退下了。他定定神,抬手推开了门。 “公子,奴家有礼了。”一个娇媚的女声突然响起,把他吓了一跳。 第八章 内人月柔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马上回过神来,嘿,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礼物啊。他抬眼打量对面正在施礼的女子,她施礼后直起身来。在窗子里投入的柔和的光线下,卓然仁立着一个体态风liu、风姿绰约的美丽少妇,一手轻抚凤鬓,一手微弄衣袂,柳眉低垂,明眸流波,正含笑看着钟马阳。 那美丽少妇也暗暗打量对面的这个年轻人,身材不算高大,也不像习过什么武艺,面容也不是多么英俊,但那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却好像深不见底,有着说不出的魅力。虽然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却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 钟马阳咳嗽一声,打破了这有点尴尬的气氛:“姑娘是?” 那少妇浅浅一笑道:“奴家江月柔,特来服侍公子。” 这少妇确实是个尤物,清秀中又带着yín媚的气质,说话间自有千种风情,钟马阳也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毕竟忍太久了对身体也不好,他也没有为哪个守节的必要。不过他还是觉得先了解一下,喝几杯酒培养一下气氛才好。 “好,请内人姑娘陪我喝上几杯。”这jì女的称谓也是张大户告诉我的。(唐朝称jì女叫“内人”。《教坊记》里说:“jì女入宜chūn院,谓之内人。”张佑的诗中说:“内人已唱chūn莺啭,柳枝傞傞轻舞来。”) 江月柔抿嘴笑着给钟马阳倒酒,钟马阳既然知道她是丁大富他们花钱请来的,也就不客气地摸着她的腻滑丰盈的玉臂。他一边品酒一边问她的相关情况。 “奴家在雍州城里的翠香院,今天早上被张老爷请来服侍公子的。”江月柔笑道。 钟马阳心中一动,问道:“屈不害屈爷你见过吗?” “哎呀,屈爷可是我们的老主顾了,怎么会没见过呢?” 钟马阳心下一喜,追问道:“屈爷来的时候,是不是除了让你们陪还有赌两把?” 江月柔咯咯一笑:“那是当然了,这是屈爷最喜欢的了。怎么,公子想认识屈爷?” 钟马阳哈哈一笑,道:“当然,屈爷大名,如雷贯耳,正想找个机会和屈爷结识呢。江内人姑娘能否帮忙?好处少不了你的。” “这有什么难的,包在我身上就是。”江月柔一口答应下来。 唐著名诗人几乎人人都曾有过piáo伎经历,就好象今天的大学生没有几个没进过卡拉OK歌厅一样。钟马阳来到唐朝,怎么也要附庸风雅一把,欣赏一下艺jì的歌舞啊。 “内人可能唱个小曲听听?”钟马阳含笑问道。 江月柔点点头,就含笑唱起了唐代著名诗人们的作品: “翠sè连荒岸,烟姿入远楼;影铺chūn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曲毕,钟马阳轻轻击掌赞叹,这简直就是唐代的流行歌手,难怪那么多诗人、进士都为其而折腰。对于这样的女子,如果今天凭张大户他们的钱得到了她,也不过就是个piáo客而已,永远赶不上当年的大诗人们以诗才得以一亲芳泽的境界。钟马阳想到这里,yu望全消,站了起来。 江月柔以为他要动手了,微笑着向床边退去。不料钟马阳却一手抓住她那柔滑细嫩的手,把她拉出了房间。 门一开,趴在门上偷听里面动静的丁大富和张大户差点跌了进来。钟马阳看着他们俩,哭笑不得。 “呵呵,钟公子,我们正要请你去用膳,还没敲门,这么巧,你就出来了。”张大户毕竟是老做这路生意的,反应比较快。 “是啊是啊。”丁大富也赶忙接道。 钟马阳也只好装作不知,道:“那好吧,两位请。” 在席间,酒过三巡。钟马阳给他们使了个眼sè,丁大富心领神会,马上挥手让江月柔和其他侍从退下。钟马阳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张爷丁爷,我想今晚进雍州城,先会会那个屈不害。” “钟公子何必这么急呢?”张大户听后,以为钟马阳改变了计划,要先对付屈不害,不由诧异地问道。 钟马阳摆摆手,道:“不,我这次不是去对付他的。我是打算先和他结识,以后再寻机下手。” 丁大富插话道:“屈不害此人嚣张跋扈,眼高过顶,寻常人等他根本不放在眼里。钟公子打算如何结识他呢?” “屈不害此人好赌,且赌术高明,如果有人在赌上胜过了他,他便会对那人刮目相看。”钟马阳轻轻地说出了他的设想,“我要去翠香院和他赌一把。” 张大户奇怪地看着钟马阳,好像他是一个怪物,半晌才道:“我倒看不出钟公子还是赌场高手。” “哈哈,我只要几颗张爷赌场里用的水银骰子和江内人的帮忙,赢屈不害是手到擒来啊。”钟马阳得意地说道。 “啊!不可不可,”张大户大惊失sè,“这屈不害何等人物,怎会让你换他的骰子而不察觉呢?万一被发现你出千,你可就xìng命难保啊。” 钟马阳不慌不忙地道:“如果我这点本事都没有,如何跟屈不害斗?不如让他把我打死算了。两位放心,我自有分寸。” “既然钟公子执意如此,我们也不好阻拦。江内人那里我们去说,保证她按你的计划去做。”丁大富与张大户看到钟马阳已经下了决心,也只好全力配合了。 “那好,我还要找二位借一千两银子,然后请几个得力的手下听我吩咐。”钟马阳又提出了要求。 “这个没有问题。”他们满口答应。 饭后一个时辰,这些东西就全准备好了,效率真够高的,钟马阳心里暗赞。他牵着江月柔的手登上了马车,向丁大富和张大户挥手告别后,一行人慢慢地向雍州城进发。 第九章 美人倾心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唐代可没有高速公路,那马车虽慢,却也让钟马阳在那官道上吃了点苦头,时不时在路上出现的小石子会突然让他“虎躯一震”。好在车里还有佳人相伴,倒也不觉得无聊气闷。 “钟公子,你怎么老摸你的鼻子啊?”江月柔娇笑着问钟马阳。 钟马阳听到她说的话,不禁又伸出右手食指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才哭笑不得地回答道:“这个嘛,怎么说呢?我听过一个传说,据说以前有个姓楚的小偷,很多女孩都很喜欢他,甚至希望他到她们家里去偷东西,他的标志xìng动作就是摸鼻子。我也希望能和他一样得到女孩的芳心啊,呵呵。” 江月柔掩嘴笑道:“钟公子比那个姓楚的更坏,他只是偷东西,钟公子还想偷人家的心哟。” 钟马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把话岔开:“江姑娘的诗舞都很好,如果是个男儿,必能高中状元。” 江月柔神情一黯,不过很快就掩饰了起来,笑道:“公子过奖了,奴家就是唱唱小曲,挣几个钱罢了。” 她的神sè变化没有逃过钟马阳的眼睛,他完全明白唐代那些风尘佳人的痛苦。唐朝,是我国封建王朝中一个最强盛的时代,由于生产和文明的高度发展,政治环境充分宽松,人际关系和谐安宁。男女之间的交往突破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束缚,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知识分子和jì女,他们可以在任何公开的场合zì yóu来往,玩耍嬉戏。唐代的jì女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受过专业训练,跳舞唱歌,吟诗作对,应酬礼仪都须谙熟。唐代进士放榜以后的活动中,有一项“探花”,即在同科进士中选择两个俊少者,使之骑马遍游曲江附近或长安各处的名园,去采摘名花,这两人就叫两街探花使,也叫探花郎。这就是所谓“chūn风得意马蹄疾,一rì看尽长安花”。探花宴上,通常总有jì女助兴。其实这些进士与jì女交谈后就知道,他们引以为傲的学识在这些jì女面前根本就拿不出手,他们唯一的优势就是他们是男人。 “不不不,前朝则天帝临朝称制几十年,我大唐欣欣向荣,可见女子不比男儿差。江姑娘你比那些中举的进士们哪里差了?就是因为你是女儿身吗?”钟马阳看透了她的心思,干脆把他想的都说了出来,“你的诗赋水平刚才我已经见识了,我是自愧不如啊。”钟马阳可不是某些厚颜无耻的家伙,当文坛大盗,剽窃后代的好诗来骗取女人的芳心。 江月柔听着钟马阳说的话,惊奇地瞪大了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似乎是想发现他是不是言不由衷。 钟马阳正sè道:“你以为我在骗你,讨你欢心吗?” 江月柔笑了,道:“钟公子说得真好,奴家心里确实高兴。”说着就给他抛了个媚眼。 钟马阳又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江姑娘,你记住了我教你的方法了吗?” 江月柔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问道:“钟公子,你就不怕以后屈不害明白过来找你麻烦吗?” 钟马阳哈哈一笑,豪气地道:“我怎会怕他?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得牛皮哄哄,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屈不害以他的身份地位,即使事后知道他出千赢了他,他也不敢挑明了。否则让大家都知道他一个赌场老手居然被人当面出千,这脸还不丢尽了?以后反正也要跟屈不害摆明车马打一场,也不怕他怀恨在心。 江月柔看着钟马阳那装出来的英雄气概,扑哧一声笑了。钟马阳也松懈下来,也跟着哈哈大笑,整个车厢里充满了欢快的空气。 “哎哟,肚子都笑疼了。”笑了半晌,江月柔直起身来,媚眼如丝地腻声道:“钟公子,你可真会逗人家。” 钟马阳要是还不知道她在挑逗我,他就是个死人了。虽然钟马阳并不想现在耗费太多jīng力,毕竟大战在即,不过有美女垂青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钟马阳笑道:“你还不起来,妆都乱了。” 马车停在了翠香院的门口,只有江月柔一个人下了车,然后车夫便赶着车离开了。 初更时分,正是一天中翠香院最热闹的时候。人语声,说笑声,马嘶声,车轮声,交织在一起,好像一个集市一样。 这时突然有马蹄声从远处传来,好像还很远,但很快人们就看到了四匹马拉着一辆黑马车奔了过来。虽然车厢没有什么装饰,但看上去就给人一种气派非凡的感觉。周围还有四名骑士护卫,看他们jīng光四shè的眸子便知都是有两下子的好手。这时嘈杂的翠香院门前突然安静了下来,因为这些人都知道谁来了。 屈不害。就这三个字就可以让几百个人头落地,让方圆几百里地动山摇,让上万贯的生意成交。 马车分毫不差地停在了翠香院门口,一名骑士下马撩起了帘子,一个人慢慢地走了出来,虽然衣服并不非常华贵,但气势很奇特,即使放在一万个穿同样衣服的人中间人们也能毫不费力地把他找出来。 “哎哟,屈爷您来了。快里面请!”一半老徐娘迎了上来,招呼着门口的其他姑娘一起把这人拥了进去。 “屈爷,今晚是不是照旧?”那半老徐娘谄媚地问道。 屈不害略点了一下头,便算是回答了。 “好嘞,屈爷请,月柔姑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正在这时,突然门口又是一阵sāo动。一个龟公过来对着徐娘耳语了几句,她点点头,吩咐道:“把钟公子送月柔姑娘的礼物抬进来吧。” 只见一箱一箱的东西被抬了进来,虽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看着外面的装饰便知道价值不菲。那徐娘陪着笑对屈不害道:“屈爷,有位钟公子送月柔礼物,他还说久闻屈爷大名,闻说屈爷每晚都要在这里赌几把,想来陪屈爷玩玩。” 屈不害开始还有点诧异,后来就完全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他每晚都要找人赌几把,新加入一个人倒也无所谓。有些人还故意输给他,拍他的马屁,以作进身之阶。但他从来都看不上这种人,对于这出场气势非凡的“钟公子”,屈不害还有点期待。 第十章 巧设千局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屈不害步入江月柔的房间,里面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还有俩个华衣男子正在桌边谈笑。看到屈不害进来,赶忙站起,齐声道:“屈爷,快请入席。” 屈不害向他们略一点头便算作答,把披风交给随从后,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自己在上首落座。这两个人都是常陪屈不害赌钱玩乐的雍州城内的大户,一个是做贩卖丝绸生意到西域的龙越,一个是雍州城内集市的第一大户王惠元。他们的生意都受屈不害控制,若屈不害对西域客商收取重税,或者对城内集市加以sāo扰,这两人的生意就会受到致命打击。这也是他们巴结屈不害的原因。 江月柔含笑在他们之间穿梭,倒酒打情骂俏,应付自如,不愧是翠香院的头牌。 “屈爷,今晚好像还有新客人来?”龙越看到江月柔在桌边摆下的酒杯比平时多一个,眉头一皱,问道。 江月柔娇笑着道:“这是钟公子,刚才你们看到抬进来的那几箱礼物都是他送奴家的。前些天他在这赌钱,赌了上千两银子,我也曾得过他不少好处。今天他要来拜会屈爷,并和各位一起玩几把。” 王惠元不屑道:“原来是个家里有钱的败家子。” 正在这时,有人在门外报:“报,钟公子求见。” 江月柔看着屈不害,见他轻轻点了点头,于是江月柔便答道:“请他进来吧。” 门开了,只见一个锦衣少年,迈步进了房,含笑向屋里的客人施礼。 江月柔赶忙给钟马阳介绍,其实钟马阳早就知道了这些人的情况,不过还是装作不知道,一边摸着鼻子,一边大笑道:“久闻屈爷大名,今rì得见,真是名不虚传。” 屈不害终于开口了,一个刚硬而平静的声音,却带着种说不出的压力,淡淡地笑道:“好,请坐。” 钟马阳抱拳谢道:“谢屈爷赐座。” 各人落座,先饮酒谈笑,并不提赌博一字。酒过三巡,屈不害停下来,轻轻地拍了一下掌。 其他人都闭口等他说话,屈不害扫了他们一眼,缓缓道:“空食未佳,须赢得为奇。不如我们略玩几把,以为娱乐。” 众人当然无异议,屈不害给江月柔使了个眼sè。她心领神会,娇笑地道:“钟公子初到,不太明白规矩,就由奴家介绍一下。很简单,就是每人轮流掷骰子。三颗骰子中红sè最多,即四点最多的一位胜。若庄家三颗骰子全是红sè,即四点,为通杀。骰子因为是每人都要过手的,很容易分辨是否有假。庄家如果得胜,即连庄。每把赌注最小为十两银子。” 唐太宗贞观年间一斗米只卖5文钱,通常1两银子折1000文(又称一贯),也就是说可以买200斗米,10斗为一石,即是20石,唐代的一石约为59公斤,以今天一般米价1.75元一斤计算,1两银子相当于人民币4130元的购买力!虽然到了唐玄宗开元年间通货膨胀严重,米价涨到10文一斗,但也折合1两银子约为2065元人民币了。最小的赌注就是两万人民币,这还真是豪赌啊。 钟马阳抚掌大笑道:“好好好,屈爷的赌法果然新鲜,简单明了。” 钟马阳早已从江月柔那里了解到这一套赌法,并针对这套规则想出了一个出千的妙招,而屈不害虽是高手,但有心算无心,今天他是必败无疑了。 在不出千的前提下,这种赌法确实公平,主要是看你的运气,大家是互有胜负。但钟马阳的水平确实不如他们这些老手,才一个时辰,已经输了上百两银子了。江月柔按他的计划,故意过来打岔:“今rì钟公子手气不太好,可能是太劳累了,夜已经深了,不如先去休息,明晚再来翻本吧。” 钟马阳佯装输多了发怒,还要赌。王惠元冷眼旁观,道:“若再来,须二百两一把,不然就算了!” 钟马阳假怒道:“你以为我没有钱吗?”一挥手,随从马上递上早已准备好的银子,摆在桌上,二百两一堆地放好。 江月柔故意拿着骰子不给他,钟马阳大怒道:“你不用担心,我就掷这一把,输了马上走人。” 江月柔这才装作不情愿地把骰子交给了钟马阳,钟马阳这把坐庄,先掷。一掷就是满堂红,他大笑道:“哈哈,这回终于转运了。再来一把!”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慌慌张张进来禀报说:“老爷正着急找您呢,快快回家吧。” 钟马阳怒道:“我刚刚转过运来,干嘛要扫我的兴?” 说完一掷,又是满堂红,又赢了六百两一堆银子。 第二个仆人又进门来催,急如星火地道:“少爷,你再不走,老爷可饶不了你,事大了啊!” 钟马阳只好装作不情愿地道:“屈爷,今晚就到此了,以后再来赌,一定尽兴。” 江月柔送我出门,钟马阳给她使个眼sè,会心一笑。 龙越看他出门后,一把抓过骰子,摇了摇,满脸失望地对屈不害道:“骰子不假,看来这小子确实转运了。” 屈不害脸上神sè不变,眼中却突然jīng光一闪。 江月柔送钟马阳出门后回来,埋怨王惠元道:“人不能一路全胜。你们先前赢了许多,就应当见好就收。怎么钟公子一要翻本,你反倒把银子堆成大堆,就不晓得推辞,还没我这妇道人家有见识。” 王惠元也是郁闷无比,喃喃道:“谁知道这小子怎么突然就手气那么好了。” “这个人有点意思,”屈不害突然说道,“看来我得好好认识一下这位钟公子了。” 第十一章 路遇同行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得意地笑着,这一回就赢了一千多两银子,相当于两百多万人民币啊。其实这千局说破了也很简单,假骰子事先藏在江月柔的手里,故意让江月柔抢去真正的骰子,然后她又把假骰子交给他,使其他人不起疑心。结果钟马阳突然手气转好,两投两中。赢定后又有“家人”催他回去,使得钟马阳在其他人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把假骰子又换了回去,让他们抓不着我的破绽。 钟马阳回到住所,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然后倒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在梦里他都乐得笑出声了,毕竟以前当穷学生当惯了,猛然发财的感觉确实太好了。 当钟马阳在梦中追着天上掉下来的大元宝傻乐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绊,他也就从梦里惊醒过来。一看外面,已经是rì上三竿了。 “哎呀,今天还得赶回去见几位大户商量商会的事情呢!”钟马阳急忙爬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原来其他人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我一个人。 钟马阳不好意思地笑道:“实在抱歉,睡过头了,劳各位久等。我们这就走吧。” “公子请上车。”一位随从恭敬地道。 “不了,时间来不及了,你们赶车把银子带回去,找两个人跟我一起,带五百两银子骑马先走。”钟马阳下令道。 钟马阳虽然骑术很差,也就是以前在公园里骑过五块钱一圈的马,还得有人牵着。但好歹有两个骑术高手在一旁指点,他还是慢慢掌握了诀窍,骑起来也就平稳多了。毕竟这年头没有什么火车飞机之类,有急事只能骑马。 走了半个时辰,看见路边有个小茶摊,钟马阳和两名随从下了马,准备去喝口茶歇歇再走。因为穿着华贵,怀里还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带着不少钱在身上,那店主知道有钱的主顾上门了,自然是殷勤有加。 “这位兄台,有礼了。”钟马阳正在低头喝茶,突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 钟马阳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位白衣公子,细柳眉,丹凤眼,俊俏得很。他赶忙放下茶杯,回礼道:“这位公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不过看公子气派非凡,心下佩服,想交个朋友罢了。”那俊公子微笑道。 “公子过奖了,在下钟马阳,长安人氏。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公子道:“在下汪亭兰,也是长安人。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同乡,实在是有幸啊。” 钟马阳请他坐下,让店主再倒一杯茶,才慢慢地道:“汪兄台来这里游玩吗?” “不,本人乃是奉家父命,来柳林买酒的,顺便还要带一些丝绸回去。”汪公子答道。 “哦?那我们正好同行啊,我也要去柳林。”钟马阳喜道。 汪公子苦笑道:“不是我不想和兄台同行,实在是因为时间紧,任务急,因为我这次出来只带了一锭金,必须去换成散碎银两才行。我不能在这里久留,还望钟公子恕罪。” 钟马阳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何必急急忙忙去城里换呢,我就有银两可与兄台兑换。” “真的?”那汪公子大喜道:“那就多谢钟公子了。” 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了钟马阳。钟马阳可不会辨别,便随手交给边上的一名随从,他仔细看了看,道:“公子,是真的。” 那汪公子一把就把那金子夺了回去,拿给正在喝茶的客人们看,一边给人看还一边问:“怎么样,是不是真金?”众人都道:“是真金子。” 汪公子冷笑着走到柜台,提起笔在金子上写上“十足真金”几个字,回头对我道:“钟公子,这回可放心了?” 本来钟马阳还不起疑心,他这一连串举动真是弄巧成拙,他心下暗笑,原来碰到了骗子同行了。 钟马阳故意道:“我信我信,你说怎么换法?” 那汪公子道:“一比五吧。” 钟马阳望向刚才那个试金的随从,他点了点头,意思是这个价格比较公道。我便叫店主取来秤,把银子和金锭一一称好,金子大约有二十两,银子就要一百两。那汪公子的随从上来,取出几张白棉纸,当着他的面把银子和金锭分开来包好。 那汪公子抢先一步上来,抓住那包金锭,转身就走。他那随从看到了,提醒他:“公子,拿错了,那一包才是银子。” 汪公子恍然大悟,返身道歉:“钟兄台,一时匆忙,竟然忙中出错,还望恕罪。”说完放下包着金锭的白棉纸,就拿起了另一包包着银子的纸包。 钟马阳微笑颔首道:“汪公子不要太急了。” “实在是生意紧急,不能久留了,钟公子告辞。”那汪公子施礼后就想离开。 钟马阳向两个随从使了个眼sè,他们就起身把那汪公子主仆给拦住了。 “汪公子,好高明的手法,我猜得不错的话,这锭假金子里,必定也有你刚才写的十足真金那几个字吧。”钟马阳淡淡地说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那锭金子你刚才不是看了,这里在座的各位也看了,明明是十足真金。你不愿换就直说,我还你就是!”他气鼓鼓地把银子往我桌上一扔,抓起了他那包着金锭的纸包。 “哈哈,汪公子先假装拿错,然后把衣袖里的假金子与真金子交换一下,然后再装作醒悟再拿回来。就算我多个心眼,也不过就是打开包看一下是不是有你刚才写的十足真金那几个字而已,绝不会再仔细查看。你装作有急事要走,不也是让我没有机会仔细查看真假么?”钟马阳不慌不忙地把他的骗术戳穿了。 那汪公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钟马阳暗暗好笑,还想在他这骗祖宗这里搞这等雕虫小技,真是班门弄斧。 钟马阳得意地摸摸鼻子,道:“汪公子,看来你要和我们一起去衙门走一趟了。” 第十二章 舌战群商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那汪公子深深地看了钟马阳一眼,傲然道:“你还能留得住我?” 话音未落,他斜身一闪,钟马阳都看不清他施展了什么功夫,就左一冲右一穿地逃过了我那两个随从的控制,落在了一匹马背上。他解开缰绳,策马飞奔而去,只远远留下一句话:“小青别怕,我会来救你的。” 原来那汪公子的小厮叫小青,这时已经被钟马阳的两个随从抓住,动弹不得。 “哈哈,那就走着瞧吧。把这个叫小青的骗子捆起来,一起带回去。”钟马阳得意地道。 “是,公子。” 当钟马阳他们进柳林县城的时候,那小青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像个大粽子,引起了路人的注目和议论。这三马四人就这样在众人奇怪的目光下进了丁家客栈。 “钟公子回来了,”丁大富早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见到钟马阳赶忙迎上来道,“怎么样?” 钟马阳笑着说道:“放心吧,丁爷,一千两银子没少,还赢了一千两。” 丁大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喜道:“不愧是钟公子,果然马到成功。”他注意到我们绑着的那个小青,问道:“这是什么人?” “哦,这是一个小骗子,在路上被我抓到了,还有一个骗子跑了。”钟马阳还不想把小青交给官府,钟马阳想用他为诱饵抓住那个同行汪公子,好好交流一下,“丁爷,这人暂时不要送官,请把他看押起来,不过不要打他。” “这都是小事,不说这个了,”丁大富拉着钟马阳向外走,“商会的事还等你去说呢,走吧!” 唉,这些人谈正事为什么要放在jì院呢?钟马阳又跟着丁大富来到张大户的那个jì院的大房间,里面已经摆了好几桌酒菜,都坐满了人。今天能来这里的都是县里大中型企业的老板,起码也是腰缠万贯的人物,小商小贩根本没资格。 “钟公子来了,各位!”丁大富向这些当地企业家们介绍钟马阳,“王县令说了,钟公子代表他,钟公子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钟公子,是不是这样?” 钟马阳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一边的张大户开口了:“成立商会的想法是钟公子提出来的,王大人也赞成,各位有什么问题,只管问。” “钟公子,这商会除了应付差人和泼皮的敲诈勒索外,还有什么好处?我们现在已经有了行,和这商会有什么区别?”一个胖子率先发问,他是县里铁匠、瓦匠等手工业者的行会首领。 “是这样。首先,商会可以降低大家的花费。除了在对付差人和泼皮外,商会还可以为各位打听朝廷的旨意、边境的战事、外国的商机等等信息,还可以保证加入商会的商户之间签订的协议的有效xìng。如果有一方不按规定的协议办,另一方就可以到商会上告,商会会根据章程进行惩罚,这样比起去衙门上告,省钱又省事。与官府的关系,由商会去打点。只要各位加入了商会并缴纳了会费,商会就保护你不受官府的敲诈摊派,如果官府恶意对待商户,商会还可以上告,甚至到京城控告。其次,商会可以为大家争取利益。比如某些政策对大家都有好处,但是谁也不愿出钱去游说官府,因为好处是大家的,游说的钱要自己出,而商会就没有这个问题,游说的钱大家出,好处大家一起分享。还有,现在大家都想做些好事,积些yīn德,但大部分小商户能捐的钱不多,办不了什么大事。以后可以以商会的名义去做善事,这样就能办许多大事。至于行嘛,只是同行业内的联合,商会是所有商户的联合,各有各的用处。” “啪啪啪!”张大户带头鼓掌,其他人也回过神来,纷纷鼓起掌来。 “敢问钟公子,这官府对商会是什么态度?会不会怀疑我们结党营私,甚至图谋不轨?”等掌声停歇后,一名老者颤巍巍地问道。 “这位老人家问得好,这是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地方。不过根据我和王县令讨论后的意见,这个商会不必大张旗鼓,可以低调进行,就按照牙行(即古代的中介服务公司)的模式进行。我相信,不出五年,朝廷一定会鼓励商会的活动的。”钟马阳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朝廷为什么会鼓励商会的活动呢?”不知哪个角落里传来这样的疑问。 钟马阳点头道:“问得好。大家想一想,我们生意做大了,交给朝廷的税多了,他们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现在商家的税赋远远高于百姓,目的是防止商家发展过快,对务农和等级制度有冲击。但只要不影响到农本,商家越发达朝廷收得也越多,何乐而不为?还有,官府要找商家收钱,是找一个商会收方便还是一家家地收方便?再有,官老爷最关心他自己能不能升官,这样一来需要送钱,二来需要招待好上面下来的官员。他们的俸禄拿来养自己都嫌少,这招待费用和送上面的钱只能从我们商家身上出,有一个商会就好办多了,否则只能找几个大户想办法,这样也不公平不是?” “啪啪啪!”这回没人带头,全都一起热烈鼓掌。 等大家平静下来,钟马阳微笑着道:“现在我再解释一下商会的一些具体细则。” “首先是商会的机构组成。会长一位,副会长二到三位,理事就是在座的各位,其他小商小贩就是普通会员。凡是涉及到所有会员的重要事物,必须召开全体理事会议,多数通过才可以实行。rì常事务由会长和几位副会长商量决定。办事人员的构成由会长和副会长决定。其次是会费,没有钱,什么事也办不成。这个钱当然要按财力和在商会中的地位来收取。我设想是这样,会长100两每年;副会长80两每年;理事60两每年;会员10两每年;自愿多缴的不受限制。会费按年度一次xìng收取。入会zì yóu,退会也zì yóu。具体细节各位理事可以再讨论,最后拟定一个详细的章程。” “这些钱,就是我们交的会费,花到哪里去了我们怎么知道呢?”有人突然高声问道。 第十三章 选举会长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不得不佩服这些商人们的jīng明,对自己财产的谨慎。 “首先,需要几个账房先生,负责对商会开支的管理,保证每一笔支出都有合理的用途。其次,在每次理事大会上,由会长负责想各位理事说明商会的开支情况,如有不明用途的费用,商会可以责成会长赔付。” “那副会长是干什么的呢?”丁大富问道,他很关心他未来的职位。 “会长负总责,所有办事人员和副会长都要向他汇报;至于副会长,主要就是帮助会长处理rì常工作。比如商会主要的职能包括打听信息和通好官府。可以让两位副会长分别负责,一位负责信息搜集,一位负责与官府的关系。” “商会搜集的信息我们能不能及时知道呢,会不会有些消息只告诉会长和副会长,让他们先赚钱以后再告诉我们呢?”一个瘦高个提了个尖锐的问题。 钟马阳对这个问题也是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答道:“不知各位可知道官府中的抄报?” 底下有些见多识广的人已经明白过来,大部分还是懵然不知。我接着说道: “抄报是由中书省统一编纂,向京朝诸司发布,故最先的叫法应该是朝报;与此同时,当时全国州一级以上的地方zhèng fǔ,都在长安派有驻京办事处,州一级的称州邸,道一级的称留邸或留后,后来又改名进奏院,他们也誉录这份抄报,向各自所属的地方zhèng fǔ发报,于是朝报又有了邸报或邸钞之称。朝廷的抄报是每天出版,把朝廷的重要消息简单地列在上面。而邸报从朝报转抄而来,在此过程中,那些驻京办事处的人员,经常会把自己采集到的相关的深度内容增加上去,有时又会把朝报上没有,但却是自己所属衙门长官比较关心的动态,也写上几条。因此,邸报有时会比朝报丰富。” “我的计划就是出一份商报,也是每天出版,取二者之长。对于每天的消息都简单地条列出来,对于其中的对我们商户特别有意义的大事就详细列出。如果有重大消息,会长截留不报,事后理事可要求会长赔偿损失,否则会长就要辞职下台。” 这可真是耳目一新的办法,下面的理事们都愣了半晌,好半天才想起来鼓掌。 “钟公子,我们是心服口服了。难怪王大人如此倚重你,我们希望你能担任商会的主事。”经过短暂的商议,几位行会首领统一了意见,一起向钟马阳表达了他们的支持。 “各位过奖了,我一定努力把商会的工作做好!” “不知这会长人选,王大人可有什么意向?”那胖子试探地问道。 “对于商会的会长和副会长,完全由各位理事协商推举,王大人完全尊重各位的决定。”钟马阳当然不会趟这浑水。 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开始在下面讨价还价起来。张大户和丁大富两人在人群中不停地在许诺和保证,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出了不少血。 半个时辰以后,按事先的约定,请在座的理事推举会长。张大户不出意料地当选了,丁大富当选副会长也没有什么悬念,另一个副会长由酒行的首领杜西康担任。 丁大富所经营的客栈人流量大,消息灵通,因此负责消息搜集工作;杜西康负责与官府打交道,特别是负责招待过往的上级官员,钟马阳告诉他这样可以给他们的酒做宣传,说不定还能进贡,他就高兴地接下了这个给官员们“酒jīng考验”的任务。 商会顺利成立了,钟马阳也和他们告辞,前往县衙拜会王县令,通报他今天商会成立的情况。 听完钟马阳的汇报后,王县令很欣慰地说道:“钟公子辛苦了,本官和全县的商贾都非常感谢你。” “大人太客气了,为大人效犬马之劳,是我的荣幸。”钟马阳赶忙客套几句。 “钟公子不会一辈子在这里当个商会主事吧,难道不想谋个功名,博个封妻荫子?”王县令客套几句后,突然话锋一转。 钟马阳心中苦笑,他何尝不知?可是他又不能厚着脸皮去当文坛大盗,何况时间也不允许。 “小人诗文水平不高,即使去长安向权贵显要行卷,请求他们向主司推荐,延揽声誉,估计也是没有希望的。”钟马阳低声答道。 “我有一策,不知钟公子可有意?”王县令道。 钟马阳jīng神一振,忙道:“大人请讲。” 王县令慢慢道来:“我朝选官,一是世荫,二是科举,三为军功,这都不适合公子。只有入幕才是公子唯一的出路。当年我太宗朝玄龄宰相在太宗幕下为渭北道行军记室参军时,广搜人才,幕府中的人大半成了秦王府十八学士。以公子之才,要在幕府里谋出人头地,当是大有希望啊。” 钟马阳赶忙追问道:“多谢大人指点。那么,我该投奔何方为好呢?” “幕府中升迁快的必然在边塞,高仙芝大帅的安西都护府正与吐蕃和大食交战,正是用人之时,公子若往,必有用武之地。不过我官小言轻,不能给公子帮什么忙。此地过往的西域客商很多,公子可留心这方面的消息。” 钟马阳满怀感激地向他道谢:“多谢大人指点,小人感激不尽。” “公子绝非池中物,rì后前途无量。”王县令微笑着答道。 辞别了王县令,钟马阳回到了丁家客栈的房间,刚回身关上房门,就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同时耳边传来一句冷冷的jǐng告: “不要动,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第十四章 再遇同行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我很怕死,真的。 后来在钟马阳回忆自己在唐朝第一次遇险的时候的表现时,真羞愧得想臭骂自己一顿。好歹也经过这么多革命英雄主义的教育,居然就没有学到一点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气概,表现得与贪生怕死的反面人物没什么两样。 “这位大爷,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钟马阳吓得魂不附体,双膝就好像软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向地面跪了下去。 那身后之人也没料到钟马阳居然吓软了腿,鄙夷地道:“站好了!”然后小声嘀咕道,“真是个软蛋。” 钟马阳感觉背后之人好像并没有取他xìng命之意,稍稍镇定了些,急忙道:“这位大爷可是手头不方便?我马上叫人送银子过来。” “银子嘛,我当然要。不过,现在先把小青给放了。”估计看到钟马阳的表现良好,身后那人放松了一点。 钟马阳恍然大悟,脑子终于好使了。也是,他才来这么几天,能得罪几个人啊,如果是屈不害要报复我出千,还用得着刺客吗? “原来是汪公子啊,没问题,人我一定放,你能不能先把刀收起来,我们又没有深仇大恨,何必动刀动枪呢?” 钟马阳感觉到身后的刀子犹豫了一下,但并没有收起来。“少啰嗦,你先放人。” 钟马阳苦笑了一下,道:“我就这么走出去叫他们放人?那时候你还能走得掉吗?” “你叫人把小青带到这里来,就说要在你房里审问。快!”那汪公子显然早有准备。 钟马阳无奈照办。等到那小厮被带进门,钟马阳示意其他人不要进来,然后就关上了门。 那小青看到钟马阳身后的汪公子,喜道:“我就知道公子会来救我的。” 钟马阳闷声道:“汪公子,现在可以把刀收起了吧。身为同行,居然动起刀来,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最后面一句他是小声嘀咕的。 那汪公子见救人如此顺利,不由得也轻松了许多,听到钟马阳的第一句时就已经把刀收了起来,听到第二句的开头,他不由奇道:“什么?同行?” 钟马阳确定后面没有了威胁,慢慢转过身来,没好气地道:“不就是骗子么?我本想跟你切磋一下呢。” 那小青也奇怪地问道:“你不是要抓我们送官吗?” 钟马阳瞪了他一眼,不满地道:“我那时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然要那么说了。你看我把你送官了没有呢?” 那汪公子闻言,开口问道:“那你抓小青是为什么?要引我上钩好一网打尽?” 钟马阳冲口而出道:“我要引你上钩还用得着绑票吗?何况这里根本就没有埋伏,我连个护卫都没有,引你上什么钩?” 那汪公子奇道:“那你想干什么?” 钟马阳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我看公子乃是同道中人,手法娴熟,不禁起了惺惺相惜之意。不料居然是骗而不成就变强盗,我真是瞎了眼。你要多少银子,我拿给你。” 那汪公子脸红了一红,还未答话,那小青已经忍不住道:“少爷是为了救我,并不是强盗……” 他还想说下去,却被汪公子打断了:“你真是同道中人?” 钟马阳哼了一声,不理他。 那汪公子笑了起来:“看起来你很不服气嘛。要不我再设局骗你一次,让你心服口服。” 钟马阳不屑地道:“你这境界就低了。我干活之前很少有什么计划,往往是因地制宜,顺其自然。一旦事先计划了,人为的痕迹就很难避免了,更容易被别人发现。所以计划越周密,被人发觉的可能xìng越大。” 那汪公子眼睛一亮:“无招胜有招,无形胜有形。” 钟马阳心里一动,心里有了打算,故意道:“骗还要有德,我一不骗穷人,二不骗孤儿寡母,三只骗有钱有势的人,四不能让被骗者家败人亡。你当初见我的面就下手,我以为你是看出我有钱,数目又不太大,还以为你是个有德的骗子,谁知居然是为了钱可以动刀之人。” 那汪公子讪讪一笑:“是我的不是,在这里给钟公子赔礼了。”说完就要施礼。 钟马阳哼了一声:“不敢。你白天的那一百两银子我等会叫人送来就是。” 那汪公子看了我一眼,岔开话题:“不知钟公子现在在做什么买卖?” 钟马阳微微一笑:“我这次要做的买卖,是要让那些人知道被骗以后还要感谢我。” “被骗了还有人感谢?”那汪公子有了兴趣,“钟公子能否透露一点?” “那哪行?我告诉你了就不灵了。”钟马阳卖个关子。 那汪公子咬着嘴唇想了半晌,突然下定决心道:“我愿跟随钟公子,亲眼看看这个买卖如何做。” 那小厮急了,忙道:“少爷,要三思啊!” 钟马阳也故作为难道:“你用什么名义跟我呢?我可是有正当职业的。” 汪公子不理小厮,盯着他追问道:“钟公子是做什么的呢?” “我是县里牙行的主事。”钟马阳把商会以后的名义报了出来。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哈哈,我就入一回这该杀的牙行罢了。”那汪公子笑道。 钟马阳斜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那你得听我的命令行事。” “这个没问题,只要不威胁到我们的安全。” 钟马阳心中暗喜,此人身手敏捷,好像还能飞檐走壁,用于探听消息实在是再好不过。面上却装出无奈的表情,道:“那就明天来这里来应聘记者吧。” 第十五章 招贤纳骗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商会成立就得招办事人员,第二天就是各商户推荐的人来面试的rì子,面试的地点就在丁家客栈的后院。 排队等候面试的人挤满了那个小小的院子,这个牙行只招两名账房,而且招募通告上还有几个奇怪的岗位:记者,编辑,公关。 记者据说就是去酒店、客栈和衙门打听消息的人,编辑要求写得一手好字,公关要求能喝酒、会奉承。工钱可是非常的高,各个商户还挺支持他们下面的雇工来这里应聘,于是这个院子自然就热闹非凡了。 应聘账房的自然就是比算账,这个属于专业xìng技能,钟马阳就交给张大户去把关。其他的职位钟马阳要一一考过,不能马虎。 洪天宝还记得他是如何走上名记者这条路的。他当年不过是柳林县的一个酒厂里的小学徒,老板见他聪明伶俐,就派他来参加柳林商会的记者招聘。 当上了这个记者,一个月的工钱可比自己干学徒一年挣的还多呢,他一边等候一边想着,连第一次报他的名字都没注意。直到第二次喊自己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赶紧答道:“在!” “进去吧!”守在门口的那人等他一进天字号房间,门就关上了。 洪天宝走进房间,看到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面容平静地看着他。 “坐吧,”那个年轻人招呼道。 他道过谢,坐下来,紧张地等候提问。 “你如果在客栈听到一个消息,官府可能要查禁私酒,这对本县的酒场主的生意有重大影响。你会怎么调查和报告这个消息?”那年轻人开口问道。 洪天宝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去衙门找差人打听,然后回来报告主管。” “我提示你一下,官府的差人一般不了解朝廷的法令,他们知道的时候也就是这个法令开始执行的时候了。”那年轻人看着他,轻笑道。 洪天宝转念一想,差人都不知道,自己一介平民,也不可能去衙门里问县太爷,突然灵机一动道:“我可以去买通衙门的书吏或者县太爷的家人,让他们去打听官府的消息。” 那年轻人赞许地点点头,笑道:“很好,有进步。不过如果这时候这个法令还在州里,或者在雍州城里,县太爷也不知道,这时候怎么办呢?” 洪天宝苦思冥想,谁能比县太爷更早知道消息呢?那年轻人也并不着急,一边喝茶一边含笑看着他。 “我想到了!”洪天宝高兴地喊道,“既然是朝廷的法令,自然要去朝廷打听。我会马上快马赶往京城,得到确切消息后再报告。” 那年轻人笑着点头道:“很好,不过何必还要赶去京城呢?你被录用了。你以后就住在京城,专门负责打听朝廷的消息。最好能买通某个大官,拿到朝廷的抄报。” 洪天宝大吃一惊,“常驻长安?那得花多少钱啊?” 那年轻人看着洪天宝,一字一句地说出了一段让他永远铭刻在心的话:“你记住了,消息就是金钱,消息就是生命。对于我们生意上有重大意义的消息,无论多大的代价都值得。” 钟马阳要招募的除了记者,还有整理文字的编辑。除了写得一笔好字以外,编辑最重要的是要判断哪些消息重要,哪些消息不重要。根据柳林县的产业布局,酒业和过往客商的交通运输业是最重要的支柱产业,被招募的编辑必须对这两个行业有一定了解才行。比如西域发生战事,丝绸之路中断,这种消息对于过往客商就非常重要,应该重点报道。 汪公子是被面试时间最短的记者,因为他已经内定录取了,这不过是走个过场,这也是这次招聘唯一招募的骗子。但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特别是应聘当公关的。 “我只问一个问题,一个大官和一个小官,对哪一个应该超规格接待,或者说,规格不变,但让他在其他方面感觉自己得到了超规格的待遇?”钟马阳交代张大户在面试公关时问这么一个问题。 凡是答大官的,都被客气地送出了门;而答小官的,则追问为什么,然后把回答记录下来,供钟马阳查看。 伺候上官及讨好过客,这些都是官场必需的应酬,其实质是搜刮百姓之后的利益再分配,是民脂民膏的分肥。官场宦游,谁知道明天谁富谁贵?培植关系本来就是正常的投资,不得罪人更是必要的保险。我们商会既然接下了为县令招待客人的任务,就一定要做好,使得王县令的仕途更加平坦。这个重要任务的公关,一定要明白自己的任务不只是陪吃陪喝,必须要有政治头脑。 钟马阳在翻阅公关答卷,大部分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当他翻到一个名为刘诚的答卷时,眼睛一亮,人才啊! 他是这么答的:“大官得到超规格接待是习以为常的事,并不会放在心上。而小官因为自己当下官小权轻,如果得到超规格接待就会非常感激,喜出望外。如果此小官rì后飞黄腾达,那么自然是对于当年穷困之时的雪中送炭感激不已,自有回报;即使此小官没有升迁,但他得到好处后,可以广为宣传,为我们赢得一个好客的名声。只要上级听多了对我们的赞誉之词,升迁也就是指rì可待了。” 钟马阳很兴奋,居然发现了一个知道边际效用递减的人才,看来值得好好培养,以后可以成为我的左膀右臂。其他的答卷都不看了,正想去找张大户他们商量一下如何配置这次发现的人才,一开门,却发现丁大富站在门口,满脸凝重道:“钟公子,王大人出事了。” 第十六章 上告匦使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愣了一下,道:“王大人出什么事了?” 丁大富满脸焦虑道:“据说有人上告匦使院,说王大人居官谄诈,贪浊有状。其实就是说他收取我们商户的资助以招待过客和上级,这本来是公开的秘密,哪家衙门都是这么办的。朝廷责郡守调查此事,据说很快就要下来了。” 这匦使院就是现在的信访办。那铜匦是一个呈方形的铜箱,分为“四隔”即四个部分,表面按东南西北方位涂上青红白黑四sè,“上各有窍,以受表疏,可入不可出”,就同现在的邮筒差不多。青sè一面称延恩匦,专门接纳对国计民生方面的建议;红sè一面称招谏匦,欢迎投书批评时政得失;白sè一面称申冤匦,“有yù自陈屈抑者,可投书于素匦”;黑sè一面称通玄匦,说是让大家“告朕以谋智”的。铜匦放在开放xìng的庙堂上,并设匦使院为专职机构,选谏议大夫、补阙等言官为知匦使,专管接受来信来访;侍御史等为理匦使,专司受理分析和据状奏闻。 钟马阳奇道:“王大人得罪了什么人吗?据我所知,前朝设匦,空有其名,竟无其实,乃至延引岁时,拖曳来去,叩阍不听,挝鼓不闻,抱恨衔冤,吁嗟而已。有人冒险上京告他,显然是陷害。这是为何呢?” 丁大富皱眉道:“我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屈不害。” “这是为何?”钟马阳大吃一惊,“总不会是因为我骗了他几百两银子吧。何况他应该也不知道我和王大人的关系啊。” 丁大富苦笑道:“不是这样的。屈不害一直想把他的势力伸到这里,好几次威胁利诱我们商户,是王大人的支持才让我们顶了下来。王大人说了,他在官一任,要保一方平安,不能让屈不害手下那些流氓过来横行乡里,危害百姓。有一次屈不害派他的手下来这里敲诈勒索,被王大人派人抓到衙门打了四十大板。他因此怀恨在心,一直想把王大人赶走。这次肯定也是他下的手。” 钟马阳暗暗点头,这确实是必须有人背后支持才行,否则一个普通老百姓,即使真的吃饱了没事干要去信访,也没那个时间和路费跑到京城,何况这还是有危险xìng的,一旦认定是诬告,便有“朝堂决杖,传送本州”的危险。按丁大富所说,确实是屈不害嫌疑很大。 “不要急,”钟马阳宽慰丁大富道,“我来想办法吧。这次来的人是谁?” “听说是郡太守本人。” 钟马阳脑筋一转,有了主意,摸了摸鼻子道:“我有办法,你马上给我备马,然后采办一些东西,等会我直接吩咐下人去办,还要准备一百两银子供我使用。” 丁大富讶道:“你要一百两银子?你这点钱哪够收买太守的?” 钟马阳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慢悠悠地道:“我还用得着收买他?他还得花钱收买我呢。” 这天晚上,雍州城最大的客栈“万福客栈”突然来了一群神秘的人物,豪华的马车,威风的护卫,簇拥着一位少年公子。他们一次付了一百两银子,把客栈的后院整个包了下来,门户紧闭,后院入口还有两人站岗守卫,即使是客栈送吃喝,也得经过他们端进去,禁止闲杂人等在后院门口逗留窥探。 从第二天早上开始,就有几个人从后院出门,四处查访百姓和小吏,问的都是关于郡守在处理政务、有无贪墨和安抚百姓等方面的情况,到晚上才回客栈休息。 第三天早上,客栈刚开门,那后院走出那位少年公子,身边有两名随从。他们随意在街上逛着,边逛边跟小商小贩聊天。 “老板,这个瓷瓶不错,卖多少钱?” “这位公子,二十文。” “不贵不贵,生意不错吧?” “唉,勉强糊口吧。” “这城里挺繁华的,应该很多人来和你做买卖啊。” “就是交得太多了,除了纳税,还得给牙行上贡,一来二去,就剩不下多少了。” “牙行不是只收个手续费么?” “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还得交保护费,否则摊子被砸了都没人管。” 那公子和随从交换个眼sè,气愤地高声道:“这样无法无天,还有王法么?这太守真是尸位素餐,哼!”说罢站起来就走,一点也没有察觉背后有人跟着。 他们走了一个上午,到中午时分,拐进了一家酒楼,叫了一桌酒菜。 正在吃喝之时,突然听到有人招呼跑堂的,并指着那公子道:“这位兄台的酒菜账都算在我这里。” 那公子头也不回,只是其中一个随从回头斜睨了一眼,满脸傲气,并不答话。 “这位兄台,有礼了。”那抢着付账的人走过来抱拳道。 有一个随从抬头冷冷地道:“我们不认识你,我们的账也不用你付。” 那人笑道:“兄台俊秀非凡,我只是想跟兄台交个朋友,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那公子抬手示意随从坐下,然后对那人道:“得罪了,这位兄台请坐,一起喝几杯。” 那人施礼后坐下,天南海北的神聊了起来,然后就是不停地敬酒。那公子和两个随从也慢慢放松下来,几圈下来,就有点醉醺醺了。 “公子,你喝得太多了,咱们该回去了。”一个随从劝道。 “什么?我…今儿高兴…,多喝…多喝…几杯怎么了?别…别扫我的兴。”那公子被扫了兴致,不满地嚷嚷道,“来,再喝!” “公子,不能再喝了,万一坏了老爷交代的事情…” “啪!”那公子借着酒劲,突然拍了一把桌子,厉声说道,“少废话,不就是…一个小小的…郡太守吗?用得着你来管我?给我滚!” 那两个随从都像吓了一跳似的,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问,似乎谁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那人见状,忙站起来道:“今天与兄台一见如故,实在高兴。不必伤了和气,既然公子有事,我就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就匆匆离开了,即使那公子在后面呼唤挽留也不肯停留。 第十七章 陈明利害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你说你听到他们要查太守大人,可是真的?”屈不害听完那人的汇报,沉声道。 “屈爷,千真万确,他说出这话以后,那两个随从都傻了,肯定是真的。” “看来这事有点蹊跷,我得马上去见太守大人。来人啊,备马。”屈不害沉吟半晌后,下了决心。 太守大人很心烦。 屈不害今晚突然告诉自己,有人在明察暗访他的政绩。联系到屈不害为了把柳林县令搞下去,瞒着他派人进京上告匦使院,他就头疼不已。这个屈不害,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今天又出了这档子事,十有仈jiǔ是朝廷觉得既然自己的属下有问题,那自己怎么也是个失察的罪过,所以派人下来调查。下面贪污**,你这上级又能好到哪里去?何况县令的巡视和监督是由郡太守本人负责的,每年chūn季都要去各县视察,称为“行县”。要不官场上都官官相护呢?就是因为早知道有这结果,他当初得知屈不害绕过他上告朝廷,他冲屈不害发了好大一阵火。 负责监察郡一级的有两种官员。一种是采访使。唐朝十五道,分设采访使,隶属于zhōng yāng最高监察机关御史府,由御史中丞具体督管。rì常接受对州内地方官吏和豪强的检举揭发并据此上奏弹劾,此外还须于每年秋分之际,率领属员巡查州内诸郡,实地考察其治理状况。接触下级官吏和民众,了解郡守在处理政务、执行法律、安抚百姓等方面的情况,并上奏朝廷,以定升黜。还有一种就是临时突击监察。由皇帝本人派员,或由御史府派遣使者,是不固定的,随机的。 本州的采访使大人自己是认识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年轻公子,那么就只可能是朝廷直接派下来的了。对方既然不想暴露身份,自己就不能让他实现这个目的。不能被对手牵着鼻子走,这是太守多年为官的经验。 “来人啊,”主意已定,太守叫人来换衣服,好登门拜访那公子。“给我把那套黄服拿来。” 很多品阶比较低的官员,经常服黄,这是当时表识zhèng fǔ官员身份的一般xìng识别。仍以现代军人的服饰打比方,朝服可比军礼服,品服好比军常服,作为官服的黄服,则好比军便服。白居易《卖炭翁》云:“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白衫儿是没有公职身份的爪牙,黄衣却是代表zhèng fǔ行使职权的象征,所以卖炭翁根本不敢与之抗争。穿黄便服的好处之一,是可以避免品级不同者相见时身份尊卑的尴尬,方便平等交往,太守不知来人是何官阶,因此穿黄服相见。 万福客栈突然一阵忙乱,因为——太守大人突然光临。 太守大人是来拜访那位神秘的公子的。一开始那后院的守门的人还不让太守大人进去,后来好像得到什么指示,于是放行了,但只让太守一个人进去,随从都得留在外面。 太守大人为了慎重起见,是沐浴更衣后才来的。此时他显得满面红光、容光焕发,肤sè白里透红、柔嫩细腻。他很会保养,但似乎还是抵挡不住地正在发福。他现在的身份和地位还有现在的享受是他宦海沉浮几十年换来的,绝不能出篓子。 太守进了后院那最大最豪华的那间房间,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年轻公子正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背对着自己。 “大人请坐。”那公子听到他进门的声音,淡淡地道,一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谢公子!”太守虽然一肚子气,但还是很好地掩饰住了。 “我知道,我来这里迟早要被你发现,只不过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来了。”那公子顿了顿,把话题一转道,“太守大人要不要查查我的告身,看看我是不是骗子?” 太守忙拱手道:“不敢不敢。” 那公子闻言笑道:“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吧。知道我是干什么来的了吗?” 太守闻言,心中更加肯定此人是御史府派下来的,于是也谦卑道:“下官不知,请指教。” “我这两天在你这城里转了转,也了解了一些情况了。”那公子转过身来,面对着太守道,“大人你犯了几个错误,有可能影响你的前程啊。” “下官洗耳恭听。” “你的最大错误就是惊动了朝廷。雍州城地位重要,举足轻重,朝廷非常重视,御史大人亲自下令调查。你的属下如果贪污**,你的失察的罪过是跑不了的。而据我了解,柳林县令并不算什么贪污**,他不过是服从上级的要求而已。上面下来的人,他陪着转转,一起吃两顿,送点土特产,照顾点路费,这算什么呢?如果这都算**,那我们下来难道还要自己掏钱吃饭住店?虽然这都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但皇上并不知道,他以为大家都得奉公守法才好。估计你也明白,你实际上干得如何并不要紧,要紧的是通过皇上身边的耳目和其他大员们口中传上去的是恶言还是美言。假如柳林县令把他贪污的钱招待的那些大员的名字报了上去,就算他死了,这些人也得惹一身sāo。你也不是刚当官的生瓜蛋子了,怎么这都不懂呢?” 太守脸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忙辩解道:“这并非下官指派的啊,大人明察。” 那公子点头微笑道:“我已经查了,确实不是你指派人上京告状的。但这又是你的第二个错误了。你用黑道的人来管制百姓,这是可以的。但你不能让他们跳出你的控制,不能让他们坐大。高明一点的话,你应该扶植两派,让他们互相斗,这样你才能左右逢源,便于控制。而你现在让某一个人坐大,甚至脱离了你的控制,你说你这太守是不是当到头了?”说到最后一句,那公子已经声sè俱厉了。 那太守越听脸越白,扑通一声跪下了:“大人,还望指点一条明路啊!下官感激不尽!” 第十八章 智谋除害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那公子轻轻一笑,摸着鼻子道:“想必你也知道,只要上面不追查,这个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你现在一来要赶紧派人进京打点,二来一定要给你的属下洗清罪名,你和你手下的柳林县令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他出了事你也跑不了。最后就是要斩草除根,把那个什么巡街御史给处理了。只有这样,你才能把这个事给盖过去。” 太守沉吟了一会,为难道:“那个屈不害关系很深,势力很大,动他不容易。说不定我还没动手,他已经从我身边的人探得了消息,先下手把我害了。” 那公子摇头道:“那就暂缓吧,但前两项你必须马上做。否则不等采访使的报告,御史府就把你的乌纱帽给去了。” 太守大人颤巍巍地站起来,施礼道:“多谢大人指点,下官马上去办。” “慢着,”那公子伸手制止了太守,“太守大人,先别急,坐下来,喝杯茶。” 太守苦笑道:“是。”然后坐下来,喝着早已泡好放在桌上的那杯茶,心思却完全不在茶上。 “太守大人,您在雍州这么多年了,就算这次过去了,下一次呢?你就不想把这个隐患给排除了,安安心心当官?”那公子好像知道太守心里想什么,一针见血地说道。 太守浑身一颤,盯着那公子道:“请大人明示。” “我这次回去,完全可以给你的那个下属县令开脱,当然你也就洗清了失察的罪名。其实很简单,我就这么回话就可以了:廉洁公正的官被人检举,被人告状的次数多;而那些真正**的官被人揭发,被人举报的次数反倒很少。为什么?清官不断地被人告,而且是公开地告,什么原因?第一清官得罪的人多,特别是会得罪那些有问题的贪官。这些人能量大得很,自然就会千方百计地告你,骂你,攻击你,甚至公开站出来找清官的问题。第二清官不会打击报复那些上访举报,状告自己的人。即使你诬陷了我,诽谤了我,那也一样可以容忍,可以不予理睬。第三清官根本没有时间顾及这些问题,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哪能顾得上告状的事情?那些贪官可就不同了,首先他不会得罪人,特别是不会得罪那些坏人,恶人,老百姓又往往被他们蒙在鼓里,告他状的人自然就少。其次贪官最怕被人告状,也最恨被人告状,一旦发现有人告他,立刻就会千方百计地把这些告状的人找出来,然后不惜使用一切手段进行打击报复。再加上这些贪官又有的是时间,整天就是整人拉拢人。坏人不会告他,好人又不敢告他,自然上访举报的人就越来越少。据我在雍州和柳林的查访,那县令和郡太守都是清正廉洁的清官,上告的只是刁民而已。太守大人,你看这样说行吗?” 太守是听得心花怒放、眉开眼笑,连道:“好好好,多谢大人!” “先别高兴,”那公子微笑道,“光说这些话,只能是场面上过得去。如果你没有打点到,有人跳出来反对,自然也有理由。一个乡下人,为了一个贪官,耗时个把月,奔走几千里,不惜冒死告上朝廷,难道没有冤情?就算扳不倒你,隔三差五地来人查你,你睡觉都不安稳,是不?” 太守哪里还能听不出什么意思,马上接道:“大人放心,要多少钱,只管开口。” 那公子笑道:“太守大人果然一点就透,跟你这样的明白人说话真是省力啊。既然这样,我就干脆帮大人帮到底。” 太守惊讶地道:“大人要怎么帮下官?” “你不是对那个屈不害没有办法么?不用你动手,我来帮你这个忙,把他除掉。你附耳过来。” 那公子对着太守耳朵悄悄地说出了他的计划,太守大人听得心惊肉跳,最后咬牙点头道:“好,就这么干。下官一定全力配合大人。” 第二天,太守大人突然宣布,根据朝廷的指示,他要临时对柳林县进行巡视,对当地官员进行考察,次rì出发。整个雍州城都为太守此次行县而忙碌起来,首先要办理使用驿传的凭证,太守按规定只能用一匹马,其余就得自费;然后就是郡开具单程驿凭,唐代自道一级以下的各级地方zhèng fǔ,只有开具单程驿凭的权力,出差人完成使命后,须请当地zhèng fǔ另出返程驿凭,返程的驿凭需柳林县开具。 太守府内,太守正在跟一位年轻公子低声商量着什么。 “太守大人,屈不害等会就来吗?”那公子轻声道。 太守道:“是,明天我就要去柳林县行县了,已经召他入府,一起商量如何给柳林县令安插一个罪名,他肯定会来的。” 那公子接道:“那太守大人就依计行事吧,我都准备好了。” 太守皱眉道:“那屈不害身手还是不错的,何况又买通了我手下衙役,公子要是不能成功,你我恐怕都要被他所害啊。” 那公子笑道:“大人你看好了。”说完就拍了拍手,一个随从就领着十几个人走了进来。 公子对太守轻声道:“这都是你牢里的死囚犯,你就按计划吩咐吧。” 太守大人点头,然后面向那些死囚沉声道:“你们都是要死的人了,本官给你们一条活路。待会有个人进来,这人是咱们城里的摔跤好手,我跟别人打赌,即使你们十几个一起上也制服不了他。你们一见我将茶盏摔在地下,便即一拥而上,要是能将他按倒在地,令他动弹不得,不但死罪可免,而且重重有赏。”说完就站起来取出十几个五十两的银两,展示给这些人看。“赢得了他,每人赏银五十两,倘若输了,让我打赌输了钱,所有人今晚全部打死,对外就说是暴毙,也不用秋后问斩了。听清楚了没有?” 十几个死囚犯一齐跪下,说道:“大人放心,我们拼死也要把那人扑倒。” 第十九章 巨恶授首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太守笑道:“好吧,暂且退下,听我摔杯为号。” 众人起身施礼后退到幕后,静候太守的信号。 过了好半晌,门外靴声响起,一名侍卫叫道:“屈不害求见大人。”太守道:“进来罢!”屈不害推开门,走了进来,长揖为礼。 太守又道:“侍卫都下去,我们有要事商量。不听传呼,不用进来伺候。” 听到侍卫应声退下后,太守才含笑对屈不害道:“屈兄弟,请坐。” “谢大人,”屈不害道谢后坐下,“大人此次行县,定能为柳林百姓惩治贪官,解民之倒悬。小人在这里先代柳林百姓谢过大人了。” 钟马阳躲在幕后,听着这屈不害的话,心里大骂,就凭你小子也能代表百姓?你这个家伙要是被铲除了,这才是百姓之福呢。 太守也哈哈一笑,身子微侧,手一松,呛啷一声,茶盏掉在地下,轻呼叫一声:“啊哟!” 钟马阳手一挥,那十几个死囚犯一齐从幕后扑了出来,冲向屈不害,扳手攀臂,抱腰扯腿,同时进攻。 那屈不害是何等人物,当年为了确立他在集市上收保护费的地位,几番血战,不知砍翻了多少人。这寻常几个人如何近得了他的身?他双臂向后一锤,四名死囚就跌了出去。左腿一提,又踢翻了两个抱着他腿的人。然而毕竟架不住人多,他被一拳打中背心,一个踉跄,险险跌倒。 他刚抬起身,募地白影晃动,无数粉末冲进眼里、鼻里、口里,一时气为之窒,跟着双眼剧痛,犹似万枚钢针同时刺中一般,待yù张口大叫,满嘴粉末,连喉头噎住了,再也叫不出声来,这一下变故突然,虽然屈不害久经战阵,却也不由得心慌意乱,哇哇大叫,双手往眼中乱揉,右腿在身前飞快踢出,生恐敌人乘机来攻。但听得耳边传来一阵笑声:“这是生石灰,遇水即沸,你的眼睛是保不住啦,哈哈!”他又惊又怒,此时肚腹上一阵冰凉,一把锋利的匕首已插入了肚中。 屈不害大喊一声,状如疯虎,拳打脚踢,可毕竟伤势太重,他终于不支坐倒。在他失去知觉前,他仿佛感到一个人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屈爷,我就是在翠香院赢了你几百两银子的钟马阳。你祸害百姓,我代表人民代表党,宰了你!”屈不害不知道什么是人民,什么是党,只是听到最后一句,感觉肚中的匕首又深入了几分,一声惨叫,断了气。 “恭喜大人,巨恶被除!”钟马阳向太守施礼道。 那太守看着这一场凶险的打斗,吓得说不出话来。好容易定定神回道:“多谢大人,为我雍州百姓除害。” 钟马阳心中暗喜,当年没白看鹿鼎记,韦小宝韦爵爷的撒石灰绝技和康熙的围攻鳌拜的手段都被我用上了。太守手下的侍卫都是屈不害的人,我找来牢中的死囚,他们为了摆脱死罪,自然会拼死一搏,屈不害虽然厉害,但也没有三头六臂,十几个人一起上,他一时猝不及防,当然就吃了大亏。钟马阳及时抓住机会,对着他的眼睛撒上一把早准备好的生石灰,他自然手到擒来了。 太守见钟马阳默不作声,先挥手示意其他人把屈不害尸体拖下去,然后把门关上,大堂里只留下钟马阳和他自己两人,才开口道:“大人?” 钟马阳这才回过神来,道:“喔,大人….” 太守笑道:“现在没事了,请坐下来,慢慢说。” 钟马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向太守施礼后坐下来,道:“太守大人,现在你已经控制了局面,我要回长安了。” 太守闻言忙道:“大人,怎么这么急着走?我下一步该怎么办呢?” 钟马阳沉思半晌回答道:“明天一早,屈不害死了的消息就会传遍雍州城。这是大人收取人心的极好机会,明早马上召集全城百姓,宣布屈不害的罪状。然后以雷霆手段,收拾屈不害的党羽,防止出现第二个屈不害。事不宜迟,大人马上下令吧。我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就此告辞。” 太守感动地握着钟马阳的手道:“大人这次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无以为报。一万两银子已经装好车,大人请带上,为我在御史大人和京里其他大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下官感激不尽。” 钟马阳微笑颔首,道:“祝大人步步高升,佩金鱼袋,染袍紫。”唐朝三品以上官员才可着紫sè官服。鱼袋,此为五品以上官员上朝时出入宫门的凭证,也用一个小口袋装着,佩在公服的腰带上。四至五品穿绯sè公服者配银鱼袋(以银饰袋),三品以上穿紫sè公服者佩金鱼袋(以金饰袋)。武则天称帝时,一度将鱼符改为龟符,三品以上佩金龟袋。李商隐《为有》诗云:“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是说挂金龟袋者必为三品以上服紫高官,免不了每天早起上朝。后来人们每把做官的新郎称作“金龟婿”,出典就在这里。 太守大喜,亲自送钟马阳出府门。钟马阳坐着那装着一万两银子的马车先向长安方向走了一段,再绕道回柳林县。 两天后,当钟马阳终于赶回柳林县时,看到了一片欢腾的景象。到处都有人笑啊,跳啊,到处都是举觞痛饮的人,像财神爷光临自家一般快乐,有人还兴高彩烈地放起了鞭炮。 钟马阳忙拉住一个人打听:“这位兄台,为何大家如此高兴?” 那人笑道:“这位公子还不知道吧,那祸害百姓的屈不害被太守大人处死了。那家伙敲诈商旅,殴人抢物,恶贯满盈,死有余辜,这次终于被青天大老爷为我们雍州百姓除了一害,你说我们能不高兴吗?听说那天太守大人当着全城百姓宣布屈不害的罪状,把他枭首示众,全雍州城的百姓欢声雷动,从宣布罪状的城门前一直排到郡衙门外,太守回衙门的路上黑压压跪倒了一大片老百姓。无数百姓跪在那里泣不成声,都向太守大人磕头感谢呢。今天消息传到本县,大家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只要是去雍州城做买卖和办过事的人,谁没被屈不害欺负过啊。今天大家是打心眼里高兴啊,哈哈。” 钟马阳正听那人滔滔不绝地说着,猛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喊一声:“钟公子,原来是你!” 第二十章 商户交心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回头一看,原来是酒行的首领、商会的副会长杜西康。他笑嘻嘻地跑过来,手里举着酒瓶,嚷嚷道:“今天大喜啊,钟公子,来,喝一瓶!” 钟马阳微笑地道:“杜爷啊,请上车,我们一起聊一聊。” 杜西康笑道:“好啊,谁叫咱今个高兴呢!”说着就拉着钟马阳的手一起上了马车。 “杜爷,会里各位都很高兴吗?” 杜西康灌了一口酒,才喷着酒气对我说道:“是啊,大家都乐坏了。我们酒店的酒都卖光了,紧急从酒窖里又调了一批酒出来,才勉强应付下来。走,我们一起去喝几杯。” 钟马阳笑着说道:“不忙,我们先回丁家客栈,见见丁爷再说。” 杜西康哈哈一笑道:“也好,拉上老丁一起喝,更痛快。” 丁家客栈,一个漂亮jīng致的小包间,几样新鲜可口、价格不菲的美味,一眨眼间就摆在了眼前。酒是好酒,盖子刚一打开,就已是满屋飘香了。 在座的除了钟马阳,就是会长张大户和两位副会长。 “这么说,是钟公子亲手结果了屈不害?”张大户问道。 他们已经听过与钟马阳一起参与这次行动的随从们的简单汇报了,钟马阳也就详细地把过程说了一遍,把如何伪装成长安来的御史,如何招募死囚捕杀屈不害,不夸大不吹嘘地讲了一番。说到紧张处,张大户等额头上都渗出了冷汗,屏住了呼吸,直到听到钟马阳说到把匕首插入屈不害腹中,才长出了一口气。 张大户带头捧起酒杯,道:“钟公子甘冒奇险,为我雍州百姓除大害,为我们商户去心病,我老张敬公子一杯,感谢钟公子的大恩!” 丁大富和杜西康也跟着举杯道:“公子大恩,永世不忘!” 钟马阳忙举杯回礼,道:“这都是仰仗各位的支持,单凭我一人,绝不可能成此大事,来,干!” 张大户激动地道:“钟公子,大恩不言谢。以后你有何吩咐,我老张绝不含糊。” 钟马阳摸摸鼻子,笑道:“我的心愿就是大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谁挡着大家发财做生意,谁就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就要除掉他。” 丁大富闻言也站起来道:“钟公子如此为我们商户着想,一直对我们平等相待,我在这里谢过公子,先干为敬!”说完,一仰脖,一杯酒下了肚。中国古代商人的社会地位是最低的,作为最高等级的官宦子弟的钟马阳愿意与最低等的商人平等结交,并为他们的利益出头,自然让这些尝够了官府欺压的商人们感激不已。 钟马阳也喝干杯中的酒,伸手示意让大家都坐下来,然后才慢慢说道:“我最看重的就是像各位这样的勤劳经商的商人。没有你们,中原不会有西北的战马;没有你们,中原不会有东海的鱼盐;没有你们,柳林的美酒只够各家自饮。你们才是财富的源泉,国家的根基。屈不害这种祸害,敲诈商户,设立关卡,刁难商贩,他使人们更不容易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这种祸害商家,敲诈百姓之徒,早就该除了。我钟马阳有一口气在,就要跟这些让大家不能好好做生意的人斗到底。” “钟公子说得太好了,以后钟公子有何吩咐,我们当尽力效劳。”几位会长站起来表态道。 钟马阳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我可能现在就要麻烦各位了。” “钟公子有何难事,请讲,只要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只管说。” “我现在已经有了一万多两银子,应该能买不少东西了吧?”钟马阳问道。 张大户笑道:“钟公子,你的银子可以把我老张的赌场和老丁的客栈,外加老杜的酒场都买下来,还有富余。” 钟马阳道:“那就好,我想托各位帮我一个忙。” 丁大富接道:“钟公子,你就说吧。” 钟马阳一咬牙,道:“请各位帮我去活动一下,我要给江月柔赎身。”唐代jì院为官营,jì女从良需要官府批准,不是光有钱就行的。虽然jì院是官营,但具体cāo办的人并不是官府中人,张大户也就是为官府打理jì院的人。钟马阳想借助张大户的关系去为江月柔赎身,毕竟同一个系统的,比较好说话。 杜西康大惊道:“钟公子,你不会是想纳她为妾吧?” 张大户也急道:“钟公子,你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可不要沉迷于jì啊。以jì为妾,人家之大不祥也。这种人阅人无数,妖冶万状,皆亲历之。使其入宅院,必不久安。我见过很多以jì为妾的,都没有好结果。俗话说,席上不可无,家中不可有。公子三思啊。” 钟马阳哭笑不得,道:“我只是看她一个sè艺双全的女子,陷身勾栏,觉得可惜了,想帮帮她而已。我尚未娶妻,何来纳妾之说?岂有纳妾之想?各位放心好了。” 张大户还是不放心地道:“赎身以后她怎么安置呢?” 钟马阳笑道:“我想让她来商会当秘书。” “秘书?”三位会长奇怪地问道。 “这个嘛,就是让她根据上司的指示去处理那些非决策xìng工作,包括一些琐碎的杂事,从而让上司能集中jīng力处理商会重点和长远的工作。”钟马阳连忙解释道。 既然商会会长张大户都是一个开jì院的,一个从良的jì女进商会工作也就没什么关系了。经过钟马阳的一再解释,三位会长终于勉强同意了。 “不管江姑娘以后做什么工作,既然是钟公子你给她赎的身,她就是你的人了。虽不可纳为妻妾,但做个奴婢,平时伺候一下,也是无伤大雅的。”张大户临走时一边说,一边暧mei地对钟马阳挤着眼睛。 钟马阳尴尬地笑着,送走了三位会长,刚回到房间,回身关上房门,就感觉到后背一阵冰凉,同时耳边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威胁: “你这yín徒,不要动。” 第二十一章 前往长安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那位身手敏捷、能飞檐走壁的汪公子。他也不是第一回被他用匕首指着背心了,在雍州城结果屈不害的匕首还是从那位汪公子手里借过来的。 “不要胡闹了,你好歹是我手下的记者,怎能对上司如此无礼,动不动就出刀子?”钟马阳若无其事地回手把汪公子的那把刀给拍开,转身说道。 汪公子哼了一声,把匕首收了起来,轻蔑地道:“我在外面听到你和他们说的话,吹得天花乱坠,慷慨激昂,最后还不是富贵思*,刚骗了一万两银子就要一个内人进门。” 钟马阳慢悠悠地道:“我有钱,我喜欢花钱在那个女人身上,与你何干?你又不是我老婆,管那么多干嘛?” 那汪公子脸一红,怒道:“谁管你这个yín贼,我不过是看不惯你那虚伪的面目,一边道貌岸然,一边又怀着狎优宿jì的鬼胎。” 钟马阳摸摸鼻子道:“唉,食sèxìng也。我又不是和尚,喜欢一个sè艺双绝的女子有什么不可以?” 汪公子涨红了脸,道:“不说了,你这yín徒。你说骗人还让别人感激你,说的是不是这次伪装御史骗太守的事?” 钟马阳笑道:“这只是雕虫小技耳,你等着瞧吧。我现在要休息一下,等会还要去商会布置工作任务呢。” 汪公子气鼓鼓地道:“要赶我走了?走就走。”说完转身就推开门冲了出去,回手使劲带上了门。 钟马阳喃喃自语道:“女人真麻烦,假扮男人的女人更麻烦。不管了,先睡一觉。” 商会的办公地点早就搬到了张大户等人定下的一个大宅院里了,前段时间一直在装修布置,一切完工后上次招聘的那些人就全部搬了进来,只等钟马阳来分配任务。 钟马阳睡了个午觉,然后才慢悠悠地来到院子里。这时候全体商会工作人员已经都到了院子里,还有几个理事在旁边站着旁听。钟马阳一眼望去,那个汪公子倒也还在。钟马阳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训话。 “诸位兄弟,你们现在都是柳林商会的一员了。商会,就是一个为所有商户服务的一个组织。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商会的行为和官府的法令不一致,我们该怎么办,以哪个为重?” 人群中有一个声音喊道:“在商言商,我们以商户的利益为重。”钟马阳听着,皱眉不语。 站在前排的洪天宝察言观sè,大声道:“以朝廷的法令为重,我们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钟马阳还是皱眉不语,院子里的人不知道这位主事到底是怎么想的,气氛一时有点紧张。 “我们商会绝不会做和官府法令不一致的事情,即使有些抵触,我们也要找到变通的办法,这才是商会的职责。”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宁静。 钟马阳大喜,道:“是哪位兄弟,请站出来,报个名。” “主事大人,在下刘诚。”一个jīng明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抱拳答道。 “好!”钟马阳记起了那张优秀的答卷,“刘诚兄弟,以后你就负责柳林县商会的全面工作,包括接待官府的官员,在商户受到侵害的时候与官府交涉。” 刘诚一愣,问道:“那主事大人呢?” 钟马阳微微一笑道:“做生意需要信息灵通,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是哪里?” “长安。主事大人要去长安?” “是的,还有几个人跟我一起去。”钟马阳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名单,“洪天宝,汪亭兰。” 洪天宝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长安,这可是他做梦都想去的京城啊。他胸膛一挺,大声应道:“是!洪天宝愿追随大人。” 那汪公子也站出来接受了命令。钟马阳宣布完了人事安排后,脸sè一正,道:“我在这里还得强调一下纪律,刘诚你记住了,谁敢违反订下的规矩,贪污会里的款项,对上门要求帮助的商户态度不好,一律按规定严惩,不得姑息。”他语气转缓,“如果大家办事努力认真,到年底我会根据表现给大家发奖金。商会里的各位会长理事都会盯着你们,如果你们被他们告状告到我这里或者刘诚那里,不但奖金没有,还有罚款。大家都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 “大声一点,我没听见。”钟马阳故意皱眉道。 “听清了!!”高声的呼喊把树上的鸟儿都吓得扑扑飞起来了。 “很好,等我们到了长安后,就会把做生意相关消息送回来。几位编辑要按条目抄好,送各位会长和理事,有不识字的要念给他们听。散会!”钟马阳满意地一挥手。 人群散去后,钟马阳叫了几个人去请张大户等几位会长来商会相见,自己坐在商会大院的“经理室”内,一边品茶一边闭目养神。 过了半个时辰,三位会长都到了。钟马阳请他们坐下,泡上香茶,还没开口,张大户就兴冲冲地嚷嚷道:“钟公子,事情办好了,按你的意思,三千两银子,明天月柔姑娘就送到你那里。” 丁大富和杜西康闻言都夸张大户花钱花的少,办事效率高。钟马阳虽然知道这种名jì都是很贵的,却也没想到贵到这种程度,不过事到如今,也只好认了。他客套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到他去长安的事情上面。 “这次我去长安,还想顺带做点生意。”钟马阳喝了口茶,慢慢道。 “哦,钟公子想做点什么生意?”丁大富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现在还有六千两银子,我想开个柜坊。不过我这个柜坊不收保管费,还给利钱。”唐代专营钱币存放与借贷的机构称为柜坊。经营的业务是代客商保管金银财物,收取一定的租金,商人需用时,凭帖或信物提取,为最早的银行雏形。 “啊?”几位会长闻言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这一是为了方便各位,以后柳林的商户如果去长安做生意,身边带太多钱和银两很不方便。只要在柳林的商会把钱存入,由商会出具凭证,就可以持凭证去长安领钱,我也可以从中收点手续费。二是放贷给需要用钱的人收取利钱。”钟马阳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张大户毕竟头脑灵活,马上道:“你是打算用低利钱让人把钱存在你的柜坊,然后高利钱放贷给他人,赚一点差价。” “正是如此。”钟马阳点头道。 第二十二章 济贫基金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可是你怎么让他借钱以后按规定还钱呢?万一他跑了或者做生意亏了怎么办?”丁大富想的比较深远。 “我借钱给人是需要抵押的。比如田契、房契,都可以。万一他跑了,就用抵押品做赔。如果是拿去做生意,我会根据生意的风险大小,制定不同的利钱标准。比如贩卖货物去西域,一旦成功就一本万利,可要是路上遇到不测就血本无归了,这种情况就要把利钱定高一些。如果是风险很小的生意,就可以把利钱定低一些。” “钟公子果然考虑周到,不知我们能帮得上什么忙?”杜西康早就看出钟马阳有求于他们,不会只是来说要开柜坊这么简单。 钟马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我确实有求各位。希望各位能带头向我的柜坊存钱,我以我的六千两本金为保证,一定不会让各位有所损失。” “钟公子放心,我们一定全力支持你的生意,何况还有利钱,何乐而不为呢?”张大户抢先表态,其他两位会长也表示了支持的态度。 “多谢各位支持。在我走之前,我想请各位发动其他理事,捐一点钱出来做点善事。我愿意捐出我的两千两银子,成立一个济贫基金。”钟马阳诚恳地道,“我去县里的坊(即唐代的居民区)看过了,好些人生活特别艰难。有些在城里给市场搞清洁工作的,大冬天的清早要起来扫大街。围着一个大柴炉,呛得人喘不过气来,吃的是冷冰冰的饭团子。我吃过一次那个饭团子,刚咬一口,就在里面吃出个苍蝇来。街上卖炭的,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还有更惨的,有一贫妇平生未尝获一完全衣,我们平时吃一顿饭的钱够他们吃一个月的。有些雁户(就是唐代的进城农民工),活得像狗一样,住的是狗窝,吃的是狗食,还有地痞流氓欺负他们。干上一年,到了年底,工钱还兑不了现,七扣八扣,根本拿不了几个钱……” 说到这里,钟马阳突然哽噎了起来。现场一下子沉默下来,几位会长的眼圈也都跟着发红了。 钟马阳控制了一下情绪,继续说了下去:“老百姓都这么穷,谁来买杜爷的酒,谁来住丁爷的客栈呢?只有老百姓都有了余钱,才能让商家有钱赚。如果大家能够尽自己的能力帮这些穷人一点,对商人的形象也有改善,对我们商会的工作也有更好的宣传作用。我希望张会长能亲自抓这个工作,一定不要走过场,要让真正需要帮助的穷人得到帮助。” 张大户道:“钟公子把这样的善事交给我,是要让我的形象好一些,我怎能不知道呢?多谢钟公子的苦心,我也捐三千两,用于钟公子的济贫基金。以后每年我都会从生意里赚的钱拿一些出来,逢年过节给穷人送点东西,建桥起井和筑宿舍给贫民居住。” 丁大富和杜西康也都慷慨解囊,钟马阳感动地长鞠谢道:“仁者爱人,三位会长不但是商人,更是仁者,我钟马阳代这些贫民百姓谢过三位会长了。” 送走三位会长,钟马阳把门掩上,突然提高声音道:“出来吧,汪公子,偷听够了吧?”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在偷听?”随着一声轻笑,汪亭兰从窗外翻进了屋内。 钟马阳没好气地道:“我每次和会长们说话,你都在偷听,我还用猜吗?你虽然躲得很隐蔽,但在我说要救济穷人的时候,你碰了一下窗户,我就知道了。” “是啊,我没想到你这yín徒还有慈悲之心,一时吃惊,不小心碰到窗户了。”汪亭兰笑着说道。 “唉,只是穷人太多太穷,即使这样也不可能让他们生活得到太大改善,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钟马阳叹道,“只有让更多的商人把生意越做越大,创造更多的财富,才能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当然,前提是官府不压榨更多民脂民膏。” 汪亭兰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盯着他的双眼道:“如果只是聊表心意,用得着拿出那么多银子吗?这个济贫基金,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打算用这笔银子,除了做一些小的善事外,主要用于建立义仓。收储粮食,以备荒年。如果出现大灾,就用这些粮食熬粥救济百姓。” 汪亭兰奇道:“官府不是有常平仓和义仓吗?” “哼,”钟马阳冷哼道,“官府的粮仓十仓九空,早就被那些官吏分光吃净了。真到了灾年,他们从来指望不上。我只希望他们少敲诈点商户百姓,就算他们积了yīn德了。” 汪亭兰笑道:“你从官府那里骗了这么多银子,看来还是你积了yīn德啊。” 钟马阳摸摸鼻子道:“难道你行骗不是因为生活所迫吗?我骗他们也是为了生活,只不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骗的够多了,当然要分一点给穷人积点yīn德。百姓啊,太苦了,税加之,兵加之,刑罚加之,劳役加之,水旱瘟疫加之,官吏的侵渔加之,豪强的吞并加之,百姓一,而加之者七。富裕的百姓,争相出金钱入学校;狡猾的百姓,争相拉关系充吏胥。赋税,进学校就免除了,当吏胥就免除了。十个人中逃避掉一人,就要以那一人逃避的份额加于剩下的九人。百人中逃避掉十人,就要将那十人的份额加于剩下的九十人。而且那些进了学校和当了吏胥的也要从百姓那里敲骨吸髓。如此恶xìng循环,逃避的压力越来越大,逃避的竞争越来越难以禁止。于是,天下的生员和胥吏渐渐增多,百姓渐渐减少。剩下那些没有办法的百姓怎么办呢?如果不死于逃荒要饭病饿,就只好相率为盗贼。天下怎么能不乱啊。” 汪亭兰像不认识他一样盯着他看,钟马阳发完感慨,看到他盯着自己看,眨眨眼道:“你看什么?” “我在奇怪,你还真是个好心的骗子啊。” 第二十三章 初入长安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佯装发怒道:“再说就扣你工钱,哼哼!” “你敢!”汪亭兰笑道,“要是那样,我就偷偷在你喝的茶里下巴豆。” “乖乖,真狠啊。”钟马阳咋舌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准备一下,明早上路去长安。” 经过几rì的长途旅行,钟马阳等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长安城的西门“开远门”。这里就是古代陆上丝绸之路的起点, 钟马阳看着那宏伟雄壮的城门,心中不禁赞叹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创造的辉煌文明,同时也感伤这些辉煌的文明成果没有保存下来。这些辉煌的建筑都是官营的工部建造的,工部只有一个行政头脑,专业化的分工好比是肢体的分化和延长,存在着信息不通、指挥失灵和尾大不掉的风险。而民营的建筑业在肢体过长时就会自然断裂,生成新的利益主体。只要分工带来的收益大于交易成本,分工和发展的进程就会无止境地持续下去,永远不存在管理效率和行政需要的限制边界。专业化分工导致的专业知识积累和生产力水平的提高是没有止境的,这种提高又进一步提高了对交易成本的支付能力,这个自发演化过程持续下去,便有可能创造出一个资源利用效率更高、力量更强大的新文明。 “主事大人,”洪天宝的声音把钟马阳拉回了现实,“现在我们要下车接受入城检查了。” 钟马阳对身边坐着的美人一笑道:“月柔,我们下车吧。” 蒙着面纱的江月柔微笑着伸手给钟马阳,让他扶着下了马车。他们这一路一直同车而行,但钟马阳并不与她共渡chūnxiao,这让江月柔很奇怪。钟马阳是这么解释的: “月柔,我花大钱给你赎身,不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私yù,否则我大可不必如此。我需要借助你在长安赚更多的钱,在这个目的达到之前,你不可以有男女之事,在男女之事上得到满足的女人,很容易被那些花丛老手看出来,我的计划就不灵了。” 虽然江月柔不知道这位钟公子有什么计划,但自从配合他在屈不害眼皮下出千成功后,她就对这个年轻的男人有了一种莫名的信心,相信这个人的计划一定能够成功。因此她对于钟马阳要求她保持神秘,平时要戴着面纱的要求也并不抗拒,毕竟是这个男人给自己赎身,让她不用在教坊里强颜欢笑。 每天进入长安城做生意的人成千上万,所谓的检查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何况他们本来也就没有带什么违禁物品,自然是很顺利地进城了。 “好宽的街道啊!”看着眼前这宽达十几米的街道,路边有水沟和人行道的高水平市政设施,钟马阳和其他人不禁赞叹不已。按原定计划,他们先去柳林县商人在长安的会馆暂住几天,然后再慢慢找合适的房子。 长安的街道交通拥堵还是比较严重的,钟马阳等人花了好大的劲才挪到商馆前,早已得到通知的侍从从早上开始就等在门外,准备迎接这位大富商。 “钟公子,里面请。”侍从殷勤地在前面引路,安顿他们住下。把江月柔送到房间后,钟马阳找来侍从,让他给介绍一下住在馆里的商户。 “钟公子,现在大部分客人都出去做生意了,晚上才回来呢。要不您等到晚上再说,我这就给您安排去。” 钟马阳点点头,道:“不急,我晚上请他们吃饭吧。现在我出去走走,不用陪同。” “那可不行,”那汪亭兰和他随从小青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我们也要一起出去玩。” 钟马阳叹了口气,摸摸鼻子,无奈道:“好吧。不过不要乱说乱跑。” “嘻嘻,没问题。” 为了做生意方便,商人的会馆一般都在集市附近的平民房屋里。东市由于靠近三大内,即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而西市则距三内较远,周围多平民百姓住宅,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rì常生活品。胡商多侨居于西市或西市附近一些坊里。这些外国的客商以带来的香料、药物卖给中国官僚,再从中国买回珠宝、丝织品和瓷器等。因此,西市中有许多外国商人开设的店铺,如波斯邸、珠宝店、货栈、酒肆等,包括有西域姑娘为之歌舞侍酒的胡姬酒肆。 “yín徒,一见到漂亮姑娘眼睛就直了。”看到钟马阳盯着表演歌舞的妩媚胡姬,汪亭兰酸酸地道。 钟马阳装作没听到,抬腿进了酒肆。 酒肆里多是cāo外国口音的胡商,还有来唐进贡的各国使节和随从。钟马阳略做打量,便向其中穿着白袍留着大胡子的胡商那一桌走去。 “诸位,在下这里有礼了。”钟马阳施礼道。 那些胡商停止了交谈,狐疑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钟马阳紧接着说道: “请问诸位是否来自大食?” 其中一个胡商点头道:“我等正是来自大食。” “太好了,诸位的这顿酒算在我账上。”钟马阳喜道,“我想向诸位打听一下大食的情况,不知现在是哪位哈里发主政,诸位一路过来是否平安?” 一起喝了几杯酒以后,钟马阳从这些胡商那里了解到,目前是黑衣大食的阿拔斯哈里发主政,大食蒸蒸rì上,国力强盛。但丝绸之路上并不太平,大唐刚刚与大食在中亚进行了一场大战,大唐战败。很多商人都担心路上的安全而不敢前来,他们这些胡商是冒死过来的。钟马阳向他们打听安西节度使高仙芝的情况,他们知道的也不多,而且多是道听途说,什么身高八尺腰围八尺之类。 正在聊得兴起,突然从门外冲入一群少年。他们高声谈笑,身材剽悍高大、强健壮硕,身着武士劲装,进门就指着银瓶要酒喝,对着跳舞的胡姬就调笑。正谈兴颇浓的胡商看见这些人,都噤声不语,有些人还悄悄地付账离开。 那闷在一边的汪亭兰见状拉住一个正想离开的人的衣角,问道:“这是些什么人,为什么你要急着走呢?” 那人大急,又不敢高声,生怕惊动了那群少年,只好低声道:“羽林郎你都不知道?别拉我!” 第二十四章 广宁公主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汪亭兰一愣神,那人赶紧挣脱他,匆匆离开了。 钟马阳见状,低声询问那些胡商这些少年的情况。从他们嘴里得知,这些少年都是京师禁卫之兵,多来自皇室的子弟兵,即关西六郡“良家子弟”。这些游侠少年都是出身豪贵家庭的子弟。他们不读书,或根本不乐于读书,因为他们的祖辈即全无读书的习惯。除了伺候皇室出游,平时或者结伴骑马游冶,或驰马于街衢,或鸣鞭于渭桥。个个鲜衣怒马,rìrì呼朋引伴,斗鸡飞鹰,纵酒豪赌,挟jì浪游。这次领头的那个恶少,平时一时意气即动刀杀人,虽然有一次因杀人太多按律必须处死的时候,他却改名换姓,逃脱了罪责,仍在羽林军中,谁也奈何不了他。家里已经有了五房小妾了,仍在外眠花宿柳,斗鸡、走马、打球,绝不受长安宵禁的限制,夜则宿于娼jì之处,无人敢管,人送外号“鬼见愁”。这些客人看见他,自然是逃得越快越好。不过他们因为常从胡商手里买卖一些贵重珠宝物品,所以一般不会招惹胡商。 钟马阳闻言,哪里还敢停留,马上向胡商们告辞,给汪亭兰主仆使个眼sè,就打算离开。 “小子,你哪里来的?”一个喝得有点醉意的少年拦住了他们,“眼生得很啊,这么急着走干嘛?留下来喝几杯吧。” 钟马阳不想惹事,低声下气地道:“在下是外地来长安做生意的,不胜酒力,要告辞了,还望恕罪。” 那汪亭兰却没那么好脾气,冷哼道:“好狗不挡路!” “嘿!哪里跑来的小崽子?!居然敢这么跟爷说话!”说着,那少年便伸手来抓汪亭兰。 钟马阳见势不妙,赶紧抓住他的手,道:“这位爷,有话慢慢说,不要动手。” 那恶少斜睨了钟马阳一眼,笑道:“不动手可以,你让这小崽子跪下了给爷磕几个头赔礼,再从爷裆下面爬过去,爷就放你们一马。” 钟马阳心里暗暗叫苦,还没想好怎么办,却看见汪亭兰给他使了个准备跑的眼sè。他还没反应过来,汪亭兰已经和小青一起出手,那恶少不知怎么就给踢到桌子下面去了,立时店内大乱。 三人赶忙趁乱挤在人群里分头逃跑,正好这时候快要收市了,人们纷纷向市场外走去,一时拥挤得很,他们混在人流里很容易就逃出了恶少们的追逐。这里又要提到唐代的市场的结构了。市周围筑墙,沿墙有街,中间有“井”字形的街,通向四面的八个门,把全市划分成九个长方形区域。“井”字形街的中心部位是市署和平准署所在。商户们都是沿街开店,因此钟马阳等逃出来以后有八个门可以离开,也就使得恶少们无法去出口守株待兔抓他们。 被人流裹挟着离开市场的钟马阳慌不择路地逃跑,等他确信后面无人追来时,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寺庙门口。 “今天居然正好走到这个庙,干脆就进去拜一拜吧。”钟马阳自言自语道,迈步就进了那寺庙。 “这位施主,”钟马阳刚进门,就有一个和尚迎了上来,合十道,“请留步。” 钟马阳还礼道:“这位大师叫在下何事?” 那和尚道:“施主,实在抱歉,现在广宁公主正在我寺大殿做法事。施主要礼拜我佛,只能去偏殿了。” 钟马阳道:“公主每天都这个时候来做法事吗?我只去大殿那里看一眼公主,可以吗?”唐人素来大胆开放,这都不足为奇。 那和尚为难道:“公主要在本寺做七七四十九天法事,每天都来。施主你一定要去看也可以,不过千万不可惊动了公主,远远站在大殿边上看看吧。” 钟马阳自然满口答应,于是那和尚给他指了方向,让他自行去看。钟马阳悄悄探头望向大殿内,只见满屋的和尚中,一个淡妆妇人格外吸引眼球。门口还站着几个随从和 “公主还真不错,容颜娇艳,姿态柔美,看起来和没结婚的女孩子一样,有钱人会保养啊。”钟马阳一边看,一边心里暗自评论。 钟马阳怕被恶少发现,一直在寺庙里等到天快要黑了,公主做完了法事离开,他才跟在公主的车队后面离开那寺庙。广宁公主已经出嫁了,当然不在宫中住了,驸马府正好和钟马阳住的商馆是一个方向,于是钟马阳慢悠悠地跟在公主车队后面,直到公主进了驸马府,才径直回到住处。 他还没进商馆的门,就看见小青在门外张望。 “小青,”钟马阳挥手招呼道。 “公子,你回来啦!”小青看见钟马阳,惊喜地道,“我家公子担心你出什么事,让我在这里等你呢。” 钟马阳笑道:“多谢你家公子关心,我很好。” 两人一起走进商馆,听见动静的汪亭兰和江月柔一起前来迎接,江月柔一脸的焦急道:“钟公子,听说你被恶少追逐,等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奴家好担心啊。” 汪亭兰笑道:“他也是恶人,我还以为和那伙恶少臭味相投去一起风liu快活了呢。” 钟马阳摸摸鼻子,装作没听到汪亭兰的话,对江月柔温和地道:“月柔,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不用担心。那伙恶少,我自有办法收拾他们。你们先去用饭吧,我要去请这里的客商吃饭,就不陪你们了。” 钟马阳又好言宽慰了受惊吓的江月柔一番,送她回房休息后,才叫来商馆的侍从,让他领自己去今晚设宴的地方。 第二十五章 播撒火种(上)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这顿饭是钟马阳花了几百两银子请的,因此商馆里的商人几乎都来了,毕竟有便宜就占才是商人本sè,何况也想看看这位一来就花钱请客的是个什么主,说不定以后会有生意上的往来。那商馆的宴会厅被挤得满满当当,住在这个商馆的商人几乎都来了。 “诸位,这就是今天宴请大家的钟公子。”商馆侍从高声介绍钟马阳。 钟马阳微笑施礼道:“感谢诸位赏光,在下钟马阳,来自雍州。初到长安,以后生意上还请诸位多多帮忙。” 众商人纷纷客套一番,表达对钟马阳的感谢之意。 等众人的客套慢慢平息下来,钟马阳才又开口道:“在下来长安,要与诸位一起把生意越做越好,越做越大。我想问一下诸位,生意上最发愁的事有哪些?” 众人被他这么一问,都愣了一下,陷入了思索,大厅里一片寂静。 “钟公子问得好,”一个中年商人站起来道,“在我看来,一是市场价格波动无常,有的时候你辛苦运来的货物拿到市场上卖连本钱都卖不到。二是官府,除了收税收费,有时还低价强买。三是资金,有时明明看到有赚钱的好买卖,但手头没有钱,只能眼睁睁看着钱被别人赚了。” 此人说的句句到了众商人心里,众人听完纷纷喝彩,并表示赞同。 “这位先生说的不错,”钟马阳见众人的情绪起来了,心中高兴,笑道,“在下来长安,就是为各位解决这些难题来的。” 众商人闻言都安静下来,听他说下去。 “第一个问题,引起的原因有很多,有的可以避免,有的无法避免。有的是有利可图的,有的是需要我们极力避免的。比如米价在青黄不接时贵,在秋天丰收时贱,这是无法避免的,也是有利可图的。我们要避免的,只不过是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同时出现大量同类商品,使得所有商户都卖不出价钱。” “第二个问题,现在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但在下有办法减轻在这个问题上的损失。” “第三个问题,正好是在下所做买卖,还望各位支持。” 钟马阳说完,对站在一边的侍从轻声吩咐了几句,那侍从点点头,退出了大厅。 “钟公子,不要卖关子了,我们都听着呢。”有xìng急的商人已经等不及了。 钟马阳笑了笑,正要开口,洪天宝等几个记者跟着刚才出去的那侍从鱼贯而入。 “诸位,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是我的兄弟,一起来给大家服务的。他们的职责就是打听官府的消息和各地的生意信息。比如,官府要加收除陌钱(即值百抽二的交易税),这个消息如果我们能够事先得到,会给大家的生意带来多大的好处,大家应该不难想到。” “还有,长安是信息交流的中心,每天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有,但诸位即使想去收集分析,也苦于无时间和财力,而我们就能够为各位分析整理这些消息。比如江南突发洪灾,粮食不够,粮价飞涨,这种消息大家得到以后,就可以马上组织粮食运过去来牟利。” 听到这里,已经有商人忍不住喝起彩来,钟马阳微笑着点头示意,继续说下去。 “即使有了准确的信息,也不能大家没有组织都去做。还是那个江南缺粮的消息,如果大家听到之后都运粮过去,那里的粮食多了,粮价不是又下来了吗?这就需要各行的首领加以组织协调,有钱大家赚嘛,当然,这个方面的问题我相信诸位与相关行会的首领会处理好的。” 钟马阳说这些其实是在潜移默化中向商人们灌输必须组织起来的概念,但这个事急不得,只能这样慢慢来,只希望在以后的商业活动中这些商人体会到合作共赢的甜头,自发地组织起来。 “有了我这几位兄弟为大家打听官府的消息,分析整理市场的信息,相信对第一和第二个问题都有了一定的帮助。现在我告诉大家我怎么解决第三个问题,这也是在下来长安要做的生意。” 众商人早已被钟马阳吊足了胃口,这时更是高声要求他赶紧说出第三个问题的解决办法。 钟马阳胸有成竹道:“诸位,现在在长安有柜坊,但这些柜坊的业务只是代客商保管金银财物,收取一定的租金,需用时,凭帖或信物提取。铜钱每贯重六斤四两,预先将铜钱存放在柜坊,在进行买卖时,取用比较方便。在下以后在长安也会开设柜坊,但业务绝不只是保管财物收取租金。我开设的柜坊,各位如果来寄存银两、铜钱,不但不收取租金,还按存放时间长短给各位支付利钱。” 此话一出,全场sāo动。不但不收租金,反而给利钱的柜坊,他们可从来没听说过。 “钟公子,这样你的柜坊何以为生呢?”有人大声问道。 “这就是在下解决诸位第三个难题的关键了。诸位不是有的生意需要用钱,但苦于手头没有钱吗?请到我的柜坊来,我借钱给各位去做生意,去发财。” 有的商人已经明白了少许,有人高声喊道:“这钱肯定不会白借,钟公子要收更高的利钱吧!” 钟马阳微笑点头道:“当然了。不过这利钱也看诸位的生意的风险大小,比如贩卖货物去西域,一旦成功就一本万利,可要是路上遇到不测就血本无归了,这种情况就要把利钱定高一些。如果是风险很小的生意,就可以把利钱定低一些。比如运粮去江南。” “当然,柜坊借钱给诸位,必须要有抵押,可以是田契、房契,也可以是珠宝。价值一般要求高于所借的钱,但也有特殊情况。” 商人如果拿高价的田契房契去借少量的钱,一般也能借到,因此很关心钟马阳所说的特殊情况,即没有足够价值的抵押物,也能借到钱。有人就发问道:“不知钟公子说的特殊情况是什么?可否说来听听?” 第二十六章 播撒火种(下)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特殊情况,我暂定为两种。一是有人担保,即如果借钱的人赔不出钱来,有人给他赔付;二是信用好的商户,借钱时我们会考虑信用问题。比如某商家常常来我们柜坊借钱做生意,及时归还,从不欠账,这就是信用良好。我们在借钱给他的时候就可以适当放宽抵押的要求,有的数目不大的借款,比如几十两银子之类,不要抵押也是可以考虑的。反过来,如果某人借钱常常不按时归还,甚至有点借款赖账不还了,这就是信用不好,以后再找我们柜坊借钱,我们就算借给他钱,也要收更高价值的抵押。”钟马阳把信用考评也加入到他的柜坊制度中了。 商人们听到了不少新鲜的玩意,都很兴奋。第一个发言的那个中年商人又一次朗声道:“钟公子真是天才,有这么多奇思妙想,我也是雍州郡人,愿与钟公子合作!”在唐代,已经有股份制的雏形“合本”,对于合作参股,唐代商人并不陌生。 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响应,但还是有很多商人选择了观望,毕竟不知道这钟公子的来历,说得好听,做起来可就不一定了。 钟马阳微笑答道:“多谢诸位看得起在下,在下感激不已,当铭刻在心。但在下现在不能和各位合本经营,这也有一个信用问题,万一在下眼高手低,真正做起来亏了本,岂不是害了各位?所以,在下决定dú lì经营这两个业务,等到半年或一年以后,真正做开了,再接受各位合本经营。” 有些商人闻言叹了口气,表示很惋惜,但听到钟马阳下面的话又让他们振奋起来。 “当然,如果诸位愿把钱放到在下的柜坊,利钱是少不了的,更会给第一个月向我柜坊存钱的商户发放一张凭证,以后凭这个凭证,优先合本,按存款的多少决定合本资金的大小。比如存一百贯钱,到了合本开始的时候,就可以把这一百贯直接转为合本的资金。如果不愿意,也可以取走,并获得相应的利钱。” 有人在下面低声道:“存钱到他的柜坊,万一他拿钱跑了呢?” 钟马阳听见了,微微点头,继续道:“在下初来咋到,有人不免担心,把钱存到在下这里,如果在下是个骗子,又或者在下拿出去放债万一亏了,自己岂不是血本无归?” 底下的商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纷纷点头称是。 “在下自有的银两是六千两,诸位存银两到在下的柜坊后,按总银两的十之一提取保证金。就是假如诸位存入四千两,总额是一万两,就提取十之一即一千两,这一千两不能拿去放贷。收在柜坊里,如果其余的九千两都赔了,就用这一千两按比例赔付给诸位。虽然这并不能完全保证安全,但做买卖哪有无风险就赚钱的呢?诸位都是明白人,应该懂得风险越大,获利也越大的道理。至于在下是不是骗子,rì后便知。” 听说这位钟公子自己就有六千两银子的本金,这些商人们已经信了八分,毕竟有这么多钱垫着呢。这顿饭就吃了几百两银子,如果没有实力,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手笔。加之他们都是久经商海沉浮,自然明白财从险中求的道理,因此对钟马阳提出的说明都感到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当晚的宴会成了钟马阳的报纸和银行业务的产品推介会,许多感兴趣的商人都围着他,有的要向他的柜坊存钱,有的要找他借钱,一时热闹非凡。直到两更天,人们才逐渐散去,钟马阳一直到了半夜才有空坐下来喝水吃饭。 “主事大人,你太厉害了,把那些人说得都疯了似的。”洪天宝一边给钟马阳倒酒,一边拍马屁。 “天宝啊,我这次只是一个开头,最重要的还是后面我们自己做得怎么样。”钟马阳不复在众人面前的神采飞扬,而是眉头紧锁,“首先,你要去招几个长安本地的,擅长打听消息的人,按消息的数量和重要xìng给他们钱,力求准确。其次,你要设法买通一个低级京官,拿到朝廷的抄报的内容。还有,我有件急事要你马上去办。” 洪天宝拍胸脯道:“大人只管吩咐,我一定给您办好。” 钟马阳咬牙道:“我要你去查一下有个外号叫鬼见愁的家伙的底细,包括他的对头仇家,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钱不成问题,你只管去查。” 汪亭兰在一边听着,跳起来道:“我也要去!” 钟马阳道:“好吧,你们一起去查。我这几天要去市署办报纸和柜坊的营业执照,还要找个好地方开柜坊。” 随后几天,他们就分头忙开了。钟马阳去市署办营业执照之前,先托人送了一百两银子给市署令,然后再求见市署令,自然是水到渠成、马到成功了。那市署令大赞钟马阳少年有为,rì后前途不可限量。钟马阳也暗示rì后将继续给他上供,祝他在仕途上步步高升。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就共同关心的生意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达成了广泛共识云云。这个消息后来被洪天宝作为长安商报的创刊号的头条新闻。 洪天宝本来要亲自去查鬼见愁的,但实在脱不开身,消息一条接一条的汇总到他那里,他只好把这个任务全部交给汪亭兰主仆俩,自己去编写“长安商报”的内容。话说这“长安商报”的报名是钟马阳起的,洪天宝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可以接受,毕竟朝廷的抄报也带个报字。但对于钟马阳给他的柜坊起的名字,洪天宝就真一时没反应过来。 “天宝,你来看,柜坊的招牌做好啦!”那天钟马阳兴冲冲地拉他到房间里去看刚送来的招牌,洪天宝虽然对这位钟主事满脑袋的新鲜玩意有所了解,也预感到这个招牌肯定不一般,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还是大吃了一惊。 第二十七章 大唐银行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别的招牌一般都是布做的,“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有的酒店门口就放个葫芦当招牌。这块招牌却是上好的檀木为底,上面龙飞凤舞地四个大字: “大唐银行” “这,这是什么?”洪天宝张大了嘴,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银行是什么东西?” “银行就是我说的那个柜坊啊。”钟马阳笑道,“你看,人家存银两到柜坊,是不是“银”?这些银两要被借给他人做生意收利钱,有存有借,这银两不就“行”起来了吗?所以我的柜坊就叫银行!” 洪天宝笑道:“主事大人真是奇思妙想啊。” “哈哈,”钟马阳摸摸鼻子,又欣赏了一会那招牌,才转头对洪天宝道,“让你做的木活字,做好了没有?” 洪天宝摇头道:“刻字容易,可把那些字一个个拿出来,还要大小一致就不容易了。虽然找了好几个专门刻章的师傅加班加点地刻,现在也才刻了几百个。” 钟马阳皱眉道:“长安商报的出版要抓紧,不能再等了。这样,你先用笔写好,我看过后找人多抄几份,然后让记者们拿着这些报纸去各商户那里宣传。” 洪天宝奇道:“宣传,怎么宣传?” “记者们把商报上最吸引人的标题大声念出来,如果有商户感兴趣,就让他们出钱买。如果有的商户不识字,就单独读给他听,收费都是一样的。” “每张报纸只收十文,是不是少了点?”洪天宝问道。 “初期要打开市场,定价低点是没办法的事,但不能太低,太低显得我们报纸没有价值。”钟马阳摸摸鼻子道。 正在这时,商馆的一位侍从在门外禀报道:“钟公子,您约的那些客人已经到了。” 钟马阳忙答应一声,然后转头对洪天宝笑道:“我要去谈买开大唐银行的店铺的价钱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洪天宝自然没有异议,两人一起来到商馆的会客室。侍从泡上香茶,点上白檀木香,然后再施礼退下,轻轻地关上了门。 在座的有三名中年男子,他们见到钟马阳后自我介绍,分别是位于西市附近的怀远坊、东市附近的安邑坊和位于朱雀大街附近的安业坊的房主。钟马阳微笑着一一回礼后,突然提出要他们一个个分开来谈判价格,其他两位先由洪天宝陪着到外面喝茶等候。这当然也不算无礼要求,何况钟马阳有言在先,最多不超过一刻钟时间。 留在屋里的是安业坊的房主,钟马阳面对着他微微一笑,拿出了纸和笔,请他把他的房子的报价写下来。他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办了。钟马阳扫了一眼,笑道:“您这房屋的价格很吸引人,不过我并没有权力最后决定。这样吧,我明天再给您答复,您看这么样?” 那房主大喜,因为他开价是漫天开价,正准备对方砍价呢,结果这位钟公子不知是傻呢还是太有钱,居然价也不还。自然是满口答应,满心欢喜发了一笔。 钟马阳见状也不点破,只是用一种毫不在意的口吻说道:“先生是房屋买卖的行家,您看东市和西市的那两个房屋的成本应该是多少呢?” 那房主受了奉承,又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之中,于是就把他认为的东市和西市的房屋的合理价格告诉了钟马阳。钟马阳微笑点头,把这位房主送了出去。 后面的那两位也是如此办理,他们都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天宝,”钟马*据他们的报价,分别整理出了三个房屋的最低价格,然后把最后整理好的价格交给洪天宝,“你派人分别去见这三个房主,就说要用这个价格买。”洪天宝领命而去。 当晚就得到了反应。比如安业坊的房主开价两百两银子,钟马阳还价到一百五十两,房主将价格降到了一百七十两,但坚决不肯再降了。其他两个房主也是类似的反应。 钟马阳听完报告后微微一笑,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对洪天宝说道:“去领三十两银子,每个房主那里都送十两做定金,但要求他们的价格再降十两。不需要马上得到他们答复,送上定金,让他们写了收条后就马上回来。”洪天宝又依言而行。 等洪天宝把收条拿回来了之后,钟马阳已经派人出去了,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茶,对洪天宝道:“不用忙了,他们马上就会同意我的最后出价。” 洪天宝奇道:“他们不是说最后的价格坚决不能降了吗?为何你只让我送了十两定金就断言他们会接受你的降价要求呢?” 钟马阳笑道:“我在你走后,就派人去跟东市的房主说,西市的房子我更中意,本来他死也不肯降价的,所以我只好放弃了,于是才交给你定金的。现在他突然派人告诉我愿意按我的价格出售,所以如果东市的房主还是不肯降价,请退回定金。” 洪天宝道:“他就不会真的不肯降价,把定金退给你吗?” 钟马阳摇头笑道:“不会的,除非他脑袋有问题,不适合做生意了。既然我更中意西市的房子,就有可能反悔,若东市的房主答应我的要求却反遭我的拒绝,那他就有权没收我的定金,这样就等于本钱下降了十两银子,以后再怎么卖都是赚。但赚这十两银子的前提是必须接受买方的价格即需在原售价基础上再降价十两银子。若不愿意降价,错失了这笔买卖,新买主不知何时再现,也不知是否还会有人肯出这个价钱,所以他必定会答应我的压价要求。” 洪天宝抚掌大笑:“主事大人真是神机妙算,他们怎么能斗得过你呢?” 钟马阳正要答话,却被一个笑声打断了。 “这么开心啊,是不是又骗人了?” 钟马阳和洪天宝对视一眼,相对苦笑。他们都明白,汪亭兰到了。 第二十八章 高宅密谋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把茶杯放下,笑着问道:“你今天也很高兴,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汪亭兰推开房门,径直走到钟马阳面前,后面还跟着小青。 “那当然,我们打听了这几天,终于把那个鬼见愁调查清楚了。”汪亭兰兴奋地道。 钟马阳闻言,马上坐直了身子,追问道:“快说来听听。” 汪亭兰和小青你一言我一语地把他们这些天调查的结果说了出来,钟马阳和洪天宝听了半天也没明白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钟马阳只好打断他们。 “哦,你说他经常在平康坊寻花问柳,还在那里有房子?” “是啊,我还特意去那个房子附近看了呢。”小青抢着回答道。 “他的对头你打听清楚了?”洪天宝插话道。 “他的对头太多了,有官员,有军官,还有黑道上的人。”汪亭兰回答道。 钟马阳追问道:“详细说说,越细越好。” “他的背后的靠山就是宰相李林甫。当朝贵妃的堂兄杨国忠的对头是宰相李林甫,所以他的对头其实就是杨国忠那一派。杨国忠在禁卫军的心腹是一个叫陈玄礼的,现在是南衙十二卫的统领,正好与鬼见愁所统领的北衙对抗,这也是朝廷有意造成的局面,让他们互相牵制。因此他们俩一直矛盾很深。黑道上的则是控制长安商业和jì院、赌场的高光远。他控制的地盘在这几年已经被鬼见愁夺去了不少,很多他的手下也离开了他,现在他的状况很凄凉。” 钟马阳点点头,陷入了沉思。洪天宝见状,知趣地拉着汪亭兰主仆一起退了下去,让钟马阳一个人呆在屋里。 凡是几年以前离开长安而又熟知高光远的人,要是在现在回来,就会发觉他和他所居住的那个宅院已大大地变了样。以前从这家兴旺发达的大院里和高光远的脸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活跃、舒适和快乐的空气,以前在这里看到的那些愉快的面孔,以前在那个门廊里来去匆匆的忙碌的侍从,这一切现在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是一种忧郁沉闷的气氛。而高本人也显得苍老了几分,不复当年挥斥方遒的气概。他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那螺细工艺的红木椅上,茫然地望着远方。 在长安这座当时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居民达百万,一共一百零八坊。在高光远势力最大的时候,他控制着九十九个坊的生意。一百零八坊这个数字并不是自然形成的,它由九与十二相乘而得。九代表九州;十二代表十二个月。这个数字象征着皇帝统治天下和时间。而高光远的九十九坊意味着他希望他能给长安带来安宁与幸福的rì子长长久久。然而,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他不是没有拼搏过,他不止一次派人暗杀鬼见愁,那些刺客一个也没有回来。他甚至动用了与京兆尹的关系,把鬼见愁以杀人的罪名加以逮捕,但京兆尹很快就被调走,而鬼见愁换了个名字以后继续逍遥。而他的手下也纷纷离他而去,地盘一步步缩小,眼看不久这长安城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当那位年轻的公子在傍晚来拜访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正在茫然地望着前方。 接待那位公子的是高光远的老管家。这个老人,每当他看到来人是个新面孔就要吃惊,因为最近来的新面孔带来的都是坏消息。为了使他的主人避免受这次会见的痛苦,他就问来客有何贵干。这位公子说,他同管家没什么可说的,他的事需和高爷亲自面谈。老管家叹了一口气,道:“这位公子,没有特别的事情主人是不会见你的。” “哦,”那位公子毫不在意地道,“与鬼见愁有关的呢?” 管家倒抽一口凉气,赶紧到院里去禀报。等了一会,那管家就急匆匆地跑回来,领他进去。 那位公子跨入那幽静的客厅前的美丽庭院,踏着脚下那五颜六sè的碎石拼成的图案,看到的是一个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的老人。 他的头发已变得花白了,时光和忧愁已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而他的目光,一度曾是那样的坚定和敏锐,现在却是空洞而茫然。那公子用一种好奇而显然还带着愉悦的神气望着他。管家站立在一旁,担心地看着这位公子。 那老人突然开口了,“这位公子不会是刺客,鬼见愁现在根本都懒得杀我,你退下吧。”他是对老管家说的,管家闻言施礼退下,顺手带上了门。 那年轻公子嘴角轻轻上翘,道:“我开始还担心,高光远是不是真的老了,老到再没有与鬼见愁斗下去的雄心壮志,老到再没有敏锐的观察力和决断。但现在,我没有这个担心了。” 那刚才还好像是快要入土的老人突然换了一个人的样子,眼中jīng光四shè,背也挺直了,他沉声道:“年轻人,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鬼见愁的人,你的气质和他们那伙人完全不一样。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那公子微笑道:“为了我们共同的敌人鬼见愁,我需要您的帮助,一起打倒他。当然,这还需要您联络陈玄礼将军,有了他的配合,我们才有成功的机会。” 黄昏时分的金黄的阳光从天窗shè进来,把那公子的身影笼罩在一团光辉里。 “哈哈,”那老人大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凭高爷你仍存的雄心,”那公子用审问一样的目光盯着他,“如果高爷已经认输,束手待毙,那就当我今天没来。如果还想最后一搏,就请听我的计划。” 高光远点点头,道:“说得好,公子请讲。” 那公子走近高光远,在他耳边低语起来。天窗里shè进来的阳光也慢慢地变淡最后消失了。 第二十九章 神秘房客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平康坊的一栋二层旧屋突然搬来了一些神秘的房客。一位年轻而喜欢说话时摸摸鼻子的管家陪着一位黑纱蒙面的夫人租下了那座房子。据说那位管家拿出了一大锭银子对房子里的原来的房客说,只要他们在一个时辰内搬走,这银子就是他们的,那些房客走得比火烧屁股还要快。 从那天开始,经常路过平康坊的人们就发现,那位神秘的夫人常常站在二楼的门帘后看街上人来人往。虽然看不清那夫人的面貌,但从那曼妙的身姿也可以想象是一位美人。 这在长安城里只不过是一件再小也没有的事了,远方的战事,朝廷中的变动,乃至歌女的评比,才是长安人关心的。除了在平康坊居住的某些居民,其他神sè匆忙的长安人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然而,最近除了长安人历来关心的这些事之外,让他们感到新鲜的谈资又多了一份报纸。虽然在长安京官众多,他们的家人和下属都知道朝廷里有抄报的存在,但对于民间突然出现的一份名叫长安商报的报纸,还是引起了许多长安人特别是那些商人们浓厚的兴趣。 虽然对于头版的所谓大唐银行即将成立正在招募柜坊从业人员的消息大部分商人都因与己无关而表现出不关心的态度,其他消息还是让这些商人感觉到这报纸只要十文钱还是很物有所值的。比如长安最近的物价信息,某些商店进的新货,江南等地什么东西卖得贵,最近宫廷和官员中流行的时尚等等。在这报纸的中间有一版,是雍州郡柳林县的美酒和那里舒服的客栈的消息,据卖报的那些人说,这叫广告,只要给钱给报社,报纸上就给登。当时就有不少商家找卖报的打听这广告的价钱,但那些卖报的说要自己去报社联系,报社地址就在报纸上印着,自己上门找去。 长安商报报社所在的商馆在报纸发行的第二天就被挤爆了,那火热的场面让钟马阳想起了chūn节前他去火车站排队买火车票的情景。为了维持秩序,他找到了市署。由于市署令已经给报社发了营业执照,因此当钟马阳请长安的市署衙役来维持秩序,那班头自然是答应了,何况手里还被钟马阳偷偷塞了一大锭银子。有了衙役维持秩序,那些商人本来就怕官,这回看到是市署的衙役,自然老老实实排队等候。钟马阳见秩序已经安定,于是就全权交给洪天宝与商户们洽谈报纸订购和广告的事宜,自己到后面休息去了。 刚进后院,钟马阳就被小青拦住了。 “钟公子,你在报上招的人都给你带到大堂了。我家公子正在等你过去呢。” 钟马阳点头笑道:“你们辛苦了,我马上就去。” 在大堂里,已经有十几个人在那里等候,他们都是听说这里招聘柜坊从业人员才赶过来的。钟马阳对汪亭兰略点点头,便开口对他们说道:“诸位,我已经听说了,大家都是柜坊里的行家里手,业务方面的事情我相信不需要特别考核。我今天要从你们中间挑选一位可以担当我手下大唐银行大掌柜的人选,待遇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除了工钱比长安所有柜坊都高一倍以外,年底还可以根据业绩分红,具体分红比例我们确定了人选以后再谈。现在我在后面的厢房与诸位一个个谈,让我满意的就能得到这个职位。”说完,他就转身走进了大堂后的厢房里。 雷rì升是最后一个走进这个厢房的,当他看到钟马阳时,他发现这个年轻的公子眼中除了长时间交谈的倦怠外,还有一丝失望。他不知道这是前面的面试者给他带来的失望还是看到自己而产生的失望,他只是感觉这次恐怕希望不大了。 在问过几个简单的业务方面的问题后,钟马阳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问道:“雷先生以前是在长安大柜坊做事的,应该知道他们的规模和资金使用情况吧,能否说来听听?他们是我们银行的竞争对手,如果雷先生能够提供足够有价值的情报,我们就聘用你为大掌柜。” 雷rì升勃然sè变,拍案而起,怒道:“钟公子你这不是君子所为!我虽然不在原来的柜坊干了,但原东家的情况我绝不可能告诉你,你这样的柜坊我也不屑来,告辞了!”说完便拂袖而去,看也不看钟马阳一眼。 “雷先生请留步!”钟马阳赶忙绕过桌子,疾步赶上来,拉住雷rì升的手道,“雷先生,你是真正的君子,我正需要你这样德才兼备的人才。刚才只是试探你而已,希望你留下来,为我效力。” 雷rì升愣了一下,转过脸看着他道:“前面其他人也经过这种试探吗?” 钟马阳笑道:“是啊,只有您通过了这个考验。其他人今天可以把原东家的情报出卖给我,明天就可能出卖我的情报给其他人,我怎么能用这些人当我的大掌柜呢?我的银行诚信为先,利润为后。诚信不仅是手段,也是目的。柜坊并没有官府担保作为依托,也没有法令保障,要想成功,离不开诚信二字。以诚动人,以信服人,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雷rì升感动地握住钟马阳的手道:“说得好,说得好啊。我愿为东家效劳!” 两人两手紧紧相握,相视而笑。这一场景后来被画在大唐银行总部的墙上,标志着后来的影响了世界历史的大唐银行的走出的第一步。 当鬼见愁在平康坊碰到那个沿街叫卖长安商报的小贩时,那小贩正对着围观的人们添油加醋地讲着上面这个故事,这当然又是长安商报的头条:“大唐银行东家巧设计,雷大掌柜诚信获赏识。”听得正起劲,突然有一把扇子“啪”地掉在了他头上。鬼见愁正待要发作,抬起头来看时,是个蒙着黑纱身材妖娆的美妇,先自酥了半边,正待开口。那妇人叉手深深地道个万福,说道:“奴家一时失手,官人休怪。”那声音婉转妩媚,听在耳中说不出的舒服,鬼见愁的怒气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这时他身边的恶奴忙抬头骂道:“眼睛怎么长的?”鬼见愁回手就是一巴掌,然后转身还礼道:“不妨事,娘子请便。”一边盯着那美妇看,一边去捡那扇子。那美妇却转身进了房,只留下一个隔着帘子的美丽背影。 第三十章 买通管家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刚才被打的恶奴看他这样子,哪里还不明白他的心思,赶忙上前谄媚道:“大爷可是看上这小娘们了?要不小的们这就进去把她给大爷送来?”白昼强抢民女,他们也不是第一回做了。 鬼见愁咽了口唾沫,摇了摇头,道:“这样的美人,硬来多没意思啊。” 那恶奴心领神会地笑道:“大爷不是正在找第五房妻妾么,干脆就把这女子收了吧。” 鬼见愁也笑道:“不急不急,你们先给我去打探一下这小娘子的来历。哼哼,只要是在长安城里被我看上的女人,我就不怕她飞到天上去。” 周围的那些恶少们也附和着大笑起来,好像那美人已经是他们手中之物一样。 旁边那卖报的小贩见到这一幕,嘴角微微上翘,伸手摸了摸鼻子,露出厌恶与轻蔑的表情。 华丽但并不过分奢华的驸马府,广宁公主居住在这里。这天下午,突然有一位年轻公子来求见驸马府的管家。 那管家很惊奇,因为他根本不认识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你见我有何贵干呢?” 那年轻公子笑道:“您是否介意我在进入正题之前问您几个问题?” “当然不,公子请问。” “您在驸马府干了多久?” “七年。” “您一年的工钱是多少?” 管家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道:“公子您问这个干吗?三十两。” “您有家人吧,三十两一年不嫌少吗?” “是啊,少是少点,但也没有办法啊。” “假如我给您十年的工钱,只要我这几天可以任意带人出入驸马府,您干不干?”那公子突然抬头望着他,单刀直入地问道。 “给我三百两银子?” “是呀。” “公子,您在跟我开玩笑。” “这不是玩笑。” “公子,你在诱惑我。” “一点不错,三百两银子,来看看这个吧。” “这是什么?” “什么!难道你不认识这些银子吗?” “银子!” “一点儿不错,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一共六个。” “这是谁的?” “是你的,假如你愿意的话。” “我的!”那个可怜的管家几乎透不过气来了。 “是的,你的――你自己的财产。拿着吧!”那公子把银子塞到他手里和口袋里。 “我得做什么事呢?” “我刚才说过了,只要我这几天可以任意带人出入驸马府,当然我只会白天带人过来,那时候驸马爷在官署办差,公主在寺庙做法事,我绝不会让你为难的。” 这个巨大的诱惑和看起来微不足道的风险让这位忠心的管家也动摇了,他望着手里的银子,把它们抚mo了一阵,脸sè由白转红,喃喃道:“您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呢?” 那公子笑道:“我有几个外地客户来长安与我谈生意,如果我住的地方让他们看不上眼,他们就不会与我做生意了。为了这笔大生意,我才想借驸马府做个排场,你放心好了。” 管家想了一会,又看了看手里的银子,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好吧,公子,我答应你。” 那公子微笑道:“你现在发财了。你这样做不损害任何人,反而帮了我的忙呢。” 当这位公子正在与驸马府的管家谈判的时候,朝廷上正为新出现的报纸而争论着。 玄宗坐在龙椅上,两个太监在他身后摇动着长柄羽毛扇。高力士在旁边站着,朗声吩咐道:“陛下有旨,现在请京兆尹介绍报纸的情况,然后廷议。” 已经病得不轻的宰相李林甫称病没有来上朝,廷议由杨国忠主持。 “京兆尹,开始吧。” “是,”京兆尹跨出队列,开始介绍长安商报的情况,“半个月前,一伙来自雍州郡柳林县的商人来到京城,开始四处活动。他们仿照朝廷抄报的形式,把各种商业信息收集起来,按重要xìng排列,登在名为长安商报的报纸上四处兜售。如果有不识字的人购买,卖报的小贩就读给他听。据市署令报告,这份报纸已经在他那里领了营业执照。目前观察的结果,尚未发现此报纸内容有何不当。” 这些情况其实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点,因此并没有大惊小怪。 “诸位,情况就是这样,现在请大家发表意见吧。”杨国忠半转过他那因酒sè而消瘦的身体,目光漫扫群臣,一副宰相的架势。 “臣以为,此报传播消息,容易被jiān人利用,散播谣言,蛊惑人心,应当严禁。”说这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官员,杨国忠扫了他一眼,这是礼部尚书席建侯,是李林甫的人。 “席大人此言差矣,”看到杨国忠的表情,早已投靠杨国忠这一边的侍御史吉温赶忙跳出来反驳,“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禁一份报纸易,息百姓之口难。何况此报只是报导经商之事,并无一事触犯我朝法令,如此严禁,恐怕百姓不服。” 席建侯大怒,严词喝道:“若他rì此报突然煽动乱民造反,酿成大祸,你可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吉温正要答话,秘书监、卫尉卿晁衡出来打圆场:“席尚书老成谋国,深谋远虑,但吉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我看可以这样,让这个报纸继续发行,但要京兆尹派人在报纸印发之前审稿。如有大逆不道或者蛊惑人心之言,则扣押下来不许发行,这样岂不是两全齐美?” 群臣窃窃私语,最后还是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杨国忠转身禀告玄宗:“启禀皇上,廷议已毕,请圣上圣裁。” 玄宗点点头,朝晁衡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开口道:“晁卿所言甚是,就依此而行吧,退朝。” 长安商报接受审查的rì子就这样开始了。; 第三十一章 巧计救人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平康坊的一个小巷拐角处,隐藏在黑暗中的两个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可以辨别出那是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人。 “是那个人吗?”那老者低声问道。 “是的,那天我亲眼看到他站在鬼见愁身边,这几天一直是他在这里盯梢。我打听过了,这人叫王二头,是鬼见愁的一个手下走狗。”那年轻人也低声回答,仔细一看,与那天的那个卖报的小贩还有几分相似。 “好,那我们就分头按计划行动。”那老者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小巷。那年轻人也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巷口的墙根下。 王二头觉得太窝火了。 他本来现在应该和大伙在一起风liu快活,现在却只能坐在这里吹着冷风,盯着对面的那间亮着灯的房间。早知道是这结果,当初真不该在鬼见愁面前多嘴,现在只要一天鬼见愁还没得到那小娘子,他就得呆在这里。为了打发时间,他弄了瓶酒,拿着条狗腿正在一边咬,一边哼着小曲。 当他正在半醉半醒之间时,突然感觉身后多了几个人。 “哟,这不是王二爷么?”一个声音突然怪声怪气地道。 王二头一惊,回头一看,四个高大粗壮的汉子正站在他身后。领头的那个汉子正咧着嘴笑着看着他。 “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们。”王二头闷声道。 “没关系,我们认识你就行了。”旁边的一个汉子冷笑道。 “你们想干什么?”王二头察觉这话不对头,jǐng觉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见你觉得难受,你的鼻子为什么长在嘴巴上面?”领头的那汉子不怀好意地道。 王二头也是久经沙场的流氓了,哪里还听不出这人的意思,为了面子,只能硬撑着道:“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被我老大知道,你们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哈哈,”那几个汉子大笑起来,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还敢吓我们,我们好怕啊,吓死我了,哈哈!我们高爷最恨的就是鬼见愁了,今天就是鬼见愁自己在这里,我们也要了他的狗命!哈哈哈!” 笑了一阵,那领头的汉子笑容一收,厉声道:“兄弟们,少跟他废话,一起把他的鼻子打到嘴巴下面去!” 王二头心道罢了,今晚恐怕就交待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高光远手下这四个人的对手,这里又无路可逃,只能闭目等死罢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人喊,“差大哥,快来,就是这里,有人违反宵禁令!”还有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好像有许多人在向这边赶来。 那四个汉子脸sè一变,那领头的当机立断道:“不好,有官差,撤!” 他们匆匆转身疾步跑开了,远远还传来“便宜这小子”的说话声。 王二头惊魂甫定,听着那些人远去,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外面却没了动静。王二头 经过刚才的惊吓,酒也醒了,出了一身冷汗,被夜里的冷风一吹,他头脑也清醒了过来,心知这里不能久留,赶紧快步跑出那条巷子。 他刚出巷口,就感觉肩头被人一拍,有人在他身后低声道:“不要出声,跟我来。”王二头听这声音就是刚才喊官差来救了自己的那人,便顺从地跟在那人后面。 那人领着他来到一个小门前,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应声开了门。 王二头进了门才发现,这院里的房子就是他盯梢的那间旧屋,里面住着那神秘的美妇。 “好了,朋友,你现在安全了。”那领着他进门的人回身对他说道。王二头在夜sè下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可以听出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的声音。 “多谢恩公搭救,王二这些谢过了!”王二头抱拳致意。 “那些人可能还没走远,要是你现在出去,万一被他们碰上了就不好了。要不你今晚就在这里委屈一下,明早再走。”那人的话在王二头耳里听起来是那么的舒服,让他高兴不已。 “实在是太感谢了,”王二头想到自己居然因祸得福,得以打探那神秘美妇的消息,不由得高兴地说道,“敢问恩公高姓大名,王二rì后必将报答。” 那人摆摆手道:“这没有什么,我姓钟,是这里的管家。你为何会惹上那些人呢?” 王二头苦笑道:“您有所不知,我的老大和那些人的老大有仇,所以也连累到我这个小喽啰了。” “哦?你老大是谁呢?”那钟管家好奇地问道。 王二头于是把鬼见愁与高光远的恩怨简单地讲了一遍,当然说了高光远不少坏话。 那管家听完后,也不说话,只是示意其他人都退下,然后把王二头领进了一间小房间,回身把门关上了。 “好了,你老实告诉我,你在这里干什么?”钟管家盯着王二头道。 王二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违反宵禁只是自己偶尔路过吧。 “你是不是在盯着我家主人?”那钟管家好像看透了他的心思,根本不等他转过念头来,便追着逼问道,“我已经注意你好几天了,一直在这附近转悠,是不是你老大的意思?” 王二头心里一惊,这管家好厉害,看来瞒不过了,于是便把鬼见愁如何见sè起意、如何派他来这里盯梢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如此说来,禁卫统领大人是看上我家主人了?”钟管家沉吟道。 “是啊,”王二头道,“统领大人还想纳第六房妻妾呢。恩公,我这都是奉命行事,与我无干啊。” 钟管家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不用盯了,可以回去禀报统领大人,就说这事基本成了。” 第三十二章 佳人投怀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什么?”王二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恩公,我没听错吧。” “你知道我家女主人是什么人吗?”钟管家微笑道。 王二头茫然摇头。听完钟管家解释后,他才明白,原来这女子与所嫁的丈夫死了,夫家不容她,被赶了出来,只能在平康坊租了房子居住。这些天坐吃山空,恐怕很快就要过不下去了。 王二头大喜过望,居然这么容易就能完成老大的心愿,当下马上站起来道:“这实在太好了,我明天就禀报统领大人。” “慢着,先不要急,”钟管家伸手示意他坐下来,“还有一个问题要解决。” “什么问题?”王二头奇道,“统领大人那边没有什么问题,你家主人又愿意,还有什么问题?” “是这样,”钟管家解释道,“虽说主人已经被赶了出来,但并没有休书,如何能嫁给统领大人呢?” 王二头一听,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太高兴,居然把这条给忘了。他急道:“那怎么办?” “这个其实也好办,只要统领大人送点银两给夫家做补偿,加上统领大人的威名,还怕那休书不赶紧写来?”钟管家答道。 王二头大喜,站起来对钟管家行礼道谢:“多谢恩公指点,不知你家主人夫家在何处?” 钟管家道:“你先回去禀报统领大人,只要他同意,我自有安排。” 禁卫军统领府中。 “什么?”鬼见愁听了匍匐在地的王二头的报告,惊奇地道,“那管家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只要统领大人点头,我马上去和钟管家说,他自有安排。” 鬼见愁沉思了一会,道:“也好,我再派一个人跟你一起去。李大眼!” 从外面闪进一个大汉,浓眉大眼,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鬼见愁道:“你和王二头一起去,仔细看着,不要被骗了。”他多了个心眼,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合情合理,但还是防着一手比较好。那李大眼虽然看起来粗豪,其实是外粗内细之人,鬼见愁对他颇为放心。 那大汉道:“请大人放心!” 鬼见愁闻言满意地挥手道:“很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不是十分紧要的事情,都由你临机处置,不必禀报。”鬼见愁每天忙得很,他在唐代也属于有本事的男人。有句话说得好,有本事的男人白天瞎jb忙,晚上jb瞎忙。讨个小老婆这等事情实在不能占他太多时间,交给一个谨慎的手下去办就行了。 平康坊的夜晚,静悄悄的,只有几点灯光,几只飞蛾在盲目地扑着飞火。一间旧屋里的窗子上映着一个女人的身影,夜已经很深了。 江月柔呆呆的坐在桌前,看着那噼啪跳动的灯光。以前的夜晚,她总是在陪客人喝酒、赌钱,热热闹闹的。现在,剩下的只是空空洞洞、虚虚无无的情绪。她实在有些害怕这样的寂寞,这样的孤寂。没有人影,没有声音!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有方向的盲者。这本来应该是她向往的生活,但她身边没有一个她心爱的人的陪伴。虽然她不停地安慰自己,他很忙,他肩上的责任很重,不能时刻陪着他。不要想,还是不要想,什么都别想,让那思想的小妖魔睡觉吧,安眠吧,死亡吧!她什么都不要想!但她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的双眼合上,她的心早就飞到那个虽然不是很英俊,但举手投足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总是微笑着,喜欢摸摸鼻子的那个年轻人那里去了。 轻轻的敲门声把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伴随着敲门声,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月柔,我可以进来吗?”他总是这么彬彬有礼,一点也没有把她视为所属物的颐指气使,总是要敲门得到她的许可才进来。 江月柔回过神来,赶紧答应着去开门。门开了,那张熟悉的笑脸又在冲着她微笑,她有点迷醉,这是真的还是自己的幻觉呢? “月柔,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我真过意不去。”他那温柔的话语如chūn风细雨,让她的心里再无一丝怀疑,只剩下了甜蜜。 “钟公子,怎么会呢?你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她甜笑着把钟马阳迎进门,一边服侍他坐下,一边回答道。 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他轻轻地抓住了,“月柔,委屈你了。”他注视着她的双眼,轻轻地吐出了这句话。 “钟公子,何出此言呢?我原本就是做这行出身的,您花大钱把我买来,不就是想用我这个本事么?”虽然江月柔面容平静,但语气中还是掩不住的凄凉。她当初听钟马阳的计划,就是要sè诱鬼见愁,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她听完后自然以为钟马阳为她赎身就是为了利用她的sè相,因此并不以为奇,只是感叹自己命苦而已。 “不是的,今晚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不需要你再做什么牺牲了。只要有其他的办法,我绝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委屈。” 她愣了一下,轻轻地跪了下来,仰头注视着他,两人的目光交织着。她从他的眼里读到了坚定与爱怜,一股热浪冲进了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只看到他的影子,模糊地回荡在那儿。她说不出话来,只是软软地倒在了他的怀里。他的手臂环抱着怀中的娇娃,让她在他怀中颤抖,啜泣。他的头俯下来,灼热的嘴唇一下子就盖在她的唇上,久久没有分开。 终于,他慢慢的放松了她,但他的手臂仍然环抱着她的玉颈,轻轻地在她耳垂边说道: “月柔,你放心好了,你是我的女人,以后不会再受苦的。” 她幸福地躺在他的臂弯里,娇笑道:“赶快说说你的新计划吧,我等着呢。” 钟马阳微笑道:“这回你只要去一个寺庙做个法事就可以了。” 第三十三章 上门下聘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第二天一早,李大眼和王二头就到平康坊的那间旧屋前来敲门了。钟管家得到侍从的报告,匆忙地从楼上下来,微笑着道歉: “在下贪睡了,实在抱歉,让两位久等了。” 李大眼道:“无妨,请管家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吧。” 钟管家看着王二头问道:“敢问这位是?” 王二头赶忙介绍李大眼的身份,并暗示他能代表鬼见愁做决定。钟管家恍然大悟,笑道:“不知李爷大驾光临,失敬失敬。” “钟管家不必客气,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请直说。” “好,那我就直说了吧。只要能说动我家主人的丈夫的夫家,这事就没问题了。” “如何才能说动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条件了,还是请李爷去与他们谈谈。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人敢在京城驳了统领大人的意思吧。”钟管家摸摸鼻子道。 李大眼想了想,又追问道:“他们中有没有能决定这件事的关键人物?” 钟管家笑了,道:“李爷果然厉害,这事只要我家主人死去的丈夫的哥哥――大伯点了头,这事就成了。” 李大眼道:“那就请钟管家带路,为我们引见这位大伯吧。” 钟管家拍拍手,一个侍从跑过来听候吩咐,钟管家对着他低声耳语了几句,他点点头,快速离开了。 “请两位稍等,我已经叫人去把马套上车,我们一起走。”钟管家笑着对他们说道。 长安的初chūn的清晨,路上已经可以看到青嫩的小草,细细的毛毛雨,让路面显得湿润,这让人想起了那著名的诗句“天街小雨润如酥,草sè遥看近却无”。一辆马车,由两匹健壮的骏马拉着,轻快地奔跑在长安的大街上。当那马车到达一个宅院大门时,停了下来。 李大眼撩开马车边的窗帘,看了一眼便奇怪地问道:“钟管家,这是侧门吧?” 坐在车外的钟管家答道:“对不起李爷了,我家主人被他们赶出来以后,我们不被允许从正门进入,有事求见只能走侧门。请在车里稍等,我来叫门。” 李大眼“哦”了一声,放下了窗帘。 钟管家下了车,急步上前敲门。过了好一阵才有人来开门,钟管家讨好地对开门的人低声说了几句,那人板着脸听完,就把门关上了。 “钟管家,怎么回事?”王二头见没有开门,奇怪地问道。 钟管家擦了把汗,抱歉道:“因为没有得到大伯的准许,我们不能进去,所以让人去禀报了。” 王二头点点头,向他投去了理解和怜悯的目光,把窗帘又放下了。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才又一次“吱呀”一声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钟管家赶忙上前,又是一番低声耳语,李大眼在车里看到他还往那管家模样的人手里塞了一贯钱。那人的脸sè才好看了一些,点点头,转身进去了。钟管家入蒙大赦,面带喜sè地跑到马车前。 “两位请下车,随我进来吧。”钟管家一手撩开马车的门帘,一边对车里的李大眼和王二头说道。 两人下了车,跟在钟管家身后,走进了那座大宅院。 这宅院还真是大,走过后花园,又在过道里左弯右拐地转了好半天,才到了一个书房外面。门口站着一个小侍从,衣服整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仆从。 钟管家掏出一把钱塞在那侍从手里,笑道:“小哥,大伯可在里面?” 那侍从答道:“大伯稍后就到,请到书房内等候。” 钟管家陪笑着道:“有劳小哥了。”回头示意李大眼和王二头一起进书房。 三人进了书房坐下,过了一会,那侍从端着三杯香茶出来,给他们一人上了一杯。三人一边品着茶,一边闲聊。 “咳咳!”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钟管家听到后马上站起,恭敬地垂首迎候。李大眼和王二头也把目光转向门口,心知是那大伯到了。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推开门走了进来。钟管家笑脸相迎,一边躬身问候。那男子只是略点点头便算是答礼了。钟管家赶忙给他介绍李大眼,并提起要他的弟媳妇改嫁之事。 “我家主人已经被赶出了门,现在yù改嫁,请大伯行个方便。” 那大伯皱眉道:“我弟弟尸骨未寒,她就要改嫁,恐怕于理不合吧。” 那李大眼察言观sè,早知他这是故意拿捏作态,只是要敲一笔礼银而已,于是也不答话,只看钟管家如何回话。 “大伯说的是,但禁卫统领大人已经决定要纳我家主人为妾了,他们情投意合,大伯就成全他们吧,我家主人不会忘记大伯的大恩大德的。况且统领大人位高权重,亲朋好友满朝都是!这个机会难得,万万不可错过!”钟管家点出了鬼见愁的身份,语气软中带硬。 大伯思虑半晌,故作为难地道:“即使如此,我怕统领大人会看不起我弟媳,不能草率,必须要请李爷代表统领大人用大红花轿来这里迎娶我弟媳。” 钟管家把目光投向李大眼,李大眼心想这事还是合情合理的,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钟管家见双方就原则问题达成了共识,方才露出笑容,道:“我家主人不但人品出众而且品德贤淑,在女流中堪称第一。她为了让亡夫心安,正在寺中做道场。等会两位可以去寺里看她,顺便把rì子定下来。” 那大伯伸手制止道:“不忙,现在弟媳已经脱下孝服了,什么时候都无所谓,随便拣个黄道吉rì就行。礼银得要一千两,给她购置首饰、嫁妆,也得有五六百两吧!你们二位看,这不算过分吧。” 李大眼和王二头对视而笑,一千两银子这点钱在鬼见愁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 第三十四章 大喜之日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大伯又说道:“明天如果交银子,可以到弟妹做法事的寺庙里去办。因为我们家有个忌讳,不在家里交银两。而且也能直接与我弟妹见面,把这事确定下来。” 李大眼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猫腻,于是便点头答应了。 钟管家见双方都谈好了条件,于是便约定明天来交彩礼,并写下婚书以为凭证。李大眼见一切都很合乎规矩,当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第二天,钟管家陪着李大眼和王二头来到了广宁公主做法事的那个寺庙前。那大伯和蒙着黑纱的美妇已经站在外面等候了,李大眼低声询问王二头: “是那个女人吗?她一直都蒙着黑纱?” 王二头点头答道:“是啊,统领大人也没看过她的脸呢。不过我盯了她好几天,肯定不会认错的。” 李大眼听完,点点头。 “我弟妹她正要去庙里做法事,我让她先和你们见个面再去。”那大伯见到李大眼他们,笑着打招呼道。 双方寒暄了几句,便一起跟随寺庙门口的迎客僧走进寺庙里。那蒙面美妇没有跟他们一起,进了庙门后便告辞了。 迎客僧把这一行人带到庙里的客房,送上茶,准备好纸笔,然后就关门退出了。 “刚才我已经问过我弟妹的意思了,她是很愿意嫁给统领大人的。”刚一落座,那大伯便急忙说道。 那李大眼哪里还不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多谢大伯成全。”说完便拍了拍手,门外等候的侍从闻声推开门,把一个箱子给抬了进来。 李大眼道:“请大伯写婚书。” 钟管家赶忙把纸铺好,把墨磨好,那大伯看了一眼箱子,便开始埋头写婚书。 写到财礼这一项目时,大伯抬头说道:“六百两。” 钟管家摁住了大伯的手不让写,奇怪地说道:“昨天不是说的那么多啊。少一些吧,只要四百两,不要索取过多的银两。”他连连向李大眼使眼sè,意思是希望不要花太多钱,只要能让他主人能嫁过去就好。 大伯很不情愿地说道:“给我的和给弟媳的都要一样。” 李大眼连连称是,说:“好说,好说。” 不一会儿,大伯写完了婚书。钟管家说道:“婚书由我拿着吧,现在看看银子对数不?” 王二头打开箱盖,里面都是白花花的银子。钟管家先取出四百两银子装起来,又取了四百两要交给大伯,意思是让他转交给那美妇。 大伯不肯收这四百两银子,说:“我收四百两,那份财礼的银子就由你们亲自交给我弟媳吧!不然,我不好说话。” 钟管家看了李大眼一眼,问道:“你看怎么办?” 李大眼说道:“那就由钟管家你收下,代我们转交给你家主人吧!” 钟管家点头道:“好吧。”他顿了一下,又开口道:“现在大伯已经收下了礼银,婚书也写好了,这事就算定下来了。请李爷把婚书收起来吧,以后也是个凭证。” 李大眼点点头,把婚书收下了,还向钟管家投去赞赏的目光,意思是说他办得好。 钟管家见他收下了婚书,便请他与大伯商量迎娶那美妇的rì子。最后定下来就是三天后的那个黄道吉rì,由统领大人亲自上门来迎亲。 双方寒暄几句后,便友好地告别了。李大眼还多了个心眼,除了派人继续在平康坊和那大伯的宅院外盯梢外,还派了人去那寺庙附近监视。 然而,没有任何异常,据在寺庙外的人的报告,每天都有一位贵妇来到寺庙做法事,并在傍晚回到那大伯的宅院。李大眼心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小心了,这一切都太过顺利,顺利到他自己都起了疑心。他自嘲自己是疑心生暗鬼,越老胆子越小了。在迎亲前的那个晚上,他最后一次向鬼见愁报告了相关情况,并把第二天迎亲的准备工作又检查了一遍,确信没有什么遗漏后才放心地去睡觉了。 这几天里,鬼见愁要娶第六房小妾的消息传了出去,送礼的踏破了门槛,除了银子外,写着“百年好合”和“天作之合”的喜幛、喜轴堆满了一间屋子。 迎亲的那天一大早,李大眼就起床安排以全副猪羊或五牲福礼及果品,在厅堂供祭“天地君亲师”。一切都完成了后,才陪着花轿出门,以净茶、四sè糕点供轿神。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吹吹打打,好不热闹。钟管家按约定早早在路边等候鬼见愁的迎亲队伍,李大眼看到他以后心中大定,认为这事没有什么纰漏了。 一行人吹吹打打来到那大伯的宅院门口,钟管家带头领着李大眼等几个迎亲的人大大方方地走进了大门,在大厅坐下了。钟管家对李大眼道:“请在这里稍候,我去请大伯出来。” 李大眼点点头,让他去了。 广宁公主正要出门去做法事,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喧哗,还隐约有乐声传来,很是奇怪。于是便派一个丫环去大厅看看出了什么事。 此时驸马府的管家正在后花园与钟管家窃窃私语,只见钟管家笑着向他手里塞了一个银元宝,然后就施礼与他告别,从后门离开了驸马府。而收了银两的管家也赶忙向大厅匆匆赶去,连手里的银元宝都没来得及放好。 李大眼等了一会,没见到大伯和钟管家出来,倒等来了一个漂亮丫环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那丫环气势汹汹地问道。 李大眼大怒,在京城敢这么跟他说话也没几个人,正要发作,一旁的王二头拉拉他的衣袖,意思是让他暂且忍耐,不要节外生枝。 李大眼压着火气道:“我们是来迎亲的。” 第三十五章 强娶公主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那丫环莫名其妙道:“迎亲?我们这里没有人要出嫁啊,你们走错门了吧。” 李大眼怒火更甚,但还强压着道:“我们跟着钟管家来的,他是媒人。” 那管家怎能让他把这一切都说清楚呢,如果让公主知道自己收银子让人随意出入驸马府,自己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他赶忙喝道:“什么钟管家,我们从没有见过这个人。你们说的媒人在哪里?” 旁边的王二头赶忙道:“他去请大伯去了。” 那丫环奇道:“我们家没有什么大伯啊!” 李大眼实在按捺不住火气,怒道:“这婚事是你家大伯定的,银子也交了,婚书也写了。四天前我们在你们家商量好了婚事,而且又在第二天交了银子,婚书就在我手里。今天你们又退亲反悔,怎么行呢?我们禁卫统领大人可不是好惹的,快老老实实把人交出来,否则让你们生不如死!” 那丫环气得说不出话来,那管家也十分气愤,怒道:“谁跟你们商量婚事了?谁收了你们银两了,我们府里哪有什么要出嫁的人呀?” 王二头赶忙打圆场道:“不要生气,有话慢慢说。就是这几天一直在寺中做道场的那位娘子要出嫁呀,她每晚都回你们府里来,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那丫环一听,怒火满腔,气得浑身发抖,大喊道:“呸,你们好大胆子,那是我家的主母大人广宁公主,什么人敢娶她?我去禀告公主,来人啊,赶快把这伙无赖给抓起来!” 李大眼等人一听傻了眼,赶紧往外跑。他们都是在京城横行惯了的主,寻常仆从哪里拦得住,等到护院武士赶来,早已冲出了大门,逃之夭夭了。 广宁公主听完那丫环的哭诉和管家的禀告,不禁勃然大怒,柳眉倒竖,拍案而起道:“好哇,一个禁卫统领,横行霸道惯了,居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那管家赶忙在一旁添油加醋把鬼见愁的劣行说给公主听,并暗示他是看见公主在寺庙里做法事而见sè起意,要娶公主做妾。 广宁公主怒道:“这还了得?管家,快去备车,我要进宫!” 管家忙劝道:“公主,不要为这种小事惊动圣驾,还是先报京兆尹吧。” 广宁公主闻言道:“言之有理,那就依你所言,先去京兆尹那里递状子。” 管家领命正要退下,突然外面又热闹起来,有人兴奋地喊道:“抓住了,抓住了!” 广宁公主眉头微皱,正好那丫环向她投来询问的目光,她略点点头,那丫环心领神会,急步离开去大堂看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那丫环便满脸喜sè地奔入内室报告广宁公主,原来巡视的金吾卫“正好”路过这里,发现李大眼等人被驸马府的仆从追赶,便把他们拿下,扭送到公主府里来了。天子禁军有所谓南北衙兵之分。唐代南衙禁卫军中的左右金吾卫负责京城的昼夜巡jǐng,正好与北衙的羽林军互相牵制。安史乱中,京师长安盗贼充斥,宦官李辅国请选五百名北衙羽林军骑士代替南衙金吾卫在城区巡逻。宰相李揆上《请罢选羽林骑士备巡检疏》,说:"昔西汉以南北军相统摄,故周勃因南军入北军,遂安刘氏。皇朝置南北衙,文武区分,以相伺察。今以羽林代金吾jǐng夜,忽有非常之变,将何以制之?"唐肃宗于是作罢。 广宁公主闻言也是大喜,吩咐管家带人把李大眼等人送到京兆尹那里去,一定要把这个事情给弄清楚了。管家领命而去,临走时还悄悄地摸了摸袖管里钟管家塞他手里的那个大银元宝。 李大眼等人被押到京兆尹王鉷的大堂上,听说居然有人敢上门强娶公主,这可是惊天奇案,京兆尹不敢怠慢,正装升堂。 “威武!”两边衙役们齐声喝喊。 京兆尹把惊堂木一拍,喝道:“把人犯带上来。” 李大眼和王二头等人被押了上来,十几个人跪在堂下,丑态百出,煞是好看。 “下面人犯报上名来。”京兆尹例行问话。 李大眼在长安横行惯了,哪里肯服,大喊道:“我是北衙羽林军,你不能这样对我!” 京兆尹王鉷脸上挂不住了,一拍惊堂木:“大胆人犯,竟然咆哮公堂!来人啊,给我打!” 两边的衙役应声而动,举起大板子就向李大眼招呼。李大眼倒也是个硬气的羽林军士,被打得血肉模糊也咬牙不求饶。倒是一边的王二头看不下去,忙哀求道: “大人,我们招了,不要再打了!” 李大眼大急,生怕王二头把鬼见愁给供出来,连忙喊道:“王二,你小子说什么呢?连累了大人,你小子是不是想死了?” 京兆尹王鉷大怒,喝道:“竟然还敢威胁他人,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 李大眼被押了下去,王二头把被骗的经历讲了一遍,京兆尹又令驸马府管家上来对质。 “小人是公主府上的管家,今天一早就听见他们在府门前吹吹打打,然后跑进来说要迎亲。我们府上并无人出嫁,于是便问他们要迎娶谁,他们说是这几天在寺里做法事的公主,还扬言是北衙羽林军中人,要我们把人交出来,否则让我们生不如死。”管家跪在堂下禀告。 京兆尹点点头,对王二头道:“管家的话可属实?” 王二头知道抵赖不了,只得点头道:“属实。不过……” 京兆尹打断他的辩解,道:“好了,本官知道你要说什么。来人啊,把人犯押下去。” 王二头等人被带了下去,京兆尹目送他们离去,感觉这真是个棘手的案子。 第三十六章 又跑又送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京兆尹的犹豫不定是因为两头都是他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人。公主就不用说了,鬼见愁的背后就是当朝宰相李林甫,虽然李最近身体不好,但仍有很大的实力。京兆尹不想深究下去,最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李大眼这几个人身上去,不要牵连到鬼见愁,但这必须要得到公主方面的首肯。 想到这里,京兆尹一拍惊堂木:“今rì审案到此为止,退堂。” 当京兆尹王鉷正在为如何处理这起案件发愁的时候,那钟管家已经脱去了管家的衣服和脸上的装扮,换上了一身华贵的衣服,正在高光远的酒楼里的一间密室里与两个人对酒谈笑。 “这次多亏了陈将军的金吾卫,及时赶到,才能把那些人抓住,否则就功亏一篑了。”钟马阳端起酒杯,笑着对着对面的那位虎背熊腰、双目jīng光四shè的中年人说道。 那中年人就是南衙的统领陈玄礼,他被杨国忠作为自己在军方的势力代表,手握京城一半的禁军,与李林甫抗衡。他那向来严肃刻板的脸上也难得地挤出了笑容,举杯道:“都是钟公子的计策巧妙,我只不过是履行了我们南衙维护京城治安的职责而已。” 坐在两人中间的高光远也举起酒杯,笑道:“钟公子和陈将军都别客气了,来,让我们为今天的成功干一杯!” 三人愉快地干杯,相视而笑。 还是钟马阳先开口道:“今天只能算成功了一半,如果没有有利于我们的判决做出来,只是把那几个小喽啰给办了,那就白费了我们的策划和心血了。” 高光远当然不希望鬼见愁有喘息之机,他接道:“钟公子有何高见?”陈玄礼虽未开口,却也紧盯着钟马阳的眼睛。 钟马阳伸手摸摸鼻子,笑道:“这就是当初我与两位合作的构想的后一部分。如果说前面引鬼见愁上套主要是我来办的话,后面如何把他套死,就要靠陈将军的鼎力支持了。” 陈玄礼明白他这是要自己表态,于是放下酒杯,正sè道:“有什么需要我的,请只管说。我这人不说漂亮话,但一定尽力去做。” 钟马阳笑道:“陈将军快人快语,爽快!我也不绕弯子了,只有四个字送给陈将军:又跑又送。” 高光远看了钟马阳一眼,再看看陈玄礼,发现陈玄礼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毕竟不是官场中人,不太明白其中的玄机,忍不住开口道:“两位别打哑谜了,把我都弄糊涂啦。” 钟马阳笑着站起来,给高光远和陈玄礼倒满酒,才慢悠悠地道:“高爷,这可不比道上,有仇就打打杀杀。官府上的事,要在幕后做大量的工作,才能得到理想的结果。” 高光远笑了,道:“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做,不过我想少不了需要钱。请陈将军和钟公子放心,只要是我拿得出来的,只管开口。” 钟马阳和陈玄礼双目交投,心领神会地大笑起来。 京兆尹处理完了一天的公事,正在退思堂想着今天那个强娶公主的案件如何处理,思前想后也没有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看来只能先探探公主的口风了,他暗想道。正想去驸马府一趟,门外却通报夫人来了。他只好草草写了封短信,让侍从带给驸马,征询一下他们对这个案子的处理意见。 京兆尹很奇怪,她跑到衙门里来干什么?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原来今天下午突然有个说话时喜欢摸摸鼻子的人上门,要高价收购他家里的一幅古画。那古画虽然有些年头,但也就是一百多年,又不是名家作品,本来市价也不过一万钱左右,那人却开价两万钱。这相当于京兆尹一个月的俸禄,不是一个小数目,夫人当即心动了。但因为这画是挂在京兆尹的退思堂里,因此她赶过来问问丈夫的意见,如果同意就把画取走卖给那人。 京兆尹也没有多想,这个价钱虽然比较高,但也不算离谱,家里的财务都是夫人掌管,一幅画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点头同意了。夫人喜不自禁地把画取了下来,然后两人一起回府。 京兆尹当然不会去和那个买画人见面交易了,这一切都交给夫人办理,他只是在晚上用餐时听了一下夫人的汇报就没有再想这件事了。 此时在广宁公主的驸马府,一个神秘的中年人正与驸马并肩谈笑,一起步出了驸马府的大门。驸马亲自送他上了停在府门外的那辆华贵的马车,并一直目送马车远去才回身进府。 第二天清早,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京兆尹正在穿衣准备去上朝,管家转交给他从门房那里得到的一个包裹和一封信,那信上指明要京兆尹本人亲启。京兆尹打开信,发现那信的署名是南衙十二卫的统领陈玄礼。信里提到在市场上看到一幅古画正在被出售,京兆尹大人素来风雅,正是拥有此画的理想人选,因此把此画买下送给京兆尹大人。 京兆尹读完了信,急忙吩咐管家道:“打开那个包裹看看!” 管家依言打开了那个包裹,里面赫然就是京兆尹夫人昨天下午卖出去的那幅自己原来的画。 正在这时,门房又送过来一封驸马的回信,里面的大概内容就是要求他严办触犯皇威的鬼见愁,如果京兆尹处理不公,公主就将把此事禀告皇上。 京兆尹看到那幅画和驸马的回信,心里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证实。南衙方面希望他把昨天那案件闹大,把鬼见愁拖下水,因此才通过这种巧妙的方式向他示好。这个意思估计也在同时传递到了公主方面,希望公主向他施加压力。这等于是杨国忠方面和公主方面的联合,甚至是贵妃和皇室的联合,京兆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和平解决,两头不得罪的幻想也破灭了。 第三十七章 防伪票样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把京兆尹的那幅画和早已准备好的陈玄礼的信找人发了出去,这才回到早已买下、已经开始装修的安业坊的那间房子,雷rì升正在指挥着布置。 “东家,你来了!”雷rì升见到钟马阳进门,忙迎上来招呼。 “雷先生辛苦了!我这几天一直忙着别的事情,没有能来帮帮雷先生,心里很过意不去啊。”钟马阳拱手诚恳地道。 “东家对我如此信任,让我独当大任,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余当殚jīng竭虑,一定要把东家交代的给做好!”雷rì升感动地说道。 钟马阳笑道:“雷先生,我们就不要客气了。快让我看看你的成果吧,我等不及开业那天啦。” 雷rì升也咧开嘴乐了一下,先屏退屋内的装修工人,然后才拍了拍手,慢悠悠地道:“小李,把做好的票拿出来!” 内室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眼睛大而有神,应声而出,手里捧着一个红花木jīng雕木盒。 雷rì升得意地说道:“根据东家你的提示,我们经过研究和试验,终于发现目前使用的几种技术是可以用来很好地防伪的。”他一边说,一边转向那小伙子道,“小李,把票给东家看看。” 那叫小李的年轻小伙子打开了那木盒,里面放着一叠红、蓝、黄相间的票样。雷rì升伸手拿出最上面的一张,只见那票面是黄sè,里面的字和边框是蓝sè,而印章则是红sè。最右边一排是“大唐银行”四个大字,中间写着票的面额“十两”,最左边是几排非常小的字,钟马阳隔远了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中间盖着一个印章,下面画着一个大元宝的图案。 雷rì升得意地指着那票面的元宝道:“东家请看这个元宝,这是我们设计的一个防伪图案。” 钟马阳看了看,疑惑地道:“这有什么特别的?我可没看出什么来。” 雷rì升微笑道:“东家看看这个元宝的颜sè,有什么不同之处?” 钟马阳又仔细看了看,道:“本sè是黄sè,但这个元宝的颜sè好像不是本sè,而且好像还有些红丝。” 雷rì升赞道:“东家看得不错,这就是我们采用的套印和彩点技术。” “什么是套印,彩点又是什么?”钟马阳只是当初跟他们提到防伪技术时说起过水印,对于这个年代的所谓“先进”防伪技术还是不太清楚。 “这个元宝我们做了三种模子,第一个模子印上的是黄sè,第二个模子印上青sè,第三个模子印上淡蓝sè。这三个模子只有在我们这里才能准确地印在票面上,如果其他人仿冒,必然无法准确对齐,出现元宝的形状不完美的情况,这就是套印。”雷rì升又指着那其中的红sè小点道,“至于其中的红sè小点,是我们在票纸还没有完全干的时候把做好的小红麻丝撒在元宝中固定的几个位置上,这就是彩点。这个技术非常难以仿冒。” 钟马阳大喜道:“雷先生和其他几位师傅辛苦了,发明了这么好的防伪方法,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些你们。” 雷rì升摆摆手笑道:“东家,我还没说完呢。你看看这里。”他手指着那些极小的字,钟马阳虽然凑近了仔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其中的玄机。 雷rì升也不卖关子了,道:“小李,拿水晶石镜来。”小李依言从木盒里取出了一枚金圈嵌的水晶石凸片镜。 “东家,这是花了一千两银子请巧匠打造的水晶石镜,用之视物可放大。”雷rì升道。 钟马阳接过那水晶石镜,非常奇怪地道:“现在就有放大镜了吗?” 雷rì升愣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道:“哦,东家叫这个放大镜,倒也贴切。这并不稀奇,汉朝年间就有这个放大镜了。近年来大量佛经的抄写,都是些极小的蝇头小字,没有这个放大镜是很难辨认的。” 钟马阳“哦”了一声,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那几排小字,奇道:“我怎么看不懂呢?” 雷rì升道:“这是专门给我们银行里的内部人员用于兑换银两和钱币时用的暗号。用大唐银行这四个字代表万千百十,用防假票冒取,需细视书章这十个字代表票的面额。这些字都是极小的微雕章刻的,如果对不上暗号,或者没有那么小的字,那就是假票。”那个年代没有复印机,因此这还是很有技术含量的防伪方法的。 钟马阳道:“这倒是不错,最好定期更换,就更保险了。” 雷rì升点头道:“东家说的是,我们是准备定期更换暗号的。”他又神秘地一笑,道:“东家,请把这张票对着光看一下。” 钟马阳疑惑地接过来对着光一看,居然看到了水印!那水印清楚地显示着他对雷rì升提过的人头像,看起来还挺像道教始祖老子的。唐代皇帝认为老子姓李,是他们家族的宗教,因此崇尚道教,老子的雕像也是人们很常见的。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钟马阳又惊又喜地道。 雷rì升并不答话,却转头对一边的小李说道:“小李,带东家到内室看一看。”那小李应声向钟马阳施礼道:“请东家跟我来。” 钟马阳跟在小李后面走进了那神秘的内室。一只盛放着一粒粒白乎乎粘稠的东西的木桶,一个大纸槽,一个火炉,旁边还散放着许多其他材料,包括铜版模子和一些染sè的麻丝,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忙碌着。 “东家,这里其实已经是最后几道工序了,前面的几道没有必要保密的工序都在其他工坊里完成了,这里只是盛放着最后的纸浆和进行最后的加水印和套印等防伪cāo作。”小李给钟马阳解释道。 “之前还有些什么工序?”钟马阳饶有兴致地问道。 第三十八章 信鸽传书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听完小李的介绍,钟马阳终于了解了一些唐代造纸的工艺。首先要沤料,就是将砍下的原料,放进石灰水池里浸泡几个月。第二步是煮镬,就是架一个大铁锅,上面套一个木桶,加入沤好的原料,点火煮八天八夜。第三步是浆灰,即把煮好的原料经几次漂洗,将石灰充分洗去,留下干净的纸浆。第四步是舂料,就是利用杠杆原理,将浆灰后的物质,经过人力踩压,充分分解成细小的纸纤维,纤维越细小,生产出的纸张越紧致,耐折xìng好。这就是送到内室之前的最后一道工序,钟马阳在那桶里看到的如同稀饭一样的东西就是这一步完成后的原料。 下面一步就是抄纸,在纸槽里将纸纤维分散充分,再用方形竹篾一张一张筛出,筛一张,就是一张“湿纸”。最后就用那个火炉焙纸,火炉上放一层砖砌的墙面,将湿纸贴上墙面,只要几秒钟就可烘干。 钟马阳津津有味地听着,一边听一边问。他看到竹篾边放着一个滚筒,便好奇地指着那滚筒问小李:“这是干什么用的?” 小李笑道:“东家,这就是用来加水印的工具了。” “哦?”钟马阳jīng神一振,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做的?” 小李道:“东家请看看这滚筒上有什么?” 钟马阳拿起那滚筒,看到上面雕有一个老子头像的花纹。 小李继续说道:“水印就是在最后一步抄纸后,当纸张还处于湿纸状态时,以滚筒在其上滚压,改变纸张的粗细构成,然后烘干,就在纸上形成厚薄不一的纹印。只要拿起纸张并朝向强光,便能看见水印。” 钟马阳大喜道:“这个技术是谁发明的?我要重赏他。”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的雷rì升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原来是小李你啊!”钟马阳收了笑脸,向小李行了一个大礼。那小李慌忙回礼道:“东家何以如此大礼,我怎么当得起?” “你当得起,你的这个发明,让我们银行发行的票据在目前无法被仿冒,更为天下的商人们解决了大难题。我不但是为我们银行感谢你,更是代天下的商贾感谢你!”钟马阳心里想到自己在原来那个时代老是被别人代表,现在自己也来代表一把别人,别提多爽了,哈哈。 他接着说道:“为了奖励你和其他参与研究的人的贡献,我决定把你们的工钱全部提高到掌柜级别,每个月四十两银子。小李额外加发身股一份。” 身股就是按员工对公司的贡献和职位的重要确定的分红比例。钟马阳与雷rì升商量后,决定把身股的分红比例定为当年可分配利润的百分之五十,小李多加的一份身股就相当于年底多了一份掌柜级别的分红。 小李喜上眉梢,施礼谢道:“多谢东家!我必将努力给东家办事,不负东家的厚望。” 钟马阳哈哈大笑道:“好好,走,今晚我请大家喝酒,庆祝一下!” 雷rì升眉头一皱,悄声在钟马阳耳边说道:“东家,事情还很多,现在恐怕没有时间吧?” 钟马阳回头小声回话道:“饭还是要吃的啊,这个用不了太久。”他又提高声音道,“就这样,今晚在天香楼我来宴请各位,请大家先放下手头的工作,好好喝一场。” 当钟马阳走出安业坊的大唐银行总部时,太阳刚刚下山。马车正停在门口等着他,和他走进大唐银行之前好像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马车边多了一个笑嘻嘻的洪天宝。 “天宝,你来这里干什么?”钟马阳略感奇怪地问道。 “主事大人,我来给您报告一个好消息。”洪天宝乐得合不拢嘴。 “怎么?广告销量又长了,还是又挖到什么发财的消息?”钟马阳也不以为意。 洪天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开口笑道:“这些都是些平常小事,怎能算什么好消息呢?” 钟马阳正要答话,这时却看见扑拉拉地飞下一只鸽子,落到了洪天宝的手上。然后就听到一阵清脆的笑声从洪天宝身后传来:“好消息来了!” 钟马阳见状马上反应过来,喜道:“信鸽练成了?” 那机灵的侍从小青笑着走到他面前道:“还早得很呢,这只是从西市的怀远坊放出来的信鸽。不过速度很快,不到一刻钟时间,比快马都要快好多呢。” 洪天宝接道:“自从来长安的路上主事大人跟我们提过这件事情后,我和汪公子、小青就一直在想办法训练信鸽,这样方便给柳林那边送信。后来找到一个通晓训鸽的人,又经过这半个月的训练,终于可以让一些鸽子飞到银行总部这里了。但要飞到更远的地方,还得经过更长时间的训练。” “现在已经进展到哪里了?”钟马阳问道。 小青道:“现在才刚刚开始第一步,用口哨训练它们吃食和回巢。在这里的鸽子训练的同时,我们已经让训鸽人去柳林县培养一批鸽子,以后就可以定期向柳林传递消息了。” 钟马阳不清楚这信鸽的送信原理,也就只是提过鸽子可以送信,而且唐代已经用人已经这么干了。《开元天宝遗事》,其中《传书鸽》一条,记载宰相张九龄少年时“家养群鸽”,每与亲戚友人通信,都用鸽子捎送,并将他的鸽子称为“飞奴”。《唐国史外》也记载航海者用鸽子送信的事:“舶发之后,海路必养白鸽为信,舶设,则鸽虽数千里,亦能归也”。唐代笔记《酉阳杂俎》卷十六说:“鸽能飞行数千里,辄放一只至家,以为平安信”,则说明此时已经有人大规模饲养了。钟马阳认为长安作为首都,必然有这方面的人才,因此叮嘱洪天宝等注意寻找。 第三十九章 天香盛宴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问道:“鸽子不是只知道回巢吗?以后岂不是飞到柳林以后就得派人送回来?” 洪天宝和小青笑得肚子疼,好半天洪天宝才勉强忍住笑答道:“哈哈,哪里是这样啊。如果是把鸽子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它只会飞回原来的巢。但如果只要鸽子在两地之间传递消息,还是可以做到的。” 钟马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说吧。” 洪天宝道:“一般是训练信鸽喂食和回巢在两个不同的地方。比如我们现在是在西市喂食,但晚上不让它进西市的鸽舍,只能进安业坊的鸽舍。有的鸽子就是在安业坊喂食,晚上进东市的鸽舍。以后逐渐改变喂食的地点,让它们习惯这个距离。从柳林到长安,我们经过计算,鸽子大概只要飞三个时辰。以后等鸽子长大后可以进行长途飞行的时候,我们就把喂食的地点定在柳林,让柳林的鸽子在长安喂食,这样信鸽就可以每天往返于两地送信了。” 钟马阳抚掌大笑道:“哈哈,我又多知道了一点东西,你们继续努力吧。福无双至看来并不一定啊,今天好消息真多啊,哈哈!” 洪天宝诡异地笑道:“还有一个坏消息。” 钟马阳一看他的笑容就知道有鬼,问道:“少玩花样,说吧。” “没钱了,训练鸽子和建鸽舍、请训鸽人的费用已经突破了你定下的五百两的经费限定,现在已经没有钱继续下去了。”洪天宝道,“初步估算还得两千两银子才能完成这批信鸽的训练任务。” 钟马阳心里一疼,刚刚从鬼见愁那里骗来的一千两银子放在手里还没几天,就已经大部分交给雷rì升去做防伪研发和银行装修了,这里又要出去两千两。他肉痛地说道:“啊,这个啊,没问题,需要多少就拨你们多少,不过这笔费用要柳林商会出,把相关票据收好了,我只是垫付啊。” 小青笑道:“我家公子就知道你这个小气鬼会这么说的。”洪天宝也哈哈大笑起来。 钟马阳摸摸鼻子,故作为难道:“不小气,怎么养活你们这么多人啊?我这个家当得难啊。” “得了吧,”洪天宝笑道,“晚上要在天香楼包场请客的那人不是你啊?这时候怎么不小气了?我手下的记者可不是吃素的,这种出手大方的豪客在长安也不多见啊。” 原来经过这些天的努力,洪天宝手下的记者队伍已经成倍增长,有新闻价值的消息都可以换钱的奖励措施大大调动了这些狗仔们的积极xìng,洪天宝已经成为长安消息最灵通的人物之一了。 钟马阳笑道:“今晚是请银行的工作人员吃饭,他们的工作成绩很好,我要奖励一下他们。明天就请报社的人员吃饭,毕竟现在报社势头很好,很有可能今年就能赚钱了。加上这次信鸽的训练成绩,我再小气也得拿钱出来奖励啊。” 洪天宝恬着脸道:“那明晚能不能换个地方?平康坊有家院子的姑娘不错,可以去那里乐一乐。” 旁边的小青听了这话,嘴就嘟了起来,气呼呼地踩了洪天宝一脚。 “啊!”洪天宝吃痛喊了出来,“小青你干吗?每次跟你和你家公子提到去和姑娘们乐乐都不高兴,你们不去还不让我和主事大人去啊!” 小青叱道:“我们不去,你们随便,哼!”说完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钟马阳笑着对洪天宝低声道:“下次这种事不要让他们主仆知道就是了,悄悄的进去,悄悄地出来。” 洪天宝揉着被踩过的脚趾,猛点头表示赞成。 长安晚上要宵禁,如果是晚上在酒楼或jì院处,那就不能回家,只能在那里过夜。钟马阳和雷rì升一起坐一辆华贵的马车来到天香楼,这个长安城里最著名的酒楼之一。 酒楼的掌柜站在大门口,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迎接这位包下天香楼一层楼的大豪客。大唐银行的职员早已抵达这里,就等大东家和大掌柜的光临了。 “欢迎欢迎,欢迎钟公子和雷大掌柜光临敝酒楼!”天香楼掌柜逢迎道,“为了表达我们的欢迎之情,特请来了长安著名的歌舞队为贵客表演,楼上请。”掌柜的亲自在前面带路,把他们领到了最上层的带有珠帘的特别包间。 “啪啪啪!”当他们走入包间时,等候多时的银行职员们纷纷鼓掌表示欢迎。钟马阳一边挥手致意,一边微笑着跟在掌柜后面走向自己的座位。 唐代的酒桌摆放是一个方形的池座,钟马阳和雷rì升坐在对着门的上首,他们面前的案几上已经摆好了酒、火腿、干枣和一些其他小吃。 雷rì升站起来,伸手示意大家静下来。职员们停止了鼓掌,静听大掌柜讲话。 “今天,我们的东家,为了感谢大家的努力工作,特地摆下丰盛的酒宴款待大家。首先,让我们感谢东家对我们的厚恩!”说完,他就带头向钟马阳行礼,其他银行职员也站起来行礼,钟马阳也在座位上回礼。 雷rì升继续说道:“虽然目前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成绩,但银行还没有开张,业务也没有开展,最严峻的挑战还在后面。大家千万不能懈怠,在今晚的欢乐之后,要更好地投入工作!” 大家纷纷表示自己的决心,钟马阳想到自己在原来那个时代电视上常放的领导讲话的场面, 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雷rì升后面说了什么,都完全没注意了。 “下面,请东家给我们讲几句。”雷rì升终于结了尾,如雷的掌声把钟马阳拉回了现实。 第四十章 唐朝歌舞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微笑着站起身来,先向大家施礼,然后才朗声道:“诸位同仁,感谢你们的努力工作,正在把一个理想中的银行一步一步变成现实。当银行真正开始运作以后,诸位会看到,不但能让我们赚钱,更能让天下富足。我在这里保证,只要银行能够正常运作,大家一定能过上幸福富足的rì子。我也不想讲太多,请大家今晚一定要吃好,喝好。好好欣赏歌舞,今晚不醉不归啊!” 底下的职员们没想到东家的演讲如此的短,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因此也给予了他比雷rì升更热烈的掌声。 钟马阳落座后,这才有心情欣赏这天香楼的布置。这个包间是天香楼最奢华的宴会厅,周围是巨大的圆柱,在头顶有拱形的圆形天窗,圆柱上雕刻着花鸟和美女的图画。大厅四周的窗户上有各种不同的装饰,有花形的,还有波浪形的。门窗上涂着红sè、蓝sè等五颜六sè令人眼花缭乱的颜sè。地上的舞池中间铺着一张巨大的椭圆形的波斯地毯,这地毯价值不菲,是天香楼的标志之一。 这时候,站在门口的侍从拍了拍手,一队乐手鱼贯而入。有的拿着钟马阳认识的笛子、箫、笙、锣鼓、拍板和琵琶、琴等乐曲,也有的拿着他不认识的一些古怪的乐器。乐队里有男有女,还有几个头戴尖尖的胡帽,穿着细棉布双肩窄小的胡衫的胡人。 乐手们摆好乐器,开始演奏。随着节奏轻快的鼓声和笛声响起,整个宴会厅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那是什么乐器?”钟马阳指着一个竹做的管乐器问雷rì升。那乐器上开有孔,管的一端被乐手含着,双手按着音孔竖吹。 “东家,这是筚篥,又叫胡笳。汉朝时就有胡笳十八拍,就是蔡文姬听着这个乐器演奏而作的。原本来自龟兹,现在是流行的乐器,可演奏低沉悲咽的思乡之曲,也可演奏急促跳跃的欢快之音,只看所需伴奏的歌曲而定。”雷rì升低声回答道。 这时有两个美丽的歌女站在舞池中,她们穿着小头鞋履,这是天宝年间最流行的鞋子。红、蓝、绿sè的连衣裙,画着修长的眉毛,肩上披着丝巾,手执轻罗小扇,微笑着向钟马阳和雷rì升行礼。四周爆发出喝彩声,直到她们启朱唇开始演唱才平静下来。 清脆、甜润而富有弹xìng的美妙歌声在舞池中间响起。 “寒夜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柔软美妙的歌声宛若鸟儿在空中飞翔,时而辗转直下,时而缓缓流淌,最后的尾音缓缓走低,细若游丝,让听者都沉醉在歌声中,声音消失后才回过神来,包间内充斥着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不错不错,这是王昌龄的名诗。”雷rì升赞道。 另一位歌女在喝彩声慢慢平息后也开始了演唱:“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chūn风不度玉门关。”配合着这歌声,胡人乐师吹着笛子,悲凉的笛声在耳畔环绕,让在座的一些背井离乡来长安谋生的银行职员想起了故乡,勾起了愁思。 歌声刚停,就听见美妙的琵琶开始弹奏。那乐师把琵琶放在背后弹奏,姿势非常优美,也显示了他的高超演奏技巧。他一弹就好像撕破了装满珍珠的口袋,珍珠掉落在玉盘中不断传来悦耳的声音。美妙的音乐从他手底流出,轻柔时如山泉流在山间叮咚响,清亮时如鸟儿在枝头在歌唱,雄壮时如千军万马雷霆万钧。 第一位歌女跟随琵琶的乐器缓缓开口唱着开元年间的琵琶名曲《凉州歌》:“朔风吹叶雁门秋,万里烟尘昏戍楼。征马长思青海北,胡笳夜听陇山头。” 钟马阳听着这悲凉的歌声和琵琶乐器,想到了遥远的西域,不由得痴了。 琵琶声突然停下,耳边传来轻柔的琴声,犹如小儿女在窃窃私语,忽而亲密无间,忽而小小拌嘴。第二位歌女启朱唇发皓齿,唱起了王维的名作《相思》:“红豆生南国,chūn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歌声在最后如同消失在天际,让听者如痴如醉。 雷rì升在钟马阳耳边低声道:“歌唱完了,下面应该就是舞蹈了。” 正在这时,随着弦鼓一声响,两个胡人姑娘来到舞池zhōng yāng,双袖齐举开始跳舞。钟马阳低声问雷rì升:“这是什么舞蹈?” 雷rì升回答道:“这就是胡旋舞。近年来从西域的康国、米国等地传入,跳起来左旋右转,迅疾如风。在舞者的脚下通常有一块圆形的小毡子,舞者无论怎么旋转都不应转到毡子外面去,否则就是她的舞技不过关了。” 钟马阳一边欣赏那两个舞女的舞蹈,一边问道:“这胡旋舞是不是必须两个女子表演?” 雷rì升笑道:“不是的。可以独舞,也可以三四个人一起跳。男子也可以跳,当朝的安禄山节度使就很擅长跳胡旋舞。” 钟马阳听到安禄山的名字,心中一动,正要问话,这时舞池里的情形却起了变化。两名胡女已经旋到了舞池边上,伴奏的鼓声也停了下来。一个头戴尖尖的胡帽,穿着细棉布双肩窄小的胡衫的胡人走着环形舞步跳向舞池zhōng yāng,琵琶和笛子的乐声也响了起来。四座无声,大家都屏息静气地看着他的舞蹈,只有那伴奏的琵琶和横笛在急促地拨弹吹奏。 钟马阳侧头朝雷rì升问道:“这就是男人跳的胡旋舞吗?” 第四十一章 造星计划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雷rì升眯着眼睛摇头道:“这不是胡旋舞,而是胡腾舞。他的舞步和胡旋舞不同,是环形舞步。伴奏的乐器也不是鼓,而是琵琶和横笛。这是西域石国传入的,与胡旋舞大不相同。” 钟马阳闻言仔细打量那跳舞的胡人,才发现他的与众不同。那胡人舞者皮肤洁白如玉,尖尖的鼻子。头戴的尖顶胡帽上镶有珠子,闪闪发光。身穿的胡衫前后上卷,束以绣有葡萄等花纹的长带,带一端下垂,舞蹈时带子随风飘扬。那舞者伴随着急促的节奏,不时跳跃、腾踏,在灯光的照shè下只见他舞姿似醉,双靴在地毯上不停地来回踩踏,随着节拍转圈跺脚。有时还反手叉腰人向后仰,曲身如弓反立毡上。 雷rì升突然兴奋地指着一位刚刚走进包间的舞女对钟马阳说道:“没想到今天还有拓枝伎来表演,我们今天有眼福啊。” 钟马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穿五sè绣罗的宽袍,头戴系着金铃的胡帽,腰系饰银腰带,足登柔软的红锦靴子的年轻舞女。她脸上的妆很奇特,眉毛画的浓黑,两眉之间贴有花钿。 “咚咚咚!”随着三声敲鼓声,那拓枝伎随着鼓声的节拍,开始了拓枝舞的表演。舞伎舞步轻柔,广袖舒展,似回雪飘摇,虹晕斜飞,极是炫目。在钟马阳眼里,那舞姿变化丰富,既刚健明快,又婀娜俏丽。舞袖时而低垂,时而翘起,在不停的旋转中,帽上的金铃叮当作响,美丽的脸庞一转一回。在座的观众都惊叹舞姿的轻盈柔软,不停地发出喝彩与掌声。舞蹈即将结束时,只见那舞女面对钟马阳所在的上首,来了个深深的下腰动作,以表示对贵客的尊敬,雷鸣般的喝彩声也随之而起。 钟马阳心中一动,他原本就有的那个念头在他心中更加清晰了。他微笑地站起来,和大家一起鼓掌喝彩,看着乐团的成员在他面前列队行礼。 “感谢诸位的jīng彩表演,”钟马阳回礼道,“让我们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请大家在楼下的房间稍等一会,过一会雷大掌柜和我,会再给各位一些薄礼以为感谢。”他所说的薄礼自然就是银两了,乐团成员知道能包下天香楼一整层的大老板的“薄礼”自然不会薄,都高兴地施礼表示感激。 等乐团下楼以后,钟马阳又向银行职员们客套几句,并告诉他们,喝好了就去后面的客房休息,一切费用都是银行负担,然后他才和雷rì升一起下楼去见刚才演出的乐团。 乐团成员正在房间里谈笑,看到两位大老板进来,纷纷起身施礼。钟马阳和雷rì升微笑着回礼,并伸手示意他们坐下来。 “大家好,我代表大唐银行,为了感谢你们今晚的辛勤付出,特给各位送上小小的薄礼。两位歌手和四名舞者每人各二两银子,其他乐师每人一两银子。”雷rì升刚才已经征询过钟马阳的意见,现在就由他宣布赏金的数额。这个数目还是比较可观的,虽然不能跟那些达官贵人相比,但在商人中间算是出手大方的了。 “不过,这个薄礼不是现银,而是我们银行的银票。下个月初八是我们大唐银行开业的rì子,你们可以拿着这些银票来我们在东西市和安业坊的营业部兑换现银。开业当天,如果你们能来为我们进行一场表演,会有更多酬谢。”雷rì升才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松地拿到银两,毕竟现在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乐团的经理是一位半老徐娘,人称韦大娘。她代表乐团从雷rì升手中接过大唐银行的银票并表示感谢,在她的身后,乐团成员纷纷下拜以表谢意。毕竟人家已经用现银付了他们酬劳了,现在这银票是他们额外的收入,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我还有一个请求,”一直站在雷rì升身后的钟马阳突然发声,“想跟韦大娘单独谈谈,不知可以吗?” 韦大娘虽然略感意外,但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拿人家的手短。 酒楼的侍从把他们领到了一个幽静的小房间,泡上香茶,点好蜡烛,然后关门退出,只留下钟马阳和韦大娘两人。 “大人,有事请说。”韦大娘不想绕圈子,开门见山道。 钟马阳笑了笑,问道:“不知大娘你维持这个乐团,一年大约需要多少银子?” 韦大娘不知他问这个干嘛,但还是回答道:“长安物价高,房价也高。我们一年需要一千两银子才能维持,虽然乐团只有二十个人左右。” 钟马阳道:“我冒昧再问一句,乐团一年能收入多少?” 韦大娘得意地笑道:“虽然我们乐团不是长安最著名的乐团,但声誉还算不错,节rì或者寿宴我们都会去演出。收入也还马马虎虎,一般来说也有二千多两银子吧。”乐团一般是出席商人邀请的演出,酬金不高,每场有个二三十两已经不错了。 钟马阳摸摸鼻子,想了想,然后盯着韦大娘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想不想一年挣一万两甚至更多?” 韦大娘吓了一跳,道:“大人,您不是开玩笑吧?” “只要你听我的,跟我合作,一年一万两算得了什么呢?”钟马阳淡淡地回答道。 韦大娘毕竟是闯荡江湖多年了,很快镇定下来。她笑着问道:“不知大人要我们做什么?” “首先,我想请你们给我训练一个女孩。你放心,酬金少不了。让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胡旋舞和拓枝舞,还要教她如何唱歌。”钟马阳眼前浮现出那个善诗文的温婉女子的身影,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微笑。 第四十二章 廷议告捷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东方的天空已经鱼肚白了,宵禁时间结束,长安城内响起了禁鼓声,天香楼的门也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名年轻的公子走了出来,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急急地离去了。揉着睡眼的天香楼的伙计嘟囔着,埋怨这位大老板为何不好好休息享受,一大早就急于离开这个长安城里的**窟。他明明闻到了那公子身上的幽香,那明显是一位美丽的女子留下的。 今天是京兆尹把状词整理好,在上朝时呈送宰相与皇上决断的rì子。钟马阳实在没有心思在天香楼呆下去,虽然身边的侍女给他按摩捶背弄得他很舒服,但还是在一大早就急忙赶到高光远的府第来等消息。 当他看到高光远的时候,高光远正端坐在他的宅院大门口,眼望着天空,望着皇城的方向,望着正在进行廷议的兴庆宫。 在宏伟壮丽的皇城中,有一个身着戎装的中年男子也在焦急地望着兴庆宫的方向,他也在等待着廷议的消息。 在兴庆宫中,一场牵涉到贵妃、皇室和宰相三方的激烈搏斗正在进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钟马阳和高光远一起坐在大门口,品茶谈笑,其实心中都忐忑不安。高升的太阳把金sè的阳光洒到他们身上,在西北那干燥的空气里更加显得灼人。他们的心情也渐渐急躁起来,当他们看到那飞奔而来的骏马和马上的骑士时,这种紧张的感觉达到了顶点。 那马上的骑士正是陈玄礼的心腹手下薛勇,从他的口中,钟马阳得知了廷议的结果。 对于禁军统领的处理,京兆尹没有任何权力,甚至主管司法的刑部和主管监察的御史台也不能做主,只能把状词直接递交给玄宗,由玄宗处理。 玄宗虽然近年来沉迷酒sè和丹药,但人并不糊涂,他一拿到这状词就明白那鬼见愁是上当受骗的,毕竟再胆大也不会明知是公主还要强娶。但就这样把这事轻轻放过,杨国忠方面和自己女儿那边都说不过去,因此他决定暂不表态,把这事拿到朝会上来议一议。 高力士传达了玄宗的意思,首先想听听大家的意见,那就是,鉴于目前的材料,对鬼见愁的这次强娶公主的行为究竟应该怎么看,对鬼见愁本人究竟应该做出怎样的处理。 等京兆尹把情况汇报完后,御史台的吉温首先做了发言。他认为,鬼见愁本人存在严重问题。首先他见sè起意,对公主和皇室的尊严大不敬;其次,据初步的了解调查,他存在私自调用禁军士兵为其监视他人甚至迎亲等行为,属于滥用职权;第三,迎亲不成后的威胁,表明他平时就一贯飞扬跋扈,危害百姓;第四,已经娶了五房小妾,还在外面强娶民女,可见其作风不良等等。所以鬼见愁此次出事,是事出有因,只是正好碰到公主而已。他提出两个处理意见:第一,免去鬼见愁的禁军统领职位,由御史台进行调查;第二,让鬼见愁告老还乡,此事不予追究。 京兆尹王鉷也表示,对吉温的问题定xìng事先已经与公主方面交换过意见,这样的定xìng是合适的,他个人也是同意的。至于鬼见愁的处理问题,可以在御史台对他进行调查后,再酌情予以考虑。如果他确实存在问题,那就免职。如果没什么大问题,也可以考虑给予罚俸等轻微处罚。 刑部尚书对此表示了不同意见。他认为,此事很明显是一个骗局,有人陷害鬼见愁。如因此对鬼见愁进行严惩,会使得百官自危。他还暗指吉温插手禁军事务,是想重走来俊臣的老路,用严刑峻法和人头来铺平自己升迁之路。他认为最恰当的办法是让鬼见愁向公主赔礼道歉,并罚俸以示惩戒。同时成立刑部牵头的调查组,严查陷害鬼见愁的幕后黑手。这次对禁军将领的有预谋的陷害,是在向皇上的权力挑战,向皇室的权威挑战,是在向大唐的根本利益挑战。他要求一定要严肃查处幕后黑手,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京城的稳定和禁军的正常秩序。 双方争执不下,这个时候杨国忠和朝中大员都把目光转向了晁衡。他其实是一个rì本人,本名叫阿倍仲麻吕。由于他的rì本出身,因此也一直超脱于朝廷的政治斗争之外。他与王维、李白、储光羲等著名诗人交往很深,名声也很好。由于这些原因,玄宗一直很信任他,在朝中两派发生争执的时候,他通常会出来给出一个折中方案。 晁衡也心知玄宗和朝中两派都在等他的表态,但这事实在棘手,他也不想趟这趟浑水。然而,玄宗却不想让他躲过去,他开口了:“晁卿,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晁衡只好硬着头皮迈出队列,回答道:“启禀皇上,微臣听了大家的意见,觉得说得都有道理。”他提出了他的处理建议,首先在目前情况下,鬼见愁继续担任禁军统领已经不太合适了,需要暂时请假离开,等候调查结果,羽林军暂时由副将代为掌管。其次,一方面要调查鬼见愁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要调查是否有人陷害他。两个调查同时进行,分别由御史台和刑部负责。最后,鬼见愁要去公主府上请罪,求得公主的谅解。 此时已经病得不轻的李林甫虽然还在朝堂上控制着局面,但已经没有办法阻止rì益壮大的杨国忠的势力联合皇室通过对他不利的政策。这个方案虽然表面上双方面都照顾到了,实际上还是偏向杨国忠方面多一些,毕竟鬼见愁被迫交出了手中的权力。晁衡也看到这次是贵妃势力与皇室的联手,李林甫方面肯定是抵挡不住的。至于那个调查最后能有什么结果,只能看双方背后的政治角力了。这个方案已经是李林甫方面所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玄宗对这个方案很满意,当场同意了。 第四十三章 官黑支持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当晚,在天香楼的顶级包间里,钟马阳、高光远和陈玄礼又一次坐在了一起。 “这次能够成功,全靠了钟公子,来,我敬你一杯!”高光远高兴地端起酒杯,大笑着说道。 陈玄礼也笑道:“钟公子这次居功至伟,杨节度使非常满意,让我好好谢谢你呢。”杨国忠身兼剑南节度使,出行时常持剑南节度使的旌节耀武扬威,故陈玄礼以节度使称呼他。 钟马阳慌忙端起酒杯回礼道:“在下不过是给大人和杨节度使出力,做了一点小事,不足挂齿。请陈将军代我回复节度使大人,我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陈玄礼很满意他的态度,笑道:“钟公子年纪轻轻,如此谦逊,不居功自傲,实在难得。我一定把你的话传给节度使大人。” 高光远道:“虽然目前已经逼得他离职,但不置其于死地,我还是不放心,也不能出心中的恶气。不知钟公子有何考虑?” “我不认为现在除去他是个好主意。”钟马阳思虑半晌道,“这样会让人对他产生同情,李林甫的人也必定会抓住他的死来大做文章,对节度使大人甚为不利。” 高光远失望地叹了口气道:“难道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万一最后刑部调查出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东西,他说不定又能重掌羽林军呢。” 陈玄礼虽不说话,但眼睛也盯着钟马阳,显然他对此也有顾虑。 钟马阳淡淡一笑道:“这个不用担心,这个调查至少也得几个月时间,到那时,李林甫也快死了。只要他一死,节度使大人就是宰相,何惧一个小小的禁军统领呢?” 陈玄礼开口道:“话虽如此,但只要李一天不死,他就会想尽办法来对付节度使大人。我们不得不防啊。” 钟马阳伸手摸摸鼻子,道:“这正是我要和陈将军、高爷商量的。怎样才能在李林甫死之前的这段时间,尽量增强节度使大人的实力,即使出现极端不利的情况,我们也要有应对之策。” 陈玄礼眼中jīng光一闪,沉声道:“钟公子有何高见,我洗耳恭听。” “高见不敢,”钟马阳道,“但我现在做的两件事如果能得到节度使大人的支持,再加上高爷的帮助,一定能给大人帮上忙。” 高光远笑道:“钟公子不是说你办的长安商报吧?” “正是,高爷。”钟马阳道,“这份报纸现在在京城已经小有名气,每天都要送京兆尹审查。我希望能再把内容扩展到边疆的战事、文人的诗赋,乃至街头巷尾的市井流言,也就是一份给商人看的商报和一份给学子看的时报。通过搜集民间的声音,我们有选择xìng地登载对节度使大人有利的东西,这样就能在舆论上占上风,在关键时刻对皇上的决策是有影响的。皇上要做明君,不想被老百姓骂,就不得不顾及舆论。” 陈玄礼笑道:“这个方法不错,我可以禀告节度使大人。不过效用不会太大,毕竟主要还是皇上和百官的意见为主。” 钟马阳也笑了,道:“是啊,所以我正在给节度使大人准备最有用的武器。” 高光远问道:“什么最有用的武器?” 钟马阳斜眼看了高光远一眼:“高爷,你还不知道我下月初八就要开一个柜坊吧。有了这个柜坊,我就能得到大量的银子,银子是不是最有用的武器?” 陈玄礼笑道:“银子当然好了,有了银子,我们就可以去收买那些官员。有了银子,我们就可以让军队听我们的话。这个方面钟公子需要我们给予你什么帮助呢?” 钟马阳道:“节度使大人现在兼任度支员外郎,负责朝廷的财政收支。我现在需要朝廷户部给我一个担保和高爷的一句话。” 陈玄礼奇道:“担保什么?” “我的柜坊每收到一百两银子,都会把其中的十两存入户部。由此,户部给我的柜坊进行担保。如果出现挤兑,就是突然出现大量集中取现银的情况,由户部出通告为我的柜坊的存款进行担保。等于是我向户部借钱,等我周转过来以后再把这些钱还回来。因为我刚开业,资本金并不多,长安的那些同行肯定会想办法把我挤垮,而户部的担保,可以让我资金周转无后顾之忧,能给节度使大人筹措更多银两。”钟马阳缓缓道出了他的目的。 陈玄礼沉思一会,才缓缓道:“这事我不能做主,不过我可以安排钟公子面见节度使大人,那时你当面向大人提出吧。” 钟马阳早知他无法做主,就等着他这句话,自然一口答应:“多谢陈将军的帮忙,在下这里先谢过了!” 高光远赶忙问道:“钟公子,你说要我一句话,是什么话?” 钟马阳端起酒杯,先给高光远敬了一杯,才开口笑道:“现在高爷是跺一脚京城乱颤,哪个做生意的敢不给高爷面子啊?只要有高爷的一句话,我的生意就无往不利。” 高光远也是明白人,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明白了。他笑道:“你是不是怕你的柜坊放出去的钱被人故意拖欠甚至赖账?你放心,只要我还镇得住京城的地面,除非他不想在京城混了,否则绝不会让人赖你的账!” 钟马阳站起来施礼道:“多谢陈将军和高爷的帮助,为了表示在下的一点心意,我将给两位各十分之一的干股,作为回报。” “干股?”陈玄礼和高光远都没听说过,不禁惊奇地异口同声道,“那是什么?” 第四十四章 大干快上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干股,就是就是不用两位出钱,就能按zhan有十分之一股份参与分红。比如我的柜坊今年赚了一万两,两位可以各分得一千两。如果我亏了,也与两位无关,虽然没有分红,但也不用承担什么损失。当然,这个就不用签什么契约,我们口头上君子协定即可。”钟马阳解释道。 “嗯?!”陈玄礼和高光远当然明白这是钟马阳要和他们绑在一起,不过毕竟是有利无害的事,他们当然没有理由拒绝。他们相视一笑道,“哈哈,钟公子真是慷慨大方啊,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对了,我不得不拜托一下陈将军,”钟马阳道,“下月初八的开业典礼,希望维持治安的南衙军能派人来维持秩序,我怕有人来捣乱。” “这个没有问题,”陈玄礼满口答应下来,毕竟维持京城治安也是他手下的南衙军的份内之事。 “好啊,”钟马阳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开怀大笑道,“多谢陈将军和高爷。让我们好好喝几杯,一醉方休!” “哈哈哈!”天香楼每天都客流不断,喧嚣声要到三更才渐渐平静下来,这个包间里的笑声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浑然不知这里发生的事情将要改变中国的命运。 在安业坊的大唐银行总部里,雷rì升根据昨晚钟马阳的指示,拿着钟马阳画的一个示意图找作坊雕刻了一块宣传单的印版,雷rì升正在灯光下仔细查看这个印版试印出来的宣传单的效果。 那张宣传单上左上角印有钟马阳确定的大唐银行的标志和大唐银行四个字。那标志是一个铜钱的样子,外面是一个圆,中间是一个方孔,和铜钱唯一不同的就是有一条从上到下的线把方孔一分为二,看起来就是“中”字外面画了一个圆。他问起钟马阳这个标志的含义,钟马阳却笑而不答,只是告诉他以后慢慢就会明白的。 按照钟马阳的要求,宣传单的大部分印上了一个装满了元宝的大鼎,还有元宝从天上掉下来,地面上也铺了一层元宝。画的边上写了一行大字,“厚德载富”。画的最下面是一行比较小的标语:“给我一个机会,圆你一个梦想。” 雷rì升看了看宣传单,又和钟马阳交给他的那张示意图对比了一下,觉得没有问题了,才叫人去通知印坊,可以按这个样子马上印三万份宣传单,明天就送过来。他已经以每人每天一百文钱的价格雇了一百个小童,让他们在长安城内四处散发这些宣传单。当然,这宣传攻势早已经在长安商报上打响了,几乎各个商家聚集的地方,都有卖长安商报的人把大唐银行的广告四处宣读。 “大掌柜,您要的那个横幅做好了,请您来看一下。”雷rì升刚把宣传单的事情吩咐完,就听到有人喊他。 “来了,我看看。”雷rì升顾不得喘口气,又走到大堂里,两个工人一人一边把那横幅举起来对着光,好让他看清楚。 那是一个白布为底的横幅,大约有两丈多长,上面用红sè的字条拼成了几个大字“距大唐银行隆重开业还有**天”。 雷rì升端详了半晌,满意地道:“好,做得不错,明天就挂出去。记住,每天要把天数换一次。”那两个工人大声答应下来。 这是钟马阳告诉他的一个造势的方法,可以吸引人们的注意。到开业那天,再把正式的招牌挂出去,还要请乐团和歌女来表演,搞得热热闹闹的。 这边钟马阳和雷rì升正在为大唐银行的开业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准备,那一边禁卫军统领鬼见愁的府中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没想到这回居然是高光远和陈玄礼勾结在一起来害我!”鬼见愁听完手下侍从的汇报,气得一掌拍在案几上,那可怜的茶杯受不住这种打击,跳起来摔到了地上,粉身碎骨了。 鬼见愁喜怒无常,如有人触了他的火头,必倒大霉。身边的人见他如此愤怒,都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半晌,鬼见愁才平静了一点,又追问跪在前面汇报的那侍从道:“你再说说,他们今天有什么动向?” 那侍从小心翼翼地回覆道:“启禀大人,陈玄礼和高光远今晚都在天香楼喝酒。” “嗯?我一倒霉,他们就高兴了!这两个王八蛋!”鬼见愁狠狠地骂道。他能得到李林甫的赏识,在禁军统领位置做了这么多年,毕竟还是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缓和一下口气道: “那个钟管家你查到没有?” “属下得到报告,今早在高光远宅门口,有一个年轻公子上门求见。后来又一起在门口迎接陈玄礼的手下,其面容虽与那钟管家的画像不太相同,但身材举止很接近李大人的描述。” 原来李大眼被抓之后,鬼见愁便通过关系与他取得了联络。通过李大眼的描述,画出了骗他上当的钟管家的画像,并附上了他的身材举止的描述。 鬼见愁冷哼一声道:“那就错不了了,你去带上几个人,跟着那人,找机会把他给我做了。” “是!” 夜已经很深了,在长安的朱雀大街上,突然却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在清冷的空气中传得很远。 在晚上宵禁的时候,敢在外面走动的,也就是陈玄礼这种权贵。当然,拥有陈玄礼的通行令牌的人自然也可以通行无阻,毕竟主管宵禁的金吾卫是陈玄礼的直接手下。 这辆深夜奔驰在朱雀大街上的马车,里面就坐着刚刚从陈玄礼手中讨来了通行令牌的钟马阳。他牵挂着家里的江月柔,不想在天香楼过夜,因此在把陈玄礼和高光远送回定好的房间以后就匆匆离开了那里。他根本没有想到,有一双眼睛正在黑暗中远远地盯着他,看着他的马车离开天香楼。 第四十五章 富商峰会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在长安小雁塔下的安仁坊的一个外表看起来并不起眼的古旧的宅院里,幽静而平和,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如果有人走进这所宅院里,走进那古朴而略显陈旧的房屋中,就会惊讶地发现,其房屋内部陈设十分考究,除古香古sè的房间和美轮美奂的装饰,其中还设有书房、茶室、餐厅和用于玩下棋投壶的娱乐室,一应俱全。然而那重重窗帏、门帏将严密地遮掩着屋内的秘密,厚重的丝绒将房里的灯光和交谈声牢牢地锁在屋内,不走进屋子,绝对没有人能够发现内里乾坤。只是那些在院中不停走动巡逻的jǐng惕的守卫们,表示屋子里的人一定不是寻常之人。这其实是长安富商们秘密聚会的一个私密场所,现在正在进行一场秘密的会谈。 屋里在座的三个人,个个衣饰华丽,那养尊处优的脸上都已经肌肉松弛。他们都是长安最重要的几个商界要人,如果他们突然消失,整个长安的商业就会因为失去主脑而方寸大乱。 “王公,你说句话吧。”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对上首的那位最年长的男子道,“对这个大唐银行,我们应该怎么办?”刚才他已经把大唐银行的情况简要地介绍了一番,然而这个上首的王姓男子一直没有表态,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王姓男子正在闭目养神,只是轻轻开口道:“崇义兄弟,你对此事怎么看呢?” “王公知道,我们的一大财源就是私铸钱。一般的柜坊只是一个寄存铜钱的地方,收取一点手续费。这个大唐银行却要用他的银票来取代银两和铜钱来流通,甚至还给存钱到那里的人支付利钱。这样下去,我们的私铸钱还有什么用?我杨崇义绝不能容许这家银行在长安存在!”刚才发话的那中年男子恶狠狠地道。 “杨兄说得不错,”另一个坐在下首的胖子也站起来,挥着手激动地道,“我们还有一个财路,历来节度使和边将多出于禁军,他们通常会用一倍甚至更高的利钱向我们借贷,用来贿赂兵部高官,动逾数万。如果买通了兵部得到了官职,到任后就会搜刮当地来还钱。现在这大唐银行声称要用低息贷款帮助天下人实现梦想,岂不是把我们的这条财路又断了?我郭万全也赞同杨兄,不能让这家银行开起来。” 那王姓男子还是没有睁眼,只是叹了口气,道:“你们既然已经决定了,还找我商量干什么?” 那杨崇义慌忙拱手道:“我等唯王公马首是瞻,方才所言,不过是我等肺腑之言耳。王公乃天下首富,是我们长安商界之首,我们只有得到王公的指示才能有所行动啊。” 那被称为王公的男子就是唐玄宗时的首富王元宝。有一次,玄宗坐在含元殿上南望终南山,“见一白龙横亘山间”,就问左右有人看见没有,都回答说没有看见,玄宗便差人急忙把王元宝传唤至殿上。王元宝知道皇上召见他的意思后,巧妙地回答:“见一白物,横在山顶,不辨其状。”旁边的人听了都感到奇怪:“为何臣等不见!”玄宗说:“我闻至富可敌贵,朕天下之贵,元宝天下之富,故见耳。” 王元宝闻言,终于把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他沉声道:“你们调查过这家银行的背景吗?” 郭万全道:“去商馆打听过了,是柳林县的一个普通商人开办的,没有什么背景。” 王元宝点头道:“你们准备怎么对付他?” 杨崇义回答道:“我和郭兄弟商量了一下,这家银行下个月初八开业,我们准备找几个羽林军去给他们一点颜sè看看。他们要是知难而退最好,否则我们还有厉害的在后面。” 在天宝年间,由于科举等原因,天下重文轻武之风盛行。朝廷废武备、销锋镝,规定私藏兵器、习练弓箭者有罪。羽林军中也多是市井中人,不习兵法,军纪涣散,整天无所事事。鬼见愁一去职,他们没了约束,更是逍遥快活,无法无天了,三三两两地上街闲逛。当然,这也是鬼见愁故意纵容的,毕竟羽林军的实际控制权还在他手里,他就想用这种乱象向朝廷施压,这样就给他的回归增添了筹码。这也就被与羽林军有勾结的杨崇义等富商所利用,被用来给他们的竞争对手施加压力。 王元宝又叹了口气,道:“你们啊,老是用这些黑道手段,以后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 郭万全笑道:“王公多虑了,羽林军历来就是如此横行霸道,谁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杨崇义也附和道:“就算那几个羽林军被抓了,金吾卫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最多关几天再放出来。” 王元宝道:“我还是希望能和对方好好谈谈,能合作最好。毕竟生意场上和气生财,能劝他放弃这个行当,做点别的,大家一起发财嘛。” 杨崇义冷笑道:“王公好心,可人家不这么想。他一来就是冲我们的命门来的,你看那长安商报上那广告吹得多厉害,话说得这么满,让他就这么收手,他肯吗?” 郭万全连忙出来打圆场,道:“既然王公希望和平解决,我们就先派人去跟对方谈谈。如果肯听话退出,我们可以在以后的生意中给他们一点照顾或者补偿他们一些钱,反正还有一段时间才开业嘛。如果不肯的话,那就只能敬酒不吃吃罚酒,给他们一点颜sè看看。” 王元宝又闭上了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杨崇义和郭万全相视一笑,有了王元宝的默许,以后就可以放手对付钟马阳的大唐银行了。 第四十六章 打造巨星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当钟马阳轻手轻脚地走进江月柔的房间时,她已经因为一天的劳累,早已进入了梦乡。钟马阳把帷帐轻轻撩起,只见那微微嘟起的红唇正随着轻微的呼吸而轻轻颤动;那清亮的眼睛闭上了,又长又黑的头发散在枕上,那嫩白的脸颊的一抹红晕显得异常娇媚。一只白皙的手臂顽皮地伸出了被子,垂在床沿外。那样一只美丽的手臂,自肩到至腕似乎都是由一个雕刻家雕刻出来的。钟马阳看见她的这个睡姿,不禁心中又爱又好笑。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只手臂轻轻地放入被子里,深怕惊醒了她。 他不愿打扰佳人的美梦,于是便悄悄地退了出来,轻轻地把门带上。外面举着灯的侍女强打jīng神给他照明,他挥一挥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他一个人静静地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到来。 静静的黑暗中只有轻微的呼吸声,钟马阳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感觉到自己守侯在这个女子身边的时候,他的心跳特别地踏实安稳。远离了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的感觉让他非常留恋在江月柔身边的时光,这种幸福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一片淡白的光悄悄地从门缝里爬进来,终于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钟马阳睁开了眼睛,微笑地迎接新的一天。他站起来,推开门,用力地吸了一口没有污染的清新空气,嘴里低吟着他喜欢用来激励自己早起的那句词:“东方yù晓,莫道君行早……”他心里明白,眼前的安宁与平静都是暂时的,他必须让自己在天下大乱前尽量做好准备。 守候在外面的侍女听到声响赶紧跑了进来,见到钟马阳已经出来了,正要行礼,钟马阳却把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钟马阳把房门关上,走到院子中,这才低声问道:“不要打扰江姑娘休息,没事。平时是什么时候送江姑娘去训练?”自从他要求韦大娘为他培训江月柔的歌舞技能之后,江月柔每天都得早起去与歌舞团一起训练。 “启禀东家,再过一刻,就得把江姑娘叫醒,然后就得梳妆打扮,用过早饭就要上路。”那侍女低声回复道。 “那也就是没有多久了,”钟马阳自言自语道,“好吧,我来叫她起床,你一刻钟以后过来服侍江姑娘梳妆打扮。”那侍女应声退了出去。 钟马阳轻轻地推开了江月柔的房门,再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刚要撩起帷帐,双眼就被一双白嫩的小手给蒙住了,身后还传来一阵熟悉的娇笑声:“何方登徒,竟敢闯入闺房偷香窃玉!” 原来江月柔早已被钟马阳的开门声惊醒,她感觉到他的到来,心中非常欣喜,再没有一点睡意,于是便下床穿好了衣服,偷偷地躲在门后,给钟马阳开了个玩笑。 钟马阳伸手抓住那小手,摆脱了眼前的黑暗后转身把佳人揽入怀中,才笑道:“小姐要是不喜欢,登徒子马上告退!” 江月柔享受着他的怀抱,嘟嘴道:“登徒子就抱抱就完了?” 钟马阳笑着在她的脸蛋上吻了一下,才道:“好了,今天不闹了,要和你说说正事。” 江月柔嗔道:“多和人家亲热一下都不肯,小气鬼!” 钟马阳只好又痛吻了佳人一阵,才恋恋不舍地分开道:“月柔,你在来长安的路上,就跟我提起过,非常仰慕歌舞器乐俱佳的李龟年兄弟三人。他们兄弟谱写、演唱的《渭川曲》,妙绝一时,得到了当今皇上的高度赞赏。我送你去练习歌舞,就是希望你有一天能和他们一样,成为大唐的天皇巨星。” “什么是天皇巨星?”江月柔奇道。 钟马阳暗骂自己又说漏了嘴,只好搪塞道:“啊,就是指让你像他们那样,成为岐王宅里寻常见,王公大臣争相追捧的歌舞俱佳的明星。我已经给你想好了一个策划案,已经跟洪天宝说过了,以后他负责你的包装推广。” 江月柔开心地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所以无论多苦多累我都忍着。一天要练六七个时辰,一开始那种练习真不习惯,腿疼得要命,每天回来以后什么都不想,只想早早回来躺倒在自己的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钟马阳心疼地柔声道:“月柔,辛苦你了。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经过这种磨砺,你一定能实现梦想,成为大唐最受欢迎的歌舞明星!” 江月柔甜甜地笑道:“再过几天就是三月初三上巳节了,那天能不能给人家放一天假?奴家想和你一起去寻chūn踏青。” 钟马阳也笑道:“好啊,我们正好去郊外玩玩,顺便看看我的鸽子养得怎么样了。对了,月柔,以后有个事你要注意了。” “什么事情?” “你以后除了练习歌舞,还要跟随韦大娘的乐团出去,你不用上台表演,只是要观察人们对各种歌舞的反应和爱好,仔细分析京城的文化、音乐等各种流行元素,以后可以把它们融入到所制作的歌舞中,对于你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钟马阳苦口婆心道。 “好吧,奴家记下了。”江月柔送上香唇,“正事说完了,是不是该办点私事了?” 钟马阳正要答话,外面已经传来了侍女的敲门声,他只好放开江月柔,整整衣冠朗声道:“进来吧。” 两名侍女推门进来给江月柔梳妆打扮,看见钟马阳衣冠不整,江月柔也是云鬓散乱,都捂着嘴偷笑。江月柔是风月场中出来的人,对此毫不在乎,反而和她们一起调笑,反倒是把钟马阳闹了个面红耳赤,赶紧告退出来了。 他刚走到外面大堂,就看见随身小侍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他赶忙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东家,可找到您了!”那小侍喜道,“雷大掌柜急得不得了,正在外面等着呢!” 第四十七章 先礼后兵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道:“不要慌,把雷掌柜请进来。” 当雷rì升匆匆闯入大堂的时候,钟马阳已经叫侍女上了两杯香茶,正在悠闲地等着他。雷rì升有个感觉,即使有天大的事,眼前这位年轻的东家都能冷静地处理。这种冷静让人感到害怕,好像他已经看透了天下的风云变幻和世事沧桑。不过雷rì升看到东家的镇静,自己刚开始那急躁的情绪也稍稍有了一些缓解。 “东家,”雷rì升施礼后便急忙说道,“从昨天开始,就有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银行门口转悠。今天早上我按你的吩咐,把宣传单派小童去散发,还把宣传横幅挂了出去。结果、结果……” “不要急,你先坐下,”钟马阳见雷rì升还是急火攻心的样子,笑道,“坐下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雷rì升无奈,只好往胡床上盘腿一坐,道:“东家,我是气的。那些散发宣传单的小童好多都被人打了,传单也被撕了、丢了。横幅也被人涂了,改成了大唐银行距入土还有多少天。咳咳咳,真是气死我了!” 钟马阳听着雷rì升的话,脸上还是挂着他一贯的微笑道:“我以为什么大事呢。这都是司空见惯的招数了,你不要急,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最迟明天,就会有人来找你谈判了。” 雷rì升道:“东家,你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找我们麻烦?” 钟马阳冷哼一声,才开口道:“还不就是那些蝇营狗苟的家伙。你想啊,咱们的银行,让什么人的利益受了损失?” 雷rì升毕竟是生意场上打滚的人,这下也冷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道:“应该是京城其他的柜坊。他们是不乐见我们银行来抢他们的生意的,特别是存钱到我们这里还有利钱,他们赖以生存的保管费就没法收了,这简直就是砸了他们的饭碗,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钟马阳道:“没有那么简单。据我这些天的了解,长安有不少富商私下铸钱,造成市面物价飞涨,钱贱物贵,百姓生活困苦。如果以后人们都用我们的银票交易,那些私铸钱的富商的一大财源就断了。” 雷rì升恍然大悟道:“啊,那这样的话,后面的背景可就深了!” “是的。很多边将就有铸钱的权力,比如安禄山。我们的银票如果rì后流行开来,等于是把他的铸钱权力给收归朝廷,他也不干啊。”钟马阳揭开茶盖,吹了一口气,把浮在上面的茶叶吹开来,低头品了一口茶,才接着说道,“最致命的是,我们放贷的利钱低于许多富商的高利贷。这等于把他们非法的铸钱和半合法的高利贷这两大财源都给断了,他们不恨死我们才怪。” 雷rì升沉吟道:“那我们该怎么办呢?”他突然想起来钟马阳和陈玄礼等人的关系,忙道,“东家,你看能不能请陈将军或者高光远……” 钟马阳没等他说完就挥手制止了他:“不要说了。目前还不是亮出我们底牌的时候,我们要韬光隐晦,后发制人。传单还是要发,但是不要太张扬了,告诉那些小童,机灵点,看见不善的人就赶紧跑。至于上门捣乱的嘛,我估计他们还不敢在光天化rì下明着来,那样我可以找市署令来抓他们。你找几个孔武有力的伙计,白天在外面守着门口和宣传横幅,晚上宵禁的时候把横幅收起来。” 雷rì升道:“如果有人上门来谈判,肯定是要我们不要开门,应该怎么应付呢?” 钟马阳站了起来,低着头背着手在大厅里踱步,慢慢道:“身段要软,态度要硬。” 雷rì升被钟马阳的新名词弄糊涂了,他也不追问这个常有新词新思想的东家,因为他知道这个年轻东家会解释的。 “可能会派一个小角sè来试探我们的态度,要挟我们把银行停业,甚至滚出长安。你表面上要客客气气,不要和他有言语冲突。但在实际问题上绝不让步,一定要坚持按期开业,业务范围也不会更改。如果他来软的,比如我们跟他们合作,或者给我们一些金钱上的补偿,你就不妨来个缓兵之计,说要向我汇报,能拖几天就拖几天。”钟马阳道,“我估计他们在正式开业前不会来真的,现在的动作也就是吓吓我们。” 雷rì升离开的时候,已经不像刚来时的急火攻心六神无主,步履轻松,脸sè也好多了,甚至还和侍从开了几句玩笑。那贴身小侍不禁暗暗称奇,这东家真不简单,不知给雷大掌柜吃了什么药,居然前后一刻钟的情绪就有这么大的转变。 钟马阳送走雷rì升后,感觉有点疲惫,便去睡了两个时辰,起床后用了午饭,才感觉来了jīng神。他想起来到这里时代这么久了,还没有空去玩一玩只是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名胜古迹,便吩咐侍从备车。 “东家,您要去哪里?”侍从问道。这个东家平时的安排不是去检查工作进度,就是去天香楼等娱乐场所,这次居然说要去玩一玩。 “嗯,我想想,先去大雁塔吧。”钟马阳想了一会道。 “大雁塔可是进士留名的地方,其中大部分都成了卿相。附近环绕曲江池、杏圆和乐游原,风景秀丽迷人,您首先就去大雁塔,真是好眼光。”侍从赞道。 钟马阳笑道:“我只是想到三藏法师的西行壮举,突然起意而已。走吧!” 马车停在慈恩寺门前的山道上,钟马阳下了车,兴致勃勃地向寺门走去。 在给知客僧报上姓名并捐了一点香火钱以后,钟马阳在侍从的陪同下走进了寺门,抬头看到了那宏伟的大雁塔。在chūn天下午的和煦阳光下,那黄sè的七层宝塔显得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第四十八章 巧遇岑参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对参拜佛像并没有多大兴趣,草草地上了柱香,离开大雄宝殿,再绕过玄奘法师取来的佛经的存放地藏经楼,便置身于大雁塔下了。 钟马阳兴致勃勃地对侍从道:“久闻盛名,今rì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侍从笑道:“东家好兴致,不如登塔细细品味这大雁塔的风光吧。” 钟马阳笑着点点头,先绕着大雁塔底走了一圈。大雁塔塔底皆有石门,门楣门框上均有jīng美的线刻佛像及砖雕对联。 在南门东西两侧的碑龛内镶嵌着两块石碑,钟马阳问道:“这碑上写的是什么内容?” 那侍从解释道:“这是先皇太宗所撰《大唐三藏圣教序》碑和高宗所撰《述三藏圣教序记》碑,均为大书法家褚遂良书写,内容是赞扬玄奘法师西天取经,弘扬佛法的历史功绩和非凡jīng神。” 钟马阳边听边点头,仔细端详着那碑上的文字,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迈步走进塔内。一经过石门,进入塔内,避开了烤人的骄阳,钟马阳顿感凉爽了许多。 此时的大雁塔内,不像后代的某些佛塔,充斥着乱七八糟的仿制品和兜售伪劣纪念品的小贩。宁静朴素的布置让钟马阳感觉到佛法的安静平和,在登塔过程中那游玩的兴奋也逐渐转化为对佛法的尊敬。只是虽然不多、但也络绎不绝的游人中不时有人诗兴大发,一抒自己的登临之感,让读过千古名诗的钟马阳甚为不爽。 “就这半吊子水平,还在大雁塔吟诗?”钟马阳嘴里不说,心中早已把那些人骂了好几遍,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如果不是当时大众对诗歌的热爱,没有这片诗歌的沃土,也不会有李杜这样的雄才出现。 “终于到顶啦!”钟马阳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大步走到塔边,迫不及待地要一览长安美景。 极目远眺,京城四方四景尽收眼底,恰如置身于神奇美妙的佛国仙境。往下看,慈恩寺院内的佛教建筑众多,曲径回廊,星罗棋布,富丽堂皇。在古塔顶层的穹顶上,刻有圣洁的莲花藻井,zhōng yāng为一硕大莲花,花瓣上共有十四个字,这十四个大字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形。它们分别是:西天拜佛前人赞唐僧取经还须游。 钟马阳盯着那塔顶的字一边看一边问身边的侍从:“这些字有好几种读法,怎么读都读得通。小韩,你知道怎么读吗?” 那叫小韩的小侍也是读过几年书开过蒙的,只是家里条件困难才没有继续读下去而出来做了侍从。他知道这是东家在考他,便也仔细看了看,心里有了主意,笑道:“东家,我看出有三种读法。” 钟马阳道:“哦,你说说看。” 小韩便开口道:“唐僧取经还须游,西天拜佛前人赞。” 钟马阳微微颔首道:“不错!” 小韩得到东家的肯定,心里更踏实了:“还有就是:取经还须游西天,拜佛前人赞唐僧;人赞唐僧取经还,须游西天拜佛前。” 钟马阳笑道:“不错不错,虽然没有全看出来,但也很难得了。” 小韩虚心问道:“请东家指点,还有什么别的读法?” “你只看出这几种读法,是因为你有一个思维定势,就是七字为一句,每句不重叠。”钟马阳解释道,“如果打破这个思维定势,这读法就很多了。比如,唐僧取经还,还须游西天,西天拜佛前,前人赞唐僧。还可以变成七绝,人赞唐僧取经还,取经还须游西天,须游西天拜佛前,西天拜佛前人赞。” “兄台的解读真是巧妙啊,”早已站在塔顶远眺的一位中年书生在刚才就听到了钟马阳的话,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听完了钟马阳的解读后感觉到此人不是寻常游客,有心结识,于是转身向钟马阳施礼道。 钟马阳赶忙回礼道:“不敢,兄台过奖了。” 那中年书生道:“兄台的解读甚为巧妙,不拘一格,定非寻常之人。不知兄台高姓大名,可否见教?” 钟马阳道:“在下钟马阳,敢问兄台高姓大名?” “不敢,在下岑参。” “岑参,岑参,啊!”钟马阳低声念了两遍这名字,才反应过来。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了大诗人,让他差点失态。他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小心抬眼上下打量这位传奇诗人。岑参眉间的沧桑之气,加之那黝黑的皮肤和眼角的鱼尾纹,看样子已经年过四十。 经过一番攀谈,钟马阳才知道现在正在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幕府做书记的岑参这次是回长安放假探亲,趁着*来大雁塔游玩。钟马阳邀请他去城里喝几杯,他很高兴地答应了,两人说说笑笑携手走下了大雁塔。 “岑兄,你怎么了?”刚走到塔下的院壁前,钟马阳就发现岑参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眼睛盯着墙壁上的题词,步伐也慢了下来。 “啊,没什么。”岑参见自己的失态被发现了,也不想隐瞒,“只是想起了八年前,我中进士那天,也是在这里,留下了我的题词。后授兵曹参军,侧身佐戎幕,敛任事边陲,睹物思情,有些感伤罢了。” 钟马阳知道,凡新科进士及第,先要一起在曲江、杏园游宴,然后登临大雁塔,并题名塔壁留念。当年二十七岁的白居易成为进士,写下了“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的诗句。他理解岑参的这种感情,但也不知如何出言安慰,只好陪着岑参站在那里。 “好了,”岑参毕竟是军人,哪有那么脆弱的,见钟马阳的样子便知他想安慰自己,“没什么的,钟兄弟不必介怀,我们一起喝几杯。” 钟马阳赶忙道:“是啊是啊,一醉解千愁嘛。” 岑参笑道:“你要是碰见我的一个朋友,他肯定喜欢。他平时爱酒如命,喝醉了以后诗兴大发,才思泉涌。” 钟马阳脑筋一转即想到了那是谁,便也笑道:“可是令高力士脱靴的李太白?” 岑参大笑道:“我就知道,不说他名字你也知道。哈哈哈!” 第四十九章 约稿踏青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在钟马阳的邀请下,岑参上了他的那辆豪华马车,一起向城里驶去。 “钟兄看来身家不菲,这马车如此华贵,今晚喝酒就你请客吧。”岑参笑道。 钟马阳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今天能结识岑兄,实是三生有幸。对岑兄的才华诗文,我是心仪已久。只是岑兄远在西域,恨不能见。今rì得偿所愿,几杯水酒,略表小弟的一点心意。过几rì是三月初三上巳节,到那时请岑兄共游曲江,岑兄千万要赏脸啊。” 岑参皱眉道:“这个恐怕有点为难,我已经和其他几位朋友约好了要一起去城南踏青呢。” 钟马阳喜道:“这正好,我也不想在那时候去看那些达官贵人游曲江,人们都挤在那里,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人了。”他想起他原来所在的那个时代,黄金周里游人如织,真是看人头加拍照留念就是旅游了,一点乐趣都没有,他可不想到了唐代还要凑这个热闹。他接着说道:“要是岑兄能介绍我跟你的那几位朋友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 岑参展颜道:“这没问题。我的那几位朋友可能钟兄弟也听说过,现在歌女们传唱的许多歌曲都出自他们的诗。” 钟马阳道:“让我猜一下,我最近也常听歌,知道不少脍炙人口的好歌曲呢。嗯,是不是王少伯?”他说的是王昌龄。 岑参抚掌笑道:“钟兄弟猜得不错,不过还少了两位。一位是高达夫,还有一位乃是诗才不下李太白的杜子美。”高达夫是高适,杜子美就是杜甫了。 钟马阳大喜过望,忙道:“哎呀,这可一定要介绍我认识了。我可是久慕大名了,只是在下诗才平平,不能跟岑兄的几位朋友一起吟诗助兴了。” 岑参挤挤眼,笑道:“不要紧,能听懂诗,知道好坏就行。我跟你说啊,我那几个朋友,除了杜子美,都是好虚荣的家伙。” 钟马阳没想到岑参居然还喜欢八卦,从他那里钟马阳听到了王之涣、王昌龄、高适的一则趣闻。 据岑参说,有一天,王之涣、王昌龄和高适一起在长安一家酒楼喝酒,巧遇四位美丽的歌女在宴会上唱歌。他们戏约,谁的诗被歌女唱的最多最好,就算谁的诗最佳。一会儿工夫,四位歌女中的三位先后唱了王昌龄的“寒雨连江夜入吴”、“奉帚平明金殿开”两首诗和高适的“开箧泪沾臆”一首诗,唯王之涣的诗还无人唱出。王之涣打赌说,如其中长得最漂亮的那个歌女唱的不是他的诗的话,他就不再与他们争高下了。果然那位还不曾启齿的歌女,唱的正是王之涣的“黄河远上白云间”这首诗,王之涣高兴得不得了。 钟马阳兴奋地搓着手道:“太好了,我正好认识一个歌唱得很好的女子,我一直想给她找几首适合她唱的歌曲。如果能请到其中任何一位给她写歌的话,那就是她的福分了。” 岑参叹口气道:“珠玉买歌笑,糟糠养贤才。现在得到荣华富贵的不是有才华的贤才,而是歌女舞女。那些人才是达官贵人们的席上客,座上宾。哼!” 钟马阳道:“岑兄,我就是想改变这种现状。尊重知识,尊重人才,这才是一个国家和民族兴盛的基础。一个没有贤才的民族,是可怜的;有了贤才而不知尊重敬仰的民族,是可悲的。” 岑参眼中异光一闪,道:“钟兄弟有何高见,说来听听。” “我现在只是一个商人,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我不说什么大话。”钟马阳正sè道,“现在我只能给一些钱作为他们给我写诗的酬劳,让他们能多喝几杯美酒。不至于如李太白,为了喝酒,还得用五花马千金裘来换。但我如有一天能登庙堂,必为天下贤才出一份力,请岑兄放心!” 吟咏诗歌,在唐代仍然是相当小众的一种文化消遣,决不像今天体育、娱乐业这样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形成了很大的商业市场。唐朝的诗歌创作,因为没有形成市场,完全是无偿的。做诗,基本上属于文人士大夫的一种雅兴。钟马阳提出付给诗人酬劳,确实是当时让人惊奇的一种说法。 岑参听罢拱手施礼道:“钟兄弟有此心,愚兄已经很感动了。请钟兄弟放心,就是他们不给你写诗,我给你写!” “岑兄的诗,恐怕不适合女儿家唱,须得关西大汉执铜板,方能唱出岑兄诗中的豪气。”钟马阳知道岑参的边塞诗是成就最高的,也是他最得意的,故有此说。 “哈哈,”岑参笑道,“钟兄弟,你我之前素未谋面,你却好像很了解我,这是为什么呢?” 钟马阳被问得愣了一下,他总不好说是在中学语文和历史课本上知道的吧。他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他笑道:“我原本在雍州柳林县做生意,在那里就常听过往西域客商说起安西高大都护的威名,我对西域本来就很感兴趣,就留意打听了。从他们那里了解到岑兄正在高元帅府中,还常有岑兄的诗传唱。到长安后又结识了一下胡商,就知道得更多了。” “原来如此,”岑参也不怀疑。 钟马阳擦了一把冷汗,深怕他再提起,赶忙把话题岔开:“不知最近岑兄又做了什么好诗,能否让小弟听听?” 岑参笑道:“不急不急,我们今晚一边喝酒一边说吧。既然钟兄弟对西域感兴趣,我也可以给你讲一讲,什么是风吹石头满地走,什么是火云满天凝未开,飞鸟千里不敢来。哈哈哈!” 那天晚上,被灌得满脸通红的钟马阳与岑参告辞后,一爬上马车,就睡着了。 第五十章 山中草庐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黎明时分的长安城,起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带来一股cháo湿的空气,浑身舒畅的钟马阳沐浴在这清晨的新鲜空气之中,感到分外的愉快。 昨晚一身酒气回到住所的钟马阳,也不知道是谁给自己脱了衣服,又洗了个澡。他第二天早上被外面的声音吵醒的时候佳人已经远去,枕头边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幽香。 他还没工夫考虑其他问题,那宿醉导致的轻微头痛让他对被吵醒相当不满:吵什么啊,又不要上课。 “东家,东家!”外面传来贴身小侍小韩的呼唤声,他只好强压住火头道:“进来吧!” 小韩推门进来,一看就知道自己吵了东家的好梦,要不是事情不能耽搁,他也不敢这时候来敲门。他只好硬着头皮道:“东家,陈将军派人来了,请您赶紧去大堂相见。” 钟马阳头脑一惊,马上意识到可能是有大事,赶紧在小韩的帮助下把衣服穿好,匆匆赶往大堂。 “钟公子,”那军官见钟马阳出来,拱手问好。 钟马阳认得这是陈玄礼手下亲将薛勇,据说是薛仁贵的后代。他也回礼道:“薛将军好,不知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薛勇笑道:“陈帅派我来请公子,具体什么事情,钟公子见到陈帅再问吧。” 钟马阳道:“有劳了。” 钟马阳刚上了车,贴身小侍小韩正要跟上,却被薛勇拦住了。 “钟公子,这次只能你一个人去,旁人不得跟随。” 钟马阳闻言回身对小韩道,“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没事的。”小韩听话地点点头。 薛勇也上了车,对车夫点点头,然后把车门关上,自己站在车外。车夫一声吆喝,一扬鞭,那四匹马便拉着车轻快地疾驶而去。 “钟公子,这次要委屈你一下,把眼睛蒙上。”薛勇探头进了车内,手里拿着一条黑布。 钟马阳心中讶然,他知道这次去的地方一定不寻常,便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黑布,自己把眼睛蒙上了。 他感觉到这马车奔驰了好久,一开始还能听到长安大街上的喧嚣,后来就只能听到马车的轱辘声和马蹄声。可能时间并不久,但被蒙住双眼的钟马阳感觉好像过了几个时辰,终于,马车停了下来。 “钟公子,委屈你了。”薛勇进入车内,伸手解下了那条黑布。 “无妨,有劳薛将军了。”钟马阳微笑着拱手道。 薛勇扶着钟马阳下了车,钟马阳打量四周,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人迹稀少的山中深处。 “钟公子,请!”薛勇领着钟马阳沿山路走上去。 走了几分钟,拐过一个山坳,钟马阳突然眼前豁然开朗。 他只见眼前有一座茅草顶的山野茅庐,庐前有一大块平地,中为平台,台前有方池,约二十丈方,池边广种山竹野卉,池中种植有白莲。只是池边密布的手持兵器的禁军兵士让人感到有点煞风景。钟马阳跟在薛勇后面经过方池边,用眼角余光一扫,发现池中还有金鱼在悠闲地游着。茅庐后方,依原来的层崖,堆叠山石嵌空,上有杂木异草。茅庐依北崖用剖竹架空、引崖上泉水,自檐下注,犹如飞泉。钟马阳不禁心中暗赞,这真是一幅真实的中国水墨画啊,这要拿来隐居,再好没有了。 薛勇把钟马阳领到那茅庐门口,朝两边的兵士点了点头,便回事对钟马阳道:“钟公子,请自己进去吧。” 钟马阳朝他拱手道谢后,便迈步进了那神秘华贵的唐代别墅。 这个茅庐里的空气都与外面那自然的气味不同,有一种扑鼻的异香。钟马阳感觉自己的脚踏到了一张又厚又软的地毯上,耳边听到了陈玄礼那熟悉的声音:“钟公子来了,快来给节度使大人行礼!” 钟马阳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杨国忠。他赶紧翻身拜倒,一边施礼一边道:“节度使大人在上,请受小民一拜。” “呵呵,钟公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一个高傲的声音,虽然在笑,却没有一点感情。虽然说要钟马阳快快起来,身子却一动也没有动。 钟马阳这才敢抬起头,打量这位著名jiān相。那是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男子,穿着一套紫sè的圆领长袍,可以看出是用极其名贵考究的绸缎缝制的。长袍上有jīng细的飞禽图案,表示了主人的权势。脚上穿的是一双达官贵人中非常流行的马皮**靴,既具儒雅气,又有骁勇风。他的腰部围着一条华丽的丝带,腰带上插着一柄锋利的小弯刀。虽然他的脸有些过于白净,但钟马阳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美男子。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像是具有穿透力似的,只是那虽然上翘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笑意的嘴角,泄露了他轻浮跋扈的xìng格。 “多谢节度使大人,”钟马阳恭敬地道,“不过再过几个月,不出今年,就要称呼您宰相大人了。大人深得皇上信任,成为宰相是天下众望所归。” “哈哈哈,”这回杨国忠才真的有了一点高兴的意思,“钟公子真是人中俊杰,我一见你就心里喜欢,难得难得。” 陈玄礼道:“大人,钟公子有要事禀告,我就告退了。” 杨国忠点点头,陈玄礼向他施礼后退出了大堂,把门关上了。 “钟公子,你说说吧。”杨国忠往椅背上一躺,慵懒地道。 “大人,虽然您当上宰相是迟早的事情,甚至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但李林甫的最后反击您不得不防啊。毕竟,您的软肋还暴露在他的刀下。” 杨国忠冷哼道:“我有什么软肋?” 钟马阳胸有成竹道:“您的软肋就在彩云之南,就在南诏,就在鲜于仲通。” 第五十一章 国家信用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钟马阳的话正好说中了杨国忠的心病,他直起身,紧紧盯着钟马阳道:“南诏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启禀大人,长安乃天下商贾云集之地,小民所办商报,又需要接触各方商贾,这样就从来自南诏的商人口中得知了云南方面的事情。据说西洱河一战,我军大败,遣御史捉人连枷送军前,补充军队,百姓愁怨。阁罗凤臣于吐番,云南从此不宁。此事虽然暂时掩盖下来,但迟早会对大人不利。”钟马阳回答道。 杨国忠神sè一变,他一直把云南大败的事情瞒着不让玄宗知道,还谎称取得了重大胜利。他咳嗽一声,把自己的情绪稳定一下,道:“说下去。” 钟马阳道:“李林甫会利用此事做文章。大人现在兼任剑南节度使,李林甫会声称由于大人的英明指挥才取得了云南的大捷,由于目前与南诏的边境纠纷不断,他会要求大人倾听四川黎民要求他承担起节度使职务的紧急呼吁,赶赴四川上任。这样就会使得大人远离长安,甚至大人在朝中的职位也可能被他人取代。” “嗯,”杨国忠点点头,“你的商报消息很灵通啊。这就是你要求再开办一份时报的原因吗?” “也不尽然,”钟马阳道,“这时报如果办起来,将是大人手里的一根棍子,可以用来反击李林甫。” 杨国忠很感兴趣,问道:“说来听听。” “商报由于题材所限,只能报道一些商业信息。如果有一份大人控制下的时报,就可以根据需要,登发一些有利于大人而不利于李林甫的信息。如果有李党中人犯事,报纸上报道出去,民意汹汹,自然会让朝廷顾忌而无法袒护李党。这样即使不能直接扳倒李林甫,也会打击他的势力。”钟马阳继续道,“还有,如果大人遭到李党迫害,时报可以为大人抱不平,皇上如果看到,对大人与李党的斗争也是有好处的。” 杨国忠皱着眉头道:“有道理,不过报纸内容是由京兆尹王鉷审核的,他可是李党。对李不利的消息他那里是通不过的。” “大人不用担心这一点,”钟马阳道,“如有重要消息,时报将把消息通告御史,御史台可以介入。即使报纸上发不了,御史可以在朝廷上提出,一样能够打击李党。京兆尹阻拦消息发布,都可以作为李党的一条罪状。我想,京兆尹他如果分清厉害关系,就不会轻易阻止消息在时报上的登载。” 杨国忠点点头,道:“说得有道理。” 钟马阳见杨国忠脸sè转好,便趁热打铁道:“然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大人要让皇上觉得大人是社稷重臣,不能须臾离开中枢,这样才能让李无计可施。” 杨国忠喜道:“钟公子有何妙计,快说来听听。” “大人之所以得到皇上的宠幸,关键在于大人的理财能力。皇上曾赞大人为好度支郎,并在天宝八载二月曾率领百官去参观国库,见到府库充盈,很是高兴,赐大人紫金鱼袋,兼太府卿,专门负责管理钱粮,后来才得皇上赐名。如果大人受李党迫害离开京师,我可利用银行造成市面混乱,然后由重臣上书言此非大人无法平息,皇上必然派中使召大人回京。”这套方案钟马阳早已思虑成熟,此时正好娓娓道来。 杨国忠怀疑道:“你所说的银行真有这么大能量?” 钟马阳笑道:“大人是不是忘了,前几天有司出粟帛及库钱数十万缗于两京换买恶钱之事?” 钟马阳所说乃是发生在今年二月二十二rì的一件事。因为当时商业迅速发展,货币需求量大增,官铸铜钱不足以流通,市面上就出现了大量私钱。恶钱即成本较低、铸造不jīng的私钱。在商业繁荣的江淮地区,私钱铸造业犹为发达。贵成官僚和巨商们为了牟取暴利,都携带着良钱到江滩地区,用一比五的兑换率换取恶钱,然后运回京城放到市场上流通,以致长安恶钱泛滥成灾。李林甫于二月二十二rì说服玄宗下令从官府拿出粟昂及库钱数十万缗,在长安东西两市回收恶钱,对有恶钱却不交出来的人依法处治。然恶钱早已流入市场,渗透较深,即刻禁止,谈何容易。jiān商巨贾们怕自己的利益受到损害,对李林甫的举措很是不满,抵触情绪很大。 杨国忠点点头道:“这事我知道,恶钱太多确实对市面物价影响很大。” 钟马阳道:“我所设银行将发行银票和钱票,用以流通,这样恶钱就没有必要存在了。那些jiān商们也就断了这条财路,岂不是好事?” 杨国忠点点头,等着钟马阳的下文。 “等到大家都习惯用轻便的银票和钱票时,只要调整所发银票和钱票的数量,大人不会不明白将发生什么吧。”钟马阳笑道。 杨国忠聪明过人,马上就理解了钟马阳的意图:“果然是好办法,不过现在人们惯用银两和铜钱,如何让他们改用银票和钱票?” 钟马阳道:“其实银票和钱票都很轻便,人们携带方便,应该会更喜欢用。现在不用,只是因为无法保证银票的价值,如果能保证银票随时可以兑换等额的银两,人们自然会把银两换成银票。” 杨国忠笑道:“所以你希望户部给你的银行和银票担保?” 钟马阳微笑点头,接着道:“人们把银两存到银行,这些银两的十分之一我会递送户部库房,作为银行的保证金,这等于平白让国库得了一大笔银子,皇上一定会赞赏大人的理财本领,大人的地位就将稳如泰山!” 第五十二章 大内高手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 杨国忠听了钟马阳的话,脸sè仍然保持那礼节xìng的微笑,却没有任何赞同或否定的表示。钟马阳知道自己前面的话还没有真正打动他,但也不知道关键的临门一脚该怎么踢,又怕言多必失,一时大堂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钟公子,你玩樗蒲吗?” 杨国忠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扶着他腰上的那把小弯刀,一手把玩着放在桌上的樗蒲,头也不回地问道。 樗蒲是当时很流行的一种棋类游戏,游戏者手执“五木”,掷在昆山摇木做的“杯”中,按所掷采数,执棋子在棋盘上行棋,相互追逐,也可吃掉对手之棋,谁先走到尽头便为赢者。每一枚掷具都有正反两面,一面涂黑,一面涂白,黑面上画有牛犊,白面上画有野鸡。掷出五子皆黑,名叫“卢”,是最高的采。所以,游戏者在掷“五木”时往往喊叫希望得到“卢”,即所谓的“呼卢”。每逢禁中传宴,杨国忠掌管樗蒲文簿,玄宗对他在运算方面的jīng明十分赏识,才任命他为户部度支郎。 钟马阳虽然不太擅长,但这些天来陪陈玄礼等人出入娱乐场所,也知道怎么玩。听到杨国忠突然提起这个,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应声答道:“小民玩过。” “樗蒲棋盘上有的坑,如果没有掷出卢,那经过时就会掉下去,只到下一次掷出卢才能出这个坑。”杨国忠继续说道,“在现实中,有的坑并不那么明显,你只有到了边上才能发现,这时候已经迟了,必须掷出卢来才能扭转局面了。” 钟马阳不知杨国忠什么意思,只好保持沉默,等着他的下文。 “要是每次都是自己跳到别人的坑里,即使这次运气好,掷出卢来,下一次还能如此好运吗?”杨国忠把那小弯刀一把拔了出来,放在眼前来回把玩。 钟马阳明白了,杨国忠希望他能够反击李林甫,而不是被动地防守。他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道:“大人,坑别人能挖,我们也能挖。” 杨国忠转过身来,手中的小弯刀寒光一闪。他淡淡地问道:“怎么个挖法?” “恶钱此事,李林甫要皇上拿出粟帛及库钱数十万缗来平息,实在不智。据小民手下商报记者所知,近期就会有各地富商进京,向皇上请求收回成命。而只要使用银行的银票,就可不费国库一分一毫,把恶钱消于无声无息间。此一出一入,皇上一见便知大人之才,李党在这上面就输了一着。”钟马阳压上了最重的砝码,这如果再不能打动杨国忠,他也没有办法了。“更重要的是,李党在外最重要的倚仗便是安禄山,安禄山具有自铸钱之权,因此财力雄大。如利用银行,使得铸钱权收归朝廷,安禄山便不足为惧,李林甫如失一臂。一个听命于大人的银行,轻轻巧巧就给李党挖下两个坑,他们能掷出两个卢吗?”最后一句,正好回应了杨国忠的话。 “铮!”杨国忠的小弯刀入了鞘,他那声音中也带上了一点兴奋。“好!钟公子的银行需要的担保,我可以给你。” “多谢大人!”钟马阳马上下跪施礼。 杨国忠受了一礼,然后接着说道:“这个担保,我可以给你,也可以给别人。希望钟公子记住这一点,好自为之。” 钟马阳只觉脊背一凉,这是敲打他,要他死心塌地效忠,不得另有它意。他赶忙叩头道:“小民得大人大恩,粉身碎骨无以为报,以后大人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杨国忠这回终于笑着伸出手把钟马阳搀扶起来,“好!钟公子以后必将财通四海,名满天下,前途不可限量啊。” “都是大人的栽培!” 杨国忠笑道:“嗯,今天你来我这里,我这主人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啊。”说完拍拍手,扬声道:“进来吧!” 等在门外的陈玄礼依言推门进来,抱拳道:“大人!” “你带钟公子去吧。”杨国忠道。 陈玄礼应声道:“是,大人!”然后面向钟马阳施礼道,“钟公子,请!” 钟马阳不知道杨国忠会给自己什么赏赐,当下道过谢,就与杨国忠告辞退下,跟着陈玄礼去领赏。 “陈将军,”钟马阳道,“这次多谢你的引见,在下感激不尽!” “呵呵,钟公子不用客气了,这也是大人的意思,我只不过是转达一下而已。”陈玄礼也客气一下。 “不知杨大人这回赏赐什么?”好歹也是和陈玄礼一起娱乐过的,属于四大铁之列,钟马阳也不顾忌太多。 “嘿嘿,等会你就知道了。”陈玄礼故意卖关子。 陈玄礼把钟马阳带到一片竹林前,拍了拍手。钟马阳还没反应过来,跟前就多了一个人,正屈膝向陈玄礼施礼。 “钟公子,他就是大人送你的礼物,叫项蓝,以后就跟在你身边保护你。”陈玄礼指着那人,对钟马阳道。 钟马阳仔细打量那人,并不高大威猛,也不像史泰龙般有强壮的肌肉,一点也看不出身怀绝技的样子。 陈玄礼道:“项蓝,你以后就跟着这位钟公子,保护他的安全,即使牺牲你自己的xìng命也不能让钟公子受到伤害,你明白了吗?” 那名叫项蓝的人抱拳应道:“属下明白!” 陈玄礼转身对钟马阳道:“项蓝是禁内专门负责皇宫保卫的高手,大人听说你还没有一个得力的护卫,就决定把他送给你。他的反应很快,眼睛很亮,即使在大内也是个中翘楚。” 钟马阳拱手道:“请陈将军代我谢过大人的大恩!” 陈玄礼笑道:“好了,我送你出去吧,不过又得委屈你蒙上眼睛了。” 第五十三章 慈善活动 - 大唐潜规则 - 流氓骗子 钟马阳坐在马车里,感受着那一路颠簸,心里却波澜不惊。杨国忠虽然给了他想要的东西,但还是不放心,因此派了一个项蓝来。名为保护,实则监视。钟马阳早已料到杨国忠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地相信自己,因此对他的这一举动并不意外。 “安禄山见李林甫,每次都揣测出安禄山心中所想,先行说出,使得安禄山大为惊叹佩服,所以满朝公卿,独怕李林甫一人。安禄山每次见到李林甫,虽然是隆冬腊月,也常常汗流浃背,甚至沾湿内衣。”钟马阳心中暗念道,“杨国忠此人还是落了下乘,远不如李林甫高明,也难怪安禄山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想着心事和以后的计划,浑然不知车开了多久,直到周围再次充斥着长安城内那噪杂的声音,薛勇给他把眼罩取下。 “钟公子,我们回城里了。”薛勇笑道。 钟马阳哦了一声算是回答,一大清早出门,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了。他突然想去看看大唐银行的开业准备情况,于是便对薛勇说道:“薛将军,我想去一趟安业坊的银行看看,能不能请你送我直接去那里?” “这没问题,正好我也直接从那里回去了。”薛勇之前去银行见过钟马阳,知道那银行的方位靠近皇城,当下一口答应下来。 薛勇探头出去跟外面的车夫吩咐了几句,那马车就扭转车头,向安业坊方向奔去,很快就把他们带到了安业坊大唐银行前的朱雀大街上。 “薛将军,不用送我到门口了,”钟马阳撩开窗帘,发现已经距银行不远,再往前薛勇回南衙军营就得走回头路了,赶忙喊道,“让我下来走走,我还想去店铺里买点东西。” 钟马阳下了车,与薛勇道了别,那马车便转过头向另一个方向奔去,很快便消失在街角。只有项蓝还守在他身边,听候吩咐。 “项蓝,我们走吧。”陈玄礼告诉他,以后项蓝就不是官府的人了,不用称呼什么官衔,直呼其名就可以了。项蓝自己也认可这个叫法,于是钟马阳便直呼其名了。 “是,公子。”项蓝一开始叫钟马阳主人,钟马阳实在不习惯,便强令他以公子称呼自己。 钟马阳好久没有逛街了,想起当年逛街兜里那少得可怜的钱,什么东西都不敢买。现在自己虽然贵为大唐银行和长安商报的东家,那兜里——还是没钱。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地方要用钱嘛,吃喝玩乐全报销,简直是共产主义了啊,所以他平时兜里还是一个大钱没有。他一路走一路看,就是不买,让那些看着他的华贵衣服而赶紧热情招呼的店主们大失所望。 “项蓝啊,你平时没有空逛街吧。”钟马阳想打听一下大内高手们的日常生活。 “是。”项蓝并不想多说什么。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家乡在哪里,你家里还有亲人吗?” 项蓝眼中痛苦的神情一闪而过,钟马阳背对着他,根本就看不到。 “禀告公子,我不知道,我是个孤儿。” 钟马阳闻言转过身来,看着他的双眼,道:“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个,让你伤心了。” “公子,没有关系。” 钟马阳摆摆手道:“提到这个,我想起来明天要去一趟京郊的养病坊,那里有许多和你一样的孤儿,还有许多孤老贫病者。我想去看看他们,送点钱粟,以表心意。” “公子是积阴德,以后必有好报。”项蓝毫无感情地说道。 钟马阳笑了笑,也不指望他理解自己的行为,便点点头,继续迈步前行。 “公子,请留步。”眼看大唐银行总部就在眼前了,项蓝却开口道。 钟马阳回过头,奇怪地看着他。 “公子,这门口的几个人不怀好意,在对面的楼上还有人向这边打量。你这府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钟马阳暗自佩服,不愧是高手,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他低声对项蓝道:“有些人不喜欢我的银行,想找我麻烦呢。前几天把我的宣传横幅给改了,连发宣传单的小童都打了。” 项蓝道:“公子,要不要我替你把这些人给处理了?” 钟马阳摆摆手:“现在他们还没有太过分的行为,我暂时让他们一步,和气生财嘛,有需要你的时候再说吧。” 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大唐银行总部门前,站在门口守着横幅的两个青年人伸手把他们拦住了。 “两位客官,这里还没开业,请留步。” 钟马阳笑了笑,道:“我不是客官,我是这银行的东家,今天上门来看看。你们是新来的吧,眼生得很啊。” 那两个青年吓了一跳,赶紧进去通报,过一会儿就看见雷日升匆匆跑了过来。 “东家,快请快请。他们是前两天刚刚招来的,不认得东家,东家海涵。”雷日升给自己手下赔礼道歉。 钟马阳微笑道:“无妨无妨,我担心初八的开业仪式,所以今天特意过来看看你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 雷日升把钟马阳迎进了会客室,项蓝守在门外,把门给他们关上了。 “东家,不出你所料,果然昨天就有人上门来谈判了。”雷日升道,“就是对面的柜坊王掌柜。” 钟马阳的笑容一收,问道:“他说什么?” 雷日升咬牙道:“还不就是一软一硬。先是威胁我们,如果敢自行开业就会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然后又说只要我们跟他们合作,就一切都好说。” “哼,”钟马阳冷哼道,“合作?说得好听。” “是啊,按他的条件,我们等于是被吞并了,经营业务都要听他们的。”雷日升道。 钟马阳道:“你怎么答复的呢?” “按你的意思,态度软一点,但最后也没答应他们的要求。” 钟马阳道:“这几天他们有没有别的花招?” 雷日升道:“这倒没有,这几天都很平静。”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