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如厕难,难于上青天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时,门布掀起,一个皮肤白皙,姿容秀丽的妇人轻步走进了屋里。 妇人看起来四十余岁,脸上也有风霜之色沉重。 见李行周瞪着眼睛入神的看着屋檐,妇人大喜过望,急切的上前轻声道: “彘儿醒了?” “今天怎么样?” “身子好些了没?” 彘儿?? 纳尼?? 这小名也是醉了。 李行周内心不满的挣扎道。 哪怕是虎子,黑牛,也比这名字好听啊。 啊。 呸。 黑牛也不行,那是某冰和某晨的专属。 当然他也只是内心抱怨抱怨罢了,虽然他文化程度不高,但是也知道古代给小孩起贱名的原因。 这时,一个八九岁年纪的奴奴从妇人的身后冒出头来。 女孩子瘦巴巴、脏兮兮的一张小脸,头发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发黄 “彘哥哥醒啦,彘哥哥可吓死奴奴了” 奴奴一看到李行周,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最后,李行周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这个年代生活,姓名习惯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生活习惯。 没电、没网也就罢了,三纲五常、三从四德、鬼神宿命等等大行其道。 所以那些小说里写的穿越主角带着主角光环,上来就是虎躯一震天下归心、金手指一开天下无敌的,纯属扯淡。 要是你穿越这样搞的话,还在起步阶段,就被人当做妖魔鬼怪给烧成飞灰了。 在这个鬼时代,只有鬼魅传说,只有魑魅魍魉妖魔,根本没有那鹭莺在悠悠的高歌。 在这种封建的社会,你稍微有些出格,可能就被人当成妖怪附体给烧了。 思绪百转千回。 李行周张了张嘴,最后不得已给了一个让妇人安心的微笑。 其实他已经能说话了,也知道面前这位妇人正是他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母亲崔李氏。 可“娘亲”二字却始终叫不出口。 在他心底终究有些排斥,叫不出口,索性就不说话了。 ...... 田间有村,村后有山,山上古树浓荫。 村前有水,水倚田园,园里有篱笆茅屋。 这要是放在现代,这里绝对可以评选上2019年最美村庄。 但是在古代就不一样了,这只能意味着贫穷落后没有一点点的美。 青山绿水风景好又能怎么样? 交通不便,靠天吃饭,饱受旱涝的摧残。 哪怕现在是盛唐,可是哪有如何? 对于在温饱线挣扎的人,除了吃的,还欣赏什么! 让他看自群山中冉冉升起的旭日,不如给他一个杂粮馒头来得实在。 李行周不住的吐槽着。 “彘哥哥,你看我摘的这个花怎么样?” 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她穿着一件麻布的短襦,肩头处已经开了线,隐隐地露出一抹肌肤。 她的下身是一条及胸的竹叶裙,裙子也被草丛的枯草挂出几个破洞来。 奴奴跑过来,将花插在李行周的头上。 然后咧开嘴笑了起来,大概是正在换牙的缘故,她嘴里的牙齿不全,看起来丑丑的样子。 人生啊! 怎么这么艰难。 别人穿越都是美女丫鬟热床头。 我穿越别说美女了,只有这个小丫头。 李行周再次泪流满面。 “怎么了?彘哥哥?” 奴奴看到李行周不说话。 以为他不高兴。 “彘哥哥,对不起,奴奴再也不……” 奴奴低着头,眼泪马上在眼眶里打转。 不不。 “彘……彘…..哥哥,高兴着呢!” 李行周自然不会对这不懂事的女孩子发脾气,他只是情绪有点低落。 一看到奴奴要哭,李行周马上就慌了神。 立马过去安慰她。 “那….奴奴要看彘哥哥写字,写完字彘哥哥还要给奴奴掏鸟蛋,扑蜻蜓,捉小鱼…..。” 奴奴说着说着就笑了。 …...... 一股轻微的声响传到了李行周的耳朵里,他的耳朵抽动了几下。 迅速锁定了声音的来源,抬头向左侧一百米外的草丛里望去。 一只白毛大肥兔正躲在草堆里啃食着青草。 轻轻抽出匕首,李行周小心翼翼地向大白兔的藏身地点走去。 距离大白兔四五十米的时候,草丛的抖动声惊动了机敏的它。 大白兔直立起身子向响动处望去,发现了逼近的李行周。 飞似地向一旁茂密的灌木丛窜去,想用灌木隐藏住自己的身形。 刷! 说时迟,那时快,李行周一甩手。 匕首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般飞了出去。 噗哧一声把刚跑了一步的大白兔扎在了地上。 “噢,yes!” 大白兔的四肢乱蹬了几下就没有了声息。 李行周兴奋地一握右拳,乐呵呵地跑过去收拾自己的战利品。 努努被一阵香气吸引过过来。 她抽动了几下鼻尖,看见李行周一边哼着小调。 一边往架在火堆上的兔肉撒着从山野里找来的香料。 虽然只是一个吃鸡主播,但是他还是有高级趣味的。 他的人生有两大喜好,第一是音乐,第二便是饮食。 一手料理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嗯,好香。” 把串在树枝上的兔肉拿在鼻子上闻了一下。 李行周满意地点了点头。 唱着“兔兔这么可爱,你怎么能吃兔兔”。 一边晃动着身体,轻快地用匕首把兔肉分成几份。 摆在了边上一张干净的纸上。 “尝尝我的手艺。” 正大口嚼着兔肉的李行周转过身。 信心十足地把一块兔肉递给走过来的奴奴。 当看清站在面前的奴奴后,整个人不由得呆住了。 明眸皓齿,肌如凝玉,笑魇如花。 奴奴婷婷玉立地站在李行周的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宛如一朵出水芙蓉,清新脱俗。 尤其使那灵波闪动的双眸。 隐隐约约流露出一股勾人魂魄的妩媚。 李行周咕嘟一声硬生生吞下口中的大团兔肉。 李行周暗骂自己一声禽兽。 连忙稳定了一下心神,迅速转过身去。 免得被奴奴看出自己的失态,心中却汹涌澎湃。 小小年纪就如此的娇柔妩媚,勾人心神,长大了还不得祸国殃民。 “妖孽,一定是妖孽。” 使劲摇了摇脑袋,李行周很快给奴奴下了一个定义。 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避而远之,免得引火烧身。 奴奴没有注意到李行周的尴尬。 双手拇指和食指矜持地夹住那块兔肉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嚼得津津有味。 被李行周涂抹简单的香料后,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鲜美口感。 皮肤白皙,举止优雅,李行周不时偷窥着奴奴,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贫苦人家的孩子。 忽然,李行周和奴奴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两人吃了一惊,同时移开了目光,场面有些尴尬。 “禽兽,禽兽,禽兽。” 李行周恶狠狠地往嘴里塞着兔肉,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 难道因为这些日子没有性生活? 奴奴更是懊悔不已,不应该一时高兴就在外人。 尤其是男人的面前洗去脸上的锅灰。 崔姨母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好人,自己不能相信任何人。 默默地吃完了兔肉,李行周熄灭了火堆。 当他注意到奴奴的时候,愕然发现她的脸上再度变得脏兮兮。 掩盖了清秀的容颜,而且对他也开始躲躲闪闪。 明显是起了戒心。 刚吃完兔子,李行周肚子里忽然翻江倒海地闹腾了起来。 看来他的肠胃却无福消受。 捂着肚子,李行周哧溜一下爬起来。 双手捂着小腹,急匆匆地往下风口的草丛走去。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其实拉肚子比山倒还厉害。 那一刻真能使得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奴奴坐在草地上,倚在一棵树上睡觉, “有手纸没?” 半路上的李行周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强忍着滔天的洪流。 火急火燎地冲到了奴奴的面前。 向她一伸手。 “手纸?” 奴奴嘴里嘀咕了一句,一脸迷茫地望着他。 “就是上卫生间用的。” 李行周连忙好心地提醒着她。 “卫生间?” 奴奴的脸上更加迷茫,眼巴巴地瞅着他。 “mygod,就是拉完屎擦屁股的东西!” 左手无奈地拍了一下额头。 李行周禁不住脱口而出,跟这小家伙说话真累。 原本委婉含蓄的东西非要说的这么粗鲁直白才可以。 奴奴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反应了过来,左右张望了几眼。 起身从草丛里摘了几片叶子,一本正经地交到了李行周的手里。 “难道要我用这东西擦屁股?” 李行周愕然望着手里的叶子。 一时间傻了眼,他从来都是用的高级厕纸。 既柔滑又酥软,有些还带着淡淡的香气,给人一种舒爽的享受。 可是除此之外好像没别的东西可用,总不能用手擦吧。 但这东西能用来擦屁股吗? 正当李行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小腹处再度传来一阵悠长的空鸣声。 他的身子禁不住绷得直直的,脸上憋得通红。 感觉那五谷轮回之物大有破闸而出的趋势。 “我拷,死就死了。” 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为了不使自己的裤子遭殃。 李行周来不及多想。 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拿着叶子,夹着双腿。 姿势怪异地跑到下风口的一棵大树下。 来到背着奴奴的一面,脱下裤子后一泻千里。 然后长长吁出一口气,闭着眼睛享受着泄洪的快感,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神情 “咯咯……” 望着李行周忸怩的背影,奴奴觉得他特别滑稽,一时间忘却了烦恼的心事。 捂着小口,忍不住咯咯地低声娇笑了起来。 我讨厌这个时代。 树后的李行周泪流满面。 第2章 北京烤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狼狈从树后走出来的李行周。 看到笑的花枝招展的努努。 故意冷冷的从她身边走过。 边走边嘀咕。 “要胸部没胸部,要屁股没屁股,完全就是一个小屁孩,根本就没发育嘛。” “混……混蛋。” 目瞪口呆地望着李行周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山头另一侧。 小女孩这才回过神来,望了望自己已经略微鼓起的胸部。 脸颊绯红,禁不住咬牙切齿地轻声低语。 小孩子的脸果然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啊! 李行周不无感慨道。 小女孩名叫奴奴,是寄养在李行周家里的。至今已有6年,平日里都是唐代李行周带她玩耍。 上次就是因为奴奴要养小鸟,唐代李行周去树上帮她捉,一不小心才摔下来的。 当李行周来到这个世界小半个月之后终于可以走路了。 他与唐代李行周的记忆也相融合了起来。 于是,他开始全盘接受唐代李行周的世界了。 这不,一大早就被奴奴拉出来玩呢。 唐代李行周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是因为父母都是读书人,所有知识量还是有的。 通过记忆的融合,李行周知道了他姓李,啊,呸,这话怎么这么别扭。 唐代李行周的父亲叫李好德。 唐代? 姓李? 当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李行周差点没激动的跳起来。 这可是国姓啊! 皇亲国戚有木有! 李行周怀疑自己的出身一定是富贵至极,只不过父亲和那个显赫的家族为了考验他的品性,故意带着他住在这个贫苦潦倒的庄户人家里。 只等他完成“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等诸多考验后,再把他接回去享受荣华富贵,从此过上日日铤银枪,夜夜做新郎的美好日子。 等到记忆融合的差不多了,李行周发现自己是真的想多了。 真的想多了! 美好憧憬的破碎令李行周泪流满面…… 事实上,李好德除了沾了个好姓外,在二十五岁之后就根本没有一点的好运。 李好德年轻时,也是个出口成章才华四溢名动清河的一代才子。 不然也不会俘获妻子的芳心下嫁与他。 可惜的是,二十五岁之后李好德一路走下坡路,屡第不中。 要知道,唐代的科举是科举的初步形成期,与后世相比,一些制度还称不上完善。 要知道,在往后的科举,只要你认真读书,考取秀才,成为廪生,就可以每月领取廪米来维持生活,县学发的廪米,每月有六斗,勉强饿不死。 在唐代不一样,如果你没有一定得生活保障,纯读书会饿死的。 李好德就是明显的例子。 李好德每年都奋发图强的参加科举,然后奋发图强的名落孙山。 空把的大好光阴的光阴浪费不说,还把颇为殷实的家底也败了个干干净净。 这两年日子过的极为艰难,一家四口长期都是吃糠咽菜,见不到一点荤腥。 特别是李行周着从树上一摔。 更是把家底摔的干干静静,甚至连借钱都没有人愿意借了。 片刻之后,他就长叹了一口气。 唐代啊~ 武则天啊~ 自己一个高中毕业的小主播,哪怕拥有超越2千年的眼光,那能干吗啊???? 人家穿越张口就是唐诗三百首,闭嘴就是滕王阁序,分分钟夺得状元,可是自己呢? 高中语文都是不及格,你让他背首鹅鹅鹅,他倒是会背,但是鹅鹅鹅也是唐代啊,万一被人说是抄袭怎么办? 古代抄袭是不是要凌迟? 一想到这,李行周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麻蛋,历史学不好,穿越都不敢穿啊。 李行周苦恼的想着。 要不要改进下造纸术?提炼下精盐?种两颗土豆来发家致富? 这个主意好像不错。 那纸是由什么构成的呢? 算了….. 我们还是来讨论下抄袭的罪名吧。 干自己的老本行?对,第一个吃螃蟹的肯定会成功。 唐朝好像还没有直播业,自己会不会成为大唐第一主播?? 然后就出任总经理,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那么问题来了? 谁来提供wifi,手机,耳麦,电线,支付宝…… 啊 啊 啊 啊 李行周忽然觉得自己穿了个假越,似乎自己成为了史上最废物的穿越。 看着一边疯闹的奴奴,李行周一眼望去,村子里的茅屋土坯房不成规则的摆布。 村子并不大,只有一百多户人家,它地处漳河下游,属于东武城县所辖,属于清河崔氏的势力范围。 事实上,整个清河郡、整个贝州、都逃不开清河崔氏的影响。 贝州清河郡东武城县漳水北村,虽然依山傍水,但是仍属于穷乡僻野。 穷啊 李行周不由得感慨道。 ...... “族长,附近有户人家里有个傻子,前几天一场大病,醒来后突然开了窍般文思泉涌,偶有惊世之言。” “嗯?” “四公子看中了那个傻子未过门的妻子,打了他爹一顿,逼着他家把婚退了。” “嗯。” “四公子又把那个傻子打的吐血在床上躺了三天,听说那傻子扬言莫欺少年穷什么的。” “嗯……” “大小姐知道这事后,派人将那家灭口了,可是那个傻子跑了。” “哦?这个月,已经跑了三个傻子了。” “族长,所幸这个又抓回来了…” “哦。” “可是,那个傻子把金库席卷一空,又跑了…” 李行周手里握着黄金,眼里全都是黄金,黄金啊!满屋子的黄金啊! 然后嘿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彘哥哥!” “彘哥哥!” “你在傻笑些什么”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把李行周从幻想中叫醒。 “呃。。。” 李行周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擦了擦嘴巴上的口水。 “没什么,想吃北京烤鸭了!” 李行周含糊其辞道。 “什么是北京烤鸭?” 奴奴好奇的瞪着眼睛问道。 “北京烤鸭是种做法,就是把鸭子烤熟,把油都烤出来,在把鸭子皮切下,和大葱,甜酱一起用面皮包着。。。。” 李行周随口说道。 “很好吃吗?” 奴奴咽了咽口水,好奇的问道。 “好吃!” “那彘哥哥会做给奴奴吃吗?” “会” 。。。。。。。 李行周没有想到,他随口的一句话,竟然让一个名小吃提前5、6百年出现。 篱笆往前走就是一个小山包,山包上种着几株合抱粗的银杏,山包旁边正是闻名关中的漳河。 李行周站在河边,默默看着流淌的河水,心情有些抑郁。 史上最废物的穿越,这个设定有点尴尬啊! 李行周忽然看见水中自己的倒影,带着几分自嘲又有几分庆幸的笑道:“真有小白脸的潜质,换做在21世纪,不红遍大江南北都对不起这张脸。” 对于自己本来的相貌,李行周还是颇为满意的。 看见自己俊秀的脸庞随着水波悠悠荡漾,李行周不由看呆了,中上之姿,十分耐看, 然后他发现自己很帅,不仅帅而且白,要命的是,居然还有一股子忧郁的气质…… 水里的倒影是一个生嫩尚不满二十的少年,眉毛、眼睛、鼻子、嘴搭配起来更是恰到好处,帅气得无可挑剔。 唯一的不足便是身体抱恙脸色有些苍白,却有种“病美人”的感觉。 这年头穷苦人家三餐难继,铜镜这种东西不可能买得起。 所以这十来天里,李行周还是第一次打量自己的相貌。 但是长的帅有什么用啊,总不能去卖肉啊! 听说有些古人好男风。 一想到这,李行周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行周看着水中陌生的人影,不由得感慨。 出路难啊。 通过记忆融合,李行周从唐代李行周的记忆力知道。 在唐朝,考试的科目分常科和制科两类。 每年分期举行的称常科,由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考试称制科。 常设的科目有秀才、明经、进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五十多种。 其中明法、明算、明字等科,不为人重视,秀才一科,在唐初的要求是很高。 所以,明经、进士两科便成为唐代常科的主要科目。 进士考时务策和诗赋、文章,明经考时务策与经义;前者难,后者易。 哪怕容易又如何,李好德考了十余年的进士也没有考中。 李好德的诗赋就很好,曾经名动清河,可以现在是唐初,还是重视时务策。 在唐初,科举确实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但是他更多时候是为衣食无忧的世家子弟所准备。 李好德出身平凡。 倒是他的妻子崔李氏出身于清河崔氏的旁支。 要知道清河崔氏可是和博陵崔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并称为七宗五姓,在唐代是第一流的门阀。 但是一来崔李氏当年不顾宗族反对毅然嫁给李好德,与宗族里关系闹的很僵。李好德年轻时颇有几分才名,宗族里不愿意把关系闹太狠,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这几年李好德科举失利,近四十岁的他近乎于断了仕途这条路。于是宗族里有些人物就开始冷落他们了,不仅克扣每月的供奉,连崔李氏几次回家都冷言冷语的嘲讽。 二来门阀世家这几年日子并不好过,李二上台后,对并不支持他的山东世家一味的打压。唐初官员修订《氏族志》,把崔氏列为第一。 李二知道后大怒的说:“崔氏早已衰微,既无显官,又无人才,凭什么列为第一?难道我李氏贵为天子,还比不上崔氏吗?” 于是下令改以皇室李氏第一,皇后氏族长孙氏第二,崔氏与其他山东士族列第三。 而且,现在是武则天时期。 武则天在位期间,大肆屠杀唐朝宗室,打压门阀势力。 由此可见,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走门阀世家这条路线,并不可取。 难啊! 李行周再次感慨道。 都知道二十一世纪就业难,没想到穿越到了7世纪,就业也难。 唉……. 李行周再次长叹一口气。 “彘哥哥不开心吗?” 看着李行周状态不佳,奴奴依偎在李行周身边问道。 “不,彘哥哥很开心。” 李行周故作欢颜的说。 “要不奴奴给彘哥哥唱首歌吧。” “好啊”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悠哉悠哉…….” “优哉?游哉~” 听着奴奴漏风的牙唱出来的关雎,李行周的心情大好,等到唱到优哉游哉这一句的时候,他故意变着音调去聊奴奴。 “悠哉,悠哉!” 奴奴较真的去纠正李行周的错误。 “优哉?游哉~” 李行周故意昂着头,带偏着调。 “优哉?游哉~” 然后奴奴也被带偏了。 。。。 。。。 第3章 吃鸡主播来杀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刚一进家,就碰到了这一世的母亲崔氏。 崔氏正横眉竖眼立在破旧的门口瞪着他。 看到李行周囫囵的回来,眼神才如冰雪逢春化了开来。 从唐代李行周的记忆力里得知,母亲崔氏今年才三十多岁的年纪。 只不过这几年为了生计而发愁,曾经的大家闺秀竟然显得有几分老态,像是四十岁的样子。 崔氏穿着带大襟的蓝粗布夹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发纂儿,插了一只木钗,隐约着当年的几分婉约。 “娘,我以后再也不瞎跑了。” 李行周知道崔氏等他的原因,趁崔氏还没有开口,先把她的话给堵着。 话音才落,就被崔氏揪住了耳朵。 “你这么身上湿透了!” “身子骨还没好利索,你就瞎跑?!?” “你着凉了这么办?” 崔氏恼怒的说道,虽然是揪耳朵,但是动作去十分的轻。 生怕把李行周在弄出是毛病来。 “哎呀” “轻点……” “轻点……” 李行周故作害怕的立马求饶。 这时奴奴也醒了,看见崔氏在责备李行周。 立马保证崔氏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 “都是奴奴要出去的,不怪彘哥哥,姨娘要骂就骂奴奴吧” 崔氏一见,气也消了,将奴奴从李行周的背上抱下来。 溺爱的说, “好孩子,姨娘怎么舍得骂奴奴呢?” 入夜。 崔氏烧了热水,李行周早早洗了睡。 崔氏手中端着稀粥来到床沿坐下,仔细的端详着面前的爱子。 她脸上露着慈爱的光辉,轻声道, “彘儿的气色是越来越好,要不了多久就能生龙活虎的去学堂了。这几天拉下的课程,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影响的。回去之后要多多向先生请教,多多跟族中的才俊交流,不明白的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这学问上的东西,可是半点也马虎不得。哪怕像你父亲那样的才华,一旦疏忽了,就再也跟不上了,你平常喜欢疯闹,娘见你没有耽搁学业,也能强健身体,就由得你没多加干涉。但是像这般嬉戏打闹,从树上摔下来的行为,最好不要有的,有道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天下安定了,终究还是读书人的天下,你父亲前些日子在县城谋了份帮人写字的摊子,前两天还托人送了些银两回来,咱家啊,终于有了份指望。这两年委屈了你,现在日子略微有些起色,你可不能荒废了自己啊。何况我们崔家,向来都是做学问的,以学识治国为主。他们现在瞧不起你爹,你可要争把气啊!” 面对崔氏的循循善诱,李行周能够感受到崔氏那拳拳爱子之心,不住的点头表示明白。 表面风清云带,李行周的心中却愈发沉重。 看得出来崔氏将李行周视为自己的未来,要将他培养成材,光明正大的走进崔家大门。 但是自家事情自家知,他虽然继承了唐代李行周的记忆,但是,学识运用起来,却是十分的尴尬。 再加上前世也是一肚子草包,指望他读好书,还不如指望他成为盼得TV的一线主播。 崔氏唠唠叨叨的陪李行周说了很久,直到李行周精神疲累沉睡过去为止。 崔氏看着李行周睡了过去,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当李行周醒来的时候,发现崔氏泪水早已湿透枕巾。 唉……. 李行周长叹一声的起身。 他挣扎着直起身子,借着依稀透窗而入的朦胧月光,忍着周身的疲倦,挪步来到靠窗前的破桌子。 李行周不能入眠,他借着幽暗的月光,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前世作为一个浪荡的青年,很大程度上是自己将自己玩废了。 他不是为眼前的衣食发愁,因为他的便宜父亲已经谋得了一份看似不错的职业,应该不会让自己饿死吧。 他为的是将来的命运发愁,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他倒是希望自己是个书生,在贞观盛世,当两次文抄公估计就可以名满天下了。 可惜他真的什么都不会。 哪怕像别的主播一样,会唱歌会跳舞也可以。 搞不好就可以成为男色动长安的一代名鸭了。 可惜,他是这个时代最无用最不需要的游戏主播。 一夜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李行周早早的起了床,不知道是穿越还是上面原因,他身体强壮了许多。 这个时代的娱乐确实是太匮乏了。 奴奴还在赖床,李行周没有叫她。 跟崔氏说声后,就早早的出去散步。 漳水河畔浮动着雾气,与昨天并没有什么差别。 事实上,在公元7世纪,每一天都过的差不多。 李行周放眼望去,接近昨天从水中爬上来的地方时。 听见不远处的河面上有些响动传来,那是落水的方位。 依稀的可以看到,有一道身影在那里撑着一条小船。 李行周放慢脚步,疑惑地靠近过去。 小船在水上激烈地晃动,一道女子的身影撑着长长的竹竿站在船上。 女子身材高挑婀娜,粉红色披风的披肩随风飘荡。 清晨、薄雾、美女、小舟。 也算是一副不错的美景。 就在李行周猥琐的想着的时候。 “砰” 那女子摇摆一会儿,似乎是站不稳,一下子摔回船里。 瞬间场面就尴尬了。 小船晃得厉害,那女子小心翼翼地爬起来。 她一只手轻轻撑住船舷,一只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发鬓稍。 正当她抬起头来,看见河边正歪着头看戏的男子身影。 那女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有些慌乱。 李行周这才看清楚那长长的竹竿一端绑了一个网兜,上面还有些泥沙。 女子小心站起来之后,手上拿了一把菜刀。 喔,的确是昨天那把…… 那女子看见李行周似乎有些慌张,竹竿撑了船想要靠岸。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越是慌张越是出错。 小船就这样一直在水里打转,她又有些站不稳,好几次差点摔一跤。 随后…… “阿嚏――” 李行周着了凉正准备走,口中打了个喷嚏。 “阿嚏――” 船上的女子也打了个喷嚏,然后砰的一下又摔回小船之中。 她艰难的爬起来时,有些难堪地往这边瞪过来。、 哪怕是一名脸皮较厚的主播,此时的李行周也万分尴尬了。 他决定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他撇了撇嘴。 “鸡都已经淹死了,你还捞那把刀干嘛……” 然后又是沉默的尴尬。 夏虫也为我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李行周还是强行打破了尴尬。 “鸡” “鸡回来了?” 李行周只是随意的开口说话。 老实说,那真是个相当相当拙劣的开场白。 “……鸡没死。” “隔壁的……隔壁的王大妈帮忙捉回来的。” 对方做了解释。 李行周也有些意外地愣了愣,他没想到这女子会解释这么多。 “……哦。” 昨天这女子把鸡追得了投了河,随后李行周也被拉了下去。 就没有人关心那只鸡了。 原来那只鸡也很厉害啊,扑腾一阵居然自己回家了。 片刻之后,李行周决定帮帮忙吧,他说道。 “你能把那个竹竿递过来吗?” 小船距离岸边有一段距离,竹竿原本是能够到。 但是那女人的力气却是不够了,挥舞竹竿的时候,带动的力道也令得小船有些危险。 试了几次,李行周终于将那女子连船一块拉了过来。 “谢谢这位公子了……” “还有昨天的事情,妾身当时刚刚醒来,一时迷糊……” 这女子也不是不分是非的泼妇,上了岸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开口道歉。 昨天被人救然后打人一耳光,结果今天又是人家帮的忙。 她觉得十分尴尬。 李行周对这却不怎么在意,挥挥手。 “没事的没事的,先走了。” 转过身又是一声阿嚏。 然后就听到那女子在后面喊了一句话。 “公子能否再帮个忙!” 。。。 。。。 李行周这才看清楚女子的相貌,一双澄澈的眸子,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薄如蝉翼的双唇泛着莹润的水色,只是穿着略显朴素,有些失了颜色。 李行周跟着这女子来到了她的住所。 那是一所临河的两层小楼,临河的那边有小露台伸出去,颇有些居于水上的风雅气息。 女子此时就站在小楼外的一小片菜地旁,菜地用篱笆围起来,昨天被她追的母鸡此时就在篱笆里。 女子拿着菜刀犹豫了半天,才走进去,伸她手去抓那母鸡,母鸡疯狂扑腾着反抗。 她又狼狈地退了出来,赶紧将篱笆关好。 李行周这下可以确定,女人的确是没做过事的,不然不然不会杀鸡。 但是条件也不好,不然不会住在这种小楼当中。 这让李行周想起了现代的某种职业。 一些女孩子早早的用身体自己赚了钱,然后回到三四线的城市开个门店卖衣服什么的。 这女子怕是古代的这类人吧,有些名妓给自己赎身之后会选择单干,或弄个别致的院落住下,说是从良。 李行周看这女子样貌姣好,却不知怎么会沦落到要自己杀鸡的程度。 那女子回头尴尬的朝李行周看了看。 嗯,却是蛮好看的! 于是乎,李行周走进篱笆,一把将鸡抓到手里,鸡毛乱飞之下,他将母鸡的两只翅膀抓紧,已经不可能挣脱。 那女子没有想到,折腾她两三天的母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 她愣了半天,准备又要道谢的时候。 李行周一伸手。 “刀拿来!” “呃……” 李行周懒得跟她呃来呃去,伸手拿过菜刀。 那篱笆外的地上原本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只碗,李行周走过去蹲下。 抓住翅膀的手再捏住了母鸡拼命挣扎的鸡头。 让它将脖子凸出来,随后轻轻挥了挥刀。 “那个……” “公……这位公子” “……那个……君子……” 没想到李行周这么果决的解决了,女子明显脑回路跟不上来。 “君子你妹啊,热水烧了吗?” 李行周懒得跟她说话。 “……在” “……在烧。” 女子终于反应过来了。 “好。” 李行周也不废话,一刀割开母鸡的喉咙。 他开始将鸡血放进碗里,放干血之后,母鸡也没什么挣扎了。 他将鸡扔地下,站起来说道。 “拿厨房去就着热水拔毛,然后切开翻洗一下内脏,然后剁几刀,把它做成菜该怎么炆成汤,你知道?” 女子迟疑。 “算了。” 李行周觉得没啥可以说的。 他挥挥手。 “找个会煮的让人家帮帮忙。” “譬如那个什么帮你把鸡找回来的大婶什么的,杀只鸡不容易,别浪费了。” “你恐怕感冒了……我也感冒……啊啾……了。” “先走了,不用谢……啊啾……我了。” 他转过身,绝尘而去。 而21世纪的吃鸡主播终于在7世纪体现了用处。 那就是! 杀鸡! 后方的女子目送他离开了,才微微反应过来,皱起眉头来。 她以往也算得上长袖善舞,识人颇多。 不过这男子见的都是自己狼狈的一面,往日的应对之辞都用不出来。 只是没想到这有些俊俏、甚至带点“病美人”风格的公子,处理事情来,真是雷厉风行。 她想了想,毕竟李行周已经跑掉了。 她只好自己悻悻地提着老母鸡,往厨房那边去。 第4章 卫寒霜的盗将行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吃完饭,天色还早。 奴奴闹着李好德跟他讲城里的故事。 在崔氏千叮铃万嘱咐的情况下。 李行周就独自一人出来散步。 从崔氏的口中,李行周知道这卫寒霜原本身在青楼,有了点家底厚便能自己给自己赎了身,这等女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在许多方面怕是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赎身之后到现在,生活难免有些磕磕绊绊。 但比之普通的家庭,仍旧是要好上许多,不懂杀鸡那也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她性子清高,加上是城里出来的,哪怕是独自居住,也没有闲汉泼皮敢招惹。 这一面是经过数代皇帝的经营,民间的风气尚可,一面是清河是崔家的根基,崔家人自诩书香门第,不愿看出些什么肮脏事。 李行周不知道什么原因,又溜达到卫寒霜的家附近。 也许是长的漂亮吧。 他自嘲道。 在潜意识里,李行周告诉自己,不要跟这类人走的太近。 可是又不自觉的过来了。 看见李行周过来,卫寒霜从家中端了只碗出来。 碗里有几只煎饼,刚刚煎出来的。 “公子吃过晚饭吗?这几只饼子或可带去尝尝味道。” 其实李行周已经吃饱了,这时候疑惑地看了卫寒霜几眼。 他还是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直接就往嘴里塞了。 “怎么?” 卫寒霜见他这样直接吃,脸上的笑容中也是高兴,同样在旁边坐下。 “公子觉得味道如何?” “还不错。” 李行周点点头。 “这是我第一次做呢?” 卫寒霜骄傲的抬起头,笑的眼睛像月牙一样弯。 李行周竟然有些痴了。 卫寒霜感觉到了李行周的目光,觉得有些不妥,轻嗔了一声。 片刻的尴尬之后。 “还不知道公子贵姓?” “我叫李行周!” “住在漳水北村。” “我叫卫寒霜!” “以前住在青楼。” “现在住在漳水北村。”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 卫寒霜没有避讳自己的出身,其实李行周来自二十一世纪,也不是那么在意。 只是面对卫寒霜的坦诚,他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常听李公子一直哼着小调,不知道是什么曲调呢?” 卫寒霜似乎也累了,说手抻着下巴。有一句每一句的说道。 “瞎唱,就跟山里人瞎唱的小调差不多。” “呃……你可以叫他民谣吧……” 李行周形容一番,卫寒霜轻笑起来。 “乡俗民谣么,这个以前倒也学过呢” “嘿,阿哥为何还不来” “……噗……” “这些倒是与李公子的那些曲调不太一样……” 她压低了声音唱一句,那嗓音清澈如水,颇为悦耳动听。 但孤男寡女坐在门口唱歌,似乎有些不妥,卫寒霜只是压低声音的一句。 唱完之后,她微微的红了脸,随后捂着嘴笑了出来。 李行周点点头,随后看她一眼。 “对了,你唱歌弹琴很厉害,是吧?” 卫寒霜也点了点头。 “嗯,其实倒下过一番功夫的。” “这么说……厉害?高手?” “我是高手,高高手,打遍天下无敌手?” 李行周说着说着就唱了起来。 “噗……” “大概是吧……” 李行周搞怪一般的语言,让卫寒霜觉得有趣,笑了出来。 随后她绷着笑脸,一本正经地点头。 “嗯,妾身是高高手!” “喔,高到什么程度?” 李行周反问道。 卫寒霜绷紧的笑脸瞬间破了功。 “好几层楼那么高啦……” “到底要干嘛啊?” 卫寒霜问道。 “哦。” “我主要是在想,我这里如果有些歌可以唱出来,你是不是能帮忙谱个琴曲什么的。” 其实李行周也只是试探的问下。 毕竟他和卫寒霜接触的不久。 卫寒霜点点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至少这件事上,各种诗词唱曲也好,公子方才说的乡俗民谣也好,寒霜自当全力而为。” “哇,真是好几层楼那么高啊……” 李行周这故意夸张的说道。。 “是啊,起码四五层楼呢,掉下来会摔死人那么高。” 卫寒霜笑道。 “那就放心了。” 李行周想想,随后又补充道。 “不过,歌词怕是有些怪,也只是几个人之间随意唱唱听听就好了。” “怕是登不得大雅之堂。你得有心理准备才好。” 卫寒霜点头: “嗯。” 卫寒霜起身进屋,她看到李行周还在台下,好奇的说道。 “进来呀!” “呃” 李行周一阵尴尬。 “天色已晚,孤男寡女的,有损姑娘名声。” 李行周憋了半天终于憋了一句文绉绉的话。 “噗……” 卫寒霜又笑了。 “你能碰到的发丝,算我输。” “哇,原来会功夫,你的功夫有多高呢?” 李行周故作惊讶的说道。 “至少比我的琴艺高个两三层吧。” 卫寒霜思考了片刻,认真的说道。 可惜,李行周是个功夫的门外汉,根本不知道卫寒霜所表达的意思。 琴弦轻响,一声一声的犹如水流婉转。 女子的嗓音浅浅的,唱腔之中,带着摸索、沉思、疑惑的各种感觉。 卫寒霜在唱法中结合了平素唱词唱曲时的一些单音唱法。 又将李行周教她的那些转折保存了下来,曲调不高,绵软悠长如醇酒一般。 李行周听着卫寒霜唱出的那与原版颇有不同的《盗将行》,隐约间能感到一丝古韵。 即便身处于这个时代,许多时候所见所闻的依然是简单的生活,简单而枯燥。 他毕竟是个现代人,这样的心境,才最是沉淀了时光的气息,如诗如酒。 静静地听完这曲子,卫寒霜也有些欲言又止。 她从未曾听过这样的民谣俚曲,可是那些能登大雅之堂的乐曲之中,也未有如此奇怪的唱法。 这一曲唱完,以卫寒霜的水平自然便能清楚感受到歌曲中追求的繁复变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简单肤浅在另一方面却又追求技巧变化复杂到极点的乐曲几近邪道。 对她来说,确实也有着诸多的震撼和启发。 另一方面,歌词却有些过于浅白,有些地方似有拼凑嫌疑…… 她看看李行周,或许是随意,倒像是随意说了句话,毫不经意地追求着有趣的唱词方法,最后便拼出了这样一首歌似的。 只是即便这样,也实在是太令人惊异了,那散碎浅白的词句实际上也有着一些若有若无的意境,信手拈来若一个玩世不恭的游戏。 在这之前,卫寒霜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这样的一首乐曲弄得有些无措,乱了心绪。 “公子这唱法,可是平日里随意拼凑起来的吗?” “虽然这样说令人难以置信,但想来也只能是这样了。” “若真是熟悉音律的,怕是编首民歌小调也绝不会变成这样。” 卫寒霜想了片刻,终于还是说出了疑问。 “能听吗?” 李行周好奇的问道。 “奇怪,但是有趣。” 卫寒霜想了想,随后笑道, “只不过……” “怕是只能平日消遣,三五好友聚会时随意唱唱” “呃……怕是……” 她有些不太好说。 李行周笑起来。 “怕是登不上大雅之堂,哈哈。” 他顿了一顿。 “不过本来也只是我喜欢而已,自己听听,觉得有趣。” 李行周行事一向率意,卫寒霜早已熟悉了一些。 这时候见他这样的态度,心中的那些疑惑与纷乱也已经去了。 她本对音律之道钻研极深,也有了一些需要捍卫的规则底线。 但此时却对眼前的这首歌不觉得奇怪了,只觉得应该就是这样唱的。 “其实是好听的。” 她笑着点了点头。 “只是……以往没有听过这样的词曲,要全用新的曲谱,倒是得研究几日……” 李行周笑着点头:“其实能听上一遍就觉得很好了,刚才就很好听。” “公子过奖了,其实很多地方唱功发挥不出来……”。 卫寒霜谦虚了下。 又闲聊了一阵,李行周还是先行告退,卫寒霜青楼出身,本来世人都带有偏见。 自己如果耽误太晚,恐怕会影响她的清誉。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卫寒霜说的武功比琴艺高,李行周觉得大抵是个玩笑话。 他没有接触过武功,也想象不出来。 卫寒霜送李行周到门外,不久之后才回到房间。 “劫过九重城关我座下马正酣 看那轻飘飘的衣摆趁擦肩把裙掀……” 轻声揣摩、哼着那乐曲,卫寒霜走到桌边,看着那写了歌词的纸稿,口中一字一句地哼唱着那歌词。 “踏遍三江六岸借刀光做船帆 任露水浸透了短衫大盗睥睨四野 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 拎着钓叟的鱼弦问卧龙几两钱……” 从未听过古怪曲调,从未见过的歌词,这些东西涌入心中。 方才李行周在时,心倒是安静的,此时却不知为何变得有些乱了。 “蜀中大雨连绵关外横尸遍野 你的笑像一条恶犬撞乱了我心弦 谈花饮月赋闲这春宵艳阳天 待到梦醒时分睁眼铁甲寒意凛冽 夙愿只隔一箭故乡近似天边 不知何人浅唱弄弦我彷徨不可前……” 轻柔的嗓音只是淡淡地哼,脑中却想起许多事情。 她要落水时,李行周忽然抓向她的手。 她睁开眼睛时,给的李行周的那一个巴掌。 她被小船颠簸时,李行周伸过来的竹竿。 她对母鸡无可奈何时,李行周一把抓像的鸡。 卫寒霜走到门边,轻轻开了门, 她站在那儿朝远方的路上望过去,那道略显瘦弱的身体,已然只剩下一个最后的模糊影像了。 “烽烟万里如衔掷群雄下酒宴 谢绝策勋十二转想为你窃玉簪 入巷间吃汤面笑看窗边飞雪 取腰间明珠弹山雀立枇杷于庭前 入巷间吃汤面笑看窗边飞雪 取腰间明珠弹山雀立枇杷于庭前……” 卫寒霜心中砰砰作响,觉得自己像是站在红尘的门口了,胸口微微起伏着,思绪如潮, 时而觉得那曲词中意境难言。 时而觉得又有别的一些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在心口拼命敲打,随后又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不,他不知道我是大盗。” “不,他不知道铁甲寒意。” “哼,你的笑才像恶犬。” 她将那房门关上,抿了抿嘴,走回了圆桌旁坐下,确实是自己想太多了。 她将手撑在脸上,侧着头看那歌词,口中轻声唱几句,随后又趴了下来,下巴搁在了交叠的双手之上,看着渗透进来的月光 她就那样趴在那儿,怔怔地望着光线昏暗的房间里的月光。 是的,卫寒霜出身青楼,但是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红拂传人。 她么有骗李行周,她的武功真的很高。 可是当她决定放下身份当一个普通人的时候,不用武功之后就开始很多琐事来缠绕,所幸,遇到了他。 第5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城隍又称城隍爷,是古代中国宗教文化中普遍崇祀的重要神只之一,大多由有功于地方民众的名臣英雄充当,是中国民间和道教信奉守护城池之神。 李唐自诩是道祖李耳的后人,故将道教奉为国教,所以城隍庙在有唐一代,可是遍地开花。 而城隍庙庙会,则是一个地方最繁华的时刻。 天还没亮,李好德就收拾好东西去城隍庙摆摊去了。 等到李行周懒洋洋的醒来,崔安柿也到了。 崔安柿文文静静的,乍一看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底蕴,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锦袍裁剪合体,手持一把描金扇,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任何人见到之后,都会赞叹一句“好少年!” 但是,只有熟络的人才知道,这家伙,在好看的皮囊下,藏着的是一肚子草包。 也许是好久没有见过,崔安柿感觉李行周和往日里有些不一样,至于那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崔安柿才是十五岁左右,世家子弟的城府还没有学会,到时保持着些许的少年心性。 再加上李行周刻意的去拉近两人的距离,还没两句话,两人的距离感就消失了,越发熟络起来。 要知道,作为一个合格的主播,也许获得打赏很难,也许与女粉来次亲密接触很难。 但是,速度与同龄人熟络,却是必修之课。 更何况有个小奴奴在一旁,一口柿子哥哥一口柿子哥哥的叫着。 叫的崔安柿是心花怒放。 两人寒暄片刻,边收拾收拾准备去城隍庙。 “柿子,扇子上的题词是谁教你的?” 李行周忽然瞅到崔安柿的扇子,指着上面的“断袖分桃”四个大字。 面色怪异的问崔安柿。 “他们呀,族学里的那些堂兄弟们。” 崔安柿合上描金扇,奇怪回答道: “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 李行周翻翻白眼,自己已经是不学无术了,没想到碰到了个更没文化的。 果然没文化最可怕。 李行周无奈的解释说道, “断袖分桃,其实说的是一件事。” “什么事?” 崔安柿一愣,他只是单纯觉得这几个字不错,并没有想太多。 “男男之爱。” 李行周压低声音道。 “我去!” 崔安柿呆了一会,才爆发出一阵咒骂声。 骂了一会儿崔安柿的气消了,气呼呼的说, “走,去城隍庙去。” 李行周不由笑道, “怎么不去找他们算账?” “算了,爷大度。” 崔安柿含糊一句,显然不想多说。 ………. ………. “彘哥! “彘哥!” “奴奴!” “奴奴!” 李行周带着奴奴和崔安柿刚出门,李行周便听到有人叫自己。 他转身望去望去,便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站在道边的树荫下,正喊自己。 “大熊?!” 李行周瞬间露出一副亲切的笑脸,热情的回应道。 从唐代李行周的记忆力里知道,他有一个从小打到的玩伴,和他出不多的年纪,名叫熊延福。 大熊长得一张国字脸,厚厚的嘴唇,眼睛大而明亮,一看就是个实在人。他衣着没有崔安柿那么华丽,但是胜在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一声麻布短衬,穿在身上颇有些风采,大熊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虽然才十六岁,但是身高便超过了六尺,李行周仅到他的鼻子而已…… 因为是猎户家出身,从小打练筋骨,他的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对于这种实在人,李行周自然有方法来应对。 先过去就是一个熊抱,然后使劲互相拍着肩膀道, “我想死你啦。” 颇有当年冯巩在春晚上的三分风采。 看他俩这般热乎,在一边的崔安柿酸酸道:“这算是断袖了吧?” 李行周翻翻白眼道:“不,这是小攻和小受!” “啥是小攻和小受?” 奴奴好奇的问道。 “小孩子不知道别瞎问。” 崔安柿打断奴奴的话,他接着问道。 “那个,彘哥啊,啥是小攻和小受?” 李行周并不理他,对大熊说。 “我之前一直没见到你,正想去给你报声平安呢。” 大熊挠挠头,不好意思笑道:“是我不好,上个月跟着父亲去进山打猎,昨天才回来。知道你出事了,就赶紧来看你。” 说着从身后拿起包裹说, “我割了个鹿腿,给你养养身子。” “不用了,我已经好了。” 通过这几日的记忆融合,李行周对这个时代也有些了解。笑着说, “这两年的赋税重,交了乡里的税你们也剩不了多少。还是拿回去给大叔大妈吃吧。” “他们知道会打我的,这是他们专门叮嘱我给彘哥补补身子的。” 大熊憨憨道。 “你就收下吧。” 边上的崔安柿看不惯他们磨叽,不耐烦道: “不就是个鹿腿吗?给你就留下吧,你不补身子,奴奴还要长个子呢,实在不行明天再割两斤肉送他家不就得了?” 李行周有些意外的望着崔安柿,心说这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花花肠子还是挺多的。 “这谁呀?”大熊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崔安柿。 对李行周奇怪道:“你家亲戚吗?我怎么没见过。” “哦,这是我在族学里的朋友,跟你提过的柿子,至于亲戚,好像是由那么一点。” 李行周望崔安柿,一时有些混乱道:“这个辈分怎么论?” 他实在是搞不清大家族那错综复杂的脉络关系。 “我也不太清楚。” 崔安柿不负责任道: “兴许是堂兄吧。” “滚,你比我小。” 李行周一脚就踹了了过去。 “彘哥,你们三人要出去啊?”三个打闹了一会儿,大熊憨厚的说道。 “对,我们要出去。” 崔安柿接过话点头道,然后顺势说, “你有事儿就先去忙吧。” 李行周瞪他一眼,拉住大熊说: “你不是说今儿没事吗?咱们去逛城隍庙庙会去。” “对呀,我要大熊哥哥扛着我!” 奴奴早瞧见李行周和崔安柿两个小身板不行。 一眼瞧见大熊哥免费劳动力。 李行周本来相约卫寒霜的,后来想想也就算了。 他昨天无意中看到卫寒霜的手心脚处有老茧,那是长期练刀所致的。 卫小姐,你果然不是一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 重活一世,李行周真的求安稳,不愿再惹事了。 有些事,有些人,还是能躲则躲。 。。。 。。。 于是乎,四人一个锦衣,一个布衣,一个短衫,一个小丫头,代表着富家公子,平民书生和贫寒农民三种不同的身份,一起招摇过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其中锦衣男子清瘦挺拔,如芝兰玉树,气度非凡,而短衬男子虎踞龙盘。如貔貅临座,威武鄙人,肩上还坐着个丑丑的小丫头。 只有中间那男子虽然也是相貌堂堂,只不过身材瘦弱,有些“病美人”的感觉,相比之下,略微有些逊色。 四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庙街。 这实际上是李行周第一次踏上这个时代的街道。 宽而光滑的石板路上行人密集。 道左边是鳞次栉比、白墙黑瓦的两三层小楼,右边是清澈的河水。 小楼的一层开着各式店面,门面上挂着五花八门的招牌旗子。 河水伴着道看不到尽头。 每隔十几丈远的地方,便有一座拱形小石桥供行人过往,水上路上各行其道,谁也不碍谁的事。 东武城县的城隍庙坐落在漳水河边码头前,庙前是一片宽阔的广场。 平日里便有许多商贩汇聚于此,贩卖东西,糊口营生。 今日又恰逢庙会,街上更是比肩接踵,挥汗如雨。 叫卖声、吆喝声、说话声、笑骂声,嘈嘈切切,嗡嗡不绝于耳。 站在集市外,李行周犯了难,这人山人海的,去哪找李好德呢? 奴奴坐在大熊的肩上,手里拿着个棒棒糖,嘴里“驾”“驾”的张罗着。 一边的崔安柿却满脸兴奋,一脸贱贱的笑道。 “这么多小姑娘小媳妇,还不进去蹭个痛快?” “馒头白啊白,白不过姑娘胸脯。” “荷尖翘啊翘,翘不过小娘屁股” 崔安柿嘴里竟然哼气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艳曲。 李行周翻翻白眼,一听到小媳妇他就想到大长腿姐姐。 一想到大长腿姐姐的老公,顿时没了任何兴趣。 他对大熊说道。 “我们进去,你留神写字的摊子。” 大熊点点头道:“我看着呢。” 四人便挤进人群中,不一会儿便分不清东西南北。 奴奴紧紧的抓住大熊的头发,大熊紧紧拉着李行周,崔安柿也紧紧拉着李行周。 三人唯恐走散了…… 这下可把个李行周折腾惨了。 一会儿被大熊拉着往东,一会儿被崔安柿拉着往西。 李行周觉着两只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人挤人、人挨人的,也只能随他们去了。 ‘就当自己是一棵海草吧……’ 像一棵海草海草海草海草随波飘摇 海草海草海草海草浪花里舞蹈 海草海草海草海草 管它骇浪惊涛 我有我乐消遥 人海啊茫茫啊 李行周扭着身子,嘴里不停的安慰自己。 、 也不知挤了多久,左边的大熊突然停下了。 李行周收脚不及,一下子撞到他背上。 后面跟着的崔安柿,又撞在李行周背上。 把李行周撞了个前心贴后背,痛得他哇哇直叫。 两人纷纷吐槽大熊。 不过大熊有些急躁。 “我看见你爹好像被打了!” 大熊升高了脖子疑惑的说道。 “啥?” 李行周顿时感觉不好了。 “我去!真是你爹!” 大熊对李好德还是有感情的。 他出身猎户,祖孙三代认识的字不超过10个,熊延福这么有文化的名字就是李好德帮他取得。要知道,熊延福的父亲叫熊三子,爷爷叫熊老五,几个堂兄弟都是叫熊大、熊二。 也就是说,姓熊的三代百来号人,只有熊延福这个名字最有文化。 大熊出身猎户,没有资格进崔氏族学,也上不起私塾,李好德闲暇的时候还会叫大熊写几个字。 也就是说,姓熊的三代百来号人,只有熊延福最有文化。 这份恩情,大熊一直记得在。 眼看人山人海进不去。 大熊将奴奴放下来,突然大叫一声,两臂推门似的往左右一撑,把面前的行人推到一边。 他身高魁梧,双手护在胸前,低头就往前冲,把路人撞得东倒西歪。 崔安柿身子灵巧,沿着大熊开辟出来的道路便往前跑,路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让他越了过去。 只有李行周身体还没回复好,手里牵着奴奴,落在最后,周遭环境又乱。 等他反应过来,要跟着跑过去,却被怒气冲冲的人群拦住,揪住他的衣服,纷纷指责道。 “你们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还有那脾气坏的,扬着砂锅大的拳头便要揍他。 吓得李行周满脸发白。 这让他想起穿越前的那个夜晚,被大长腿姐姐老公所支配的恐惧。 眼看就要被愤怒的人群淹没了。 李行周终于急中生智,抬起头,指着天,表情开始变得木楞。 周围人被他这一做作,显得有些楞。 然后他扯开嗓子大喊一声道, “看!” “飞机!” 话音一落,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往上看,一时没人顾得上他。 李行周这才趁机逃离了人群。 李行周虽然身体不行,但是长期在主播界滚打烂爬,练就了一身混不吝。 他这短短一句话,配合他影帝的表情,男女老少,无不中招。 他大喊一声飞机,这个时代的人根本不知道飞机是什么意思。 但是就是因为不知道,大脑出现了3秒的思考时间,形成了逃跑空间 李行周还指往天上,把人们的目光往上引,自己则顺势从地下跑了。 第6章 城隍庙风云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国人有看热闹的爱好,不管什么事情,都会兴致勃勃的围而观之。 上千年来痴心不改。 而且在漫长的围观历史中,形成了一套看热闹的规矩。 就是自觉为被围观者腾地方。 就比如说,今天集市上突然发生了斗殴。 那条奇怪的规律便立刻显现出来,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给他们让出直径一丈的地方, 再将其三圈外三圈,围得密不透风。 大家伙兴奋不已的相互打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便出来了。 似乎是一个卖字的摊子突然被人砸了,闹事的四个泼皮将桌子凳子掀翻。 那中年书生愤怒的与他们理论,直接被为首的一拳撂翻在地,剩下的三个扑过去拳打脚踢。 看不下去的躲在人群中劝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打了,再打就要吃官司了。” 为首的大汉回过头来,一扯身上短褂,露出胸口纹着的斧头,恶狠狠的说道。 “少管闲事,小心连你一起揍!” 围观的人们一看,原来是带斧头的帮会兄弟,就无人敢言,只管看戏了。 就在这时,大熊从人群踉踉跄跄冲了出来。 一边抡拳往前冲,一边大吼一声道:“给我住手……哦……” 不知被谁绊了一下,大熊的身子就直挺挺的飞了出去。 为首大汉听到身后有动静,冷笑一声。 “敢偷袭?” 便使一招‘回头望月’。 大汉扭腰转身,抡着拳头呼的便像大熊砸去。 说时迟那时快。 低空扑过来的大熊直接撞在大汉的腰眼上。 为首的大汉‘哦’地一声就被撞飞了。 然后被大熊又重重压上。 就在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又见一个气态不凡的少年冲了出来。 那少年正是崔安柿,他也是看热闹不闲事大的主。 他对李好德不像大熊一样有深厚的感情。 但是他见大熊动手了。 本着兄弟的兄弟就是我兄弟,兄弟的兄弟打架就是我的架的原则。 崔安柿也是热血上头,随手拎起一根扁担,朝着三个揍人的泼皮没头没脑的砸过去。 那三个围殴李好德的泼皮猛地挨了几下。 其中一个瘦高的马上回过头来,几下便招架住崔安柿的扁担。 崔安柿那三脚猫的功夫本来就是在族学里跟人打架的招式。 没有半点技术含量可讲。 他的扁担刚抡三下,就被泼皮招架住了。 其中一个顺势就给他窝心一脚。 一脚就将崔安柿直挺挺的踢倒在地。 看见崔安柿被踢倒。 那边的大熊急了,赶紧起身去救崔安柿。 还没起好身,就被倒在地上的大汉抱住两脚,直接摔了过去! 大熊无奈,只好回头再与那大汉搏斗。 三个泼皮嘿嘿笑着围住倒地的崔安柿。 准备像刚才对付那卖字书生一般,如法炮制了他。 却不曾想崔安柿也是在族学打惯了架的主,虽然水平不行,但是脑子热起来却是十分悍勇。 崔安柿趁乱抱住一条大腿,便狠狠咬下去。 那被咬的恶人顿时哀嚎起来,使劲甩腿想把他甩下去,却只换来崔安柿更用力嘶咬。 崔安柿任凭另外两个泼皮对他拳打脚踢,也绝不松口,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休要伤我爹!” 就在此时,一声暴喝在人群中响起。 这次围观群众很麻利的让开一条通道。 只看见李行周拎着两把明晃晃的菜刀冲了过来。 他与大熊和崔安柿不一样,再怎么说也是在现代浸泡二十多年的优质主播,古惑仔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明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的道理。 他匆忙之中赶过来,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直接摸了两把菜刀冲了过来。 他本身有着穿越人的莫名优越感,对唐律没什么敬畏之心。 拎着菜刀恶狠狠的就要砍人。 见一个少年举着菜刀,面目狰狞的冲过来,剩下两个泼皮相互使个眼色。 他们只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出气的混混。 跟李好德他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看对方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比一个不要命,自然萌生了退意。 一转眼的功夫,李行周便冲到了眼前,挥着那锋利的菜刀,毫不含糊的劈过来。 两个流氓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至于被死死咬住的那位和被大熊抱住的那位……. 四个泼皮跑了俩,剩下的一个被崔安柿咬住,一个被大熊按住。 李行周也不去追赶,回身便把菜刀架在和崔安柿厮打的泼皮的脖子上,冷声道:“松手!” 那泼皮高高举起双手,痛呼道: “我投降我投降,你让他放开我吧。” “哎呀,你特么属狗的吧,要的真疼!” 崔安柿这才松开口,呸呸几声,突出几口血沫。 他揉一揉嗡嗡作响的脑袋,顾不上满身的疼痛,勉强起身,踉跄站起来。 挥起拳头就砸像那个被咬的大汉。 “让你打小爷的脸!” “让你打小爷的脸!” “让你骂小爷是狗!” “让你骂!” 看到场面得到了控制,李行周伸手试了试李好德的鼻息,还好只是昏厥了过去…… 这时,奴奴也跑了过来,一看见李好德晕倒在那,哇的一声就哭了。 李行周这才松了口气,咳嗽几声,红着眼对四周的百姓道。 “谁帮个忙,去叫官差和大夫来,我重重有谢!” 那个谢字咬得极重。 边上有人看不过去,应声道, “我去,不要谢!” 那人准备走,就被个边上的老人叫住道。 “单单叫大夫就行,可别叫官差来生事。” 那人显然明白老人的意思,点头说。 “晓得!晓得!” 便往最近的医馆跑了过去。 李行周给老爹顺了几下气,双目通红的问那说话的老者道, “为何不能报官?” 他不懂唐代的规矩,唐代李行周也是个死读书的呆子,这些事情自然不懂。 “小哥,这是为你们好啊。” 老者赶紧解释道。 “且不说一旦扯进官府来,就平白生出许多打点破费。单说这些人,可都是混帮派的,身后不知有多少兄弟呢。” “哼,小子!” 这时,被大熊按在地上的大汉也开口道。 “识相的就快把爷爷放开,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呸!” 李行周用一口血痰回答了他的恐吓,面色狰狞道。 “要是我爹有个三长两短,我杀你全家!” “小子口气不小……” 任谁都能看出,这个两眼通红的少年,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那为首的大汉也有些慌了,色厉内荏道: “你知道我哥是谁吗?” “你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人吗?” 李行周不回答,冷冷反问道。 “一个卖字的穷酸而已。” 为首的大汉突然意识到,自己怎能被个穷小子吓住呢? 穷酸的书生怎么会有说明背景?于是气势汹汹的说道。 “不就是你爹吗?告诉你,天王老子爷爷也打得!” “我爹虽然不是天王老子。” 李行周冷笑道,他决定把崔家的虎皮拉出来,虽然崔氏和李好德不受崔家待见,但是这些事情外人并不知道。 “但是他是崔家的女婿,崔家七房的女婿,你还真敢下得去手啊!” 于是他又指了指还在暴打另外一泼皮的崔安柿。 “看清楚了,这可是崔家九房六公子的三儿子。” 感觉到李行周再说自己,又或许是打累了。 这边崔安柿终于停了手,并且风骚的从腰间抽出没有被打掉的遛金扇。 崔安柿很顺势很配合的挥下扇子。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 崔安柿一身区别于平常人家的锦袍。 而且哪怕被人暴打了一番,崔世安狼狈的外表现一副世家子弟的风范。 李行周说着对那老者近乎嘶吼道。 “叫官差,听到了吗!” 此言一出,场中一片哗然。 围观的人们怎么也想不到,那蓬头垢面、破衣烂衫的穷书生,竟然是崔家的女婿。 那老人也不再多言,转身一溜烟跑去找官差了 在清河郡竟然有人胆敢伤害崔家的人,这真是太令人惊奇和气愤了。、 人们顿时知道事情不能善了起来,不少人甚至摩拳擦掌,想弥补下之前的看戏的过失。 一听说自己打得是崔家的女婿,那为首大汉顿时没了气焰。 他使劲抬头对人群中大喊道: “那个谁,你不是说是个落魄书生吗?怎么是崔家的人呢!” “谁?” 李行周沉声问道。 “就是那个谁” 为首的大汉这才想起,根本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卜楞着脑袋道: “刚才还在边上看来着。” 几个男人找来麻绳,将两个泼皮五花大绑。 虽然一时没有抓到主使,但李行周并不着急。 因为除了那几个卖字先生外,他想不起李好德会跟什么人结怨。 这时东边响起一阵呵斥声,人群忙不迭的闪开。 几个头戴幞头、腰挎横刀的差役来到了现场。 当先一个腰系红丝带,似乎是个小头目的,打量一下场内,声音还算尊敬的问道。 “是哪位先生受伤了?” 与这些人打交道,自然有崔安柿出面了。 “这位班头。” 崔安柿一指李好德道。 “受伤的人是我的族叔。” 那班头看一眼躺在地上的李好德。 只见李好德头发花白,衣衫残破,一看就是没什么身份的人。 顿时起了轻视之心。 “怎么回事啊?” 班头瞬间打起了官腔。 崔安柿便将事情经过描绘起来。 当然他也趁机表明了他崔家九房六公子的三儿子的身份。 班头一听,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崔公子好!” 班头先跟崔安柿打声招呼,然后对大汉沉声道。 “朋友,哪条道上的?面生的很啊!” “反正不是混你们这条道上的。” 为首的大汉使劲低下头,明显是心虚了。 “你不说我也知道。” “是高唐县的吧,兄弟,你们捞过界了吧!” 这时候,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刚刚不要重谢的那个人,终于将大夫请来了。 那大夫原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一听说是崔家的人便愣了下。 接着换上一副认真的面孔,上前为李好德查看伤势。 “大夫,我爹怎样?没危险吧?” 虽然不是亲爹,但是李行周对李好德还是有三分的感情的。 “这个么……公子请放心,令尊没受什么内伤,都是些皮肉伤,还是回去好好休养,静养数日即可。” “家里如果有红花油的话,一天搓上三次,七天就好了。主要是不要轻易走动,以免落下后患。” 那大夫很认真道。 这是,见大熊不知从哪推来一辆板车,对崔安柿道:“柿子搭把手,帮我抬抬。” 崔安柿这时也不再摆动他世家子弟的行头,他跑过来,小心的和大熊一起将李好德移动到车上,又转身拍一下那班头的手道。 “班头,救人要紧,您看是不是让我们先走?” 班头感觉手头一沉,似乎足有七八钱的份量。 便快而不露痕迹将其抄进袖里,但是脸上依旧保持着严肃说道。 “去吧,去吧,不过还请几位回头去衙门报个案,咱们走一下过场。” “一定一定。”崔安柿笑着拱拱手。。 等官差找齐了一干人证,压着两个泼皮离开。 人群便渐渐散去,大集很快恢复了喧闹。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不可能这样算完了。 第7章 熊延福被抓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三人推着李好德一路急行,小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家。 崔氏一看见三个拉这个破板车,上面睡这个李好德, 瞬间就觉得天都塌了下来,直接瘫在了那里。 幸亏李行周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崔氏,才让崔氏不至于瘫在那里。 然后李行周在那里解释了半天,终于向崔氏解释清楚来由去脉。 然后四个人小心翼翼的李好德抬到屋里。 看着李好德在崔氏的照料下休息好了。 李行周终于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这一停下来不要紧,他感觉脸上身上,好几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由嘶嘶得倒吸着冷气。 他本来是重伤初愈,这一番折腾却是有些受不了。 大熊和崔安柿立马凑过来,关切道:“怎么了?” 李行周抬头呲牙笑道:“你们受了伤吗?” 两人一同摇头。 李行周看着两人很认真道:“谢谢了!” “谢个屁!” 崔安柿大手一挥,一屁股坐在李行周旁边。 端起桌子上的茶碗,也不管是谁的,仰头咕嘟嘟灌下去。 这才舒服的长吁口气,胡乱抹了抹嘴道, “今天真他妈刺激!!” “我在族学里还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架!” “和今天这想比,族学里那纯粹是过家家。” 不理会崔安柿在那里胡说八道。 李行周转过头来,认真端详大熊半晌才沉声道。 “谢谢。” 大熊愣一下,挠挠头,故作矜持的笑道, “自家兄弟嘛,客气什么……” 说完便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震得房梁上直往下飘灰。 第二天一大早,柿子匆匆的跑了过来。 崔安柿紧紧抓着他的胳膊道。 “快快!!我刚去找大熊了,结果看见大熊被人抓走了!” 大熊被抓了?! 崔安柿惊呆了,半晌才回神问道。 “什么时候?” “今天早上。” 崔安柿两手紧攥道: “我刚准备去找大熊,和他一起来看你,结果发现他被斧头帮的人带走了。” “我看他们人多,不敢出头,只得来找你。” “哎,都怨我……” 李行周一拳捣在石门洞上。 他吁口气道。 “我们太大意了,不该让大熊回去的。” “你是说……” 崔安柿面色一紧道。 “大熊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应该更早。” 李行周沉声道。 “当时不是跑了两个吗?八成一个回去报信,一个跟在我们后面盯梢了。” 他俩一个是崔家子弟,一个是崔家女婿。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却不会放过山里猎户的熊延福。 “那帮王八犊子,看小爷不找人弄死他们。” 崔安柿愤愤骂道。 “我们得去高唐县报官。” “不,斧头帮是高唐县的,高唐县的人肯定会偏袒他们” 李行周说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崔安柿眉头紧皱道:“这事儿一头牵着官府,一头扯着道上,都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他虽然是崔家子弟,但是这些只是表面的身份,拿出去唬唬人罢了。 崔安柿一没有功名,二不是嫡系子孙,除了手头宽裕些、行头光鲜些,其余的跟李行周这穷小子没什么区别。 “让我想想。” 李行周闭上眼睛,慢慢靠在门洞上,大脑飞速的运转起来。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优秀青年,其实有些阴谋论的东西李行周是轻车熟路。 只不过如果把这些东西套在贞观年间。 还是有些满麻烦的。 李行周的大脑飞快的运行着。 他忽然想到一个案例。 就是当年有个主播叫陈一发儿,是斗牛TV 的台柱子,后来竞争对手为了搞他,就扒了他两年前的直播,竞争对手也没有买水军头条什么的。只是将这个事情丢到网上,然后借助诸多网友的严重不满,直接黑掉了陈一发儿。 对,就是借势! 李行周猛地张开了眼! 崔安柿急得围着他团团转,一见李行周睁开眼,便急切问道。 “想出来了吗?” “恩,想出来了。” 李行周点头道。 “我们弱势,他们强势,要想以弱胜强就得借势。” “借势?” 崔安柿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就像星星之火之所以燎原,是因为借了风势。” “这件事只有闹成大事,就会掀起轩然大波!” 崔安柿也是不怕事大的主儿。 他高兴的击掌道:“说的好!我们就要掀起轩然大波,把这事儿闹大,让全城人都知道!” “只要让全城沸沸扬扬,斧头帮就不敢轻易伤害大熊,官府也不敢随便放了那俩人。” 崔安柿边说边摩拳擦掌道。 不过他转眼一想,问题就来了。 “我们怎么干才能轩然大波啊?” “错!” 李行周摇头道。 “不是我们,是我。” “为什么?” 崔安柿急眼了。 “你瞧不起我?” “当然不是。” 李行周语重心长道:“这种事情有如火中取粟,一不小心就会引火上身,我爹是大熊救的,我们爷俩自然责无旁贷。但你不一样,你不能牵扯进来。” “胡说八道!” 崔安柿急了,跳脚道。 李行周也是好意,他并不了唐律,不知道这种滥用舆论的后果。 他不怕事,只是不想连累崔安柿。 毕竟经过昨天一场架,他实实在在把崔安柿当兄弟了。 崔安柿无论如何都要加入,李行周只有加倍小心。 无论如何都不能留下把柄,祸害了他。 两人回到内屋,因为事情可能会牵扯到李好德。 所以李行周一五一十说与李好德。 李好德颔首道:“好小子,你没有枉读圣贤书。” 便同意了两个小子的计划。 当然,李行周知道李好德是书呆子。 还有一些话,他并没有跟李好德说。 问题的关键点在那个和李好德起冲突的范子建身上。 而他,就是要先对付范子建。 ...... 李行周左右看了看,只见这里是条青石路面的巷子。 两边的围墙都比较高,巷子又窄。 以至于偏西的阳光照不进来,让这里冷幽幽的。 围墙上也长上了青苔。 前几天刚下过雨,巷子里大概因为阳光照射时间短。 干得比较慢,那些松动的石板下面还藏着泥浆。 一不小心踩到那样的松动石板。 石板一歪“哔叽”一声就会溅起一股泥浆。 弄脏长袍下摆。 李行周就接连踩到了两次,下摆上弄得脏乎乎一片,他不由得骂了一声“操”。 这时柿子指着一道木门道。 “就是这家。” 李行周并不急着叫人敲门。 他埋头四下看了看。 然后走到墙边,捡起了几块石头放进钱袋里。 他坏笑了一下,然后把钱袋提在手里。 …… 屋里的范子建正愁眉苦脸。 他的左手上包扎着纱布。 弥漫着一股子药酒味。 用唯一可以活动的右手在柜子下面找着东西。 一面问道:“我的那壶酒呢?” 正摇着篮子的一个少*妇立刻低声骂道。 “伤成那样,还要喝酒?你不想要手了?。” 这少*妇就是范子建的结发妻王氏。 她的圆脸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唐代女子出嫁得原本就比较早。 王氏年纪本就不大,十几岁的样子,只是她的发式和打扮是已婚妇人的打扮。 她的孩子就在旁边的篮子里,甜甜地睡着,孩子的模样还不到一岁。 处于哺乳期的女人,十分饱满,王氏那奶水充足的胸部,看起来和娇小的身子都不怎么协调了。 这时范子建皱眉道。 “心里烦。” 王氏埋怨道。 “成天不是花天酒地,就是窝在家消磨时光。” “有空闲多到崔县令那边走走,早些谋得一份差事是正经。” 范子建道。 “有钱孝敬崔县令?” “没见识的妇人!你只管相夫教子,管我的事干甚?” 王氏不服气道。 “你那么能耐,怎么没弄死那李老头子?” “手指还被人弄成这样,丢人不丢人。” “娘的,老子怎么知道斧头帮的人打不赢李好德的儿子。” “别提这事,提起我就烦!” 范子建面有怒色。 “还有我这手指,那厮不知道我是斧头帮的人。” “要是知道,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我一根毫毛…… “算了,省得生那闲气,有功夫再和他一般计较。” 王氏的口气软了一点,问道。 “既然没出人命,应该不会惹上官司吧?” 范子建点头道。 “斧头帮出面了,我们就不要管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王氏顾不得怒,立刻紧张起来。 “不会是官差找上门来了吧?” 范子建道:“乌鸦嘴!我去看看。” 他随即提着长袍跨过门槛,走到院子里开了院门。 见是在李行周。 他正要发作。 李行周抢着说道。 “在下是给范大哥赔礼道歉来的,弄伤了您,汤药费可不能再让您破费了。” 范子建低头一看。 只见李行周的手里真的提着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那袋子里装着硬货。 可能是金银一类的东西…… 如果是那么多金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算是白的,也是不错啊。 范子建立刻便将怒气吞进了肚子,先忍忍再说。 这些日子他正缺那黄白俗物呢。 李行周又道。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如果不是在庙街咱们误会了一场,也无缘相识不是?” “大丈夫胸襟应如海一般开阔。” “范大哥给个面子,我们谈谈如何?” 看在那袋子东西的份上。 范子建将院门大开,说道。 “进来说吧,我倒是想听听你是何方神圣,怎么个误会法。” “好说,好说。” 李行周随带着跨进了院门。 范子建带着客人进屋时,李行周给柿子递了个眼色。 柿子便站在院子里放风。 一进屋,只见里面还有个女人,大概是范子建的老婆…… 唐朝的风气比较开放。 但内眷见客,一般都是见亲戚或者非常要好的朋友,平常是不会让内眷见客人的。 李行周便笑道。 “失礼失礼。” 范子建道。 “我家不在长安,这里只是暂租的房子,所以不甚宽敞,坐吧。” 第8章 夫人的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把钱袋“咯”地一声搁在桌子上。 听声响,恐怕得有几斤重…… 王氏很快注意力就被搁在桌子上的钱袋吸引住了。 但她也不好意思当着客人的面就打开来看。 只得在心里反复猜测是金子还是银子。 “我去给客人倒茶。” 王氏变得热情起来。 李行周忙道。 “不必客气,夫人请坐。” 他又指着摇篮里的孩子道。 “公子还是千金?” 王氏颇有些自豪地说道。 “男孩。” 李行周笑道。 “好福气,好福气。” 他又盯着王氏的前面说道。 “夫人的真大啊!” 范子建和王氏都是一惊,顿时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范子建回过神来。 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面怒气道。 “你什么意思?” “少安毋躁。” 李行周依然带着微笑,平举起手向下招了招,示意他坐下。 但范子建不买账,依然杵在那里怒目而视。 又过了片刻,范子建总算意识到了不对劲。 忙给王氏递眼色,示意她赶紧出去叫人。 王氏还在惊讶之中,没反应过来。 范子建努力了一阵无济于事。 他不得不对王氏说道。 “我们有事要谈,你先出去呆着。” “孺子可教也。” 李行周微笑不变地说道。 王氏正要出门,但柿子挡在哪里,冷冷道。 “哪里去?呆着!” “好久没用刀了,特别是横刀,我其实更喜欢战阵上用的陌刀,大,够气势。” 李行周取下腰间的横刀,缓缓地抽了出来。 那锋利的金属在刀鞘上磨的“丝丝”作响。 就像重金属音乐。 窄刃厚脊的双手刀,工艺考究。 后来的扶桑武士刀样子和横刀有点相似,差别就是横刀没有武士刀那种微小的弧度。 扶桑人最推崇的武器武士刀来历很尴尬,完全是仿制唐军制式佩刀而成。 从款式到工艺,全部照抄…… 但是也不奇怪,因为扶桑的一切都是从唐朝学去的。 从建筑习俗到文化服饰、典章制度。 王氏见到锋利可怕的横刀,张着嘴要尖叫出来。 李行周拔出横刀之后,便顺手放到桌子上。 刀距离范子建还近些,李行周似笑非笑地看着范子建的脸。 见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去瞟桌子上的刀。 李行周便道。 “怎么?有胆子突然抓起这把刀捅死我么……” “它离你近,如果你突然抓它,你有备而来,而我需要反应的时间。” “你的优势很明显,成功机会很大,要不要试试?” “我……我万无此意,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范子建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这时眼看范子建的老婆王氏张开嘴要叫。 柿子已走到摇篮旁边,拔出匕首指着篮子道。 “叫一声,就砍一条胳膊。”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 但是李行周知道他的内心是颤抖的。 王氏忙用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哗哗就流了出来。 片刻之后她才哭道。 “你别伤害孩子,他这么小,什么也不懂。” “求求你们,要什么都拿去,千万别伤害孩子……” 桌子这边的李行周又用鼓励的眼光看着范子建。 “试试,男人应该有孤注一掷的勇气。” “你只要有这个勇气,我就真看得起你。” “你只要捅死我,我把话撂这儿……” “柿子,我死了你别为难他们一家子。” 范子建脸色纸白,连看都不敢看那把刀了。 “这是个误会,真的是个误会。” 范子建说完,自己仿佛鹦鹉学舌。 “有话好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是斧头帮的人,以后一定记住您的不杀之恩,在斧头帮面前美言……” 李行周叹道。 “其实你和我父亲各做各生意不知道多好?” “偏偏找事来打人。” “我父亲一把年纪的就让你们这些人欺负。” 范子建马上就扑通跪倒在地,磕着响头道。 “我狗眼不识泰山,我真的不是故意欺负令尊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宽恕我一回吧……” 李行周故作伤感地说道。 李行周道:“我给你讲个笑话,想不想听?” “……” 范子建愣了愣,随即忙说道。 “想听,想听,李公子的每句话都是至理名言啊。” “那好。说是很久很久以前。” “有个人每天都烧香拜菩萨。” “一次他落水了,就一边大喊菩萨来救一边挣扎啊挣扎。就在这时,来了一只船,船问他上来么?他回答说菩萨会救我的。” “然后船走了。过了一会,又来了一只船,船问他上来么?他还是说菩萨一定会救我……” “结果淹死了,见了菩萨,他很气愤地问道:我每天都给你烧香,落水里了你为什么不救我?菩萨说:我不是接连派了两只船来救你吗?” “完了。” 范子建无语地看着李行周。 过了一会,他才急忙大笑起了,笑得难听非常。 李行周道。 “听懂了吗?你要我给你机会,我已经给你了。” “刀就在桌子上,再不拿就没机会了,真的。” 范子建大摇起头。 “我就算狗胆包天也不敢拿刀对着您啊!” “唉!” 李行周摇头叹息道。 “你说为了成功如何如何努力,但我不信。” “如果你真是那样的人此刻你就一定有勇气拿起刀,因为你的妻子面临着羞辱,这可是奇耻大辱!” 范子建涨红了脸,转头盯着桌子上的横刀。 膝盖也慢慢离开了地面,想要站起来了。 这时李行周的瞳孔收缩,露出了兴奋的目光。 就连站在篮子旁边的柿子也有些紧张起来了。 李行周道。 “杀一个不重视生命的人,没有意思。” “羞辱一个不要脸的人,同样没有意思。” 就在这时,范子建突然呼出一口气,重新跪到地上…… “你没机会了。” 李行周拿起桌子上的横刀,说道。 “我现在问你,是不是你让斧头帮的人绑了大熊?” 范子建默然,他皱眉思索着什么。 李行周道。 “上次我说你如果有半句假话,我就拿你家人动手,我说话算数吧?” “如果这次你还不相信,也可以试试。” “不是的,是斧头帮在庙街吃了亏,要报复。” 李行周摇头道。 “算我相信你吧,不过现在我可以利用你一次,” “但你得牺牲妻子,还得吃点苦头被关起来消失一段时间。” 李行周说罢站起来走到战战兢兢的王氏面前。 王氏簌簌发抖,惶恐地看着他。 “你……你要做什么?” 他淫笑了一下,抬起手里的刀靠近王氏的脸。 王氏更加害怕了,无助而可怜。 听得李行周又说道。 “你别乱动,否则你的孩子……” “别!求你别伤害他!” 王氏变得勇敢起来,说话也利索了。 李行周道:“母爱确实很值得人尊重。” “站起来。” 李行周冷冷道。 “不听话我现在就杀了他。” 王氏只得站了起来,而跪在桌子旁边的范子建则低着头一言不发。 李行周把刀锋轻轻靠近王氏的脸。 她的喉咙动了动,紧张地看着那锋利的刀子。 身体本能地向后躲,但后面是一张大案。 她没法后退了,因为想躲避上身也向后仰。 只得用双手撑在案上才能保持身子的平衡。 房间里有没有说话了,只剩下王氏因为紧张而喘息的声音。 李行周把刀锋缓缓下移,动作很轻。 刀尖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条淡淡的划痕。 她的腰带也在刚才被扯断了。 但因她抵在后面的大案上,裙子才没有直接掉下去。 “不要……” 王氏绝望地乞求道,当着她丈夫的面受次大。 往后不是被迫自尽也会被休掉。 她绝望到了极点…… 范子建没有勇气,但后果却要女人来承受。 她想反抗,但又不能反抗。 唯一的希望就是那个孩子了。 只求这个恶魔糟践了她能放过她的孩子。 李行周盯着她裸露的肌肤,眼睛里充满了兴奋和放纵,他无情地下令道。 “把手拿开。” 她闭上了眼睛,睫毛上有闪烁着阳光的晶莹泪珠。 就在这时,跪在一旁的范子建终于有勇气说话了。 他说道。 “我这媳妇是残花败柳,入不得郎君的法眼,您就放过她吧!” 李行周回头冷冷道。 “她不能放,我暂时没必要杀你,但如果你再废话,狗命也是难保。” 范子建遂闭上了嘴。 李行周用刀背轻轻抚过。 刀身冰冷,王氏又非常害怕。 她的肌肤被这么一激很快起了鸡皮疙瘩。 李行周笑了一下,把横刀“铛”地一声扔到柿子那边。 范子建总算无法再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了。 大叫了一声,额头上的青筋都突了起来。 此时李行周的手指正沿。 听到范子建的大叫,李行周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 大概这样的事确实太狠了。 柿子也忍不住说道。 “要不一刀宰了这女人了事。” 李行周看了一眼柿子,又回头看了一眼王氏睫毛上的泪珠。 犹豫了一下,随即就说道。 “不行,如果是一桩命案,我们扛不住的。” 柿子不知道李行周究竟有什么阴谋。 但既然李行周已经发话了,他也不再多说。 李行周再次看着面前的王氏,她的眼睛紧紧闭着。 李行周沉吟了一会,他这样的男人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和任何有姿色的女人搞那事。 仇人也可以,但他有些犹豫。 是因为柿子在身边。 他的手放在王氏的裙腰上没有动,不由得对柿子说道。 “你真希望我直接杀了她?” 柿子的目光不由得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有欣慰、有惊讶。 他点点头。 “我虽然不是君子。但是……” “但是什么?” 李行周脱口问道。 柿子有些犹豫,沉吟不已。 他一拳头打晕了王氏。 王氏就这么四仰八叉地仰在那里。 李行周把目光转向怯弱的范子建。 范子健眼睛已经通红,他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死死地盯着李行周。 仿佛想把李行周的肉一块块撕下来吃掉一样。 李行周却冷淡地说道。 “早先你就该鼓起勇气试一次,拿那把刀捅死我。” “现在,你要学会闭嘴。” 第9章 游戏主播的喊麦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第二日一早,东武城县的主要街道上,都出现了一张缴文,引得百姓纷纷围观。 清河郡崔家本来就是靠诗书传家,连带着地方上的文化普及度也很高。 县城里识字的人多,也不用特意去请,便总有为众人大声朗读出来的…… 小人本住在漳水北村的小路边。 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谁知那斧头帮,他蛮横不留情面。 勾结官府目无天。 占我大屋夺我田。 我爷爷跟他来翻脸, 反被他一棍来打扁, 我奶奶骂他欺善民。 反被他抓进高唐县, 辱骂了一百遍啊, 一百遍! 啊~~~ 最后她悬梁自尽,遗恨在人间…… 他还将我一家人。 逐出了家园,流落到江边。 我为酬养老爹,只有独自行乞在庙前. 谁知斧头帮,他实在太阴险, 知道此情景,竟派人来暗算。 把我父子狂殴在市前! 三番轻辱,屡次挑衅。 还有我兄弟,大熊熊延福。 为我出头为我仗义,拔拳来相助。 结果又被抓去高唐县里面。 小人尚健壮,残命得留存, 可怜老父五内俱伤,奄奄一息在病榻前。 为老爹,唯有卖身为奴,自作践. 一面勤赚钱,一面读书艰, 发誓把功名显,手刃仇人意志坚啊, 我铭记这仇不共戴天。 可怜我东武城,建城一千年, 却被这高唐斧头凌辱在面前。 请看今日之东武城,竟是谁家之天下!! 此文一出,举城哗然。 讲真的,你让李行周写一篇流传千古的诗,他绝对做不到。 你让李行周哪怕抄一篇经典的文章,他也抄不出来。 但是,如果是这些歪门邪道,他就利落的很。 将前世《唐伯虎点秋香》里面的说唱拿出来稍微改改。 呵呵。 那不是手到擒来。 要知道,前世李行周在直播的时候,这首说唱怎么也唱了一百零一遍。 改编? 哪一次不是加点料改一下。 虽然东武城县官府反应极快,在两刻钟内,便将所有缴文收缴一空。 但是,先不说这片说唱让人朗朗上口,还附带着洗脑效果。 就是那些铿锵有力的长短句,已经印进每一个看到听到之人的心中,并飞快传遍了全县。 特别是最后一句‘请看今日之东武城,竟是谁家之天下!’ 这充满蛊惑力的宣言,很快便引起全县的共鸣。 要知道,民众本来是容易被煽动的。 前面李行周半真半假的话,只能引起人们的同情。 但是,最后一句,‘请看今日之东武城,竟是谁家之天下!’ 直接打到了东武城县人们的自尊心上! 你高唐人来我东武城欺负人? 呵呵。 那就看我东武城答不答应了。 人们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炽烈,消灭斧头帮营救熊延福的呼声也越来越高涨! 不到半个时辰,东武城县的男女老少人人都会来一句“小人本住在漳水北村的小路边。 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而躲在人群中的崔安柿则长大了嘴巴。 他一把抓住李行周的胳膊,好奇的问道。 “彘哥哥,你这写的似诗非诗,似赋非赋的玩意怎么这么多人喜欢啊!” 李行周傲娇的扒开他的手,嘚瑟的说。 “是谁昨晚不愿意抄写来着的。” 有这么大的反响,却是超过了李行周的预料。 在他的知识点中,大唐应该流行的是诗,人们对诗的底蕴还是很高的,而不是这种口水歌。 当然,这也不怪他,毕竟他连语文都不及格。 下一个抓住底层人们的high点,靠口水歌闻名的人叫白居易。 估计这时候还没出生呢。 很快的,一封封士绅的陈情表,一份份百姓的请愿书,如雪片般飞到了县衙。 而此时的东武城县县令崔幼黎,刚从青楼里回来。 他刚刚宽了衣,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喝着上好的参汤。正不由得感慨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作为崔氏这种上千年的门阀,在生活享受方面,崔幼黎还是深有感触。 要是李行周在这,都要感慨一句“城会玩。” 然后不住的吐槽到时谁才是穿越的。 你一个7世纪的古人竟然他这个21世纪的还会享受生活些。 崔幼黎的房间里温暖如春。房中有内藏式的大铜鼎。 里面有无烟的兽炭发出阵阵热流,即使穿着宽松的薄袍仍然感到热流扑面。 一个穿着绮罗秀衫的侍女正坐在崔幼黎的大腿上。 侍女一身窄袖春衫,把那隆胸细腰的美妙曲线衬托得凹凸有致。 她本有七八分姿色,再加上穿着轻薄,立时便显出十分颜色。 崔幼黎搂着侍女软绵绵香喷喷的胴体, 享受般的喝着侍女轻轻喂得参茶,淫笑着在她鼓腾腾十分壮观捏了一把。 那侍女春情荡漾地瞟了崔幼黎一眼,吃吃地笑起来。 笑得真是蔚为壮观的波涛起伏不已。 不过崔幼黎昨夜折腾了一宿,已经青楼的姑娘们吹箫弄月的功夫榨空了身子,一时却提不起上马驰骋的欲望。 不过,就是这样,又怎一个舒坦可以形容。 “大人,大事不好了。” 门房的小厮惊恐的在门边喊着,瞬间将屋里的旎旎一扫而空。 县令的大案上,公务文书瞬间被覆盖住了。 “啪!” 被打扰了旎旎的崔幼黎身上带着一股火。 他看着眼前的大字报,一脚踹开椅子。 崔幼黎是崔家旁支出身,能在清河当一份父母官,其中下的苦工也不为人所知。 但是他敏锐的感觉到,眼下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他的安稳日子就到头了。 儒家那位圣人曾经说过:‘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也不知道这话的原意是什么,反正自从被董仲舒注释之后,千百来的皇帝官员,都十分一致的将其解释为,老百姓还是愚点好。 为什么? 因为愚了好糊弄,愚了易满足,愚了好支配。 还是顺民管得舒服。 可现在,有人大大的不顺了! 竟敢煽动阖县百姓的情绪,让他们沸反盈天,激动上书,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势。 “来人呐,给本官更衣,我要升堂!” 崔幼黎敏锐的感觉到这份缴文的的背后,对他的职业生涯的影响。 他拍打着桌案怒吼道。 崔幼黎气鼓鼓的去升堂,看谁都是不顺眼,把手下从县丞、主簿、典史到捕头、班头,挨个臭骂了一顿。 骂完了还得分派任务,扔下根大红的火签,对那掌管治安缉捕的张捕头下令道。 “给我查,查出来甭管是谁,都给我枷回来!” 张捕头不敢多言,便捡起火签,领着几个班头就下去查案抓人去了。 这些粗人一走,大堂中便剩下县丞主簿等人了。 能留下来的自然是亲信,崔幼黎十分倚重他们,他愁眉苦脸的道。 “诸位,这个事情处理不好,我们是要倒大霉的,咱们得从长计议啊。” “这天下大势,我想大家都还是很清楚的,前段时间,长安城里传来消息,最近不是修那个什么《氏族志》吗?咱们的那位陛下竟硬生生的将崔氏从第一拿到第三。” “听说郡里的那位老祖宗都气病了。” “现在又冒出个请看今日之东武城,竟是谁家之天下。” “唉,这要是处理不好,咱们都要完蛋了。” 众人纷纷点头,便把目光投向二把手县丞崔幼铭,他也是崔家旁支。 东武县城作为清河崔氏的大本营之一,像这种实权官吏自然是由崔家那位老祖宗安排的。 崔幼黎执掌东武县城,崔幼铭来协助他,对,是协助。 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竞争,不存在什么上下级,只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罢了。 他们所作的一切,自然会有人报告给崔家的那位老祖宗。 然后由老祖宗来判断他们的能力,来安排他们的仕途发展。 在很多情况下,崔幼黎和崔幼铭还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类似的情况还存在于陇西李、赵郡李、博陵崔、范阳卢、荥阳郑、太原王等。 崔幼铭微微矜持道。 “堂尊大人,依属下看来,此时就是将那肇事者擒来也于事无补了。” 崔幼黎两眼微眯道。 “何出此言?” 崔幼铭清了清嗓子,张口就将 “小人本住在漳水北村的小路边。 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谁知那斧头帮,他蛮横不留情面。 勾结官府目无天。 占我大屋夺我田。” 给一字不差的背诵了下来。 崔幼铭本身能力就不错,再加上这篇说唱确实是琅琅上口。 然后分析道。 “那个张贴缴文的人不过是为了扩大声势,激起民愤,前面的那什么欺男霸女杀人夺田的这些事,纯碎胡说八道,那斧头帮是什么德行咱们能不知道吗?那纯碎是老祖宗养的一条狗,你借他宋大有是个胆子,他都不敢干这种事。” “抛开这些,这个缴文就透露出一个意思,那就是放了那个什么熊延福。” 什么“今日之东武城,竟是谁家之天下。”这些话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现在看来,他已经做到了。” 崔幼铭不慌不忙道。 “我们现在将其抓获,只会让百姓更加激动,万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您在老祖宗那里,可就不好交代了。” 崔幼黎一想,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不由气道。 “既然如此,方才为何不阻止我?” “大人息怒,属下觉着让他们大张旗鼓也好,应该可以震慑一下那些刁民,压一压他们的气势,告诉这些刁民,这天下是谁的可以不知道,但是这清河,还是姓崔。” 崔幼铭赶紧弥补了一句。 “作势而不成真,卑职就是这个意思。” “嗯……” 崔幼黎缓缓点头道。 “你这是老成之言,本官不得不听。但是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鼓,还是要查出来的,本官时候饶不了他!” 崔幼铭说完了,就该主簿陆言逊发言了。 他先看看崔幼铭,再看看崔幼黎,在这清河崔的地界上,他这个外姓人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 陆言逊愁眉苦脸道。 “大人,那虎头帮宋二逵还放不放了?” 宋二逵就是前日里逮回来的为首泼皮,高唐县虎头会老大宋大有的亲弟。 为了能把那蠢弟弟赎回来,宋大有托人找到崔幼黎,还送了二十两银子。 崔幼黎开始觉得这种打架斗殴算不上什么大事,便一口答应下来。 结果没想到,这才引出了后面的是非。 “还放个屁!” 向以文雅自居的崔幼黎,看来这次是真急了。 怒吼道,“给我好好关着,任何人不准探视。” “那个熊延福现在怎么办?” 见崔幼黎正在发火,陆言逊只好硬着头皮问道。 崔幼黎冷哼一声道。 “去,找个班头把人给要回来吧。” 第10章 主播在大唐的第一次说唱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好德有崔氏在照顾,他早早的起来去溜达。 到底是溜达还是为了看人,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毕竟写了一个成功的《东武天下篇》,不与人分享的话总是有些孤芳自赏。 刚走到卫寒霜的小楼,就看见卫寒霜在门口等他。 “你有没有读过这两日城里流传的《东武天下篇》。” 李行周见面的第一句话就笑着说道。 “有啊,通篇都是不堪入目之词,不知道是哪个粗人写的。” 卫寒霜想了想,轻声的说道。 “呃” 李行周的话瞬间被赌到了嘴里,他在看去,发现卫寒霜的眼里闪烁着狡黠的笑。 “不过,这个作者无耻的样子到是有某人的几分神韵。” 卫寒霜含笑对李行周说道。 “明日再会。,家中有事。” 李行周摆摆手。 “明天见。” 冬日天亮得晚,此时整片天幕还是灰蒙蒙的颜色。 小楼之中摇着豆点般的灯火,卫寒霜站在楼前目送他离开,眼中还蕴着浓浓的笑意。。 。。。 。。。 李好德在庙会被宋二逵打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张捕头简单的询问两句就知道事情的来由去脉。 他心里一合计,就直接带人来找了李好德。 张捕头刚到了李好德家,一进门便闻到一股药味。 迎面就碰到一个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庞, “你们找谁?” 李行周看见对方的衣服就知道是县衙里的捕快。 他故作不知的问道。 张捕头一边往里张望,一边道明来意。 李行周顿时满脸不悦道。 “不行,我爹正病着呢,有什么事等他好了再说吧。” 说完便要关门。 张捕头可是老油条,怎么能被李行周唬住,他一把撑住门,便强行推门硬挤了进去 嘴里还笑眯眯道:“小兄弟别怕,我们就是跟你爹说说话,不会累着他的。” 等进了屋,张捕头就看见屋角的床上,睡着个面色枯黄、须发散乱的中年人。 张捕头毒辣透骨,上下打量了会李好德,发现他浑身多处淤青,脊椎和骨盆也出了些问题。 张捕头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李好德的右手上,发现他的手腕肿得跟个馒头似的,似乎已经伤了二十来个时辰的样子。 推算一下时间,张捕头心中暗想。 ‘看来不是他,至少不是他写的’ 听到有动静,李好德缓缓睁开眼睛,眯眼嘶声道。 “你是谁?” “李兄有礼了。” 张捕头随意的拱拱手:“本官是东武县城刑名捕头张冀。” “原来是张捕头,” 李好德低声道:“扶我起来……” 李行周赶紧上前,伸手穿过老爹的脑后,两臂一用力,使他斜倚在自己怀里。 听张冀说明来意,李好德微微点头道。 “维护本县安宁,确实人人有责。我跟你回去……咳咳……” 李行周一听李好德要去,便在后面偷偷的用力拧他的后背。 要知道,他怕崔氏说错话,专门把崔氏支走了。 他更怕李好德说错话。 要知道,论心理素质,他这个经过二十多年社会熏陶的主播,不比他们强一百条街。 李行周一用力,李好德痛的险些叫出来,只好用咳嗽来掩饰。 李行周赶紧给他抚胸顺气,带着哭腔道。 “爹爹,少说两句吧……” 如果李行周的粉丝在这里,估计都会赞一声好演技。 李行周说着两眼通红道。 “这位大人也看到了,我爹爹动一下就咳嗽,若是跟你们回到县衙,还不得连肺叶都咳出来?” 张冀心里说,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但是嘴上还是强忍住笑道:“无妨,我给李兄叫一顶轿子。” “可他说话也咳嗽啊,” 李行周的泪水说下就下,哽咽道:“而且我爹的手也折了,你们抬回去不能说话、不会写字的废物去有什么用?” 一听李行周骂自己是废物,李好德当时就不乐意了,正准备辩解。 李行周见李好德又要说话,于是紧紧搂住他,在他背后又是一阵猛掐。 李好德疼的只好继续咳嗽起来。 “大人,您也看到了,我爹是万万不能再动弹了。” 李行周擦擦眼泪道:“我记着唐律中说,有了纠纷可不必到衙门起诉、应诉,由家人代理出面既可,我没记错吧?” “没有。” 张冀先点头后摇头道。 “但你家没有别的大人能代理啊?” “我呀。” 李行周毛遂自荐道。 “我是我爹的儿子,而且那天我也在场,我爹知道的我也知道,所以我替他去完全没问题。” 李好德一听两眼湿润了,他知道李行周不让自己说话,就是想替自己去官府。 两人正准备出门,不知奴奴怎么跑回来了。 小丫头手里拎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照着张冀就是一棍子。 小丫头嘴里带着哭腔的说道。 “打死你个坏人!” “打死你个坏人!” “你不能带走彘哥哥。” “彘哥哥快跑。” 小丫头手里没力气,打在张冀身上一点都不疼。 只不过张捕头有些尴尬罢了。 李行周心里一阵感动,心疼的抱住泪如雨下的奴奴。 安慰道。 “奴奴别怕,彘哥哥去去就回。” 安抚好奴奴,两人便离去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两滴泪珠终于从李好德的眼角滑落。 ‘这孩子是怕我太笨,去了遭罪啊……’ 李行周跟着张冀到了县衙。 。。。。 。。。。 早先张冀就先遣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崔幼黎,于是乎,崔幼黎等一干人正在衙门了等着他们。 令人诧异的是,除了崔幼黎一干人,还多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文士。 那文人坐在一旁,头戴幞头巾子,穿一袭圆领窄袖长袍,腰系皮带,皮带上悬一口尺余长的小剑。 也许是文人身上不一样的气势,李行周不由呃多瞄两眼。 他看见文士的袍裾袖口印着点点梅花,看起来丰神俊朗。可是仔细一瞧,李行周就发现了古怪,这是个乔装打扮的妇人。 大唐女人男装出行蔚为风尚,只是她们虽穿男装,容貌却仍做女子打扮,自然一看便知。 更何况李行周并不是什么初哥,男女气态上的差别还是看得出来的。 更何况,21世纪,百合盛开的年代。 女孩子喜欢扮成男人也并不少见。 先不说需不需要观察她有没有喉结,又或者颌下有没有蓄须。 就从她的容貌五官,眉鬓修饰,甚至敷粉的脸颊,就明明白白这是一个女人。 崔幼黎一见到阶下是个清秀少年,不由笑道。 “你这娃娃,见了本官为何不跪啊?” 李行周不慌不忙的深鞠一躬道。 “回禀大人,小子代表家父而来,家父乃崔家5房女婿,与大人是同辈。现未得堂尊大人允许,小子唯恐陷大人于不忠不义,是以不敢跪。” 原本满脸阴霾的崔幼黎不由乐了,哈哈大笑道。 “滑头小子,这么说我要是让你跪的话,就是不忠不义之人了?” “小子不敢。” 李行周一脸惶恐道。 “您说怎样就怎样还不成?” 他先逞强再示弱,给人以机智又懂进退的感觉,若是一味逞强,必会引人反感。 “罢了罢了。” 崔幼黎呵呵笑道。 “难得你能逗本官开心,还是免了吧。” “谢堂尊。” 李行周乖乖的立在堂下,他这点圆润劲还是有的,适可而止绝不得寸进尺。 “你就是李好德的独生儿子?” 崔幼黎从头到尾只字未提案子的事情,反而跟李行周拉些家常。” 还没聊两句,李行周的眼圈说红就红,语带哽咽道。 “苦了我那父亲……” “为了供小子读书而放弃学业,还放下尊严上街卖字,饱受异样眼光,还被同行嫉妒,找人打伤了他,可怜我那爹爹筋折骨断,已经卧床不起了……。” 说着便呜呜痛哭起来。 他这一哭不要紧,崔幼黎也是一阵阵心里发酸,眼圈子通红通红,泪珠子险些跟着掉下来。 文人、崔幼铭、张冀等人顿时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 估计内心也是天雷滚滚。 ‘说好的审案呢?怎么就哭上了呢。’ 李行周也惊了,暗叫道。 ‘哎呀妈呀,这位大人也太多愁善感了吧。’ 李行周其实内心也是人来疯的性子。 确实,没有这个性子你也根本当不了主播。 一看这个局势是往自己身上靠。 他灵机一动,知道哪有不趁热打铁的道理,便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将《东武天下篇》唱了出来。 只见从头上抽出木质的发簪,轻轻敲打着地面的石砖。 稍微带点节奏的唱到。 “小人本住在漳水北村的小路边。 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 谁知那斧头帮,他蛮横不留情面。 。。。。 。。。。 。。。。 也许是被文中的内容所感动,崔幼黎终于抑制不住内心的辛酸,以袖掩面,无声痛哭起来。 崔幼铭,陆言逊、张冀也不敢闲着,在那拼命挤眼,摆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其实他们真的是为这篇内容而哭。 只不过不是感动,而是敢动! 要知道,李行周乱改的这篇《东武天下篇》以朗朗上口,方便记忆的模式瞬间席卷了东武县城。 仿佛谁不会来两句“小人本住在漳水北村的小路边”,都不好意思出门给人打招呼。 堂前的诸位大人回家路上听人唱,回到家听丫鬟老婆孩子唱,就连今天打扫卫生的小厮嘴里还哼哼几句。 讲真的,台前的几位大臣都是饱读诗书之辈,自然瞧不上这没点文化素养的歌,只不过。。。。只不过。。。。只不过这玩意儿太洗脑了。 如果卫寒霜在这里,一定会大失所望的。 一个能写出《盗将行》的人,竟然也会这种泼皮手段。 等到李行周器宇轩昂的喊出 “请看今日之东武城,竟是谁家之天下!!。” 手中的木簪“啪”的一声也应声尔断。 “好” “好” “好” 崔幼铭,陆言逊、张冀尴尬的配合着拍着手叫好。 而那文人嘴角不住的尴尬的往上扯动。 好半天崔幼黎才止住哭,嘴角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装笑装的太累。 崔幼黎吩咐道。 “老陆啊,去账房支取二两银子……不,五两银子给李行周。” 陆言逊于是更郁闷了,案子还没审,钱到是花了不好。 心里虽然吐槽,但是他哪敢怠慢,赶紧往前院跑去拿钱。 李行周拿了银子,崔幼黎又温言劝勉几句便让他回去,从头到尾只字未提案子的事情。 李行周一头雾水,稀里糊涂,只好恭声道谢,跟着个差役离开了县衙。 虽然心里莫名其妙,但是李行周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肯定是有什么因素左右了崔幼黎。 先抛开这些不去理会。 李行周的心里忽然扬起一阵得意,看来21世纪的主播并不是一无是用的嘛。 这不一曲喊麦定天下,要知道这样的喊麦他还会《昨日帝王篇》《一人我饮酒醉》。。。 恍然间,李行周忽然发现了一条康庄大道就在眼前。 第11章 裴家夫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照理说,卫寒霜今晚是不该过来的。 虽然每隔几日会过来教一次琴,但她已经离开倚香楼,特别是夜晚、节日,不该靠近这里,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意外。 不过这次也算是例外。 她看见李行周跟着几个捕快走了,心里放心不下,救先进城了。 你救我一次,我到时还你一次。 江湖儿女有恩必报两不相欠。 卫寒霜是这么安慰的自己。 她一想到早上和李行周打招呼。 “约好的明天见,会不会失约呢?” 她先来到倚香楼,得知绮韵姑娘想见她,掐掐时间也不早了,这才从倚香楼后门进来。 绮韵如今是倚香楼的头牌,虽然是碰巧染了病,但这样的日子想要闭门谢客还是很难,之前一直有人过来探望,确认元锦儿真是生病后,交谈几句才出去。 看的卫寒霜是一阵心疼,两人说起了私房话。 一说便是深夜,卫寒霜便陪绮韵睡下了。 。。。 。。。 奴奴蹲在村头的老榕树下,用手里的木棍轻轻拨拉着树下的蚂蚁,眼巴巴地等着李行周的消息。 蝴蝶飞累了,正停在她肩上。 奴奴很喜欢蝴蝶,只不过现在对蝴蝶也没有半点兴趣。 她看到李行周从对面的小路上走过来。 奴奴十分开心的站起身,蝴蝶受到惊动,又飞走了。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正驶到她和李行周之间,挡住了她的目光。 “柿子哥哥。” 奴奴抬头看去,发现驾车的竟然是崔安柿,但是此时的崔安柿,低垂着头,并没有理她。 马车在奴奴身边停顿了一下,车里想起了一声轻咳,崔安柿旁边的老者连忙驾车离去。 马车不再阻碍奴奴的视线。 “彘哥哥!” 奴奴飞快的扑向李行周,吓得李行周一把抱住她。 当李行周抱住奴奴的时候,马车又停了下。 。。。 。。。 当李行周背着奴奴回到了家。 便看见那辆路上的马车停在他们家,而崔安柿像个小厮一般站在马车旁。 崔安柿看见李行周,不住的像李行周使眼色。 “什么鬼。” 看着柿子在挤眉弄眼。 李行周心里一疙瘩,顿感不妙。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小主播默默的在跟自己打着气。 再加上崔氏和李好德都在家里,李行周自然不会对他们弃之不管,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去。 李行周一进屋就看见县衙里遇见的那个文人,心中更加忐忑。 这可是个大人物啊,她来干嘛? 而令他惊讶的是,母亲崔氏竟然拉着文人的手,坐在李好德的床前亲切的言语。而一位老者则站在身边。 当然,李行周知道文人是女扮男装,自然不会想歪。 “姐姐,这是你和李兄的儿子吧!” 裴夫人看着进来的李行周和奴奴,像崔氏问道。 “对对,是我儿子!彘哥,快进来喊姨娘。” 病床上的李好德激动的打个岔,仿佛要告诉天下人,他有这个优秀的儿子。 “是的,是的。” 崔氏也热情的张罗着。 “来、来、彘儿,快喊姨娘,这位是裴夫人,是我在闺中的好姐妹。” “姨娘!” 李行周豁然开朗,是说在县衙里莫名奇妙的待遇,原来这裴夫人和崔氏是姐妹,而且看样子这裴夫人嫁的丈夫不一般啊。 这应该是好事啊,那为什么柿子要跟我使眼色呢? 李行周还是有个疑团。 “嗯,我知道,就是那个写出《东武天下篇》的李行周吧。” “我这一路上可是听到不下百遍,这满城传唱的有点。。。呃。。。” 裴夫人故作寒暄的说道,但是李行周却从中听到几丝嘲笑。 “姨娘好!” 听到李行周喊,奴奴也在一旁喊道。 谁知这一喊,满屋的人哄然大笑。 李行周顿感不妙,在琼瑶电视剧陪伴的童年,他瞬间编出了一百场伦理大戏。 果不其然,崔氏亲切的拉过奴奴的手,将她送到裴夫人的怀里。 “傻丫头,你要叫母亲啊。” 奴奴怎么也没想到会冒个母亲出来,一时呆滞的没有话说。 看着自己姑娘长得又黑又瘦,裴夫人一阵心疼,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她清楚李好德的家庭状况,也不太好责备。 裴夫人从身后拿出一个簪子,上面带着个栩栩如生的蝴蝶,递给奴奴。 裴夫人心疼的说道。 “好孩子,为娘委屈你了,当年洛阳那边事多,你父亲也刚刚离世,我没有精力照顾你,现在好了,一切都安定下来了,母亲带你去洛阳看烟花,吃好不好。” 奴奴也是少年心性,她这平白冒出来的母亲竟然还没有蝴蝶簪子有吸引力。 注意力就被蝴蝶簪子吸引走了,也只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许,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于离别,根本没有什么概念。 或许在她的世界里,洛阳到漳水北村的距离,跟东武县城到东武北村的距离是一样的。 “崔姐姐,李相公,多谢两位这些年对奴奴的照顾,奴奴也大了,我想把她带回洛阳。” 裴夫人轻轻理着奴奴杂草一般的头发,一边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 这么多年,崔氏对奴奴也是有很深感情,一听裴夫人要带奴奴走,崔氏的眼睛也一下子红了。 “不。。。” 李行周当时就急了,但是他转眼一想,人家亲生母亲带走亲生女儿,他个外人有什么资格阻拦的。况且,看裴夫人的地位,她提供给奴奴的生活不比现在的李家强多少倍。 于是,话到嘴边就成了。 “不。。。不。。不至于这么快吧。” 李行周怯怯的说道。 “姨。。。姨。。。母亲,我想跟彘哥哥在一起。” 奴奴也终于明白要离开,蝴蝶簪子也没有诱惑了,咧着嘴,眼泪就要下来了。 “裴夫人这次是私自出京的,不宜停顿太久。” 这时,站在一旁的老者忽然轻声劝道。 老人平平无奇,他要是不出声,根本没人觉察他的存在。 似乎感觉到自己出言有些不尊敬,老者又补充了一句。 “哦,忘说了,老夫崔家长房崔德修。” 此言一出,一屋子人除了裴夫人都惊讶掉了下巴。 崔氏立马起身行礼,连李好德都要挣扎着要行礼。 崔氏行礼后久久不敢起身,声音都变了的说道。 “不知道大伯前来,招呼不周,还望见谅。” 崔家长房崔德修是在崔铨搬到桃山后,开始负责清河崔家的日常事务。 崔德修早些年在外为官,崔氏自然没见过,而这几年随着李好德的破落,她在家族的地位一落千丈,那更没有资格见了。 李行周也随着崔氏行礼,他偷偷打量了下崔德修,平平无奇,真的只能用平平无奇来形容。 要知道崔安柿先不说一肚子草包,那外表可是相貌堂堂,清瘦挺拔一副天生贵公子模样,崔氏就算因为生活所迫,风霜之色沉重。但是模样里也是皮肤白皙,姿容秀丽。 就连李行周小白脸的气质里,也有崔家的影子。 先不说别的,这崔家的基因确实不差。 只是万万没想到,崔德修这个崔家第二人,相貌气质这么平平无奇,以至于站在一旁容易让人忽视掉。 “哈哈,你们这屋子已经落魄这样了,那里有位子招呼我。” 崔德修随和的笑道,完全没一丝上位者的威严。 “这样吧,你们收拾收拾就跟我搬走吧,崔家不大,但也不至于让崔家子弟这么落魄。” “老五那里不用管他,他也得听我的。” 崔德修很随和的将话题牵了过去。 但是,被他这么一打岔裴夫人也抱着奴奴要走了。 唉。 李行周看看奴奴,心里竟然有些舍不得。 毕竟,在一起相处这么久几分感情还是有的。 这时,崔德修随和的插了句话。 “裴夫人太忙了,屋外的马车夫人尽管去用。” “十七丫头你和彘儿你收拾收拾,我们这就搬走吧。” 崔德修一家之主的威严毕竟在那,崔氏虽然舍不得奴奴,但是还得强忍着难过带着李行周去收拾家当。 李行周想起,在他刚穿越过来疼痛难忍的时候,那个唱歌哄他入眠的小女孩。 那个见他不高兴,就将花插在他的头上,哄他开心的那个缺牙小姑娘。 那个玩累了趴在他背上,轻声唱着“关关雎鸠”的小丫头。 片刻之后。 李行周忽然返身便跑,高声喊道。 “裴夫人,等一等!等一等!” 马车停住,奴奴的哭音从马车里传来。 裴大娘从窗口探出头来淡淡地问道。 “什么事?” “算了,没什么。” 话到嘴边,李行周还是停住了。 前世他只是一个游戏主播,没什么雄心壮志也没什么成功过。 这一世更惨,连饭都是勉强吃饱。 就算是离别了。 连句像样的送别诗也憋不出来。 “几度梦回大唐, 心中无限凄凉, 昔日王者断肠 弯弓齐射天狼。” 憋半天李行周才憋的怒吼出这么一句。 不容易啊,李行周终于从他为数不多的几首喊麦中。 勉强找到一首勉强符合此情此景的喊麦。 李行周站在路口,努力睁着的眼睛,痴痴地望着车子离去的方向。 车子早已驶远了。 奴奴依旧趴在窗口,颊上泪痕未干,嘴里嘀咕着: “几度梦回大唐, 心中无限凄凉, 昔日王者断肠 弯弓齐射天狼” “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裴夫人嘴角狠狠抽搐了下,一双剑眉都簇到了一起。 但是她不敢打扰了奴奴的兴致。 只是轻轻的抚摸了下奴奴的枯草一样的头发。 嘴里不停地吐槽道。 “奴奴乖,回洛阳母亲就给你请个学士教你真正的诗。” ………… 第12章 清河有崔氏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等到李行周离开,崔幼黎马上起身到了那男扮女传的文人身边。 轻声细语的摆低了姿态。 “不知道裴夫人对下官的表现还算满意吗?” “你们一大一小这场戏唱的很是精彩啊!” 裴夫人冷笑道,她确实是被李行周和崔幼黎的互动给恶心到了。 “那浑小子可真是会恶心人,崔姐姐和李相公都是饱学诗书之辈,不知怎么就生出个这么个混不吝的儿子来。” “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你等会让人告诉那什么斧头帮的,要是再来找李相公的麻烦,崔家自然有人来出手教他们做人。” “崔家的老祖宗派人来催几次了,崔县令这里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裴夫人冷哼的转身离去。 她一走,张冀便凑过来问道:“大人,这人是什么来路啊!” “不该问的别问。” 在裴夫人面前低声下气的崔幼黎,刚送走裴夫人气势徒然一遍,又变回了那个一县之长的威严。 “那您咋也不问问案子的事儿呢?这案子咋处理呢?” 张冀没有眼力劲的追问道。 “问了有什么用?” 崔幼黎淡淡道:“不问又怎么样?” 真是句高深的结论啊! 张冀苦笑道。 “那大人您拿个主意,属下听着就是,只是这案子还查不查了?” “查,怎么不查。” “不仅要查,大张旗鼓的查!” 崔幼黎沉声道。 “请看今日之东武城,竟是谁家之天下?哼,本官要告诉他们,这清河的天下姓崔!” “适当的抓一些,把声势做足,震一震县里这股邪火。” 张冀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要虚张声势啊,便高兴下去吩咐人做事。 。。。。 。。。。。 清河漳水河畔。 沿着河边足足有三十里的庭院坐落。 熟悉当地的人都知道,这是清河崔氏的家族集聚地。 漳水河畔有一个小桃山,桃林深处有一片竹林,如果初春之际从远处望来,万红从中一点绿,霎是好看。 竹林里面有一个竹楼,竹檐下放了一条竹椅,上面坐着个眉发如雪的老人。 年迈的老人闭目躺在竹椅上,他的膝上蹲着一只毛发也是如雪的波斯猫,老人手扶着猫头闭目养神。 老人上了年纪,嫌弃庭院里人烟吵杂,便独自一人搬到竹楼里居住。 当然,说是独自一人,这明里暗里不知守着多少人。 毕竟,这位老祖宗要是有了什么闪失,那谁也担当不起。 桃山,竹林,竹楼,波斯猫,老人。 任谁一眼看去,都不得不赞赏一句。 “好意境!” 但是不和谐的却也在这里。 老人前方数米处,正有几个年轻貌美的胡姬在清幽的丝乐中载歌载舞。 胸挺、腰细,丰硕圆润的臀部…… 几个胡姬的衣服简单的裹在腰间,露出一抹性感的肌肤,裙子垂系在两侧的髋部。 直叫人想着会不会随着她们蛇一般扭摆的动作而掉落下来。 胡姬款款的舞动,伴着那性感的身躯,让男人垂涎三尺。 “老祖宗,您说这次裴夫人过来是干嘛啊?” 老人的旁边站着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人。 年轻人知道这几个胡姬是老人的新宠,甚至不敢用一丝余光去瞄。 哪怕年轻人以风流闻名,哪怕胡姬舞姿分外妖娆。 年轻人生怕让老祖宗有一丝误解,也只有这种最亲密的人才知道,在老人和眉善目的外表下,是一种怎样的杀伐果决。 他的手里握着一把象牙骨扇,上面绘着三个风姿妖娆的暴露美人。 “咱们这位陛下呀,什么都好,就是生了个女儿身,可惜了,千古一帝啊!” “这天下,从尧舜开始,都是男人的天下,女子,就该在屋里相夫教子,暖床伺候着。你要想折腾出一番天地,那就要付出比男人更艰辛的努力。” “咱们陛下是努力了,也算是成功了,可是就是见不得咱们这些帮她打天下的老兄弟过好日子,要是没有咱们这些人,当年的长孙无忌就把她吃个渣都不剩了。” “咱们的这位陛下啊,皇位来之不易,生怕别人给她抢跑了,所以一天到晚盯着别人,李家人盯人,武家人盯着,连我这半入土的糟老头也盯着。” “她也不想想,就她那皇位谁稀罕啊~有这些人胡姬美人,丝竹管乐,给我个皇位也不换。” 知道自家的老祖宗在给自己提点,年轻人轻轻的打开扇子,替老祖宗和那只波斯猫扇起一阵清风。 “可是这裴夫人前来,总是要有些目的的?” 年轻人小心的扇动着扇子,如果细心的就会发现,每一扇的力度与频次都是刚刚好。 “你的叔叔伯伯都不争气,崔氏子弟上万人,而我只看重你一人,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聪明!就不要在我面前藏拙了,藏拙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么多年我见过多少惊才绝艳之辈就是死于这个木秀于林。” 见到被自家老祖宗识破了心思,年轻人无奈的笑了笑。知道自己如果一味的藏杵,会为这个喜怒无常的老人所恶,于是缓缓开口。 “裴夫人这次前来,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私事,所以她只是跟老祖宗打声招呼,并没有什么大张旗鼓,甚至连大伯的招待都没有理会,她的目的是速战速决,毕竟,为了私事离开那位陛下的身边太久,终归不是太好。” 年轻人停了顿,见老祖宗仍在闭目养神,于是接着说道。 “另一种是公事,孙子命人打探了下,裴夫人这次确实是只身前来,不管是什么公事,在这清河郡,她都翻不了天。” 年轻人说完,老人轻轻瞥了他一眼,有着“崔氏八骏,赤骥最良”之称的年轻人身躯竟然微微颤抖起来,老人摸了摸波斯猫脑袋,笑道。 “好了,崔氏子孙百千号人,我最属意你,有些事情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崔幼铭是你的人吧。” 老人话锋一转,忽然提到东武城县县丞崔幼铭身上。 年轻人脸色苍白,不敢出声,噗通一声的跪下。 “幼铭他。。。。” “好了,起来吧。” 老人满意的点点头,嘴上轻轻的含糊过去。 “崔幼黎这个县令当的是糊涂至极,治下竟然闹出这种事来,你在南边瞅个位子把他弄过去吧。” 老人停顿了一下。 “崔幼铭太过于聪明,这样不好,你在把他按在县丞的位子上待个三年吧,三年后再看他表现。” “至于,东武城县,就交给那个姓陆的外姓人吧,免得咱们吏部的老大人天天嘀咕五姓把七郡都包干了。” 老人轻描淡写的就将东武城县的衙门倒了个。 “还有老祖宗那个“请看今日之东武城,竟是谁家之天下”查出来是谁写的了,是五叔的外孙李行周和七叔的孙子崔安柿折腾出来的。” “七叔已经气的把安柿关了禁闭,那李行周那边?” 崔赤骥在一旁轻声的说道。 “两个小孩子闹出来的玩意,至于让你们这群大人提心吊胆不?” “你回去告诉老七,让他把那什么崔安柿放出来,哦,不,他关了崔安柿多久,他就自己把自己关多久,一点个风浪就杯弓蛇影,废物一个。” “还有那什么李行周,李好德当年也算个才子,不然我也不会答应十七丫头嫁过去,只不过这些年却是废物了些,不过生个儿子还是有些本事的,你回去安排下,让老大见见他,看可以用下不。” 此时的李行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被老人轻描淡写的给决定的。 当今这天下能独居漳水河畔小桃山,能视礼部尚书如土鸡瓦狗般,能让一个县令自毁前程,能以天下为棋子与武则天博弈的人,也只有致仕二十年之久的崔家掌舵人,崔铨。 ………… 第13章 风起洛阳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光宅元年,十月八日。 洛阳城太初宫乾元殿。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武则天从乾元殿中缓步走了出来。 她虽然是一个有子有孙六十多岁的老妇人,但是因为驻颜有术,看起来却还只有四十多岁的模样。 武则天延颈秀项,方额广颐,面容丰满,眉眼细长。她的鼻子小巧玲珑,媚态极妍。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又清又亮,闪现的睿智的光芒。 她身穿开胸的绮罗衫、金色的披帛绕肩曳地,雍容中自有一股柔美, 十二名宫娥六前六后,排成两行,轻移莲步,羽扇招摇,趋身相随。 武则天的裙幅轻泻于地,逶迤三尺有余。 武则天在阶上站住,看着殿外盛开的牡丹花,轻声的地道。 “还是这洛阳城好,不像长安,充斥着腐朽的气息。” 武则天爱牡丹,天下众知。 而且洛阳牡丹品种繁多,俱是名种。 在武则天的大力支持下,经过花匠细心培养,许多品种可以春秋常开,就连冬季都可以通过暖窖培养出盛开的牡丹花儿来。 整个洛阳宫殿都被种上牡丹,繁花似锦。一阵微风袭来,花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天后。” 在武则天的身侧,伺候着一个身着月白色圆领长袍,头戴软脚幞头的少年公子。 唐女爱扮男装,少年公子也是雌儿。她削肩细腰,身材纤细,但是难掩灵透的气质温润如玉。 如果说武则天是一朵光芒四射的富贵牡丹,那么伴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便是一朵清新隽永的幽谷百合。 终武则天一世,也只有她最受信赖与重用。这便是原宰相上官仪之孙,有着“巾帼宰相”之称的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和父亲上官庭芝是武则天的死对头。后来被武则天借助谋反的罪名将他们处死。因为上官婉儿的母亲郑氏是太常少卿郑休远的姐姐,母女俩才幸免于死,被配入内庭为婢。 上官婉儿初入宫时,还在襁褓之中,出身名门贵族的郑氏自然不希望女儿终身为奴,因此在上官婉儿稍大一些时便让她进入宫学馆接受宫廷教习。 在母亲的严格要求下,上官婉儿在十三四岁便聪敏过人,才华横溢,不仅能熟读诗书,还能吟诗着文,而且明达吏事,聪敏异常。 武则天虽然性情残暴,但也非常爱惜人才,曾有史料记载她“政由己出,明察善断,当时英贤竞为之用”。 上官婉儿曾受过黥刑吗,那是一种很残酷的刑法,就是在罪犯的脸上刻字,然后用墨涂上,但她却妙手回春,在额头的疤痕上描绘出一朵红色的小花,惊艳宫内一众女子,引领了一波时尚的风潮 因此当上官婉儿的才名传到武则天的耳中时,武则天马上召见了她。 对于武则天提出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上官婉儿都能对答如流,而且仪态端庄,谈吐优雅,丝毫不惧武则天的凛凛威仪。 即使上官婉儿在一首七言诗中骂了武则天,但武则天也不计较,反而称赞这首诗文辞优美,情真意切。 因为,武则天在上官婉儿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上官婉儿是为了赢得武则天的信任,伺机刺杀她的,并且几次刺杀未遂,都被武则天饶恕了。 她被武则天的不杀之恩感动了,便摈弃杀父之仇,死心塌地的为武则天效命了。 当然,也是因为当时的唐朝,宫廷之风骄奢淫逸,女权思想日益盛行,特别是武则天的执政,颠覆了只有男性才能当皇帝的传统,刺激了宫廷女性争权夺势的政治野心。 上官婉儿只有依赖武则天这个识才的伯乐,才能带给她至高的位置与至尊的权利。 当然,上官婉儿也不负所望,事无巨细,处理起来都兢兢业业,得心应手,各种生活细节上也将武则天伺候的非常妥帖,武则天已经视她为自己的心腹之人。 毕竟,从一无所有的孤女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首席秘书,这一切只有武则天才能赐予给她。 上官婉儿虚扶着武则天的手臂,轻声说道。 “来俊臣那边传来消息,裴炎已经在都亭驿被斩首了,左肃政台也将程务挺控制在军中,一旦他有异动,直接斩首。” “胡元范被流放到了巂州,刘齐贤也去吉州当长史了。” “河东裴氏现在在朝堂上再也无力回天了。” 武则天瞟了上官婉儿一眼,无奈的说道。 “程务挺是程名振的儿子,在军中素有威望,你让左肃政台那边仔细点,别被翻了船。可惜了,要是裴行俭不死,河东裴氏就能为我所用,唉,杀了裴炎,崔铨那些个人恐怕再也不会跟朕一条心了,南方不是在打仗吗?你告诉索元礼,让他找点事给那几个老头子做做。” 。” 上官婉儿上前劝道, “裴都督出身河东裴氏中眷房,裴炎是洗马裴,裴氏还是有一部分可以利用的。索元礼是胡人,恐怕崔郑几家不会买账吧,要不让侯思止去帮下他吧。只不过程务挺、王方翼、李多祚、黑齿常之都是当年裴都督一手提拔起来了,杀了程务挺,其余三人恐怕?” 看到上官婉儿犹豫不决,武则天对她的意见还是有几分重视的。 “黑齿常之不要紧,他一个百济人,还能翻天不成。李孝逸在扬州那边跟徐敬业打的稀烂,把黑齿常之安排过去吧。王方毅是王皇后的哥哥,朕也不想争取他,你把他按在安西,等朕这边腾出手来就收拾他,李多祚是靺鞨人,那好,你回去起草个诏书,把他的右羽林军大将军转正,北门和禁军全部交给他,朕这么信任他,看他敢辜负朕吗? “不,你回去再写个条子,告诉黑齿常之和李多祚,朕给他们的,这天下谁能给?” 武则天又补充了句。 “天后这么做,是不有点冒险?” 上官婉儿在身后劝道。 武则天双眉一剔,对上官婉儿道。 “你不放心?不放心就让丘神勣去盯着,朕倒认为丘神勣还没李多祚靠得住。算了,看在丘行恭的面子上,就再用他一次吧。” 上官婉儿记下后,近前一步道:“探子来报韩王、鲁王、越王有异动,不知道到天后?” 武则天微微一笑,说道:“太宗皇帝的这些个儿孙,没有一个争气的,有异动,你让周兴去盯着,你告诉他,他的尚书省尚书都事干的时间有点长了,刑部差个侍郎,他能不能接过来,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要注意的是不要落人话柄就够了。这些小事就不要再跟我说了。” 上官婉儿轻描淡写地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太平和薛绍。太平现在是非薛绍不嫁,薛绍是不愿意休妻再娶,这样都闹了三年了。要知道,太平今年都十七了,再耽误下去,恐流言。。。” “嗯?” 太平公主是高宗皇帝和武则天的最小的女儿,因为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跟武则天相似,所以十分受宠。 武则天站住脚步,眉宇间泛起一抹冷肃的杀意。 “天天国事都不处理不完,还要在看这些个小孩子过家家。薛绍不愿休妻再娶,那亡妻呢?” 上官婉儿心领神会,连忙应声道:“是。” 武则天低沉地“嗯”了一声,继续举步前行,兴致却已不再。 外人只知武则天巾帼不让须眉,他们看到的也只是武则天霸气外露的一面。 却不知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而女人总有一些情绪化的时候。 不管国事家事都没一个省心的。 武则天愤懑地吁了口气,眼前繁花似锦,她却已没有兴致看下去。 上官婉儿见她兴致不高,便柔声劝道。 “天后疲倦了,还是早些歇息了吧!我等下安排薛师过来吧。” “嗯!” 她自以为已经获得朝野人心,但是真实情况确是无人可用。 要用的只能是索元礼、周兴、来俊臣、侯思止等没有底蕴的酷吏。 要用的只能是黑齿常之、李多祚这些非汉人。 仅仅因为她是一个女人?女人凭什么就不能坐天下?” 是时候要婉儿将昭文馆开起来了。 武则天无奈的想到。 她点了点头,轻舒大袖道。 “摆驾,回宫。” 历史上,十四岁的太平公主在上元灯节的假面狂欢之夜邂逅英俊武士薛绍,使她坠入少女的初恋。武则天出于对女儿的溺爱,掩盖薛绍已婚的事实,暗中赐死了薛绍的结发妻子惠娘。经过几年痛苦的婚姻生活,薛绍最后认为自己爱上太平公主是对于亡妻的背叛,懦弱地选择了死亡。 公元681年,太平公主约16岁时,下嫁薛绍。 688年,因为薛绍的哥哥薛顗参与唐宗室李冲的谋反,牵连到薛绍,但薛绍本人并没有参加这次谋反,是武则天觉得太平公主嫁错郎了。武则天下令将薛顗处死,薛绍杖责一百,饿死狱中。当时太平公主最小的儿子才刚满月。 不久,武则天曾打算将寡居的太平公主嫁给武承嗣,因武承嗣生病作罢,公元690年太平公主改嫁予武攸暨。婚后太平公主替武攸暨生下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薛绍死后,太平公主性情大变,大肆包养男宠,与朝臣通奸,并曾将自己中意的男宠张昌宗进献给武则天。 当然,这都是历史上的。 现在主角既然穿越了,那么历史将会改变。 变变变。 第14章 崔家老人和族学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洛阳城里的那位夫人嘴里的一句话。 就可以在清河郡里掀起一阵龙卷风。 甚至连那个在桃山上三年没有下来的老祖宗,也不得不回到渭水河畔的崔家庭院来坐镇。 崔家庭院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崔家的那位眉目皆白老祖宗怀抱着波斯猫傲然坐在太师椅上。 此时,一个挟了一个碧绿色的漆盘的胡姬款款地走了上来。 那个胡姬身材高挑,婀娜秀丽,金发碧眼,充满了异域风情,妙目顾盼处,有股水一般的柔媚盈盈欲流。 再加上身材高耸,细腰一握,一袭火红的石榴裙系在窈窕的细腰上,把祸国殃民的样子摆得是摇曳生姿 这胡姬是波斯人,棕眼高鼻,冰肌雪肤,五官眉眼嫣然妩媚,煞是动人,袅娜诱人的身体幻化出水一般柔婉曼妙的曲线。 胡姬手里捧着一盘葡萄,纤细的手从中挑出一颗,媚眼十足的轻轻的放在崔铨的嘴里。 而崔德修和崔赤骥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头都不敢抬起。 “你先退下吧。” 崔铨轻轻拍了下胡姬婀娜的曲线,便让她退去。 待到胡姬关好门,崔铨才缓缓开口。 “裴老头是高宗的顾命大臣,受遗诏辅政,然后就被那老妇人说杀就杀了,下一个恐怕就是我喽。” “老祖宗,听洛阳里传来的消息,天后这是要准备称帝啊,而且那索元礼已经在来清河的路上了,这次到底是意欲何为啊。” 崔赤骥在一旁轻声说道。 “那老妇人要当第一个女皇帝又如何?我崔铨的脑袋被她拿去又如何?赤骥啊,你知道我崔家传承千年的原因是什么啊?那就是以家族为本,只要崔家还在清河,你我的脑袋拿去又如何?” 崔铨嘴上虽然说的轻巧,那是手上的青筋却微微暴露。 他抿了口茶,接着说道。 “你知道我这次从桃山下来的目的是什么吗?我不是怕他索元礼,我是下来好好的跟你们上一堂课!德修,你来说说。” “是,父亲。” 崔家最平平无奇的崔德修,却是崔铨最重视的儿子,甚至已经成为崔家众所周知的接班人了。 “裴炎被杀,裴氏一脉在朝堂上算是断了,但是长安城里还有刘仁轨、薛元超两位老人,岑长倩、郭正一、郭待举等高宗皇帝留下的辅政大臣,天后离开长安前往洛阳,就是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下去,这是在内。” “在外的话徐敬业、徐敬猷在江南和李孝逸僵持不下,而李孝逸到底什么心思,那谁也不知道,毕竟他手里可是有三十万精锐。琅邪王李冲驻扎在博州,越王李贞驻扎在豫州,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黄国公李撰、东莞郡公李融、南安王李颖这些可都是实权派啊,也是天后称帝的最大阻碍。” “儿子认为,天后要收拾完他们才能腾出手动我们,这起码要五年时间,而今夏天后已满不惑之年,就算到时候。。。。。” “儿子认为,这次天后派索元礼前来,只不过是威慑性罢了,那索元礼乃来路不明的胡人,一时得了洛阳牧院的招牌,此人生性贪婪残暴,到时好好招呼便是。” 崔德修说完就退到一边去了,依旧平凡的让人容易忽视。 “赤骥啊,你好好跟你爹爹学学,看看这才是一家之主的眼界,当年我从族里选了八个孩子跟在身边培养,只有你最出色,但是这样还不够啊!要想成为一家之主,你的城府还不够啊!!” 崔铨不满的叹了口气。 崔赤骥听完脸色苍白,低头说道。 “老祖宗教育的是。” 看着崔赤骥摆低了姿态,崔铨才满意的点点头。 “我从洛阳城里得来消息,索来礼这次出来,借着的是征调军粮的名义,不管多少军粮,我崔家都是供得起的,我怕的是这军粮运调的过程中,出些个幺蛾子的事情来恶心人,这样吧,赤骥你来负责这件事情。” “还有,什么事不要亲力亲为,你以后是要当家主的人,善用棋子,做执子人才是你的格局,崔家那多子弟都不成器,你拿去用便是,用死用残随便你。反正都是一些个废物,就像那个写《东武天下篇》的就是一个不错的废物嘛。废物就要有废物的用处,就当废物利用了。” 崔铨说完,摇摇手就要赶崔德修和崔赤骥离开。 “就这样吧,我累了,你让幽姬过来伺候我睡吧。” 。。。。 。。。。 此时的李行周并不知道自己成为棋子的命运。 也不知道自己得了个废物的评价。 尽管这个废物还是个不错的。 李行周已经在崔家族院待了一个星期了,当时崔德修将他们一家三口接到崔家院落,就安排了个三开间的小屋让他们住下。 又给李好德安排了农庄里面的小管事的位子。 一家三口终于算是熬出来了。 哦,还有大熊也跟他们一起住。 当时崔幼黎将熊延福从斧头帮手中救出来,虽然没有什么致命伤,但是也免不了一顿毒打。 李行周心里过意不去,就把熊延福也留在了崔家族落修养,毕竟崔家家大业大,大熊的身体也恢复的快。 李行周早上起床,看见崔氏正在做卫生,匆忙的打声招呼便跑了。 毕竟,今天是族学开课的日子,迟到总是不好的。 前世的李行周无人管教,旷课迟到那是家常便饭,高中没读完就肄业了。 没想到,穿越到唐朝,反而想读书了。 是的,李行周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幸福,没有网络,没有灯,没有电,那又如何? 有爱他的父母,有三两挚友,到时再到洛阳找到奴奴。 李行周就觉得人生圆满了,比当什么主播还要安逸。 虽然这个时代与自己想的时代不一样。 走在大街上各种各样的人,官绅士子、淑女佳人、大家闺秀、胡姬番女,贩夫走卒,国人胡人,参差其间,骑马的、乘车的,步行的,各行其路。 别有一种区别于21世纪的那种繁华的感觉。 放眼望去,美女很多,就算不想买东西,在里边随便逛逛,瞧瞧美人也是很养眼的。 但是“满城尽是大馒头”的旖旎景像你在这里是看不到的。 为此,李行周在心里狠狠的吐槽了下老谋子。 要知道就是因为看了老谋子的《满城尽是大馒头》,李行周才对轻熟女有种莫名的。。。 在唐代,开胸装只有女人在两种地方才可以穿,一种是命妇贵女、使相千金,可以在府邸和宫闱中穿。另一种是歌伎舞伎,可以在青楼妓坊中穿,其他女子连穿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穿到大街上给李行周看了。 不一会李行周就到了族学。 族学的纪律要求很宽松,以深处那道钟声为号:第一声钟响为警,第二声钟为入,第三声钟为散,第四声钟为离。 入散之间便是学生们在书舍里学习的时间,族学要求学生在这段时间内专心听课,可以提问但严禁喧哗。 李行周随着人流盯着掩雨廊上的木牌,找到了丙舍的房间,看着里面那些如画明窗,如纸白墙,想着今后数年自己便要在这个地方度过,他的情绪有些微感惘然。 没想到穿越了也要读书啊!! 为什么要读书? 因为不管在哪个时代不读书就要饿死的。。 李行周深吸一口气平静心神,抬步迈过那道高高的门槛。 “彘哥!坐这儿!” 书舍里响起了一道惊喜的声音。 李行周愕然抬头望去,只见宽敞的书舍后排。 崔安柿正兴奋地向自己招手,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恍然若梦,仿佛隔世,确是隔世,这是他最熟悉最难忘的画面。 当年读书的时候,都会有人这样喊他。 不同的是那是21世纪,这是公元7世纪。 李行周沉默站在书舍槛内,用力地闭了闭眼,才把那些虚妄扰心的回忆驱除出脑海。 放下沉重的书册典籍,他看着崔安柿苍白瘦削的脸颊,盯着对方有些发青的嘴chun,蹙眉问道。 “你又挨罚了。” “唉,我爷爷昨天又找我的事儿。” 崔安柿叹了口气,并未做丝毫隐瞒,凄苦说道。 “我爷爷关了我2天,然后他被老祖宗惯了2天,他心里带着气,不敢明说什么,专门背地里找事发我,昨晚让我背论语,你说我哪会背那玩意儿,于是又罚我罚站,晚饭也没得吃。” 崔安柿悲伤说着,李行周却只是注意到他说自己不会背论语时。 非但没有什么赧然羞愧情绪,反而显得格外理所当然,甚至有些隐隐自豪。 他笑着安慰这位在族学里的唯一朋友,说道。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啊,不过忍忍就过去了。” “有道理。” 崔安柿环视宽敞书舍里的同窗们,目光在那些身材窈窕的少女身上扫过,逐渐变得欢喜起来。 “可惜啊,家规里不让近亲结婚,不然我非抱个孙子去给糟老头子瞧瞧。” 李行周无言以对,无颜以对。 崔安柿本就是个性情疏阔开廊的人,此时把心情调适过来后,顿时回复平常。 他压低声音说道,一脸神秘的坏笑。 “明天漳水河边有诗会,有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要不要过去瞄瞄,正所谓馒头白啊白,白不过姑娘胸脯。荷尖翘啊翘,翘不过小娘屁股”。” 李行周顿时无语。 这得是怎样的精神? 想必这得是要把吃喝玩乐事业进行到底,把招蜂引蝶进行到底的精神吧? “我那半瓢水的水平,你知道吧?到时候可要靠你” “你的那句“小人本住在漳水北村的小路边。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啧啧,写的真是到位,我可是服了你了,要不到时候大诗人再来一首?到时候小姑娘不都望你身上扑,我也可以分一杯羹,彘哥哥啊!小弟的下半身幸福可是靠你了哈。” 崔安柿打着商量的说道。 李行周表情一僵,极想痛揍此人以发泄老羞成的那怒。 但是,终是强行压抑住了。 “不去!” 第15章 穿越怎能不做酒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当然不愿意去诗会。 一来他确实是不会做诗。 二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彘哥儿!” “你重色轻友” 大熊的声音在远处想起。 慢慢消失在漳水河边。 卫寒霜正在坐在竹桌旁,托着下巴,微笑的看着李行周在院中忙活。 此时的李行周穿着一身短衬打扮。 他正在往小院里的大灶中添柴。 灶上架着一口大锅,大锅里装的发酵好的酒连同酒糟,大锅上面锅盖盖得严严实实。 锅盖上面有一个圆孔,一根带弯头的铜管从圆孔中接出。 然后铜管中间通过一直装满凉水的水桶,管子另一头底下接着一只酒坛子。 当然,这一系列的装备肯定不是李行周搞得。 他匆匆忙的把还在恢复的大熊从床上拉起来。 弄了一上午终于把这些设备搞好了。 然后。。。 然后。。。 他就连拉带拽的将大熊赶走了。 卫寒霜也不明白李行周在干嘛,她只觉得李行周故作神秘的样子很好玩。 可是再好玩的东西看久了也会无聊。 一个男人什么时候最帅? 那就是他认真的时候。 此时的李行周已经没有早些时候那种病美人的感觉,李行周本来就是中上之姿,十分耐看。 看着看着,卫寒霜的脸上就露出了微笑。 “你的笑像一条恶犬撞乱了我心弦”,不知怎的,卫寒霜忽然想到了这句话。 然后猛然止住了笑容。 真是个浑人!你的微笑才像条狗! 就当卫寒霜的思绪有些深思飘远的时候。 李行周一声欢呼,把她的神思又拉了回来。 “酒出来了,霜儿你看,我说的高度烧酒出来了”。 李行周兴奋的叫道。 “别叫我霜儿!” 卫寒霜脸色一变,一脚踹向李行周。 她用的是巧劲,不重,但是足够让李行周摔了个狗啃式。 哪有一丝当日捉鸡时的笨拙! 哪有一点当日划船时的笨拙! 从地上爬起来的李行周,拍了拍身上的土,可怜巴巴的说。 “我不叫你霜儿,那叫你什么?” 卫寒霜是想了想。 “你就叫。。。” “你就叫我。。。卫夫人吧。” 她眉头一皱,忽然有个一个古怪的想法。 “你又没结婚,怎么能叫妇人呢?” “就是结婚了,也要冠以夫姓啊!要叫也是叫李。。。” 忽然间,李行周瞄见卫寒霜杀气腾腾的眼神。 立马改口道。 “随便吧,你长得这么美,说什么都对!” “卫夫人好,卫夫人吉祥安康!” 李行周边贫嘴边又去加火了。 可是!我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了,很多同龄人都已当上母亲,不是夫人又是什么呢? 卫寒霜心里默默的想道。 她本来就是心思坚韧的人,很快就把这些不必要的情绪丢掉。 卫寒霜看着从铜管里滴滴哒哒流进酒坛的酒,不禁来了兴趣。 她从石桌上拿起酒提,起身去从酒坛里舀出一点。 她刚放到嘴边,还没等入口,便闻道一股刺鼻的酒气。 卫寒霜不禁皱了皱眉。她出身青楼,自然尝过各种名酒。 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刺鼻的味道。 她小心用嘴抿了一抿,秀美一皱,接着却连忙呸了两声。 直接把酒吐干净。 一边看着卫寒霜动作的李行周。 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什么酒,这么冲这么辣,能喝吗?” 李行周好半晌才忍住笑道。 “当然不能喝,这是酒头! “它的酒精度得有六七十度呢,中间蒸出来的酒才能喝。” “待会最后剩下的酒尾。酒头、酒尾需要重新再蒸一遍,出来的才能喝。” 前世的李行周活着这么多年,勉强也就记得蒸馏酒的搞法。 竟然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 “彘哥儿!那你不早说!” “对了,酒精度是什么东西?” 卫寒霜嗔怒道。 然后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李行周问道。 “额,这个,简单说就是酒的烈度。” 李行周的职业是主播,你问他什么是吃鸡还可以。 你问他酒精度是什么? 呵呵。 他也说不上来啊! “哦” 卫寒霜也没有深究起来。 “那个。。。。霜。。。。卫夫人。” “这次我没骗你吧。那咱们执行赌约吧!” 李行周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再挨一脚踢。 “什么赌约?” 卫寒霜微笑的看着李行周,李行周似乎已经感觉到她微微上扬的膝盖。 “啊!?这样不好吧。” “卫姐姐,咱就不要装傻了吧。” 李行周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的。 “昨天我说我能造出高度烧酒,你不信,咱俩打赌说好的。” “我要是能造出来高度的酒来,你就送我一个手帕。” “我要造不出来,我就送你一下。咱们可得愿赌服输啊,不带不认账的。” 卫寒霜秀色可餐的脸上顿时飞起两抹嫣红,说道。 “那是你自己说的打赌条件,我可没同意!” 不过还没等李行周说话,卫寒霜眼珠一转。 她望着刘旭死羞涩的道。 “手帕可是奴家贴身的物件,都放在卧室里呢!” “你要不要娶我卧室拿呢?” 李行周早看到她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再配上她忽然变得娇声娇气的语调。 李行周如何看不出古怪,哪还敢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前日李行周与卫寒霜探讨盗将行,装作不小心误进了卫寒霜的卧室。 然后直溜溜的被卫寒霜丢到了屋外! 李行周不知道卫寒霜的武功比她的音律高几层楼。 但是比他李行周高那就是对了。 李行周口头上赚点便宜就满足了。 他赶紧打岔道。 “等下,我去换个酒坛。” 看看已经满了一坛酒了。 李行周又去拿过一个空酒坛接上,把装有酒头的酒坛先放到一边。 见李行周不上当。 卫寒霜狡黠的说道。 “这可是你不去拿的,可别说我不履行赌约哦!” “是我没赌品,我错了!” “可以了吧,我的卫夫人。” 李行周无奈的说道。 听到李行周喊卫夫人,卫寒霜的心里一颤。 “那还差不多!” 铜管里不断滴出酒,新换的酒坛里已经有大半坛。 卫寒霜看着李行周说道。 “这次能喝了吧?” “能喝了。” 有了上次教训,卫寒霜这次没有冒冒失失的尝。 她先用酒提舀了一下,递给李行周。 这个意思就很明白,你先尝一个看看。 李行周拿到嘴边,深吸一口气,浓烈的酒气混杂着酒香,扑面而来。 好熟悉的味道啊! 李行周忽然感觉仿佛回到了现代。 和狐朋狗友一起喝酒的日子。 他小抿一口,一股火热直落肺腑,这才是男儿该喝的酒!! 李行周好想大叫一声爽。 他水平有限,做不出真正的白酒,但是比唐代那些软绵绵的米酒、果酒,强上不止一个档次。 看着李行周一脸陶醉的模样,卫寒霜夺过酒提。 她酒量可以,也没有想太多,一下子就喝了一大口。 卫寒霜只觉得一股酒气直冲肺管,忍不住咳嗽起来。 李行周连忙上前帮她拍后背。 过了好半天,才止住咳嗽。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冲?” 她嗔怪道李行周。 “不是早跟你说了嘛,这种烧酒是高度酒。” “这可是我们李家独门秘方!” “版权费知不知道!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 李行周调笑道。 “谁稀罕!” “哪有什么秘方,不就是支个大锅把酒糟蒸出酒来吗?” “你这酒虽然好,可是太冲了。” “我还是喜欢喝竹叶青、女儿红这些柔点的酒。”、 卫寒霜可不给李行周一点嘚瑟的机会。 “说真的,我酒准备把酒卖给那些突厥人,他们肯定会喜欢的!” “寒风朔雪,一手烈酒,一手马鞭,慷慨而歌。” “冲锋时,先来一袋烈酒,然后忘情的冲杀,多么的慷慨激昂。” “他们一定会喜欢我的烈酒。” “我还要把我的酒,卖遍大唐,卖到高丽,卖到党项,卖到吐蕃,卖到全天下。” “我要做这天下最大的酒商”。 李行周忘情的坐着白日梦。 “彘哥儿,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酒却是可以让你迅速的称为巨贾。但是。。” 卫寒霜沉思片刻,终于还是把担忧说出来了。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 “在你没有能力保护它的时候,你拥有它,就是一个最大的罪责。” “况且,朝廷对酒坊管制很严的,开酒坊的文书是很难拿到的。” “你自己私自酿点自己喝没人管,可你要是大量的卖,就不行了。” 虽然高度烧酒现在是奇货可居,可是李行周心里根本没有成为酒商的都算。 会造酒是一回事,会卖酒又是一回事。 况且,已自己目前的能力。 根本不能把这秘方拿出去。 不然,真的会惹祸上身。 “所以啊!” “我的身价性命就这样交给了卫姐姐手里。” 李行周边跟卫寒霜开玩笑,边在那忙活,已经接接满了三支酒坛了。 铜管里滴出的酒液慢了很多。 李行周看看时间也该回家了。 他开始的收拾这些设备。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卫寒霜觉得这日子其实也挺不错的。 现在的李行周,才更符合自己未来相公的模样。 想到这卫寒霜嘴角不禁微微有些上翘。 可惜了,自己比他大十岁。 而且,又是青楼出身。 想着想着,李行周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他起身就抱着一坛酒就准备离开。 一旁的卫寒霜急忙喊道。 “彘哥儿!” “你的酒!” 李行周回过头来,风骚的笑道。 “不!” “是你的酒!” 第16章 红拂剑法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前脚刚走。 这边卫寒霜也准备去倚香楼教琴。 虽然她与李行周顺路,但是她想和他一起。 李行周还年轻,长期和她一个青楼从良的女子在一起,终归是有损名声的。 她刚进后院,就有相熟的姐妹过来,告诉她绮韵有急事。 卫寒霜上了小楼,进了一间小屋。 小屋装饰甚是典雅。 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几案摆着一盆兰花。 临墙一架书柜,书柜上满满一柜书册,俱都装帧精美。 一个白衣胜雪的女子。坐在一个放着古筝的小案之后,她见到卫寒霜只后,从古筝后面优雅的站起,袅袅婷婷的过来拉着卫寒霜的手。 “寒霜姐姐,你可来了!” 绮韵轻咬红唇,幽幽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那边是明日要开的漳水诗会。 作为倚香楼的头牌,绮韵自然受邀在列。 绮韵能够成为花魁,靠的是高超的古筝弹奏与美妙歌喉。 可到如今,绮韵四处请才子作词,可是没有一首质量好的,没有好词,自己歌的优势便无从发挥。 只是靠古筝弹奏的话,便难以是清河第一名妓柳韵的对手。 要知道,每年的“两韵之争”都是清河青楼界的看点之争。 无所谓谁输谁赢,主要在于一个争字。 绮韵能够得保自己清白的身份,靠的就是‘两韵之争’的招牌。 正是有个招牌,她才能保持自己超然的身份,才没有人敢冒大不韪强迫她干不愿意的事情。若是她让大老板觉得,自己已经年老色衰,竞争不赢柳韵的话,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沦为某个权贵的玩物。 有卫寒霜珠玉在前,绮韵最大的愿望便是保持清白身份,攒够赎身银子,挣得自由身。 昨天绮韵好不容易托人请到清河崔家四公子崔逾轮。 没想到崔逾轮竟然先让她来侍奉枕席三天,才肯帮她出面,并暗示柳韵的背后,可是崔家大公子,崔赤骥。 听完绮韵哀婉的诉说自己的难处,卫寒霜也不禁同情这个姐妹。 绮韵起身深福一礼。 “求姐姐帮我渡过难关,妹妹没齿难忘。” 看着绮韵楚楚动人的样子,卫寒霜犹豫了片刻。 “我这里有个词。” “叫《盗将行》。” 。。。 。。。 卫寒霜教完绮韵已是晚上。 于是她重点描述了几个要点后,就急急忙忙的回家。 这时候街道上的行人本就众多,数十米宽的街道虽然还不至于到摩肩接踵的程度,但各种声音确实喧嚣成一片。 卫寒霜走着走着就发现有人跟在后面,她不动声色的转到了一个死胡同。 六个蒙面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一个那梭子镖的游走在附近。 一个两米的大汉堵住了胡同口。 一个使用鬼头刀的站在大汉前面。 一个使单刀和一个使双刀的陪着为首人的身边。 “姐姐好身手,隔这么远都能发觉了。” 为首的一个蒙面人开口说话,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师傅死前,将红拂剑法交到姐姐的手里,不知道这么多年,姐姐参详透彻了没有。” 见卫寒霜不说话,为首的小姑娘继续说道。 “唉,我躲了这么多年,你们为何执迷不悟。” “师傅把红拂剑法交给我,那边是由我做主,舒琳你这又是何苦呢?” 卫寒霜终于说话了,却不是跟李行周在一起的那种温婉。 “你们当年决定跟着武后走的时候,就已经不算是本门的弟子的。” “要着剑法又有。。。” 话还没说完,卫寒霜就动了。 她不是什么正义君子,人少打人多的时候,迅速的先下手为强。 “啊——” 一声惨叫响起,人之将死时的呼喊声响彻大街。 一个路过的行人正好回过了头,然后他眼中看见的。 是无数的金属冷芒,那速度实在太快,像是电风扇的扇叶一样。 在刹那间划出了两圈虚影,血花随着惨叫声高高地飞过行人的头顶。 然后一条断臂冲天而起。 混乱的声潮,弄得清状况与弄不清状况的人。 反应过来的人与没有反应过来的人,都混合在这一刻。 “啊~~” “呀~~” “叮叮~~” “叮叮~~” 呐喊声,金属交击的声音在四周爆开。 一道黑色身影也失去了控制,摔飞出去,撞爆路边的桌子与长椅。 黑衣人在木屑飞舞间,冲向几米之外。他最擅长使用单刀的那个胳膊已经没了,捂着伤处惨烈嘶喊。 清河城中偶尔也会出现打架斗殴,或是两批人在街头血拼的。 打起来的理由各种各样,但是有着清河崔氏这个大字招牌在上,一般的打斗都被控制在小范围内。 像这种出手就要命的却是少见。 路边的众人早都散开了,有几个胆大的敢转身开看,只见一名女子飞起,而围攻她的,却是五个蒙面的黑衣人, 哦,有一个已经废了,正在地惨叫。 剩下的五个人,身上的满是过着刀口舔血生活的肃杀与血腥气。 尽管如此,五打一的情况下,黑衣人们仍然占不了上风去。 道路上散开了一个半径十几米的大圈,孩子在远处大哭、人群中的大喊,寻找着同伴的,也有人被推倒了努力爬起来。 尽管说起来被五人追杀还是游刃有余的状态。 尽管说卫寒霜一开始就废了对方一个单刀男。 但是厮杀的场面也并非像是电影里的武侠片一样优雅。 卫寒霜手中的剑不过是半米多一点的长度,但是比一般的长剑短,看起来剑身细长,根本没有劈砍的耐久性。 如果李行周知道,这个剑是缠在卫寒霜腰间的软件。 他会不会吓软第三条腿。 这种软剑很多时候只是起到防身的作用,并不适合厮杀。 卫寒霜身形高挑,但显得有些单薄,她只能小范围的奔跑躲避。 那个身高达两米的大汉,挥舞着旁边木棚的立柱当武器。 一棍下去,卫寒霜只能狼狈的躲过去。 短短的片刻打斗中,卫寒霜的衣裙之上就已经满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攻她左肩。” 舒琳在外围游走,不停的说出卫寒霜的破绽。 一条梭子镖从不远处射来,刷的在卫寒霜的肩膀上。 然后带出一蓬鲜血。 随后,手持鬼头刀的男子也逼近过来,刀光斩舞,逼得卫寒霜不断飞退。 “攻她下盘。” 舒琳瞅到卫寒霜的破绽,大喊一声。 侧面的大汉抡起一张桌子就砸了过来,卫寒霜本能的就后退迅速。 趁着空挡,卫寒霜瞅到舒琳。 这时候手上猛地用力,双腿一蹬,她的身体落地,翻滚。 错过了鬼头刀的攻击。 桌子几乎从她的头顶掠了过去,砸向了舒琳 卫寒霜的小腿在飞退的时候,被双刀男给擦了几下。 此时鲜血淋淋,好不狼狈。 “啊~~!” 舒琳飞快地后退。 眼见舒琳躲开了攻击,一道光芒刷的飞了过来。 光芒在空中荡出微妙的弧线。 噗的刺进了舒琳的胸口。 卫寒霜将手中的剑当暗器射了出来。 没有人会想到卫寒霜会将剑射出去。 毕竟,作为一个剑客,失去了剑就等于没有了杀伤力。 在还有四个敌人的情况下,就等于自杀。 但是,卫寒霜真的射出去了剑。 在她的眼里,一个知根知底的师妹比剩下四个蒙面人还有威胁。 奔行的舒琳如受雷击。 身形在空中“嘤——”的一声,借着惯性仍在朝前冲出几米。 随后轰然倒下,鲜血如泉水般的从她的胸前涌出来了。 如果李行周在这里,那一定会吐槽一句。 原以为是个王者。 没想到是个青铜。 剩下的打斗未有半点停歇。 刀光之中,已经失去软剑的卫寒霜不断躲闪。 陡然间,那青色的裙摆如同莲荷般的晃了一圈。 手持鬼头刀的男子踉跄后退,痛苦难言。 一记华丽丽的撩阴腿。 与踢李行周那带有打情骂俏的性质不同。 这一记撩阴腿可是直接朝着要命去的。 而在旁边,另一名手持双刀的汉子也扑了过来,试图将卫寒霜逼开。 万万没想到的是,卫寒霜毫不畏惧的依旧前进。 鬼头刀很大,不是很容易挥动。 手持鬼头刀中了一记撩阴腿的男子在明白自己成了目标的瞬间试图挥刀躲避。 然而,他持刀的右手陡然被夹住了。 膝盖那里传来“咔”的一声响。 他的小腿直接被蹬断,完全扭曲了九十度。 “啊” 在鬼头刀男刚惨叫的时候。 一只白皙的手掌在快要眯是眯上的瞳孔前陡然扩大。 卫寒霜的的衣袖很长。 在打斗的时候,几乎看不见她的手。 直到这时,才能看见那白皙的手臂刷的从衣袖里刺了出去。 衣袖像是鞭子一样发出震动空气的响声。 卫寒霜手心握拳,食指和中指直冲鬼头刀男的眼睛。 波纹一般的力道随着眼睛直接传了进去。 “啊” 鬼头刀男惨叫一声,眼睛瞬间瞎了。 旁边持双刀的男子挥刀斩来,试图救援。 然而那一刻,卫寒霜出手如闪电,身形向鬼头刀男的身后绕去。 “啪” “啪啪” “啪啪啪…..” 当双刀男斩过来的时候,卫寒霜早已绕去了这持着鬼头刀的男子的身后。 她那个善于弹琴的纤纤细手,此时却如同钢鞭般的自空中砸下。 眼睛、鼻梁、喉结、太阳穴、脊椎、后脑。 一掌拍鬼头刀男的百会穴上。 “啊——” 鬼头刀男,应声而亡。 见到六名同伴一残两死。 手持双刀的男子红了眼睛,刀光挥舞如车轮奔了过来。 卫寒霜从鬼头刀男的手里接过了鬼头刀。 于是乎, 她和双刀男的身前。 乒乒乓乓乒乒乓乓的无数火花溅出来。 几秒钟后,一柄大刀陡然自他的背后刺了出来。 当着人身体倒下,身形单薄的卫寒霜站在那儿,手持大刀。 她满脸杀意,满身鲜血的朝两米大汉望过去。 身高两米的大汉抓起一张桌子就砸了过来。 卫寒霜却已经不再躲避,单手在空中一挥,用刀将桌子朝旁边砸了出去。 然后她拖着大刀就像两米大汉冲了过去。 大汉另一张桌子才刚刚挥舞起来,卫寒霜却已经升起了刀光。 轰—— 那鬼头刀本就沉重,而卫寒霜手拎着的,几乎是以鬼头刀的重量制。 以卫寒霜的身形,拖在身边看起来都有些怪异。 然而此时的这道刀光,直接劈碎了那张桌子,大汉的整个胸口骨骼都被劈爆,大刀嵌在里面。 与他一同轰然飞了出去的桌子的碎片,还在空中飞舞。 卫寒霜的满头青丝也张扬在空气中。 这时候整个现场就剩下两个黑衣人还活着。 一个是早早断了胳膊,退出战局的还在地上惨叫。 一个是使梭子镖的,从头到尾都在游走。 卫寒霜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看了看使梭子镖的。 然后,身子一转,之前扎头的簪子出现在她的手里。 卫寒霜疾步的像使梭子镖的冲去。 眼见卫寒霜冲过来来,那梭子镖在空中呼啸着疯狂旋转。 然而卫寒霜直接与他拉近了距离,空中飞舞梭子镖瞬间变成了杂乱的线团。 卫寒霜和那人冲在一道。 两人一起倒地、翻滚。 最后卫寒霜一个转身,跨步站起来,鲜血仿佛围绕她的身体转了一圈。 然而梭子镖那人喉咙已经被簪子割开了,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梭子镖的绳索落在了卫寒霜的手上。 她被鲜血染红的裙摆摆动了一下。 然后那长长的飞镖拖着绳子,刷的飞过了十余米的距离,嵌进最后那名胳膊断了的幸存者的脑门里。 …… …… …… 这整个打斗过程维持的时间并不算长,区区三四分钟,周围的人群已经散的更开了。 喧闹的声音也已经安静不少,几名衙役拔出了刀远远的不敢过来。 卫寒霜也不管他们,她此时浑身是血。 走到那个师妹的尸体边,早已没了气息。 卫寒霜伸手拔出自己的剑,在师妹的衣服上擦了擦。 她看了看舒琳,叹了一口气说道。 “红拂剑法,在人不在剑。” 然后刷的一下,反手收入腰间。 和腰间的桃花结带子混在一起。 细腰芊芊,引人一握。 而这腰,正是李行周几次想碰没碰成的。 第17章 崔婉柔和崔婉若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原本停靠在漳水河最为热闹街道边的六艘画舫连成的大船也缓缓驶离岸边。 一首首的诗词从六艘画舫上传出来,在清河郡各处传扬。 满城灯火与笙歌中,风雅的气息也变得愈发浓厚了起来。 这个城市热闹的夜晚,才开始正式进入了高潮。 漳水诗会虽然是崔家的诗会,但是崔家就是清河,清河就是崔家,漳水诗会也可以理解为整个清河的狂欢。 漳水河上画舫巡游,河流两岸灯火通明。 此时城内的街道上都是人头涌涌,吃完晚饭不久的时间点上,人们从各家各户走出来,道路上花灯如织,如同浩浩荡荡的不灭的流火。 小贩们高声叫嚷,也有杂耍卖艺的表演者聚集街头,一家家青楼中传出招揽客人的渺渺歌声。 有时也能看见里面的舞蹈,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常。 随后便能听见某间青楼之中某位名妓,将从画舫上传出来的诗词唱诵一番,将这些才华饰上一层美丽的绯色气息。 魏晋遗韵,唐时风雅,如此而已。 此时的清河郡城中,街道上、附近的茶馆酒楼里,一个个大大小小的聚会中,文人学子们摇头晃脑地点评着画舫中上佳的诗作,品评着何人的诗作能传唱最久。 即便是未曾读书的市井小民,在这样的气氛下也能感受到这样的意境,与身边之人品评议论,沾些风雅气息。 而崔家的六船连舫早已离开岸边,沿着河流最美丽热闹的一段缓缓行驶。 即便是这样,它也不是封闭的,十余艘小船前前后后地跟随在漳水河两侧的岸边一路行驶。 偶尔接着人去到大船上,偶尔也载了人或是传递了诗作出来,如同小小鱼儿伴随的水上宫殿。 上船的人会将今夜所出的佳作传上来,也会传上来一些八卦故事和小道消息。 例如有诗会上崔家的某个大人物宣布了将女儿许配给谁谁谁啊。 或是崔家的某位大佬夸奖了诗作出色的年轻子弟啊。 这时候还没到最热烈的时候,诗会要开到凌晨,真正好的诗作不可能真是妙手偶得。 每位学子多半都会准备一两首得意之作,觉得自己的才华还不够,没必要在那些顶尖的人物面前献丑的才会早早放出。 而真正让最顶尖的那批才子放出杀手锏的高潮,往往要等到午夜时分才会开始。 若能在今晚这个时候获得好的口碑,积攒了名气,获得崔家大佬的青睐,往后的仕途便也能顺畅许多。 这才是众多才子磨拳霍霍的原因。 要知道,负责诗会的可是崔家大少崔赤骥,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崔家的代言人。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清河郡城中的热闹正渐渐到达最高峰的时间。 李行周三人仍旧待在画舫的外围,倒不是因为他们要等到午夜时分一举成名。 而是,不管什么时候,靠诗成名,都不是他们三人的方式。 熊延福勉强可以写好自己的名字,崔安柿写的最好的就是自己的名字,李行周呃,比他们强一点。。。。 喧闹的声音传来,三人百无聊赖的靠在栏杆上。 岸边的一处青楼当中传出渺渺靡靡的歌声,汇集在了这沸腾的街市声中。 不一会儿,画舫中有人举着一张宣纸从船中快速跑来:“崔安逸崔七公子新诗咏月……” 然后穿那头有人迅速接过,消失在船那头。 河边小小的航船不时靠近、驶离。 这一艘小船随后也在灯火掩映中轻盈离岸,划向那河道中央驶近的那巨大连舫, 李行周双手手指轻轻地勾在身前,仰起头望着逐渐走远的画舫,他意识到这个时代对才子的那种疯狂。 “在这个时代成名,似乎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音乐声自船舱中传扬过来,里面的又一场歌舞怕是要接近尾声了。 画舫之中歌舞散去,随后响起热烈的鼓掌声。 之后有从岸边过来的小船将大诗会中出现的出色的诗句送了上来,有的还附加了某些大家的赞美与评价。 诗会这东西不可能是一大帮人一直都干坐着品诗写诗。 其实从画舫起航开始便有诸多节目,听词听曲猜灯谜看风景什么的,时时给大家以气氛、感悟。 不过到得这个时候,终究还是进入了这场盛会最关键的阶段。 因为说起来,虽然今夜的狂欢甚至会到丑时之后,也就是要过凌晨三点,但实际上子时以后,诗会便会渐渐萧瑟了。 最主要的理由是因为大多数的老人家,或者是身体差的中年人,要知道诗人多半身体差。 他们顶多也就是聚会到这个时候,过了这个时间,精神上支持不住,基本都到了回家的时候。 而在文坛当中,能有一定声名的自然还是这些人,今晚想要扬名想要得到关注,这些人的看法才是重头戏。 而当他们离开之后,剩余的才是真正才子佳人的游戏,泡妞到子时之后才能成为主题,相当于一场盛大的狎妓聚会。 这才是崔安柿硬耗在这里的原因,他皮相不错,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靠诗估计会被人虐的体无完肤,但是靠相貌,崔安柿表示,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虽然在狎妓成风的这个年代来说,这事情也的确可以套上风雅的名字,但意义就已经没了之前那般重要。 名与美色给这个时代大多数男人来选,他们都会首先选择扬名。 、 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崔安柿。 。。。。 。。。。 崔婉柔与崔婉若同坐在一张短桌前,上面摆满各种精美的瓜果食品,两人嘻嘻哈哈的挤成了一团。 小短桌上摆着一些时令水果、精致点心以及美酒佳肴,众人据案跪坐。 胡椅胡凳自唐时便已中原流传,但上流社会及豪门士族间一直未能推广开来,豪门望族自己有他们的传承及骄傲。 因此在上流风雅聚会中,依然是众人各自一个小几据案跪坐。 崔婉柔穿穿着月白衫子细罗裙,套着月白色对襟长衫,系着一条细细梅花结带子的腰肢偏就显得袅袅娜娜,一头乌鸦鸦的青丝上插着一支玉簪子,给人一股水灵灵的新鲜之感。 而崔婉若则一身黄色底子配绿荷花的细罗裙,梳一个俏皮妩媚的堕马髻,额鬓旁散散地垂下几络青丝,身子窈窕玲珑,腰腴颈细、皮肤奶白,脸蛋虽然称不上风华绝代却也有六七分姿色。 崔婉柔和崔婉若都是崔家旁支,但是崔婉柔的父亲崔道寂却是崔德修的挚友,并且外放在幽州当刺史,所以,崔婉柔在崔家的地位甚至比崔安柿的略高一些。 类似这样的集会,一般都是男宾女眷分开,之间还有屏风隔断,但当然并不严格。 漳水诗会来参加的基本都是崔家的人,这些并非都是云英未嫁的大小姐,而基本是携家眷而来的夫妻。 虽然也隔了一部分,众人稍稍守点礼节,但在旁边走动,夫妻之间总能见面说话。 崔婉柔和崔婉若是堂姐妹,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少女天真浪漫的时候。 崔婉柔其实也是爱诗词的,虽然本身在这方面并不擅长,但诗人在这个年代就如同现代的明星一般,哪个女孩儿的心中没有一点点浪漫的心思。 就是因为崔婉柔并不擅长,因此对于诗词便反而更加拔高的喜欢,某某才子在众人面前挥洒文采的感觉自然也让她心动。 所以她才会和崔婉若来参加诗会。 而崔婉若不一样,他父亲虽然不是崔家的干才,地位根本没有崔道寂的高,再加上1唐代女性地位本来就不高,如果不是崔婉柔,她也参加不来这诗会。 对于崔婉若而言,诗会看才子仅仅是生活中精神追求的一部分,就跟21世纪众多女孩子都喜欢加拿大电鳗一样。 仅仅只是喜欢罢了。 虽然喜欢,平素里她也不会表露得太多,崔家女子大多数都早熟,将理想和梦想分的清清楚楚。 诗词终归是小道,像族中崔赤骥那样的经天纬地的济世之才是主要的。 想着,她望向崔赤骥的眼神有些火热。 似乎感觉到她火热的眼光,坐在主位上的崔赤骥对她点点头。 。。。 。。。 虽然崔赤骥在崔铨面前大气不敢出,但是,在这种场合却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位,一身华丽锦袍,金冠玉带,锦袍镶着华丽的金边,针线细致。 崔赤骥保持着崔家良好的基因,他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崔氏族中人都说崔赤骥是最肖老祖宗的,不管五官相貌还是风流放荡,崔铨七十有余,房中数名妖娆胡姬。 而崔赤骥至今未婚,流连花丛,他手里握着一把象牙骨扇,上面绘着三个风姿妖娆的暴露美人。 那三位,便是他曾经博得头筹的三位花魁。 象牙骨扇上,居中的那位,便是刚刚开场舞的清河第一名妓柳韵。 第18章 你盗我的盗将行。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画舫是一个布局精美、古韵悠然的船楼, 画舫中摆开宴席,女人居于一边、崔家学子居于一边,崔赤骥与族中有名气地位的渊博宿老又是一边。 崔赤骥不会诗,但是崔家四少逾轮和五少山子却是此中好手,也坐在这边。 堂中没有搭建专门的舞台,然而出现的歌舞表演确实自然非常,令人印象深刻。 毕竟,崔家大少举办的诗会,来的也都是各个青楼名声颇盛的头牌。 一说起青楼,李行周的第一印象,就是21世纪的那些影视剧中的画面。 一进青楼,满楼都是鸽笼般的小屋子。 瓢客前脚刚进院子,老鸨子就嚎叫一声: “姑娘们,出来见客啦!” 于是便涌出一堆莺莺燕燕来,叽叽喳喳的吵的人头晕。 穿越之后,李行周跟着崔安柿逛了几次,才对青楼有所了解。 李行周一直以为青楼名妓,都被冠以一个妓字了,那一定是做皮肉生意的。 他到现在才明白。 在古代,娼与优是不分家的,都可称为记。 但所做所为那就大不相同了。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那是娼。 而优则是卖艺不卖身的,品流自也是高许多。 就跟很多十八线嫩模小网红样的。 虽然都是做一样的事,但是人家的价格就翻了翻。 在古代,一般大规模的青楼,其实大部分都是优妓。 毕竟那些纯粹是以色怡人的,做皮肉生意的,那是很难大红大紫的。 而真正的名优虽是以色娱人,并不侍奉枕席,但不妨碍她们获得很高名气。 因为他们的名气靠的自己的谈吐雅意、交际本领,琴棋书画、歌舞答对等这些展现其才气和智慧的手段,而不是只靠塌上风流手段去赚去名气。 娼记们仅仅靠做皮肉生意是赚不到太多的缠头之资的。 而这些有名的优记则不然,她们大多靠自己的才艺和交际本领,应酬达官贵人之间,往往能获得高额的报酬。 因为达官贵人,富绅豪商们交际应酬时,许多事更是不方面在家里谈。 或者不方便让人看到他们私下往来,于是他们就要到青楼里来。 品茶听曲放松心情,好友相聚洽谈生意。 这样的场合就成了官场合纵、商场连横、互相勾结、上下沟通的最好场所。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之间或许熟悉、或许生疏,或许有些话不方便直接说,或许有些事不方便当面提出条件。 这时就要有个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人儿从中穿针引线、沟通协调、缓解矛盾,促成各方政治结盟、商场合作。 这个人,自然就是那有名气、会交际的青楼名记。 而青楼名记们真正赚钱的手段,就来靠用他们的人际关系和谈吐焦急,替达官贵人、豪绅富商们穿针引线,促成他们的合作,而得到的报酬。 且真正出名的青楼名记,他们接待的人,大多是非富即贵的人物。 这些人身份地位、文化素质都是很高的,家中也不缺娇妻美妾。还不至于饥渴到成了色中饿鬼。 家里娇妻美妾无数,偏要跑到记院里来花钱。 他们到青楼里来,大多是品茶听曲放松心情,亦或是好友相聚洽谈生意,饮酒兴尽便离去了,基本没有芶且之事。 而次之一品的记女也多走出自世习散、杂剧之家。 权贵富仲们的宴聚。必有这样的女子应邀携乐器而往。 这样的女子,也以丝竹管弦、艳歌妙舞为一技之长。 至于陪宿风流,赚取缠头之资的,那便又下一档次了,她们的恩客群体最为广泛,但所得却也有限。 李行周也才明白,原来青楼名记们都是这样的女子,不禁对她们的印象有很大改观。 当然,还包括卫寒霜。 一个大规模的青楼,要想成就大的名气。 楼里姑娘们靠的自然也是她们的才气和待人接物的智慧,而不是仅仅靠脸蛋和皮肉生意。 柳韵唱完了,就起身下去休息。 像诗会这种场合,柳韵自然是必须参加的。 但是她却不用陪酒之类的。、 她只需要在诗会的高潮期间,和绮韵较下高低即可。 今天也是各家青楼提高名气、招揽生意的的良机。 各家青楼的当红姑娘们,有的在抓紧最后的时间排练。 有的则在跟那些才子名士词曲相合,绚丽的画舫上不是传来一阵阵欢笑。 名记们生存最为依靠的是名气,能在诗会上露脸无疑是最好的提高名气的方法。 就比如清河有名的“二韵之争。”可是清河坊间热度最高的话题。 名记的名气,主要是靠那些文人雅士捧出来的。 所以跟清河有名的才子搞好关系,也是名记提高名气的重要手段。 就比如柳韵的名气,就是被崔家大公子打起来的。 毕竟诺大的清河只有一个柳韵。 如果有出名才子给自己写首绝妙的诗词,自己谱上曲子唱出来,无疑能够最快的打响名气。 而且那些才子,也希望自己的诗作,被人传唱。 而这个时代没有后世那么多的传媒手段。 青楼传唱基本就是仅有的也是最优的传媒推广手段。 就比如柳三变,有井水处就有柳郎词。 柳三变可是硬生生的被那些青楼姑娘捧出来的。 这时的歌记都有相当才华的,不是什么人的诗作她们都会不计良莠地传唱的。 比后世那些假唱的不知高出多少个水平来。 当然,不入她们法眼的诗作,你求她们她们也懒得去唱。 所以有时很大程度上,诗人还要有求于名记。 通过当红名记的传唱,也是提高自己自己诗作知名度,提高自己才子名气的重要手段。 而且这些名记经常能出入豪门,接触权贵。 如果她要是唱了你的诗词,再对达官贵人介绍两句: “这是某某公子佳作,这位公子才学出众,文思敏捷,乃是一等一的人才。” 就会把你的才子名气迅速传开了。 有了这个机会,或许你还会得到某些达官贵人的赏识、推荐,从而平步青云。 所以,才子名记二者互利,才子名记自是打得火热。 再者,名记们如果从良,首选的也是那那些才子名士。 而嫁给满身铜锈的商人则是他们最后最无奈的选择。 宁为才子妾,不为商人妻,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要是才子一不小心中了状元,那更是小说话本的经典了。 而才子们以诗词赢得美人心,得做入幕之宾,更或得抱美人归,在大唐绝对会被传为佳话。 也许今晚过后,就会有许多才子佳人风流佳话流传。 此时堂中的则是倚香楼的头牌绮韵姑娘。 绮韵抱着一只琵琶,款款登台,后面跟着几个伴舞的靓丽女子。 绮韵一袭烟青长裙拽地,袖口上净是花纹交杂着。 只是裙摆绣着一只蝴蝶,外披水绿色薄烟纱衣,稀薄的丝线中却绣着慢慢的樱花郁郁而绽,雅致却不失妩媚之气。略施粉黛,眼横秋水。 眉间一朵桃花、美眸微眯。眼光扫向众人,刘旭望向她那美眸,不禁一颤,端的有勾人摄魄的魅力,妩媚至极。 琵琶声扬,檀口轻启,绮韵温婉清脆的嗓音响起,众伴舞丽人也如穿花蝴蝶般翩翩起舞,嘴里唱的则是: ““劫过九重城关我座下马正酣 看那轻飘飘的衣摆趁擦肩把裙掀……” “踏遍三江六岸借刀光做船帆 任露水浸透了短衫大盗睥睨四野 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 拎着钓叟的鱼弦问卧龙几两钱… 诗会上的才子如果有佳作,大多数会直接起身与众人品评。 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送来几首质量足够好的诗词,纸笺在众人手上流传观看,如果那首诗真的好,或者有其它看法,便也会有人起身念诵一番,与众人讨论。 崔逾轮和崔山子等人,自然也会做出点评。等他们选出好的,则会交给青楼的红牌来吟唱。 如果说崔赤骥是好美人,那崔逾轮则是好欺辱美人,崔赤骥是风流但不下流,那崔逾轮则是欺男霸女的恶少行径。 “嗓音清脆,面容较好,身姿妩媚,端的是个尤物。” “如此妩媚的娇娃,唱出如此典雅的诗作,别有一番韵味。” “可惜我刚娶一门小妾,实在抽不开精力,不然一定把她收入房中,妙语解颐,红袖添香,咝,或是压在身下,妙不可言呐!” 此时崔逾轮已有三分醉意,他肆无忌惮的点评着绮韵,说出的话更是下流无比。 崔赤骥和崔山子在一旁谈笑,显然对崔逾轮的德行再熟悉不过了。 达官贵人,吟风弄月,是文人雅事,讲究的是高雅,是靠文采风流去征服女子,以势压人,强迫女子就范,大部分文人雅士是不屑的。 一个以势压人逼人就范,做如此煞风景事情的人,会被整个文人界唾弃 但是,崔家四少崔逾轮却是好此不疲,乐在其中。 之前绮韵找人拜托崔逾轮帮忙找两首好词。 没想到崔逾轮竟然先让她来侍奉枕席三天,在被绮韵拒绝后,崔逾轮怀恨在心,自然在这种场合出他的丑。 崔逾轮肆无忌惮的声音很大,已经唱完并准备退下的绮韵听到,小脸瞬间惨白,崔家四公子的某些特殊嗜好在她们闺中颇为流传。 而在门外的李行周目瞪口呆。 他指着即将出门的绮韵,对崔安柿和大熊说道。 “她盗我的盗将行!!” 第19章 谁说小爷不会写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绮韵唱了一首盗将行。 唱的门外的李行周目瞪口呆。 他指着即将出门的绮韵,对崔安柿和大熊说道。 “她盗我的盗将行!!” “什么你的我的他的盗的。” 崔安柿把李行周的头往下一按。 “别打扰小爷看美女。” 李行周将头从崔安柿的手里挣扎出来。 他委屈巴巴的对大熊说道。 “她盗我的盗将行!!” 大熊把他的头往下一按。 “别打扰熊爷看美女。” 。。。 。。。 “哎呀,气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刚刚那崔逾轮,说话有多气人。” “气得我都肚子饿了,妈妈还让我少吃点,根本是想要饿死我……” 绮韵此时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之上,卸妆之后也没怎么补妆,头发也是乱的。 哪有半点行首的风范。 她白皙的粉嫩的肩颈、裸足皓腕全无防备地袒露在外面。 一面说话,一面在胸前抱着一盘宴客的果子蜜饯往嘴里塞。 随后,那果盘便被房间里另外一人给抢去了。 “妈妈让你少吃些,是怕你表演之时腹胀,你要吃便吃些汤饭。” “这时拼命吃果子,表演时胀了气怎么办……” 绮韵原本还想去抢果盘,然而那只手得寸进尺往她嘴巴掏过来了。 她便“唔”的闭了嘴,鼓着腮帮怎么也不张开,然后挣扎一番。 那只手没好气地拍拍她的脸,她爬到凉床里面咕嘟咕嘟把东西全嚼了吃下去。 随后咳咳咳的咳了好久,捂着喉咙。 “呃……” “我把果核吞下去了,咳咳……” 那只手倒了小半杯水过来: “只许喝一口。” “知道了,寒霜姐姐……” “啊不,寒霜哥哥。” 房间里的另外一人正是卫寒霜。 她昨日与舒琳一场厮杀,一身血污,再加上有所负伤。 不是很方便回到小竹楼。 所以干脆在绮韵那里躲起来。 毕竟青楼里人来人往,最适合隐身了。 今天的她一身黑色长袍的男装打扮,长发束起来,戴了学士巾。 若是拿把扇子,怕也真有几分羽扇纶巾的潇洒风范。 当然,乍看之下一些人或许会将她当成男子,但真要认,还是容易的。 女扮男装这种事不仅要化妆,要善于表演,更是天生的。 卫寒霜化妆表演都不错,只是天生没有这个命。 若在以往,卫寒霜是不会轻易靠近倚香楼这边的。 今日,来参加诗会,也纯碎是巧合。 卫寒霜笑着整理桌上的一些诗稿,那边绮韵笑着站了起来。 仅仅穿着亵衣的她抚了抚发丝。 平日里以活泼出名的她此时看来有些妩媚的感觉。 “你不知道,你的那首《盗将行》一出,他们震惊的嘴巴都长的大大的。” 说着话,少女的身体在地板上轻轻舒展着。 随着预定的舞步缓缓摆动,纤秀的赤足随意踢踏。 在地板上踏出轻快的足音。 一个摇摆在,柔软的身体随着摆手而后仰。 眼看要坠下去,却又是飞快地一个转身,发丝舞动成圆。 朝前方踏出一步,定格在那儿。 然后再自然地盈盈拜倒,谢礼。 “多谢寒霜哥哥赐歌之恩,奴家愿为哥哥自荐枕席。” 绮韵调笑道。 “你不要谢我,这不是我写的。” 卫寒霜边帮她整理诗稿,边说道。 “你是谁写呢?” “你家彘哥儿呀!” “既然这样,寒霜姐姐要不要帮忙引荐一下。” 绮韵调笑道。 卫寒霜拿了一件外衣扔她脸上。 笑道:“这事可不许乱说,我或可不要这名节,彘哥儿还是个小孩子呢,莫要污人清白。” “知道了,知道寒霜姐你回护他。” 绮韵将衣服从脸上扒下来,嘟囔着。 “过几日让几个公子哥把他带过来,待引荐了,绮韵便去勾引他,看看他到底是何等人物。要是个良人就算了,要还是个花花公子,哼哼,以后寒霜姐姐就不要想着跟他远走高飞、双宿双栖了……” “满嘴瞎掰……” 卫寒霜笑着说道。 “嘻嘻。” 绮韵笑着说道。 “今天,整个清河有名的人儿都来了,寒霜姐姐要不要出去看看,或许还能找个比那彘哥儿好的呢!” 卫寒霜笑了笑: “我一身全黑,到时只躲在暗处,谁又能真认出我来,这次去只为绮韵妹妹来你助威,其他人等,皆不欲接触。” “呃?那彘哥儿呢?” 微微的沉默, 片刻之后…… “绮韵错了!卫姐姐饶命啊——” 求饶声自房间里隐隐传出来,夹杂着银铃般的笑声。 … 。。。 。。。 李行周不知道他成为了两个小娘子的谈话对象。 这时。 崔安柿也鬼鬼祟祟的溜进堂内, 他与李行周熊延福不一样,他怎么说头上也顶着个崔姓,一晚上不露脸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他与一干的崔氏子弟关系不好,自然不想往学子一边坐去,他看见崔婉柔,便溜了过去。 他与崔婉柔关系一般,只想着在她这蹭两个果子吃。 不得不承认崔安柿的卖相不错,女人缘也不错,一口一个婉柔妹妹,婉若妹妹的叫个不停。 叫的两个小姑娘是花枝招展,甚至连崔赤骥也往这看了两眼。 其实,崔安柿的目的很简单,子时以后,诗会便会渐渐萧瑟了,两个小姑娘也要回家了,这个小桌子自然就是他的了。 一想到李行周和熊延福陪他喝了半晚上的风,崔安柿心里还微微过意不去。 “再熬会,彘哥和大熊,等会我们就有位子喝酒狎妓了。” 崔安柿默默的想到。 这时,崔安逸与其余几名公子也摇着折扇准备出去透气,他们戴着学士头巾,做学子打扮,此时晚风吹来,似乎颇有几分羽扇纶巾风范。 崔安逸今晚有些出风头,方才写了一首咏夜的诗词,得众人唱和,甚至获得了崔赤骥的赞赏,算是今晚漳水诗会最拿得出手的几首诗之一。 他们一路相互吹捧,走到了崔安柿这个小桌子旁。 这时候走过来,那一名外姓男子拱了拱手,笑道:“安逸兄大才,今晚怕是要得顾媚儿小姐的青睐了,可喜可贺。” 顾媚儿是这几年清河一带有数的名妓,卖艺不卖身,被称为才貌双绝。 但是在清河谁不卖崔家的面子,因此这次她也过来了。 按照惯例,顾媚儿会选择晚上喜欢的诗词唱上几曲,当然本身也有准备节目,但她选择唱的几首诗词,往往便是诗会中某个阶段最出风头的。 这里面的操作有些复杂,不纯粹是才华决定一切,但才华的确可以决定大多数,崔安逸那诗词本身不错,又是崔家六房出身,因此被当成压轴的可能性很大。 而若他在这里受到青睐,之后的几个月月恐怕也能有亲近那顾媚儿的机会,被邀去赴宴或是谈诗论文之类,这可是很出风头的事情。 而若能进一步把那顾媚儿弄上手,破了她的身子收入房中,那便更能证明他的男人魅力的终极成就。 清河漳水诗会已有十几年历史,这类的故事每年都有,也都能在或长或短的时间里成为流行的话题。 男人在这样的话题里,自然是出尽了风头,之后便是报出名字,人家也会羡慕你是风流才子,名头响亮几分。 要知道,崔家大少崔赤骥最让人称赞的收入了三个花魁,并且将其画到了扇子上,哪怕他的诗词确实不怎样,但是也堪称一代风流人物。 这时候被人夸奖,崔安逸自然是一番谦让,这时崔婉若却起身笑道:“安逸哥哥的诗词,妹妹听了也有几分感动呢。” 崔婉若也喜欢那诗词,看到崔婉若说话了,他也不得不开口赞美几句。 其实花花轿子人抬人,对于真熟悉的,例如那外姓男子,例如崔婉柔崔婉若,都明白崔安逸的诗词多半是从某位名家那儿买来出风头的。 崔安逸笑得开心,又是谦让几句,双方交谈一番。 崔安柿却将头死死的埋下,他本来在族学里和崔安逸有些不对付,平时见了都要讥讽几句,言辞激烈的时候甚至会搞一架。 但是,在诗会这种场合,崔安柿却不得不装起怂来,因为他确实是不行。 可他又不愿意在气势上输三分,所以干脆避而不见就好,这也是他不愿意坐在学子那一桌,死皮赖脸的赖在崔婉柔这里的目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崔婉若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疯,竟然会起身跟崔安逸打招呼,而且看这架势,非要寒暄个半天啊。 你们很熟吗? 崔安柿在心里不住地吐槽呢。 可惜他一肚子草包,根本看不清局势。 要是李行周在这里。 估计会心里提防一句。 “事出无常必有妖。” 终于,崔安逸看到了他。 崔安逸故作惊讶的说道, “这不是柿子大才子吗?一晚上没见,原来是躲在这女人堆里来了,柿子大才子一向才高八斗,今天如此盛况,必定能有佳作出世……” “我看到是未必了,柿子大才子虽然读了几年书,却不过是个大包子,能写出什么馅子来。” 后方一个跟着崔安逸厮混的旁支外姓开口起哄道。 崔安逸笑着回过头。 “张兄你可不要乱说,柿子大才子风采气度,他有个兄弟叫李行周的,不是有篇传唱度极高的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乐无边吗……” “对,对,我也知道,就是写唯有卖身为奴自作践的那个李行周嘛,哈哈。” 这时候看着崔安逸一伙人的表演,崔婉柔自然便也清楚了他的想法。 崔安柿和崔安逸一直都不对付,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含了些怨气耍些手段。老实说,表演是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效果却不会打折扣。 可是继续这样说下去,保不定明天这些小圈子里就会传上一阵崔安柿和李行周是废物的言论。 崔婉柔也读过李行周那篇《东武天下篇》,自然知道里面用词粗鄙,言语之中就是市井打油诗,但是她却对李行周救父救兄的行为所感动。 然而她见到崔安柿被言辞挤兑的面红耳赤,头都埋到膝盖里了,心里也有些不忍。 她轻轻戳了下崔婉若,想让她从中缓和一下截一下。 崔婉若倒是看到了,然而迟疑片刻,也不知在想什么。 崔婉柔性子柔弱,一般遇见事情都是崔婉若顶上的,她见到崔婉若没什么反应,只能自己来了。 她一脸微笑,便要开口缓解气氛。 结果崔安柿忽然站了起来。 声音颇为嘶哑的说道。 “谁说小爷不会写诗。” 第20章 《生僻字》在大唐的第一次讨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主要是腿长啊! 在李行周感慨崔婉若腿长的时候。 诗会的气氛的走向开始有些奇怪,要知道,从李行周开始写诗开始,气氛是稍稍安静了些。 而在之前的盛况当中,大家作诗吟诗都很踊跃,言笑晏晏,这时候倒像是被某种气场给压制了一般。 但是,等到崔铮等人开始议论《生僻字》的时候。 众人开始回味过来。那帮学子开始沉浸于诗词当中, 每年诗会,想要买诗扬名,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其中内幕大家都知道,只是就算是买,但是也不可能买到这种质量的诗词。 场中的一名学子开始出声了。 “咄嗟乃晋左思《咏史》诗之八:“俛仰生荣华,咄嗟复雕枯。有“霎时”之意。 “错!” 这位学子话音还未落地,就有一个接过来说道。 “咄嗟的出处乃晋葛洪《抱朴子•勤求》:“令人怛然心热,不觉咄嗟。有“叹息”之意。 “不,是左思的。” “不,是葛洪的” 眼看着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眼看就要打起来了。 “都可以,都可以” 李行周慌忙过去打圆场。 作为始作俑者,他开始有些尴尬,如果抄完之后,没什么反响,到也没什么。 但是却引起这样的争论,他开始有些脸红了。 众人开始被这首词作所感染,但今夜诗会终究还是存了许多比斗之心的,没有比诗,到是开始比自己的学识、知识面了。 “耄耋我知道是什么意思,《诗经•大雅•板》里有:匪我言耄,尔用忧谑。耄、耋皆指年长老者。” 似乎是得到刚才李行周的赞美。 崔婉若今天与往日明显不一样,话明显的有些多。 “你个女娃娃知道些什么,东汉许慎《说文》里解释道:年八十曰耊。字亦作耋。耄耋是指年纪很大的人,多用来指八九十岁的老人。” 这时,崔铮忽然出言喝止。陡然叱喝出声,场内顿时安静了几分。 “你个老糊涂知道什么!” 看到崔婉若被崔铮喝的退回座位,李行周一阵心疼,在心里绯议着。 当然,这些话他只能在心里说。 可不敢明着说这辈分在崔家特别大的老人。 “您老说的是” 李行周谄媚着附和崔铮。 “铮爷爷,您错了,曹操在《对酒歌》里最后一句: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泽广及草木昆虫。意思就是人到年老时,能够老有所养,得以善终。表达的是他远大的政治理想。” 这时,崔山子忽然说话了。 得,又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主。 李行周瞬间就尴尬了。 “饕餮别名叫狍鸮,《山海经•山经•北次二经》里对狍鸮的长相有详细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饕餮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四大凶兽之一。常被比喻为好吃之徒。我们现在常说饕餮盛宴,多指汇集了各种美食的宴席。” 这时出声的是崔赤骥。 他虽然不善于诗词,但是文学涵养还是有的。 他一说话,场间的目光都荟聚到了他的身上,崔赤骥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说着。 麻蛋,小爷才是穿越的好吧。 李行周顿感人生艰难。 “这个妾身知道,蘡薁出自国风•豳风•七月》里也提到:六月食郁及薁,七月亨葵及菽,八月剥枣,十月获稻,为此春酒,以介眉寿。” “妾身当年也见过这个植物,它枝条细长有棱角,叶子阔卵形,有三到五个深裂,圆锥花序,浆果黑紫色,可以酿酒,亦可入药作滋补品,有祛湿,解毒之功效。” “而且它的根茎可以做绳索。” 出口的却是柳韵。 在绮韵被崔铮训斥一遍后,场中的几个名妓都不敢出声,毕竟说文解字事小,被那老匹夫一口一个娼妓的叫的却是惹人心烦。 作为清河第一名妓的柳韵却在这时候选择出声,毕竟,她插的是有过露水情缘的崔赤骥。 要知道,柳美人的妖娆风姿还在崔赤骥的扇子上呢! 她在崔赤骥的心中勉强有些地位,不至于像绮韵那样直接打脸。 其实在漳水河上稍稍敬业的青楼女子,多半都自称有一番坎坷身世,大部分是假的、编的,但那也只是细节上的编造,她们都有着一番坎坷身世这个概念上却基本没错。 到得柳韵绮韵这等名妓之流,她们学了诗文,其实自然而然的,也会仰慕各种各样有才学的才子。 不过,尽管偶尔有名妓单纯欣赏他人才华于是嫁给穷书生之类的传为佳话,那却也真是少数中的少数。对于她们来说,看起来众星捧月,其实真能选择的机会,本就不多。 她今日应了崔赤骥的邀请前来,自然有些别样的心思,。 既然出去表演歌舞,只要有着出色的才艺,那也足够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了。 她们这等女子嘛,若身旁只是众多男性,那姿态便放得高一些,矜持一些。若是在这样的场合,便安安静静地扮演绿叶,润物细无声的让人记住。 高傲和矜持只是手段,名气才是真正最重要的东西。 什么叫名气?艳名是名,才名也是名。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才名? “囹圄出自《汉书•礼乐志》:“祸乱不作,囹圄空虚。”即国家没有祸乱,监狱都空了,形容太平盛世。多用于成语“身陷囹圄”,指陷入困难或险境之中,失去人身自由。” 这时候,崔安逸也不得不出声了。 刚才他在竟然读不出李行周写的诗,丢光了脸。 他赶紧趁着柳韵话音刚落的机会,插进去了一句。 “觊觎出自《三国志•魏志•武帝纪》:“宗庙乏祀,社稷无位;羣凶觊觎,分裂诸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崔逾轮打断。 崔家四公子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才不会被这热火滔天的讨论排斥在外。 甚至已经忘了之前是他出言针对李行周。 “怙恶不悛出自《左传•隐公六年》中有这样一段话:君子曰:善不可失,恶不可长,其陈桓公之谓乎!长恶不悛,从自及也。虽欲救之,其将能乎?这是劝人向善,不要作恶,让恶有生长的土壤,否则后悔都来不及。” 这里说话的是崔山子。 “其靁虺虺表示雷声,打雷的声音。出自《诗•邶风•终风》:曀曀(yì)其阴,虺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意思是天昏地暗,雷声不断,我醒来就再也无法入眠,一个人倍感伤心。” 这里说话的是崔婉柔。 “孑孓出自《尔雅•释鱼》“蜎,环”晋郭璞注:“井中小蛣蟩(jié jué)赤虫,名孑孓。” 这里说话的是崔婉若。 “陟罚臧否出处为蜀汉丞相诸葛亮写给后主刘禅的《出师表》:“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意思是皇宫和朝廷里的大臣都是一个整体,奖惩褒贬,不应该有所不同。” 这里说话的是崔铮。 “鳞次栉比意思是像鱼鳞和梳子齿那样有次序地一个挨一个地排列着,多用来形容房屋或船只等排列得很密很整齐。出处为《诗经•周颂•良耜》:“获之挃挃,积之粟粟。其崇如墉,其比如栉。意思是秋收之后,把打下的粮食都高高地堆起来,一眼望上去,像城墙和梳齿一样整齐排列。” 这里说话的崔赤骥。 “一张一翕出自老子《道德经》:将欲歙之,必固张之;将欲弱之,必固强之。意思就是想要收敛它,必先扩张它,想要削弱它,必先加强它。” 这里说话的是李行周,作为《生僻字》的抄袭作者,李行周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不然,照这个形式,自己很有可能被遗忘。 当然,还有一个被遗忘的。 那就是目瞪口呆的崔安柿。 就在这个时候,悠扬的音乐突然响起。 就像是一个溅起一圈圈的涟漪的石子。虽然突兀,但是却不会令人烦闷。 一个个舞姬穿着粉红的舞衣,薄纱似的衣服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肌肤。 丝带飘散,在空中扬成一朵盛开的红花! 随着舞姬丝带的抽落,花瓣洋洋洒洒,铺满了一层。 舞姬们的节奏更加的迅速,打着旋儿使地上的花瓣再度扬起。实在令人惊叹。 等到舞姬们合成一处时,一抹淡蓝突然从中出现。万红丛中一抹蓝,着实提起了一干人的兴趣。 很快,大家发现了这个舞姬的不平凡来。每一个动作都切合的恰到好处,可是却是一般的舞 姬怎么也做不来的。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间分外柔软。 原来是之前被崔铮训斥下去的绮韵,她一改之前的清纯打扮,在特意装扮下,让人赞叹道。 “好一个尤物。” 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妖精! 这种美色,估计不会有男子愿意放过! 世人皆爱美色,何况是如此惊心动魄的美色! 绮韵本身的嗓音清脆,再加上面容较好身姿妩媚,她开始缓缓唱到。 “茕茕孑立,沆瀣一气,踽踽独行,醍醐灌顶。” 第21章 骂人一定要骂出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绮韵不是清河第一名妓,但是嗓音却是第一。 她开始缓缓唱到。 “茕茕孑立,沆瀣一气,踽踽独行,醍醐灌顶。” 啧啧,绮韵唱的不错,但是李行周听起来却不是那个味。 毕竟,前世在抖音上经历了各个版本的他。 自然看不上7世纪的唱腔。 他本来就是做直播出身,虽然职业是吃鸡,但是嗓子去不差。 一时间也是得意忘形,他看见角落上有个造型朴拙小泥炉,炉中盛放着的松炭燃烧正旺,上面装着两斤酒浆的瓦瓯。 就伸手去抓住那个瓦瓯,这时,崔安柿屁颠屁颠跑过来。 “彘哥哥,大才子,您老慢点,小弟来给你倒酒。” 那副谄媚样,真想让人踹他两脚。 唐代酿出的酒浆极薄,不是用粮食,而是采摘的山果发酵压榨而成。 从瓦瓯里倒出来,淡绿色的酒浆上还飘着些没滤净的细小果渣,隐隐约约就如小小的蚂蚁一般。 原来这就是唐诗中一再提及的“新醅绿蚁酒”了,终于亲眼目睹了这唐酒实物,李行周伸手端起了泥炉上微温的绿蚁酒。 唐朝还没有蒸馏酒的技术,只靠发酵压榨而成的酒浆度数也就高不起来。 李行周抿嘴呷了一口,酒味清淡,还带着缕缕酸涩,要论酒精含量不过跟后世的听装蓝带啤酒相似。 “可惜我不会蒸馏酒,不然靠着技术,成为大唐第一首富也不差啊!” 不过这酒倒正合了李行周的脾胃,后世里他是个不沾酒的人,若是遇到非喝不可的酒局时,两杯啤酒就满脸通红、心跳快的要蹦出来。 这样的酒量倒正好跟绿蚁酒相匹配,小口呷着既能借助酒意发散心绪又不至于迅速醉倒。尤其是这酒中淡淡的酸涩更是与他此刻的心情相与如一。 “不是这样唱的。” 李行周猛喝一大口绿蚁酒,出言喝止了绮韵。 他借着酒意用21世纪的唱腔缓缓唱到。 “茕茕孑立,沆瀣一气,踽踽独行,醍醐灌顶。” 。。。 。。。 最后唱到“鳞次栉比,一张一翕”的时候,一手推开崔安柿,抱着瓦瓯就是一大口。 一曲过后,余音绕梁。 李行周知道自己是成功了,他看了看崔赤骥、崔逾轮、崔山子、崔铮、崔婉柔、崔婉若、崔安柿、崔安逸等人一眼。 众人表情不一,但是全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震惊。 李行周知道自己成功了。 作为一个21世纪的吃鸡直播,貌似在7世纪好像并不是把百无一用。 实在不行,可以在大唐开展主播业嘛。 讲真的,李行周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都很压抑。 只有现在,好像可以放肆了一把。 他又一口喝下一大口绿蚁酒,绿蚁淡淡的洒在青布襕衫上,瓦瓯中酒已将尽,李行周眼中也已是醉意朦胧。 他顺手将瓦瓯丢在地上,打了个饱嗝。 冲崔安柿喊道。 “酒来!” “好勒。” 崔安柿像小厮一样转身去找酒。 这时,身边的崔婉若忽然露出脸来。 她借着崔安柿去找酒的机会,来到李行周的身边,一手拿着瓦瓯,一手递给李行周一大碗满上的绿蚁酒。 “我来为李公子满上。” 崔婉若笑着说道。 李行周和她四目相对,忽然有股火花在闪烁。 “麻蛋,在唐代只要你有文化,美女都倒贴啊。” 借着酒意,李行周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豪意。 他轻声一笑,用手掌敲打着桌面,漫不经心的对崔安逸问起来。 “安逸兄,我且问你,我这首《生僻字》做的可好?可过的你耳目?” 听到李行周这么问,崔安逸顿时变的脸色涨红。 当着无数人的面,他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就便不再吱声。 崔安逸开始沉默了,很显然李行周的这首诗要比他的水平高上几倍不止,这让他无法反驳。 看到崔安逸吃瘪的样子,李行周高兴的笑了。 他虽然有些醉了,但是还有三分清醒,虽然知道开始欺负他的是崔逾轮,但是他明白,矛头肯定不能指向崔逾轮的。 哪怕他做出这种满堂彩的诗,得罪崔逾轮,估计也要游回去。 于是,他将他无处发泄的压抑瞄准了崔安逸。 “我看你崔安逸的这副表情,我就爽。” “哈哈哈,现在姑且送你一两首诗吧!还请听好了!” “群贤比诗时,花魁让人思。 忽闻犬吠声,原是崔安逸。” 李行周摇头晃闹的吟完,又喝了一大碗绿蚁。 众人闻言,轰然大笑,显然都听懂了这意思。 有些学子还是比较有风度,但还是捂住嘴,强忍着笑意。 到时崔逾轮也哄然大笑,显然不知道,崔安逸是代他受骂。 崔安逸也听懂了这诗中意思,李行周是在骂他是一条狗呢。 顿时,崔安逸的眼睛对着叶豪一瞪,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 “你…!” “你竟然敢骂我?” 崔安逸是好面子之人,更何况他还有个做顾媚儿入幕之宾的梦想。 被李行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打脸。 现在的崔安逸恨不得立刻就将李行周大卸八块,吃起肉,饮其血,一报心头之恨。 “哎呦,你崔安逸还知道回话了呢。” “你崔安逸光嘴说算什么本事?” “话说还这能忍啊,但是小爷我可是忍你好久了,小爷刚才不好意思骂你,怕丢了风度!” “小爷不想和你吵驾,怕玷污了我的嘴巴!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一点洪水你袁谭还真就泛滥!” 李行周摇摇头晃脑的道,他显然不想给崔安逸一点机会。 他从崔婉若的手里有接过了一碗酒,随即抛了媚眼给崔婉若。 崔婉若羞涩呃低下头了。 “有戏!” 李行周内心一阵小激动,嘴上却不停。 “今日诗会漫步,见一男人装酷,呕吐,呕吐,低头只想撞树!且问那是谁?崔家安逸!” “日照香炉生紫烟,有个傻b来会前,口水直流三千只,不知安逸死没死。” 李行周的声音响彻整个地方,让四面八方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 “放肆!” 看着李行周的言辞有些激烈,崔山子出声喝止,他是个死读书的呆子,自然见不得这类有辱斯文的事情。 “哎哎,五弟且慢。” 崔赤骥却出手阻止了,一副看戏的模样。 崔安逸闻言色变,脸色难看极了。 “你给我住嘴!” 崔安逸再次吼道。 “你……你再骂我,看我不割掉你的舌头。” “呦呵,这娃还生气了啊,哈哈,我李某人还有几首诗送您崔安逸呢,你给我听好了。” 看到崔安逸这副样子,李行周心情大为爽快,哈哈大笑着,又喝了一口酒继续道。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崔安逸就是这么无敌!” “你夜半无人时,自挂东南枝,来日倚窗前,此物最相思,哈哈~你去殉情去吧?” 场中众人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哪怕在心里哄然大笑,表面却死死的憋住。 可是众人憋不住脸上的嘲笑。 这让崔安逸顿觉失了脸面,仿佛戳到他的痛楚,顿时火冒三丈。 “哎,那个崔安逸啊,我李行周是在说是你啊,看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想必一定是人渣中的极品,**中的**。” “而且你左脸欠抽,右脸欠踹;驴见驴踢,猪见猪踩。天生就是属黄瓜的,欠拍!” 婶可忍,叔不可忍了~ “想找死啊!” 崔安逸终于忍受不住了,一拳打向李行周。 “你要杀我,那就得看你有那个实力没有了。” 看似崔安逸很快速度的拳头,李行周随意的一躲就闪开了。 这下崔安逸被李行周气的不行。 李行周嘲讽模式开到了最大,作为一个长期在网上靠嘴皮子吃饭的吃鸡主播,类似嘲讽的话,不知道有多少。 “回首掏,走位走位,你打不着~” “真不好意思,让您崔公子贱笑了。” “你的实力真特么弱爆了,我告诉你,你崔安逸永远都是个小丑,你不是vip、也不是ip、你在我李行周面前,你只是个p!” “噗嗤。” 一直坐在旁边的顾媚儿再也忍不住了,笑了出声。 看到自己梦中女神的嘲讽,崔安逸知道自己毁了。 “噗~”~ 崔安逸刚个站立不稳,又被李行周这么一气,控制不住,在一阵气火攻心,气血翻涌下,喷出了一口鲜血~ “啊?” 场中惊呼声一片。 全部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行周,为之色变。 这嘴巴,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李行周幸灾乐祸的想到,这崔安逸的抗打击力这么低。 他的酒意已经上来了,只想着趁你病要你命。 他又喝了一碗酒,继续抛个媚眼给崔婉若。 想到继续骂还真说不定会接着吐血。 哼~看我这铁齿铜牙骂不死你! 咱可是一代吃鸡主播!飙的就是这傲人的口技! 这时,内心也大为痛快的崔安柿赶忙挥起他的渡金扇,给李行周扇了扇。 上面赫然写着“断袖分桃”四个大字。 “您老累了,要不要骂死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再休息会儿” 崔安柿在一旁谄媚的说道。 而崔安逸被气的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幸亏被他身边的张姓学子扶住,才没有被摔倒地上。 崔安逸生气的对他大叫道。 “你为什么要阻止我,他李行周竟然敢侮辱我,看我不杀了他的狗头!” 那个张姓学子赶忙一按崔安逸的肩膀,口中劝阻道。 “安逸兄,你且息怒,这地方不宜动手,咱们会失了身份。” 嘴上这么说,其实张姓学子心里撇撇嘴,你现在连靠近别人的身都做不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崔安逸这不是找羞辱吗? “我靠,这是血啊?你崔安逸差点溅了我一身,这难道就是血口喷人吗?” 第22章 一骂成名清河知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我靠,这难道就是血口喷人吗?” 李行周将崔安逸骂的口吐鲜血,但是仍然觉不过瘾。 “咦,这什么味道~甜的、香的、辣的、酸的、苦的、这么多味道……你都不是,原来却偏偏是腥的?” 李行周借着七分酒意,在那里故作姿态。 “什么味道?” 看热闹的崔安柿谄媚的凑过来,他明知道李行周绝对不会有好话,故意这般问道。 “是骚的!” 李行周将崔安柿一推开,大笑说道。 他的状态来了,根本不给崔安逸的反应时间,继续大惊小怪的骂道。 崔安逸一听,羞愤难耐,捂住胸口。 他心里难受之极,都快喘不过起来了。 众人一眼望去,崔安逸的脸色被气的从涨红,转而煞白如纸! “大哥,这崔安逸情形不对啊!” 崔山子的心地颇善,不忍心看崔安逸被李行周虐的死去活来,轻声劝阻道。 这里的场子是崔赤骥的,他自然要经过崔赤骥的同意,才敢出身说话。 “不对就不对,我还就没看到这么精彩的骂架了。” 崔赤骥还没说话,一旁的崔逾轮没心没肺的说道。 “可是。。。。都是崔家人。。。” 崔山子性格软弱,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是。。 “都是崔家人,李行周也是崔家人,我怎能帮此不帮披,就让他们各凭本事吧,免得让人说我有失公允。” 崔赤骥忽然开口说话了,他心里自然有一个算盘,他感觉到,这个李行周似乎有点能耐啊,似乎可以一用。 他忽然想到自己老祖宗的那句话, “什么事不要亲力亲为,你以后是要当家主的人,善用棋子,做执子人才是你的格局,崔家那多子弟都不成器,你拿去用便是,用死用残随便你。反正都是一些个废物,就像那个写《东武天下篇》的就是一个不错的废物嘛。废物就要有废物的用处,就当废物利用了。” 崔赤骥心里千回百转的盘算着。 “大哥你什么时候做事公允了。” 崔山子在内心绯议道,但是他却不敢说出来。 场间三位身份最高的不说话,其他人更是乐的看个笑话。 “你个崔安逸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搁哪摔得跤,知道哪儿路滑,你个缺德玩意儿还硬是往上撞!” “你知道什么叫天灾人祸吗?天灾就是你天生智商低,人祸就是你后天不努力!!” 李行周继续骂道,他已经感觉自己不能再喝了。 “你从小缺钙,长大缺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你就是个。。。。!!” 李行周将手搭在崔安柿的肩上,嘴里得势不饶人说个不停。 他故意留个伏笔要等崔安柿接,结果等了一下没有反应。 他回头一看发现崔安柿听入迷了。 麻蛋,果然朽木不可雕。 他气急的拍了下崔安柿。 “柿子,你知道是啥吗?” “不。。。不知道。。。” 崔安柿吓了一跳,才发展自己捧哏的本职工作。 “你就是个缺德二代!” 李行周指着崔安逸的鼻子骂道! “你这厮嘴巴,太毒了!” “哇~” 崔安逸再也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了。 他头一仰,脚下一软,就又喷出了一口血水。 一顿不停歇的骂架就把崔安逸气的吐口血。 众人看像李行周的目光,就像是打量着怪物一般! 这时场中的众人忽然想到李行周可是写过《东武天下篇》的人啊。 先不管东武天下篇写的怎么样,就那一连串的话也不是一般人写出来的。 崔安柿看到崔安逸崩溃的这一幕,他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嘴里低估道, “哼,让你欺负小爷!” “要是真的骂死他就好了。” 李行周却又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你崔安逸不会这么没骨气吧?” “小爷我骂你几声你就这么生气?还连吐两口血?” “哈哈哈!” “既然这样,我继续骂你!!” 李行周幸灾乐祸的继续骂道。 “噗!” 崔安逸又吐了一口血。 “你知道吗崔安逸?给你接触的时间越久,我就越喜欢狗,狗永远都是狗,你有时候却不是人! “还有……那个你在小爷我面前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摆好POSE在装逼!” 李行周道,越骂越开心,似乎要把这段时间的压抑全都骂出来。 “芙蓉帐暖春宵短,大渡桥横铁索寒。 卧龙跃马终黄土,看你崔安逸横行到几时” 崔安逸被气得脸色再次涨红,眼睛一翻眼看就要晕过去, “你特么的李行周,真想找死啊!” “呦,还敢猖狂啊,我就找死怎么着了?” “你他娘的崔安逸也不就是个二世主,你要是敢抛去你爹的本事,去了崔姓,你也就是个给小爷跪着的命~ “哈哈哈……” 在场的众人无不哈哈大笑。 崔安逸竟然被李行周如此这般羞辱的闭口无言。 “你…” “哇!” “噗~!” 崔安逸被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一口气没提上来,喷出一口浓血。 这次他尽管被张姓学子扶住,但还是一个没扶好,跪倒在地上。 什么情况,这崔安逸竟然被骂的第五次吐血了~ 亲眼目睹了这崔安逸五次吐血,众人一惊,看着李行周的眼神都变了。 很多都从震惊转变为崇拜~, 能把一个人活生生的气的五次吐血,这得需要多毒的口舌啊。 有人都快把李行周当成了偶像一般的看待。 无数围观的人凌乱了,无语了。 李行周的嘴太强了!太厉害了! 他们真的没见过嘴这么厉害的人。 李行周忽然想到,如果真的这样不用动手就把崔安逸给骂死了。 嗯,这样就可以开创历史的先河了。 估计可以引领大唐一段时间的风潮了。 这样……貌似也不可以?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想到这住了嘴,他还真担心有个不小心把崔安逸给骂死过去了。 “这……好舌头,好生厉害。” 崔赤骥在心中暗暗的道,不只是他,有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不可否认,随着这件事情流传出去,李行周将会成为北方文坛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生僻字》虽然称不上一首好诗,但是,它里面所蕴含的知识量,让李行周称得上一句知识渊博。 而将崔安逸骂吐血这个行为,先不说事情对错,但是可以称得上一句才思敏捷。 崔安逸擦了擦流在嘴角的血丝,恶狠狠的瞪着李行周,咬牙切齿的说道。 “李行周,你给我听着,总有一天,你的耻辱,我崔安逸必当会十倍奉还你。” “不…我崔安逸要亲手杀了你!以解心头之恨!” “哎呦哟,你这个崔大公子啊,怎么连话都不利索了,这刚才这话我怎么听着一点都不舒服啊。” “你个姓崔的好牛哟,老子骂你一顿,你就要让我十倍奉还,你TM以为这是在放高利贷啊~!。” 李行周本不就是那么大气的人,原本想放过崔安逸的,一听还真就来气了! 作为一个吃鸡主播,趁你病要你命可是基本觉悟。 他嘴上不饶人的开始继续骂了起来: “我也告诉你崔安逸,这个世界上恨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李行周不是照样活的好好的。” “也没见我怎么死啊?” “恨我的人不差你一个!你要是恨我,还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去排队!” 李行周骂到这,望着崔安逸的眼睛逐渐转为冰冷。 “崔安逸给我听好了,我李行周等着你的报复!” “你尽管来便是,我李行周全部接下。” “不过,你现在是不是还没有被我骂够啊,是不是还想要挨骂,再多吐几口血哇?” 崔安逸心下咬牙暗恨,面上却不敢再露出丝毫。 他深知此刻的李行周不好招惹,再也不敢多吭声了。 李行周在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崔安逸后,见到他的这副摸样。 很满意的说道。 “呵呵,你崔安逸早这样老实不就行了,也就少挨点骂了。” “丫的,非得让小爷我动嘴,真是不知好歹。” 李行周又是哈哈大笑几声。 “就你崔安逸这个怂样,你还是好好回家呆着吧!” “扑通” 一声,崔安逸被气晕过去了。 。。。。 。。。。 崔安逸被一行的同伴送走了,经过李行周这一折腾人群也该散了。 对,散去的都是该回家的人。 剩下的就是崔安柿这种人的天下了。 一个个青楼舞女开始进场,都是穿着条若隐若现的纱裙,外加一件成套的红色的披肩纱。 一双双手臂连带着手指像行进中的蛇一般灵活地舞动。 伴随着手臂的动作,舞女们轻抬胯部,很是有节奏地一抬一点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整个身体就像恣意甩动的长绸般柔软,又像是波光粼粼的水纹荡开一个又一个弧度。 微微可以看到的白皙的腹部和翘起的臀部随着剧烈的抖动而轻颤,那个波动看得人就像是有数千只小老鼠钻进你的心里挠啊挠的,让人心痒得想要冲上去摸一把! 李行周此时已经有了九分醉意。他没有跟崔安柿他们一起狂欢,而是拿着酒来到船头。 他借着酒意大声喊道。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李行周想到借此一盏奠酒与前世做个永远的诀别。 无论愿与不愿,注定从此只能遗失在这个远古的世界做一个不知所云的唐民。 天不负我,既给了这个重活的机会,我必不让后世的孤凄与遗憾重演。 我要在这个公元7世纪的世界里活出一段再无遗憾的精彩人生。 手中酒盏无声跌落于地,脑海中纷飞散乱的思绪也戛然而止,李行周的身体终于不堪酒意歪倒在船头上沉沉睡去。 这一醉奠别了过往。 这一梦醒来将是灿烂的新生。 在众人的惊呼中,李行周醉倒在这漳水之夜里。 第23章 棍杖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两个人赶紧转头一看,只见眼前一个青襟长袍的汉子站在坡上。 那汉子五十余岁上下,身材瘦削,头发已经开始花白,脸上的肌肉也有些松驰,所以皱纹也就显得格外深。 他身材欣长,颈项也长,一只鹰勾鼻子,一双锐利的眼睛,看起来就像一只顾盼觅食的秃鹫,令人望而生畏。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还是称呼了一声。 “吉祥管事。” 此人叫崔吉祥,因为崔家在清河是第一家族,清河不管是民间还是衙门,亦或者是族落,都充斥着各种姓崔的人。 大家相互之间称呼不能以姓作为前缀,不然满城望去都是崔掌柜,崔大人,那么不都乱套了。 所以在清河,大家一般都称呼后面两个字。例如赤骥公子、吉祥管事之类的。 崔吉祥是当年跟着崔铨一起在外为官的侍从,陪伴崔铨有三十余年之久,在崔铨辞官后,就被安排在庄里当个管事儿。 在崔家,那地位就连崔赤骥、崔逾轮这些人见了,都得客客气气地唤一声吉祥叔。 崔吉祥一向不苟言笑,他鼻翼两侧那两道深深凹陷下去的法令纹,使得他的面容透出一种冷肃严厉的神气,他冷笑道。 “你们两个好没有规矩,居然敢偷厨房置办的年货在这儿烤食!。” 大熊从李行周的脸色中,知道自己闯祸了。 他只想着自己把锅都背下来。 大熊苦着脸道:“吉祥管事,您误会了,这狗子,是我一个人猎来的,我是猎户出身。” 崔吉祥哈哈一笑,笑得老脸如秋菊,就连那丝丝皱纹,都像菊花瓣似的舒展开来。 “好啊!你这小子还要逛我,你家吉祥爷爷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自己猎的?好啊,跟我回去在族长面前说话!” 崔吉祥出手就要去拿李行周。 “慢着!” 就在崔吉祥要碰到李行周的时候,大熊马上就急了。 他左脚一踏,右手带着呼啸劲风直接将崔吉祥的手隔开了。 “咦?” 崔吉祥惊讶了一声。 他跟着崔铨身边,身手自然不凡,他这抓李行周的一爪也是有备而来。 但是没想到被熊延福给格开了。 毕竟熊延福猎户出身,武功不会,但是一声蛮力配合猎杀技巧还是很不错的。 “算了。” 李行周叹了口气,就算现在应付过了崔吉祥又如何。 李好德和崔氏都还在庄园里。 如果不把这个事情处理好,恐怕崔逾轮会把矛头指向他们。 。。。 。。。 李行周和熊延福被带进了堂屋后院。 进去之后,李行周就发现情况不对。 两旁八条大汉手举火把,崔逾轮翘着二郎腿坐在上首,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丝戾气,嘴里正吃着他们烤的那个狗肉。 大熊心里内疚,直接跪在到了崔逾轮的面前,辩解道。 “逾轮公子明鉴啊!逾轮公子明鉴!这狗肉真不是偷的,是我一个人。。。。” 他虽然不是崔家人,但是生活在清河,对崔家还保持着敬畏之心。 有被崔吉祥先扣了个帽子,心里自然十分慌张。 崔吉祥瞟了李行周一眼,冷笑道。 “没规矩的东西,还不跪下?” 李行周看看四周身强力壮、虎视耽耽的几个庄丁,暗暗咬牙。 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难道我就忍不得一时之气?他也明白,崔逾轮这时摆明了报仇,他现在也硬抗不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咬着牙根绷着脸,也在大熊身边跪了下去。 崔逾轮扫了李行周一眼,两道剑眉慢慢一挑,脸上便浮起一抹戾然的冷笑。 他一口将狗肉吐到大熊的脸色,嘴里骂道。 “两个胆大包天的狗东西,坏我崔家的规矩,干出偷偷摸摸的勾当来,还要巧言令色地欺瞒本少爷么?” 大熊连忙解释道。 “四少爷,小的和彘哥绝不敢偷府上的东西,这狗子……的的确确是小的在庄外林子里捕的。” 崔吉祥嘿嘿笑道。 “熊延福,这狗子是你在庄外打的,我看的一清二楚,但是,这狗子可是我们庄里养的,嘿!你本来就不是我们庄里人,是德修老爷看你可怜,让你在这养伤,你也摸不清庄里的情况,是不是李行周让你捉到,你还是乖乖说实话的好!” 李行周一直冷眼旁观,如今还提不起那个自觉,轻易就放下身段,一口一个少爷,一口一个小的向人讨饶。 可是如今见那崔吉祥一口咬定他们偷盗,甚至引着大熊把黑锅往他头上扣,这明显崔逾轮是针对他呀! 于是,李行周开口说道。 “逾轮公子,府上置办的年货有没有丢失,把厨房的人找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吉祥管事对崔家忠心耿耿,容不得有人吃里扒外,这份忠心我……小的们都是知道的,只怕忙中出错,难免也有顾不周全的时候。” 李行周怕大熊真的一个人把锅扛了,于是先说几句好听的,先把局面稳住。 不想他这话一说,崔逾轮便勃然大怒。 毕竟,李行周这种绵里藏针的话,他已经挨了一次。 “怎么着?本公子做事,还用你教?” “你们这两个狗东西,真是好大的胆子!” “今天我就替德修大伯来清理门户。” “吉祥叔,给我执行家法!” 崔逾轮挥舞着手里的狗腿,喝骂道。 “慢点,我不是下人,我是崔氏族人。” 李行周还来不及说话,几个庄丁不由分说,扑上来摁倒二人,抡起大棍就打了起来。 那棍子打在身上,痛得李行周直抽搐。 他抱住后脑护住要害,咬牙硬抗着。 这时大熊猛地站起来顶开两棍。 他知道李行周大伤初愈,经不起折腾,当时就急了。 大熊骨健筋强,挥舞着胳膊又挡了几棍,他发起狠来,几个庄丁竟近不了身。 “啪” 这时,崔吉祥抓起一个凳子便砸向大熊。 凳子摔个粉碎,大熊也一个重心不稳门户失守,被跟进的棍子砸中膝盖摔倒在地。 十几棍下去,李行周和大熊的闷哼就变成了惨呼,身子也像是不属于自己的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悲呼。 “四公子,别打他,彘儿不会偷东西,不会偷东西的。” 崔氏抢进冲院子里来,一下子扑在李行周身上。 旁边一个庄丁收棍不及,照着崔氏的肩膀打了下去打,痛得她身子猛地一颤。、 几个庄丁看到崔氏,一时也无法下手。 崔氏顾不上肩膀的伤,马上连滚带爬地扑到崔逾轮的脚下,抱住他的腿,苦苦哀求道。 “四公子啊,彘儿一定是冤枉的,他绝不会偷人东西。” 李行周不是今生还是前世,走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路子,前世当主播还好,起码手速不错。 那今生,纯粹就是个书呆子,根本没有一点格斗能力,身体也差的狠。 他早已被那几棍子打蒙了,呻吟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崔氏。 他看到一丝殷红的鲜血从崔氏的肩头慢慢渗出来,可崔氏恍若未觉,只是抱着丁承业的腿为自己求情。 李行周的心弦不由一颤,什么《东武天下篇》威迫县令放人,什么《生僻字》闻名清河,什么骂的崔安逸吐血,这些个成就都微不足道的提都不用提。 他的自尊心瞬间散落一地。 “四公子,吉祥管事,彘儿素来老实,你们都是知道的,他绝不会偷东西的。” “彘儿是被冤枉的,他才刚刚病愈啊!哪里禁得起打啊!” “四公子要是不消气儿,就打我吧,打我吧!我替儿子受这棍子……” 李行周鼻子一酸,眼前忽然有些模糊。 “四公子!” 他突然爬了起来,咬着牙撑起几乎完全麻木的身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大声道: “四少爷,这家当,都是崔家的,你是崔家的主人,看顾自家家产,没有错。” “可是,我不是崔家的下人,我是崔家的族人,自有族规家法来整治。” “还轮不到你这滥用私刑,况且我也不能无故受这冤枉。” “你说东西是我偷的,总该拿出证据来。就凭崔吉祥的一句话,就定我的罪,这天下没有这个理!” 崔逾轮勃然大怒,腾地一脚踢开崔氏,跳起来道。 “混帐东西,就算打错了你怎么啦?” “在你家四公子眼里,你连条狗都不如!” “在清河,我崔家就是天,打死你个外姓人算什么?官府也管不得我……” “我,没、有、偷、崔家的、东西!” 李行周咬着牙根一字字道。 大熊趴在旁边,扯了扯他的裤管儿。 李行周知道,这时他和大熊多年来一起打架的默契。 这就是要拼命了! 李行周眼中喷火,狠狠地瞪着崔逾轮。 崔逾轮这时却气笑了,他又撕了口狗肉,说道。 “你没偷?” “好!” “给我打,打到他偷为止!” 两旁的庄丁挥舞着棍子,又要扑上来拿人。 崔氏心中大慌,急忙拦到李行周前面,被一个家丁一把扯开,趔趄着摔到地上。 李行周见了心中一股无名火腾地一下熊熊燃烧起来。 他娘的! 老子也是一条汉子! 不能忍了! 该死没死,本是福气,可要就是这么活着,那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死了! 他红着眼睛晃开两膀就要拼命, 这时门口忽地传来一声冷斥,冷冽清脆。 “够了!” “崔逾轮!你好大的威风!” “老祖宗在上、德修大伯还没说话,崔家什么时候轮到作主了?” !” 第24章 美女救狗熊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就在李行周和大熊准备拼命的时候, 门口忽地传来一声冷斥,冷冽清脆。 “崔逾轮!崔家什么时候轮到作主了?” 崔逾轮抬头一看,阴阳怪气地道。 “婉柔妹妹,我说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呀,我管教族人,整肃家法,这也错了?” “错没错,也要查过了才知道,总不能无端顶人之罪!” 崔婉柔蛮腰款摆,长腿错落、 她与昨日里在画舫上的形象完全不一样,没有穿那种细罗裙,而是一袭短衬,一双鹿皮靴儿踏得青砖地面铿铿作响,眉目如画下,婉媚中带着些许北国女子特有的英气。 崔婉若跟在崔婉柔身后,她一看见李行周一身狼狈的样子。 眼泪哗哗的落了下来。 她急忙用手绢给李行周擦拭,一边哭着说。 “我正准备回院落,结果看见吉祥管事带着你们过来,吉祥管事一向跟逾轮公子走得近,我怕他报复你们,就专门去找婉柔妹妹了。” 崔婉柔虽然不是崔家九房,但是她的父亲却是幽州刺史,属于崔家几个台面上的人物。 所以,崔婉柔在崔家的地位也很高,只不过她是女孩子,一向都是与世无争罢了。 崔婉柔爱诗词,虽然本身在这方面并不擅长,但诗人在这个年代就如同现代的明星一般,哪个女孩儿的心中没有一点点浪漫的心思。 就是因为崔婉柔并不擅长,因此对于诗词便反而更加拔高的喜欢,某某才子在众人面前挥洒文采的感觉自然也让她心动。 就像昨天晚上,李行周一首《生僻字》直接获得了少女的好感,更加上后来流传出来的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那充斥满满逼格的话,直接让少女有些心动。 她不想崔婉若一样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只是把他隐藏住了。 当她一听李行周被崔吉祥带到偏僻院子里,她就知道坏了,匆忙赶来之下,一看到李行周和大熊被打的这惨,也毛了起来。 “我崔家传承千年,族人上万,门生故吏数以千计,庄园里几万户佃户,这么大一份基业,能井井有条、上下有序,靠的是规矩严谨、赏罚分明。” “崔家目前是由德修大伯来负责,岂能容你崔逾轮胡来!” “玉儿,去把族落的管事叫来,让他先察清了庄上的狗少了没有,再带上帐本过来,马上!” “是,小姐。” 玉儿是崔婉柔的侍女,她从来没有见过崔婉柔生这么大的脾气,马上就跑了。 崔婉柔横了崔逾轮一眼,走到一旁椅上,大模大样地坐了下来。 天知道这个娇滴滴柔弱惯了的大小姐,这么装下去的。 崔逾轮左右看看,冷笑一声,也抓了口狗肉,坐了下去。 “别吃!” 崔婉柔冷哼了一句。 “这是人家的狗!” 。。。 。。。 李行周吃力地走到崔氏身旁,将她从地上扶起。 “娘,肩上的伤还疼不疼?” 崔氏心疼李行周,但是内心也十分忐忑,忙低声道。 “娘没事,逾轮公子和婉柔姑娘在座,你不要无礼,快点跪下。” 李行周只作没有听见,他不像崔氏,自小生活在崔家,内心怀有一思敬畏。 今日吃的亏让他的最后的骄傲都碎的一干二净。 公元7世纪的世界比21世纪都要人吃人。 21世纪那是压榨你的精神,但是在7世纪,如果你不奋斗,你就会被奴役肉体。 李行周把崔氏扶到一边,站定了身子冷冷地看着坐在上首的崔逾轮和崔婉柔。 “李公子。。” 崔婉若觉得李行周忽然间的气势有些不对,怯生生的喊了喊。 李行周已经决定不再这样安逸的过下去了。 他要去出去闯荡这个世界。 虽然自己只是个21世纪的小主播,但是大唐也处于变动期,乱世出英雄。出不了英雄就当个狗熊。 大不了人死迪奥朝天。 “一群混账东西,在这里闹翻了天。” 崔家的管事还没来,崔赤骥却过来了。 “小姐,我刚碰到了赤骥公子。” 玉儿跟在崔赤骥的身后,怯生生的说道。 “大哥。” “大哥” 崔逾轮和崔婉柔立马起身打招呼。 两人正要解释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却被崔赤骥拦住了。 “事情我都听玉儿说了!” “逾轮,你越来越胡闹了!” “别说行周吃了一条狗,就是十条狗我崔家也出得起。” 崔赤骥义正言辞的训斥着崔逾轮。 崔逾轮忽然抻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起身道: “困了,吉祥叔,咱们回去睡觉。” 然后摇头晃脑大摇大摆的走了。 崔赤骥摇摇头,抬眼看看几个庄丁,淡淡地吩咐道。 “都回去歇了吧。” “是是是,” 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赶紧提了棒子退出堂屋。 毕竟这些个神仙打架,遭殃的还是他们这些凡人。 崔婉柔看看丁浩,忽然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不知道崔逾轮的性子?” “这人是荒诞的性子,最容不得别人对他说个不字,你何必这么倔强呢。” “那狗子不管是不是你偷的,既然他说是,只要你承认了,再叩个头好好认个错,就绝不会挨打!” “谢婉柔姑娘的提点。” 李行周用硬梆梆的口气说。 他胸中一股血气仍在翻涌,今天崔逾轮是摆明了要找他麻烦。 他要是真承认了,那更是吃不了兜着走,只是这些话他没必要向崔婉柔说明白。 崔婉柔一双靓眼在他身上转了一转,又攸地收了回去: “你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这般倔强了。” “我护得了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你既然还在崔家,该服软时要服软,该受委屈的时候,也别总觉得自己是在受委屈。” “你才思敏捷,学问也高,为何心眼不活络些呢,否则哪有你的好果子吃?” 李行周心气未平,一听这话,立即抗声道。 “婉柔姑娘。有些东西能忍,是因为那没有触及心中想要拼命去维护的东西。每个人,心中都该有他想舍了性命去维护的东西,否则,和一条狗、一头猪还有什么区别?” 崔婉柔诧异地看向他。 她抿了抿嘴,盈盈起身道。 “回去吧,玉儿,回头给他们送些金疮药过去。” “宛若,我们也走吧。” 她今天所做的事,所说的话,已经和她安之若素的性子相违背了,也不愿在多多纠结。 她喊走了照料崔氏的崔婉若。 没有人注意到,崔婉柔在起身后,给了崔赤骥一个莫名的眼神。 “谢谢婉柔姑娘,不用了。” 李行周和强硬的拒绝了。 崔婉柔已轻盈地走到门口,闻声再一次回头。 她深深地凝视了李行周一眼,然后莞尔一笑。 “有骨气是好的,可是人若一无所长,却还一身傲骨,那就是不识时务,死了也没人疼的……” “多谢赤骥公子。” 看着崔婉柔走远,李行周像崔赤骥道了个谢。 他可以瞧不起崔逾轮,但是却不能不忽略掉崔赤骥。 “唉” “逾轮就是这样的性子,今日的情况,是我的疏忽。” “你放心,今日之事是崔家欠你的,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到了都会帮你。” “崔家很久没有出现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很欣赏你的。” 崔赤骥诚恳的说道。 怪不得你这么好心,谁不知道你跟崔逾轮是穿一条裤子的。李行周内心吐槽。 原来是想招揽我啊! “赤骥公子的恩情,行周铭记于心。” 作为一个混迹于网络的吃鸡主播,李行周知道这些世家公子的心中所想。 说到底无非是收买人心罢了。 他不愿跟崔赤骥纠缠太多,毕竟和这种人纠缠不清的话,吃亏的呃很容易是自己。 这种世家公子账比谁都算得清。 告别崔赤骥,李行周和大熊扶着崔氏慢慢的回到小屋。 李好德去农庄了,并不在家里。 崔氏找了些跌打损伤的药,担心地道。 “彘儿啊,快趴下,让娘看看伤势,给你敷些药。” 李行周抓住腰带,有些窘迫地道。 “娘,不必了,一会儿我和大熊互相敷些药就成了。” 杨氏微微一怔,她眼圈一红,又想掉下泪来。 李行周连忙安慰道。 “娘,你别难过了,我想通了,今日的事都怪我,我以为依靠崔家可以安稳度过一生,但是没有明白,这世上,靠山山会倒,只有靠自己,也可以搏出一份天地来。”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要靠自己去挣一份家当,挣一份荣华富贵,那是最没出息的货色。” 他一番言语说的崔氏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对。彘哥,我也想通了。” 这时,大熊挣扎的起来。 他受的伤比李行周重多了,但是他的底子比李行周强很多。 休息一会便缓过来了。 今日之事让着猎户出身的想到很透彻。 真是肉在家中烤,锅从天上来。 他说不出李行周那种人死迪奥奥朝天的豪言壮语,但是,不愿如此过一生的想法也扎进了他的心里。 第25章 7世纪的碰瓷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挨得那顿棍杖有点惨,一连几天都下不了床。 崔氏也行动不便。 这几天都是卫寒霜和崔安柿忙里忙外的照料着。 其实李行周没有打算惊动卫寒霜只是清河郡太小,有什么事情都传的快的狠。 在卫寒霜的照料下,李行周的身体较快的恢复过来了。 找崔逾轮报仇是大事,但是不能一蹴而就。 李行周的第一步就是先把酒给晾出来。 趁着天刚亮,李行周就收拾收拾去找卫寒霜。 毕竟,造酒的设备还在卫寒霜家里。 还有卫寒霜答应教给李行周的功夫。 李行周也想见识见识真正的传统武艺。 他从崔家族落里出来,刚走到街上,就看到一个叫卖山楂糕的货郎迎面走来。 “客官,买几盒山楂糕吃吧,小人这桂花糕可是新鲜山楂制作的,吃了还能降火润燥、清咳化痰呢。” 李行周不知道卫寒霜喜欢吃什么,但是他想着女孩子应该都喜欢吃这些的。 就像在前世,什么周黑鸭、良品铺子之类的零嘴都是这些女孩带动的。 于是,他想着顺便卫寒霜带一盒。 李行周对那货郎说道: “你帮我拿一盒吧!” “小人这都是包扎好的,客官还是自己挑吧!” 卖山楂糕的货郎说着就将挑着的两个竹篓放下。 让李行周自己来挑。 “你都包扎好了,我还怎么挑!” 李行周在内心吐槽道。 但是,他想着还是挑个外观比较好的吧。 于是,李行周弯下腰。 他低头在货郎前面那个竹篓挑山楂糕。 那个货郎看着李行周弯下的身影,眼睛忽然闪现一丝坚决。 他伸手从后面那个竹篓里拿出一块石头。 来到李行周的身前。 李行周正低头挑选山楂糕。 他忽然觉得眼见一暗。 不禁抬起头来。 只见那个货郎手中拿着一块石头,正站在自己眼前。 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他不由的吓了一跳。 “麻蛋?挑盒山楂糕都能遇到打劫的?” “不对啊!大唐的治安没有这么差啊!” 李行周脑子迅速的想着。 但是脚步却不停歇。 他急忙后退,大声道。 “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你别过来啊!小心我打你啊!” “我真的会打你啊!” 那货郎却毫不理会李行周无力的威胁。 他一咬牙、一闭眼,手中的石头抡圆了便往自己脑门砸去。 “砰”的一声,货郎瞬间头破血流。 然后李行周就看着那货郎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啥?” “沃特啊有弄啥内?” 李行周不禁目瞪口呆,这都是些什么鬼? 不过,三秒之后,李行周就不用迷茫了。 因为就在那货郎倒下去的三秒钟后。 街口另一个卖干货的卖货郎马上扯着嗓子喊道。 “来人啊,救命啊!!” “打死人啦!!” “你这公鸭嗓真难听” “麻蛋,我在公元7世纪的街头碰到碰瓷的了!” 在李行周还没吐槽完的时候。 从街口又冒出一群穿着皂衣快靴的衙役! “在哪呢!” “光天化日之下,何人胆敢行凶!!” 这群衙役的班头凶横的喝道。 “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就是这小子!” 那个卖干货的货郎一下扑到班头的面前。 声泪俱下,声音嘶哑的喊道。 然后顺便将手指向了李行周。 “兄台!” “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帝。” 李行周心里想到,但是他瞬间看见干货郎指向的是他。 他急忙摆手辩解道。 “不是我!” “不是我!” 是他自己打得自己!” 说完李行周就后悔了,好像这个理由还没有天上掉石头来的有说服力。 “自己打自己?” “他是傻子?” “还是你把老子当傻子?” 那衙役班头听了李行周的辩解,冷笑道。 “带走!” “是不是你打的见了县令大人就知道了!” 班头一说完,一众衙役不由分说就把锁链往头上套。 李行周下意识的抬手阻止。 然后被一个高大的捕快一棍子打在手臂上,疼得李行周差点掉下眼泪。 好汉不吃眼前亏。 李行周知道今天栽了,只得放弃徒劳的反抗。 “哎哎,你们不要用铁链。” “我是崔家人!” “大哥给我留点面子好不好,我自己可以走”。 那群衙役丝毫不理会李行周的话。 快速的用铁链将李行周缠个结实。 “唉,怎么在清河,崔家的面子这么不好使啊! “这几个衙役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李行周在心中不由大骂这几个衙役不上道,不识规矩。 事出无常必有妖。 此时,莫名的碰瓷让李行周的心里抹上了一层阴霾。 那群衙役拉着李行周。 抬着那倒在地上的那个脑袋开了花的山楂糕货郎。 又拉上那个卖干货的货郎,一起来到清河县衙。 那群衙役拉着李行周从偏门进去,来到县衙二堂。 像东武城县这种小城,有什么事都需要县令来审。 但是,像清河县这种大县,就不一样。 县衙里一般的案子,都是在二堂办理。 而且衙门官吏处理案件一般以调解为主,调解不了的才有相关官员进行断案。 民事纠纷一般由县主簿负责调解,刑事案子一般由负责治安的县尉来调解或者审理。 作为县里的一把手,知县大人是不会轻易审案的。 想见识县太爷坐在大堂内大拍惊堂木,下面两排衙役一边叫“威武”,一边使劲朝地上捣水火棍的情景。 除非有那敲鸣冤鼓的,或是出了重大的人命案子。 此时的鸣冤鼓可不是随便能敲的。 因为那鼓一旦敲响,当事人那就是不准备善了了。 那是铁了心要把事情弄大,这就是大案要案。 人命案子也是同理。 总之,想要想要县太爷出马,你得是大案要案。 而李行周这种案子,只属于打架斗殴。 原告虽然昏迷倒着,但显然还没出人命,算不得大案要案,自然还没法惊动县令, 所以,李行周就被带到了由负责一县治安的县尉大人来审理。 那群衙役把抬着的卖桂花糕货郎放在二堂内。 一个衙役跑去请县医馆的大夫来给他诊治。 剩下的人把李行周看押在一边。 一个衙役去请县尉大人开堂。 很快。 穿着公服的清河县县尉崔幼安便来到了二堂。 崔幼安踱着官步,走到卷耳长案之后坐定,肃声道。 “堂下何人告状,所为何事?” 那个卖干货的货郎“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叫道。 “求县尉大人为我哥哥做主啊!” “小人名叫王十六,告这丧心病狂之徒,当街把我哥哥王十八重殴致昏迷!” 王十六指着李行周道。 “你叫十六,你哥哥叫十八!” “你爹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啊!” 李行周指着王十六骂道。 “跪下!” 崔幼安见李行周依旧站在堂下,不由的大喝道。 “小人李行周,外公是崔家七房的崔德平,不知大人是哪一房。” 李行周朝着崔幼安深揖一礼道。 作为穿越众,李行周对古人这种见谁都要见谁都要跪的毛病十分诟病。 为了不要跪,李行周决定拉出崔家的虎皮。 毕竟,在清河,大家都跟崔氏连着骨头带着筋呢。 但是,崔幼安对李行周的话恍若未闻,显然不想给李行周这个搭讪的机会。 带班的班头见崔幼安对李行周的请求无动于衷。 就朝身旁一个衙役打个眼色。 那衙役快速的伸脚踹向李行周的腿弯。 “噗通”一下。 猝不及防的李行周被跪倒在二堂的地砖上。 膝盖硌得生疼。 “卧槽,你给我等着。” “看小爷不骂碎你的狗头!” 李行周心中大骂。 见到李行周跪下。 崔幼安这才沉着脸,开口问王十六案发的经过。 王十六开口道。 “小人家是清河县王家湾村,我们村里大都种有山楂。” “小人哥哥平日了里就制作些山楂糕来贩卖。” “而小人则是弄些干货和哥哥一起来城中售卖。” “上午时,哥哥碰到此人要买山楂糕。结果此人尝了几块,嫌俺家的山楂糕不酸。天地良心,这世上谁家的山楂糕是酸的。” “你都把一盒山楂糕吃完了,结果说不酸。” “俺家哥哥不服,便与他争执。没想到此人实在丧心病狂,争执不过,便从路边捡起一块石头,一下子就将哥哥打倒在地。” 说着,王十六和把那块石头放在堂前,说道。 “这便是此人殴伤哥哥的物证,小人亲眼所见,可做人证。” “几位衙役大哥也见了,也可以做人证,还请县尉大人为我们兄弟做主啊!” 崔幼安听王十六讲完,冷声问李行周道。 “王十六说的可对,你可认罪?” 李行周刚才听着王十六在那编故事,几次要开口。 都被一旁的带班班头制止住了。 此时听到崔幼安终于问他,赶紧说道。 “小人冤枉啊!” “小人根本就没跟王八十发生什么争执啊。” “再说,小人前几日受了伤,身体还没恢复好,手无缚鸡之力啊!” “如何能把这人高马大的王八十殴伤,实在他是自己打伤自己,诬陷小人啊!” 李行周心里带着气,故意把王十八说成王八十。 “你与王八十有何怨仇,他为何诬陷于你?” 果然,崔幼安也被李行周带偏了。 面对崔幼安的问题,李行周确实不好回答。 “这……” “小人和他素昧相识.“ “也没有仇怨,” “他特喵的纯属碰瓷啊!!!!!!!!” 第26章 流放三千里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他这是特喵的赤果果的碰瓷啊! 李行周欲哭无泪。 他终于理解了南京徐老太中的彭宇的心情了。 不是你撞的你为什么要去扶? 不是你打的他为什么头会破? 那是他自己打的?! 这不就陷入了逻辑死胡同,所以此时的李行周尴尬了,他喵的根本无法解释啊! “啪”, 崔幼安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冷笑道。 “他既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重伤自己来诬陷于你?” “大胆狂徒,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 “难道非要让本官动刑才肯招认!” 一个惊堂木拍的李行周心里一颤。 “哎。。。哎。。。哎。。。” “县尉大人,先别动刑,这个……这个到底是自伤还是他伤,这个是不是请仵作来验一下?” “仵作来查看伤口,就知道到是我打得,还是这王八十陷害我的,自然就清楚了!” 李行周自然不是束手就擒的人。 他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立刻想到了应对方法。 他前世只是个小主播,对于这样衙门的事,确实理不清。 一个月前在东武县,他可以搞出一个《东武天下篇》来胁迫崔幼黎。 故技重施在清河县? 估计不现实。 仵作官府检验命案死尸的人,由于检查尸体是件很辛苦的事,而且古代的封建思想严重,因此一般在检查尸体的时候由贱民或奴隶检查尸体并向官员报告情况。 也就相当于是现代的法医。 崔幼安道思考了一下。 “好,那便叫仵作来查验一下!” 带班班头派了一个衙役去传本县的仵作。 很快清河县的仵作宋慈便被叫来了。 刚听到宋慈这个名字,李行周心里一阵激动,以为是大宋提刑官宋慈。 后来,才想到大宋和大唐,好像有些差别! 这个大唐的宋慈长得一副獐头鼠目的样子。 他上前仔细仔细察看了一遍王十八的伤情。 他站起身来,回禀道。 “回县尉大人,依小的察看,这人属于他伤!” 崔幼安一听,满意的点点头。 他望向李行周道。 “你还有何话说?” 李行周这下可急了,麻蛋这仵作什么水平啊。 这时,他灵机一动。 想起了前世看的《让子弹飞》。 于是,他朗声说道。 “启禀县尉大人,这王十六说小人吃了他哥哥的山楂糕才打人的。” “如果小人没吃,那不就是证明王十六所言非虚。” “那就劳请大夫开一例催吐药。” 让小人一吐便知。 “不行!” “不行!” “不行!” 崔幼安、宋慈、王十六三人一口同声的说到。 李行周此时终于明白。 这宋慈、王十八、王十六、衙役、崔幼安。 这一群人分明就是一起在阴他啊! “启禀大人,这山楂糕入口即化,催吐根本催不出来!” 王十六说道。 而宋慈也说道。 “为今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开膛破肚。” 卧槽! 这是要往死里阴我啊! 李行周心中顿感不妙! 他急忙想想脱身之计,却发现自己毫无办法。 自己无权无势,在就认识那么几个人, 崔安柿不行,大熊更不行。 卫寒霜不行,裴夫人行。 但是裴夫人不在啊! 现在除了任人宰割,好像真没有别的办法。 崔幼安见李行周低头不语,当下大喝道。 “来人,给我大刑伺候!” 显然,崔幼安这是打算要把李行周往死里整啊。、 崔幼安既然打算对李行周用刑,就没打算给他翻身的机会。 李行周一听要动刑,赶紧认栽。 五木之下,必有所出。 李行周知道自己是绝对熬不过大刑的。 作为一个吃鸡小主播,他根本不行。 与其受刑不过再招认,还不如现在招认了痛快,省的受那皮肉之苦。 李行周恭声道。 “县尉大人,小人认罪,小人愿意认罪。” “不知小人能否跟苦主和解?小人愿出钱赔他。” 后世那个年代,刑事案子是不能私了的。 但在大唐,唐律还是遵循“民不告,官不究”的原则的。 如果王十八同意赔钱私了,还是可以和解的。 李行周虽然知道人家肯定是在故意阴自己,但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提出赔钱和解。 崔幼安听了李行周的话,冷哼一声。 “算你识相!” 转头对正在给王十八诊治的县医馆的大夫,问道。 “王八十能醒过来了不?” 李行周听了,知道完蛋了。 这崔幼安不问王八十什么时候能醒。 而是问他能醒过来不? 这是打算阴他到底啊。 刚才因为仵作宋慈验伤,把王十八头上包扎好的绷带解开了。 此时县医馆的大夫正在给王十八重新包扎伤口。 他听到崔幼安问话,忙起身对崔幼安说道: “回县尉大人,这人的脑袋受到剧烈震荡,怕是一时难以醒来。 “至于以后能不能醒来,还需后续诊治。” “毕竟,人的脑袋最是复杂,到底什么情况,在下目前还不敢确定。” 李行周听了大夫的回话,心中也明白了。 这个大夫也是他们一伙的啊。 就算不是,怕是也不敢得罪崔幼安,说出实情。 他可不相信了,自己砸自己一下,还能砸得醒不过了? 这些人一唱一和的,明显就是在故意整自己啊。 货郎、衙役、仵作、大夫、县尉。 这明显是有备而来啊! 而且准备的可不是一点点。 真要把自己钉死在这里。 李行周不知道唐律上是怎么判的。 心里顿时上下大打鼓。 崔幼安说道: “既然王八十现在还无法醒来,那就先将李行周收监在县牢。” “等到王八十醒来,如果他不同意和解,本官再行判案!” 这时,王十六忽然大哭的扑到桌子腿边。 “冤枉啊!” “我家哥哥命苦啊!” “无缘无故挨了一砖头,能不能醒来都不知道!” “我家哥哥就算醒来,一个不会和这猢狲和解的!” “还请县尉大人直接判案,惩罚凶手,替我家哥哥做主!” 崔幼安听了王十六的话,顺势说道。 “既然王八十不能醒来,你王十六是他弟弟,也算是半个原告!” “就算原告不同意和解,也得视他的伤势,才能定被告的罪。” “要是王八十醒不过来,或是醒过来了,脑子却坏了,那样本官就得重判他,起码得判他流配三千里。” “要知道,流配三千里可要府尊大人签字的。岂是儿戏!” “但现在,王八十的伤势还不确定,你让本官如何判案?” “你放心吧,这案子,本官自会秉公断案。” “尼玛,够狠。” “流配三千里怕不是要跑到海南岛去!” 李行周听到崔幼安说,若是王十八醒不过来。 最少要将他流配三千里,不由心中大骂。 前世李行周参加盼得TV的主播节,曾经去过几次海南岛。 沙滩、美女、泳装。、 确实是个好地方。 但是这个时代的海南岛,可是在古代海南岛可是好地方。 对,流放犯人的好地方。 唐太宗贞观二十三年,王义芳被贬为吉安丞,也就是现在昌江县昌化镇一带。 王义芳在这个偏僻山区创办学堂,讲授经书,行释奠礼,开化风气,为传播中原礼乐文化第一人。 对,这个时候才有人迹。 可知蛮荒到什么地步了。 一看到形式比人强。 李行周只能认栽再想办法。 免得吃亏在眼前。 崔幼安又让李行周签字画押,派人将他送到县牢收监。 第27章 三个皮匠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绮韵姑娘?” 狱卒有些犯嘀咕了。 他自然知道绮韵是倚香楼的头牌。 一听说李行周让他去倚香楼,眼睛瞬间一亮。 “行,哥哥下值就去!不过哥哥也不要什么‘腿脚钱’了。 “你让绮韵姑娘请我在倚香楼免单摆上一桌便是!” 狱卒也是狮子大张口。 倚香楼可是清河数一数二的青楼。 一贯钱在倚香楼还真不够一桌上好的席面的钱。 这狱卒不要一贯钱,想去倚香楼摆一桌,倒是绝对不吃亏。 这下李行周可犯难了。 他自然不认识什么绮韵。 他只是从绮韵会唱他和卫寒霜改编的盗将行,猜到绮韵和卫寒霜有关系。 那一句“盗将还行?” 就是给绮韵的提示。 毕竟,李行周认为。 大熊和柿子两个人的脑子合起来都没有绮韵的一个好。 李行周人在屋檐下,自然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当即道。 “好,便依差大哥便是!” 他只有祈祷绮韵给他这个面子,请这个狱卒吃一餐。 不然狱卒回来肯定会好好的整下他了。 等到狱卒下值,县牢的大门怕是也要关了。 不过没有关系。 县牢是不允许家眷晚上前来探望犯人的。 整整一下午,李行周便在和燕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渡过的。 李行周在牢房的破床上,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前世今生,李行周在牢房里过夜,还是第一次。 天亮的时候,他的精神萎顿很多。 不过李行周看到燕顺时,燕顺睡的正香。 倒是很佩服这货的洒脱不羁 昨天早上什么都没吃,李行周此时也是饿得狠了。 只得拿起那碗糙米饭填饱肚子。 燕顺见李行周在那咬牙切齿的对付那碗糙米饭的样子,不由开口劝道。 “兄弟忍忍吧,孟子不是说过嘛。”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嘛。” “我看兄弟还是把他当做一次磨练吧,这肯定比不上倚香楼。” 这次燕顺劝说的话,倒还算说到点上了。 李行周笑道。 “哟!” “燕大哥竟然还能拽几次文啊!” 燕顺也调笑道。 “嘿,不会几句古诗词,出去怎么勾搭小娘们探讨呢?” 李行周一阵无语,这货生的是相貌堂堂,可惜了这个好皮相。 他还是点头回应道。 “嗯,谢谢燕大哥的点拨,这点苦小弟还是吃得的。” “小弟想让人倚香楼,是想跟外边通下消息,倒不是非得计较这点饭食。” 李行周在当主播的那些年,也是吃过不少苦头,倒不是吃不得苦的人。 整整一个白天,既没有人来提审李行周,也无人来探望他。 李行周在跟燕顺的闲聊中,艰难的又熬过了一天。 秋天的夜很凉。 李行周本来躺在床上和衣而睡的。 后来,不得不把那床满是黑渍的破被盖在身上。 虽是秋干物燥的时候,但牢房内依然潮湿阴冷。 又是辗转难眠的一夜。 李行周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快要崩溃了。 好不容易又盼来了白天的降临。 李行周现在很期待有人来提审他,总得让自己知道自己的进展吧。 心里没底的感觉太折磨人了。 好在李行周没有在今天继续等待、煎熬。 因为卫寒霜挎着两个竹篮来了。 卫寒霜把手中的食盒递给那个狱卒,说道。 “各位差大哥受累了,早饭还未吃吧。” “请几位差大哥尝一下小女子的手艺。” “还要劳烦差大哥行个方便,让小女子和相公单独说会话!” 卫寒霜说着,又不动声色的拉了拉那狱卒的袖子。 从袖中将一小锭银子放入那狱卒手中。 卫寒霜一副村姑打扮,还蒙着脸,声音也变得粗糙。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身材也变得粗犷起来。 曾经让李行周眼热不己的纤纤细腰变得和水桶一样。 显然是为了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那狱卒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露出笑容道。 “嘿嘿,谢谢高小娘子了,还记得给咱们弟兄带酒菜。” “哎呀,昨日在倚香楼吃腻了酒,今日常常小娘子的乡间手艺,也是很好的。” “不过两位可不要太长时间啊,莫要让咱们兄弟难做!” 狱卒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如果他知道在他面前的村姑,是曾经倚香楼的台柱子之一。 恐怕就不会这么简单的让卫寒霜进去了。 卫寒霜粗声粗气的说道: “差大哥放心,定不会让各们难做的!” 狱卒给卫寒霜指了李行周的监牢。 她蹑手蹑脚的来到李行周的牢前。 卫寒霜把手中的食盒中的菜肴一样样拿出来。 竹篮中装着一些做好的菜肴和一壶酒。 李行周这两天在牢里净吃大牢里提供的猪食,见了这些菜肴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但他更为关心的是卫寒霜带来的消息,暂时还顾不得这些吃食。 李行周接过竹篮,把它放到一边。 甚至他还没有机会跟卫寒霜调笑,毕竟那一声相公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李行周急切的问卫寒霜道。 “卫姐姐,可曾探听到我是被谁抓进大牢的?” 卫寒霜满眼关切了望着李行周。 待见到李行周没有受到皮肉之苦,才皱眉道。 “应该是崔逾轮和崔安逸做的鬼” “你这案子是崔幼安亲自盯得,他是崔家排的上号的人物,如果不是这两人,很难有人叫的动他。” 李行周顿时心烦意乱。 自己被崔逾轮打一顿还不够。 多大仇多大怨,竟然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是的,他是准备报仇。 但是,这不是还没实施吗? 自己刚准备去找卫寒霜,就被崔逾轮设计给关进来了。 卫寒霜关切的问李行周。 “彘哥儿,到底这是什么情况?” 李行周苦笑道。 “我也不知道啊,走在路上碰到个卖山楂糕的的,我准备给你买一盒的,结果无缘无故的,他就拿一块石头把自己脑袋砸开瓢儿了。” “然后就跑出一群衙役把我抓来县衙。崔幼安也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就逼着我认罪,然后就把我收监了!” 卫寒霜皱着眉头说道。 “这么粗劣的手法他们也亏想得到。” 李行周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问道。 “外面可还好?” “好个鬼!” 卫寒霜一听李行周气不打一处来。 见到李行周脸色不善,她由立马补充道。 “伯父和伯父那里都还好。” “我们不敢让他们知道你在大牢的事情,他们知道了除了担忧挂念,也帮不上什么忙。” “嗯” 李行周满意的点点头。 “我让大熊去跟他们说了,你跟几个同窗回东武城参加个比较大的文会,因为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跟她们说,让他们不要挂念。” “那就好!” “那就好!” 一听李好德和崔氏没事,李行周就放下一口气。 他对卫寒霜的处置还是十分满意的。 “问题是,你那两个不长眼的兄弟!” 卫寒霜嗔骂道。 “你那个叫熊延福,纯粹就是没脑子的蠢熊,一听你被关进县衙,那就觉得是崔逾轮搞的鬼,拿着把菜刀就要剁了崔逾轮给你偿命。” “呃。。。看来大熊是真急了。” 李行周心里闪过一丝暖意。 “幸亏崔安柿一把抱住了他,不然,就凭他那三脚猫的猎户水平,能近崔逾轮的身?好说歹说,就算杀了崔逾轮也救不了在县衙里的你。这才把大熊稳住。” 卫寒霜嘴里不停的吐槽道。 “唉,在这方面柿子比大熊还是强一点的。” 李行周感慨道。 “强个鬼!” 卫寒霜一阵气恼,嘴里不自觉的说了脏话。 “那个叫柿子的蠢货,竟然想把狱卒都给毒了,然后把狱给劫了,把你救出去。” “呃。。。” 李行周一阵脸白,看来自己对柿子的智商也高估了。 “他们真是两个蠢货!” 卫寒霜估计这两天被柿子跟大熊磨伤了。 气不打一处来。 “对!” “对!” “我这不是赶紧托人去找你嘛。” “只有这个时候,你才是最靠得住的。” 李行周含情脉脉呃看着卫寒霜。 卫寒霜听见李行周夸她。 顿时骄傲的不行。 高傲的抬着头说。 “要我说,就应该等他们把你发配出去着,到时候只有两个衙役跟你着。” “那就不容易多了?” “找个偏僻点的位子,手起刀落这不就把你救出来了?” “要知道衙役这一来一去起码要两个月,到时我们不有足够的时间来吧把伯父伯母接出来。” “我们一起亡命天涯。。” “你放心,我在。。。。” 卫寒霜喋喋不休的描述的她的安排、 “呃。。。” 李行周忽然觉得,找人告诉卫寒霜是个错误的选择。 第28章 崔绿耳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寒霜姐姐啊!” “你这双手是用来弹琴的。” “打打杀杀不是很好啊!” 李行周尴尬的说道。 他让卫寒霜附身过来。 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自己的一点对策,暂时李行周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做到这些了。 对于脱身之计,李行周也是一筹莫展,想了想道。 “你让柿子先去找一下王十八,看看他醒了没有?” “若是醒了,你看一下能不能用重金让他同意和解。县里的那个仵作宋慈和医馆的大夫,你也要大熊找他们套套关系,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突破口!”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瞎跑了,我心疼。” 虽然李行周知道,人家既然打算整自己,这几个人,必然没有那么容易反水。 李行周让崔安柿去做,也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希望。 卫寒霜刚进来跟李行周说了没一会儿话的工夫 狱卒已经过来催促,要卫寒霜离开了。 卫寒霜只得满脸关切的嘱咐李行周,千万要保重自己。 然后一步三回头满眼不舍的跟着狱卒走了。 卫寒霜走后,李行周想想此事确实触犯了刑律。 自己也没有别的好办法脱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总算知道了自己入狱后,外面的情况,心里的烦躁少了一些。 、 李行周看看篮子里的菜肴和美酒,肚子里已经咕咕做叫了。 不禁对燕顺说道。 “燕大哥与小弟,狱中得遇,也是一番缘分,你我在狱中把酒言欢一番可好?” “自是甚好!” 刚才李行周和卫寒霜谈话,燕顺多有不便。 所有一直在那张破床上假装睡觉。 牢房内没有桌椅,二人便席地而坐。 “唉,还真是好久没见过荤腥了,今日沾了兄弟的光了!” 燕顺端着一杯烧酒,轻嗅着酒香,满是陶醉的道。 “燕大哥见外了,咱们兄弟能在大牢里遇上,也是缘分。” “不管以后咱们前途如何,这份兄弟的情分不变。” “来,小弟敬兄长一杯。” 说着李行周举杯一饮而尽。 这种前世的酒桌套话,李行周自然是轻车熟路。 这一番话说的燕顺是开怀大笑。 燕顺笑道。 “好,为咱们兄弟情分干了!” 说着,也是一饮而尽,忍不住叫道: “咝……好酒,这酒真够烈的,过瘾!” 这酒是李行周跟卫寒霜酿的蒸馏酒。 自然甩大唐的那种低浓度酒一百倍。 觥筹交错间,酒菜很快被二人消灭干净。 燕顺摸着肚子道。 “菜肴很是美味,这酒更够劲儿,哥哥得谢谢兄弟啊!” “我燕顺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也只有今天最过瘾” “为什么?因为有酒有肉有兄弟。” “足矣!” “你放心,你在清河这个地界上,没人敢动你!” “出了清河,你被发配到海南,也没人敢动你!” 李行周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那小弟先谢过燕大哥了!” 他一想到脸上要刻上“刺配流放”四个字。 想想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那自己这一辈子估计就完了。 李行周苦恼啊! 自己真的只是打算在大唐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的。 生在地主老财家,长到了二十七八。 然后驾着鹰,猎着犬,带上三五恶仆,调戏调戏良家妇女。 这才是自己本应该的生活啊。 …… 李行周在县牢里闲极无聊,整日和燕顺谈天说地、讲古论今,靠摆龙门阵打发日子。 而崔安柿也来了几次。 他带来的消息并不好,据他说。 王十八如今依旧昏迷不醒,而县里的仵作宋慈也并不买他的账,坚称自己是据实查勘。 而医馆的大夫也不怎么理会他,也说自己是据实上报的。 虽然李行周已经基本料到这种结果,但听到崔安柿说出这个消息时,心中还是不由的一沉。 难道自己这次真得在劫难逃了? 李行周想了想,安排崔安柿回去散布消息。 漳水诗会上,作《生僻字》的才子李行周,被人陷害入狱的消息。 毕竟李行周这个名字,如今在清河也算小有名气,在士林中多有传播。 李行周希望借坊间舆论,让崔幼安对自己下手时,有所顾忌。 有过营救大熊的例子在前,这次崔安柿可算是轻车熟路了。 不过还没等李行周被陷害的舆论发酵出来。 崔幼安便再次提审李行周了。 因为医馆的大夫曾断言过。 王十八三天内醒不过来,便很难醒过来了。 三天以后,即便醒过来,也很有可能非痴便呆。 三天到了后,崔幼轮便迫不及待的以殴人重伤之罪,判李行周流配三千里,充军崖州。 李行周被继续收监,等待上报的案件审判公文审批后传达下来。 毕竟能判刺配充军的案子,一般都算是大案。 这样的案子一县的县尉是不能直接宣判执行的。 县尉判决之后,需要找知县副署。 这样上报州衙,等到批准后,才能执行。 崔家庭院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 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崔家的那位眉目皆白老祖宗怀抱着波斯猫傲然坐在太师椅上 而他常伴在身边的妖娆胡姬幽姬,今天却没有在这里。 “查清楚了?” 崔铨肃声问道。 “回老祖宗,查清楚了。” “是逾轮哥哥策划的,吉祥叔设的局,安逸哥哥执行的。” 崔铨的身边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身材颀长,面如冠玉,颇有几分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样子。 年轻人恭声说道。 “那天漳水诗会,李行周驳了逾轮哥哥的面子,而安逸哥哥因为和李行周置气,被他骂吐了血。” “后来,逾轮哥哥在调戏宛若妹妹的时候,被李行周打断了,吉祥叔替逾轮哥哥出气,就结构李行周和熊延福偷狗肉,就把他们打了一顿。” “逾轮哥哥还不解气,吉祥叔就找了个憨人,自己打爆自己的头,诬陷是李行周打得。” “幼安叔、县医馆的大夫和县里的仵作宋慈,也被他的吉祥叔和安逸哥哥买通。” “一个咬死了说那憨人脑袋的伤是他伤,一个说那憨人是重伤,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于是幼安叔就给李行周判了个‘流配三千里,充军崖州’”。 年轻人这一番话说的言简意赅。 崔铨满意的点点头, 他听完年轻人的话,哂笑道。 “嘿嘿,逾轮这小子办事倒是简单粗暴,不过这招确实够直接,绿耳啊!这你可要多学学。” “赤骥知不知道这件事?” 崔铨在太宗朝也是一代风云人物,后来在高宗时期致仕,就从族里选了八个孩子跟在身边培养,分别取名为赤骥,盗骊,白义,逾轮,山子,渠黄,华骝,绿耳,人称崔家八骏。 李行周见过了崔赤骥、崔逾轮、崔山子。 而这位年轻人赫然是最小的崔绿耳。 崔绿耳犹豫了片刻说道。 “幼安叔派人问赤骥哥哥意见。” “赤骥哥哥回了个善!” 听完崔绿耳的话,崔铨陷入了沉默。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像我们这种大家族,之所以能够得以千年兴盛不衰,很重要一点,就是在选择家族继承人方面,并不只看重嫡庶,更看重的是能力。” “当然同样有能力的嫡子和庶子,肯定是先选嫡子作为继承人。但如果没有能成器的嫡子,就会从有能力的庶子之中选择继承人,而不会一味强调嫡庶。” 看到崔绿耳不说话,崔铨继续说道。 “向我们这种大族的许多庶子及未被选作继承人的嫡子,很多都纨绔成性,为非做歹的。但作为世家大族继承人培养的嫡子或嫡孙很少有成为纨绔的。” “作为未来家族的掌舵人,这些嫡子或嫡孙都从小就被要求接受严格的教育,他们大多本就聪慧,心思灵动,又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加之经常被家族掌舵人提点,年纪大些后也会被家族掌舵人派去各种历练,所以其素质大都是相当高的。” “你父亲那一辈只有你父亲和德修最出众。德修是嫡子,所以这个家交给他我放心。” “可惜了,到了你这一辈,只有你最出色。” “我当年养了9个孩子,没想到都是废物!” “什么崔氏九子,赤骥最良!” “格局?你知道格局吗?一个眼光只知道放在诗会斗争的废物,有什么资格继承崔家千年传承?” 看到崔铨发脾气,崔绿耳立马跪下说道。 “赤骥哥哥他也只是…” 崔铨摆摆手说道, “你不用帮他说话,我也只是感慨一番,德修的大势已成,没人动得了赤骥。” “假使我再年轻个二十岁,我有推到重来的勇气。” “现在?呵呵,就这样吧。” “可惜了孩子,你天资聪慧,是家主的不二选择,可惜了。” “李行周这人不能死,他对裴夫人有恩,在裴夫人目前是武后的亲信,没有必要招惹这些麻烦。你知道为什么吗?” 崔绿耳知道崔铨在考校他。 于是思索片刻说道。 “我崔家乃当时第一等的门阀,眼光应该放在家族传承,庙堂纷争之上,将注意力放在这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意气之争口舌之争,纯粹落了下乘。” 崔铨满意的点点头,说道。 “这些东西,你要用心去体会,自己多琢磨,切不可只是嘴上说说。做任何事都要有度,切不可过火。” “该读的书你已经都读了,该学的道理我也都教给你了。从今天起,你的功课就是去做事了,在处理各种事务中磨练你自己的本领,为我崔家留条后路。” “孙儿一定谨记爷爷教诲,必不会辱没咱们崔家的名声。” 崔绿耳朗声道。 第29章 流言飞鱼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被带回牢房,在煎熬中,等待自己的最终的命运。 他并不知道,崔赤骥的格局让崔家老祖宗产生了不满。 一个叫崔绿耳的年轻人决定出手救他。 当他听到自己被判决流配崖州的时候,心里是极度震惊的。 舞草! 这特么的是要把往死里搞啊! 流配崖州何止三千里啊? 这可是在唐律中,除了砍头外最重的判决了。 崖州在此时确是还未开化的蛮荒之地,流放到那里,可是九死一生啊! 李行周的心里崔逾轮和崔安逸恨的要死。 不过是口舌之争,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把自己往死了整? 李行周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安排的对策能引起清河郡郡守大人的注意了。 清河县隶属清河郡。 一郡郡守只有在审理大案要案时,才会亲自审理,而一般姓的小案子都是有司法参军直接审理结案。 但司法参军审理完结的案件,必须报由郡守大人副署,然后才能执行。 当然死刑案件还需要上报朝廷,由武后亲自勾决人犯。 而李行周现在只能是期待郡守大人在副署这个案件的判决结果以前,能听到一些什么信息,能够暂不副署,或可重新审理此案。 假如郡守大人一旦副署,李行周可就要被流放崖州了。 李行周最近消瘦了很多,虽然每日有大熊送来的酒菜,被褥也换成了新的,但他依旧食不知味、辗转难眠。 他怕卫寒霜频繁出入县狱会惹不必要的麻烦,而崔安柿也被他安排走了。 所以送饭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了熊延福。 燕顺见李行周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安慰道。 “兄弟,别整天唉声叹气的,怎么活不是活,你放心有哥哥罩你,保管没事。” 李行周看了看燕顺。 这货的心理素质好,跟着李行周每日吃得好、喝得好,气色好看了不少,倒似胖了一些。 李行周叹口气道。 “我在大唐真的没什么野心,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个富家翁的。” “生在地主老财家,长到了二十七八。” “然后驾着鹰,猎着犬,带上三五恶仆,调戏调戏良家妇女。” 燕顺被李行周逗笑了,他说道:“兄弟你文采出众,说不定遇到个赏识的上官,会给你派一个文差事呢!”他倒是什么事情都往好里想。 李行周苦着脸道。 “小弟实在是心里郁闷啊,燕大哥你被流配,是因为快意恩仇,起码心里痛快了。” “可是小弟知道谁害我,可是连仇都不能报,实在是憋屈啊!” 听了李行周的话,燕顺忽然压低了声道。 “兄弟,我看你对胃口。” “这样吧,你报个地址我,我去帮你做了他。 “也算是报答你这几天的好酒好菜了……” 燕顺说完,朝李行周做了一个抹颈的动作。 “啊……”。 李行周吓了一跳。完全没注意到燕顺嘴里的漏洞。 他只是想到。 这货真是牛掰,跟土匪一样啊。 这绿林人士果然不一般。 李行周虽然有报复崔逾轮的心,但却没有杀人的那个胆啊。 说到底,他前世只是个吃鸡小主播。 来到这世上,虽然有股莫名的优越感,可是杀人,他是万万不敢的。 见李行周忐忑不安的样子,燕顺接着又道。 “怎么?兄弟不敢?那咱就好好活下去,留得青山在,自有报仇时!” 李行周涩声道:“唉,哥哥的心意,小弟明白了!” 。。。 。。。 这几天一些传言在清河城迅速流传开来,是关于那位写《生僻字》的才子的。 生僻字那首诗确实是太精彩了。 其实,从诗的角度来说,生僻字并不算十分出彩。 说难听点就是没有意义的文字堆砌。 但它胜在有探讨性和争议性。 要知道,在李行周的前世,抖音上面,生僻字都火了个把月。 更何况在这个文娱活动还相当匮乏的唐代。 关于做那首《生僻字》作词的才子的话题,还远没有降温。 而今又冒出关于那位《生僻字》作词才子的流言,自然在清河迅速的传开。 传言中有的说这位才子因为生僻字那首词写得太好了,扫了清河某些权势人物的面子,而被抓入大牢。 也有的传言说是,那位才子做的词太好了,使得某位想要俘获顾媚儿芳心的厉害人物,没有如愿,而受到报复被抓入大牢。 反正种种传言都指向,这位才子被权贵迫害并被抓入大牢。 而后又出现了这位才子,不但被抓入大牢,还被判决流放发配琼州的传言。 当清河城内街头巷尾,流传这位才子被判决流放崖州时。 清河城的百姓对此事的议论也达到沸点,言语中无不对这为才子充满了同情,都对权贵的行径充满了愤慨。 清河不同于他郡。清河崔家的权势比郡守还大。 所以清河治下的百姓对衙门并不是十分的敬畏。 要知道,凡在清河住惯的人,谁不和崔家沾点亲带点故的。 这些百姓们可不仅有市井平民,他们之中还有很多是文人。 崔家靠的是诗书传家,所以清河的文人学子也很多。 而这些文人们觉得,写出一首精妙绝伦的好词,便被打击,这如何能行? 要真是这样,以后谁还敢写出绝妙的诗词。 这些文人不禁上下串联,四处打听消息,一致要求此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一时间清河的学子也是群情激愤,县学、州学这些清河的学子都聚集在郡衙门口,要求面见郡守,要求知州重审这件案子。 百姓们不敢随便闹事,学子们没有这番顾虑。 本来这些学子都自认都是天之骄子,此番又是仗义执言彰显文人风骨的时候,自是无所顾虑。 当然,其中有卫寒霜和崔安柿的多少推波助澜就不得而知了。 清河郡最近这几天流言传播如此之快,自不是无端发生的,而正是那天李行周嘱咐卫寒霜的策略。 对于这种事,有大熊的珠玉在前,崔安柿自然是轻车熟路。 而倚香楼,仗着人来人往,消息传递起来自然是更快。 倚香楼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要散播流言正是他们的强项。 李行周知道,此时的文人官员大都爱惜羽毛,如果自己的案子搞的沸沸扬扬,引起郡守大人的注意,他多少要顾及下民意。 清河郡守宋义,最终听说了这件事,亲自到郡衙门口安抚众学子。 宋义保证一定把此案重新公开审理,还那位才子一个公道,好劝歹劝,才把众学子劝散。 不过让李行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事情在文人学子那里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还有学子去为自己请愿。 其实如果流言只在市井中传播,是很难引起宋义的注意的,正是学子们群情激愤为李行周请愿,才最终引起了宋义的注意。 其实连李行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事情为何能在文人士子间迅速传播! 毕竟有崔逾轮在这里,能不能传播开,还是个问题。 要知道,在清河,如果不经过崔家的点头,任何人都是寸步难行。 。。。 。。。 清河郡守宋义,已经五十余岁,但是在权力场上,也是摸爬滚打十几年的人了。 自然能品咂出此事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只是不知,此事是单纯的是在为李行周这个才子伸张正义,还是背后有人想给自己个下马威? 不过这几天市井流言,宋义也自有耳目来报,细细分析这些流言,似乎不可能是针对自己的。 看来确实郡里里有人想整这个叫刘旭的才子,这些流言估计是想帮助他保住他的人散播出来的。 宋义在清河本来就是个尴尬的地位,本来不愿意参合此事。 毕竟,很多时候,他这个郡守还没有崔家的那位老祖宗有权威。 直到后来,一个绿耳的年轻人拜访了他。 宋义是文人出身,对李行周这样的少年英才,自然有几分的欣赏。 再说此案,若如流言所说,寻常的市井斗殴,就被判流放几千里,发配崖州这样的九死一生的蛮荒之地,确实是太重了。 自己既然答应重审此案,如果再判如此重刑,怕是那些百姓及学子仇恨,就会全部拉向自己身上啊。 只是他搞不清楚是崔家的权势人物,到底是谁想整这个李行周呢? 不过宋义仔细想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再判此重刑,不管是哪个权势人物想整这个李行周,自己也只能扫了他的面子了。 把李行周判的如此重刑,虽然律法上说的过去,但于情理上来说,总归是不合适。 朝堂上个那个圣人,可是一直如崔王郑裴这些大族不对付。 如果自己一味的顺着世家的利益走。 保不好下个遭殃就是自己了。 怕就怕崔家的那些个神仙打架,波及了自己这个可怜的池鱼。 宋义自然是知道崔绿耳的。 他只是不清楚,这个意思是崔绿耳自己的意思还是崔家那位老祖宗的意思。 在宋义的心里,文人学子的笔比那些权势人物的能量更大。 如果李行周在这里。 恐怕会大叫一声好。 这世上最厉害的鱼是什么? 那就是流言飞鱼啊! 第30章 好嗨哟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宋义正要开口宣布判决结果。 这时大堂门口围观众人之中一个俊逸清新的年轻书生突然走出来。 他步履轻快的走到堂下,向宋义优雅的作一深揖行礼,说道。 “郡守大人在上,在下崔家崔绿耳见过郡守大人。” “此事跟在下略有些牵连,可否容在下分说几句?” 这书生身着一袭华丽的书生长袍,手拿折扇,看起来一副儒雅的样子。 大唐世家地位尊崇,一些族老即便见了当今武后,行礼也只是作长揖。 在大唐,官员即使在朝会上也不用全体行跪拜礼,也只是作长揖即可。 只有在官员谢恩的时候,才单独行跪拜礼。 满朝文武齐刷刷下跪的场面,只有大朝会才看的道。 而且那时的小朝会也是作揖,庄严的大朝会时才下跪。 崔绿耳是崔铨重点培养的子弟,身份地位自然不是一般,而又不是被告,无论如何也不用下跪跟宋义说话。 而宋义也不会在这方面和崔绿耳较真。 “哦,你又何事,但说无妨”。 宋义见崔绿耳自己出来了,心下一动。 看来,这李行周和崔绿耳关系不菲啊! 崔绿耳坦声说道。 “郡守大人在上,实不相瞒,这王十八已经醒了。” 宋义听了崔绿耳的话,意味深长的看着崔幼安一笑,说道: “哦,王十八醒了?” “来人,带王十八!” 片刻之后,两个衙役带着王十八来到县衙大堂。 “嗡” 堂上众人连同围观的百姓见到王十八上堂来,顿时议论纷纷。 这王十八不是昏迷不行吗? 怎么又来大堂了? 李行周扫视了一眼崔幼安,见崔幼安脸色铁青,不禁心下有些暗爽。 “打脸了吧?” “啪啪了吧?” 宋义转头看向王十八,开口问道。 “王十八,你浑家状告李行周将你殴打至重伤,你可有话说?” 崔幼安冷眼看着王十八。 王十八不禁有些害怕,但随即想到崔家来人的那些话。 心里四下打鼓,不由的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道。 “小人那浑家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她是乱说的。” “小人的头是自己打破的!” 王十八又转向那有些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李行周说道。 “李公子,对不起。” 此时的李行周也咂摸出味儿来。 肯定是那崔绿耳帮的自己。 让王十八改的口供。 尽管不知道这崔绿耳为什么要帮自己。 但无论如何现在自己得先把这个坎过去,于是忙高声道。 “没关系。” “没关系。” 王十八的此话一处,引起大堂门口围观众人的一阵喧哗, 宋义抓起威势十足的惊堂木使劲一拍,众人才安静了下来。 宋义自然是看的出来崔烨所说未必属实,但他爱惜李行周是个人才。 正准备替李行周脱罪,听了王十八的话,自是微微点头,兀自沉吟。 崔幼安见此案似乎有些与自己的设想偏离,而宋义也正在沉吟,他便再也忍耐不住。 跳起来指着王十八说道。 “你这刁民,休得狡辩,前次你不是已经承认是李行周打你的吗?” “如今你想翻供,哪有那么容易!” 崔幼安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本以为人证俱在,自是可以判李行周的罪,没想到横空冒出个崔绿耳。 他是崔家人的实权派,心里瞧不起崔绿耳这种十七八的小孩子。 宋义眉头皱了皱,他并没有理会崔幼安。 开口又问道王十八。 “那你为何要陷害李行周?” 王十八嗫喏道。 “小人……小人受人指使!” 宋义大喝道。 “受何人指使?” 王十八偷偷看了一眼崔幼安,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满含威胁。 又看见崔幼安的目光频频撇向那个带班班头,不由的舔了一下嘴唇。 开口说道。 “小人是……是受赵班头指使!” 宋义冷冷的看了一眼赵班头,开口问道。 “王十八所说属实吗?” 赵班头“噗通”一下跪倒。 “回大令,确实是小人指使王十八的!” 刚才崔幼安向自己使眼色,他自然十会意。 就算王十八不说是他指使,他也得背这个锅。 只要崔幼安还在,他迟早有翻身的机会。 他现在痛快承认是他指使,虽然处罚可能重些。 但是只要是帮了崔幼安,只要清河还姓崔。 崔幼安日后也不能袖手傍观不管他,所以他按照崔幼安的示意,痛快的承认了。 宋义肃声问道。 “你为何要指使王十八诬陷李行周?” “小人看他不顺眼,是以想整治他!” 赵班头捏生生的说道。 李行周在旁看着,一直未说话,他自然看出赵班头并非陷害自己的幕后主使,明显崔逾轮是在丢卒保车。 至于赵班头的理由也够蹩脚,看我不顺眼? 你就整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不过李行周显然不打算点破,他不想再横生枝节,先脱身要紧。 再说,他可不指望能搞倒崔幼安。 宋义自然也明白什么意思,他也没打算继续追问下,打了狗就落了主人的脸面,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宋义沉声道。 “赵龙,你身为衙役班头,却知法犯法、诬陷他人,国法难容,本官依律革去你班头职务,仗责五十大棍!” “王十八,你受人指使,行诬陷之事,但念你能及时悔过,说出实情,本官判你仗责二十!” 宋义又将目光转向站在那瑟瑟不安的王十六,说道。 “你受他人指使,诬陷他人,罪不容赦,本官判你监禁两年,以儆效尤!” 最后剩下县里的仵作宋慈和医馆的大夫。 宋义看了他们一眼,先朝着宋慈开口道。 “宋慈,你身为县里仵作,真的连王十八是他伤还是自伤,都查验错了?” 宋慈跪倒在地,连声道。 “是小人学艺不精,甘愿受罚!” 宋慈眉头一挑。 “是学艺不精,还是受他人指使故意说成是他伤?” “小人不曾受人指使,实是学艺不精!” 宋慈急忙回答道。 宋义在向宋慈问话的时候,一直心平气和的。 这时听了宋慈的辩解,突然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 “大胆狂徒,还不从实招来,当本官是好糊弄的吗?” “来人,大刑伺候!” 宋慈一看宋义的这个架势,知道不招怕是要吃大苦头了,当先连忙道。 “大人不要动刑,小人愿意招!愿意招,! “是赵班头让小人这么做的!” 宋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他威势十足的道。 “宋慈,你身为行人,却作假证,罪加一等,本官今日革去你行人差事,判你两年监禁!” 宋慈这时候,哪里还敢多说,当下唯唯认罪。 判完了宋慈,最后宋义转向医馆的大夫道。 “你对李行周的伤势估计实在偏差太大,实在难堪为医馆医官。” “本官除了你医官的身份,回家好好学下医术吧!” 宋义对宋慈是摆够了威风,对大夫倒没有再穷追猛打。 门口听审的众人又是一阵搔动。 听到有些搔动,宋义眉毛皱了皱。 堂下站班衙役的班头见了,手中水火棍猛地一顿地,大喝一声。 “都肃静,听郡守大人断案。” 众人的搔动一下停了,宋义赞许的看了一眼那个班头。 宋义朗声道。 “此案如今本官业已分辨明了。” “李行周殴打王十八一案,纯碎子虚乌有。” “既然事实清楚,那本官就判决他无罪。” “就这样吧!” “退堂。” 宋义一套组合拳打完,众人齐声称是。 只有崔幼安黑着脸没有作声。 他心里怨恨宋义,可又不敢明说,只能怪自己没有把李行周大人的罪证砸实。 这下子跟崔逾轮不好交代了。 虽然他是崔家的实权派,可是跟崔逾轮这种老祖宗身前的红人可是比不了。 宋义看了崔幼安一眼,问道。 “崔县尉可有意见?” 崔幼安脸色有些难看,涩声道。 “大人人判罚公道,下官没有意见!” “如此,那就退堂吧!” 在众衙役齐整的堂威“威武”声中,宋义退堂自去了。 留下满心喜悦的卫寒霜等人围着李行周问这问那。 “谢过绿耳公子。” 李行周自然知道是谁救得他,当下第一件事就是感谢崔绿耳。 “无碍,无碍。” “我纯碎是欣赏李公子的学问,那首生僻字,在下也是喜爱的很。” 崔绿耳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李行周总觉得他长得像谁? 像崔安柿?像崔婉柔? 唉,反正他们崔家人多,有两三个长得相似的也说不准。 拜谢了崔绿耳后。 “彘哥儿,彘哥儿。” 崔安柿猛地搂着李行周问道。 “你几天在县狱里过得可还开心。” “有没有被同监的犯人给。。。” 说完,崔安柿风骚的把他的渡金扇一挥。 上面赫然写着“分桃断袖”四个字。 其实,在李行周入狱后,崔安柿来往的也很频繁,他现在只是调笑李行周两句。 李行周微笑的大喊。、 “大熊!” 后面的熊延福回了一声“好勒!” 然后猛然的一把抱起崔安柿。 两人一阵疯闹。 没了这些个电灯泡。 李行周和卫寒霜终于可以好好相处了下。 “卫姐姐” 李行周看着卫寒霜略微清瘦的样子,心疼的说到。 “你辛苦了!” 卫寒霜心里一阵暖意,但是,她却学着崔安柿的话,说道。 你几天在县狱里过得可还开心。” “有没有被同监的犯人给。。。” “呃” 李行周一阵尴尬。 “好嗨哟!” 他嘴里忽然吐出这句话。 “啥?” 卫寒霜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巅峰!” 李行周唱到。 “什么?” 卫寒霜更加莫名其秒了。 “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高潮!” 第31章 锦毛虎燕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天高气爽,空气中氤氲淡淡的花香。 李行周伸了个懒腰,揉着脑袋来到自家院中。 小院内是卫寒霜送来的几盆花,今天也似乎开的格外地精神。 一阵阵花香扑面而来,不由的使人心情十分的舒畅。 人的心情好了,看到各种事物都是美的。 就连树上的黄叶一片地飘下来时发出的那“沙沙”的声音。 在李行周看来也完全没有秋风瑟瑟、凄凉悲伤的感觉,而是觉得声音是那么的美妙。 昨天从县衙大堂里面出来,就被崔安柿和熊延福拉着去倚香楼给自己洗尘去晦。 李行周这十几天在大牢里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如今终于无事了,也是放松怀抱和大熊柿子一阵海吃狂饮。 一时没控制好,不由得喝得有些多了,今日清晨脑袋有些痛。 “彘哥儿,你可醒了!” 这段时间里,卫寒霜和李行周的关系突飞猛进。 崔氏随着李好德住进了崔家农庄。而卫寒霜有时晚了就在隔壁睡下了。 这在古代男女大防甚于天的时代,已经算很了不起的了。毕竟,传出去的话,唾沫星子都可以压死人。 毕竟患难见真情,李行周对卫寒霜已经没有什么隔阂了。 剩下的只是卫寒霜心里的那丝顾忌。 两人虽然还没有到那一步,但是也算是小情侣了。 李行周伸手牵过卫寒霜的手,笑道: “卫姐姐,如今什么时辰了?” 李行周出狱后就一直牵着卫寒霜的手,被卫寒霜打了几次也不知悔改。 最后卫寒霜也累了,就由他去了。 “已经快到巳时了。彘哥儿你饿吗?我去给你下面吃!” 李行周摸了摸肚子,还真有些饿了,当下笑呵呵的道: “卫姐姐,我要吃你的下面。” 卫寒霜自然听不懂二十一世纪的这种恶趣味的话。 莫名的说道。 “什么你的下面,是下面。” 其实卫寒霜心里也是可以接受李行周的。 倚香楼的那些花魁往事,在她心中并不觉得有多少风流雅致,也不觉得有太多可歌可颂的高雅情绪。 在那些才子学人眼中,或许一场诗会、一场风流韵事可以被啧啧称道许久。 谁又被某某名妓看上了,做了入幕之宾。 又或者谁得到美人倾心,心甘情愿地献上了处子之身之类的。 这些是男子间最高最风雅也最令人羡慕的成就。 可在她来说,那不过是一个女子在诸多看不见未来的日子里,心中惴惴不安地一步步挨过去的可悲时日罢了。 她有一个贫苦的出身,后来她遇到她的师傅,那个充满传奇的女人的徒弟。 她学会了师傅的真传,成为红拂一脉的嫡系传人。 然后,她又陷入了师门纷争,什么传承啊、什么剑法啊,弄得人心累。 她不是教坊司中,却因为师命不得不进入倚香楼。 她不安地承受着成为妓女的命运,好在琴棋书画都懂,算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机会。 随后在倚香楼里努力向人展示着自己,努力地拿捏和学习着如何吸引他人,却又不至于让人想起粗俗的法子,暗示他们这样的谈诗听琴乃高雅之事。 纵然有了些名声,仍旧在心头惴惴不安,害怕哪一天会突然出些意外,那些有权有势之人真的豁出去了要将某个女子得到手,不是什么“名妓”、“大家”可以扛得住的。 于是乎,各种牵制、制衡,也不敢真把自己的名声弄得太响,成了什么花魁,变成男人展示自己魅力的工具…… 她不怕,因为她从未放弃过练武,那是她在那段日子里最大的依靠。 一个女人,只有武功不会背叛自己。 倚香楼的那些日子里,这能保住自己身子的女人,没有几个。 真的没有其它价值又想三贞九烈的姑娘,哪有那么好,被强行灌了药的,绑起来的,各种鞭打折磨的,没有哪个女子能扛到最后。 真有勇气自杀的也没几个,或者自杀不成,最终还是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也有的姑娘,便算是卖艺不卖身的头牌,到某个时候被有权有势的人给强行要了身子,又有谁真能给她撑腰。 最可怕的是,那些姑娘便是一开始反抗得激烈的。 不久之后,也会渐渐的适应,渐渐的麻木,渐渐的开始与人说话,渐渐的开始学会这种生活,渐渐的开始在屋檐下与其他女子述说自己遇上了怎样怎样的男子。 那段时间里,她每天都在害怕着那便是自己将来的写照。 或者如同极少部分的女子一般,自尽了,又或者疯了,变得再无价值之后,被扔出倚香楼,变成个乞丐,衣服也不穿的便在街上跑,最终过了不了冬季,便变成一具腐烂的尸骨。 所以,在师傅死后,没了约束的她,毅然从倚香楼里出来。 没人能留她,也没人敢留她。 所谓的赎身钱也不过是给倚香楼三分薄面的说法罢了。 她从倚香楼里出来,买了个小竹楼,每日养养花,种种草。日子好不快活。 直到有一天,她想吃鸡了。。。。 其实,她觉得跟李行周这样也好,只是未来? 她是青楼出身,她比他大十岁,她身后有一堆的师门纷争。。。 所以她犹豫了。 。。。 。。。 李行周出狱这几天一直没工夫去看望县牢的狱友燕顺。 今天得空,吃完卫寒霜下的面后,他就自己亲自做了几道酒菜,来县牢看望燕顺。 “前些时日,在下在县牢多承狱卒大哥的关照,些许意思,还望笑纳。 “呵呵,我这兄长还望狱卒大哥哥多关照一下!” 李行周边说,便把一块一两多重的小银铤,不着痕迹的送入那个狱卒的口袋中。 狱卒捏了捏袖中的银铤,很是满意,笑着道。 “李公子太客气了,放心吧,你这兄长吃不了什么亏!” “如此多谢了!” 李行周谦虚的说道。 狱卒走后,燕顺啐了一口,对李行周说道: “兄弟你何必要搭理这种贱役胥吏,这种人最是刁滑,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行周说道。 “唉,燕大哥说得,小弟何尝不知。只是阎王好对付,小鬼难缠啊。” “不把他们打点好,怕是会给大哥苦头吃啊!” “我知道大哥不在意这些魑魅妖魔,但是总是恶心人不过。” 燕顺心下感动,知道李行周这么做都是为了他能少受点难为。 不然李行周哪犯得着跟狱卒那种人再打交道。 燕顺说道。 “唉,兄弟,我这做哥哥的,自打与你相识,净是受你恩惠了。” “哥哥惭愧啊!” 燕顺是真心有些感动,他一个在监狱里的犯人,别人躲还躲不及的。 李行周却毫不嫌弃,依然和自己称兄道弟,足见其是真心把自己当兄长啊! 李行周笑道: “大哥说什么话,咱们兄弟还用得着那么客气嘛!” 李行周说着便把带来的酒菜摆到牢房内,对燕顺说道: “兄长尝尝小弟手艺,咱们边喝边聊!” “又劳兄弟破费了!” 燕顺更加感动了,如果说李行周在监狱里给他分些酒肉,那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但是,现在都出狱了。 还能保持这种初心。 确实是难得了。 “燕大哥又客气了,朋友有通财之义,这些算得了什么!” 李行周爽朗的说道。 “唉,好兄弟!” 燕顺坐下和李行周对饮起来。 燕顺又问了一下李行周那案子的事情,李行周详细的跟他说了一遍。 酒过三巡,燕顺忽然一口喝完壶中的酒。 咳咳咳。 燕顺被酒呛个不停。 毕竟李行周的这种高浓度酒,就是燕顺这种酒中好汉也有些受不了。 燕顺赤红的眼睛瞎了李行周一跳。 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哑着喉咙对了李行周说道。 “其实你来的第一天晚上我就准备杀了你!” 李行周瞬间手脚发冷,一些摸不清的线瞬间透彻了。 “是你婆娘救了你,虽然她易了容但是我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后来就是你做事到位救了你。你做事对我胃口,我也懒得杀你了。” “是。。。。是崔逾轮找的你吗?” 李行周颤抖的声音说道。 “你没有猜错,是崔逾轮。” “我没有骗你,我的故事是真的,只不过不是跟了杨羽杨二哥,他把我保下来了,从此我就跟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那你没有杀我,你会不会遇到麻烦?” 李行周思索了片刻说道。 “我没有认错你兄弟,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替我着想。” 燕顺感慨万分,又去摸摸酒瓶子,发现没有酒了,就讪讪的收了收手。 “哼,崔逾轮还没有这个搞我,山东道上,谁人不卖杨二哥两分面子。” “杀不成你,你也放出去了,我今晚就会离开清河。” “俗话说,匹夫一诺重于千金。我们江湖中人,还是很重然诺的。你日后万一被崔逾轮逼迫的太急,可以到山东道来,报我的命好锦毛虎。” “自然会有人带你来找我。” 燕顺说道,说完他用补充了一句。 “哥哥告诉你,这世上的事情,该简单处理时,就简单处理,千万不要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李行周想了想,觉得燕顺说得还真有些道理。 他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些负面的情绪甩去。 他关切的说道。 “燕大哥此次离开,自己也得保重啊!” “没有酒了,那小弟就已茶代酒,敬兄长一杯水酒,祝兄长此去一帆风顺!” 燕顺哈哈大笑,说道。 “那哥哥也借花献佛,祝兄弟前程似锦,干!” 二人都是一饮而尽,相视大笑。 两人又交谈了片刻。 燕顺估摸了时间说道。 “兄弟先行离开吧,我等会有道上的兄弟来接我!” 李行周故作潇洒的道:“知道了,咱们兄弟就不婆婆妈妈的了,还会有再见之日的!” 说着,李行周转身迈开大步,头也不会的走了。 只是他虽然故作潇洒,但他那微微抽搐的眼角暴露他的内心。 崔逾轮,你竟然敢买凶杀我? 第32章 我要杀了他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夜已深。 一阵云雨缠绵后,李行周慢慢醒来。 他发现卫寒霜立在房中,惊讶的问道。 “卫姐姐,你这么起来了?” 他心里不由得感慨,习武之人果然身体素质好,初夜破瓜之后,竟然恢复得这么快。 当然,作为一个男人,他还不会承认自己状态不佳的。 毕竟,唐代李行周的这个身体,这一个多月可没少折腾的。 卫寒霜抬起头的时候,一抹杀气已完全隐入了眸底深处。 她脸上还有云雨后的红,轻松一笑的说道。 “没什么,只是一点繁琐的小事。我先去出去一下!” 夜色深沉,月光透窗而入,窗棂上疏影横斜,尤显静谧。 后院的门开了,清光泻入,将一道人影映在地上,如窗上疏影,玲珑浮凸。 李行周吁了口气。说道 “出门用带刀么?” “……” 卫寒霜背光而站,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清冷的月光自后照来。 衬得她腰如约素,体态极美,更有一股说不出的雅致秀丽。 “你要去杀人?杀掉崔逾轮是吧? 李行周一阵头大,动不动就提刀杀人,卫寒霜这性子确实有些。 “你知不知道,绮韵最大的梦想就是,保持着清白的身子从良。” “现在,她认命了,在清河,她犟不赢崔逾轮的,只要事后崔逾轮弥补怡红楼一大笔钱,这个事,就不会有人深究,更没人会在意,一个破了身的花魁。” “只有死了的崔逾轮才是最好的。” “你不用管了,这种事你掺和合不来的。” 卫寒霜想了半天,缓缓说道。 李行周脑子一急说道。 “为什么不要我管,绮韵姑娘是为了帮我才惹祸的。” “你管?” “你怎么管?” “你只是个没有用的。。。没有缚鸡之力的书生” 卫寒霜也急了,说起话来不管不顾的。 所幸最后止住了话。 她在青楼这么多年,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女子。 那些姑娘一开始反抗的激烈,不久之后,也会渐渐的适应,渐渐的麻木,渐渐的开始与人说话,渐渐的开始学会这种生活,渐渐的开始在屋檐下与其他女子述说自己遇上了怎样怎样的男子。 她怕绮韵变成她们曾经最讨厌的人。 “卫姐姐,你让绮韵姑娘等三天。” “那你就等我两天。” “你前天问我为什么不开心,我现在告诉你,燕顺是崔逾轮买来杀我的!” 在21世纪斗争经验丰富的他,早就知道人善人欺、马善人骑的道理。 特殊的生活环境让他懂得了该反击的一定要反击,该隐忍的时候一定要隐忍,不能力敌的时候绝不蛮干。 现在,他要反击了。 “崔逾轮不死,我根本不能安心下来。” “只有前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李行周坚决的说,他心中已经起了杀意。 “可是被族里知道了,你也会没命的。” 卫寒霜犹豫的说道。 “不,我不会瞒着族里。” “我需要崔家的支持,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应该死,谁应该活,对与崔家这种传承千年的大家族而言,任何人都可以死,只要他没有价值。任何人都可以活,只要他有价值。” “而我的价值,会比崔逾轮的大!” 李行周义正言辞的说道。 在他被崔逾轮棍打的时候,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想通了。 在唐代这种时期,人命真的不值钱,哪怕是崔逾轮这种公子。 因为,在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利益才是最大的。 在崔家,还有一位老祖宗,一个子孙满堂的老人,不会在意一个不成器的孙子的死亡,他在意的是崔家的传承。 是的。 他在赌! 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哦。 输了就把这穿越赚的命还回去吧。 说完,李行周缓缓一下,将卫寒霜搂入怀里。 “女人是用来宠的。” “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男人吧。” 卫寒霜顺势坐到李行周的怀里,她仿佛感受到了某处坚硬。 惊讶的叫道。 “你这么又?”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行周卷入床中。 夜又深了。 。。。 。。。 “药店?这家不错,就是它了。” 李行周抬头看看《济世堂》的匾额,把破毡帽往下压了压,又用围巾裹紧了面孔。 只露出一双眼睛,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药店。 他的身后,熊延福和崔安逸也慢悠悠的进去了。 天气寒冷,像他这样打扮的路人很多,所以店中的伙计丝毫没有在意。 因为这段时间天气寒冷,着凉发热的人多,所以药房里的生意也特别兴隆。 伙计们都在忙忙碌碌地为客人秤药、碾药,不时还有客人就诊时的咳嗽声传来,显得十分嘈杂。 李行周在店里转悠了两圈,慢慢踱到了端着一杯热茶正品得有滋有味的坐堂老郎中身边去。 这老郎中笑微微地看着几个中年人给病人号脉开方,自己却很少出手,看来应该是个老师傅。 “咳!老先生,我……想求您给开个方子……” 李行周故意用怯怯的声音道。 老郎中抬起眼皮瞟他一眼,拉长声音道:“病人呢?” 第二十九节我要杀了他 夜已深。 一阵云雨缠绵后,李行周慢慢醒来。 他发现卫寒霜立在房中,惊讶的问道。 “卫姐姐,你这么起来了?” 他心里不由得感慨,习武之人果然身体素质好,初夜破瓜之后,竟然恢复得这么快。 当然,作为一个男人,他还不会承认自己状态不佳的。 毕竟,唐代李行周的这个身体,这一个多月可没少折腾的。 卫寒霜抬起头的时候,一抹杀气已完全隐入了眸底深处。 她脸上还有云雨后的红,轻松一笑的说道。 “没什么,只是一点繁琐的小事。我先去出去一下!” 夜色深沉,月光透窗而入,窗棂上疏影横斜,尤显静谧。 后院的门开了,清光泻入,将一道人影映在地上,如窗上疏影,玲珑浮凸。 李行周吁了口气。说道 “出门用带刀么?” “……” 卫寒霜背光而站,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清冷的月光自后照来。 衬得她腰如约素,体态极美,更有一股说不出的雅致秀丽。 “你要去杀人?杀掉崔逾轮是吧? 李行周一阵头大,动不动就提刀杀人,卫寒霜这性子确实有些。 “你知不知道,绮韵最大的梦想就是,保持着清白的身子从良。” “现在,她认命了,在清河,她犟不赢崔逾轮的,只要事后崔逾轮弥补怡红楼一大笔钱,这个事,就不会有人深究,更没人会在意,一个破了身的花魁。” “只有死了的崔逾轮才是最好的。” “你不用管了,这种事你掺和合不来的。” 卫寒霜想了半天,缓缓说道。 李行周脑子一急说道。 “为什么不要我管,绮韵姑娘是为了帮我才惹祸的。” “你管?” “你怎么管?” “你只是个没有用的。。。没有缚鸡之力的书生” 卫寒霜也急了,说起话来不管不顾的。 所幸最后止住了话。 她在青楼这么多年,见多了各种各样的女子。 那些姑娘一开始反抗的激烈,不久之后,也会渐渐的适应,渐渐的麻木,渐渐的开始与人说话,渐渐的开始学会这种生活,渐渐的开始在屋檐下与其他女子述说自己遇上了怎样怎样的男子。 她怕绮韵变成她们曾经最讨厌的人。 “卫姐姐,你让绮韵姑娘等三天。” “那你就等我两天。” “你前天问我为什么不开心,我现在告诉你,燕顺是崔逾轮买来杀我的!” 在21世纪斗争经验丰富的他,早就知道人善人欺、马善人骑的道理。 特殊的生活环境让他懂得了该反击的一定要反击,该隐忍的时候一定要隐忍,不能力敌的时候绝不蛮干。 现在,他要反击了。 “崔逾轮不死,我根本不能安心下来。” “只有前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李行周坚决的说,他心中已经起了杀意。 “可是被族里知道了,你也会没命的。” 卫寒霜犹豫的说道。 “不,我不会瞒着族里。” “我需要崔家的支持,这个世界上没有谁应该死,谁应该活,对与崔家这种传承千年的大家族而言,任何人都可以死,只要他没有价值。任何人都可以活,只要他有价值。” “而我的价值,会比崔逾轮的大!” 李行周义正言辞的说道。 在他被崔逾轮棍打的时候,他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想通了。 在唐代这种时期,人命真的不值钱,哪怕是崔逾轮这种公子。 因为,在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利益才是最大的。 在崔家,还有一位老祖宗,一个子孙满堂的老人,不会在意一个不成器的孙子的死亡,他在意的是崔家的传承。 是的。 他在赌! 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哦。 输了就把这穿越赚的命还回去吧。 说完,李行周缓缓一下,将卫寒霜搂入怀里。 “女人是用来宠的。” “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男人吧。” 卫寒霜顺势坐到李行周的怀里,她仿佛感受到了某处坚硬。 惊讶的叫道。 “你这么又?”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行周卷入床中。 夜又深了。 ...... ...... “一个富家少女为了再见心仪的李行周一眼,便向佛祖祈祷。佛让她化身石头修炼了五百年,才得到李行周匆匆从桥上一过的机缘。” “又化身大树修炼了五百年,才让李行周在树下休息了一会……” “你在祈祷什么?” 李行周跪到金身佛像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 却对跪在一旁的崔婉若寒暄起来。 在李行周进佛堂之前,崔婉若就跪在这里了。 只见她上戴浑脱帽,身着窄袖紧身翻领长袍,下着长裤,足登高腰靴,一身女扮男装的行头,。 她却不是为了真将自己打扮成李行周,因为她的脸上明显施过脂粉,黛眉画得犹如柳叶一般,厚厚的唇上涂着朱红的胭脂,让她看起来娇媚非常。 这种男装紧窄,穿在她的身上更能体现出女人身上各部位美好的曲线。 唐朝女人好女扮男装,原因大概就是如此。 佛堂宽敞,寺僧们虽然同在一间屋里诵经,但听起来依然像从远远的地方传来。 “笃笃笃……” 敲木鱼的声音就是诵经的伴奏。 整场“音乐”显得朦朦胧胧,空灵宁静。 绿瓦白墙,装饰着鸱尾的屋顶舒展平远。 香烟缭绕中,外面尔虞我诈的争夺被隔绝其外。 寺庙逐渐归隐,慢慢已发展成了一座纯粹的寺庙。 跪在蒲团上正闭目祈祷的崔婉若听得有人说话。 便睁开杏眼转头看了一眼。 看到是李行周,崔婉若将食指放到朱红的嘴唇前面。 轻轻“嘘”了一声,低声道。 “佛主在上,肃静,等会再说。” 崔婉若说话的声音舒缓,富有缓慢的节奏感,十分动听。 李行周遂不再说话,合掌拜了几拜。 便匆匆站了起来,转身走了出去。 大概是因为李行周来得快,去得更快,有些出乎崔婉若的意外。 遂让她的心里觉得有些异样,她也急忙拜了几拜,起身追了出去。 走出佛堂,便是一个有直棂窗回廊的院子。 崔婉若四顾周围,院子里静悄悄的。 除了新发芽的柳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不在有任何动静。 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竟然闪过一丝失落,失落什么? 原本刚才那李行周也不是她什么要紧的人,真不知道失落什么。 人心有时候真是莫名其妙。 不料就在这里,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佛说,你已经修炼了一千年,依旧不能得到与他的姻缘,还要修炼吗?” 崔婉若回过头,眉头一皱,翘起嘴不满地说道。 “神神秘秘的,这种把戏也不觉得无趣……” “李公子怎么到万安寺千福寺来了,真是巧。” 或许是李行周对佛不够虔诚. 寺庙里的香火和木鱼声仍然不能让他的内心得到哪怕片刻的安宁. 争斗随时都会萦绕在心头。 他暗自叹了一气,便抱拳道. “时间差不多了,告辞。” “等等。” 崔宛若叫住他,问道、 “刚才你说的佛还没说完,佛经上真有这样的事?” “真有。” 李行周一本正经地说道。 崔宛若道。 “佛问少女修炼了一千年,还要修炼吗,她是怎么说的?” 李行周笑了笑,说道。 “她说不必了。” “没意思。” 崔宛若有些失望,看来女人都有“执念”啊。 不料李行周说道。 “这时佛祖松了一口气,说另一个男子为了看你一眼,已经修炼了两千年……” “明白吗?” 崔宛若脸上微微一红,琢磨了一会。 联系自己与崔赤骥的事和刚才在佛主面前祈祷的场景一想,心道。 他是在揶揄什么吗? 崔宛若又道。 “我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真是奇怪。” “哪里不一样?” 李行周心下微微一阵紧张。 他便说道:“真的要走了。” 第一天过去了。 ...... 传说隋炀帝为了炫富,把丝绸缠在树上,结果外国使节对他说。 既然丝绸多得缠树,为什么不给街上那些乞丐穿?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唐代隋而立,当然不会给它说什么好话,真假也难辨。 不过隋朝有乞丐应该不假,而且不仅只有隋朝有许多苦难的人。 清河亦是如此。 在供奉着关公的城隍庙后面有一处废弃的院子,原属崔家的财产。 因为一时没有派上用场,就这么丢在那里,倒成了许多乞丐难民遮风挡雨的地方。 “这个老大娘家里遭了天火,全家都被烧死了,真是可怜,村里的人不仅不予以援手,反而说她做了亏心事才遭雷公天谴……唉。” 崔宛若仍旧一副干净利索的男子装束,背着一个大包袱,头也不回地说道。 李行周站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看着。 “大娘,晚上天气冷,我给你送了床旧被子。” “身上的烧伤好些了么,我给你开的药记得按时敷换。” 过了一阵,她站了起来,对李行周说道。 “那边还有个,俩孩子都染了风寒,你要和我去看看么?” “你先忙,不用管我。” 李行周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崔宛若和他擦肩而过的当口,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我说世上没有那么巧的事吧?” “千福寺能遇到你,城隍庙还能遇到你……” “别动什么坏心思,有句话门不当户不低。” “我可不会就嫁给你” 李行周如实说道。 “万安寺真是巧遇,这里见你,是我跟到的。” “怎么?” 崔宛若随口问道。 李行周冷冷道。 “这些人是可怜,可你害得我害得更苦啊!” 崔宛若打了个寒颤,脸色一白,眼睛里露出见到鬼一样的表情。 “你……你说什么?” “我听不懂。” 第33章 到洛阳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崔家族落连绵在漳水河边,经过千百年来的发展,具体占地多少没人说得清。 崔家大院位于崔家族落的南面,亭台楼榭,十分幽静。 大院的大门两侧各耸立着一只一米多高的汉白玉大理石狮子,一进门儿,先是一个高高的四合院子。 天井似的院子,正对着大门有一个五角亭子,亭子的五根柱子、台阶及亭子里的圆桌、石鼓均为汉白玉大理石制成。 亭子两侧各有一个由乌龟驮着的一米多宽四五米高的汉白玉大石碑。 四面是用青砖围成的墙。 屋顶青色的厚厚瓦片如黑鱼的鳞片在灯光下闪烁着幽幽的光泽,高高翘着的屋檐雕刻着精美花鸟图案,尽显庄严与华美。 再往中就是大殿青瓦屋顶,屋脊两侧安有砖雕龙头,滴水瓦上均刻有寿字,三级汉白玉大理石的台阶,台阶上早铺了厚厚的蒲团。 大殿里的建筑比普通居住的房子举架要高的多,那些房子都有五六米高。 就是那个五角亭子都有四五米高,一个个巨大的木柱子支撑着亭檐,亭顶的横梁也是一根根偌大的树木,真不知崔家用了多少棵百年大树、多少块汉白玉的巨石和青砖才盖成了这座大殿。 静谧庄严的大堂里摆着四具尸体。 崔德修、崔赤骥等崔家的一系列重要人物铁青着脸站在那里。 “李行周,我真是低估了你。” 崔德修咬牙切齿的看着李行周。 “我以为你是一只比较突出的狗,没想到你竟然是只狼心狗肺的狼。” 作为崔家的实际上的负责人,崔逾轮的死,让崔德修多年的努力即将毁于一旦,试想,谁会去服从一个连族人安危都保护不了的族长。 此时的崔德修十分的恼火,平日里的养气功夫也都不见了。 如果说,平日里崔德修是隐藏在幕后的普通人,那此时的崔德修才展示出曾经执掌一州威严。 “大哥,还跟他啰嗦什么,拉出去喂狗。” 说话的是个五十余岁的中年人,崔逾轮的父亲崔德文,他赤红着眼睛看着李行周,似乎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李行周一个人坦然的看了看崔德修,他又微笑的着看了看崔德文。 “不,我要见老祖宗。” 李行周微笑的说道。 “你想不想知道我的同伙,你想不想知道还有谁是杀你儿子的同谋?你带我去见老祖宗,我都告诉你。 李行周像坏叔叔诱导小萝莉吃棒棒糖一样,诱导着崔德文。 “我杀了你!” 看出李行周眼里的戏谑,崔德文情绪瞬间崩溃了,叫嚷着就要冲了过来。 “三哥!” “三哥!” 崔家的同辈人立马拦住了崔德文。 “把老三待下去好好休息!” 崔德修皱着眉毛,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李行周,我见你一家人过得惨,就好心将你们安排到崔家来住,给你父亲安排个管事。结果呢?你就这样的报答我的!” “你知不知道,崔逾轮!他!是老祖宗重点培养的,是!你们看到的他是花天胡地的纨绔,但是,老祖宗有大用!” “你知不知道,崔安逸!他虽然不如你,但是他是崔家年青一代最有能力的几个,我都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地方的主薄给他了。” “你知不知道,崔吉祥,那是跟了老祖宗四十年的人啊!四十年,你父亲李好德都没有四十岁!” 崔德修连说三个你知不知道! 他手指着李行周,气的直喘气。 “父亲!” 崔赤骥站了出来,将崔德修扶到椅子上,这种局面让他不得不出来说话。 “行周,你这样又是何苦。”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要见老祖宗!” 李行周坦然的看着他。 崔赤骥气急反笑道。 “你要见老祖宗?你怕不是魔怔了吧!” “你是会写《东武天下篇》、《生僻字》、《八杯酒》,我也是很欣赏你的,但是,你的所作所为已经触犯了崔家的底线,没人救得了你!” 崔赤骥看着李行周,仿佛向看一个死人一样。 “我要见老祖宗!” 李行周微笑的看着崔赤骥。那种微笑里喊含着戏谑、蔑视、冷谈等等各种说不清的情绪。 “来人啊,把他拉下去棍死! 崔赤骥再也受不了李行周的微笑,一声喝到。 周边出来几个崔氏族人,就要把李行周拉下去。 “你如果不想让你在身上的投资打水漂。你还是让我见一下老祖宗。” 李行周被扣着两个胳膊,淡定的对崔赤骥说道。 “什么?” 崔赤骥闻言神色巨变。 “你都知道?” “是你让崔婉若勾引我的,然后让崔逾轮借此机会打我,最后你出面救我。” 李行周依旧微笑的看着崔赤骥。 他在前世见多了这种绿茶婊,表面上比谁都清纯,实际上裤子脱的比谁都快。 其实一开始李行周还真没发现,抱着穿越者固有的高傲心态,他真的以为自己虎躯一震就让崔婉若爱上了他。 后来他才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这才潜下心来理顺了崔婉若。 其实他也只是炸一下崔赤骥,但是没想到,就这么炸出来了。 “我是很欣赏你,我也想收服你,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因为谁也保不住你了现在。” 崔赤骥说道。 “让我见老祖宗,我不说会忠心与你,但我会欠你一条命。” 李行周终于换了一句话。 崔赤骥凝视了李行周很久,终于说到。 “我去问老祖宗,但是我不保证。“” 。。。 。。。 崔家庭院深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房间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 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 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 崔家的那位眉目皆白老祖宗怀抱着波斯猫依旧坐在太师椅上。 而那个名为幽姬的胡姬则站在老祖宗的身后,帮他轻揉着肩膀。 幽姬穿着一袭火红的石榴裙系。 而李行周跪在前面,微笑着抬着头。 他一看到崔赤骥那差异的眼神,那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说吧,你非要见我这老不死的干嘛?” 过了良久,崔铨终于缓缓开口。 “武后登基是大势所趋的。从显庆五年开始,武后就已经开始执掌朝廷,在这二十年间,权力已经十分稳固,如果她要当女帝,没有人可以阻拦他。” 李行周的历史不好,但是基本的尝试还是有的。 武则天这位千古一女帝,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发现武则天还没有登基,但是,这并不阻碍他夸夸其谈。 “老生常谈罢了。” 崔铨不值一提,李行周知道,在不来点猛料,估计就没机会了。 “是的,朝中的宰相不行,在外的藩王不行。因为武后代表着庶族,代表着与你们你们这些旧门阀抛离开来的新门阀。而目前,朝廷军队的大权在庶族的手里。换而言之,武后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庶族在朝堂上的代表。我知道崔家不表态的原因是什么,这天下终归是男人的,武后再嚣张,这天下最后还是会回到男人的手里,崔家的选择是对的!” “但是,武后执政的这段期间,崔家日子艰难。” “而我,可以让你们不太难!” 终于,在崔铨耐心即将被耗完的时刻,李行周终于说出了目的。 而此时,崔铨的眼睛终于睁开了。 “崔家族人上万,没想到被一个外姓人看透了了。” 崔铨凝视了李行周良久,终于缓缓开口道。 “他们都是一群废物,怕东怕西的废物,只有你,才知道老夫心中的所想。” 李行周知道自己蒙对了,仗着前世的经验,在结合崔家目前的处境,李行周终于蒙对了。 “把我放到洛阳,我父母都在庄里。” “我姓李,表面上和崔家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会让武后看到崔家的态度。” “我知道老祖宗肯定有后手,像这种大家族肯定会多头下注,但是我比他们强一点。” “那就是,我不努力会死!” 李行周豁出去了,他知道,如果再不能说服崔铨,那就真的会死。 过了良久,崔铨忽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你知道吗?我崔铨一脉,有五十八个孙子,外孙更是数不清,但是只有你最像我。” “终日熬鹰,会被鹰啄瞎了眼,你用父母当人质你觉得我会相信吗?当你出手的那一刻,你心里就不会在意他们,这种话,骗骗德修他们就够了!骗我这种老头子就算了。” “你是鹰,我不怕你啄我的眼。” “你要记住,没有崔家,你以后在朝堂无法立足的。” “你以为你说服我了吗,不,你没有。” “你要让我看到你的利用价值!” “洛阳,我会让你去的,你去找绿耳,他会教你怎么做的。” 第34章 洛阳城的第一天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从天上飘落点点雨星。 行走在山野中,就见远处山峦叠嶂。 几艘停泊在洛水渡口的船只,点着灯火,在那蒙蒙细雨之中,更衬托出一种莫名的孤寂之气。 李行周和卫寒霜坐在车厢内缓缓而行,而大熊和柿子则坐在前面驾车。 他最终还是说服了崔铨,在崔铨的默许下,卫寒霜、大熊和柿子竟然也随着李行周入京了。 李行周忽然有些思念,开始好奇,思念那个叫奴奴的小丫头是不是在洛阳,有点思念那个笑起来还露个牙的黑黑瘦瘦的小丫头。 “彘哥儿。” “彘哥儿!” “啊,卫姐姐,什么事情啊。” 车窗的帘子掀起来,在马车上那盏摇曳的气死风灯的光亮照映下,卫寒霜的脸上带着一丝薄怒。 不过,那怒色却让她显得更加妩媚,凭添了一种难言的气质。 果然开过苞的女人风情万种啊! 李行周感慨道。 “我在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理我?” 卫寒霜佯怒道。 “呃,我刚才想到了一些事情,所以有些失神,还请卫姐姐恕罪!” 卫寒霜不禁轻轻摇头,脸上的那一抹怒色旋即就消失不见。 她又怎可能真的生李行周的气呢? 卫寒霜犹豫一下,脸红的轻声道。 “你还叫我姐姐?” 卫寒霜的一只胳膊架在车窗上,那娇俏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呃。。” 李行周看到她这妩媚的样子,忽然感到一阵的腰酸。 。。。 。。。 进入洛阳城后,李行周很顺利的找到了崔家在洛阳城中的家宅。 叩开门扉,出来应门的是个粗手粗脚的黄毛大丫头,年纪虽已是十三四岁模样,脸上还带着迷迷糊糊的神气。 “请问白义公子在吗?” “我是清河来的,我姓李。” 虽然对方只是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但是李行周还是毕恭毕敬的打个招呼。 “哦,是李公子吧。” “十天前,我家公子和好友去塞北采风去了,家人也一并随行,如今府里就只有一个内宅管家留守。” “我家少爷走之前说过,要是李公子过来,他还没回来,就让李公子去北渠坊的宅子里住。” “什么时候回来?这要看公子的心情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三五个月之内是不可能的了。 “这是大宅的钥匙。” 说完,小丫头就关上了大门。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李行周一阵的无语。 走下崔府门前的台阶,李行周看着街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古人常言千里投亲不遇是大尴尬事,李行周此时的境况却是差不多。 崔白义明显不待见他,他又是对洛阳几乎没什么了解的,眼下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李行周毕竟不是这时代许多读书读傻了的书生,也不是遇事就慌乱无主的性格。 当下心里一横,就让大熊驾车去北渠坊。 在柿子问路子问的唇干口燥之后。 李行周一行人终于是摸到了北渠坊。 站在宅院里,李行周举目四望。 这是一座有三进的庭院,占地面积大约在一千平方米左右。 宅院已经被人修整了一遍,虽然看上去有些荒凉,但大体上还算保留完整。 只是,偌大的宅院冷冷清清,前前后后的房舍加起来,大约有五十间之多。 李行周站在正堂的台阶上,一脸的茫然。 不仅是他,就连见惯了世面的卫寒霜和柿子等人,也都不知所措。 “彘哥儿,这宅子倒也不错。” 大熊结结巴巴道。 “只是咱们就这几个人,怎么住得这么大的宅院?” 是啊,你问我,我又该去问谁? 李行周他们一共也不过四个人而已。 这里这么大,我晚上上厕所会不会迷路啊? 李行周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 。。。 看着那一条条用碎石子铺成的曲折, 李行周觉得脑子有点热。 不住? 恐怕不行吧…… 他们一行人在洛阳无亲无故的,不住这里还真没地方落脚。 住客栈? 好像也不是很现实。 “大熊,马都拴好了吧。” 李行周觉得还是一步一步的来好像。 “彘哥儿,已经拴好了……这里的……。” “这里的……马厩好大。” 大熊是猎户出身,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地方也就是清河郡了。 此时,也被震惊的说不好话了。 “是啊,我也觉得没有小的。” 李行周挠挠头,扭头对卫寒霜道说。 “卫姐姐,现在咱们先住在前院,等熟悉了情况之后,再想其他办法吧。” 前院? 就算是前院,也很麻烦啊。 差不多有三四十间房舍,怎么安排? 卫寒霜也为难的点点头。 “只有先这样了……” “彘哥儿,明儿我去牙市给你买几个女仆回来。” “让你也尝尝红袖添香的滋味。” 崔安柿潇洒的甩甩头,手中的鎏金扇一挥,上面赫然写到“断袖分桃”四个大字。 “钱呢?” 李行周一句话就把崔安柿怼住了。 是啊,洛阳居大不易。 李行周一行又把宅子溜了一遍。 宅子共三进,第二进和第三进的院子就直接被他们放弃了。 第一进临街又是进进出出之地,李行周等人为了方便就决定住在这里。 四人将第一进的瓦顶精舍收拾齐备后,一行人又去北市置办了卧具等一应必须之物。 一直忙到天黑,这才算在洛阳好好的安了家。 安完家之后,一个更严峻的问题就摆在了四个人的眼前。 “当日,彘哥儿在崔铨的面前可是夸下了海口,说要在洛阳体现自己的价值。” “现在呢?这崔白义明显是不安好心。” “没有了崔家的帮助,我们连在洛阳立足的机会都没有。” 夜灯下,卫寒霜不无担心的说道。 然后三人的眼光都齐齐的瞄向了柿子。 “瞄我干什么。” “虽然我姓崔,但我是崔家最不争气的那个。” 柿子尴尬的说道,说完他似乎想起什么是的。 “彘哥儿这么才华四溢,考个状元还不轻轻松松。” “到时候,还怕哥几个在洛阳打不开局面。” 然后三人的目光又都瞄像了李行周。 “呃” 李行周瞬间感觉到了当文抄公的后果很严肃啊! 。。。 。。。 虽然李行周觉得自己妥妥的与状元无关。 但是第二天,他和柿子还是直接绕道来到了皇城门口的端门处。 毕竟,在唐代,科举还是比较靠谱的一条出路。 李行周错过了乡供。 要参加科举只能去礼部补上。 两个人在端门处经过一番细致到极点的检查。 做了“过所”备案后的李行周和柿子终于进入了三省六部集中办公的皇城。 柿子带着李行周径直寻到礼部,撒出去上十贯钱,这就进了幽深暗沉的礼部司公事房。 倒不是说柿子对礼部多熟悉,而是在这方面,他比李行周强。 礼部跟其它五部一样都下设有四司。 礼部司乃是礼部四司之首,是以又被称为礼部主司,每岁科考之事都是由这一司总揽其事。 负责报录的书吏看在那张五贯钱的份儿上也没难为李行周。 爽爽利利的便将报录名册取出来让李行周填报。 李行周带着心思的去翻看名册前面内容。 书吏立马去制止,结果被柿子瞬间又塞了两贯钱,给拉到一边谈风月去了。 这一翻名册,李行周才明白形势不容乐观到了何等程度。 在他之前,这本申请补为乡贡生的名册上至少已登记了近七百人。 这就意味着至少有七百人怀着跟他一样的心思。 要知道,如今不过七月,到明年二月科举考尚有七个月的时间,七个月的时间里这本名册上又得添加多少人? 真是想想都头疼啊。 而且7个月,估计四个人在洛阳都要饿死了。 而且更让人不轻松的是,柿子刚才在门吏那里已经得了确实的消息。 每年乡贡生的增补并不是等额。 也即是说并不是多少乡贡生不能来科考便补够多少个名额,而是最大定额不得超过百人。 按往年的惯例,主考官们为了避舞弊之嫌,甚至会刻意压低名额。 朝廷给的这一百个名额能补到七十便已是极限了。 照目前名册的情况来看,到最后至少也会有千人以上申补乡贡生名额的,千多人争最多七十个名额,这压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行周不动声色的登记完毕后,要拉过柿子转身要走。 也许是柿子跟书吏谈风月谈的太默契了,书吏于是随口点拨了一句。 要想补中乡贡生参加科举,似这般登记后就回去死等是万万不成的。 终究还是要有人举荐到本司郎中那里才成! 礼部司有三位主官,一正两副,正职为郎中,两位副职都是员外。 ,这书吏口中的本司郎中指的自然是那位正职一把手了。 至于这“有人举荐”的“人”是指什么人,大家就彼此心照了吧! 李行周谢过书吏后出了礼部及皇城,一路直接回到了赁房处。 寻崔白义不遇,礼部主司报备的事情又已经做完,李行周眼下竟然没了短期内必须要做之事。 “彘哥儿,要不咱们去洛阳的花街柳巷转转。” “听说洛阳有四万个妓家哟。” 柿子依旧没心没肺的戳了戳李行周。 郁闷的李行周一脚踹了过去。 常规法门已经用完,形势已到山穷水尽。 但心思彻底静定下来的李行周开始深深的思考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他该怎么在毫无助力的情势下,单枪匹马搏出名满洛都的声名? 洛阳北城,冠盖盈满京华! 北城街头,斯人李行周孤独憔悴! 第35章 洛阳小霸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一脑苦闷的在前走着,柿子好奇的东张西望。 结果刚转个拐角就遇到了一支送葬队伍。 李行周连叫一声晦气,就拉着柿子刚要离开。 忽然一阵马蹄急骤,隔得还远,那马蹄就踏着青石大街的地面“哗哗”作响。 一阵喧哗笑语老远传过来,两人不由站住脚步,循声望去。 要知道,虽然此时的唐都还是长安,但是武后已经把重心搬到了洛阳。 在洛阳之地,敢这样的嚣张的,还真没几个。 李行周看见远处足有三四十匹肥壮的骏马驰骋过来,马上清一色都是头顶光光的和尚。 有的身穿灰色缁衣,有的身着大红僧衣,中间一匹雄骏异常的白马,马上一个大和尚,大红僧衣半袒,露出结实健美的胸膛。 这大和尚一手持缰,一手托着酒囊,一边策马而行,一边仰起脖子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美酒。 大红僧衣的两只衣袖像风中的两朵红云,托得漫天飘落的黄叶也随着他驰过的身影而飘舞起来。. 这三四十匹健马一下子就把宽敞的大街占去了八分,出殡的队伍停住了,等着那些放荡不羁的和尚们让路。 虽然瞧这些和尚放马游街,纵情狂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人死为大,他们怎么也不至于跟死人抢道吧? “坏了,这送葬的队伍还不让路,这下糟糕了。” 李行周左边的路人说道。 “哈哈,你瞧,你瞧,那做法事的道士……” 李行周右边的路人说道。 纳尼? 这么嚣张的和尚? 难道是唐僧? 李行周内心忽然想到。 毕竟,这不能怪他,整个唐朝的和尚他也只知道唐僧一个人。 李行周定睛一看,只见那位方才还仙风道骨、气定神闲,一副得道高人形象的黄衣道人面露惊慌之色。 道人倒提了宝剑,一步步地向后退去,看这情形,似乎都想要躲到棺材后面去…… “且住!大和尚,死者为尊,” “你等出家人,怎么见了我家出殡也不知避让,还要硬闯上来?” 出殡的族人立即跳出几个人来,大声呵斥。 毕竟是这些纵马的僧人狂奔而来,虽然到了面前勒住了缰绳,但是依旧不给让路。 而且还大模大样地摆出一副等着出殡队伍给他们让路的架势, 自古死者为大,就算是一支送葬队伍和一支成亲队伍路上相遇,那也是成亲的要给送葬的让路。 虽然这些僧人都是些粗犷豪野的样儿,不像正经的出家人。 不过这出殡的家里也不是什么易与的角色,毕竟能在洛阳安家立业的又能是什么简单人家。 而且他们又占了死者为大的理儿,心里自然是不怕。 那些僧人本来准备挥鞭呵斥,不想先被这些披麻带孝的人训斥了一通,这些僧人也是嚣张惯了的,他们怒极反笑。 其中一个人的马鞭本来准备抽下去的,这个时候反而收回了,向那中间的红袍大和尚笑嘻嘻地说道。 “师傅,这户人家要咱们给他让道儿呢!” “呃~~~,嗯?” 大红袈裟的和尚打了个酒嗝儿,醉眼朦胧地向前看来,一俟瞧见眼前的情形,顿时把眉头一皱,连声道。 “晦气,晦气,怎么碰到送葬的了。” “出门见棺材,升官又发才,阿弥陀佛,百无禁忌!” 这和尚一身大红袈裟,显然是个很有身份的大和尚,可是他不但纵马饮酒,这一说出话来,更与市井无赖无异。 李行周在旁边“噗嗤”一声的笑了出来。 大和尚醉眼朦胧的看了过来,满意的跟李行周点点头。 大和尚刚准备挥手叫抬棺送葬的人过去,忽然一眼瞧见那两个捧印打幡的小道士,不禁把牛眼一瞪,大声问道。 “赶紧叫他们过……,嗯?那个做法事的可是个道士?” 旁边一个和尚笑道。 “师傅好眼力,那正是两个小道士。” 红衣大和尚笑骂道。 “好你老母!他们穿着道袍,佛爷眼又不瞎,如何看不出来?” 说完一偏腿,腰杆一挺,也不扶鞍,就从那马上跳下来,动作竟然极为矫健利落。 大和尚肆无忌惮地闯进人群,盯着那两个小道士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高声问道。 “就你们两个小家伙,如何给人家做法事?你们师傅呢?” 这时候,出殡人家的一位长辈想要上前斥责。 人群中却有个人突然拉住了他,对他低低耳语几句,这人脸色一变,竟然退了几步。 李行周和柿子在一旁看得分明,对这大和尚的身份不禁更加好奇。 李行周仔细打量这和尚,见他大约三十多岁,身材魁梧,长相英俊,浓眉大眼,鼻挺嘴阔,襟怀散开,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胸腹间的肌肉线条异常健美,这样一条威风凛凛的大汉,仿佛哪座庙里的金刚武僧一般。 “你们的师傅呢,叫他出来!” 大和尚双手叉腰,大声喝道。 然后,那个躲到棺材后面的老道就被几个灰袍和尚给揪了出来。 那老道人,还是有几分卖相的。 杏黄的法服,头上一顶五老冠,脚下一双青布芒鞋,手执铜钱七星剑,颔下蓄须,相貌古拙,透着一股清逸飘然之气。 柿子对李行周小声道。 “这大和尚是什么人,那个老道怎么这么怕他,莫非是欠了他钱么?” 李行周摇了摇头,不禁轻笑道。 “我怎么知道,恐怕是有一场热闹看了。” 那老道一脸尴尬,见了散着衣襟的大和尚,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嵇首一礼。 老道士口宣道号,说道。 “无上太乙天尊,贫道弘首观的观主侯尊,见过薛师。” 大和尚哈哈大笑道:“你认得我么?” 老道说道:“薛师名满洛京,贫道怎么能不认得?” 薛怀义原名冯小宝,本来是在洛阳城市井之中靠卖野药为生的小货郎,冯小宝身体结实魁梧,又能说会道,被千金公主的侍女看上了,成了侍女的情人。 这个侍女偷偷把冯小宝领到公主府幽会,不小心被千金公主发现了。 千金公主起初自然是勃然大怒,但是看看跪在地上的冯小宝一表人才,千金公主也就原谅了他,不仅没有惩罚他,还把他留用了。 由于千金公主当时正在努力讨好武则天,于是又亲自为他沐浴更衣,留待数日,把冯小宝献给寡居多年的武则天。 武则天召见,喜小宝身强力壮,体貌魁伟,因留其于宫中私通。 为避免外人察知,便于出入宫禁,乃让小宝削发为僧。又令改姓薛,取名怀义,与太平公主丈夫薛绍为一族,并命薛绍认小宝为季父。 从此,薛怀义引洛阳僧法明、处一等数人在紫微城内诵经。出入紫微城乘着厩马,以中官侍从,武氏诸王及朝官见之以礼相让,称其为薛师。 今年初,武则天已经将大唐的重心开始搬往洛阳,薛怀义提议在洛阳西建白马寺院,武则天照准,命怀义监修。寺成,怀义为白马寺主持。 薛怀义自恃宠幸,不守法度,寺中僧人亦仗势横行。右台御史冯思勖屡劾薛怀义不法,被薛怀义随从打成重伤。 当然,这一切,作为吃鸡主播的李行周根本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的话,恐怕早就扑上前抱紧薛怀义的大腿了。 所以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也不怕。 学好历史,穿越也不怕。 薛怀义仰天打个哈哈,甚是得意地问道。 “老道,这道士呢,会替人做法事超度亡灵,我们和尚呢,也会替人做法事超度亡灵。” “老道你说,是和尚做法事了得,还是道士做法事了得?” “这……这……” 侯尊道人听了顿时为难起来了,他知道薛怀义的真正身份,哪里敢得罪他。 可是薛怀义这一问,就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了,而是关乎佛道之争。 自大唐开国,唐高祖李渊便尊老子为自家始祖,自称老子后裔,崇奉道教。 奉道教为“本朝家教”,下了圣旨,三教之中,以道教为尊,儒教次之,佛教最后。 乾封元年,唐高宗李治更尊老子为“太上玄元皇帝”。 结果高宗病逝,武后当朝,因为道教与李唐一体,为了建立自己的力量,武后便大力拉拢佛教,信佛崇佛,佛教的地位日益高涨,目前已经冲击到了道教的国教地位。 此时薛怀义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老道虽然惧怕他,却也不敢让步。 侯尊道长想了想,便硬着头皮道。 “这个么,似乎没什么好比的,佛道两家,应该是各有所长吧。” “哦?” 薛怀义挑了挑眉,邪笑道。 “我佛教超度亡灵,多是礼佛念经,替亡灵消除罪业、依靠佛力救度亡者往生佛国净土,出离三界六道生死轮回苦海,往生西天极乐世界,不知你道家如何超度亡灵?” 侯尊道长不明所以,硬着头皮说道。 “我道家超度亡灵,多以道术建开路道场、莲灯道场、拔伤道场、填库道场、功德道场,颂念太乙救苦天尊,超度亡灵往升东方长乐世界。” 薛怀义说道。 “我西方极乐世界,是我西方世界佛阿弥陀佛所建之庄严、清净、平等之世界。西天极乐世界,高二十八层,有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大势至菩萨超渡往生之人。往生之人的魂魄,皆附七宝池中莲花,化为阿罗汉。你东方长乐世界如何?” 侯尊道长情知与这蛮不讲理的薛怀义继续讲下去,绝对没有好结果。 只是到了这一步,却是不得不辩,只好愁眉苦脸地道。 “我道家有长生极乐净土,高三十六层,专司度生度死之救度,乃灵魂往生最佳之法门。” “哦?” 薛怀义抓了抓光头,嘀咕道。 “怎么比我西天极乐世界还多了八层?唔……,我西方无量世界,一佛土便是三千大千世界,所以,我这二十八层,要比你那三十六层装的人还多。” 侯尊道长听他越辨越不像话,唯有苦笑。 “长乐世界,贫道不曾去过,薛师所言,实在无从印证。” 薛怀义见他不敢再辩,洋洋得意的说道。 “我佛家诸佛菩萨神通光大,不堕六道轮回,你道家最高果位也不过是仙,本领自然不及我佛菩萨!” 事已至此,侯尊道人只能鼓足勇气的说道。 “我道家之仙,并非佛家天人道之仙。” “道家仙人,不论先天后天,成仙便达逍遥游之境地,不受外物限制,更不用说业力了,早已不堕轮回。” “反倒是佛教,据贫道所知,佛教古典之中,并无六道之说,这是佛教传至东土之后,呵呵……” 薛怀义听完勃然大怒,他本来也就那两把刷子,说完也没什么说的了。 于是一把揪住道士的衣领说道。 “岂有此理!你是说我佛教窃你道教教义,扩五道为六道,自抬身价了?” 看到薛怀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李行周不由的鼓了鼓掌。 “牛掰啊牛掰” 胡说八道到了这个境界。 牛掰了。 第36章 牛不牛掰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侯尊道长见他大怒,心里暗自一惊,只好忍气吞声地道:“薛师误会了,或者……或者是贫道见解有误,也不无可能。” 毕竟薛怀义殴打右台御史冯思勖的新闻,他也有所耳闻 薛怀义与侯尊道人作佛道之争的时候,整个出殡队伍都停在那里。 棺椁还没抬到地方,不能落地,抬棺材的壮汉初时还好,到后来一个个累得苦不堪言。 围观群众都有认识薛怀义的,知道他是武后身边第一红人。 他们哪敢上前理论。 这位薛怀义本是半道出家,不学无术,只是做久了和尚,耳濡目染之下,多少知道一些佛教教义,可是要让他真与这侯尊道人理论,仔细辩论起来,自然不是人家对手。 此刻侯尊道人示弱,他也知道是怕了他身份,便不再与对方讲经辩义,而是蛮横的说道。 “老道士,那你说,如来爷爷和老君爷爷,哪个更厉害些?” 这和尚说话不伦不类,连如来都被尊称为爷爷了,好在他虽然贬低道教,可是对道教至尊老聃还是不敢太过无礼,所以也冠以爷爷的尊称。 围观众人被薛怀义震惊的不敢瞎说话。 “哈哈哈。” “如来爷爷肯定比老君爷爷厉害啦。” “因为和尚比道士牛掰啊!” 柿子没心没肺的说话,其实他的声音并不大,只是在寂静的人群中,一下子突兀出来了。 讲真的,柿子也没想太多,只是刚听李行周说道“牛掰”两个字。 觉得十分过瘾,就也想说出来过个嘴瘾。 没想到,就万分尴尬了。 薛怀义听到柿子说牛掰。 虽然他不知道牛掰是什么意思。 但是能听出来柿子在夸他。不禁对柿子举了个大拇指。 侯尊道人听的是啼笑皆非,那时佛教和道教的神仙还没有被那么多话本小说混淆到一块儿。 毕竟,在道教神话中,根本没有诸佛菩萨。 在佛经中同样没有三清至尊这些神仙,你叫他如何比较。 侯尊道人吱吱唔唔回答不出,薛怀义得意洋洋道。 “看你模样,是承认如来爷爷比老君爷爷厉害了?” 这时街上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侯尊道人情知争执下去,最后还是自己丢人。 他实在是不想再与这等浑人计较,于是,决定服个软让他走人也就是了。 侯尊道长把牙一咬,说道。 “想来如大师所说,如来是比老君的法力更厉害些吧。” 薛怀义哈哈大笑,说道。 “既然如来爷爷比老君爷爷厉害,你还拜什么天尊,不如就入我佛家,礼拜佛祖吧。” “啊?” 侯尊道人大惊道。 “这如何使得?佛是佛,道是道,贫道是道家弟子,怎能皈依佛门?” 薛怀义把大手一摆,说道。 “什么佛家道家,既然老君爷爷不及如来爷爷,那就请如来爷爷坐第一把金交椅,老君爷爷坐第二把金交椅,佛道一家,皆大欢喜!” “本大师今儿就收你做个弟子,来人,给我的徒弟剃度!” 当下就抢出几个和尚来,架住侯尊道人,抢了他的七星宝剑,摘了他的五岳道冠,扒了他的绛黄法袍,当街摁在地上。 没人想到,他们居然连剃度的家活什儿都带齐全了,当下就有人拿过剃刀,薛怀义亲手执刀,当街为侯尊道长剃度起来。 不一会儿,一派仙风道骨的侯尊道人就变成了一个头顶光光的老……沙弥。 因为他刚刚入门,头上连戒疤都没烧,自然只是个沙弥。 这一幕,不只把路旁行人看个目瞪口呆,便是那出殡的队伍也看得张口结舌。 李行周和柿子两人也是震惊了,眼看着方才脚踏七星步,手舞七星剑的侯尊道人。 片刻功夫就成了一个光头和尚,柿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道路两旁,早已不知有多少人在窃笑,薛怀义又叫人取来僧袍一件,给侯尊道人换上。 于是乎,一个和尚便新鲜出笼了。 侯尊道人那两个小徒弟也被人摁倒在地,七手八脚地剃光了头发,成了两个货真价实的小沙弥。 薛怀义看看他们,满意的说道。 “嗯,这样看着就顺眼多了。” “你们继续做法事吧,莫耽搁了亡者入土的时间,处五、弘六,你们两个跟着他们,等他们办完了法事,就领他们回白马寺见我。” “从此他们就是咱白马寺的人啦。” 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薛怀义飞身跃上骏马,他回头瞄见李行周和柿子。 “你们两个小子不错。” “有没有兴趣跟着我混。” 李行周一愣,他还没说话,柿子立马摇头说道。 “洛阳城还有万千的失足少女等着我去解救。” “当和尚还是以后再说吧。” 其实按照柿子在清河的性格,早就骂了出去。 但是,他看到薛怀义在洛阳城这么肆无忌惮,早已明白这和尚不是一般人。 他又不敢得罪和尚,怕和尚一气之下又把他给剃度了,可是又不敢说话反驳。 说起话来怯生生的,煞是可怜。 “哈哈哈!” “我看二位对眼,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到白马寺来找我!” “洒家弟子的处二十一和处二十二两个法号就先留给两位小兄弟了。” “牛掰了!” “哈哈哈!” 一打马鞭,就从那送葬的队伍中间招摇而过。 处五、处六两个青袍和尚抱着双臂往侯尊道长面前一站,歪眉吊眼的说道。 “走啊,你倒是接着走啊,收了人家的钱,怎么也得给人家把丧事办好才是。” “半道摞挑子的话,那不是损了咱白马寺的名声么?” 侯尊道长欲哭无泪,他自幼出家,做了一辈子道士,如今莫名其妙变了和尚,真是苦逼了。 有处五处六在身边,他也只好羞愧地挥起七星宝剑,继续做法事。 处六和尚故意戏弄他,说道。 “我说,处二十,你怎么还鼓捣七星剑呐,你现在是个和尚。” 侯尊道长一时羞愧,只好以袖掩面,悄悄对他说道。 “惭愧!惭愧!” “贫道……” 处五打断他的话道。 “师弟!咱们师兄弟,现在共十九人,你刚入门,就排二十。” “咱们都是处字辈的,你是处二十,得叫我们师兄。” 侯尊道长垂下头,眼里含满了热泪,抽抽答答地道。 “师兄,贫……僧,不会念佛家的往生咒啊!” 他此时也是任命了,这群人纯碎是泼皮无赖,惹不起啊!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处五揉了揉鼻子,问旁边的处六: “处六,你会么?” 处六白眼一翻,说道。 “屁,我哪会呀。” “你会不?” 处五不耐烦的挥手说道。 “行了行了!” “你会啥就做啥,赶紧做完法事,跟着我们去见师傅。” “庙里都煮好了狗肉!” “一黄二黑三花!纯好的黄狗肉,你再磨蹭下连个肉汤都没得喝了。” 侯尊道人无奈,只得继续做起了法事。 于是乎,众人只见一个光头和尚,穿着一袭灰色的僧袍,脚踏七星步,手舞七星剑,口中念念有词。 “三清三境慈悲主,道经师宝大天尊,祥光初照下罗丰,接引亡者登道岸。云驭已降,鹤驾来临,法会大开,八卦高悬呐……” 在路人一片惊愕的目光中,几个和尚念着道家的度亡经咒,引着出殡队伍沿着建春大街向建春门方向走去…… 李行周不知道这和尚的身份,但是他觉得这和尚还是个好相处的角色。 虽然脾气暴躁了些,但是,明显智商捉鸡。 是典型的好哄骗的角色。 他顺手就拉住路边的围观百姓,问道。 “老哥慢走,那大和尚是谁?” “怎地这般霸道!看他徒弟众多,个个都是什么良善之辈啊。” “嘿!你还真是孤陋寡闻呐!” “你没听见那老道称呼那大和尚为薛怀义?你没听那大和尚说他来自白马寺?你说他是什么来头,嘿嘿!” 被拉住的闲汉给了李行周一个大白眼。 “啊呀!莫非……那和尚就是薛怀义?” 柿子在一旁故作惊讶的说道。 “搞得你好像知道谁是薛怀义样的。” 李行周内心吐槽道。 “嘘!人家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那是何等人物,就连天后的侄儿武承嗣、武三思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尊一声薛师。” 薛怀义给武后效力,可不仅仅是在床榻之上。。 他还当真是做过几件大事的。其中一件就是修“明堂”。 “明堂”是儒家经典所记载的天子布正之所,修建明堂对武则天来说,不仅仅是一座建筑那么简单,其中有着深刻的政治意义,而这件庞大的工程,就是由薛怀义设计、监造的。 当然,具体的设计自然有专门的匠人,可是薛怀义虽不学无术,腹中却有许多奇思妙想。 这座“明堂”被他建造的恢宏壮丽、气势不凡,足足有三十层楼高,成为中原有史以来最为庞大的一组宫殿建筑。 这么庞大的建筑,薛怀义仅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建成了,这还不算,他还在明堂后面,建了一座更高的“天堂”。 武后因为国务繁忙,并没有经常召他进宫侍寝。 薛怀义别的事都敢做,唯独不敢给武则天“戴绿帽子”。 他一个精壮男人,无所事事,还能做什么?只好把自己旧日相熟的一班泼皮都召到白马寺削发为僧,每日里酒肉不断。 他自己做了和尚,就看不得别人长头发,平常人他也没办法,总不能把洛阳百万民众都剃成秃子吧,所以就拿道人出气。 当然,薛怀义此举也另有深意,他看似粗鲁,其实也是个极聪明的人,知道道家与李唐宗室密切相关,是保李唐的,而武后想革李唐之命。 因此需要扬佛抑道,他这么做,也是用他的法子给武则天造势。 薛怀义也以僧侣身份进行过其他工作。经过以薛怀义为首的和尚的刻苦攻关,终于在浩如烟海的佛经里找到一部《大云经》,经里记载女主统治国家,最后又成佛。 这就是名正主顺地为武则天当皇帝提供了经典依据。 但是,薛怀义并没有止步,为了普及《大云经》,他又带领一帮和尚炮制了解释经典的《大云经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把晦涩的经文加以演绎阐发,并和当时流行的弥勒信仰结合起来,称唐宗室衰微,太后就是弥勒下生,必定取代唐朝的统治。 从而为武则天提供了对抗儒家男尊女卑理论的思想武器,助她名正言顺地登上皇位。 武则天称帝后,薛怀义也因此顺理成章地成为武周建国的大功臣,官拜正三品的左威卫大将军 李行周和柿子随着看热闹的人群往坊里走,一路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说起有关薛怀义的奇闻佚事。 而对于这个大和尚,李行周默默着在心里打磨着。 虽然他历史不好,但是也知道武则天最后登基当皇帝了,所以乎。。。。 第37章 两小儿辩日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大唐从来不缺诗人。 但是,当今诗坛上论才华声名堪与东方虬比肩的仅有七人而已。 七人是不是很多? 不,掐指一算,根本就不多。 武后尝游洛南龙门,诏从臣赋诗,左史东方虬诗先成,赐以锦袍。 这句话说的是东方虬很厉害,其实后面还有一句。 那就是: 俄,之问诗献,後览之嗟赏,更夺锦袍赐之。 对,其中这个比东方虬还厉害的就是宋之问。 这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一次游洛阳龙门,武后命群臣赋诗,左史东方虬诗先成,武后赐锦袍。 及宋之问《龙门应制》诗成奉上,“文理兼美,左右称善。”武后夺东方虬锦袍转赐给他。 此中予夺,既反映了武后对靡丽颂德诗风的提倡,也表现了宋之问这时的创作方向,对他的声名和地位都有很大的影响。 但是宋之问这个人功利心太强,此时就一门心思的想做武后的宠臣。 武周时期,宋之问不仅扈从武后朝会游豫,而且奉承武后近幸的媚臣外戚宴乐优游,自感“志事仅得,形骸两忘。” 这样的追求和生活使他逐渐沉溺和堕落,并自觉不自觉地陷入了统治集团内部争权夺利的政治漩涡中。 所以这种青楼之间的争风吃醋,根本引不起宋之问的丝毫兴趣。 剩下还有个陈子昂,就是那个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陈子昂。 但是人陈子昂格局不在这,而是在天地。 陈子昂家中豪富,人又以直臣自诩,满腔心思都在国家社稷上,平日里到教业坊来都很少,更别说让他做某人的专属诗客了。 去掉这两人,还有五人。 其中“文章四友”中的苏味道、李峤是想都不要想了,这两人如今仕宦正顺,官位极显,请一位六部尚书级别的官员参与青楼争锋? 这怎么可能! 舍此两人,四友中还剩杜审言及崔融二人。只是那杜审言亦是官居洛阳丞,实是京兆衙门里仅次于京兆尹的二号人物。 加之此人素以才高自恃,有傲世之疾,别说他正做着这么大的官儿,便是落魄江湖,以他的性子也是必不肯受邀的。 剩下的最后一位崔融官儿倒是不大,奈何他是东宫属官出身,且深得前主子的赏识。 而他这位前主子就在两年前刚被圣神皇帝从帝位上撵下来,如今正是深忌之的时候。 试想崔融如今的处境该是多么尴尬,其人收敛着淡出众人视线尚且来不及,如何敢来凑这必然会轰动神都的热闹? 堪与东方虬争雄的七人中,文章四友及陈子昂是彻底没希望了。 那最后以为是谁? 那是写出鹅鹅鹅的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了。 骆宾王出身寒门,七岁能诗,号称“神童”。据说《咏鹅》就是此时所作。 他还尤擅七言歌行,名作《帝京篇》为初唐罕有的长篇,当时以为绝唱。 他起草著名的《为徐敬业讨武曌檄》:“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暗鸣(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慷慨激昂,气吞山河。 武则天读至“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皇然问:“谁为之?” 或以宾王对,武则天感叹曰:“宰相安得失此人。 对,你没有看错。 此时的骆宾王正参与徐敬业的造反中,哪有什么功夫管这些事。 如此这般的数下来,鱼幼薇实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也是她所在的青楼耗时良久却依然无法解决问题的根本原因。 不是不明白输给苏玉京的根源所在,也不是吝啬不舍得花费,而是…… 遍数洛阳城,乃至整个天下,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人! 大唐三百六十州,外加那八百羁縻州,当今之世,除了文章四友以及陈子昂、宋之问、骆宾王之外,还有谁堪与东方虬争锋? 难倒是眼前这个月白道衣的少年? 任鱼幼薇再怎么破罐子破摔,再怎么敢想。 也无法把李行周放到能与东方虬比肩的地步。换了这时代的任何一个人都是如此。 脑子里纷纷杂杂的闪现过这些后,鱼幼薇心中被李行周的自信激发起的希望随即黯淡下去。 冷静的思考之后,这少年……终究不过是一个自大的狂生罢了! 与东方虬争锋,怎么可能…… “好了” 李行周写完后转过身来,却见沈鱼幼薇愣在了那里,脸上一副心灰若死的表情。 他也没凑过去,淡淡一笑的回了坐处,复又满斟了一樽波斯葡萄酿。 反倒是柿子在一旁一边磨墨一边津津有味的读着。 练被墨汁污了手都没发觉。 良久,琉璃樽中那两尾小冰鱼都要融尽的时候,鱼幼薇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 既然写都写了,还是看看吧! 缓缓的挪动步子,鱼幼薇走到书案前低头看了下去。 当时柿子正在沉迷在李行周的笔画中,忽然感觉一阵暗香袭来。 柿子抬头一看,他念念不忘的大白兔就在眼前,他当时鼻血就要上涌。 幸亏李行周一把扶住他,不然他辛苦维持的形象,就毁于一旦。 “彘哥儿?” “这黄河我知道,那雾都是哪里啊?” 柿子从李行周的歌词中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李行周。 “嘘~” 李行周给他做了个手势,让他不要打扰。 留在房中侍候的绿珠看看自在惬意的李行周,又看看那边无言静默的鱼幼薇,心里担足了心思。 跟在鱼幼薇身边也不是一两日了,绿珠总还是有些见识的,也知道东方虬在诗坛究竟是个什么地位。 也正因为如此,她才同样不相信这个叫做李行周的少年能与东方虬争锋。 只是这公子和那位呆帅呆帅的柿子公子,的确是……不错的。 只盼着小姐看了他写的歌诗之后,别恼羞成怒撵了他出去才好。 读书人总是好面子的,若是这样的事情再一传开,难保他不会成为笑柄,这或许就会耽搁他的科举前程了。 绿珠心里嘀咕着,也就份外留意鱼幼薇的动静。 只是让她奇怪的是,一首歌诗能有多少字儿?小姐分明已经看了许久,怎么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她看到鱼幼薇脸上竟然起了一层红晕的时候,所有的担心都落了地。 坏了坏了,小姐必是气怒攻心了,这一发作起来,便是唤人来将李行周叉出去也是保不准的。 绿珠急急的向李行周点了个眼色,示意他自己赶紧走了便是,虽然有些狼狈,但总比被人叉出去要好吧。 让绿珠郁闷的是,那李行周分明看到了她的眼色,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还冲她和煦的笑了笑。 绿珠心下一叹,快步到了鱼幼薇身边,心里急速的想着该怎么帮那李行周弥缝才好。 她刚刚走到,还不曾开口。却见沈鱼幼薇猛的转过身来,亮得可怕的双眼紧盯住李行周, “这是曲子词” 绿珠看着小姐极速起伏的酥胸,再看看她那脸上的涨红,以及那亮得可怕的眼神…… 不对呀,这不像气怒攻心,倒像是狂喜过度的迹象。 难道说……这……这怎么可能? 李行周小口的品呷着美酒,依旧是清清淡淡的声音道。 “听说苏玉京的歌喉是以婉约深情见长,这样的歌喉来唱东方虬华美典丽的宫体歌诗正是相得益彰。” “而鱼幼薇姑娘的歌喉则是以明丽动人,这样的歌喉特色若是也去唱时下流行的宫体,那无论如何是唱不赢苏玉京的。” “此事非关技艺高低,而是天赋各有所长。” “而小生这首诗,最适合关东大汉手持快板吟唱,现在只是为了救鱼姐姐一时之急才拿出来罢了。” “我只有诗却无曲,该谱出什么样的曲子才能与诗珠联璧合,少不得还要劳动贵楼诸位高手乐工好生思量了” 李行周说的这些对于堪称歌舞大家的沈鱼幼薇自然是一点就透。 复又回过头去将李行周写的这首曲子词好生看了一遍。 鱼幼薇还是提出了几个疑问。 “翻开你人生的简历 发现你啥子都没得 该如何看待你自己 时间该咋个切支配” “奴家有句话不值当讲,李公子的前面那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堪称传唱佳作,而这后面几句话是不是有些莫名?” 呃 就知道会这么麻烦。 李行周内心一阵无奈,但是他还是很坦然的说道。 “当年我在蜀中游学,见两小儿辩日。。。” “啊,不,见一少年口中吟唱这几句乡间俪语,虽然粗鄙不堪,但是细细读来却别有一番风味。” 柿子正准备问李行周什么时候游学蜀中,但是被李行周一个眼神给吓住了,立马改了口。 而鱼幼薇的心思却没有注意到。 她的心情不仅没有平静下来,一颗心反倒是越跳越快。 自十二岁出道以来,这些年里她不知唱了多少歌诗,只凭感觉也能觉察出这首莫名其秒的诗的份量…… “绿珠,速速将大娘那几位请来,请她们一并将乐器也都带了来此” 绿珠听到吩咐立马转身就走,堪堪走到门口。 鱼幼薇的声音又追着过来了。 “请了那几位之后一并去账房支领百贯钱财,为李公子润笔” 一百贯!!! 即便是在洛阳,这也算得上一笔很拿得出手的钱财了。 那李公子究竟写了什么,竟让小姐舍下如此重财! 什么样的歌诗竟能值得上一百贯?! 难倒这位清清爽爽的李公子真能与东方虬争锋?! 这……这怎么可能嘛 带着满心的疑惑,绿珠快步出了香闺。 身后…… 第38章 沧海一声笑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能培养并留住花魁的青楼肯定有着不一般的实力。 鱼幼薇所在的轻音坊无论怎么算都能排进洛阳烟花巷柳的前三名。 财大气粗的轻音楼自然也养着一支堪称超豪华的顶级乐工队伍。 这些人年龄都在六旬以上,而且俱都是前长安宫城教坊“坐部伎”的出身。 这些乐工中的每一个人都堪称顶级高手,他们将一生的年华与心血都倾注于乐器,甚至是仅仅一件乐器上,并能凭借技艺升到地位仅次于“供奉”的坐部伎, 在这支超豪华阵容齐聚于鱼幼薇香闺之后,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李行周录下的那GAI的《沧海一声笑》便已经有了第一稿的曲谱。 是的,李行周语文不好,历史更不好。 但是,前世作为一个吃鸡小主播,他最擅长的就是做直播。 其实,做主播也要讲究说学逗唱,如果有机会,李行周不介意大展歌喉成为洛阳城的著名歌手。 可惜,他也不行啊。 一直到他听到,每一曲出必然轰动四方,这一句话。 他才意识道,他来到的可是唐朝! 这是个会诗就可以成名的朝代! 是的,他并不会诗。 但是前世在直播间,他接触到的类似的东西也不少。 如果是《东武天下篇》只是李行周的一篇恶搞,那《生僻字》却是初试水,让李行周意识到,这个时代成名并不难。 于是,这个《沧海一声笑》就这样被李行周抄袭来了。 等到《沧海一声笑》曲谱出来后,鱼幼薇缓缓开口唱道。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天知晓 其实《沧海一声笑》就那几个老头唱得最好,唱出了江湖中人生的那种沧桑,那份洒脱。 像鱼幼薇声音在怎么故作沧桑,也没有那种味道。 可是李行周确实没有办法了,只能用她来唱了。 然后就听到鱼幼薇生涩的唱到。 勒是雾都 何处笙箫 琴声入鞘 我以黄河水蘸墨挥毫 可路正遥今生如刀 若一晌喝醉看我未老 要海阔天高高声大笑 笑过勾销 恩怨妄念 贪恋再逍遥 翻开你人生的简历 发现你啥子都没得 该如何看待你自己 时间该咋个切支配 是哪些人混不下去 土豆吃起去下力 选哪条路都不好走 啥子命我都不抗拒 我命硬学不好来弯腰 一山还要比一山高 这一段,鱼幼薇唱的是生硬无比,李行周一抬头,就看到鱼花魁哀怨的小眼神。 仿佛在说,我特么好好一花魁,竟然跟你唱这种乡间俗语。 反倒是李行周听到前世的那种节奏感。 内心不禁内流满面。 “还是特么的二十一世纪好啊~”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天知晓 天地人和 恩怨似云烟转眼飞很远、 早已看破红尘也不与世人周旋 逍遥的侠客要踏上江湖归路 坐禅我修行不枉此生虚途 问你我们是这么做的 他们抓不到感觉 盖九天揽月写广陵散决 孩子还在勤工俭学 闪耀的钻石不会埋没 走一遭发现从没来过 到处招摇过市在混天过日 歌词唱到口吐白沫 我命硬学不好来弯腰 一山还要比一山高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江山笑 烟雨遥 涛浪淘尽 红尘俗世知多少 清风笑 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 衣襟晚照 豪情还剩 衣襟晚照 鱼幼薇刚唱完,柿子一把抱起李行周,嘴里不停的嚷嚷着。 “彘哥啊!” “你太棒了!!” “哈哈~” “这下子我们可发达了。” “以后洛阳城的小丫头不争相的跟你我暖床啊!!” 搞得李行周一阵头大。 唉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辛苦维持的形象就这么被毁了。 李行周好不容易从柿子的手里挣脱开了。 在鱼幼薇和绿珠一片惊呆了的目光中,李行周赶忙拱拱手落荒而逃。 。。。 。。。 李行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暖洋洋的感觉,犹如浮动在水里。 卫寒霜不知道弹的是怎样的琴曲,李行周在这方面纯属乐盲,虽然他可以靠一曲《沧海一声笑》收获鱼幼薇的一系列小星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懂音乐。 李行周以往也不是很喜欢这些古琴曲,但这时候却还是沉浸了进去,卫寒霜偶尔轻哼几句乐曲,各种各样的,像是小女人低喃间的琐碎句子。 李行周偶尔往那边看看,秋日的光芒洒下来,犹如在她的身上落下金粉,那衣袂如雪,青丝微动。 卫寒霜的神情专注,然而每当李行周望过去时,也在弹琴的空隙间冲他温柔一笑。 从轻音坊出来后,李行周就陪着卫寒霜。 前些日子,因为崔白义放的鸽子而糟糕的心情,现在终于释放了。 “卫姐姐。。。” 原来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衣服…… 朦胧间意识到这点时,李行周已经渐渐的睡了下去。 琴曲流淌在屋中,女子喉间的轻吟低唱,婉转空灵。 那曲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下的,卫寒霜坐在那儿许久未动,望着不远处李行周的沉睡姿态。 这是这几年以来,她第一次如此长时间的持续演奏。 以往即便兴之所至,自娱自乐,也不会到如今这样的地步,但那些时日里,即便更早一点在青楼之中的时候,她的演奏,更多的其实还是为了自己。 只有这个时候,她在这里专心专意地为他人而演奏着,长时间的,让他沉睡下去,希望他能感到舒适与安静,得到抚慰。 卫寒霜推开古琴站了起来,随后是轻微的脚步声,她悄然收拾开了茶壶、茶杯与点心,害怕李行周睡着睡着回倒下来。 然后她便在这秋日光芒中坐在旁边,静静地望着那睡脸。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去到房里,不久之后抱了一床薄毯子出来。 在李行周身边蹲下时,卫寒霜才微微迟疑了一下,不知道将毯子放上去会不会吵醒他,而且这毯子是她的,有着专属于女子的气息。 就在这片刻迟疑间,李行周眼皮动了几下,随后,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手撑住地板,站了起来。 白衣白裙的卫寒霜抱着那毯子,也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微微迟疑间,有些不知所措。 “唔,卫姐姐。” “抱歉啊,不知道怎么回事,睡着了……” “一定是你弹得太好了。” “卫姐姐。” 李行周还有些迷糊地笑了笑,卫寒霜却没有回答。 她偏过头,这白色的丽影上前一步,踮起穿着白袜的脚尖,仰着头,将唇瓣贴上了李行周的双唇。 柔软的、温暖的、微微有些颤抖与生涩的触感。 风声拂过,阳光穿过了檐角,有一片树叶飘落在风中,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这个落在秋意之中的吻柔软而安静,简简单单的四唇相触,李行周微微愣了愣。 面前的卫寒霜睫毛颤动着,片刻之后,她抱着那毯子退后了一步,红了脸,低着头,但随即她又将目光抬了起来。 虽然他和李行周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是,此时仍觉得有些害羞。 “彘哥儿……” “我在宅子里也没有其它事情可以做的,只是会弹几首曲子,会唱些歌。” “闲暇的时候练练武,也就罢了” “除此之外……除此之外便只能这样了……” 她认真地笑了笑,随后又低下头去。 “这几日看到彘哥儿,着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今日见到你开心了,我也是真是高兴……” “至于你去青楼的事,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卫寒霜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弯曲了双腿坐下,拉了拉裙角,盖住脚踝与袜子。 此时的她,哪有当日大杀四方的江湖儿女的姿态。 李行周微微叹了口气,随后伸手触上了她的左边脸颊。 卫寒霜颈项下意识地缩了缩,目光微有些无措地转动,过得片刻,却是微带怯意地偏了偏头,将脸颊靠了上去,感受着那手掌的轻轻摩挲。 李行周也稍稍偏了头,片刻之后才有些复杂地笑出来。 “呵,最近几天,的确挺烦的……” “但是现在好了……” “卫姐姐,你就等着我好好的在洛阳城大杀四方吧。” 卫寒霜抱了毯子站在那儿,脸颊贴着对方的手掌,感受着那掌心的热量。 本一直也不敢抬头,到得此时,才微微觉得有些奇怪,目光朝上方抬了抬。 视野之中,那身影也靠近了过来,眨眼之中,双唇便又被堵住了。 “唔……” 她的身体微微退了一步,后背直接贴在了木墙上,阳光之中,李行周的身影欺了过来,几乎是隔了那薄毛毯与她贴在了一起,但并不讨厌,一只手也沿着后背搂在了她的腰肢上。 眼中有沙沙作响的树叶,阳光在树叶中闪着金光,这一时间,她也觉得晕陶陶的了。 这段时间,虽然他们云雨之事不下十次。 但是,像这种灵魂般的通彻交流,还是第一次。 当稍稍清醒过来,她的身体几乎已经躺倒在了露台之上,背靠着墙壁,因此还没有完全倒下去。 李行周蹲在她身边搂着她,将触在一起的双唇稍稍离开了些,目光望着她,脸上还是在笑,那笑容有些古怪,也有几分释然。 只是卫寒霜此时自然无法去思考这些,两人的身体此时几乎已经贴在了一起,胸口起伏不定,挤压在一起,似乎随着每一次心脏的跳动那感觉还会愈发清晰。 李行周的左手搂在她的胸口侧面,几乎也已经触到了胸口与肋间的肌肤。 她嘴唇动了动,试图让自己稍稍冷静下来,但自然失败了。 “彘哥儿,如果能这样一辈子,我是喜欢的……” 她的脸色绯红,话语轻得像是蚊子在飞,但近在咫尺之下,李行周自然听得清楚。 他只是目光望着卫寒霜的神色,脸上的那些笑容未变。 “卫姐姐。” “等我把洛阳的事情搞完,我们就结婚吧。” 李行周还在笑着,在方才的位置背着墙壁坐了下来,仰起头,望着那沙沙叶隙间的日光,在不远处的古琴,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深起来。 那是感觉得到了什么的,开心的笑容…… 他当然能够知道卫寒霜今天情绪变化的原因,方才也在为此高兴着。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人是真心的为你在考虑着,无论你是否需要,这样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终归是要将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先交代一番而已。 第39章 洛阳第一主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和卫寒霜自是一番缠绵。 第二日,他起了个大早,便将大熊和崔安柿支了出去。 按照李行周的规划,短则三四天,多则五六天,他们便可以在洛阳城打开局面了。 而柿子和大熊,则是他撒出去的两条线。 果然,三天之后,柿子便匆忙的跑了过来。 此时,柿子看向李行周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彘哥儿!你太厉害了!” 柿子一见面就扑向了李行周。 “滚~” 李行周一把将柿子推开。 “有事说事,也可是有媳妇儿的人呢!” “柿子,来先喝口水,别急着说。” 此时,卫寒霜也走了出来,她已经束发结簪了。 要知道,在古代幼女留双短辫,少女梳单长辫,成年妇女挽发髻。 束发结簪表示已为人妇,为处女生涯的完结,为之结束,这也是“结束”一词的由来。 虽然她和李行周尚未结婚,但是两人也已经有了亲密关系。 卫寒霜是江湖儿女,对这些礼义道德没什么看重的。 而李行周则是21世纪的年轻人,更对封建理法有种藐视心态。 卫寒霜手里端了杯茶,递给了柿子。 “谢谢,卫姐姐。” 柿子一点也不客气,接起茶杯便一喝而净。 “叫卫夫人。” 李行周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别、别、别。” “我有两个消息听不听?” 柿子躲过李行周的一脚,故意绕弯子的说道。 “嗯?” 这时卫寒霜也挑了挑眉头。 她可是只是李行周这几点为了等这个消息,等的是有几苦啊! 柿子一看卫寒霜的眉头一皱,就知道大事不妙,这夫妻二位,合力可是可以断金的。 到最后,受伤的还不是他柿某人。 于是他赶忙说道。 “这第一个吧,就是失去大花魁之位后消沉许久的轻音楼镇楼大娘子要重新出山了。” “这轻音楼镇楼大娘子鱼幼薇,可是咱们彘哥儿的仰慕者。” “嗯?” 李行周也挑了挑眉。 “呃”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再过一天的后日,洛阳城中极知名的王夫人的五旬寿诞。” 柿子急忙的补充道。 “那王夫人和鱼幼薇有什么关系呢?” 卫寒霜莫名的问道。 “因为这次王夫人不仅邀请了李白狮,还邀请了鱼幼薇。” 柿子接着说道。 “那王夫人其实也没什么身份,只不过是个孀居的商人妇。” 李行周顿时就好奇了,他问道。 “商人妇能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柿子苦笑道。 “王夫人曾经给一个人做过乳母。” “谁?” 李行周越发的莫名其妙了,他这几日一直和卫寒霜缠绵,所以对洛阳城也没什么真正的了解。 柿子神神秘秘的说了四个字。 “太平公主!” 很多人乍一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 “鱼幼薇?怎么,她还不曾隐退?” 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前的洛阳教业坊便不知诞生过多少任大花魁。 没有那个大花魁能永远站在这个位子上,一旦从这个位子上下来后再想翻身,其难度实是超乎想象。 急流勇退谓之知机。 所以以往的大花魁往往会在声名最盛时选择隐退嫁人。 凭借此时如日中天的声名,她们往往能有个不错的归宿。 而从大花魁位子上下来的更是会趁着声名尚未散尽时从之前的仰慕者中觅的一个金龟婿。 毕竟她们现在在走下坡路,每拖延一日,自身选择的本钱便会少上一分。 能攀上大花魁的年纪都已不算小了,实在是耽搁不起呀! 鱼幼薇从大花魁之位上跌下来,不曾隐退也就罢了,居然还要如此高调复出,且一复出就以如此锋锐之势正面迎战如日中天的李白狮,她究竟想干什么? 难倒真想要打破惯例来一出东山再起? 这样的消息如何不刺激的坊间热议? 但酒肆中这些士子们的关注点却与市井百姓有些不同。 两年下来,李白狮专唱东方虬的歌诗已不是什么秘密,让他们感兴趣的是,鱼幼薇究竟有什么杀手锏,居然敢做如此举动? 市井百姓看这场热闹看的是鱼幼薇与李白狮之争,士子们看到的却是两人背后的歌诗之争。 难倒是那七位之中有谁出手了? 否则解释不通啊,当今天下,除了那七位之外,还有谁能与东方虬做歌诗之争? 谁,究竟是哪位? 猜测,否定,再猜测,因为鱼幼薇的慨然受邀,引起坊间及士林无数热议。 只不过,几乎所有士子的猜测都是在文章四友及陈子昂、宋之问身上打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站在鱼幼薇背后的那人来自清河。 这一天的黄昏,洛阳王府冠盖云集,热闹异常。 王府没有男主人,而且府名用的也是女主人的姓氏。 一个没有当家男人的府邸能稳稳当当立在洛阳城就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更别说这府名用的还是女主人的姓氏。 以女人的姓氏立府,这可是走遍天下也见不着的咄咄怪事啊! 王夫人以前自然是有过男人的,只不过是个商人,后来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她就寡居了。 一个寡居的商人妇,还能在今天铺排出这么大的阵仗过寿,这真是奇中之奇了。 这所有奇怪事情的根源,就在于王夫人给一个人当过乳母。 这个女孩姓李,名令月。 太平公主李令月,是唐高宗李治与武则天的小女儿,唐中宗和唐睿宗的妹妹。 生平极受父母兄长尤其是其母武则天的宠爱,权倾一时。 太平公主8岁时,以替已经去世的外祖母荣国夫人杨氏祈福为名,出家为女道士,太平一名,乃是她的道号。 虽然号称出家,她却一直住在宫中。 一直到吐蕃派使者前来求婚,点名要娶走太平公主。李治和武则天不想让爱女嫁到远方去,又不好直接拒绝吐蕃,便修建了太平观让她入住,正式出家,借口公主已经出家来避免和亲。 当年十四岁的太平公主,在上元灯节的假面狂欢之夜邂逅英俊武士薛绍,使她坠入少女的初恋。 但是此时薛绍已婚,本来武则天出于对女儿的溺爱,掩盖薛绍已婚的事实,准备暗中赐死了薛绍的结发妻子惠娘。 但是因为李行周的穿越,让武则天夜观天象心有所感,当时就变更了年号,准备迁都洛阳事宜,这就没有赐死惠娘。 情场失意的李令月随着武则天搬到了洛阳,为了转移这个最疼爱的姑娘的注意力,武则天开始有计划的让她接触一些政治事务。 一时间,李令月权倾朝野。 于是乎,她的奶妈王夫人也就水涨船高了。 不说别人,但是宫城皇城六部的谁不要来凑凑热闹? 即便那些个最顶级的权贵自矜身份不曾亲至,家中的正室嫡妻却是必然要携重礼而来的。 至于那些六部里的司官们更是一个不落,谁都知道这位王夫人好热闹之外,也是个嚣张跋扈,锱铢必较的主儿。 虽然她说的话在太平公主那里不一定管用,但她毕竟还是会说呀! 这要是能在寿宴上给她留个好印象,备不齐就能传到宫中那位耳朵里。 应景儿的时候或者就能有大效用。 除了这些个官们儿,进京赴试的士子里但凡有一点门路的也都拼命的挤进来,至于原因嘛,大家就心照了吧。 因是如此,这王府今天真是热闹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硕大的宅子里各进院落都开满了席面,花团锦簇,人声鼎沸。 听完柿子的介绍,李行周拍了拍柿子的肩膀说道, “走,看洛阳第一主播大展神威。” “啥是主播?” 柿子和卫寒霜莫名道。 。。。 。。。 柿子这段时间在洛阳城可不是白混的,他竟然带着李行周摸进了王府的主院儿里。 王夫人今天就是在此院的正堂接受贺寿,是以能坐进这第三进院落的无一不是当朝宠臣。 以李行周的身份断然是坐不到席面上的,甚或连王府都进不来。 人群之中,李行周抬头看去。 只见一位贵妇人正坐在主位上,这妇人乌油油的头发,梳了一个乌蛮髻,穿一件小袖绿衫襦,罩一件浅藕色的半袖。 肩上又搭了一条白印花的纱帔子,大红的束腰裙,一双深绿色的翘头履。 看她年纪,约有五十岁上下,姿色只算中下,身材已然发福。 在她旁边陪着一个男子,这人头戴一顶黑纱罗的幞头巾子,发脚处还插了一朵丝帛做成的簪花,身上则穿一领圆领大袖,看他的年纪也就在十七八岁的模样。 这人眉目清秀,脸上还薄薄地敷了一层粉,瞧起来丰神朗朗,算得上一个俊逸男儿。 那中年妇人正在寒暄着,而那男子则在她耳畔站着,亲昵地低声说笑着什么,似乎在点评她的客人。 男子在她耳边笑说了一句,逗得妇人一笑,娇嗔地打了他一下。 这时,一只波斯猫忽然一声尖叫,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扑到妇人身边,呜呜咽咽的好不可怜。 妇人攸然变色,抬起手来,一记耳光便狠狠地扇在男子的脸上,叱骂道。 “你这个不长眼睛的狗东西!” 原来是男子不小心踩到了这只波斯猫。 男子捂住脸颊,讪讪地道。 “我……它的动作实在太快,我没反应过来。” 妇人反手又是一记耳光,骂道。 “连我的小宝贝都照看不好,你这个废物还能干什么!” 妇人骂完那男子,俯身抱起波斯猫,哄道, “我的小宝贝儿,快让我瞧瞧,伤着没有。” “哎哟,我的小宝贝儿,看把宝贝儿疼得。” “这个不长眼睛的废物,阿娘都教训他了,别叫了。” 男子陪着笑,谄媚地道。 “是啊,小宝贝乖啊,是我不好,有眼无珠,伤着你没有啊。” “来,我给你揉揉。” 一只手刚伸出去,就被妇人一巴掌扇下去,白了他一眼,叱道。 “拿开你的狗爪子,小宝贝不稀罕。” 李行周看到这一幕,不禁摇摇头,这男人如此没有骨气,根本不像个男人。 第40章 苏玉京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虽说唐朝女子社会地位高,其实也只是相对于其他朝代而言的。 她们的社会地位不可能高于男人或者与男人平等,而史书中得以留存的一些女人张扬跋扈的故事,恰恰是因为那不是普通现象,才成为传奇。 那些跋扈娘子,哪个不是有一个极硬气的娘家? 其中十之**,都是皇家公主,普通女子比得了么? 唐律规定,夫妻互殴,妻子刑重。状告丈夫的,不管有理没理先判两年。 明清时候更甚,夫妻互殴,不管有伤无伤,妻子立杖一百,甚至,丈夫在追打妻子的过程中自己不小心磕碰而死,都要判处妻子极刑。 而妻子告夫,先杖一百,判刑三年,然后才审你那丈夫是否有过,如属诬告,妻子立即处以绞刑。 丈夫在外寻花问柳,与人苟合,固然风评不佳受人鄙视,却是没有罪的, 李行周和柿子两个人混迹在人群中。 鱼幼薇好歹也是前任大花魁,轻音楼镇楼大娘子的身份应邀前来歌舞助兴。 虽说唐朝女子社会地位高,其实也只是相对于其他朝代而言的。 她们的社会地位不可能高于男人或者与男人平等。 而史书中得以留存的一些女人张扬跋扈的故事。 恰恰是因为那不是普通现象,才成为传奇。 那些跋扈娘子,哪个不是有一个极硬气的娘家? 其中十之**,都是皇家公主,普通女子比得了么? 唐律规定,夫妻互殴,妻子刑重。状告丈夫的,不管有理没理先判两年。 明清时候更甚,夫妻互殴,不管有伤无伤,妻子立杖一百,甚至,丈夫在追打妻子的过程中自己不小心磕碰而死,都要判处妻子极刑。 而妻子告夫,先杖一百,判刑三年,然后才审你那丈夫是否有过,如属诬告,妻子立即处以绞刑。 丈夫在外寻花问柳,与人苟合,固然风评不佳受人鄙视,却是没有罪的, 李行周和柿子两个人混迹在人群中。 鱼幼薇好歹也是前任大花魁,轻音楼镇楼大娘子的身份应邀前来歌舞助兴。 鱼幼薇随行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的,乐工队伍不消说,其他总还得有一些负责胭脂水粉、舞裙舞鞋之类杂物的小厮跟班儿。 李行周也懒得跟她去打招呼。 鱼幼薇的身份毕竟跟其他那些歌儿舞女不同,王府因就在院子两边的厢房里单辟了一间安置。 今天受邀前来歌舞的人中,也就只有她和苏玉京有这待遇了。 此时楼上舞乐正响。 一名戴着小帽的胡姬正在飞快地表演旋舞! 李行周笑着拿起酒壶,眼睛却不时地瞟向几名在做准备工作,接下来要演舞的胡女。 心里给她们打起分来。 虽然都是胡女,但送餐的这名胡女和演舞的那几名胡姬给人的感觉却是千差万别。 刚刚这名送餐的胡女让李行周想到后世的俄罗斯大妈。 俄罗斯大妈年轻时候身材模样好似都不错的,但年纪大了,就变成了水桶腰,脸也走形了,让人倒胃口。 看来在王家院中中演舞的胡姬,吃的也是青春饭。 年纪大了,身材不再苗条,只有当端菜送饭小二那种角色的份。 演舞及送餐的这两个胡女将这一切鲜明地写在了现实中! 胡姬在王家院中的舞乐注定不会停太久了。 场中只是静了一会,马上又有鼓乐声响起来。 随着弦鼓声响起,一名身材很苗条,有大片肌肤裸露在外面的异族女子走到场间来。 却不是刚才演舞的那一名,模样和身材似乎更好。 此女在向周围的客人矮身行了礼后,即开始踩着节拍舞动起来。 看着场中胡姬飞快地在旋转,李行周马上想到了一个名词“胡旋舞”! 李行周是知道历史记载中有一种著名的舞乐叫胡旋舞的。 传说中那个让大唐走向衰败的安禄山就是胡旋舞的高手。 而他这项“技能”让他得到了酷爱音乐的李隆基和杨玉环的喜爱。 原本的犯下的罪被消除,并且得到重用,兼任多地的节度使,拥兵自重。 最终给大唐带来了灾难。 就在李行周看着场间舞乐出神之际,音乐突然高亢起来。 演舞的胡姬动作也随之加快。 她的脚尖高高踮起,疾速地在场间旋转。 身上的许多东西随之旋转。 随着鼓声越激烈,越高昂,她的舞动也更加的快。 最后只见场间衣袂飘动,难以看清里面的人影。 急旋之间胡姬身上所挂铃铛相互撞击发出的悦耳鸣响。 以及那飘飞在空中的衣袂裙带更是为乐舞增添几分精彩。 这精彩的舞乐引得了满堂喝彩,看呆了的李行周也忍不住叫好! 后世时候看多了异域风情舞蹈的李行周。 也惊叹于胡姬这高难度的胡旋舞。 刚刚跟着胡姬的身子转,他的眼睛都有点花了! 也不知胡姬急旋多久,鼓声弦声渐慢。 胡姬的旋转也随之变慢。 在几声顿促的鼓乐声后,最终停下了脚步。 急促喘着气的那名胡姬走过身子,张开双手轻弯身子、 向四周的看客致意,场间随之暴发出震天的叫好声。 那名谢幕的胡女走到面前时候,李行周才看清此人长什么模样。 这名胡姬确实年轻美貌,至多只有十五六岁年龄,一头褐色略有卷曲的长发只用飘带扎着,很是随性、 比中原人白皙很多的肌肤,大大的淡蓝色眼睛散出一种诱人的异域风情。 这名胡姬因急舞出汗,衣服全沾在身上,紧绷的衣服将她的身材完全展露出来,、 更加吸引人的眼球、 对于一般的男人来说、 女人的面貌虽然是吸引他们的重要因素。 但衣裙下凹凸起伏的美好风光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 李行周当然也不例外。 他的眼睛很自然地落在胡姬高耸的胸脯上。 下意识地估量那个地方的大小到底是B还是C,或者D。 但又怕被一边的宁青看到。 有点做贼心虚的样子,只敢短暂地瞄几眼。 李行周四处瞅了瞅,发现其他那些个乐工小厮们忙着为稍后的歌舞做准备。 正在这时,外边院子里有郑府下人导引着几人来到了最接近窗户的这处席面上。 王夫人好热闹,贺寿的人又太多,屋里根本坐不下。 所以这每一进院落中也都安排了席面。 上有大树浓荫可蔽阳光。 树荫遮不到的地方则覆有轻纱为障。 再加上院落四周十二具香炉燃香袅袅以驱蚊蚁。 这本是露天的院落竟被生生改造成了别致的凉亭。 除了没有冰盆之外,倒比屋里坐着更舒服。 王府的下人导引来客安坐的这处席面实在距离厢房窗户太近。 之有窗外的一个台阶相隔。 柿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李行周百无聊赖的靠在窗户边,伸手将窗户掩了掩。 这边窗户刚掩好,那几位客人也已安坐完毕,随意闲话,便听其中一人笑声道。 “东方兄,前几日你随驾龙门之游的事情我可是听说了的。” “这次你独占鳌头,在天后驾前大大的出了彩,真是可喜可贺。” 此言一出,同坐之人纷纷大笑附和。 “陈兄此言极是,东方兄果然乃我洛阳文坛领袖啊!” 距离太近,即便是窗户掩的极小。 李行周也难以直接去看外边的情形。 只是半侧着身子在窗户后听席面上的闲话。 听到“东方兄”三个字,李行周心里一个激灵。 一身青衣小帽打扮的他出了门。 站在厢房门口向东方虬看去。 只见此人大概三十五六的样子,面白微须,偏瘦的身形搭配上考究的衣饰,风仪极美。 听同桌相互吹捧,东方虬笑的很欢畅,口中虽然谦逊着,脸上却是要发出光来。 其实,他在天后面前并没有出彩,在是被宋之问抢了彩头。 武后有次游洛阳龙门,命群臣赋诗,左史东方虬诗先成,武后赐锦袍。 及宋之问《龙门应制》诗成奉上,“文理兼美,左右称善。”武后夺东方虬锦袍转赐给他。 这件事也让东方虬在武后面前失了欢心,彻底心灰意冷。 这才一心混迹青楼,今朝有酒今朝醉。 但是,在人前,东方虬还是摆出这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笑说完这个话题,几人因就说到了王夫人如何的好福气。 随后,闲聊间自然而然的也说起了坊间热议的大花魁之争。 这回是那个陈兄先开口,他语气间带着玩笑的随意。 “我听说今天新老花魁可是要联袂登场了,人人皆知苏玉京是你的红粉知己,东方兄你就一点不担心?” 名士、名僧、名妓原就是分不开的。 更别说这还是社会风气异常开放的唐朝。 官员名士们有几个烟花青楼中的知己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漫皇城六部莫不如此。 这样的事儿只会被视为风流渊薮,没什么好指责的。 譬如中唐时与白居易齐名的大诗人元稹就曾与名妓薛涛过从甚密。 进而被传为广为人知的风流佳话。 听到这个话头儿,东方虬笑着摇了摇头,却是不曾说话。 “噢,看来东方兄是胜券稳操了”。 姓陈的文士笑着叹息了一声。 “可惜呀,原本想着今个儿还能有一场热闹瞧瞧,也算逗个闷子。” “看东方兄你这样子怕是没戏喽” “文章四子不出,当方今天下还有谁能与东方兄一较文才的!” “不过看东方兄你如此自在安然的样子,想来是知道是谁为鱼幼薇掌笔了?” 桌上另外一人笑着催促道。 “快快说来,也免得我们再苦猜哑谜” 是谁站在鱼幼薇身后与东方虬打擂台? 这个问题确实是时下洛阳士林颇为关注之事。 所以此人一开口发问,众人纷纷附和,必要东方虬给个答复。 这时节东方虬想不说话也不成了,拱手笑着道。 “不过是场歌舞罢了,各位兄弟何至于此!” “至于为鱼幼薇掌笔之人,我倒是听轻音阁的人说过一嘴。” “听说是个从清河来的士子,只因以前从不曾听过这人,是以那名字也就没记住……” “那里是不肯说!实实是没记住,诸位便莫要再逼问了” 众人一听姓崔。 就马上问道桌上的另一人。 “崔公子?可以你崔家的人?” “怎么可能,是我崔家的人我怎么敢放出来和东方兄打擂!” 桌上一人立马反驳道。 等到年轻人的肯定答复后,东方虬说道。 “我也打听过牌。反正不是姓崔。” “噢?居然是个无名之辈!”。 那几人本来听说是清河来的人,本来还有几分意思,但是一听不姓崔,顿时意兴阑珊起来。 第41章 嚣张主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无名之辈? 实力差距太大嘛,这新老花魁之争还有什么看头儿? 叹息声中,桌上又有一人又开口道。 “鱼大娘子勇气可嘉,只是用心太切竟至于进退失据了。” “不过东方兄你可知道她这次所唱的究竟是什么歌诗?” “不知”。 东方虬漫不在意。 “又何必知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赞。 “好豪气!” 恰在这时,一身喜庆华服的王夫人接受完来宾的贺寿后笑吟吟的走了出来。 满院宾客随即起身。 那桌席面上的闲谈也自然结束。 奴仆们鱼贯而出,各式海陆珍馐流水般的送上来,寿宴这就正式开始了。 今天受邀来王府的歌儿舞女极多,基本上每一进院落都有歌舞助兴。 但所有来宾看歌舞的心思却都集中在主院儿。 也就是李行周所在的第三进院落里。 酒席开宴的同时,主院儿演舞台上的歌舞表演也随即开始。 李行周依旧站在窗户边上,仔细的看着演舞台上的表演。 酒过三巡,宴饮气氛已到**,凝脂如玉般的苏玉京正式上场了。 只见她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典雅矫健。乐声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笔如丝弦,转、甩、开、合、拧、圆、曲,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 粉面上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娇美处若粉色桃瓣,举止处有幽兰之姿。一袭明黄淡雅长裙,墨发侧披如瀑,素颜清雅面庞淡淡然笑。 苏玉京一曲健舞可圈可点,不过李行周的兴趣却不在这上面。 苏玉京随后唱出的歌诗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如水的琵琶声中便听苏玉京放声歌道: “白马甜榴,一实直牛。 白馬甜榴,一實直牛。 白马甜榴,一实直牛。” 这是首古体诗,押十一尤。 诗本身不错,又有苏玉京以增辉色,所以此诗不等唱完,便已彩声四起。 及至苏玉京唱完全部歌诗,更是赞声如潮。 东方虬安坐不动,脸上的光彩却益发的盛了。 此言一出,同席者纷纷称是。 当此之时,众人皆都认定今日所谓的前后大花魁之争已无悬念。 无论鱼幼薇如何不甘,在容貌技艺不相伯仲,只能以歌诗见高低的情况下,她已是必输无疑。 姜还是老的辣,诗坛盟主,这地位毕竟不是白给的。 鱼幼薇所唱还能超越这一首不成? 正在这个时候,王夫人起身离座向其它院落走去。 而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也慌忙起身离开了。 其实,以她的身份本来也没有必要这么做,只是她天生爱热闹的,因此就有了这样一个举动。 这原本是无心的举动,但在院中许多贺客看来,王夫人的起身离去似乎更加佐证了他们的看法。 看看,连主人家都走了,说明今天这场歌舞的**已过,后面该是没什么看头了。 能坐在这个院中的要么就是官职高,要么就是极得圣眷。 譬如那东方虬虽然只是五品学士,但近来圣眷正浓,所以才得以入此主院儿奉坐,饶是如此,也被安排到了顶边缘的座次。 在座的既然都是高官,自然也忙。 眼见寿也贺了,酒也吃了,主人也去了别院儿,而且正主太平公主也没有回来,于是就有了要走的意思。 但他们刚刚起身,便见演舞台上走出了如花似玉的鱼幼薇。 今天安排歌舞的人也是一手好算计,直接将鱼幼薇与苏玉京排在了一起。 鱼幼薇一出,本已起身的人便又坐了下来。 心里想着,毕竟是一代花魁,,好歹听听她唱什么再走不迟。 苏玉京跳的是健舞,鱼幼薇则以一曲软舞应手儿,刚柔之间各擅胜场,实是难分高下。 一曲舞罢,众人皆知下面的便是歌诗了。 于是乎,原本颇有些喧闹的院落里无声的安静下来。 便在这一片寂静之中,一曲深情绵邈的古筝声悠悠而起。 随着清商乐的没落,更注重享乐且更自由奔放的燕乐的兴起。 唐时歌女们唱奏歌诗时几乎都是用琵琶及牙板伴奏。 这几乎已是约定俗成了。 像鱼幼薇这样在如此重要的场合歌诗时居然以古筝领起的确实少见。 古筝响起,已收先声夺人之效! 筝声悠悠中,鱼幼薇放开婉媚深情的歌喉曼声唱出: “沧海一声笑 滔滔两岸潮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 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天知晓……” 这四句一出,院中的贺客们又是一惊 要知道,这首《沧海一声笑》可是现代电影界的经典之作。 1990年,黄沾受命为徐克的电影《笑傲江湖》谱曲,写了六稿,徐克都不满意,无奈之中,随意翻阅古书《乐志》,看到一句话,“大乐必易”。 心想最“易”的莫过于中国五声音阶(宫、商、角、徵、羽),就反用改成“羽、徵、角、商、宫”,到钢琴前一试,婉转动听,声色悠扬,颇具中国古曲风韵,于是就顺着写出了《沧海一声笑》的整条旋律。 演化成旋律起伏、朗朗上口的小调,再配上豪情满怀、气盖云天的歌词。 一种身在高处、心却坦然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 将曲洋和刘正风两大高手惺惺相惜的那份情谊表现得淋漓尽致。 该曲的演奏乐器有笛子、古琴和三弦。 音乐背景中加入了鼓的节奏。 鼓点稳重的敲击与演唱的节奏相结合。 旋律步步低落,先抑后扬,峰回路转。 听众也随着音乐的意象一步步陷入苍凉和寂寥中。 通过声画合一将观众带入《笑傲江湖》的心理世界。 该曲的曲调简洁悠扬,而歌词也有一股宋词的味道。 透露着一股浓浓的中国侠士逍遥风。 这首歌已经不只是一首简单的电影歌曲。 似乎当人们提到《笑傲江湖》就会提到《沧海一声笑》。 在以后的多个版本的《笑傲江湖》中。 《沧海一声笑》都成为了保留曲目。 许冠杰、黄沾和张伟文三人(影片中令狐冲、刘正风、曲洋的幕后代唱)的合唱使歌曲更加具有气势。 恩恩怨怨,一切爱恨都在那一声笑中消散。 三个老男人,保持着微笑大声唱着这首歌。 略显粗糙的嗓音让歌曲中的沧桑犹如过眼云烟般明朗起来。 该首歌伟大的地方在于,歌词不变,用粤语和国语来唱同样合乎音调。 但同样那么好听。 这种形式的歌曲几乎找不到第二首。 因为黄沾在写这首歌的时候,填词完全按照中国古音来填。 可是这首歌又不会让人觉得很老旧,它还是那么新。 这是黄沾了不起的地方。 但是李行周让鱼幼薇来唱,虽然没有那种苍凉的气质。 但是,却是别有一番风味。 与东方虬那首比起来。李行周抄的这篇却是字字珠玑,堪称名篇。 名句与名篇,虽是一字之别,但差别却是极大。 鱼幼薇采用的是回环复沓的歌唱方式。 只将此词一连唱了两遍后才收拍作结。 相对于诗来说,词本就是更适合于演唱。 在这一点上,鱼幼薇先就占了天然的优势。 词好,恰又与鱼幼薇的音质特点珠联璧合。 再有她那多年累积下的演唱技艺及大家乐工在配乐上的完美演绎。 这一曲歌诗可谓从词到曲到演唱表现,实已是完美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 就连李行周这早知演唱内容的人都听的如痴如醉,遑论院中其他人? 鱼幼薇收拍作结之后,院落中依旧是寂静无声。 此刻能坐在这个院落中的绝大多数都是以科举出身,跟文字打了一辈子交道的人又怎会评不出这首“曲子词”的好坏? 细细咀嚼,只觉字字珠玑。默默念诵,实是口有余香! 此时想到东方虬那一首,两相对比之下,当真是高下立判,这真是半点儿都作不了伪的! 适才苏玉京唱完的时候,院落中是彩声四起。 但当鱼幼薇唱完这首曲子词,场下却是异常的安静。 没想到啊,绝美的词能被古人唱的这么美,美到了天籁之音的地步。 李行周抬眼环视一下整个院落,见众人多有迷醉的景象,这才悠悠吐出一口气来。 经此一役,随后再做好趁热打铁的工作,扬名神都当可预期。 此后在洛阳城,终于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又一个节目开始,院落中喧闹起来。鱼幼薇今天的表演大获成功,必然要趁此机会多与这些权贵们接触接触,所以一时之间是走不了的。 李行周来此的目的已经达成,也懒着去找柿子了。 加上今天挂念着鱼幼薇表演的事情,饭也没怎么吃好,现在的确是饿了。” 因为距离极近,李行周两步间便到了东方虬的座头处。 心情大好的他于是准备进行下一步。 一曲《沧海一声笑》还不足以名满天下。 但是如果有东方虬做垫脚石呢? 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脚步顿住,李行周在这满座人诧异的目光中向东方虬含笑问道。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不知东方先生以为鱼姑娘刚才所歌的那首曲子词如何?” 自打鱼幼薇唱完,东方虬的处境就是如坐针毡。 若不是顾忌着起身就走实在显得太没有雅量太损风仪,他早就拂袖而去了。 第42章 被围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骑虎难下的走不能走,白净面皮上却不可避免的微微泛红起来。 现在的他正深深的纠结于那根本无法用语言说尽的羞悔。 悔不该认识了这个苏玉京啊!!! 悔不该没让轻音阁的人打听清楚鱼幼薇今日演唱的具体内容!!! 悔不该刚才把话说的太满…… “听说是个从清河来的士子,只因以前从不曾听过这人,是以那名字也就没记住……那里是不肯说!实实是没记住,诸位便莫要再逼问了” “反正不是姓崔。” “噢?居然是个无名之辈!”。” 李行周故意重复他刚才的话,东方虬不仅是脸上,整个心都是火辣辣的羞臊。 这一遭实实在在是把脸面都丢尽了,最近在青楼春风得意惯了的东方虬。 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张口与同座的这些人开口说话,该怎么向他们辞行,以后又该怎么与他们见面,更别说谈诗论文了! 总而言之,东方虬现在的心情很糟糕,简直是糟糕透顶! 偏偏李行周在这个时候凑上来,还问上了这么一句,却让他情何以堪? 待看清楚李行周后,东方虬羞恼之下居然连风仪都忘了,再也没有了往日与人说话时的温文,厉声喝道。 “你这人好生放肆!” 东方虬如此激烈的反应真心出乎了李行周的预料,退后一步脸上笑意不减的淡淡声道: “啊,这是恼羞成怒了!” “原来名满天下的东方先生也不过尔尔,受教,受教了!” 说完,李行周拔脚就走,走不两步忽然又转过身来, “虽然东方先生‘何必知道?’” “但我还是多一句嘴,适才沈大娘子所唱的那首曲子是清河李行周所做,东方先生可一定要记好了。” “清河李行周!” 东方虬白净的面皮上此时已不是微红,而是几乎涨成了紫红,进退失据,真是进退失据呀! 若是李行周再说点什么。 只怕他当即就能一口血喷出来。 这世界上总有许多人让人讨厌的。 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经历,一些人并没过交往,也没过节。 但初见到就有厌恶的感觉,李行周对东方虬就有这种感觉。 很想让去教训一把,让此人收敛一样。 不要再这么轻浮张狂,惹人讨厌。 李行周没有再说点什么的打算。 眼见这边的举动已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望过来的贺客也越来越多,他更没了半点停留的心思。 毕竟自家事情自己知道,真要被人留下。 随便来两句平平仄他不就傻眼了。 他边走嘴里边嘟囔着。 “就是这么嚣张!” “就是这么浪!” 等到李行周出了王家院落。 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了有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出现,正是东方虬的几个朋友。 李行周马上感觉到了危险临近,他能猜到这些人出现在他面前要做什么。 这些人当然不会来和他套近乎。 或者是仰慕他的文采来向他请教的。 就从酒楼内他们看他时那恶毒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他们肯定是来找他麻烦的。 他们和东方虬是一个圈子的。 李行周让东方虬丢了面子。 可以说也让他们丢了脸面。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 这些人是当众被他打了脸,失了面子,心里肯定窝着火,不甘罢休的! “来者不善!” 李行周想着。 这些人来找碴,即使不当街殴他一顿。 至少会当众威胁、羞辱一番,让他颜面尽失的。 棘手的事遇上了,他飞快地想着该如何应付。 李行周强自镇定下来,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上前对挡道的那几人行了一礼。 “几位公子,在下有礼了!” “刚刚别于王家大院,没想到又在这里相见了,真是幸甚!不知几位公子有何指教?” 伸手不打笑面了么,先将礼数奉上。 陪个笑脸,希望对方不要为难他们。 李行周不想惹事,他现在也惹不起事,能躲就躲吧。 “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狂人,谁和你幸会了!” 一名样子非常狂傲的少年人上前,以手指着李行周怒喝道。 “一个从清河来的无名小卒,竟然敢在洛阳如此放肆行事。” “敢抢了我们的风头,你是不想活了啊?” “仗着何人的势啊?” “对不起,在下孤陋寡闻,今日也只是兴之所致。” “没有任何目的,也不想抢谁的风头,公子此话说的过了!” 李行周心中有怒意涌上来。 他是个直性子的人。 任何时候能容不下别人对他这样指手划脚地指责。 更不要说当面羞辱他。 他刚刚来到洛阳,人生地不熟,没有人可以依仗。 他必须忍,不能冲动。 但李行周也知道。 忍并不是上策,总不能因为先把了“忍”而逃跑。 那太丢人了!、 况且面前这些人又不太友善,一副想教训他的样子。 想逃都不一定逃的掉? 唐人好武,看面前这几个少年人,都不是文弱之辈。 体形长的都不错,应该是炼过几下子。 双拳难敌四手,他打不过面前这些人。 该怎么办? 李行周一下子拿不定主意。 但骨子里那刚烈的性子无法让他退却! 李行周脸上露出点淡淡的笑容。 “今日与几位公子有误会之处,待日有闲了在下再与几位公子赔个不是。” “今日还有事,在下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说着就准备走。 这时那位崔姓公子走上前,面对着李行周站定。 “所走就走。” “呵呵,佩服佩服!” “敢情今日真没将我们兄弟几个放在眼里!” 崔姓公子满是讥笑地说道,还很得意地与同伴斜斜眼神。 “公子言重了!” 李行周拱拱手后,尽量让自己语气保持平和。 “还请公子及几位公子见谅,恕在下无礼,时候不早了,在下得归去了。” “要是以后有机会,再与公子及其他几位公子叙话!” 李行周说完,退后两步。 再作一礼准备离开。 这时街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不少人对着不太友善的双方指指点点。 只是大部的人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这么多人旁观,李行周倒有另外一种期望起来。 他觉得这几个人不会当众对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因此就想强行离去。 “哎,怎么可以这么就走了!” 崔姓公子快闪几步,伸手拦在李行周面前。 也收住了嘻皮笑脸的神态,拉下了脸。 “这样就想走,你当我们是什么人?” “还真当没将我们放在眼里不成?” “正是,一个从清河来的落魄书生,无名小卒,也敢在我们面前如此托大,以后我们在洛阳还怎么混!” 一个不知道姓氏的年轻公子摇头晃脑地上来,对李行周露出一副鄙视的样子。 “你今日搅了我们几个人兴致,还想就此离开,连赔礼道歉都不愿意做。” “是不是嫌这日子过的太舒坦了啊?” “要不要我们教教你在洛阳该怎生过日子?” “几位公子要如何?” 李行周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退后一步,冷眼看着面前几位挑事的人。 他知道面前这些人今天不会放过他了,他肯定要采取果断措施。 无论如何,今日他都不会让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受辱。 为了这一点,他甚至不惜主动出手! 和讲礼节者可以用言语交流,化解误会。 对付下三滥者就不惜任何手段了! 此时,白马寺的薛怀义领了一帮无赖和尚。 正大摇大摆在走在路上。 忽然瞧见许多公人衙差提刀捉棍,往来匆匆,不禁好奇地自语道。 “这些衙狗子,忙甚么呢这是? 不过精神紧张着的李行周并没注意到此情况。 他全部心思都放在面前几人身上。 考虑着要如何解决眼前这棘手之事。 他估计到这些人想动粗了。 “你想走,迟了!” “你不知趣,今日就让你尝尝我们兄弟几个的厉害!” 那位崔姓公子再次伸手阻拦,同时对同伴们使了个眼色。 他的几位同伴及随从马上会意,准备将李行周包围起来。 几个人还捊起了袖子,摩拳擦掌的,准备动手。 还有随从在驱赶看热闹的人了,让路人不要靠近! 看到此景,李行周热血直往头顶冲。 他已经知道刚才他的判断是错误的。 这些人可能真的身份不简单。 没任何顾忌想对他和宁青动粗了。 “先下手为强”,这个念头几乎下意识地涌上心头来。 他以非常快速的动作。 一把抓住那位崔姓公子的手,用后世所学擒拿格斗术中一记反手制肘的动作,将对手的手臂从背后反剪住。 再用膝部狠狠地顶了对方的背部一下。 在对方凄厉的惨叫声中。 以另一手勒住对手的脖子,将其制住…… “公子,得罪了!” 李行周心里虽然很愤怒,但言语上却出奇的冷静。 “今日在下不想惹事生非,还请公子不要难为我,我不会伤到你!” “我们就此别过,当作今日的事没发生过,你们别再纠缠我们!” “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擒贼先擒王。 李行周从刚刚过去发生的事上看出来。 此崔姓公子是这群人的头,其他几人都看他的眼色行事。 今日这些人不可能放过他,明显是故意来找碴的。 他只能先发制人,将对方的首要人物擒住,当作人质一样,换取自己的平安离开。 后世时候的李行周练过散打,手法也不错。 刚才又在对方意料之外出手,出其不意的攻击没任何悬念就得手了。 并顺势重击了一下对方。 落入他手中的崔姓公子受到重击后又手又被反剪。 再没有反抗的能力。 一击得手让李行周有点得意。 制住了崔姓公子,并准备将其挟为人质。 换取自己的安全离开,并以此威胁对方。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很是意外。 他以为他制住的这位崔姓公子是这群人的头,其他人会因为崔姓公子落在他手里而投鼠忌器,不敢动手,但事情却并不像他所想这样。 威胁的话说出口后,还没等到崔姓公子的回答。 其他几人就对他动手了。 与崔姓公子长的挺像那人飞起了脚,踢在他身上。 另外一人也快步冲上来,打了他两拳。 一阵剧痛传来,李行周的身子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第43章 白马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他没想到制住了对方的领头人物。 跟从的人竟然还敢动粗。 没多少防备之下被对方踢到了一脚,挨了两拳。 差不多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手上也马上用力。 勒住被他制住的崔姓公子的脖子,并飞起一脚。 将偷袭他的一人踢飞,并在飞踢的过程中,利用落下的力道。 狠狠地踩在另一人的脚背上。 场上差不多同时暴发出一阵惨叫。 被李行周勒住的那名崔姓公子气都喘不过来,拼命嚎叫。 几个人的惨叫混合在一起,让人胆战心惊。 李行周可不知道暴怒之下他使出的力道有多大! “你们还敢上来,信不信我杀了他!” 李行周怒吼道。 李行周如此快速的出手,一下子镇住了对手,没有人敢再上前攻击他。 而那名被他制住的崔姓公子在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后,终于能说出话来。 当然是威胁李行周的话,说如果不放了他,他一定会将李行周碎尸万段的! 但李行周丝毫不理会,继续制住对方。 “你这个大胆狂徒,还不放开崔公子,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虽然没人再敢攻击李行周。 但不动手不代表他们就此罢休。 嘴上的威胁话还是要说的。 崔姓公子的一名同伴在那里跳脚咆哮。 ...... 此时,白马寺的薛怀义领了一帮无赖和尚,正大摇大摆在走在路上。 忽然瞧见许多人往来匆匆,不禁好奇地自语道。 “这些人,忙甚么呢这是? “这些多人合力对付一个人,你们可真下的了手?” “众殴啊?” 一个满是讥讽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想不到这么多人竟然还打不过一个人,真是奇迹,奇迹……” 随着声音,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走到李行周面前来。 带着一丝玩味的笑。 看着李行周和被他制住的崔姓公子。 “怀义大师救我!” 李行周忽然大喊道! ......... 当李行周跟着薛怀义进入白马寺。 他就发现了为什么自古以来有那么多的名女人。 只要她愿意,有的是精壮俊俏的男子愿意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她却偏偏要跟和尚偷情的奥秘。 诸如梁元帝的徐妃,齐武成帝的皇后,乃至本朝的高阳公主…… 敢情这和尚不事生产,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精气肾水实在是充足得不得了。 哪是世俗间男子比得了的。 正如《水浒传》里潘巧云临死骂杨雄的一句话。 “跟我师兄一晚,胜于跟你十年。” 潘、驴、邓、小、闲,惟有和尚家第一闲。 一日三餐,自有人好斋好食地供应,没有俗事烦恼,不为事业担忧。 文官武将、士子文人、商贾豪绅,日日为前程利禄奔波,不知有多少事烦心。 市井小民每日辛辛苦苦更加的疲劳。 怎能与这和尚比清闲。 这和尚们一天无所事事,专心养锐,不仅身强力壮,而且精力充沛。 再加上他们无妻无女需要供养。 有的是空闲的时间,这精力之旺盛,可想而知。 若这和尚不守清规,再吃酒肉。 那更是火上浇油,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李行周此刻就在吃肉、喝酒。 入了这寺庙。 自有大施主把那金银当成水一般地供奉进来。 一帮和尚简直是富得放屁油裤裆。 难怪薛怀义手下这帮大和尚总是惹是生非,实在是精力太旺盛,无处发泄了。 李行周此刻正在白马寺后院里一个专门对寺内和尚们开放的庭院里啃着羊腿,喝着小酒。 ...... 薛怀义此人身份极为特殊,大唐宰相那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敢得罪他的也是寥寥无几。 就连武后的两个侄儿武三思、武承嗣都不敢。 能成为薛怀义的心腹人,要进皇宫大内就不难。 所以李行周此刻就摸索着怎么获得薛怀义的信任。 当然,他并没有打算进入和尚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好好地干一阵了。 薛怀义当年是在街头耍枪棒卖跌打药的,身体极为健壮。 近年来虽然养尊处优,锦衣玉食。 不过因为要服侍武后,他很注意身体的锻炼,功夫并没搁下。 他那些花哨的武功虽然真正用来搏斗杀人时只算一般。 但是用来锻炼身体还是不错的,所以他的体魄依旧极为健壮。 薛怀义拿起酒杯,睨着李行周道。 “洒家请了许多大和尚来,可惜还没有一个能想得到办法。” “我刚派人打听了,你博览群书,比东方虬强个一百倍。” “不如你帮我一同参详个主意。” “若是你能替洒家解决了这个难题,佛教必可压道教一头,成为我大唐国教。” “到时候什么薛白义、东方虬,我帮你报仇!” 李行周一瞧禅房内。 到处坐的都是佛学界知识渊博、德高望重的高僧。 榻上地上、案上几上,到处堆的都是一卷卷经书,刻印的、手抄的。 甚至还有一堆古老的竹简,不晓得这位出了名的“疯和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他心中忐忑,忙稽首道。 “在下不敢当怀义大师谬赞。只是不知大师,究竟要做些什么呢?” 薛怀义也不忌惮,就把他的打算说了出来。 要说起来,这薛怀义虽是不学无术,于想象力方面却很有天份。 武则天革李唐之命,改天换日的谋划和打算。 如今虽未明言,已是尽人皆知。 做为他枕边人的薛怀义如何会不清楚? 依附武则天的武氏族人、受她重用的文臣武将,都在绞尽脑汁地为她扫平障碍。 薛怀义也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也想从中立一份大大的功劳。 而不是只靠侍奉枕席来邀宠。 可是,献瑞的把戏已经被武承嗣搞过了。 这货雕了块石头扔在洛水里,再捞出来,愣说是天授神石。 昭示着武后当主天下。 如今天下各地纷纷响应。 各种祥瑞不断,薛怀义若是跟着献祥瑞,不过是拾人牙慧。 清洗李唐宗室和忠于李唐的大臣,自有一班酷吏去做。 他顶着个出家人的名头,实在插不上手。 逼着道士信如来,不过是小打小闹。 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只能表示他对武后的忠心。 对促使武后登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要做就要做独一份的! 薛怀义建造前所未有的巨殿“明堂”。 修建前所未有的大佛“天堂”,甚至连宫中喜庆节日击鞠比赛都想出风头,他就是这么个争风的性子,这种时候他岂甘心落于人后? 所以,他灵机一动,想到可以从佛学经典中找出武后当主天下的凭据。 如此一来。他岂不又立下一桩独一无二的大功劳? 薛怀义想到就做,马上召来各寺庙的高僧,叫他们想办法。 薛怀义在洛阳虽然胡闹。 可他做的事对佛教却是有大好处的,这些高僧嘴上固然不赞同他的所为。 心底里还是有些窃喜的。 所以他们对薛怀义这个人并不抵触。 而且以薛怀义的为人,他既然打了这个主意,也不容许别人反对。 再者,如果真能办成此事,佛教无疑会更上层楼,压倒道教,所以这些大德高僧倒是真的尽了全力。 奈何要想从佛教经典里找出武后当主天下的证据谈何容易? 当初佛祖释迦牟尼也不知道他的弟子们想在中原传教。 想成为中土第一大教派需要这种东西啊。 否则释迦牟尼当年随口说上一句莫棱两可的偈语。 今天他的徒子徒孙可就省了大力气。 这些大和尚费尽心机,翻遍了经卷,也找不出有利于武后登基的经文来。 万般无奈之下,碰巧李行周被薛怀义救了。 要从佛教经典中找出武后当主天下的证据? 让佛教压倒道教,成为中土第一大教? 李行周热血沸腾起来,马上搜肠刮肚地想起了主意。 薛怀义不是个好和尚,却是个好领导。 一见李行周正在认真思考,却也绝不打扰。 便又躺回榻上,连啜酒的声音都放轻了。 李行周盘坐在一只蒲团上,闭目思索良久。 突然双目一张,喜形于色地道。 “有了!” 众和尚正翻经书的翻经书。 想佛教典故的想典故,各自忙得不可开交。 突然听到这句话,一齐围拢上来。 急切问道。 “李公子,你想到了什么?” 薛怀义喝醉了酒,正有些昏昏欲睡,刚打了个哈欠。 突然听到李行周说。 “有了!” 薛怀义马上来了精神,腾地一下跳到地上。 赤着双足跑过来,两膀一分推开众和尚。 瞪起一双大眼道。 “快说,你想到了甚么?” ...... 集仙殿里,武则天批到一份奏章。 面上忽地露出欣悦的笑容。 一旁上官婉儿看到武则天的神色,便笑道。 “天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么开心?” 武则天把那份奏章递给她,笑道。 “婉儿不曾见过这份奏章么?” 上官婉儿接过来一看,却是江南道巡抚大使狄仁杰的奏章,匆匆浏览了一下,上官婉儿道。 “哦,这份奏章婉儿是看过的,狄公在江南道捣毁淫祠一千七百余所,只是……” “捣毁一个祠社而已,比起他当年掌管大理寺的功绩天渊之别,何至于叫天后如此欣悦?” 第44章 幽阁来源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武则天摇摇头,莞尔道。 “不然,狄仁杰担任大理寺卿的时候,一年之内,处断涉案人员近两万人,人人心服口服,无一诉冤,轰动京师。” “然则此等行为,在朕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能吏而已,算不得干臣。” 武则天从上官婉儿手中接过那份奏章,轻轻拍了拍道。 “而这捣毁一千七百所淫祠,才是朝廷干臣之所为。” “朕有如此干臣,心中欢喜,故而发笑。” 上官婉儿讶然道:“这却是何道理,婉儿愚昧,还请天后指教!” 这淫祠,并不是从字面上理解的供奉〖淫〗荡野神的祠庙。 而是指非官方承认的正统神灵的寺庙。 指的是民间自发形成的供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神灵的庙宇。 天下各地都有一些地方上自发形成的神庙。 吴楚之地各种野神的寺庙尤其多。 什么项羽庙、同叔王、陈府侯王、五显大帝、淋泗侯王、白鹤大帝、陈八大王、刘盆子大王、禄马相公、斗星帝君等等…… 百姓们想拜就拜,完全出于一种功利性。 这些寺庙并没有什么导人向善的宗教精神和人生哲理在里面。 这样,就不仅涉及到一些神棍趁机敛财、利用迷信为非作歹的问题,而且涉及到信仰问题。 尽管那时候,利用宗教信仰搞政治活动的行为还不是很多。 也不明显,但是任由这种宗教活动大肆发展,则必然会酿成大患。 当年五斗米教也好,太平道也好,可不就是一场祸及全国的大乱? 大唐天子崇尚道教和武则天力捧佛教。 莫不是因为知道宗教的庞大力量而加以利用。 以武则天的眼光,当然能看得出狄仁杰此举有着多么重要的政治意义。 在她看来,平几桩冤案不过是个能吏,能够正本清源,以定王度。 才是朝廷干臣的本事。 武则天沉思片刻,悠然道。 “朝廷如今正在用人之际,狄公放在江南道,可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上官婉儿听了心中顿时一动,知道狄仁杰要获得起复了。 狄仁杰官宦世家,祖父狄孝绪,贞观时就是尚书左丞,父亲狄知逊,乃是夔州长史。 狄仁杰本人是通过明经科考试及第的进士,为官以来,政绩卓著,仕途一帆风顺。 不过去年琅琊王李冲起兵反武时,武则天派宰相张光辅平叛。 狄仁杰任豫州刺史收拾乱局,这两人之间却发生了冲突。 张光辅恃功自傲,见狄仁杰到任后接管了反军遗留的大笔物资。 便向他勒索贿赂。 狄仁杰没有答应,反而怒斥张光辅不该杀戮降卒,以邀战功。 张光辅怀恨在心,回朝后就找罪名弹劾狄仁杰。 他位高权重,身为当朝宰辅,又有平乱之功,武则天为了安辅功臣,只好把狄仁杰贬去了江南。 如今看来。 狄仁杰此举甚得天后心意,又要起复重用了。 武则天喃喃自语这么一句,当然不是随便说的,其实就是透话给她听。 狄仁杰要还朝,当然需要有人去保荐、去造势。 而这些事就需要她去安排合适的朝臣来进行了。 上官婉儿做得好与不好,朝中反对力量的声音是强是弱,天后才能做进一步决定。 如果反对的声音太强烈。她也好从容进退。 上官婉儿权柄极重,这就是一个体现。 即便上官婉儿很乖巧,不去有意弄权,帮你运作时肯不肯用心,也能决定你的官位高低。 一旦你的职位确定下来,想再升迁就难了。 有时候,一辈子枯守此位直到致仕荣休也是有的。 上官待诏俨然内相。 就是因为这些原因,不知不觉间。她就能影响朝政,影响官员的升迁和贬谪。 “而内廷的碟子来报,这被狄大人剿灭的淫寺聚集在一起,还有徐嗣业的叛军残余,他们聚集在一起......” 这时,有人进来禀报道。 “天后,白马寺主求见!” 武则天娥眉微微一扬,诧异地道。 “怀义来了?请他进来吧。” 说着,顺手放下了手中的奏章。 上官婉儿微微一摆手,殿上侍候的宫娥、太监纷纷退下。 上官婉儿向武则天裣衽道。 “婉儿去廊下侍候。” “嗯!” 武则天点点头,目光一闪,就见薛怀义迈着大步,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上官待诏!” 对这位天子近臣,薛怀义倒也不敢无礼。 站住脚步,向她行了一个稽首礼。 上官婉儿嫣然一笑,道:“怀义大师!” 婉儿一笑,百媚丛生。 薛怀义却是目不斜视,行过了礼。 便抢前一步,双手合什。 向武则天郑重地行下礼去。 “贫僧见过天后!” 婉儿羽袖轻摆,袅袅地退了出去。 武则天轻轻抻个懒腰,斜卧于胡床之上。 笑盈盈地看着他道。 “怀义怎么这时候跑来了?” 此时,薛怀义的孔武有力给武则天带来的新鲜感已经不是那么强烈。 武则天既然开了纳面首的这个口子,也就不再有什么忌讳。 薛怀义领兵讨伐东突厥的时候。 武后又看中了太医沈南蹘。 这沈太医斯文儒雅,风度气质与薛怀义这等市井匹夫大异其趣。 虽不及薛怀义孔武有力,却别有一种飘逸斯文。 所以成为了武则天的新宠。 但是做为武则天的第一个面首,与她同床共榻这么多年。 在武则天心中对薛怀义的感情还是很深的。 薛怀义在她心中的地位依旧最高、最受她宠爱的也依旧是薛怀义。 这却是沈南蹘远远不及的。 薛怀义哈哈一笑,走过去在榻边坐下。 一只手便搭到了武则天柔腴的腰间。 轻轻抚摸着道。 “天后,怀义此来,是给天后报喜的。” 武则天一手拄腮,懒洋洋地闭了眼睛。 抓起他的手轻轻移到胸前,舒服地吁了口气道。 “什么大喜事呀?” “你那白马寺,可也出了什么祥瑞不成?” 听她这口气,恐怕天下间各处出现的种种祥瑞。 要么是穿凿附会。 要么是弄虚作假。 她其实都是心中有数。 这些事也不可能瞒得过她。 不过,这些东西是造势必要的东西、 更是让天下间无数的草民百姓们深信不疑的东西。 所以她自己信不信不要紧,她的态度必须是认真的、欢迎的。 这种戏码,她已经做的太多了,她不能拒绝,心里却难免疲惫。 所以,如果这时跑来一个别人,哪怕就是街头一个小混混,说他发现了什么祥端,武后都会做出非常相信、非常欢喜的样子。 可是在她自己的男人面前,她就露出了真正的态度。 薛怀义嘿嘿笑。 “祥瑞?不错。正是祥瑞!” “是这天底下最大的祥瑞,比洛阳神石还要大的祥瑞。” “天后喜欢听么?” 武则天一听果然又是祥瑞。 心中无趣的很,却不愿扫了情郎的兴致。 便懒洋洋地道。 “且说来听听。” 薛怀义得意洋洋地道。 “天后,怀义自蒙天后赐封为白马寺主之后。” “每日苦读经书,遍阅藏经阁中经典。” “竟然发现,天后您当主天下之事,佛主释迦牟尼早在经卷之中便已昭示世人了!” 他一面说。 一面轻柔地抚弄着武则天,武则天闭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他的抚弄。 还把头枕到了他的腿上。 但是这句话入耳,武则天却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双眼放出光来,惊喜地道。 “此言当真?” 欲谋天下,当然需要实力。 可要坐稳这天下,只有实力是绝对不够的。 没有人心,实力的强弱就会渐渐主客易势。 武则天如今要坐天下,已拥有足够的实力,她之所以不准人劝进。 之所以如此高龄还在耐心等待,就是因为她的势还没有造够。 还没有掌握足够多的人心。 这时候,薛怀义竟说他在佛经中找到了自己可以称帝的依据。 武则天如何不惊,如何不喜? 薛怀义见武则天为之动容,心中得意,说道。 “正是!怀义翻阅《大云经》,里边记载说,有一位净光天女,曾聆听我佛讲大涅盘经,后来舍弃天身,生为女儿,成为一位国主,以守护正法!” “既然曾有一位天女得以转世投胎,成为一方国主,那么天后您自然也可以称帝。” 武则天听了先是一喜,仔细一想,却又摇了摇头。 薛怀义不禁忐忑,忙道。 “怎么,不妥么?” 武则天反复思量半晌,说道。 “怀义,这样一个故事,实在过于隐晦了,难以起到教化世人的作用。” 薛怀义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一个恭维武后的好主意。 一听武则天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禁大失所望,道。 “这个……不足以成为天后您应该称帝的佐证么?” 武则天笑了笑,摸着他的光头,柔声道。 “怀义,你为朕如此用心,朕很高兴。” “朕并不是说你这个故事不可用。” “朕是说,你理解的不对,说的不够明确!” 薛怀义茫然道。 “天后以为……那该怎么讲?” 若是对旁人,武则天只要一句暗示,一个眼神,对方就能把事情办得很好了,比如上官婉儿。 可是对薛怀义这个粗人,她就丝毫卖不得关子,必须很直白地去讲,薛怀义才能领悟。 武则天说道。 “怀义,你想,大唐皇室崇信的是道教,三教之中,道教第一。” “朕则信奉佛教,正是朕掌权以来,佛教才得以扬眉吐气,隐隐然凌驾于道教之上。” “你说,这是不是就是守护正法呢?” 薛怀义沉思起来。 第45章 洛阳风云起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武则天并没有让他多费脑筋,直截了当地说道。 “并不是说,朕可以像那位净光天女一样转世为王。” “而应该说,朕,就是那位净光天女!” “就是奉佛祖法谕,转世为王,统治人间的人主!你明白了么?” “啊!怀义明白了!” 武则天这么说,薛怀义如何还不理解,当下连连点头。 武则天道。 “这佛经所载,过于简单,区区百十字一个故事,言语晦涩难懂,如何可以教谕世人呢?” “依朕看来,怀义可以聚集一班大德高僧,为这《大云经》写一个经疏,详细阐明其中的佛理,把朕当称帝的意思说得更清楚、更明白!” 薛怀义连声道。 “怀义明白了,怀义真是蠢笨,这般主意,还要天后来教。” “这种事情何须找那些大德高僧,我手下有个才子叫李行周,这可是名震教业坊的人物!” “回去后我就依天后的吩咐去做,用不了几日,怀义便拿一份《大云经疏》来,请天后过目。” 武则天莞尔一笑,捧住他脸颊,轻轻地亲了一口,昵声道。 “好人儿,你肯替朕分忧,朕心里面,已不知有多开心了。” “做得好不好倒不算什么,但有这份心意,也就足够了!” 便听门外有人道。 “天后,秋官侍郎周兴求见!” 薛怀义恼怒地道。 “叫他候着!” “叫他进来!” 武则天坐起来,理了下鬓边凌乱的头发,微微瞪了薛怀义一眼。 人有各种各样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武则天的心中,最叫她飘飘欲仙、欲罢不能的,就只剩下追求权力的。 尽管她此时也有些情动,但是武则天从来不是一个能被情感所困扰的人。 更不是一个被所束缚的女人,一俟闻听要事,她立即就恢复了精明和冷静。 武则天对甚是不忿的薛怀义柔声安抚道。 “怀义,你且到后殿歇息一下,周兴此来,是有要事的。” 薛怀义听她这么说,晓得今日还有机会一逞所欲。 方才转怒为喜,便答应一声,大步流星地向后殿走去。 武则天整理了一下仪容。 端然坐在案后,掂起了一份奏章,一双冷肃威严的眸子。 却向殿门口瞟去。 随着一阵脚步声,一只白底黑缎的官靴踏进了高高的门槛,一个清朗的声音随之传来。 “臣,秋官侍郎周兴,见过天后!” 这是一个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儿。 唐朝品官,各部侍郎中,只有吏部侍郎为正四品上,其它各部侍郎为正四品下,四品官着绯袍。 周兴是刑部侍郎。自然要穿一身绯色官衣。 周兴今年刚过四十,身材适中,不胖不瘦。面容清瞿,一双浓眉,眉毛向上高扬。 眉身微弯,眉色乌亮,如同卧蚕,一双丹凤眼,颌下三绺细髯。 透着股子读书人的儒雅洒脱之气。 只是一双颧骨比较高。 见了武后,周兴忙趋身上前见礼。 所谓见礼,也不过就是一揖而已。 这时节,朝廷上还没有跪拜之礼。 皇帝临朝时,百官都是有座位的。 在金殿上置有蒲团,百官跪坐,与皇帝议政。 武则天挥了挥衣袖,道。 “周侍郎不必多礼,徐敬真一案,办得怎么样了?” 周兴自袖中摸出一份奏章,躬身道。 “天后,臣接到旨意之后,立即对徐敬真、弓嗣业、张嗣明等涉案人犯进行审讯,洛州司马弓嗣业畏罪自杀,洛阳令张嗣明、徐敬业之弟徐敬真畏惧天威,招认了诸多同党,臣不敢怠慢,立即便来回禀天后。” 武则天目中泛起凛凛的光芒,伸出一只手去,周兴立即趋步上前,将奏章奉上,恭恭敬敬地道。 “后面,附有徐敬真、张嗣明两人的供词!” 武则天没有回话,只是打开奏章,认真地看起来。 周兴见状,退后两步,微微躬身,侍立在一旁,等着武后垂询。 周兴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他扳倒过的人不少,不过这一次想要扳倒的人里面,却有他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张楚金。 武则天命他审理徐敬业之弟徐敬真一案,本来就是夹带私货,想借此案再度清洗朝中的反武保皇党。 而周兴,则于其中另夹了一份私货,趁机把他的顶头上司张楚金也拉了进去。 张楚金的政治立场并不明确,既不拥李也不拥武。 眼下,武后是拉一派、打一派,对中间派比较宽容。 所以武后是否会同意把张楚金也列入反贼一党,周兴心中实无把握。 武则天细细地阅览着奏章的内容,对后面的供词根本没看,她所任用的几个酷吏,平素的所作所为她非常清楚,她更清楚在他们手中炮制出了多少冤假错案。 不过,她现在正需要这样的走狗,自然不为己甚,。 却也因此,何须劳神去看那严刑逼出来的口供? 张嗣明、徐敬真是胆怯畏死也好,受不得酷刑也好,亦或是想要攀诬他人以求免死也罢,什么目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周兴的诱导下,他们肯为自己咬出那些想除掉的人。 周兴佯做目不斜视,只用眼角捎着武后,见到这个动作,不禁暗暗吁了口气。 武则天搁下朱笔,淡淡地道。 “爱卿办事,还是很用心的。” “不过,这些人暗蓄异志,图谋甚大,其党羽,恐怕不只这些,卿还须认真查办下去,以免还有漏网之鱼!” “已经有这么多官员……,太后这是嫌还杀得少了! 周兴听得暗自一惊,他知道,这是清洗的规模还未达到武后想要的程度,赶紧躬身答道。 “是,臣回去以后,一定严审张嗣明、徐敬真,不使一个叛逆成为漏网之鱼!” 武后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嗯!张楚金既然辜负朕的信任,与奸党勾连,这秋官尚书的位子,就要空下来了。” “好好干,除了你,朕也想不出有谁适合坐上这个位置了!” 周兴脸上一热,知道自己的心思已尽为天后所知,可是听到这样的吩咐。 心中还是狂喜不禁,连忙揖谢道。 “天后信任、提拔,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武后淡淡地道。 “退下吧!” “是,臣告退!” 周兴拱揖而出,到得廊下,只觉阳光灿烂,一身轻松。 可是一个问题也浮上了心头。 天后如此迫不及待地清洗朝臣,显见是登基在即了。 可是她的年纪已如此老迈,怕是没有几年活头了。 周兴走后,薛怀义从屏风后面探了下头,便蹑手蹑脚地溜出来。 从侧厢里一瞧武则天的眼神,心就凉了半截。 武则天的眼神很清明,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神韵,分明正在思忖什么事情。 薛怀义侍候她多年,深知她的脾性,一瞧她这副模样,就知道今日已无缘做那入幕之宾了,便怏怏地向武后告辞。 武则天对他歉然一笑,柔声道。 “怀义,朕有国事需要考虑,你先回去吧,过两日让你那李行周炮制个《大云经疏》,再到宫里来看望朕便是了。” 薛怀义打起精神,道。 “诺!天后日夜操劳国事,也要爱惜身体才是。那……怀义就先告辞了。” ...... 封建时代里无论哪一个王朝,无论哪一座城市,要说知名度最高,最受城中百姓关注的人是谁,青楼花魁即便不是第一,也绝对能数进前五。 王府寿宴后,新老两大花魁之争的结果很快便传的沸沸扬扬。 对于这样的结果,民间百姓们说的最多的就是姜还是老的辣! 看看人家轻音阁那是何等的气派,能在那样的楼里做镇楼大娘子,没点儿本事还行? 除了这比较正常的议论评说之外,市井间针对此事,针对鱼幼薇与苏玉京两人的说法真是千奇百怪,角度更是五花八门。 他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程度其实跟后世没有太大的区别。 时间在变,朝代在变,有一些东西却是亘古不变的,比如:爱八卦! 市井百姓们针对此事的议论既散且乱,而且议论的目标也主要是在鱼幼薇与苏玉京身上。 但士林之中议论此事的角度却是高度集中,关注的人物也与民间百姓截然不同。 苏玉京居然输给了鱼幼薇…… 真的!噢,那是文章四友中的那位出手了? 没有? 不对呀! 陈子昂陈伯玉那是从不掺和这等事情的,难倒这次破了例? 也不是他! 仁兄,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有东方虬在背后撑着,苏玉京怎么可能会输? 王府寿宴后的几天时间里,这样的对话在洛阳士林间,在那些个士子们最喜欢聚集的茶肆在王家院中里不断重复,再重复。 于是当日寿宴上的一个名字以风一般的速度传播开去。 那是一个嚣张的年轻人。 第46章 开酒楼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王府寿宴后的几天时间里,一个名字以风一般的速度传播开去。 那是一个嚣张的年轻人。 洛阳士林间,在那些个士子们最喜欢聚集的茶肆在王家院中里不断的被提起。 当整个士林终于接受了这个石破天惊般的意外之后。 众人关注的焦点便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鱼幼薇背后的那个人身上。 “清河李行周?” “硬压东方虬一局?” “鱼幼薇背后之人? 在整个士林都被这个问题闹的好奇心十足的时候, 一些小道消息开始流传出来。 《东武天下篇》救出兄长。 《生僻字》名扬清河。 加上现在的《沧海一声笑》。 于是,清河李行周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洛阳士林。 书房、会客的花厅、读书人聚集的茶肆在王家院中。 借宿士子们集中的各寺观僧舍云房。 这个名字口口传扬,不断的被提到,不断的被记忆。 随着这件事情谈论的越多,李行周的传奇性也随之喧嚣尘上。 当然,士林中也有一些人是迫不及待的接受了这个本来不太好接受的结果。 这些人当然不是对李行周有多少好,他们只是不喜欢东方虬而已。 当然,柿子和大熊这两个被李行周撒出去的鱼饵。 在这件事中起到什么作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士子会对此事发出大快人心的感慨了。 从籍籍无名到名传洛阳,李行周仅用了短短二十余日。 就是洛阳文坛惊讶李行周的崛起的时候。 他又宣布了另外一件大事,那就是他的酒楼“三碗倒”正式开业了。 哪怕是帮薛怀义炮制出《大云经疏》,李行周还是没有机会见到武则天。 毕竟武则天不会见他这种无名小辈的。 但是,拥有薛怀义的友谊后,李行周自然是不怕薛白义了。 “三碗倒”以前在洛阳城也算是很有名的一家酒楼,凭着老掌柜高超的厨艺和在洛阳闻名遐迩的“秋月白”酒,生意一直很好。 但自从年前老掌柜去世,酒楼的生意便惨淡经营。 虽有老主顾念着老掌柜的情谊,捧过小掌柜孙秉文的场,然而情谊再重,不能花钱活受罪。 大家尝过一次孙秉文现在的手艺后,无不落荒而逃,打死不敢再踏足一步。 所有人都给这家酒楼判了死刑,事情的发展也如人们预料的一样。 自从三日前,酒楼的排门卸下来换上了“三步倒”的招牌。 然而仅仅一天后,洛阳城内的大街小巷中。 突然却出现了许多”三步倒”酒楼的重新开业的告贴。 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道。 “想吃大唐最顶级炒菜料理,想喝大唐最清澈火辣的香醇美酒,不必跋山涉水去洛阳城,只消到“三步倒”。” “两天后正式开业,届时免费一日,各色炒菜和美酒任君品鉴!” 人们先是惊讶,难道酒店易主了? 但看到落款上那个大大的‘孙’字,才知道还是小孙掌柜的店。 唐代商品经济发达,各种广告手段屡见不鲜,但这样开业免费的法子还没听说,因此消息很快传遍全城。 不过大部分的人对”三步倒”并不看好,你李行周写诗还行,可是做厨那是要学艺的,时间也不够啊。 大部分人认为”三步倒”的告贴中,那什么最顶级的炒菜料理,最顶级的美酒,都是在自吹自擂。 其实,老酒楼是即将要垮了的,孙秉文本身也是一纨绔子弟,根本不善于经营酒楼,有一日喝花酒的时候,认识了柿子。 两人臭味相投,就让李行周接手过来了。 只不过,李行周为了某些目的,牌子依旧挂上孙家的,给了孙秉文一分股份。 对于”三步倒”未来的经营,李行周认真思考过,要不要重新装修,要不要用什么打折、积分之类的营销手段,但很快便排除了这些花样。 因为餐饮业不像别的行业,当你能提供独一无二的美食佳酿时,其实就形成某种意义上的垄断,食客们如垄断行业中的消费者,对就餐环境、服务质量、甚至卫生水平…… 表现出极大的忍耐,那些花里胡哨的营销手法,其实算是画蛇添足。 所以,李行周唯一需要做得便是: 让洛阳城内的人们,以最快的速度了解到”三步倒”炒菜和烧酒。 因此,李行周采取了开业免费,这最直接的一招。 人们吃过觉得好,自然会口口相传,迅速的替”三步倒”打响知名度。 消息传到隔壁东兴楼酒楼的掌柜张大福耳朵里。 听说”三步倒”酒楼重新开业的还要搞什么开业免费就餐,张大福嗤笑道。 “这纨绔子和大诗人在一起,净会作怪,他家的饭菜,倒贴钱都没人去吃!” 张大福的酒楼和”三步倒”在一条街上,又是同行,难免有些龃龉。 老掌柜在时,凭着过硬的菜肴质量和“秋月白”酒,一直压制东兴楼。 老孙掌柜去世后,酒楼每况愈下,跟张大福不无关系。 老孙掌柜的厨艺高超,为人难免有些恃才傲物,和同行关系不是很好。 老孙掌柜去世后,孙秉文厨艺无成,曾经想过雇个厨师,但因为张大福的诋毁,对同行总是说: 老孙掌柜看不起别的厨师、孙秉文不务正业等。、 于是便没有厨师想去老酒楼。 东兴楼如今生意越来越好,张大福便想要收购经营每况愈下的孙家酒楼,扩大经营。 孙秉文遇到柿子之前,每日看着酒楼赔钱,倒是也动了把酒楼卖给张大福的心思。 只不过他虽然是纨绔,那也知道张大福的坏心思,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一直等到遇见柿子。 张大福边上几个帮闲的也都衬腔道。 “就是,他家的饭菜,怕是连狗都不吃。” “不过好歹是同行,咱们得去捧场……” 张大福咧嘴笑道。 “也看看大诗人捣鼓出来的炒菜,会不会吃死人!” “就他还炒菜呢,呸!” 帮闲的一起骂道:“不吃死人就不错了……” 不管外界的评价多低,过了两天,还是有很多客人被告贴吸引而来,没开门就等在外面。 排门卸下,外面早就等不及的客人,便鱼贯进来,转眼便坐了满满一屋。 那张大福和一干帮闲,说是来吃饭的,其实就是来拆台的。 客人刚坐下,他们便一唱一和,把孙秉文早先胡乱烹饪,闹出的那些笑话,添油加醋讲出来…… 原本只是把人吃坏了肚子,从他们嘴里讲出来,就成了上吐下泻,差点丢了命。 很多食客们听了这些谣言,自然大倒胃口,许多人纷纷起身,宁肯不吃这顿免费餐,也不愿把命丢了。 孙秉文看到张大福捣乱,忙出来稳定局面。 他虽然把店子卖给了李行周,但是毕竟还有一分股份,再加上和柿子臭味相投。 孙秉文做一个四方揖,说道。 “感谢各位高朋捧场,今日小店重新开业,各式菜肴和酒水全部免费,想吃什么各位尽管点就是。” “小孙掌柜,你家这炒菜,真是洛阳城的那种神技么?” 张大福带来的帮闲满带恶意的问道。 还不待孙秉文答话,旁边便又有一个帮闲衬腔道。 “怎么可能?去洛阳学艺的话,只是赶路怕就要一个多月!” “该不会是那位大诗人弄的吧。” “那告贴上怎么还说,不用去洛阳城,”三步倒”就能吃到炒菜!” “这个……这个就得问孙掌柜了!” 几个帮闲在旁一唱一和的给孙秉文找难看。 好在孙秉文当掌柜的也有些经验了,风风雨雨也多少经历过一些。 这是还算勉强能撑住局面,微笑道。 “各位,是不是真正的炒菜,大家尝过便知!” 说着指了指柜台后面的一长溜刻着菜名的竹牌,又道。 “这是本店菜单,各位想吃什么尽管点便是!” “那是不是洛阳城的那种炒菜,孙掌柜总得给个准话啊,不然就以前大师傅的那手艺,我们可不敢吃,吃死人怎么办!” 那帮闲不依不饶的道。 孙秉文不禁有些恼了,脸色涨的通红。 “诸位,听我一言。” 特意打扮光鲜的张大福,和他的帮闲占据了最好的一桌,此刻分外扎眼。只听他慢条斯理道。 “我们坐酒楼的不能只靠嘴巴,而是要靠一手好菜说话。煮得一手好菜,就是天王老子!要是饭菜不行,就得关门停业,从此离开酒楼业,不能丢我们祖师爷的脸!大家说,是不是?” “说的对,说的太好了!” 众人自然听出他这话里的火药味,却还纷纷叫好,看来那个时代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喜欢起哄架秧子的。 孙秉文此时火气也有些上来了,不由忍不住得大声道。 “对,张掌柜的说得对,谁做得菜不好吃,谁就应该离开酒楼业!” 他此时其实信心十足,自家的菜肴早已今非昔比了。 前几日,他尝过李行周的厨艺,心里自然有底,浑然忘了这酒楼已经不是他的了。 “好,就是这么个理儿!” 张大福见孙秉文入毂,不由得暗喜,当下接着道。 “那咱们便尝尝那位大诗人带来的手艺!” 张大福起身来到菜单旁想要点几个菜。 第47章 白衣公子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他已经打定主意,待会不管菜肴好不好吃。 反正就是带着那几个帮闲起哄说不好吃。 弄孙秉文个灰头土脸,看他以后还如何好意思干这酒楼! 不过等张大福来到柜台旁。 看到那一长溜的竹牌时,这才发现,上面什么“爆炒某某、滑炒某某、某某小炒、葱爆某某”,用的食料都见过,但作法却一个也没听说过。 张大福只得不懂装懂的,装模作样的点了几道菜。 大家见张大福点了,每桌也都有上前点了几道菜。 虽然”三步倒”说是免费,但大家倒是都没点太多,怕难吃。 可别真如张大福所说的那样,吃坏了肚子,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这种情况李行周和柿子早有准备。 今天柜台旁边的那些菜单都是些做起来比较省时省力的菜肴。 今天一早柿子就把食材改刀备好,只等下锅炒制。 至于那些麻烦些的菜品,今天只能欠奉了。 李行周帮着柿子炒菜,还有几个新雇来的少年伙计则主要负责传菜,他们改刀、炒菜暂时做不了。 很快一道道色彩鲜亮、香气扑鼻、造型优美的菜肴被伙计们用托盘端了上来每桌还上了一坛子烧酒。 那咸甜酸辣、鲜香可口的鱼香肉丝。 那色泽红亮、肥而不腻的回锅肉。 那香酥爽口、毫无膻味的葱爆羊肉,还未入口,便已经震慑满场了。 张大福见了这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兀自嘴硬道。 “徒有其表罢了!” 不过显然没有人再去听张大福的胡说八道,看到这些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众食客们早已忘记了那些谣言,下筷如飞的吃起来。 “简直太好吃了!” 食客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情不自禁的叫喊着。 “苍天呐,世上怎么有这样的美食!” “呜呜,我差点把舌头一起吃下去!” “至于么……” 张大福老板撇撇嘴,很不服气对那几个帮闲道。 “不就是几道破菜,你们说是不是……” 不过这次张大福没有得到自己桌上帮闲的应和,因为他手下那帮闲全都闷头运筷如飞,争抢菜肴呢。 这种分秒必争的时候,多说一句话,就少吃一口菜,他那帮闲汉哪还顾得上搭腔。 张大福见了此情此景,不由有些疑惑的伸出筷子,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放到嘴里,啊……这,这他娘的才好吃了。 那咸中带甜,酸中有辣的口感,就像那善解人意、百变多姿的勾栏花娘,给人想要的一切的,让人欲罢不能…… 张大福再也顾不得挤兑孙秉文,匆忙给那几个帮闲抢起菜肴来。 有人觉得光吃菜口太淡,这才想起桌上还有酒,当下倒了一碗,打算边吃边喝。 一大口酒喝下去,顿时脸上变得通红。 “咝……直娘贼,这酒太他娘的够劲儿!” 众人听了那家伙的叫唤,这才想起桌上还有酒呢,刚才只顾着抢菜吃了,还没顾得上喝,当下都倒上开喝。 “啊,好酒,入口如刀,落肚如火,这真是好酒啊!” “这酒清澈无比,当真是比得上琼浆玉液啊!”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饮!” 一时人们如痴如狂,彻底被”三步倒”的美酒佳肴征服了。 当天下午便有许多吃过炒菜、喝过烧酒的食客,呼朋唤友蜂拥而至。 至于张大福和那帮闲汉,则是吃完了炒菜、喝完了后,灰溜溜走了。 至于那赌约,孙秉文忙得没时间再提,张大福自然装傻充愣,不过以后怕是再也不好意思去”三步倒”捣乱了。 从下午到晚上,李行周和柿子一共做了五十多桌的菜。 直到晚上酒楼里能用的食材全部用完了,依然还有许多食客在门外等待。 众多食客在门外,自然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迎面一辆牛车缓缓驰来,街道很宽阔。 那辆牛车的帷幔遮得又严密,所以二个人对这辆牛车全未注意。 这牛车是自魏晋以来,门阀士族最喜欢乘坐的车驾。 非是出远门或者赶急路,他们必乘牛车。 因为牛车缓慢而平稳,车厢宽敞高大,可以任意坐卧。 更适合养尊处优、肆意游荡的士族大姓子弟出门。 这种风气此时依旧流行于士族豪门。 要一直到隋唐五代结束,宋朝兴起时,才会渐渐消失。 迎面而来的这辆牛车是一辆油幢车,长方形车厢,上有立棚,后开车门,垂遮帷帘。棚前和两侧开有棂格窗,拱形的棚顶,前后各有一个长檐。 车上垂着帷幔。 绣以梅花图案,四边垂缀丝穗,极为华丽。 御车人扶辕步行,悠闲自在。 一位三旬上下的白衣公子端坐车中假寐。 旁边坐着卫寒霜,挑起帘儿轻轻看着街头景象。 “噫!” 卫寒霜娇躯一震,情不自禁地惊呼出声。 闭目假寐的白衣公子张开眼睛,瞟了她一眼。 卫寒霜赶紧放下窗帘,白衣公子道:“卫寒霜,你近来的性子,可是大大不如从前沉稳了。” “是,婢子……” 卫寒霜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白衣公子目光微微一闪,问道:“怎么了?” 卫寒霜微微垂了头道。 “婢子……又看到他了。” “他?” 白衣公子稍稍有些疑惑,但卫寒霜的生活非常简单,结识的外人着实有限。 公子脑中只稍稍一转,便恍然道。 “救过你的那个人?看到他,何须大惊小怪?” 卫寒霜微微露出苦笑,道。 “他……开个酒楼了。” “哦?” 一向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白衣公子也不禁起了好奇心。 白衣公子也忍不住掀起窗帘向外看了看,看着这么多人排队。 这一看就有些发怔。 “公子?” 卫寒霜很奇怪一向心无旁骛、目高于顶的公子会对李行周感兴趣。 白衣公子以手虚抚琴弦,沉吟有顷,又问道。 “此人,以后你多注意一下。说不定,会有用处!” 卫寒霜暗自一怔,心道。 “公子所谋,干系重大,一旦失败,轻则杀身,重则亡族。” “我受公子活命之恩,将红拂门交给我,自当为公子舍死忘生,可是何必牵连那个家伙进来。” 一念及此,便心生悔意,悔不该对公子直言不讳。 白衣公子却不知她心中转动的念头。 卫寒霜是他收留、看着长大的,自幼便对他的命令从无一丝违拗。 他可猜不到卫寒霜为了不忍心拉李行周下水,心中已经起了维护的念头。 白衣公子只当她已记下,吩咐已毕,心绪便飘到了别处。 ....... 而那边。 李行周只得给孙秉文出主意,让今天在门外等着的食客都到柜台上登记,明天再来。 明天优先安排这些登过记的食客,依旧给他们免费,众食客这才散去。 中华厨艺,素来有“七分刀工三分热炒’,‘无刀不成菜’的说法! 一个合格的厨师,刀工是必要的基础。 想成为多好的厨师,便需练就多好的刀工! 李行周虽然会做许多菜肴,但那是靠着先进1千多年的知识储备。 可以做出超越这个时代的菜,可是刀工就呵呵呵了。 毕竟他没有真正拿出时间去磨练过刀工。 就算刀工差不多,还要练习掂勺。炒菜时,掂勺也是必须要掌握的技能。 当然,掂勺所用得铁锅不是原先炖菜用的那种厚重的大铁锅,而是按照李行周的要求,去铁匠铺打造的小一号的适合炒菜的薄铁锅。 那种炖菜用的厚重大铁锅,就是不装石子,柿子和大熊两只手也掂不起来。 如今”三步倒”后厨的灶台上全都换成了这种适合炒菜的薄铁锅,灶台上也都加装了李行周设计的风箱。 掂勺练好了,李行周便开始教柿子做各种炒菜,这个没有什么速成的方法,每种菜肴不同的下锅顺序、翻炒的时间长短都会影响菜肴的质量,只能按部就班的把自己会做的菜肴一样样教给孙秉文。 至于做烧酒倒是比较简单,”三步倒”后院就有原先的酿酒作坊,孙秉文按照李行周的要求,在后院又加盖了一间大房子,作蒸酒的作坊用。 李行周专门嘱咐要用砖石垒就,这年代大部分是木结构的房屋,但这间屋子需要整天在里边点火蒸酒,李行周还真怕失火。 蒸酒作坊盖好后,李行周又指点孙秉文安置蒸锅、安装铜管和冷却用的水池。 等一切就绪后,李行周发现酒楼的人手不够,又和孙秉文去城东的流民中挑了四个个少年做帮工伙计。 李行周和孙秉文挑选的这四个少年,看上去都是老实本分的样子,而且都是洪灾中失去家人、无依无靠的孤儿。 孙秉文跟四个少年签得是十五年典身长契,四个少年自典自身,典卖于”三步倒”为奴仆伙计。 如今大唐不支持蓄奴,即便大户人家的典买奴仆,最长期限也是十五年,大唐是不允许签死契的,典身契约到期之后,必须放奴仆自由。 孙秉文和四个少年的典身契约上写明的工钱很高。 其实李行周本来是想签个雇佣契约的。 但孙秉文却说签典身契对他们约束更大。 毕竟主奴关系比雇佣关系约束力大些。 一个无依无靠的逃荒而来的孤儿。 酒楼给他们活计干,有高工钱拿,还能学手艺,又有典身契约束缚,只要酒楼对他们好一点,他们便不太会生出别的想法。 这样也更利于保护炒菜和烧酒的技术。 当然,一开始李行周和孙秉文是不会让他们接触炒菜和蒸馏酒的,他们主要是在厨房帮忙做洗菜、择菜、烧火和酒坊初期酿造酒时投粮食、出酒糟等闲杂工作。 这样也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对炒菜和烧酒的技艺保密。 ……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李行周将酒楼的生意交给了柿子和大熊。 又开始和卫寒霜过上了没羞没臊的日子。 李行周会做的菜基本已经教给柿子了。 不过最近陆续又有许多时令蔬菜上市,李行周和柿子又新研究了不少时鲜菜式。 至于烧酒方面相对简单,说穿了无非就是蒸馏而已,只是在大唐以前没人想到这个办法而已。 “玉液烧”和“二锅头”度数高、口感烈,更加适合粗豪的汉子们。 大唐文人雅士讲究平和冲淡,喝酒也讲究一个翩翩风度,这高度烧酒显然不适合他们喝。 试想一下,一个翩翩文士,几杯烧酒下去,脸红脖子粗的,哪还有什么风度可言。 考虑到这一点,李行周特意面向文人雅士人群,制作出一种低度的烧酒,就是那次跟孙秉文提过的“玉液清”。 这“玉液清”大概有二十度左右,比大唐的发酵酒度数高不太多,跟后世的日本清酒度数差不多。 当然“玉液清”这个名字,李行周主要是想说明它跟琼浆玉液一样清澈,跟日本清酒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二者制作方法也不同,日本清酒主要是发酵酒。 “玉液清”则是蒸馏酒,是用高度烧酒加上一定量蒸馏水勾兑后,再上蒸锅蒸馏一遍而得。 这几日,李行周依旧是上午在酒楼里指点一番、 在酒楼吃过晌午饭后,便早早回到了家中。 虽然,他和卫寒霜还没有大婚。 但是,两人的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李行周向路旁望去,却是公人们押着几个人犯。 人犯中有两个囚犯身上锁了大枷。 那枷长有六尺,宽有四尺,厚达五寸,沉有百斤,戴了这枷不要说走路。 纵然是架在车上,折腾久了也必死无疑。 旁边还有几个人。 只戴了轻枷,可是身上穿的却是死囚的衣服,颈后还插了“斩”字牌。 一个个五花大绑,面如土色。 再后面又有许多男女穿着囚衣,号啕的、唾骂的。 他们已经成了死囚,顷刻间就要一命呜呼,自然能喊就喊~! “嗯?” 李行周暗暗吃惊,小声问道身边的书生。 “怎地这几位都被抓了?犯了何事?” “这几就不知道了吧,这几人都是与徐敬业叛党有所关连的。” “如今案发,天后震怒,如今正要发付刑场问斩。” 李行周“啧啧”连声,忽见秋官尚书张楚金竟也赫然在绑。 不由问道。 “张尚书乃朝廷重臣,当初不是颁过赦令的么?” “怎么也绑赴刑场了?” 这赦令,就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 其实它倒不是一面金铸的牌子,而是一道赦令。 受赐赦令的官员,可以免一次死刑。 朝中持有赦令的官员一共就那么十多位。 那书生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气,说道。 “年初的时候,张尚书制订了一条新法。” “说倘若有人犯了谋逆的大罪,纵然持有赦令本人可以免死。” “但是他的家属也该受到严惩,或者处决或者籍没入官充为奴婢,以儆效尤。 “天后觉得很有道理,就允准了。谁知道……” “如今张尚书虽然怀有赦令,可以免死发配边荒。” “可是他家中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却是都要斩首的。” “至于那些妻妾女儿、侍婢丫头,就全部籍没入宫,充为奴婢了。” 李行周听了,脸上也不禁露出古怪的神气,半晌才道。 “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么?” 那书生走在李行周身边。 眼看着那些死囚的狼狈模样,不禁叹息道。 “张嗣明想出这么一条律法,本来是为了迎合天后。” “想不到却作法自毙,最先着实在他自己身上。” 一路人笑道:“这算什么,你瞧见那两个戴大枷的了么?” “那两人就是徐敬业之弟徐敬真和洛阳令张嗣明,他们是拉去陪绑看杀人的。” “他们戴的那种大枷,就是张嗣明想出来的,专门用以惩治重犯。” “如今可好,他自己也尝到了那种大枷的厉害。” 众人听了便纷纷叹息起来。 ...... 李行周回到家中,先去看了自己种的土豆和地瓜。 土豆叶子绿油油的,看起来长势很是不错。 那些种得早的地瓜,枝蔓也爬得不短了。 地窨子里的地瓜已经不再冒出新的秧苗了,李行周决定今天再掐最后一次枝蔓种上,以后便不再栽种了。 不过现在还不能掐枝蔓种,大中午天太热,得等晚上天凉下来掐了再种才行。 李行周看过地瓜和土豆,便来到搁置在院中桂花树荫凉下的石桌旁,开始练字。 李行周对读书有些头疼,对习字倒是没什么抵触,倒不是说他多喜欢写字。 作为一个吃鸡小主播,他除了对吃鸡有兴趣外。 他对任何事都没有什么兴趣。 他练字只是他认识到。 在这个年代写得一手好行书,倒是一件很有益处的事情。 李行周写累了,便抬起了头。 他看见卫寒霜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她,内心一暖。 和李行周相处久了,她的着装的色彩免不了受到一些影响。 长裙长裤,缀着简单花纹的月白罗衣配上素净的坎肩。 最近的李行周更喜欢白净清丽一点的打扮,于是乎,卫寒霜往日里喜欢穿红黄绿色为主的衣裙这时候穿得少了些。 李行周却是笑了出来。 随后,他的身影笼罩过来,卫寒霜的脸上本来还有几分赧然的,这时候倒是安定下来。 “明日,我们春游吧!” 李行周含情脉脉的说道,这几日“三步倒”是赚了些钱。 但是他对卫寒霜有了几分冷淡。 为了不让卫寒霜失落,他忽然想到这个好点子。 第48章 山水相逢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洛阳城外便是洛水。 洛水是黄河的分支。 一眼望去,还是浩渺无际的一条大泽。 漕船络绎,驶于河心,帆樯林立,遮天蔽日。 河边则岸柳成荫,芳草萋萋。 直通皇宫正门的一道长桥横亘于洛水之上,桥上人车熙攘。 自从武后长期待在洛阳后,洛阳的这个皇宫俨然成为了大唐的核心。 这座桥叫“天津桥”,因为接连着皇城的正门,每天清晨,晓月尚高挂空中,桥上便车水马龙,因此成为洛阳一景,被称为“天津晓月”。 洛水边上,清静安闲。 一片空旷的河岸空地上,用竹竿插地,紧挨着河水围了一圈布围子。 布围子只放出临河的一面用来观风景,布里边吹着筚篥,拨着箜篌,隐隐传出歌乐之声。 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在此踏春。 百丈之外另一处地方,也围了一圈布围子,不过距河岸还有数十步距离。 一些家仆下人正在布围子外面蒸煮烹炙,调制各种美味,肉香迎风飘散。 而布围子正面的空地上,则有两个壮士正在相扑。 帐围之中,正坐着三个妇人。 如果李行周在这里,一定会认得。 那个约五十岁上下,姿色只算中下,身材已然发福的中年妇女。 俨然是那个王夫人。 她身边依旧是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脸上还薄薄地敷了一层粉。 原来,当日里少年不小心踩到了王夫人喂养的波斯猫。 后来,年轻人忍气吞声,再三讨好,撒娇卖乖,最后少不得又在榻上使尽浑身解数。 总算哄得王夫人转怒为喜,不再怨怼,张易之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哄得王夫人开心。 几天以后,他又张罗请王夫人与她私交甚笃的几位贵妇人出游,出游的地点并不太远,就在洛水边上。 帐围子里面,此刻正有三个妇人围坐在毡毯上,玩着酒令游戏。 奴仆下人们在四下里恭立侍候着。 少年虽然很得王夫人的喜爱,但是也没资格坐着,而是和下人们一起坐着伺候着。 三个妇人中间,放着一只玉制的乌龟,碧色的乌龟背负着一个蜡烛状的高筒。 整个玉龟和蜡烛状的筒子是由一块完整的玉石雕刻而成的,筒上还镂刻着莲花状的钮瓣。 筒内放了一把玉制的长筹,一个妇人抽出一支,看了看玉筹上刻的字,笑道。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放!哈哈,这一轮我不用喝了。” 这个妇人虽然衣着锦绣,巧施脂粉,可是依旧掩饰不住她的老态,只是因为保养得宜。 所以她的皮肤比较细嫩,再加上头上戴了乌黑的假发套,遮住了那一头白发,所以看起来年轻一些。 然而岁月不饶人,毕竟是过了六旬的妇人了,她脸上的皱纹就像那龟背上的镂刻一般清晰。 王夫人笑了笑,小心翼翼的看向另外一个少女。 那妙龄少女斜卧于榻上,身着一袭大红牡丹衫子。 外披一件白色的纱衣,下着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裙幅褶褶。 被阳光一照,如雪月光华般轻泻于地,衬得她那婀娜柔美的体态更加性感诱人。 这个成熟娇媚的少女并未如那老妇一般身着盛装,她那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只是用一条发带束起,两缕青丝便分垂于削肩之上。 将她那因为略宽而显得有些刚性的下巴掩得尖尖的,韵味便俏皮起来。 她的额头宽广而白皙,如同镶着的一方美玉。 尤其是她的肌肤,似新生婴儿一般雪白幼嫩,那双红润饱满的唇瓣便衬托得更加娇艳欲滴。 从洛河上吹来的秋风,送来了阵阵桂花香气。 也将她的裙裾时不时地轻轻掀起,让那双光洁美玉似的小腿偷偷地遛出来透透气儿。 最美的,不一定是最有女人味的,而她就充满了女人味儿。 她的五官和体态似乎是迎合着男人的口味而生长的,叫人一见便会油然升起一种想要去怜爱呵护她的感觉。 白皙宽额的娇媚少妇没有理会那老妇的笑语,她微微抬起头,侧耳听了听围帐外的人喊马嘶声,轻轻蹙起了眉头,不悦地道。 “怎地连这里也不得清净。” 王夫人笑道。 “你呀,理他作甚。秋高气爽,游人自然就多,我等自得其乐便是了。” 说着,她素手轻伸,从那玉筒里抽出一枚玉筹,仔细一瞧,刻的却是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上客五分。” 王夫人便嫣然道。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呵呵,这是天意呢。公主,你当自饮半杯。” 红衣少妇懒洋洋地拈起碧玉杯来,轻轻地啜了半杯葡萄酒,放下杯子,信手拈出一筹,似一只波斯猫儿似的眯着媚眼向上一瞟,说道。 “道不行,乘浮于海,自饮十分。” “噫!今日这酒算是认准了我家么?” 坐在她上首的那位六旬老妇哈哈大笑,举起酒壶,殷勤地为她注满了碧玉杯,笑吟吟地道。 “今日这酒筵,本就是为你散心而设嘛,连上天也体察到我等的好意了。” “呵呵,既如此,公主当再饮一杯!” 那红衣少妇倒不怯酒,拈起杯来,又是一饮而尽。 。。。 。。。 山水有相逢。 山不去就水,水便去就山。 只要有心,总会碰头的。 这时,又有一群人来了,鲜衣怒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伴当的壮汉们一个个粗犷威风,中间簇拥着三个少男,一个少女,胯下也是雄骏的大食马。 这双少年男女都头戴锦绣浑脱帽,身穿翻领窄袖袍,脚下蹬一双黑色鹿皮小靴,紧腰修背,风度翩翩。 只是为首的一个年轻人,乍一看颇有几分世家公子的底蕴,虽然骑在马上,但是他依旧手持一把描金扇,身姿清瘦挺拔。 一眼望去,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说不出的尊贵雅致,如诗似画。 中间一人,长得一张国字脸,厚厚的嘴唇,眼睛大而明亮,一看就是个实在人。 他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一眼望去,他的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中上之姿,十分耐看, 最后一人有一股子忧郁的气质,眉毛、眼睛、鼻子、嘴搭配起来更是恰到好处,帅气得无可挑剔。 少年身材修长,细腰猿臂,朗目如星,鼻如悬胆,有几分男儿的俊朗豪气。 而最后一个少女比他要矮一些,身材娇小,明眸皓齿,因为身着男装,反而显得更加俊俏。 前面两人正是大熊和柿子。 后面这双少年,正是李行周和卫寒霜。 他们在洛水边停下,一副也要在此观赏风景,聚会野餐的样子。 他们选择的地点好巧不巧的,正在那两处帐围子中间的位置。 李行周和卫寒霜一行人赶到洛水河边停下,下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几个大汉拿了插竿开始插杆围帐。另有人从车上卸下竹席毡毯、各色器物布置起来。 李行周酒楼赚了钱,就安排大熊雇佣了几个仆人。 洛阳城里游走着一群闲汉,一些市井恶少。 有时候他们会向店家敲诈勒索些饭食,东西不多,罪行不大,叫店家心中虽然不满,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因为这样的罪过判不了他们,一旦告官,只会给自己惹更大的麻烦。 他们是游走于违法、犯罪边缘的专家,很会拿捏其中的分寸。 有时候,他们也会做些真正触犯刑法的事情,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替人拼命,充当一个廉价的打手。 尽管他们是些人所不耻的市井无赖,但是只要接下了买卖,即便形势再不利,他们这时也绝不会胆怯逃跑。 君子重然诺,这些市井闲汉更重然诺,因为信和义,就是他们生存的全部价值。 如果他们连“信义”都失去了,他们就真的一无所有了,将连存身立足的根本都彻底消失。 李行周一行人到洛阳来,自然不是游山玩水。 他们可是带有崔铨某些不可为他人道的秘密。 自然对这些泼皮无赖感兴趣。 于是,李行周就安排大熊与这些人混熟络。 没想到,大熊仗着一身猎户家练出来的打架手段,竟然在这群泼皮中打出一片天来。 这些人都是些市井恶少,泼皮无赖,自然不是什么有大本事的人,但是能从其中脱颖而出的混混头儿,必然有其不凡之处。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大熊。 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王夫人的注意,来洛水边游玩的人很多,谁有闲心去管旁边是谁人扎下的围帐。 李行周一行人扎下的围帐在两家踏秋赏水的游人中间,他们右侧是王夫人所在,左侧帐围子,则是另外一群游人了。 这时,李行周那边布围子围起,铺好毡毯,放好坐席、靠垫、案几,打开食盒,将毕罗、胡饼等各色吃食摆上去,葡萄酒、三勒浆、乳酪等饮品业已放好。 他们所用的酒器非金即银。 唐人喜欢繁华,穿衣不惧大红大紫,器皿也不厌金银财宝,生怕提到一个“金”字便沾染了俗气的假清高,在唐人这里是完全没有市场的。 饰有胡人形象的八棱金杯,刻有曲折繁厚的几何纹样的银盘,往几案上一放,金光银色交相辉映,显得富丽堂皇。 李行周看着忙碌的卫寒霜、柿子和大熊,顿时感觉百无聊赖。 第49章 丑小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不在乎,活了两辈子的人了。 心境自不会像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屁孩一样,美女一提问题恨不得连八辈祖宗都告诉她。 功利心十足的他,决定套下眼前这女人的话 除非这位自称宫女的女人现在亮出身份,逼他说实话。 若真如此,李行周也只好选择说实话,权贵招惹不起,安全第一。 太平公主显然没有亮出身份的意思,恨恨白了他一眼。 娇嗔的目光有些生涩,看来以前没怎么用过。 “说来也是作过‘沧海一声笑’的大才子,一点体统都没有。” 真是个穷追猛打不识趣的女人啊。 李行周继续调笑她道。 “别琢磨这东西了,我给你讲故事吧。” “什么故事?” 太平公主好奇的问道。 “从前有只丑小鸭,很丑很丑,老娘怀它的羊水很可能是硫酸……。” “不对,鸭子是蛋生的,嗯,反正很丑,还在蛋里的时候,这只蛋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弄到鸭群里去了……” 一个不伦不类版本的丑小鸭故事新鲜出炉,哄小女孩嘛,童话故事随便能打发。 太平公主听得入了神,素手托腮,美眸泛上迷离的色彩,静静听着李行周娓娓诉说的故事。 “……最后丑小鸭终于变成了白天鹅,而它也终于找到了它的天鹅父母。” 好了,故事说完了。” 李行周说完了故事。 太平公主听得痴了,良久,幽幽叹道。 “这只丑小鸭真坚强,受了那么多苦,还是那么争气,终于有了好结果,变成了白天鹅……” 李行周抬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实在忍不了了,这女人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故事白讲了。 “你怎会发出如此感慨?怎么想的?” 太平公主惊讶地看着他。 “我说错了吗?” “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不是因为它多努力,而是……它本身就是一只白天鹅好不好?”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投个好胎有多重要……。 “如果往深一层想,这其实还是个悬疑故事,关于天鹅两口子和鸭子两口子之间不可告人的恩怨情仇,不然你说为啥一颗天鹅蛋无缘无故跑到鸭蛋里去了?” “而且鸭子老娘还对它那么好,跟亲生的似的……” 李行周理直气壮的解释道。 想当年,他在直播间的时候,可是舌战群粉。 现在对付太平个小丫头,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 太平公主气结,满腔的感动和唏嘘顿时化为乌有,气得脸都红了。 “故事说完了,一点都不好听,好了,你在地上写什么?” 太平公主看到李行周在地上比划着,好奇的问道。 李行周看着自己的字,不由皱起了眉,不争气的字,破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难看,必须毁灭证据,打死不承认是自己写的。 伸出脚,打算把地上的字抹去,身后一道娇脆的声音传来。 “别动!我多看几遍。” 李行周没理她,刷刷几下,用鞋底抹平了字迹。 很好,人生中的瑕疵已抹去,自己又是一个完美无暇的英俊少年。 “你……你,你这人怎么……” 太平公主跺脚瞪着他。 李行周笑道:“字太难看,远不如本人完美,不完美的东西要除掉。” 说完李行周蹲在河边洗手…… 很奇怪,用鞋底抹去的字迹,为何要洗手? 算了,洗都洗了,洗手和洗澡都是一件很愉悦的事,就当享受吧。 太平公主恨恨剜他一眼,却用一根小木棍在原地写了起来,没过多久,李行周刚刚的写的。 “手持剑问天乱曾经一生为傲战。” “战无极苍穹断我红粉佳人身旁伴”完整重现在沙地上,一字不差。 太平公主显然有点小得意,像只天鹅般高傲地扬起了小下巴。 只是她看到“我红粉佳人身旁伴。”一句的时候,脸瞬间红了。 毕竟,此时只有他们两人在一起。 “又是一首绝世好诗,而且我亲眼目睹了作此诗的过程,李行周,再作一首吧,好不好?” 太平公主理了理思绪,软软相求。 “不好,我马上就是有钱人了,作诗这么庸俗的事情,是有钱人该做的吗?” 李行周拒绝得很不留情。 “作诗……庸俗?” 太平公主瞪大了眼睛,露出极度的困惑,不解,李行周的话很毁三观。 不是说有钱人才庸俗吗?怎么反过来了? 眼睛眨了眨,李行周看着太平公主,冒出一个主意。 “你是宫女?” 太平公主露出一丝慌乱,掩饰般理了理发鬓,道。 “啊……对啊。” “你们公主喜欢诗吗?” “喜欢……吧?” “喜欢我作的诗吗?” 太平公主俏脸有点红,讷讷道。 “我……不知道,兴许,是喜欢的吧。” 李行周的眼睛变得愈发明亮有神。 “买吗?” “啊?买……什么?” “买诗吗?刚刚我作的这首‘手持剑’,三贯钱卖给公主,以后算是公主自己作的,我发毒誓保密。” 太平公主吃了一惊,小小的嘴唇张成一个“O”。 李行周这张突然变得陌生且无耻的嘴脸显然吓到她了。 李行周不高兴了。 “说话啊,这表情啥意思?嫌贵了?你自己也说了,这是绝世好诗,真不贵……” “你你你……你这个……你简直是斯文败类!诗也能用来买卖么?” 太平公主气得脸都红了,娇躯直哆嗦。 “没关系,这东西我还有很多,家里的酒楼刚有些起色,我准备再盖一间。” “现在正缺钱呢,先卖几首救急。” 太平公主快气晕了,抄起手上写字的小木棍朝李行周背后抽了一记,然后扭头便跑。 李行周也急了,赶紧朝她背影喊道。 “喂,你不买就别拿我的诗跟别人显摆啊,要收钱的!” 奔跑的倩影忽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跑。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李行周神情黯然地叹了口气。 李行周抬头看看天色,喃喃道。 “不早了,该找卫姐姐踏青了……” 收拾好东西,然后他拍拍屁股就走了。 。。。 。。。 沙地上,两个壮士正在相扑。 沙地上铺了一块毡毯算做赛场,两个壮士腰间围了一块兜裆布,头上戴着幞头,余此再无一物。 两人身材肥硕,力大无穷,厚重的不易卷起的粗毡在他们脚下,也因为他们用力的动作而扭曲变形。 旁边有几个家仆侍女兴致勃勃地看着,帐围子里面王氏夫人和她几个相好的贵妇人或坐或卧,一边吃着瓜果,一边嬉笑谈论着观赏表演。 张易之与王氏夫人的关系,这几个妇人一清二楚,在她们面前,二人自然无需有所遮掩,是以张易之就盘坐在席上。 让王夫人枕着自己大腿,剥了葡萄一粒粒地递到她的嘴里,侍候得无微不至。 李行周那边几个豪奴打扮的人,渐渐凑到了角力场边,谈笑品评,指指点点,两个壮士一见增加了观众,斗得更是卖力。 这两个人并不是专业表演相扑的壮士,而是豪门豢养的家奴。 这时节,打马球、鞠蹴、相扑、游猎等等都是豪门大富人家惯常的游戏,所以主人雇佣伴当奴仆时,很注意挑选在这方面有特长的人物。 而为人奴仆者为了邀宠媚上,平素也非常注意这方面的学习和锻炼,所以这些运动在东都洛阳非常普及,他们的相扑使来也是有模有样。 那几个泼皮混混只看了一会儿,便嘻嘻哈哈地嘲笑起来。 “三郎,你瞧那个,下盘不稳,双臂无力,这样的货色,也敢来相扑。某只有一只手,就能掀他三个跟头。” “哈哈,你瞧另一个更差劲,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还占不了半分便宜,真他娘的丢人。” “这等软脚虾,要是在榻上,肯定连个娘们都压不服,还好意思来相扑,算了算了,咱们不要看了,真是无趣!” 两个壮士越听越怒,忽地大喝一声,左右分开来,其中那个高大的圆脸汉子怒视着这几个出言奚落的泼皮,大喝道。 “尔等既看不上我二人的本领,可敢下场与某较量一番?” 另一个壮士则缓缓退到场边,抱着双臂冷笑。 大熊也是个不怕事的主。 有李行周在身边的时候还略显克制。 现在他长期和几个泼皮厮混在一起,自然也有些混不吝。 大熊早就随着那几个泼皮到了旁边,听到这话,脑子也发热了。 那人声音刚落,他就傲然一笑,解开上衣丢给一个兄弟,又踢掉鞋子,晃着肩膀走上毡毯,道: “怎么,你不服气?这等三脚猫的功夫,某便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相扑!” 那个壮士一见他身材雄壮,肌肉块垒,目光不由一缩,谨慎地退了两步,微微哈腰,张开双臂,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动作。 帐围子里面的几个妇人本来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他们较技。 这时看见换了对手,反倒来了兴致,纷纷坐起身来,向外观看。 王夫人也从张易之腿上坐起来,一眼瞧见大熊那一身壮硕的肌肉,双眼便是一亮,饶有兴致地赞道。 “好一条大汉!” 张易之心生嫉妒,急忙闪身出了帐围子,厉声喝斥道。 “你们是谁家的下人,这般没有规矩,叫你们主人上前搭话!” 王氏夫人盯了眼大熊块垒虬结的肌肉,出声笑道。 “小张,你站到一边儿去,不要打扰了本夫人的兴致,叫他们比试一番又有何妨?” 张易之无可奈何,只好退到一边。 那壮士见大熊体魄强壮,知道不易对付,而且原本要动手,也只是意气之争。 如今连他的女主人也关注起来,不免要关乎他的饭碗了,心中不觉紧张起来,他张着双臂,谨慎地等着大熊动手。 谁知大熊居然毫不作势,只是稳稳地站在那儿,向他勾了勾小指。 第50章 童子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壮士一见大熊如此轻蔑的举动,不禁勃然大怒,暴喝一声,便二目圆睁地扑了上去。 大熊的态度虽然看似轻狂,其实心下也是极谨慎的。 他本来就是猎户出身,那是进了山准备和熊瞎子博命的主儿,自然不怕这壮士。 大熊一见他来,虎背立即一矮,暴喝一声便加速迎了上去。 “啪”地一声闷响,两座肉山撞在了一起。 相扑说穿了其实就是角力摔跤的一种。 李行周前世虽然只是个小主播,但是对摔跤也有过了解。 WWE也是看过几次的。 规则固然与相扑有些差异,却也大同小异。 眼前这两个人都精通相扑,跤法十分出色。 李行周看得津津有味,结合自己做直播的空闲时间看的摔跤。 很快就品出了这相扑的味道。 相扑手身高体肥,力大无穷,虽然是一个优势。 但是技术动作和身体的灵活才是致胜的关键因素。 身高体肥者未必就一定获胜,否则双方也不用比了,只要秤一秤体重,量一量身高,不就决定了胜负么? 眼下就是这种情况,大熊虽不如那壮士体肥。 可是他同样力大无穷,而且相扑技术比这壮士更要高明。 全身力道的动用、良好的相扑技术、能够正确的把握时机,再完美协调地使用腿力、腰力。 这些关键因素,使得他刚刚一交手,便占了上风。 毕竟这么多年穿山越岭练出来的身手,也不是吹的。 那个壮士虽然体形肥硕,胖得似乎能把大熊整个人都装进去。 但是在他面前却占不到一丝便宜。 要不是大熊抱着戏弄的心态,不愿速战速决,这个壮士早就败了。、 饶是如此,这壮士左扑右扑,扑得气喘吁吁之后,大熊也觉得不耐烦了。 他攸地穿身上前,脚下反绊,双掌一推,那壮士站立不稳,踉跄倒退了几步,身子一歪,急急以右手撑住地面,这才稳住了身形。 可是在相扑中,这就已经算是输了,壮士站起身,满脸羞愧地抱拳道。 “我输了!” 大熊气定神闲地站着,目光便睨向另一个壮士。 剩下那个壮士见了大熊的相扑本领,不禁暗暗吃惊。 他可是自家事情自家知。 他的本事与刚刚落败的那个壮士相差不多。 如果叫他上前,也只有败的份儿。 可是自家主母和各位贵妇人都在帐围子里面看的有趣。 这个时候如果收手不战势的话,可是会惹的主母不快的。 壮士的心中暗恨,可是大熊挑衅的意味十分浓厚。 这个时候如果若装聋作哑,视而不见,自己以后估计就不受主人待见了。 两权之下取其轻,无奈之下,壮士只好硬着头皮站上场去,大声的说道。 “方才尔等口出狂言,奚落我兄弟二人。” “如今我这位兄弟已经与你比过,是否该由我来挑战你们其中一人了?” 大熊听得一怔。 刚才的那一番较量,他虽然轻易的获胜,可是也估量出了对方的实力。 那个壮士高明固然谈不上高明,不过就凭自己手下那几个歪瓜劣枣,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泼皮无聊终归是泼皮无赖,有点技术水平的那还叫泼皮无赖? 可是对方既然提出要自己挑选对手,他又怎好拒绝? 大熊回头一看,发现柿子不再这里。 暗暗的松了口气,只要柿子不被点名,那就不怕。 毕竟泼皮无赖摔两下不要紧,让柿子那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摔两下。 那估计要摔出毛病了。 他一想到这,便爽朗地一笑,退到场外说道。 “可以,我的兄弟,任你挑选!” “你要与何人较量?” 大熊的这句话一出口,他手下几个兄弟立即挺起了胸膛,这些家伙都是泼皮无赖出身,内心里都是些好勇斗狠的汉子。 一见较技打架就手脚痒痒,只图打个痛快,哪管胜负如何。 没想到壮士这番话,却引起了己方那些家仆侍女们的不满。 唐人崇尚英雄,壮士这番举动,分明有欺软怕硬之嫌,让他们觉得十分的不光彩。 他们又分别属于不同的主人,根本不在乎王家这位壮士的面子,登时便嘘声四起。 壮士刚得到大熊答应,心中正在暗自欢喜。 可是当他听到自己人不断的奚落嘲讽,羞恼之下,竟然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念头。 他本来还想从大熊一方找一个身强力壮者较量。 如果赢了,多少也能挽回些面子。 这时一听嘘声四起,他就知道无论输赢,都已经没有了面子,便只想着泄愤。 他的目光从大熊身边众人身上一一掠过,突然一指点出,大声说道。 “他,我跟他比!” 李行周正站在人群中笑嘻嘻地看着热闹。 没有想到那人的一根手指正点在自己身上。 李行周左右看看,这才诧异的说道。 “我?” 壮士咬了咬牙根,恶狠狠的说道。 “对!就是你!” 壮士此言一出,看客们登时哗然起来。 李行周年方十七,身材修长,容颜俊美,看着就跟一个大姑娘似的,实在跟威武雄壮沾不上一点边儿。 反而那个大汉,大腿都比李行周的腰粗,这要动起手来,那还是较技么? 根本就是一面倒的蹂躏啊! “无耻!太无耻了!你怎好意思与那少年郎较量。” 李行周一方的人还没说话,壮士背后的那些丫环侍女们先不干了。 在小丫头的眼里,白白嫩嫩的李行周如果被这肉山似的壮汉一顿蹂躏,那是多么凄惨啊? 众女子纷纷攘臂高呼。 “陆大有,好无耻。” “人家小哥哥才多大,你也好意思邀战!” “姓陆的,不行你就认输了吧,不要这般没有脸啊!” 此刻几位夫人家里的丫环侍婢齐刷刷地反水投了李行周。 便对大陆大有直接点名道姓毫不客气的嘲讽。 大熊那边的兄弟们正要出声抗议,一见他们自己窝里反了,反倒不说话了。 陆大有咬着后槽牙,绷着脸上两块棱子肉一声不吭,只管盯着李行周嘿嘿地冷笑。 李行周摸摸后脑勺,腼腆地道。 “这位大叔既然要比,那……我就试试吧!” 大熊抢到他身边,担心的说道。 “彘哥儿,这人身高体壮,你行不行?” 虽然这段时间,李行周跟着卫寒霜练习武术,但是,他的根基毕竟浅。 李行周看了看对面一座肉山似的陆大有,陆大有一脸横肉,正噙着冷笑看他。 李行周紧了紧腰带,抻了抻衣角,很没信心地对大熊道。 “我看……应该没啥关系吧。” “这位大叔面善得很,想来不会过于为难我的。” 李行周和大熊相交多年,两人一向都很亲密。 这时他摆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傻小子,大熊自然放心了。 “好!那你小心点,上吧!” 李行周忙道。 “不忙,大熊啊,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大熊道: “咱兄弟谁跟谁,你直说呢!” 李行周忸怩了一下,不好意思地问道。 “请问,这相扑,可以怎么做,不可以怎么做,怎么才算输,怎么才算赢呀?” 大熊:“……” 陆大有:“……” 众看客:“……” “咳!这相扑,几乎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用,颈、肩、手、臂、胸、腹、腰、膝、腿、脚全都可以……” 众目睽睽之下,大熊对李行周展开了突击训练。 “你可以使用推、摔、捉、拉、闪、按、下绊子等动作以制敌。” “交手时,不能抓对方腰以下部位,不允许揪对方的头发、耳朵,不可以拧、打、踢、蹬对方。” “还有,交手的时候,绝对不可以离开比赛的范围,除了你的双脚,身体的任何部位挨着地面就算输。” “如果两人同时摔倒,先倒地者输,如果你能把对方推出、抱出、摔出毡毯,更算是大获全胜。” 大熊想了想,又压低声音道。 “彘哥啊!你在体魄气力上又吃了亏,不过胜在身手灵活,一会可以尽量闪避,多拖一时便是一时。” “如果实在不敌,马上倒地认输,不要叫他把你摔到赛区以外,那脸就丢大了。” 眼看大熊拉着李行周殷殷嘱咐,现场教授如何相扑,连陆大有都有些哑口无言了。 一个青衣小丫环义愤填膺地道。 “陆大有,人家根本不懂相扑,你还好意思跟人家较量?” 陆大有一脸尴尬,旁边那个刚刚输掉一场的壮士帮腔道。 “扯淡吧!咱大唐有几个男儿根本不懂相扑的?这人如此做作,分明是胆怯畏战,故意装腔作势罢了,要说可耻,他才可耻。” 这时,李行周已听明白了相扑的规则,慢慢走上毡毯,四下里的叫骂冷斥声立即静了下来,李行周也不褪衣衫,只向陆大有合掌抱拳,朗声说道。 “陆大哥,清河李行周,请指教。” 陆大有大吼一声道。 “好!来哈!” 陆大有双臂一扎,仿佛一头巨熊似的向李行周扑去,围观者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在他们心中,输赢已有定论。 他们现在担心的不是李行周会不会输,而是担心这陆大有一个俯冲,就能把这俊俏少年压成肉饼。 卫寒霜此时趁着众人都在关注着场上动静走出了帐围子,便姗姗地向这边走来。 王夫人瞧见这走上场去的少年,不禁大惊小怪地道。 “哎哟,好俊俏的一个小后生,他这是逞什么能啊!” “我家王二一只手就能把他扔出去,可不要脸先着地摔破了皮相,可惜了这小模样儿。” 旁边一个妇人掩袖笑道。 “看起来嫩嫩的,好象还是一只童子鸡呢!” “若是你相中了他,赶紧叫陆大有手下留情便是了。” 第51章 卫寒霜的戏弄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陆大有刚才被李行周摔得很惨。 在他看来,李行周一开始说甚么不懂相扑,又让大熊的现场给他讲解相扑规矩,根本就是故意示弱于己,诳骗自己上当。 如今自己丢了好大一个脸,心中已是恨极了他。 现在见李行周并不准备备马比赛。 想他是真的不精于马术,陆大有眼珠溜溜儿地一转,他自然是不方便出面了。 便与一名同在王府的马球手低声耳语了几句。 那个马球手微微点头,他和陆大有是多年的朋友,自然想帮他出头。 他便牵着马走过来,对李行周道: “小兄弟,你的相扑之术如此出神入化,想必击鞠之术也自不凡。” “我想领教领教阁下的球技,如何?” 李行周一听,就知道他们打得什么算盘,于是笑着说道。 “惭愧,惭愧!” “在下既不会骑马,也不懂击鞠。” 马球手仰天打个哈哈,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冷冷地道。 “方才足下也说不懂相扑,结果还不是干净利落地击败了陆大哥。” “现在你又说不会马球。” “男子汉大丈夫的,太过谦虚那就是虚伪了。” 。。。 。。。 李行周可不计较输赢,偷眼一瞄,卫寒霜和张易之正在远处一排大树下边走边聊,想着只要拖延时间,吸引姚氏夫人的注意就好,便笑了笑,很好脾气地应道:“在下实在是不懂击鞠,不过……既然兄台如此要求,那在下试试好了。 大熊将他们的对话都听在耳中,待那人走开后,马上靠近李行周,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这又不是一对一的挑战,我们本来就只有五人上场,你虽不擅长击鞠,多你一个也不碍事,你只管骑在马上做做样子就好,输赢全与你没有干系。” 击鞠开始了。 击鞠的球门分为单门和双门两种,单球门是在木板墙下方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洞,洞后结有网囊,以各队入球多少计算胜负,一般女子好使单球门,因为单球门的球场运动量较小,而双球门的打法则与现代相仿了,双方各立一个丈余高的球门,以球击过对方球门为胜。 击鞠所用的球呈鲜红色,大小如拳,是用硬木制成的,球杖则是一根长丈许,顶端呈半弦月形的击杖,李行周也拿了一根球杖,翻身上了一匹马,王如风持球站在中线,手中高举红球,睨着双方,突然向上一抛,那红球便先升后降,向地面落下。 “喝!” 红球尚未落地,大熊和对方一个球员便大喝一声,双双策马急冲上去,手中弦月木杖“呼”地一声同时击向那枚朱红色的圆球…… …… 那最左边的帐围子里面,几个妇人仍在斗酒取乐。 “后生可畏,少年处五分,呵呵,陈夫人,这回可该你饮了。” 红衣少女手持一枚玉筹,笑容满面地对另外一个妇人说着。 太平公主刚刚在河边和李行周相遇,被李行周一句“红粉佳人身旁伴。”羞的满面通红。 这时,回到帐中,也难消脸上的红晕。 不一会儿,站在围帐口的一个翠衫侍女忽地“噗哧”一笑,失声道。 “这一个狗吃屎,摔得真是凄惨!” 太平公主眉梢轻轻一扬,问道。 “红袖,你在看什么呢?” 帐围口的翠衫侍女连忙回身施礼,笑嘻嘻地道。 “王夫人家的人和另外一家赏秋游河的人起了争执,双方较量相扑之术。” “其中一个胖得像只狗熊,另一个却瘦得比猴儿还精乖。” “奴婢本以为必然是狗熊获胜,谁知猴儿偏偏赢了狗熊。” 太平公主失笑道。 “你个笨丫头,怎么学个话儿都学不明白!” 她懒洋洋地挥一挥手,吩咐道。 “撤去右侧围幔,咱们瞧个热闹儿吧!” 太平公主一声令下,帐围子一侧,立即缓缓撤开。 卫寒霜本来在外围,看见里面热闹。 她便往里面挤了挤。 她仗着一声敏捷的身手,在人群中传来传去。 而张易之正是心情抑郁的时候,他不自然不认识什么身法,只是觉得一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儿在人群中好像要被挤到样的。 急忙一个箭步窜上去,扶住了她的手臂。 “姑娘,且慢。” 卫寒霜踉跄站定,眼里闪过一丝杀气。 只是在人群中,她不是很好的发作。 于是,向张易之含羞一笑,说道。 “多谢这位郎君援手之恩。” 张易之扶住少女手臂,只觉纤细绵软,触手生温。 鼻端又嗅到一阵淡淡幽香,顿时骨软筋酥。 再见这明眸皓齿的小娘子向自己含羞道谢,登时有身轻如燕的感觉。 连忙故作斯文,撤手还礼,说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小娘子客气了。” 卫寒霜整整衣衫,再施一礼,道。 “奴家姓崔,来自清河,未知郎君高姓大名。” 她被张易之捉住手臂,心中一阵大恼,她早已将心放在李行周的身上,对此自然不能忍。 卫寒霜本来就是青楼出身,九曲玲珑的心思百转。 她见到张易之仪表不俗,又是从陆大有的主人的帐中出来。 自然将他当做陆大有一边的人物。 于是,恶搞的心态就出来了。 张易之忙道。 “小生姓张,双名易之。” 心中却是想道。 “原来她是来自清河,而且还姓崔,莫非是那个崔家的人。” “不知姑娘一人还是和家人一起踏青?” 张易之故作潇洒的说道。 卫寒霜向张易之回眸一笑,脉脉含情地道。 “家父与家兄回了清河,当时我正患着风寒,所以没有随行。” “如今父兄迟迟不归,我一个人在洛阳好生闲闷,便在城中各处走动,散散心情,不想……” “未曾见识到多少洛阳风光,倒是见识到了真正的洛阳人物呢。” 卫寒霜这一句话说的半遮半掩的,处处都透露着信息量。 张易之被美人一赞,心中得意不胜,脸上却故作谦逊,连声道。 “惭愧,惭愧,小娘子真是谬赞了。” 卫寒霜说道。 “才没有,这些天,洛阳城里我也是各处走过的,见识过一些风土人物,似张公子这般风流倜傥、一表人材的,人家还是头一回看见。” 这清河豪门出身的女子似乎丝毫不掩饰她对张易之的欣赏和好感。 如此的赞誉从这样一个娇俏、富有、高贵的女孩儿家口中说出来,简直就是仙子纶音呐。 张易之心中飘飘然,脸上清淡淡,很潇洒地掸一掸衣衫,微笑道:。 “过奖,真的是过奖了。” 张易之清咳一声,文质彬彬地道: “其实洛阳立于河洛之间,居于天下之中。” “北据邙山,南望伊阙,东据虎牢,西控函谷,群山环绕、雄关林立,素有八关都邑、山河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美称。 “洛阳东压江淮,西挟关陇,北通幽燕,南系荆襄,乃中原之龙脉。” “洛阳既禀中原大地敦厚磅礴之气,又具南国水乡妩媚风流之质,故而夺天地造化之大美,成天人共羡之神都。” “洛阳城的风景名胜,那是有很多的。” “小娘子虽说走过了几个地方,却未见什么名胜古迹,想必是没有向导,不知胜景所在的缘故。” “若是小娘子不嫌弃的话,小生愿为娘子向导,伴同小娘子同游洛阳,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呀?” 张易之故作潇洒的说道,他在不用伺候王夫人的时候,也用了类似的手段夺了几个姑娘的清白身子,对此也是轻车熟路。 “好啊!固所愿,不敢请耳!” 卫寒霜笑靥如花,欢欢喜喜地道。 “我在清河的时候,便常听人言,说洛阳人杰地灵,可是自到洛阳以后,结识的尽是一些满身铜臭的人物。” “张公子是人家迄今所见,唯一入眼的青年俊彦。” 卫寒霜说到这儿,稍稍迟疑了一下,脸蛋儿红了一红,垂下头来,小声问道。 “只不知郎君你……可曾婚配了么?” 张易之心头怦地一跳,一个不敢想象的念头顿时跳了出来,难道这位崔姑娘打算…… 他虽然也不会娶她,但是自己送上门的,那他张易之可是从来都不会拒绝的。 张易之无暇多想,赶紧答道。 “某自幼苦读,一心求取功名,醉心于学业,是以迄今尚不曾娶妻成家呢。” 这句话一出口,卫寒霜的表情一下子就轻松下来。 脸上漾出一种极为欢喜的表情,虽然她立即就扭头整理鬓边秀发,以此作为掩饰。 那可闻而羞喜的神情已完全落入了张易之的眼中。 张易之心头急跳,强做镇定地道。 “请恕在下冒昧,小娘子……” “咳!可曾婚配了么?” “还没呢……” “清河男儿,尽是些粗俗之辈。” “人家……怎么看得入眼去……” 卫寒霜低低地说着,含羞答答地抬头,柔声道。 “人家喜欢的,是像张郎这般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 她在青楼多年,这类勾引人的手段不知道见过多少。 用起来自然也是轻车熟路。 这时候的女子虽然泼辣豪放,也不至于过度直白。 卫寒霜的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是相当清楚的告白了。 张易之听了一颗心就像那球场上的马球,被一杆打到了半天空,晕晕乎乎、飘飘摇摇,好半天都没着没落的。 如果他还冷静点,自然能想到,清河崔家,那是诗书传家的第一等门阀。 怎么会有人不如他的呢? 可惜,他此时精虫上脑,根本来不及分辨。 滩地上面,击鞠比赛正如火如荼。 他哪有心去看上一眼,他这一腔心思,全都扑到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姑娘身上了。 小柳未饮,已然大醉。 第52章 李大将军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的确不曾接触过马球,更不会骑马。 所以他到了场上,便当起了摆设,勒马一停,一动不动,看起了热闹。 击鞠的主力是大熊和他手下的四个兄弟,但是对方也看出他是最弱的一环。 同时本就有心让他出丑,因此借助人多的优势,对其他人看得甚紧,以人盯人、甚至两人盯一人的法子。 只在李行周一个方向露出一个空档,逼着他们把球传给李行周。 大熊等人知道李行周根本不会打球,哪里肯传球给他,以致于连连失球。 每失一球,双方便交换场地再战。 可是无论怎么换,李行周都不用动。 因为他根本就是骑着马站在中线上。 尴尬一脸。。。 前世只是个吃鸡小主播的他,连马都没见过几次。 今生也只是在卫寒霜的熏陶下,勉强会骑个马。 至于马球。 那是万万不行的。 几个回合下来,双方比分已经变成了五比一,大熊这一队开始大比分落后。 弄得大熊也急躁起来,当他再次得球,拍马直冲对方球门。 结果一转身被四名对手联手截住去路,他感到一阵的无奈。 于是乎,只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把球传给了李行周。 张易之探明了姑娘的心意,不禁心花怒放,颤声唤道。 “小娘子……” 卫寒霜含羞低头,轻轻地道。 “这么称呼,怪见外的,郎君……唤我崔小娘就好。” “小……小娘……” 像张易之这种脂粉堆里打过滚的男人,瞬间就明白了卫寒霜的的心意。 张易之差点没乐昏过去,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简单的骗到了一个小姑娘。 他没什么和卫寒霜结婚的打算。 他伴着王夫人,除了地位低下外,其余的生命也不少。 但是眼前这少女百媚千娇,如花似玉。 哪怕是和她结一段露水姻缘,那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向崔家这种门阀出身的女儿家,社会经验差的很。 这些从小颐指气使、但有所求无不可得的门阀少女。 只要看到一个她喜欢的人或物,越是得不到越要不惜一切地得到。 张易之最善于同这种负气任性的女人打交道,他毫不怀疑,以他讨女人欢心的本事,一定能得到这位崔小娘的芳心。 “小娘……” 张易之激动地去抓小樱的手,堪堪碰到那双白生生的小手。 卫寒霜却突然把双手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狐疑地问道。 “我看郎君从那帷帐中出来,和帷帐中那几位妇人在一起。 你们同游洛水,里面诸人……是你的什么人?” “呃……” 张易之心中“咯噔”一紧,见姑娘一双妙目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心中更加惶急。 此刻他脑海中尽是和小姑娘鱼水之欢的美妙幻想,哪舍得美梦就此成为泡影。 情急之下,顺口胡诌道:“ “哦,你说些个妇人啊,我和里面的一位孀居妇人,姓王,算是我的一房远亲吧。” “小生家境贫寒,求学不易,便一边读书,一边在王夫人府上做个管帐,赚些学资。” “王夫人对小生甚是关照,看我一人生活不易,有时出游也常带我同来,见一见世面。” 卫寒霜松了口气,道。 “哦!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哎呀!你看,那边正在击鞠呢?” “好有趣,来,郎君与我同去一观。” 卫寒霜早都看出张易之是里面那些妇人的男宠。 大唐女性豪放,寡居女性养男宠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她故意拉着张易之去看蹴鞠,就是想让张易之的恩主看到。 张易之大惊,正要找个理由推托,卫寒霜已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快乐地向前奔去。 作为红拂一门的传人,卫寒霜的巧劲非同一般。 而张易之本来就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自然无法抵抗。 柔荑在握,柔柔腻腻,说不出的舒坦,这少女百媚千娇的容颜,使她在张易之眼中,更增添了无穷的诱惑。 他为了攀附豪门,不惜在王夫人面前狗一般作贱自己,而在卫寒霜面前,自然不需要有这种精神负担。 晕晕陶陶间,他就被“卫寒霜”拉着,不由自主地奔向球场。 大熊把球传来,李行周见球到了面前,不能不出杖,不想一杖击出,那球就飞了。 一直飞到场外,险些打中围观的人,引得对方一阵讪笑。 但是当李行周一方的球员第二次被围追堵截,迫于无奈把球传给他时,李行周又是一杖击出。 这一次却球化流光,攸然穿过敌我双方几名队员,准确地落在了大熊的马前。 这个球传位非常准确,更难得的是,他选择的人恰恰是正急急回返,以致遥遥落在敌后的大熊。 大熊接球在手,趁着敌队后方空虚,球应声入门,比分变成了五比二。 几乎每个人都以为李行周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因此当第三个球再次被迫传到他脚下时,没有人会想到他能再度打出一个好球。 然而他一杖挥出,这个球又一次选准了空档、选对了人,比分由此变成了五比三。 这一下,每一个人都相信他是扮猪吃虎,所谓的不会打马球是故意作态了。 其实,李行周真的不会打马球,也真的不会骑马。 但是,他会打台球啊。 第一个球打飞了,是因为李行周还不了解马球的重量和硬度,可是这个球打出去,他心里就有谱了。 第二次再得到球时,他就能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力度和击球的角度。 马球也是一种运动,是运动就离不了身体的灵活性、柔韧性、协调性的运用和对力量的支配、对反应速度的要求以及对分析判断能力的要求。 这些方面李行周作为一个台球高手,早已摸索出来了,再加上这段时间卫寒霜对他的调教,水平自然非同寻常。 他所欠缺的,是不会骑马和对球杖的生疏。 可是就像一个八卦掌宗师掉过头来去学劈挂掌,以他对武学的领悟力和已经达到的身体素质。 现学现卖打出一掌,一个已经学了三年劈挂掌的学徒照样望尘莫及。 李行周只消稍稍掌握一些这方面的知识,就远远超越了这些非专业球员,虽然他的马术无法立即提高,不能策马驰骋,抢球、带球,进攻。 但是以他的眼力,只要飞快地扫一眼,就能准确地判断出全场形势,找出对方的薄弱点,球到了他的杖下,就一定能又准又稳又快地传给他想传的人。 大熊改变了打法,他们以伫马中场,一动不动的李行周为核心展开了反扑。 进攻途中,任何球员受到拦截,都会立即传球给李行周。 李行周只要得球,球就能准确地越过对手,传到最应该控球的球员马前,却不管那人是远是近,在什么位置 一时间,整个赛场形势陡转,比分被迅速追上,紧跟着开始拉开。 王夫人那边十个人被大熊一方的六个人压着打,竟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李行周立马中场,既不前进也不后退,马鞍上横一球杖,球不传到他面前,任你杀得天翻地覆他也一动不动。 但是那枚红球只要传到他的马前,甚至从他头顶飞过,他都只是把球杖一挥。 只要他一挥杖,你想断他的球、裁他的球,抢他的球,那都不太可能了,因为他不会让球在手中多停一秒钟,就会立即传到应该控球的队员手中。 到后来,对方球员只要看见他一挥杖,就会立即条件反射般地往己方球门跑,以便及时进行拦截。 而李行周,一杖挥出,便又像没事人儿似的,横杖于马鞍桥上,冷眼旁观地看热闹。 谁人横刀跃马,唯我李大将军也。 李行周虽然不争不抢,完全没有融入到马球激烈的竞赛氛围当中去,却已抢尽了全场的风头。 每个人都希望看到他那神乎其神的传球技术,以至于他一方的人得了球。 观众马上就放声高呼。 “传给他!传给他!” 李行周得了球,一杖挥出,便是一阵狂热的欢呼。 所有观众都被他这种神乎其神的传球技术给征服了。 唐人酷爱马球运动,李行周现在已变成了观众心中的球神。 这场比赛发展到后来,双方争抢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为他彗星一闪般的神技做辅垫。 狂热的粉丝们只为李行周一人喝彩。 “围住他,围住他,逼他带球!” 陆大有站在赛场边上,双手拢成喇叭,气极败坏地向场上的人大喊,又是一个球传到了李行周脚下。 对方几名球员在球传出的刹那,就已拨马赶来,呼啦一下将李行周围在中央。 对方其他的成员正紧盯着李行周的同伴,由于这几名对方球员的严密包围,李行周视线受阻,很难准确地把球传到己方队员脚下。 他不带球突围,就只能挥杖将球从对方球员头顶打出去,这样的话,很难保证这个球到底传到谁的脚下。 观众们的呐喊声停下了,所有的人都想看看,他们心目中的球神准备如何应对这个场面,他的“奇迹之杖”是否会再度诞生奇迹。 他们希望“李行周不会骑马”和他不会打球一样也是一个伪装。 如果这时李行周突然策马狂奔,带球疾冲,过五关斩六将直接杀向对方的球门,他们绝不会意外,更不会唾骂,只会为他狂吼、欢呼。 众目睽睽之下,李行周动了! 第53章 我拒绝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没有踹镫策马带球前冲。 他依旧是一挥杖,居然依旧只是一挥杖。 李行周一杖挥出,马球便从包围他的对方队员头顶掠过,化成了一道虹光,划着一道弧线。 仿佛一颗彗星般横亘于长空之中。. 所有人都仰起头,向空中看去,目光追随着那道红光移动着。 从这颗球一飞出去,人们就从角度上知道,它不是传给任何一人的。 难道是李行周自知这一球无法准确地传出,所以存心破坏,想要让球出界? 随即,他们就目瞪口呆地发现。 那团化作红色流光的虚影,竟然径直飞向了对方的球门…… 站在中场,直接射门? 这个打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不错,他们在沙滩上随意划定的这个球场不太规范,比标准球场的确小了一些。 可也不是站在中场,就能直接掷球入门的啊! 唐代的击鞠用球都是实心坚木制成的,弹性有限,又比较重,站在中线位置挥杖,根本不可能把球打进对方球门。 哪怕你是大力士也不可能! 因为你的力道太大的话,只能使球杖的弦月形顶端折断。 或者那实心木球受力不住,一击粉碎。 但是,李行周做到了! 他一杖挥出,球化流光,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直接射进了对方的大门。 这不是力大无穷就能办到的,臂力要大,更要使得一手巧力。 那球不是被击出去的,是被球杖抄起来旋到一个最易发力的角度时抛出去的。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球杖好端端的,球也没有碎,却能打出这么远的距离。 可是抄球时要柔,抛球时要刚,力道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这可不是懂得它的道理就一定能够办得到的。 球飞进对方的球门,落在地上弹动几下,一路滚出去。 沿着沙滩滚向一直在另一侧观看他们击鞠的那几个女人的帐围子。 球是飞走了。 可是,围观的人群疯狂地欢呼起来。 李行周挥杖击球,球化流光,球杖定格于空的刹那英姿,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在李行周一方的赛场边缘,每进一球,便会插上一面红旗。 那个负责“唱筹”(裁判)的人正插下一面新的红旗,大熊一方的旗已成林。 对方球员继续比赛的勇气被李行周这一杖彻底击溃了,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他们无奈地承认。 “我们输了!” “彘哥儿,真是好样的!” 大熊大笑着向李行周挑起了大指。 李行周笑了笑,翻身下马,快步去追那颗红球。 自从上场就压根没跑过一步的那匹骏马打了个很响亮的鼻儿,摇头摆尾地走到一边,自顾啃草去了。 那个穿着大红牡丹锦彩衣裳的艳媚少女斜卧在软榻上面。 一手托着香腮,另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上,正轻轻托着那枚红球。 她此时已经没了在洛水河畔的青涩劲儿。 她的五指修长,涂着豆蔻的指甲很长,透出一种说不出的贵气。 此刻,那枚红色的球静静地停在她的手掌中,球被阳光照着,红光似乎能映透她的掌背。 太平公主轻轻旋转着马球,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眸中不禁露出讶色。 那就是一枚普通的硬木马球,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那个站在中场的少年,一杖就把这样一枚实木马球射进了球门? 太平公主诧异地扬了扬眉,凝睇看向那个朝她们走来的少年, 这不是那个有些李行周嘛? 除了作诗,看不出他还有这一手啊! 李行周刚刚赶到帐围子前面,几个锦袍大汉就攸地闪出来,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几个人看起来都是下人身份,但是一个个都是身着襕袍,锦带缠腰,头上戴着丝织的幞头,透着一股不凡的贵气。 再看他们个个身材魁悟,目中精芒隐隐,显然都不是好相与。 由仆知主,几个家仆已是如此作派,主人身份可想而知。 李行周知道这些游人必定是极尊贵的权贵人家,忙站定身子,长揖道。 “在下失手,把球打进帐来,惊扰了贵人,还请恕罪。” 斜卧的太平公主淡淡一笑,托着那红球的手掌轻轻地摇了摇,拦住李行周的几个锦袍汉子立即退后几步,让开了道路。 李行周举步上前,隔着两丈多远,再度躬身揖礼道:“请贵人赐还马球。” 他隔得还是有点远,一时还是认不出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淡淡地笑道。 “你的马术可不精啊。” 她故意压低了声音,音色微微有些低哑,带着些微的磁性。 说话时节奏矜持而舒缓,清丽如云。 李行周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但是他还是知道些分寸。笑道。 “不瞒贵人,在下从未学过骑马。” 太平公主目中异采一闪,诧异地道。 “不曾学过骑马?那么,你的击鞠是怎么练的?” 李行周说道。 “击鞠么,在下这也是头一回。” 太平公主目中微微露出一丝讶色,回首对那周边的妇人笑道。 “初次击鞠,便有这般身手的,你见过么?” 妇人莞尔的说道。 “从不曾见过。如果这位小郎君没有说谎的话,当真是一位击鞠奇才了!”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肯定地道。 “他没有说谎。” 说着,她转回头来,一双精亮的眸子往李行周身上一照,问道。 “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现执何业?” 她自然知道李行周的姓名,但是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更何况,在洛水河畔的见面更像是两个寂寞男女的调情。 李行周微微犹豫了一下,便决定在这个太平公主人面前说实话。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的气势似乎有洞彻人心的魔力,李行周直觉地感到一种威胁感。 对方本没有必要问他的名姓,既然问了,必有目的。 如果他随便编个名姓,一旦对方使人去查,反而坏了他的事情。 而对她直言却也无妨,因为王夫人的手下人都不在这里。 李行周道:“在下姓李名行周,从清河道洛阳来求学。” 太平公主微笑道。 “喔!原来是清河来的大才子。” 她这一开口,李行周心中微微一凛,原来是她? 太平公主轻轻转动手中的红球,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红球在她掌中轻轻转动了一圈,她的剪水双眸才轻轻扬起,微笑道。 “你虽然是初次接触击鞠,却极有这方面的天分。我有心召你入我府中,以后专心习练马球,如何?” 李行周飞快地抬眼看了下坐着的这三个女人,暗暗揣测着她们的身份,张口就是入府。 他迅速的回想到刚才到底有没有得罪她。 于是,他谨慎地答道:“我是懒散惯了的人,不习惯到贵人府上当差做事。” 太平公主蛾眉一挑,尚未再言,旁边那素衫妇人已经嫣然道。 “李公子,先别忙着拒绝。” “这位贵人可是真正的贵人,贵不可言的贵人。” “呵呵,你若能得她的青睐,与你可是一场莫大的机缘。” 李行周笑了笑,说道。 “打球是打不了一辈子的,在下虽然只是学子,生活倒也安稳。” “在下胸无大志,不求富贵,但求温饱,温饱之余,能得自由,足矣。” 太平公主眸波中微微漾出笑意,道 “李公子先别急着表白,你不妨再考虑考虑,若是改了主意,可往这里来找我。” 她一个眼神递出去,一个锦袍大汉已向李行周递出了一样东西。 东西入手,沉甸甸的,李行周定睛一看,却是一枚黄铜打制的鱼符。 鱼符刻成一条鱼的形状,上面镌刻有字,是唐代用以证明皇亲和官员等人身份的信物,也就是宋明时候所说的腰牌。 根据身份的不同,鱼符的材料也各有不同,太子用玉质鱼符,亲王用金质鱼符,一般官员和侍卫则用铜质鱼符。 李行周手中的这枚腰牌正是一枚铜质鱼符,正面只刻着一个大大的“卫”字,背面却是一行小字。 “太平公主府行走。” 李行周霍然抬头,愕然看向那位少女。 剪裁得体、质料上乘的红裳宫裙,裹着那具凹凸有致的诱人**。 阳光洒在她隐泛流光的衣裙上,仿佛就是一尾卧于洛水边上的美人鱼。 在洛水湖边行走的玉足此时已经遮掩住了,她也没有了在洛水边的那个青涩劲儿。 她,就是那位公主中的公主? 虽然前世的李行周再不学无术,再不好读书。 但太平公主还是听过的。 太平公主不出所料地从李行周眼中看到了震惊、欣赏和刹那的迷醉。 她微笑着,正等着预期之中的惊喜和拜谢。 “哼,让你在洛水湖边欺负我!” 她暗自得意的想到。 然而李行周的目光只是刹那便又换成了一片清明。 就像河堤下的那道洛水一样,清澈明净。 “人各有志,安能强求?小子性喜自由,散漫惯了的人,实在难受规矩约束,贵人的好意,小子心领了。” 李行周没有点破她的身份,只是将腰牌托起,恭恭敬敬地退还。 三个妇人都有些诧异,那老妇人突地恍然,失笑道。 “你这少年,想是不识得字,呵呵,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 李行周没有让她说下去,而是长揖一礼,打断她的话道。 “请贵人赐还马球,在下不敢打扰贵人游兴。” 老妇人微微一窒,神色间便有些怒意。 第54章 张宗昌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太平公主意外之中,不免饶有兴致地扫了他一眼,方才她的目光虽然放在李行周身上,实际上根本没有把李行周看进眼里,能叫她看进眼里的男人着实不多。 说实话,哪怕两人在之前在洛水湖边调笑,太平公主也没有怎么正眼看过他。 这时仔细打量,却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李行周的相貌很俊俏,俊俏的过于秀气。 可太平公主却一眼就品出了一些常人无法察觉的味道。 他那鼻脊与嘴唇紧闭间的棱角,他那略显瘦削却沉毅有神的风骨…… 太平公主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一个男人,她唯一爱过的那个男人。 记得初次与他相识,那是上元节灯展,他谈笑自若,一脸阳光。 那时的他,依稀便是这般岁数,这般模样。 那个男人,宁可入狱也不愿娶她,那个男人宁可自杀也不愿娶她! 太平公主心中一惨,她深深地望了李行周一眼。 手一扬,将那枚红球抛了回去。 红球在空中划过一道红线,准确地落在李行周手中。 李行周退出三步,抱拳一揖,转身便走。 “慢着!” 太平公主突然又开口唤住了他,李行周止步回身,恭声问道。 “不知贵人还有什么吩咐?” 他自然希望抱上太平公主这条大腿,但是他不愿意这么轻而易举。 钱是作为一个小主播,他这点心理战还是玩的十分的6的。 太平公主轻轻拈起一只盛满葡萄美酒的漆金木觞,慢慢放到身畔的洛水之中。 那觞沿着曲折的河水漂流下去,一直飘到李行周身边。 这是当时人的一种劝酒游戏,临河赏景,掘地为池,引河入流入,再放酒杯与水中,飘到谁的面前,谁便自饮一杯。 太平公主嫣然道。 “请酒。” 李行周向她拱一拱手,俯身拾起木觞,将一觞酒满饮而尽,抱拳道。 “谢酒!” 他的笑容清爽而灿烂,与那照耀在洛水上的阳光一样明净照人。 太平公主身边的一个老妇人看看离去的李行周。 再看看仍然注视着他背影的太平公主,以袖掩口,轻轻笑道:“公主可是相中了那个小郎君么?” 这个动作本来是极优雅极俏皮的。 如果是年轻貌美的妇人做来,必定风姿动人。 只是这老妇人实在是太老了一些,居然还要做此小儿女情态,未免就有些东施效颦的感觉。 太平公主没有看她,目光只是投注在那远去的少年身上。 李行周回到球场上的时候,一场好戏已经开始了。 下人侍女们围成一圈,翘首看着热闹。 陪同王氏夫人出游的几位贵妇人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一看到里面好像是卫寒霜。 李行周急忙分开人群往前走。 那些家仆下人一见是他回来了,倒是甚为礼让。 李行周走进人群,就见卫寒霜与王夫人对面而立,王夫人仿佛一只斗架的公鸡,怒发冲冠。 卫寒霜却是巧笑嫣然,一脸的心平气和。 张易之像一只受气的小母鸡般夹在这两个女人中间,面皮胀得发紫。 嗫嚅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其实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王夫人怒气冲冲地骂道。 “你这泼贱小娘,安敢如此欺我?” “你可知道,他的吃穿用度,诸般花销,莫不都是由老娘供应着!” 卫寒霜说道。 “张公子人品俊逸,才学出众,只要潜心读书,来日必定大有作为。” “从此以后,有清河崔家助他,何须再看你的脸色。” 王夫人冷笑道。 “老娘用剩下的残汤冷炙,你若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这等狗材,老娘早就厌憎了的没用废物,却被你视若瑰宝。” “嘿!没想到清河都是一些没有见识的。” 卫寒霜淡淡地道。 “你也不用拿话激我,本姑娘不会与你一般见识。” “在我眼中,你这妇人与那试婚女仆一般无二,何须生你的闲气。” 王夫人一听,登时胀红了脸皮。 其实,唐代的高门大户中,男子还没有成亲的时候。一般都会有通房丫头和试婚女仆。 女方家相中了哪个男子,并不即时成亲。 一般总要先遣三两个家中的女仆去与之同房。 待证明此人没有隐疾之后,才将女儿许他。 王夫人说张易之是她用剩下的残羹冷炙。 卫寒霜就反嘲她是替自己试婚的女奴,这叫一向自视甚高的王夫人如何不恼。 李行周听了半晌,心里也知道了个大概。 这个卫姐姐除了不会杀鸡以外,好像什么都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 他自然不担心卫寒霜移情别恋,只是这张易之恐怕是躲不过这次恶搞了。 他望向张易之的眼神也充满了同情。 卫寒霜故作激动的去拉张易之,王夫人立即对张易之厉声道。 “张易之,你这乞索儿、狗杀才,今日若随了她去,从此莫再入我门来。” 张易之心中摇摆不定,若是崔小娘明明白白表示要下嫁与他,他自然毫不犹豫,立即随了她去。 可眼下总觉得还不踏实,若是这边与王夫人彻底决裂,崔小娘却又不嫁他,岂不两头落空? 他以色侍人,自然平日里处境不是很好,如果可以攀上清河崔家这条大树,自然算是翻了身。 他正暗自忐忑,卫寒霜傲然道。 “张公子有我,今后富贵堪比王侯,何须寄人篱下?” 王夫人大怒道。 “小贱人!真是气杀老娘,陆大有,王大陆,给我掌她的嘴!” 陆大有王大陆两个豪奴立即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冲上前去。 大熊一班人马上一拥而上,横眉立眉地道。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家小娘子无礼?” 陆大有王大陆等人已然知道大熊的厉害,又见那深不可测的李行周也及时赶了回来,登时便生了怯意。 王夫人带来的奴仆虽众,但是能打的健仆实在不多。 而卫寒霜一方却是个个魁梧强壮,两下一比,高下立判,哪里还用再打。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卫寒霜一方的那多人,都打不过卫寒霜的两只手。 一见手下人迟疑不敢上前,王夫人只气得直欲抓狂,破口大骂道。 “先养了张易之这样一个白眼狼,又养了你们这样一群没用的猪狗!本夫人养你们这些废物,真不如养一个畜牲!” 卫寒霜轻蔑地瞟了他们一眼,挽起张易之的手臂,娇声道。 “张公子,我们走!” 张易之仿佛中了魔咒一般,脑袋迷迷糊糊,脚步腾云驾雾。 随着卫寒霜一路走去,身后王夫人那恶毒的咒骂声他是一个字都听不到了。 虽然王夫人是太平公主的乳母,但是太平公主会为了她的一个情夫,与清河崔家交恶么? 太平公主无疑是天后最宠爱的女儿,可是还从不曾听说在涉及政务的方面她会插手干预。 再说,张易之跟了王夫人那么久,可是清楚地知道,王夫人虽然给太平公主当过乳母。 在太平公主面前未必如何的受宠。 毕竟,太平公主已经成年,她幼时的一位乳母…… 嘿!也只好拉大旗作虎皮,蒙一蒙外面的人。 。。。 。。。 王夫人在卫寒霜面前吃了瘪,在女伴面前是丢尽了脸面,一时间羞愧不已,哪还有心继续游山玩水。 当即草草收拾了行帐,灰溜溜地回了洛阳城。 王夫人回到洛阳城后先不回自己的家,怒气冲冲地便去了张易之的宅院。 张易之的父亲原本是洛阳府的一个小吏。 在武后把洛阳当成整个大唐的施政中心以前,就已在此置办了宅院,那时节洛阳的房产比这时要便宜许多,因此置下的宅院倒也不小。 只是后来父母辞世,家道中落,在没有攀上王氏夫人这条大腿之前。 张易之坐吃山空,能典当的都典当了,以致家里现在就只剩下那么一个空壳子。 王夫人怒气冲冲地闯进张易之的家,在堂上坐了许久,依旧不见他回来,心中怒火更炽。 便指使家奴把张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砸了个稀烂,这才稍稍泄了怒意,恨恨地回府去了。 王夫人刚从张易之家出来,就看见一眉目清秀的小少年在门口怯生生的看着。 那少年模样和张易之有七八分的相像,王夫人当下心里一动。 就让人将少年带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王夫人不怀好意的问道。 少年怯生生的回答道。 “我叫张宗昌。” 第55章 花魁鱼幼薇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张易之此时却在“三碗倒”酒楼。 张易之随着卫寒霜下了轻车,一进酒楼来,便被柿子引到二楼来。 他跟着卫寒霜好久,也算猜到卫寒霜的目的。 早在路上,李行周便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毕竟,敢调戏他的卫姐姐,那肯定要狠狠的整一顿。 在柿子的安排下,不一会就有俏丽的舞女款款相迎。 卫寒霜也入内更换衣裳,再出来时,锦袍炫目,明珠步摇,雍容妩媚,视之如天上仙子。 卫寒霜吩咐下人置酒宴款待张易之。 只一声吩咐,片刻功夫,水陆八珍便一一罗列,又有美婢数行,歌舞助兴。 张易之什么时候见过这等排场。 美人在侧,倾意温存,百媚舞女,宛转歌喉,不知不觉间便醺醺然了。 醉眼惺松时,隐约听见崔小娘情深款款地在他耳边倾诉,说等道了清河回来,便禀明父亲,与他成就姻缘,双宿双飞。 张易之色授魂消,没口子地答应。 及至喝得酩酊大醉,便被俏婢扶下去,就在酒楼的客房歇息了。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了。 日上三竿,张易之睁开双眼,就看见锦幄如烟。 稍微一呼吸,便是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伸手触去,床上丝帛柔滑如脂。 唯一遗憾的就是缺了一个美人依偎于侧。 否则,此间便是天堂了。 张易之一起床,便有候在外间的俏婢闻声迎入,侍候他洗漱净面,穿戴衣冠。 张易之问起崔小娘的时候,那俏婢就说姑娘醉了,此时还不曾醒来。 张易之深谙欲擒故纵之理,此时两人虽私订了终身,到底还不曾真个做了夫妻。 想要保持自己在崔小娘心中的新鲜感,就不可一味地黏糊,便留下句话,暂且回家一趟。 张易之与王夫人相处已久,知她性情,料她不会善罢干休。 而且他还有个弟弟张昌宗,他内心也是放不下来。 张易之悄悄返回家中后,先在街角悄悄窥探一番,果然有王府家丁候在他家门前。 他便又绕到后巷里,翻墙进去,只见自己家的宅院已经如同遭了兵灾一般,被砸得稀烂。 ...... ...... 李行周来洛阳绝不是为扬名,这不是他的目的,仅仅只是手段。 如今声名已显,火候已到,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他自然不会去关心什么张易之,如今他靠着“三碗倒”赚了很多钱。 而张易之,既然敢调戏卫寒霜,那卫姐姐也不是什么吃素的。 那就由他去吧。 这个细雨霏霏的上午,撑着一柄桐油纸伞. 穿着一身月白袍子的李行周悠悠然走进了轻音楼。 楼内,十来个年轻人正围着一个龟奴七嘴八舌。 看他们的穿着,听他们说话的口音,就知道这些人乃是近来为赶考赴京的外地士子。 这十多人扰攘着其实就一个目的。 要请见镇楼的鱼姑娘。 上午的这个时候在别的行业自然是做生意的好时光。 但是对烟花青楼行来说,应该是最清淡没有客人的时间。 作为洛阳城第一销金窟,轻音楼此时也是刚刚开门而已。 其实也怪不得这些个士子们心急,错过这个鱼花魁最可能有空闲的时间,他们更别想见到人了。 可是,如果只是递名刺进去等着排期约见,就以鱼花魁如今的声势。 这排期只怕是永远不会有了。 即便侥幸,恐怕至少也得在三四个月之后。 仅仅从大上午楼内便如此扰攘的一幕,就已经可以看出来如今的轻音楼,如今的鱼幼薇爆红到了何等地步。 这些日子里这样的场面见的多了,那被众士子们围在中间的迎客龟奴边打着呵欠,边随口应付着。 至于士子们的请见,笑话? 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见着,那还是洛阳城第一花魁? 若是随便来个士子说见就要见,那鱼花魁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不喝也见不完哪! 龟奴正懒洋洋应付的时候,眼神偶一瞥向门口处新走进的那人,双眼顿时猛然一亮。 奋力从士子们的合围中突身而出,带着一脸稀烂的笑容小跑着迎了上去。 “公子可是有两日没来了,小的想念的紧哪!” “绿珠妹妹刚才出来过,言说大娘子已经起身,小的这就头前带路。” 随着鱼幼薇重新的崛起,绿珠的地位也水涨船高了。 那新进门之人浅笑着摆了摆手。 “你这忙着,我自去便是” 两人的对话那些个士子们都是听见的,当下便有性烈的士子扬声道。 “好你个贼厮,这人分明后来,凭甚他就见得鱼姑娘,我等就见不得?” 此言一出,其他那些个士子顿时同仇敌忾的齐声附和。 新进门之人一笑之间也不与这些士子说什么,自往二进院门处走去。 那龟奴也没理会这些人,恭恭敬敬的将那人送到二进门口。 目送他走进去之后这才转身回来。 那十来个士子迅即围了上去,脸上的神情颇是不善。 “凭什么?” 龟奴老神在在,慢条斯理道。 “凭什么!就凭他来自清河,就凭他是李行周!” 清河李行周,这四字一出,顿时将众士子们的火气灭的干干净净。 “原来是他!近日多闻其名,不想人竟是这般年少” “且看当日四杰之王杨卢骆,谁不是少年成名?有才不在年高!” “瞅着人物也是风流俊逸的,与沈花魁倒是郎才女貌,好一段风流佳话” “特喵的,他这一来,鱼花魁还会见谁?都走吧。” …… …… …… …… 外面的这些议论不必细表。 李行周进去之后便一路直接到了鱼幼薇的香闺。 鱼幼薇亦是起身未久,此时梳洗罢,脸上的妆容也已结束,正坐着那面等身铜镜前由绿族服侍着梳头。 从铜镜里看到李行周施施然走进来,鱼花魁回头过来给了个千娇百媚的一笑,一并吩咐奉茶。 这些日子来的多了,李行周也极随意。 “天气暑热,热茶就免了吧” “若不是惦记着我哪波斯葡萄酿,只怕你还不会来吧!” 鱼幼薇嗔怪了一句,向站在门口处的丫头慵声道。 “给里公子上鱼儿酒” “你那葡萄酿确是好酒,但今日便不为此,我也该来了” 此时,鱼幼薇的头发已做成了漂亮的云环髻。对着镜子左右看看都极满意之后。 花魁姑娘起身到了与李行周隔着一张小几的座处。 自小几上的果子盒里挑挑拣拣了一枚杏脯含进口中,鱼幼薇含糊声道。 “放心吧,补乡贡生名额之事已与我那好香火兄弟招呼过,这三两日就能安排你与礼部郎中面晤。” 操办科考之事的是礼部主司,鱼幼薇口中的礼部郎中便是礼部主司的五品正印。 而她的那个“香火兄弟”绿萝便是那个礼部郎中相处了数年的相好。 虽然此事已经在意料之中,李行周听完还是心头一松。 虽然李行周不觉得自己科举有是前途。 但是,如今自己靠着清河大才子,靠着鱼幼薇这一条线。 勉强算是进入洛阳城的上流社会了。 有些资源,能用还是要用的。 他扭过头啦,却看见鱼花魁笑的有些古怪。 于是莫名奇妙的问道。 “怎么了?” “倒也没怎么,只是我那香火兄弟非得红口白牙的编排你我,说什么要与我论契丹法,且让我如何是好?” 鱼幼薇含笑说道。 所谓“突厥法”是唐代烟花青楼间盛行的一种习俗。 妓家们少至二三人,多至十四五人结群。 随后盟誓拜为“香火兄弟”,彼此间以兄弟相称。 如果有男子与这“香火兄弟”的那位女子相好。 则香火兄弟中的其她伎家将依据那相好女子的行第对与她相好的男子施以妇人的称呼。 “兄见呼为新妇,弟见呼为嫂”。 这种颠倒的称呼方式已经够雷人了。 更要命的是,某伎家若有了真心归属的情郎。 其“香火兄弟”的伎家多要来与她这情郎做一夕之欢。 云学“突厥法”,香火兄弟间又言。 “我兄弟相怜爱,故当共新妇也” 大唐民风开放,青楼只见风俗如此。 烟花青楼行中女子大多有那么些香火兄弟,鱼幼薇也不例外。 设若李行周真要跟她好上了。 鱼花魁的那些香火兄弟便可名正言顺来分一杯羹,求一夕之欢了。 鱼幼薇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行周。 毕竟这些日子往来轻音楼不少。 况且,卫寒霜也是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的。 这奇怪的风俗李行周自然是知道的,哈哈一笑。 “大娘子说笑了”。 这句说完,迅即转了话题,探问起那个礼部郎中的爱好来。 鱼幼薇也不再就此说什么,顺着李行周的话头儿说起了她从香火兄弟处听来的岳郎中的一些情况。 事情说的差不多了,李行周复又留下一首词后起身要走。 “今日……便不走了……如何?”。 说出这句话时。 鱼幼薇的声音真是甜媚的要滴出水来。 与此同时,那只纤纤玉手也轻轻的挽住了李行周。 李行周不知道这位镇楼大娘子的话里有几分是真情意。 又有几分是为了借此手段笼络自己继续给他写词, 但这都不重要。 略一沉吟,李行周淡声浅笑道。 “醇酒虽美但醉后却难免头痛欲裂。” “庵茶虽淡却胜在雅香清远。” “你我莫论风月。” “便做一个清淡如水却能历久弥新的君子之交如何?” “我今晚要回家的。” 李行周微微一笑。 他伸手按在了鱼幼薇放在他胸前的一双娇嫩小手上。 轻声安慰着她。 “奴家知道,奴家是个风尘女子,配不上公子。” 第56章 科举考官东方虬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东方虬接过名单,见上面几人虽然不是全都认识。 但知道的那几个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即这几人的父兄都是九寺六部乃至三省衙门的中层官员,也就是那种官职不高。 但都有些能力掌握着实实在在的权力,异日上升空间很大的那种官员。 梁王真是用心深远哪! 没有这张名单,也就不会有他这个帮办科举的机会。 事已至此,东方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爷法眼如炬,既已见过说好,那必定是好的。今科若下官真能帮办考务,定当使野无遗贤” “好,好一个‘野无遗贤’”,武三思看着东方虬笑了笑。 “那名单东方先生可都记住了?” “啊……是” 刚才因要与梁王说话,东方虬一瞥之后倒没细看,此时闻言忙又将那张名单细细看过,默诵着在心底牢记之后,复又将名录恭敬的递还了武三思。 武三思接过,顺手在竹夫人旁边放着的那一架小灯树上点燃了。 不过片刻功夫,这张名录便已化为灰烬。 做完这事,武三思正待送客时,书房门口暗香浮动,走进一个三旬左右、有着无限风韵的美妇来。 梁王好女色乃是众人皆知之事,与此同样出名的是他不好少女专好美妇的癖好。 见这妇人进来,武三思脸上的笑容真挚了不少, “稍后自会去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也不怕客人笑话” 知道这是武三思的宠妾,东方虬忙站起身来,且微微半侧了身子,以示不敢直面亵渎之意。 “王府太大,庭院深深,王爷又不回府久矣,这不是怕王爷忘了去妾身那里的道路嘛”。 少妇做嗔做娇,举手投足之间风情惑人眼目。 对武三思说完,少妇转向东方虬,肃容敛裳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面见之礼。只让东方虬连忙还礼,口称不敢。 “这位便是名满天下的东方学士了……”, 那少妇显然是有备而来,但不等她把这些个弯弯绕的话说完,实在是疲乏想要送客的武三思便径直插话过来。 “罢了,你有什么事但直言便是,天色已晚,也不便累东方先生久在在王府迁延” 妇人闻言当即收声,与刚才的做嗔做娇比起来,此刻真是乖巧听话的紧了。 见她如此,武三思复又笑了笑,随即接过了妇人递来的那封书信。 一目十行的将书信看完,武三思笑骂道。 “好大的口气,你这个兄长啊还真就敢张嘴。我大周三百六十州,那一州没有乡贡生进京赴考?一科取中的进士又能有多少?他一清河张嘴就要四个进士,真当礼部是我梁王府开的商贾铺子不成?” 最后这句说完,武三思意识到话有不妥,遂又哈哈一笑遮掩过了。 东方虬如今对这个地名是最敏感不过的,一听到清河,自然而然的便想起了李行周,但他当然不会在武三思面前说出斗诗之事。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这位宠妾的身份。 都说梁王府内有一位崔夫人极得宠爱,其兄因此借势而起外放清河做了一州使君,看来那位崔夫人便是眼前这位了。 东方虬心下也是一松。 科举也有多个分科,最尊荣最受人注目,将来升迁最快的自然是进士科。 进士科一枝独秀,除此之外,明经科便是首选,再下来就是明法科了。 这三科之外,尚有明算、明书诸科。后来玄宗时甚至还开过明道科,盛唐边塞诗派的旗帜诗人高适便是经由此刻中举的。 总而言之,这科举分科近十,进士科独自矜贵,但也就属这一科录取人数最少,报考人数却又最多。 只要不是在这一科上打主意,其它的就好安排多了。 武三思打了个再明显不过的呵欠,东方虬知机,当即起身告退。 走出梁王府,再次坐上轩车。东方虬的心情已与来时有了天壤之别,这些天的郁闷恼怒也随之一扫而空。 以梁王的身份地位,以武后对他的宠爱。 今晚他既然能说出这番话,还一并塞了那两张名录,那东方虬帮办科举之事就是确凿无疑了。 科考起于隋,但将其作为选拔人才的固定制度却是在武则天手上完成的。只是此时定制未久,科考的诸般制度都不完善。 譬如主考,现在还是由礼部主司郎中领衔,直到玄宗朝时才认识到以一个五品郎中操办如此大事委实有些压不住阵脚,遂改为由礼部侍郎掌总其事。 说来只是一个帮办,但今晚的梁王府之行却使东方虬实实在在有了今科主考官的身份。 主考官哪!想到这个,东方虬就忍不住的会心一笑。 但激动过后他也着实有些发愁,这些个名额怎么安排,梁王这里不消说,其他那几位炙手可热的权贵府里要不要也走上一遭? 这可是结交他们的天赐良机呀! 夜已深沉,但东方虬的心思却比这黑暗的夜色更深。 ...... 东方虬期盼许久终于得到梁王武三思召见的同时。 李行周正走在抄手游廊上,却见赁处第三进院落中亮起了引路的灯盏。 暗夜中的这一盏灯火份外显眼,也将提灯那人清清楚楚的显照出来。 假如一切顺遂,考上了那就要做官,他极力想谋取的那个官职不仅是在京中,而且是在武则天眼皮子底下的宫城里。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距离政治中心如此之近,设若他真是如愿以偿的做了官。 还能像现在一样避开,又能避得开那武李继承权之争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正因为其没有答案,所以使得李行周的心绪愈发难以平静。 将将要走完抄手游廊时,天际的那一片厚重云彩散去,夏日明朗的月光如水一般洒照下来。 李行周缓步踱进后花园,正要回精舍时,却见园中远处西北角的那一丛竹林中似有点点烛火透出。 闲步过去,走不甚远却听到一阵鸣琴之声铮铮传来,这是一支从不曾听过的琴曲,却依稀有丝丝熟悉的感觉。 虽然琴曲不曾听过,但他知道是卫姐姐在弹琴。 脚步益发的轻微了,李行周走到竹林边。 看见林中设置的石桌石凳上。 卫寒霜正穿着那一袭白衣胜雪的流云裙在据案抚琴。 石桌上除了那具太古遗音外,尚有香炉一只,庵茶一瓯。 轻轻的进去,轻轻的坐下,轻轻的端起庵茶,琴曲悠悠,哀而不伤,国手技艺,王道之音。 李行周面如止水,心下却是波澜惊涛。 良久,良久,恰在那这一曲琴音收拍作结时,李行周蓦然张口长啸,啸声久久乃绝。 卫寒霜抬头看来,眼神中再不是以往的云淡风轻,而是有深深的讶然之意。 便正是这一片讶然,使她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神交已久,今日终得一见,实在可喜。夜深无酒,庵茶又实在太素,只能以此长啸为贺” 流云裙少女脸上有纯净的笑容如即逝昙花般绽放,“你……听出来了?” “如果前些日子你早点像这般弹奏一首完整的曲子,想必我早就该听出来了” “不……不迟” 眼见少女很艰难的似乎要长篇大论什么,一直盯着她眼睛的李行周蓦然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还有身份!” “你身上有太多的谜了,我也不想知道。” “你绕了一大圈整治张易之肯定是有目的的,我不问。” “我不问你是谁,你也莫要告诉我” 卫寒霜眨了眨眼睛,果然不再说话。 片刻之后,李行周突然又开口道。 “卫姐姐,你还是卫姐姐吗?” 那昙花般纯净的笑容再次闪现。 看着她这不见一丝半点杂质的纯净,李行周心底的骇浪惊涛终于慢慢平静下去。 “不错,你果然还是卫姐姐,这就够了” 鸣琴之声再起,李行周手持庵茶,背靠修竹缓缓闭上了眼睛。 任那淙淙的琴音流进耳中,流入心里。 鸣琴淙淙,幽篁青青,明月林中照,清风吹我襟。 李行周很快便沉进了琴音中,悠然忘我,平安喜乐。 仅仅过了两日,武后亲口敕令:东方虬以五品学士身份前往礼部主司帮办今科取才。 敕令后第二日,东方虬到礼部拜见堂官及侍郎。 随后便就正式开始帮办考务。 其所经手的第一件事便是鱼幼薇的闺蜜绿萝的姘头礼部郎中陈平安谴书吏送来的乡贡生补录名单。 自己第一天入职,两人分明就在一司之中,公事房之间的距离尚不足二十步。 这陈平安却不肯露一下面,这让东方虬的心情很不舒爽。 但与这比起来,补录名单上清河李行周那四个字更是刺的他心疼。 对着这份名单沉吟了许久,几度提起那管专用于勾销的朱砂笔又放下后。 东方虬最终拈起用于书写的羊毫,在补录名单下方陈平安的押书旁附署了自己的名字。 半个时辰后,这份正式生效的补录名单便以礼部令的形式张贴在了皇城宣仁门外。 今科共补录乡贡生六十四员。 清河李行周之名赫然位列第一! 第57章 大唐的第一次科举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礼部乡贡生补录名单一出,对于李行周而言便是大事底定。 剩下的这些时间里他便只需安心备考就是。 亲自往宣仁门看过名单做了确认。 他便将三碗倒的事情交给了大熊和柿子。 李行周便正式禁足,专心于后花园精舍中埋头读书习琴。 每日诵诗习赋之余,李行周放下书卷。 于精舍中或随卫寒霜习琴,或听卫寒霜鸣琴。 手持酒盏,看着窗内窗外的明月、竹影、那透窗而过的清风微微拂动衣襟。 总有今夕何夕。 恍然似入聊斋世界的幻觉。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 赴京士子越来越多,洛阳洛阳越来越热闹,秋去冬来,时间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李行周隐于精舍之中,琴书为伴。 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转眼间新桃换旧符,却是除夕佳日到了。 除夕逢大雪,整个洛阳银装素裹,清美绝伦。 还有一个月便是科考之期了,作为后世的李行周深知冲刺的重要性,是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恍然又回到了后世高考前的那段岁月。 毕竟后世一直是搞这个的,他也并不以此为苦,真真沉进去之后,每每有所收获之时,反而快然于心。 三天上元节期间,洛阳城可谓是举城狂欢,李行周依旧守着青灯黄卷,怡然自乐。 随着科考临近而气氛紧绷的洛阳士林间开始慢慢传递出关于李行周的一些新消息。 去岁,清河李行周先是如彗星般崛起。待礼部公布了乡贡生补录名单后,其人又用崛起时同样的速度深藏起来,真是起落之间飘忽不定。 说实话,士林间这么多年里还真没遇见过如此行事的人物,是以士子们对这个甚少被人所见的李行周极感兴趣。 许多人更将其评为今科取中的热门人选。 因是如此,关于李行周的这些新消息便迅速传播开来。 “生僻字”等诗几天间便已在士林人尽皆知,甚或还传进了皇城之中。 清河李行周因为兄弟与人争讼之事也很快传开,但最喜欢听这事儿的却是市井百姓。对此事的评价也一如清河时一样,士林中一个看法,坊间普通百姓们又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看法。 时隔数月之后,李行周再度站在了风口浪尖上。 只不过前一次是他主动走上潮头,而这一次却是硬生生被人推上去的。 当潜心准备考试的李行周知道这股风潮时,距离科考之期已不足五日。 面对这种事情本就很难有绝好的应对方法,遑论时间还这么短? 此时就是要做些什么也来不及了。 在如此关节的时刻纠缠于这样的事情,稍有不慎便会乱了心态,影响到马上就要到来的科考,一番静心思虑过后,李行周果断决定不予理会。 考试终究是要看卷面的,考场上表现不好,即便能把这风潮消弭下去又有何用? 考场上表现的好,便是这风潮再烈又有什么用? 李行周在意的只是这次科考,以及科考后的那个官职。至于士林风评,还是那句话: 任你如何评说,任你如何看我,我自是我! 便在这股针对着李行周的风潮演化到最烈时,科考之期到了。 在这个春寒料峭的早晨。 李行周像其他几千考生一样,提着装有笔墨纸砚、饭食饮水以及三条蜡烛的考篮来到了贡院门外。 随即在经过一系列的查验之后。 李行周时隔一千三百年再次走进了高考的考场。 只不过,这一回的高考是唐朝版的。 数千人聚集的贡院里落针可闻。 考官们走动时特意放轻的脚步声都能如夏日惊雷般传出很远很远。 初拿到题目时李行周心中还忐忑不已。 及至看到那最重要的诗题以及其对韵脚的限定时。 李行周何止是心神大定? 简直就要忍不住的仰天长啸了。 苍天有眼哪,此次进京以来的诸多不顺。 谋取乡贡生名额的艰难都在这一刻给出了补偿! 唐朝进士科考试中所考之诗的体裁固定为律诗。 除了体裁外,且对试题和押韵也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论说起来,这一次进士科的诗题其实并不好作。 一般士子拿到这个题目百分之百是要头疼不已的。 李行周之所以兴奋到想要仰天长啸的地步。 就在于这个极其险僻的诗题他是见过的。 高考考场上突然碰到一道分值高到能影响将来录取结果,却又极难的题目。 偏偏这道题目你之前曾在很生僻的资料上看到并做过。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当然是…… 爽飞了! 三百年唐朝,定制举行的科举至少也有两百多年。 但在这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在除了李白之外几乎所有旗帜诗人都参加过的进士科考场上却罕有名篇佳作。 原因就在于这种考诗的方法规定太死,诗人们又太紧张,所以难有佳作也就很正常了。 但万事总有例外,尽管这极低概率的例外是凤毛翎角般的存在,但终究还是有的。 杜甫没有在进士科的考场上留下足可传世的经典名作。 维没有,孟浩然没有,高适、岑参、白居易、元稹、李商隐、杜牧等等都没有。 但有一个人却正是凭借着考场上的一首科考诗扬名诗坛,并最终登上了其所处时代的诗坛巅峰。 尽管他后来又写过很多诗,其中也有不少好诗。 终其一生,这首在考场上写出来的科举诗仍然被公认为是他最具代表性的作品之一。 这人便是唐大历时期当之无愧的试坛领袖,位居大历十才子之首的钱起钱仲文。 他参加的那场考试中,给出的诗题就是《湘灵鼓瑟》。 时空错乱也罢,蝴蝶翅膀也罢。 总之这道本应该在中唐时才会出现的考试诗题居然提前出现,还堪堪被李行周碰上了。 苍天有眼! 以堪称三百年唐朝诗歌史上最巅峰的“科考诗”来迎战这次科举,这要是还考不中……那简直就是没天理了! 这样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虽然考试还远远没有结束,李行周心中已是笃定无疑。 心情大好,在这个无比紧张的考场上,在所有士子们都埋头苦思,不敢稍有分神的考场上。 李行周甚至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细笔,抬起头向北方的天空投去了带有温暖笑容的悠远一瞥。 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流水传潇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李行周确实是不学无术,但是他碰巧会背这一首诗。 事实上,这也是他来参加科举的底气。 是的,不管题目是湘灵鼓瑟还是什么。 李行周都会写上这一首诗。 相比于唐朝之后的科举,乃至于后世的高考,这时的考试时间算是最短的,早进晚出,仅仅只有一天……再加一夜。 李行周走出监管严密的贡院时,初春的夕阳尚不曾完全落尽。 “三条烛尽钟初动,七转丹成鼎未开。 残月渐低人扰扰,未知谁是谪仙才?” 礼部令:“士子有日间答卷未竟者,准予燃烛三条”回头看看贡院,再看看考篮里不曾动过的那三条蜡烛。 行周安闲的笑了笑,今晚贡院里的那些个士子们怕是多要做竟夜之思了。 之前闭关禁足多达数月之久,此刻既已考完。李行周便彻底将这事扔到了脑后。 拉着极不愿出门的卫寒霜在洛阳城内外疯玩了好几天。 因是要出门四处乱串,李行周便循着上次的先例让卫寒霜换上了那身青衣小帽。 依旧是帽子怎么戴都不正,过一会儿必定歪歪斜斜。 本该是处于最爱美年纪的卫寒霜对此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打扮停当,李行周满意了之后,就毫不负责任的牵着卫寒霜城内城外的乱逛起来。 先逛城外,名满天下的龙门石窟必然是要去瞻仰一番的。 外虽然现在还不是踏青的好时节,但号称老子炼丹处、以及天下葬地最佳的邙山也少不得上去走走。 卫寒霜走得动就走,走不动了就拽拽李行周的衣角,这时李行周就会停步俯身,背起卫姐姐继续走。 倒不是卫寒霜正走不动,习武之人这点算什么。 只是享受这种感觉罢了。 逛完城外逛城内,热闹的南北二市当然是要去的,白马寺也不能少喽; 各种特色吃食,尤其是各国胡人们开设的食肆那也是一定要去吃吃的。 吃完一家又一家。 大唐十大名酒自然也不能漏了。 喝完一瓯又一瓯。 这次第,真是怎一个爽字了得呀! 科考完后能有李行周这般心境,能像他这样疯玩儿的毕竟是少。 其他那些个乡贡生们此刻多是心中忐忑而又急迫。 尤其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放榜之期一天天临近却又没到时,真是折磨的人吃喝无味,寝息难安。 归根结底,科举的结果对这时代的读书人来说真是太重要了。 中,便能一飞冲天,一步迈入大唐官、良、贱三阶层中的“官人”阶层。 自此衣食无忧,华堂美妾,说不尽的人生风流。 不中! 虽说不会遭遇苏秦当年说秦失败,狼狈归家时“嫂不为炊,妻不下织,父母不以为子”的待遇。 但左邻右舍,亲戚乡党那里的暗嘲明讽也实在不好受啊。 第58章 风云变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此时,后山的山谷中,松柏耸立,凉风习习。 林间铺摆着数十张竹席,席上放着几案,几案上面摆着酪浆、米酒、水果、点心等各色吃食。 在京的武氏族人俱都聚集于此,一个个锦袍玉带,贵气逼人。 如许之多的人聚集在这里,仿佛踏春出游的模样,但现场却是异常的安静,并不见有丝毫的喧哗声响。 坐在中间席位上的,当然是武承嗣和武三思,这两个人俨然是整个武氏家族的核心人物。 武承嗣道。 “诸位,方才我跟三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武氏一族,富贵荣华全系于天后一身。如今,天后取李唐而代之的事情已是迫在眉睫。这个时候,我们武氏族人必须上下一心,全力以赴,帮助天后早日登基。” 武三思大声道。 “天后一旦登基称帝,我武氏就是皇族!尊贵无比,万世无忧!所以,但凡我武氏族人,必须全力以赴,谁若三心二意,就是我全族之共敌,当群起而歼之!天后迟迟不肯登基,全因朝野尚有忠于李唐宗室者,或有兵、或有权,令天后不得不有所顾忌。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李唐宗室杀光,把忠于李唐的大臣杀光,替天后扫除一切障碍!” 武承嗣颔首道:“三思所言甚是!如今,泽王李上金、郇王李素节、南安王李颖等李唐宗室子弟还在,我们得尽快把这些人除掉,再把朝廷中不肯附从于我武氏的大臣也逐一干掉!” 武三思见他托大,总是在族人和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武氏宗长的派头来,心中大为不悦,冷哼一声,接口道:“你不要忘了!还有李贤的两个儿子!他们也绝对活不得!” 李贤就是章怀太子,唐高宗李治第六子,武则天亲生的第二个儿子。 李贤在胞兄李弘死后被立为皇太子,后来被安了一个谋逆的罪名废为庶人,流放巴州。之后,因为李贤素有贤名,在朝野间极孚人望,成为武则天称帝的一大障碍,于是她又派来俊臣赶赴巴州,勒令李贤自尽。 李贤死后,武则天以来俊臣错会圣意,枉杀李贤的名义贬他到地方上做刺史,同时恢复了李贤的太子封号,李贤的两个儿子也就得以回到洛阳,重新成了王子,这两个人,当然也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武承嗣道:“不错!这两个小子也不能放过!时不我待啊诸位!天后年事已高,难道要再等个十年八年才去称帝?我们务必要尽快替天后铲除一切障碍,扶保天后顺利登基。武倏暨!” 武承嗣说着,忽见自己的堂弟武倏暨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不禁眉头一蹙,憎恶地唤了一声。 武倏暨是武惟良的第三子,武则天掌权后,把武惟良这位堂兄处死,又把他一家人改为蝮姓贬斥边荒,所以曾有一段时间,武倏暨叫做蝮倏暨。 后来,武则天权势越来越重,有了改朝换代自立称帝的念头,急需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力量,于是又把武氏族人一一召回京城,予以重用。蝮倏暨也就蒙恩恢复了武姓,回朝做了官。 那段被流放的苦难,对不同性格的人,会产生不同的影响,武承嗣、武三思这些人一俟大权在握,就更加的热衷于权力。往昔夹着尾巴做人,而今飞扬跋扈,恨不得把当年的失意十倍百倍地赚回来。 武倏暨同武承嗣、武三思这两位堂兄却截然不同,他从小就比较沉默、性格懦弱,不喜争强好胜,对名利的**也不强烈。 他的父亲是被他的姑母武则天下令处死的。他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向自己的姑母复仇,甚至连拒绝武则天的封赏的勇气都没有,可他心底里又不愿意接受杀父仇人的赏赐,那种羞辱、仇恨和无能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对于武氏族人的野心勃勃。他一向不以为然,他总觉得,凭一个妇人而得天下,这天下绝对坐不安稳。天后不称帝还罢了,如果试图称帝。早晚会给武氏族人惹来塌天大祸。就如当年汉刘邦的皇后吕雉一样。 所以这些武氏族人在这里兴致勃勃地陶醉于即将成为皇族的幻想中时,武倏暨感到的不是那种兴奋和激动,而是一种不安和乏味,但是因为他一向的懦弱,他不敢透露自己的真实想法,只能消极对待。 武承嗣一唤。武倏暨登时回过神来,连忙直起腰。毕恭毕敬地道:“堂兄!” 武承嗣压了压心头的火气,叩着桌子道:“铲除阻碍天后登基的敌对势力。这件事由我和三思来负责,之后,还要大造声势,组织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集众请愿,向天后劝进。这件事,你来负责。” 武倏暨一听,不安地扭了扭身子,说道:“堂兄,小弟才疏学浅,恐力有不逮,误了家族的大事……” 武三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真要你全盘负责,我还放心不下呢!你只须负责从御史中物色几个机灵大胆、能言善辩的人出来,以备摇旗呐喊,壮我声势,接下来如何安排,自有我来接手!” 武倏暨松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小弟勉为其难,试上一试。” 武承嗣和武三思对武氏家族的人又耳提面命一番,这才纷纷散去。人前,武承嗣和武三思还算和睦,人后却是谁也不服谁的,众人一俟散去,二人也就各自离开,彼此连一句面子上的寒喧话都没有。 朝中四大酷吏,丘周来索。 丘神绩和周兴是走正经宦途爬上来的官员,自然而然地形成一派。 来俊臣本是一个囚犯,靠投机钻营、攀咬告密而发达。 索元礼是个落魄的波斯胡人,走得也不是正途,所以他们两人是一派。 来俊臣坐定身子,喝了口乳酪,问道。 “来某冒昧来访,事先不曾有约,不知武阁老可在?” 武承嗣此时是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是宰相之一,是以来俊臣如此相称。 武府家人答道。 “不巧的很,我家阿郎与夏官尚书三思大人一同会唔武氏族亲去了。” 来俊臣“哦”了一声,微微有些失望,转念又问。 “不知武阁老离开多久了?” 武府家人道。 “约摸有一个半时辰。” 来俊臣略一思索,道。 “既如此,想必武阁老也该回来了,那某就小坐片刻,等一等相爷。” 武府家人道。 “是,大将军请坐,我家阿郎回来,小的会立即禀报。” ...... 武承嗣刚刚回到奉先寺,候在门口的家人就上前禀报:“阿郎,金吾卫大将军来俊臣登门求见,已在客堂候您多时了。” “哦!来俊臣?” 武承嗣目光一闪,说道:“去,告诉来大人,就说某已回来,换过衣裳便去见他!” 武承嗣走进卧室,没有急着更衣,先是坐在那儿仔细地思索了一阵儿。他跟来俊臣关系还不错,但那是因他们一个是天后的亲戚、一个是天后的心腹,却谈不上私交如何亲密,来俊臣突然登门到访,意欲何为? 思索一阵,不得头绪,武承嗣只好起身道:“来人,更衣!” 两个侍婢闻声进来,帮他摘了冠,净了面,挽个道髻,又取出一套熏香的轻袍给他换上, 武承嗣收拾停当,施施然地赶到客堂,来俊臣一见他出现,急忙起身抱拳道:“来俊臣见过武阁老。” “哈哈哈,来大人,劳你久等了,武某今日与族人聚会,刚刚回来,请坐,请坐,坐下谈。” 武承嗣请来俊臣归座,自己也在主位上坐下来,笑容满面地道:“听闻将军此番率兵入驻龙门为天后值守,大军刚到,想必军务繁忙的很,不知将军登门,可是有什么要事与某商议么?” 来俊臣微笑道:“来某今日来,正是有一桩极重要的大事想与武阁老商量。” “哦?” 武承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轻轻一摆手,侍立于堂下的几个家人立即躬身退了出去。 武承嗣道:“将军请讲!” 来俊臣双手扶膝,正容说道:“来某是个武人,说话喜欢直来直去,就不跟武阁老绕弯子了。” 武承嗣呵呵一笑,道:“如此最好,大家绕来绕去,猜来猜去的,忒没意思。武某就喜欢性情直爽的人,来大人有话但请直言,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断不会叫他人知道。” 来俊臣道:“如此,来某就直言了。武阁老,如今这天下。虽然还打着李唐的旗号,可是任谁都看得出,天后革李唐之命,改朝换代,已是必然之举!” 武承嗣一惊,刚要开口说话。来俊臣举手压了压,继续道:“来某对天后一向忠心耿耿,想必武阁老也很清楚来某的为人,若有掩饰之语,实无必要。” 武承嗣捋了捋胡子。呵呵一笑道:“嗯,那么,来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来俊臣道:“自古以来,新君登基,有一件事都是必然要做的。那就是立储。不知武阁老对此。有何看法?” 武承嗣目中精芒倏地一闪,微微倾身向前,专注地道:“不知来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来俊臣沉声道:“皇储关乎江山社稷,万世太平,不可不予重视。天后一旦登基,武阁老便不仅仅是朝中宰相。更是皇族中第一人,不管是从宰相之责来讲。还是从皇室宗亲的身份来说,对于皇储人选。武阁老都该有所考虑才是,莫非武阁老心中就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么?” 武承嗣摆手道:“嗳!这个,当然是由天后她老人家乾纲独断。如果你要问我,呵呵,以我看来,天后有两个儿子,如今的皇帝陛下和房州的庐陵王,想必将来新朝皇储,也必是这二人之一。” 第59章 红拂门和幽阁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来俊臣晒然道:“天后若取李唐而代之,会把李唐的皇帝和宗室王爷立为太子?须知,他们虽是天后之子,也是高宗皇帝之子。他们姓李而不姓武,自古以来,岂有帝王把江山社稷传予外姓人之手的先例?” 武承嗣狡黠地道:“那么,来大人以为该如何?” 来俊臣知道武承嗣还不大清楚自己的来意,是不敢表白态度的,因此直截了当地道:“来某以为,天后登基,皇储必选于武氏。而武氏各房中,不管是从才干、宗法还是血缘上,武阁老您说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所以,这皇储理当选择武阁老,才上顺天心,下合民意!” 武承嗣“大吃一惊”,慌忙摆手道:“来大人此言差矣,武某何德何能,敢为皇储?这种话可千万不要再说了。” 来俊臣见他装腔作势,便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缓缓起身道:“唉!若是武阁老有心,这皇储必定跑不出武阁老的手心。既然武阁老无意于皇储之位,那就当来某不曾说过,也不曾来过!来某不打扰武阁老了,这就告辞!” “来大人且慢!” 武承嗣见状,赶紧抢上前去把他摁住,打个哈哈道:“来大人,且坐,且坐。这个……皇储么,呵呵呵,不是武某妄自菲薄,确实是心中忐忑,心中忐忑啊。社稷神器,安敢觊觎?不过,武氏一旦成为宗室,诸子侄中,武某为长,为了天后的江山,为了我武氏江山,如果天后愿意把这份重任压在承嗣身上,承嗣自然也是责无旁贷的。” 武承嗣说到这里,深深地望了来俊臣一眼,道。 “承嗣虽无定国安邦之大才,相信若是重用贤明,虚心纳谏,必然也能为天后分忧的。来大人,可愿助承嗣一臂之力么?” 来俊臣欣然笑道。 “若非如此,来某今日何必登门拜访?武阁老若有此心,来某自当竭尽所能,辅佐武阁老!” “哈哈哈哈,来大人果然快人快语,来人呐,摆酒,设宴,某要与来大人痛饮一番!” 酒席宴上,两人畅开心扉,越唠越是亲近,本来关系就不错,这一下利益攸关,彼此的关系更是亲密无间了。 借着酒意,来俊臣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新朝甫立,恐怕天后还是会立李旦或者李显为太子的,天后做事,一向谋而后动,以女子之身登基,本就是开前所未有之先河,先立李氏为太子,也是安定天下人心,顺利接掌权力的需要!” 武承嗣给他满了一杯,颔首道:“神绩所言甚是有理,承嗣也是这么想的,天后一旦登基,必定还会立李旦或李显为太子,不过,这是为了国朝顺利过渡,天下莫起波澜,作不得数的,等天后把这天下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嘿嘿……” 来俊臣道:“如此,武阁老想问鼎皇储之位,就要明暗相错、阴阳相辅,早早谋划,才能确保万无一失。须知,来日易储,恐怕阻力不只来自于依旧对李唐不肯死心的臣僚,还来自……” 武承嗣心领神会,道:“这个,某也明白!嘿嘿!我武家想当太子的大有人在呢。神绩,你说明暗相辅,却是怎样一个道理?” 来俊臣道:“这明,就是要尽心做事,辅佐朝纲。天后毕竟年事已高,许多事情,还要武阁老去帮着分忧,天后喜欢有才干的人,武阁老只要充分表现出自己的能力,成为武氏子孙中的佼佼者,还怕入不了天后的法眼?” 武承嗣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那暗的呢?” 来俊臣道:“这暗的么……,呵呵,一个篱笆三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武阁老还要多多结纳朝堂重臣,扶植亲信力量,仅有天后的赏识是不够的,总要握有足以令人侧目的力量,才有资格问鼎这个宝座!” 武承嗣会心地一笑,道:“不错,神绩言之有理。那么,这阴阳相间,又是指的什么?” 来俊臣道:“这阴,自然是彻底铲除李唐势力。如今宗室诸王还有一些人不曾被铲除,尤其是李旦、李显这两个皇子,天后不管选择他们之中的哪一个为太子,未来能够把他们扯下太子之位的人,都是最有希望成为太子的人,这一点,不用我说,想必武阁老也该明白。” 武承嗣又是一点头,咬牙道:“自然明白!能够把这位太子扳倒的人,就足以证明他在天后心目中的地位,就足以证明他有左右朝纲的力量,那些墙头草自然趋之若鹜,原本就算只有七分的力量,只要办成这件事,势力和名望也足以达到十成!嗯……这阳指的又是什么?” 来俊臣微微一笑,沉声道:“这阳,就是联姻!” 武承嗣诧异地道:“吾妻病故后,正室之位倒是一直空着,不过……联姻?你说与谁联姻?” 来俊臣道:“自然是与李唐公主联姻。武阁老,除掉李唐宗室,是为了消除隐藏的障碍,可是李唐统治天下数十年,民心民意、各地文武,要说对李唐全无一点忠心,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你能娶一位在朝野间甚有影响的大唐公主,就可以尽可能地获得这些人的支持和认同,也能得到天后更多的宠信和支持!” 武承嗣目光微微一闪,缓缓道:“这样一位公主,是谁?” 来俊臣一字一句地道:“自然是……太、平、公、主!” ...... 阳春三月,此处桃花灼灼、柳丝袅袅,楼阁亭树娄辉掩映,蝴蝶翩跃飞舞于花间:小鸟啁啾对语于枝头,犹如人间仙境。 这里依旧有许多豪门建造别墅,做为春游踏景、抒散心情的所在。 小楼中,两厢屏风后面的琴师乐师早已退下。 堂前红毡地土翩跹起舞的舞娘业已离开,堂前只摆了两张几案两张几案后面的人都还在。 主位后面坐着白衣如雪的公子,在他身畔不远处跪坐着一身青衣、娇俏可人的卫寒霜。 侧边几案后面坐着崔狻猊依旧是帐头巾子,身穿青色圆领直被。 绮韵今天却换了装扮,一件碧绿的轻罗衫,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纹的百褶裙腰间用水蓝色的丝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头发随意挽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的檀木簪花。 这样的装扮不比在清河的那种魅力十足的风韵。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一朵生命力十足的野花,你非要把它移到盆里,挪到雅室妆台之上,反而不及让它生长在山野间惊艳。 “就这样吧!” 骆公子淡淡地道。 “武媚称帝,已势不可挡与其螳冇臂当车,不如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早日登位,反而能给李唐留下一点薪火。” 崔狻猊道。 “武后一旦登基……。” 骆公子截口道。 “武媚现在没有登基,又如何?越是阻碍她,她越要借助庶族子弟,打压我等世家巨阀,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她已是一个老迈妇人武家子侄没有成大器的,我们现在只须静观其变,等到必要的时候,稍施助力便能轻而易举地改天换日。” 骆公子傲然道。 “天常变,而天道不变。我等高门阀阅以经术为本,便等于掌握了国家社稷之根本,任他江山破立,帝王将相轮换似走马灯一般,总要用到我们,何足惧哉!” 听他说话,二人的计议已近尾声了,骆公子身前几案上的菜肴还没动几口,反观侧边崔狻猊的桌子上,却是杯盘狼藉,鸡骨鱼刺、羊蝎驼蹄丢的到处都是。 崔狻猊挟了块富含胶质、味道肥美的熊掌塞进嘴里,香喷喷地嚼着,骆公子看了,低头以手帕掩口,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掩去了眉宇间一抹厌恶。 绮韵嗔怪地瞪了崔狻猊一眼,取过一方洁白的手帕,温柔地替他擦去嘴边溢出的汤汁。 崔狻猊微笑道:“崔狻猊刚刚听说公子的谋戈,时,还担心会玩火自冇焚。今日赶到洛京,亲耳聆听公子的通盘计划,这颗心算是放下了。” “公子雄才大略,智谋超人,崔狻猊衷心佩服。洛阳这边有公子镇守,当可万无一失了。” 骆公子倨傲地道。 “此处有本公子谋划,自然万无一失!不过有许多事,我红拂门,是不方便出面的,特意叫你来,就是因为有些地方,你们幽阁,才能大显身手。 武媚登基已迫在眉睫,你的人,要随时配合我的行动。” 他站起身来,举步便向屏风后面走去,再也没看崔狻猊一眼,更没看他身旁的那个祸水一眼。 崔狻猊,不过是旁支偏房的一个子弟,那个女人,本是清河一妓女,地位一般的低贱,怎么可能看在他的眼里。 崔狻猊并未站起,只是含笑说了一句:“公子慢走!” 卫寒霜起身,微笑着向他们轻轻颌首,随在骆公子身后离开了。 绮韵娇俏地皱了皱鼻子,对崔狻猊道。 “这个长着一副棺材脸的家伙就是你说的那位骆公子?好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 崔狻猊笑道:“怎么?你不觉得他风神飘逸,如人中之龙么?” 绮韵捧着肚子,俏皮地做了个欲呕的动作,撇嘴道:“这等狂妄自大、面目可憎的家伙也称得上人中之龙?” 她望了一眼骆公子桌上几乎未动一口的食物,又道:“你瞧他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吃个东西都跟鸡刨食似的,白白浪费了一桌珍槎美味。” 崔狻猊道:“你有所不知,这位骆公子自幼就有极严重的洁癖,若见人吐一口痰,也能干呕半天,所以他出门在外,很少卷起帘笼,就怕看见不知洁净的路人。方才想必是我吃的太过穷形恶相,影响了他的食欲。” 绮韵哦了一声,恍然道:“我说你今天怎么好象饿死鬼投胎似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崔狻猊向她眨眨眼,笑道:“我也是好奇,想试试他到底好洁到什么程度。我听说…” 绮韵不敢置信地道:“世上竟有如此怪人!” 第60章 落榜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更让人寒心的是,一日不中,谁知道这样的磋磨还得持续多久? 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 一年又一年的赶考。 一次又一次满怀期望后的绝望。 这样的心路历程不啻于十八层炼狱,真是能把人折磨到发疯的。 因为这些缘故,如今的洛阳士林都充满了躁动不安的气息。 这些日子里,洛阳那些个乡贡生们喜欢聚集的在王家院中中。 酒浆卖的分外快,越是性烈的酒就卖的越快。 就在乡贡生们惶惶不安的焦躁中,在那个堪称最漫长的夜晚终于过去。 天际露出鱼肚白时,放榜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天早晨起来,李行周梳洗完刻意换上了一袭不曾穿过的月白新儒服后。 方才出门汇入浩浩荡荡的乡贡生洪流,向贡院而去。 周承唐制,贡生分为两类,一类为乡贡生。 都是由武周朝廷直辖的三百六十州拔解选贡上来的。 除此之外尚有一类宾贡生。 顾名思义,这些是由八百羁縻州及扶桑、新罗等国贡来参加科举的。 乡贡生们皆为唐人无疑。 但那些个宾贡生就五花八门了。 新罗、扶桑的较为常见,龟兹、高昌偶尔也有,甚或还有远自碎叶而来的。 当然宾贡生里面断然少不了那些在整个唐朝极为有名,远自波斯国而来的胡人了。 所以唐时的科考虽然是为大唐朝廷选拔人才。 但若论其规模和考生来源,却实实在在是一场涵盖了东亚和中亚的超大型考试。 因为这个缘故,此刻李行周汇入的贡生洪流中就不仅有黑头发黑眼睛的唐人。 还有那些深鼻高目,乃至顶着一头金发的胡人,浩浩荡荡,五花八门。 要说相同之处,唯一的就是不管这些个贡生们从那里来。 又是什么样的肤色发色,在今天这个时刻穿着的都是一身汉衫儒服。 有唐一代,每次的新进士放榜都是京城的一大盛事。 尤其是放榜之后的赐宴、题名、新进士们跨马游街。 选探花郎遍游京中名园寻访名花等等举动都可谓是举城同欢。 眼见着贡生们在北城的街道上逐渐汇成了洪流。 见多识广的洛阳百姓也就知道这又是新一度的放榜之期到了。 当下不说那些个闲汉们。 便是许多正经百姓只要是手头上没什么要紧事儿的也都出了家门。 走出坊门来看热闹。 尤其是家中有孩子在进学的更不会错过这样的盛事。 怎么教诲孩子努力向学? 这可就是最鲜活的例子啊。 距离放榜的贡院越近。 长街上逐渐汇集起的贡生洪流就越壮观。 而长街两边闻风来凑热闹的百姓也就越多。 及至到了贡院门口时,简直就是人山人海,热闹到了极处。 李行周出门的时间不算太早。 所以他随着洪流走到贡院门口没等一会儿。 便听隆隆三声鼓响之后,贡院那扇高阔近丈的朱漆大门缓缓开启。 士子洪流中的喧哗声顿时小了下来。 众乡贡生不约而同的整了整身上的儒衫,端肃着脸色。 保持着自发形成的队形鱼贯着通过那扇朱漆大门进入贡院之中。 绕过贡院门内那面绘着孔圣讲学图的宽大照壁。 贡生们分成左右两个方向汇集到了照壁背后的硕大场院上。 场院背后是大门,正前方是一排轩敞的堂房。 堂房最中间的屋子里照例供奉着至圣先师孔子的木制雕像。 两边乃至于堂房背后的那些房屋便是贡院的公事房了。 组织考试、判定考卷俱都在这些公事房里完成。 至于硕大场院的两边,自然是一排排严格对称、被隔分成许多小间的考房。 也有称为考棚的,这种称呼自然是在抱怨那考房实在太小的缘故。 总而言之,整个贡院给人的感觉一则是大,二是庄肃沉穆。 环境如此,再加上士子们的心理作用。 几千贡生聚集的硕大场院上自然而然的就鸦雀无声起来。 这与适才来时长街上的热闹喧哗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李行周也静默着不发一言,但受周围环境及人的刺激。 他的心情也慢慢的紧张起来。 时辰到,主考官出来,献三牲祭孔子,众贡生们随着遥向行礼。 这些个仪式就不说了,总而言之在一系列繁琐。 但实实在在营造出庄严气氛的仪式后。 随着那几块覆有明黄锦缎的大告示栏被抬出。 今次科举的最终结果终于要揭晓了。 唐时虽然并不禁绝民间服黄,但明黄却只能是皇家专用,任何人僭越不得。 这几块覆盖着告示栏的明黄锦缎代表的便是天子的威严。 众贡生们注目于此,鼻息都不约而同的粗重了几分。 当那几块明黄锦缎终于被取下时。 尽管贡院里有很多小吏在维持秩序,但场院上还是乱了。 这时,没有多少士子还能保持洵洵儒雅的气度。 虽不至于抗膀子踢腿,却是能往前挤的都往前挤。 李行周挂心着结果。 也就没像那些个这时还能做到慎独的士子那样自觉的避往一边。 而是顺着人潮往榜单处涌去。 初春二月,正是春寒料峭的时候。 饶是如此,李行周到了榜单前时也已满头大汗。 但这时他却顾不上掏出汗巾子擦拭,抬眼便往进士科的放榜名录上看去。 状元……不是他 榜眼……也不是他 探花 第四名 第五名 …… …… 本次科举进士科的录取名额还算是多的,虽然不足满员的三十人。 却也不像最变态的那次只录取了十七人。 今次科举进士科共取中贡生二十七员。 在这很快就将遍传天下的二十七人名录中…… 没有清河李行周的名字。 连一个姓李的都没有! 任着额头的汗珠流淌。 李行周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榜单仔仔细细看了两遍。 从状元到最后一名。 没有! 再从最后一名倒着往回看到状元。 依旧没有! 又第一遍看完,李行周先是有些心慌。 继而是满心的冰凉。 他本来对自己的水平还是知道的。 并没有对科举抱有希望。 但是,他是在崔家杀了崔逾轮后。 他在崔家真的无路可走了。 …… ……… ……… 当这些失望过度后本能的杂乱情绪褪去后。 李行周第二遍看榜文时,所有的情绪都燃烧成了愤怒。 早知道唐朝的科举够黑,他也有所应对。 却没想到那个陈平安竟然在如此关节点上怂了! 之前通过绿萝的门路塞的那五百黄金飞票居然是喂了狗! 要知道,这可是“三碗倒”所有的营业收入啊! 这他妈的可是主考啊! 早知道唐朝的科举够黑,但他有上天庇佑。 却实在想不到这些个考官竟然连有唐三百年最巅峰的科举诗都能不屑一顾。 他们真能这么做! 他们真敢这么做! 这他妈的还是以诗取才? 早知道唐朝的科举够黑。 却实在想不到是这样黑的不见一丝天光。 那首巅峰之作被弃如敝履。 这他妈还有没有半点天理! 忍无可忍后如何再忍? 既然天已经全黑了。 那他妈的就把这天撕开! 反正李行周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个时代的皇权还真没什么敬畏。 李行周猛的攀上了告示栏前的那尊石狮子。 自科举定制以来,贡院就是怨气最重的地方,同时还是最容易生疫情的地方。 毕竟是几千人聚集在一片极狭小的区域,古代卫生条件又不好。 士子们吃喝拉撒都在那狭小的考棚内自然容易生疫。 为镇怨气也好,为镇邪避瘟也好。 自有科举以来,历朝历代的贡院里都必然会有大型的石雕镇兽。 李行周攀上的这座高可及人的石狮子就属此列。 这是哪里? 天下士子心中最神圣的贡院哪! 那石狮子是什么? 镇邪避瘟的神兽啊! 在如此神圣的贡院,攀上如此神圣的镇兽。 甚至还是踩在那镇邪神兽的头顶,李行周此举真是破天荒之未有! 他那里是踩在石狮子头上,这…… 这简直就是踩在主考官们的脸上啊。 居高临下,数千人中踏狮而立。 这一刻,李行周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甚至就连那些个好容易挤到榜单前的贡生们也抬起头来骇异的看着李行周。 面对着几千颗仰望着他的头颅。 李行周深呼吸一口气,用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朗声道。 “在下李行周,清河人。” 经过前面那两波席卷洛阳的风潮。 李行周的声名在洛阳士林间可谓是如日中天。 偏偏他声名鹊起之后便即深隐,实是十足十的神秘人物。 此刻这么个神秘人物以如此震撼骇异的方式登场。 他这一自报家门,顿时引来哗然一片。 这片哗然还不曾消散,就因为李行周的这番话更加的响亮起来。 下边的士子们一边挤的紧紧的堵住那些正赶过来的贡院吏员。 一边有人七嘴八舌的发问。 “李行周,你可中了?” 李行周看了看脚下人群外正拼命要挤过来的吏员,抬手压了压。 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多谢众位学兄关心,在下跟大家一样也不曾中。” 言至此处,李行周顿了顿,再次深呼吸了一口后,沉声怒喝道。 “天道不公,科场舞弊。孔圣蒙羞,士林荼毒” 在一片安静中,李行周这声怒吼如九天惊雷般轰然炸响。 震的那些个士子们心神摇荡。 第61章 科场舞弊孔圣蒙羞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贡院吏员们挤的更快了。 因是声音太大,李行周的嗓子都沙哑起来。 但他却不敢休息,仅仅是一顿之后,镇邪神兽上的怒吼复又响起。 “今科的考官们就在这里,就在这神圣的贡院,就在至圣先师的座前肆无忌惮的戕害了我数千圣人子弟” 李行周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疾。 似匕首,似投枪,似那九天霹雳雷鸣而下。 “他们玷污了诸位学兄十年寒窗的辛劳。” “玷污了你们考场上的呕心沥血,玷污了神圣的贡院。” “玷污了天后陛下的信任,玷污了天下士林的清白,玷污了至圣先师的荣耀!” “苍天呐,我等忝为圣人门徒,难倒就只是眼睁睁看着他们肆意行此禽兽行径,肆意侮辱孔圣荣光?” 此时的贡院依然安静,但无数人的喘气声却越来越粗。 便在这时,李行周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人心不正,吾等正之!除邪卫道,舍我其谁!” “诸位,请圣像,入皇城,朝天子!” 自有科举,历朝历代就从不曾少过科举弊案。 更不曾少过大闹贡院进而轰传天下的事件,自唐以下无一例外。 遑论这一科的舞弊实在是太黑暗,太明目张胆。 没有一个士子在付出十年寒窗的辛劳后还能忍受这样的不公。 以前他们不敢发泄,并不是不恨,不怒,不怨,只是因为没人领头罢了。 这情形就如秦末,天下虽苦秦之暴政久矣。 但只因无人领头就还能维持表面上的太平景象。 一等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几乎是瞬时之间,整个大秦便暴民四起,处处烽烟。 而今有声名如日中天的李行周率先而起。 有这般杜鹃泣血般的行动动员,除了那些只占极少数的金榜题名者之外。 众多满心不平之气的乡贡生们在李行周的最后怒吼声中相应如雷: 除邪卫道,舍我其谁!请圣像,入皇城,朝天子! 气氛已成,李行周转身跳下石狮子。 只一脚便将面前那副贴着取中名录的告示栏给踢翻在地。 其它的几块儿尚不等他抬脚。 便已被骚动起来的贡生们给推翻在地。 虽然只是几块简单的木制告示栏,但其承载的象征意义却太大。 木板倒地的声音就像一声惊雷,一个宣言,一把烈火。 木板倒下,点燃了贡生们更加沸腾的热血和决绝。 欢呼声就这样陡然而起。 看到这种情况。 人群中那些奸猾如油的小吏们再不肯往前一步。 他们害怕一个不慎。 下一个倒下的或许就是自己。 告示栏倒下,前面一片空旷。 在漫天而起的欢呼声中。 李行周踩着脚下的新进士名录昂然向供奉着孔子木雕像的正屋走去。 请圣像,入皇城,朝天子! 他的身后,是一片黑压压高达数千人的乡贡生洪流…… 其实,李行周心里还是有数的。 从他帮薛怀义写《大云经疏》,他就知道。 武后在为登基做准备。 其实,在历史上。 武则天被立为皇后以后,把反对她做皇后的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逐出朝廷。 这对于武则天来说,是杀鸡儆猴,但这些关陇集团和他们的依附者,在当时已经成为一种既得利益的保守力量。 把他们赶出政治舞台,标志着关陇集团从北周以来长达一个多世纪统治的终结,也为社会进步和经济发展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条件。 武则天同时还通过各种途径扶植庶族地主官僚,从庶族地主中搜罗更多的人才,扩大其统治基础: 比如由朝廷派遣存抚使到全国各地搜罗人才,送到京城,由皇帝亲自考试,这就是制举、策问。 如《大唐新语》所载:“则天初革命,大搜遗逸四方之士,应制者向万人,则天御洛城南门,亲自临试。”成绩优异者,不拘资格,破格录用,任以要职。 比如下令“内外文武九品以上及百姓咸令自举”,准许官吏、百姓自荐,以免荐举有所遗漏。 比如进一步发展以乡贡(贡举)为主的科举制度,不仅科目增多了,录取人数也大为增加,平均每年录取人数,比起贞观年间增加一倍以上。 而且还首创殿试制度,如天授元年(690年)二月,“太后策贡士于洛城殿,贡士殿试自此始”。 另外,长安二年(702年),还“初设武举”,扩大了选官范围。 武则天选官范围广泛,不免有滥竽充数;但确实选拔了不少贤才,如《新唐书》所说:“太后不惜爵位,以笼络四方豪杰自为助,虽妄男子,言有所合,辄不次官之;至不称职,寻亦废诛不少纵,务取实材真贤。” 这些贤才不仅是当时加强武则天统治的重要支柱,其中有些人还是后来辅佐玄宗“开元之治”的名臣贤相,如姚崇、宋璟等。 武则天一朝号称“君子满朝”,娄师德、狄仁杰等著名的贤臣均在其列。 陆贽说:“(太后)课责既严,进退皆速,不肖旋黜,才能骤升,是以当代谓知人之明,累朝赖多士之助。” 此外,武则天在同高宗共同执政时,还下诏修订《氏族志》,更名为《姓氏录》,更加明确规定“皇朝得五品者皆升士流”,进一步打击了旧门阀士族,提高了庶族官僚的地位,因而中唐以后出现“冠冕皂隶,混为一谈”的情况。 特别是自安史之乱以来,有不少平民出身的士卒因军功得授五品官以上官秩,上升为士族,于是从前士庶之间严格界限便逐渐消失,凡是姓郑的都自称荥阳郑氏,姓李的都自称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无从辨别其为旧士族还是新士族。 于是乎,李行周决定把自己化为一把刀。 一把武则天割向旧门阀的刀。 李行周还知道,武则天为了维护统治,会整顿吏治,严惩贪吏,拔擢贤才。 武则天承袭贞观年间整顿吏治、严惩贪污的政策,“尝与宰相议及刺史、县令”,并派遣“使者以六条察州县”,考核州县官吏是否清正称职。 对于贪赃枉法的官吏,不论官位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反之,对于贤才则破格拔擢。 武则天对于为官清正、正直不阿的臣僚非常器重,对于有才能有学识的人士非常赏识,并能对其一一加以重用。 由于武则天能够注意整顿吏治,赏罚严明,赏其当赏,罚所当罚,明察善断,有知人之明,因而能从广泛搜罗人才中拔擢贤才以为己用。 正如《资治通鉴》所评说:“太后虽滥以禄位收天下人心,然不称职者,寻亦黜之,或加刑诛。挟刑赏之柄以驾御天下,政由己出,明察善断,故当时英贤亦竞为之用。” 所以,这才是李行周最大的底气! 至此,因今科弊案引发,由李行周引领的贡生暴动已如烈火燎原,势不可挡…… 身为主考官的陈平安和东方虬祭完孔子后便到贡院后边的小公事房了。 春寒料峭的天气。 这二位主考大人自然是不愿在外面受春寒的。 雅致精美的公事房内,炭火细细的红泥小炉上正滚着一瓯庵茶。 淡淡的茶香飘散,愈发为房间里增添了几分风雅的韵致。 东方虬很享受这样的环境,看着红泥小炉上的庵茶。 再看看端坐在胡凳上闭目养神的陈平安,抿唇之间嘴角便露出了一抹极轻极淡的笑容。 他现在的心情很好,恰如他最近的处境,堪称春风得意啊。 便不说此番结交上了多少以前怎么用心也勾连不上的权贵。 就看看眼前这陈平安,最初的时候他是何等的倨傲? 再看看现在…… 前倨而后恭,期间不过只是梁王一封书信罢了。 便从陈平安前倨后恭的态度变化上,东方虬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权势…… 真是个好东西啊! 就在东方虬正自陶醉的时候,公事房的门被猛然推开,一个小吏目满脸惊慌的闯进来,“不好了,大人,出事了” 其实已经不用这小吏目再说什么了。 因为外面场院上那似乎要将这整个贡院掀翻的群呼声已如潮水般扑面涌来。 小吏目的声音在这样的山崩海啸面前愈发显得惊慌无措,。 那些个贡生们暴乱了,他们已推倒皇榜,现在正涌向至圣先师殿” 外面山崩海啸的呼喊,再加上小吏目这话。 恰如一道霹雳当空而下,东方虬当即就觉天旋地转。 从胡凳上起身的他稳了又稳才勉强站住。 “放肆,放肆,走,去至圣先师殿”。 东方虬心慌胆颤,出门时猛的绊在了门槛儿上。 踉跄了好几步勉强站稳后急忙向外面跑去。 此时此刻,他那里还有半点儿笑对泥炉庵茶的轻松雅意? 惶惶然失神落魄到了极处。 前面的场院上,李行周已到了至圣先师殿的门前。 身后一片黑压压的人头及?衫儒服。 门口处,李行周先是恭恭敬敬的揖身三礼后。 方才迈步踏进了至圣先师殿。 木雕孔子像前,李行周再次三礼之后,跃身上了祭台。 随即撩起儒服的衣襟,“哗”的一声撕下了一大片白色的内衫。 在涌入士子们惊诧的眼神中,李行周猛的咬破手指。 在那片白布上写下了八个血色淋漓的大字: 科场舞弊,圣人蒙羞! 第62章 士不可不弘毅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把这副血书当众展示过后。 李行周捧手之间将其覆盖在了至圣先师的头上脸上。 目睹此状,众贡生们眼神猛然一缩,全身的鲜血就像瞬间凝固了一样。 祭台上的李行周再转过身时。 沙哑的声音已由先前昂扬的愤激转化为沉痛欲绝的悲怆。 “至圣先师蒙羞至此,我等忝为圣人门徒,若还忍坐视,与猪狗何异?为天地立心,为万民请命,正当其时!诸兄,请圣像,入皇城!” 任何一场群体性运动都是需要一些具有极强象征意义的设计的。 好的设计能点燃参与者的热血。 其所释放出的能量之强大很多时候甚至连组织者自己都预想不到。 李行周当众血书以及随后覆盖孔子像头脸的举动就是这样的神来之笔,就是这一个堪称简单的举动。 却最准确的刺中了贡生们心中最神圣。 最不容人撩拨与触碰的角落。 如果李行周知道他将血书蒙在孔子的身上。 会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恐怕打死他也不敢了吧。 刚刚陡然凝固的鲜血在李行周悲怆的话语中彻底沸腾了。 甚至有一些个年轻些的贡生们已是双眼充血,面目狰狞。 李行周话语刚完,祭台上已争先恐后的跳上了十多人。 下一刻,至圣先师的木雕圣像就被请下了祭台,依旧是李行周领首。 门内门外的贡生们纷纷退往两边让出道路。 悲痛欲绝的看着从身前缓缓经过的圣像。 只是这一回他们再也看不到孔圣慈祥儒雅的圣颜。 那里只有一片边角毛糙,明显是临时从衣服上扯下来的白布。 以及白布上那悲怆淋漓,刺人眼目的八个血字: 科场弊案,圣人蒙羞! 踉跄赶来的东方虬与陈平安刚走过排房的拐角,远远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如此亵渎圣人,放肆,放肆啊”。 失魂落魄的东方虬还想要前去叱喝阻止这些胆大包大的贡生。 身子刚动却被跟来的小吏死死的拖住了。 “暴乱之势已成,此去凶多吉少,大人三思,三思啊!” 一听到有性命之忧,东方虬已经是浑浑噩噩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些。 这一清醒,再一看清前面那阵势。 还有那凶多吉少的劝谏,脚下无论如何都迈不动步子了。 陈平安毕竟在六部厮混多年。 看到眼前这形势知道露面不得,否则十有**要被这些彻底红了眼的贡生们给生吃了。 但他经事多些,见此间事已不可为。 忙唤过刚走来时聚拢起的那几个小吏。 “你……引院中所蓄快马速去请见洛阳令,禀明此间情形,请武大人决断” “你,速去通报左羽林卫” …… …… 这边,陈平安等人正在布置通传消息。 冀图调集洛阳令辖下公差及左羽林卫尽快将暴乱的贡生们弹压住。 那边,李行周以圣像为号召旗帜。 引领着贡生组成的洪流走过场院,走出了贡院的朱漆大门。 此刻,贡院外被科举放榜引来看热闹的洛阳百姓越来越多,街道两边已经站不下,甚至有许多人挤在了街上。 贡院是神圣之地,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所以这些个洛阳百姓们便只能在外边一边等着,一边闲话。 闲话今年的状元得是多大年纪? 容貌如何? 不知能不能被选为探花使? 闲话城中那些个有适龄闺阁的豪富权贵之家又得好一番忙活,毕竟要划拉,甚至是争抢一个新进士做女婿也实在不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百姓们一边闲话,一边等着里边儿出结果。谁知等着等着就听到贡院里猛然传来一片声震四野的喧哗。 这喧哗声太大,声势也太震人,以至于贡院外看热闹的百姓们陡然安静下来。 随后众人便是你望我,我看你,都想求一个答案。 那里面可是读书人才能去的贡院哪! 如今里边呆着的可都是天下各州贡来科举的俊杰之士,读书人不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嘛,怎会闹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动静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百姓们茫然不解,贡院中的哗然之声却是越来越大,甚至不曾有片刻停息。 好奇啊,好奇到了极点。 就在赶来看热闹的洛阳百姓好奇心被勾到顶点的时候,贡院的大门里走出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这支队伍抬着一尊雕像,只是那雕像却看不到脸。 上面覆盖着一块儿刺刺拉拉的白布,妈呀,白布上那几个字难倒是用血写的? 怎么看着这么?人。 这雕像到底是谁的? 那几个字又写的是啥! “你个二货真是没见识,那是贡院!未必里面还能抬出个佛祖来?至于那八个字嘛……唉,那写的啥?” “科场弊案,圣人蒙羞”, 一个胡子都白了的老酸儒念出的这八个字抖抖颤颤。 “哎,你抖什么呀,倒是说说这八个字究竟啥意思,快着点儿” 类似的对话与议论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此起彼伏 ……… …… ……… 走出贡院,看着眼前人山人海瞧热闹的百姓。 李行周脚步未停,口中却是朗声悲呼了一句。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这是他这几天临阵抱佛脚好不容易学来的词。 此时也是用上了。 没有一个贡生不熟悉这句话。 而且这句话用在此时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李行周一言既出,那十数个随他一起抬着圣像。 正觉满腔血热没个发泄处的年轻贡生们顿时随之齐呼。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一传十,十传百,当整个贡生洪流都已走出贡院。 走上前往皇城的长街时,这呼喝已是星火燎原,震彻于整个洛阳。 其时距离科举定制不远,朝廷还从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自然也就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应对经验和手段。 更不会想到会像后来的王朝那样每到大比之年便调动军队将贡院牢牢看住。 正是因为朝廷应对经验不足。 所以李行周引领的贡生洪流顺顺利利的出了贡院。 顺顺利利的上了长街,向着宣仁门,向着皇城进发。 在两边人山人海般的百姓围观中。 贡生们近乎是出自本能的使自己的行为更端肃。 虽是数千人的队伍,但因为其全是贡生。 队形反倒是保持的不错。 毕竟这是涵养放在这里在。 黑压压的人群,一色的青衿儒服,有些松散却不凌乱的队形。 更重要的是凝聚住这支队伍并强烈散发出来的悲壮孤愤之气。 数千人凝聚起的悲壮孤愤气场实在太过强大。 以至于两边看热闹的百姓们不知不觉受其影响。 人群中的喧哗声自发的越来越小。 除了刚出贡院时的那一阵齐呼之外。 现在由青衿儒服组成的洪流多半是在沉默的行进。 死一般的沉默中只有沙沙的脚步声。 却让那股悲壮孤愤之气愈发的强烈。 到最后甚至到了若有实质。 凡有所感者必为其夺气的程度。 偶尔,偶尔,抬圣像的队伍中会传出一声“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呼喝。 几次下来,众贡生已经习惯,此声一起,众人三应而罢。 呼喝震天。 但这句原本是激人奋进的儒家经典此刻却被数千人吼出了无限的悲怆。 在两边百姓如潮的围观中。 在这样悲怆到极致却又不断简单重复的呼告声中。 青衿儒服的贡生们心底油然生发出一种从不曾体验过的圣洁感。 殉道者的圣洁! 这种悲怆的圣洁使得他们感觉已经超越了自己。 由此内心更加的崇高,同时也更加的狂热! 真理在握,虽千万人,吾往矣! 真理在握,吾何惧之,何惧之! 沉默的洪流,已经渐次安静下来的围观百姓。 此时北城的这条主干道上响起的就只有令人心悸的沙沙脚步声。 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皇城近了! …… ……… ……… 沉默的队伍,沙沙的脚步声。 间或响起的悲怆呼告,浓烈到宛若实质。 凡有所感必为其气夺的悲壮孤愤气场。 还有那人山人海却一片静寂的如山观者。 以覆面的孔子圣像为旗帜。 一片青衿儒服组成的贡生洪流带着殉道者的圣洁与狂热。 坚定的向前挺进,向皇城挺进。 远处有隐隐的叱喝声与马蹄声响起。 冲进了这一片被悲壮孤愤之气充塞的寂静长街。 这从长街两边的横街上传出的叱喝与马蹄声来的好快。 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那叱喝声便清晰可。 ,随即便被疾如密雨般的马蹄声给掩盖住了。 马踏长街,声声疾,声声催。 最终,长街左右。 乃至整个洛阳北城都笼罩在这一片密雨疾来的马蹄声下。 相差不过数息, 长街两边的横街上俱都冲出了两人两马。 从左边横街街口上冲出的那两骑都穿着黝黑的皂服,腰缠大红裹都。 右边横街街口冲出的那两骑则是满身铁甲。 雄壮的健马身上还挂着寒光闪闪的制式单钩矛。 这四骑冲出后也不理会正在向前行进的青衿洪流。 只管用手中铁尺和单钩矛的矛杆强行将左右街口处的百姓清空。 第63章 冲突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铁尺当头拍下,矛杆横向扫出。 在一片惊慌的呼喊声中。 两边街口的百姓迅速如退潮般向后散去。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拥堵的街口便被硬生生的清空。 这左右四骑明显是负责清道的前导。 任务完成后,两边街口的四骑又各分左右压住百姓的人潮。 原本声声疾声声催的马蹄声逐渐慢了下来。 但那声音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一声声如闷雷般敲打在百姓们心中,敲打在乡贡生们的心中。 一支支制式单钩矛带着冷冷的寒光涌现出来。 黑衣黑甲的骑兵从右边街口出来后便迅即在宽达百米的长街上展布阵型。 牢牢的扼住了青衿洪流前往皇城的道路。 从左边横街街口涌出的皂服红裹肚骑队见状后自动向下延伸。 稳稳的压住半侧长街,横亘在即将到来的青衿洪流与如潮百姓之间。 另一边,右街口继续涌出的黑甲骑兵同样展布。 而在百姓们看不到的青衿洪流队伍后面。 同样有黑衣黑甲的骑兵牢牢锁死了后路。 洛阳令辖下的公差与左羽林卫几乎是同时到达。 前、后、左、右 四面合围 至此,由贡生们组成的青衿洪流已是笼中困兽。 要么就原地停止,而后整个洪流被分隔肢解。 还原成一个个普通的贡生被带走,此后或打或禁或充边,俱都操于人手。 这本就是笼中困兽选择驯服后必然要面对的命运。 但这样选择的好处就是可以避免迎面而来的皮鞭,铁刺。 贡生们也就不用直面左羽林卫的刀锋寒矛。 要么就奋勇一搏,脱笼而出。 虽然破笼之后的命运依然险恶。 虽然此举极有可能会带来淋漓的鲜血乃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但总有一些傲啸山林的王者宁愿流血。 宁愿断骨,宁愿死于刀砍斧戮也绝不去选择摇尾乞怜的屈服。 除了偶尔响起的马嘶,此时的长街上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恰如蝉噪林逾静,便是这偶尔响起的马嘶也更衬托出长街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却有滔天杀意磅礴而出,滚滚荡荡压向贡生洪流。 一边是青衿士子 一边是左羽林卫军锋 一边是屈服而生 一边是刚烈而死 贡生们将如何选择? 杀气泠然的左羽林卫们看着贡生洪流。 面色铁青的皂服公差们看着贡生洪流,鸦雀无声,噤若寒蝉的百姓们看着贡生洪流。 他们都在等 等一个抉择! 天下承平久矣,这样直面军锋的场面对于青衿士子们来说,只曾在史书里见过。 大军威压,气势逼人。 贡生洪流不可避免的起了骚动。 原本极整齐的沙沙脚步声也开始有些散乱起来。 但他们毕竟还没有溃散。 一则是因为越是在这种危急时刻,人都本能的会向群体聚集。 再则是因为他们心中已经燃烧起来的热血尚不曾冷去,他们依旧有恨,有怨. 三则是因为他们不甘心,他们知道若自己率先而走,这一生都再难心安,此后也必将背负一生的耻辱被士林唾弃蔑视。 但他们确实害怕,害怕到只能不去看那刀锋寒芒。 而将目光死死盯在圣像,盯在拥抬圣像的那群人身上。 他们是先锋,他们是首领。 此时此刻,他们更是这支青衿洪流的灵魂与主心骨。 他们若退,则洪流崩散,贡生俯首。 他们若进,既然他们这走在最前面的都毅然不惧,咱们又怎么能退? 左羽林卫、公差、百姓都在盯着青衿洪流,等一个抉择。 青衿洪流中的贡生们都在盯着抬圣像的那十数人,等一个抉择。 抬圣像的十数士子们则将目光投注在最前面的李行周身上。 他们同样在等一个看似简单到极致的抉择。 奋勇而进还是俯首而退? 屈辱而生或是节烈而死? 生死一线。 寂静的长街上,所有人都在等。 等李行周做出最后的抉择! 青衿洪流与前方展布完毕,已然刀出鞘矛挺直的左羽林卫队伍越来越近。 几乎没给李行周留下什么考虑的时间。 此时的李行周也尴尬了。 他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酵到这一地步。 事已至此,他也只有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 终于,青衿洪流的最前方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死一般寂静的长街上,这沙哑的声音如此清晰。 如此悲怆,却又如此坚定。 “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这几句话对于贡生们来说真是太烂熟了,烂熟到就在嘴边滚着,不假思索就能蹦出来。 李行周话音刚落,那十数个抬着圣像的士子已高声呼喝。 恰如之前那句“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一样。 转眼之间,便已响彻整个青衿洪流。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书生们第一遍齐呼时尚且有些平淡。 “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 到第二遍时已经刚强奋发。 及至第三遍回应时,已是山崩海啸,催天撼地。 宁折不弯,舍生取义,这就是最后的抉择! 正是这刚烈到极致。 生死之间绝不妥协的抉择粉碎了贡生们乍遇兵锋时不可避免会出现的犹豫迟疑。 随即,贡生们就将之前所有的恐惧。 所有感受到的兵锋压力。 乃至对此前犹豫迟疑的羞愧俱都化为了漫天的愤怒咆哮而出。 的确是咆哮,咆哮声中,殉道的圣洁再次升华。 本就未冷的热血滚滚沸腾。 瞬时之间,刚刚一度低落下去的悲壮孤愤之气再次勃勃激扬。 竟然将那冰冷的刀兵杀气彻底给打压下去。 一呼三应,贡生们的第三声齐呼完毕时。 青衿洪流已经走到尽头,正面迎上了左羽林卫展布好的军阵。 迎上了那冷光闪闪的刀刃矛锋。 这时,青衿洪流的最尖端处最后响起了一道已然沙哑到嘶哑。 悲怆到催折心肝的惊天一呼: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便在这惊天一呼中,最前端的李行周毅然迈步。 以赤手空拳的血肉之身向那刀丛枪林逼去。 目睹着长街上的生死抉择,耳听着这惊天一呼。 人山人海却又噤若寒蝉的围观百姓们突然觉得心里猛的一空。 随即一股**辣到呛人的血气直冲而上。 冲上了鼻子,冲上了眼睛,几乎是瞬时之间,那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这些不曾进过一天学的升斗小民。 这些每日都在为最基本的吃喝忙忙碌碌。 将人生过的琐琐屑屑的升斗小民。 这些最最普通的洛阳百姓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样看不见。 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存着于天地之间的一股气,一种节烈。 甚至,至少在他们的泪水不受控制冲出眼眶的这一刻。 他们甚至觉得,这股气,这种节烈甚至比那些让他们不停劳碌的吃喝更重要。 对于饱经风霜,饱受生活磋磨的他们而言。 没有吃喝时他们不会哭,因为他们知道哭也没用。 因为人生的艰难早已将他们的眼泪熬干。 他们只会默默的忍受,默默的去劳苦去挣去拼。 但在这时,他们却为了这看不见摸不着更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湿润了早已冷却的热血,湿润了早已干涩的眼睛。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但他们却实实在在忍不住的流出了泪水。 他们不知道人总是需要一点精神的。 他们不知道天地之间自有正气,浩然长存! 他们不知道让他们流出眼泪的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叫气节! 他们不知道,但青衿洪流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清楚楚,充血的眼睛里泪水奔溅,贡生们已经疯狂,彻彻底底的疯狂。 卫圣护道,死也如何?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这是一场热血士子与铁血左羽林卫的对决 这是一场血肉之躯与刀刃枪锋的对决 这是一场要么杀戮的血流成河,要么就必然有一方退却的对决 这更是一场意志与压迫意志的对决 左羽林卫奉调出营,快马赶来截在青衿洪流前将阵列展布完毕后。 那领军而来的李多祚长出一口气后,便先回头向后方看了一眼。 他在等待后方的命令,自接到贡院小吏飞马送来的消息后。 李多祚一刻都没耽搁的将此消息报往了皇城宫城。 随后才击鼓聚将,选中他统兵以密云疾雨之势赶来此地完成这一番展布。 展布之初,眼见青衿洪流为大军兵锋所慑。 在刀矛的泠泠杀气下开始呈现松散气象。 那统兵的李多祚傲然一笑的同时,也在心底暗暗埋怨自己往皇城宫城送消息送的太快。 实在有些小题大作,未免弱了左羽林卫的锋芒。 不过一群腐儒罢了,左羽林卫兵锋一到还不四散溃逃? 何须天子挂心! 且待这群腐儒们四下逃散,眼前这场暴乱平息之后再传捷宫城。 那该是多大的功绩,多大的荣耀? 这心底的抱怨还不曾完毕。 士子们“生我所欲,义我所欲,舍生取义”的高呼已然响起,且一遍比一遍来的猛烈。 此时,李多祚感觉到不对了。 高踞战马上的他不由自主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后方的命令怎么还没来? 青衿洪流齐呼第三遍时,其势已是山崩海啸,催天撼地。 由此迸发出的悲壮孤愤气势居然将左羽林卫的泠泠杀气都给压了下去。 身临其境,直面承受着青衿洪流散发出的刚烈之气冲击。 那李多祚就感觉身上陡然起了一阵儿燥热。 额头上也是燥乎乎的。 分明是春寒料峭天气,却隐隐似有汗珠沁出。 都第三次回头了,那该死的命令竟然还没有到! 原以为大军一到,那些个腐儒们必定四散而逃。 他们要做的不过是老鹰抓小鸡的追逐捕人罢了。 原以为兵锋所指,这场暴乱必定是叱咤立平。 他们要做的不是过出营耀耀军威而已。 但现在,这些个腐儒们不仅没有四散而逃。 而且越凝越紧,气势更是强横到逼面而来刺人眼目的地步。 这场暴乱不仅没有如他设想般的那样叱咤立平,而且逢强愈强。 已从之前的野火燎原膨胀到当下的烈火烹油,只要再添一星火,一注油就会轰然爆碎。 那他娘的该死的命令还是没来! 我将如何应对? 怎么办? 怎么办? 今天,此刻,当贡生洪流撞上铁甲兵锋 第64章 感动的太平公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当青衿学子们在刀刃枪锋之前做出了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抉择后。 就注定了李多祚必须做出同样看似简单到极致的抉择: 进? 还是退? 是刀枪齐出,血洗长街,以泠泠兵锋荡平暴乱 还是分开兵锋,让出道路,任青衿洪流滚滚向前 人生总是在应对着无穷无尽的选择。 有很多选择可以随意,有很多选择可以逃避。 但有一种选择却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一念之间,生死立判。 这是毫无退路的选择,这是你永远都不想碰到,碰到之后就无可选择的选择。 这是:抉择! 后方的命令依旧没有来,这个素来多是领命行事的李多祚。 就这样硬生生的被逼迫着去做一个注定将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抉择: 还是退? 还是死? 他抉择的结果不仅决定着这些青衿士子的生死。 同样决定着他自己的生死命运。 李多祚是靺鞨酋长,掌握禁兵、宿卫北门二十余年。 深受武则天器重。 但是正因为他是外族人,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战战兢兢的。 他完全能想象到,刀枪齐出,血染长街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今天参与暴乱的人太特殊,看看那一片的青衿。 这可是天下各州贡进洛阳的士林俊杰,是天下读书人中的精英种子啊。 如果这些人在他的手中被屠戮…… 退? 怎么退? 这片暴乱洪流要去的地方是皇城!是宫城! 而那里正是左羽林卫存在的全部意义。 是需要他们用血和生命去捍卫的地方。 身为左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此时此刻他要怎么退? 他这一退,若是这片青衿洪流滚滚浩荡到皇城乃至宫城里做出什么事来…… 可是,后方的命令依旧没有到。 统军李多祚额头上的燥热几乎是在瞬时之间就被激成了汗珠,冰冷冰冷! 进退两难之际,天人交战之间。 左羽林卫李多祚那已经挣扎到狰狞扭曲的眼神对上了李行周的眼神。 眼神碰撞,无声处,分明有滚滚惊雷炸响。 两个被逼到生死一线的男人。 两个必须在生死之间做出抉择的男人就这样以意志为刀枪,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就在这意志的对撞溅起滚滚无声惊雷之。 ,李行周迈步,以赤手空拳的血肉之身向刀刃枪锋逼去。 生死之间,李行周做完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生死之间,李行周以这一个不退反进的迈步,做出了最终的抉择 围观百姓血气上冲。 干涸的眼睛里硬生生被逼出泪水 贡生们势已疯狂。 充血的双眼中热泪奔溅 不容发之际。 另一个同样是干涩到嘶哑的声音平地惊雷般暴喝而出: “退!” 这是武则天掌权后抽调回的最嫡系锋锐,军如其数,号为“万骑”。 这是有唐三百年间最锋锐的左羽林卫。 他们展布开的是一个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阵形,军令一下,整个黑甲军阵几乎是如退潮般向长街两边分缩而去。 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甚至有着震撼人心的美感。 那支冷芒闪闪的制式单钩矛就在距离李行周脸庞一掌处蓦然退去! 没有了刀刃枪锋的阻挡,没有了铁甲军阵的阻挡。 李行周面前的长街再次空阔起来。 前方,皇城已清晰到似乎触手可及! 目睹左羽林卫军阵行云流水般的分退。 脸上泪水都没来得及擦拭的围观百姓们心头猛然一松,进而忍不住的就欢呼出声了。 这欢呼的声音是如此之大。 大到他们似乎是刻意要借这欢呼把心底刚刚逆冲上来的那一股血气吐出来,发泄干净。 青衿洪流中,贡生们也在欢呼。 一边任由眼中的泪水流的更多更快,一边竭尽所能的欢呼。 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真的很强大,很强大。 耳听着这能把整个洛阳包裹进去的山崩海啸的欢呼。 奉令退往长街两侧的左羽林卫军士们在放松高度紧绷的身体时。 也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这批鏖战多年,于枪林箭雨之间也不曾稍稍皱过眉头的铁血汉子。 这批被武则天亲自选中调入洛阳的百战精锐刚刚竟然害怕了。 适才的他们展布开阵形后,虽然未奉军令便如铁石般的不动如山。 但他们冰冷外表下包裹着的铁骨丹心中实实在在的害怕。 害怕听到那一声曾经无数次让他们热血沸腾的军令: 杀! 他们害怕杀人吗? 不是,害怕杀人的人进不了这支名外“万骑”的锋锐之军。 他们害怕被杀吗? 也不是,害怕被杀的人早已经死在了“汉家烟尘在东北”的边疆上。 从不知害怕为何物。 从不怕杀人与被杀的左羽林卫铁汉们这次却害怕了。 为什么? 这些粗糙的风霜汉子说不明白原因。 他们唯一知道的是刚才那害怕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 真实到一旦听到“退”的军令时,他们竟然第一次在退军的时候如释重负了。 军士们如释重负。 一个领兵的校尉看着浩浩荡荡继续向皇城挺进的洪流却是急了。 凑过去向那领军李多祚道:”大人……” 那领军李多祚此刻似是经过了一整天的鏖战般疲累到了极处。 校尉方一开口,便被他扬手给阻止了。 他的声音里有着无限的落寞,也有着无限的释然。 “如果一定要死,那我宁可选择一个更好的死法儿!” “至少让那些祖宗们不至于因为我被人痛骂;至少让我那两个也在进学的小崽子不至于被同窗们唾弃!” “今天我退了,哪怕明天就死,这两个小崽子也会一辈子记着我!” “今天我若杀了,哪怕明天就升官,或许他们也会瞧不上我,也是一辈子啊” 言至此处,那李多祚落寞释然的一笑。 “老子一生自负着即便算不上英雄,至少也是个好汉,要是混到连亲儿子都瞧不起的地步,这还算他娘的那门子好汉,与其如此,老子还不如这一回就死了去球,至少死的是个好汉” 听着这话,再看看李多祚那落寞却又释然的笑容。 校尉苦笑了一声,什么都不曾再说,什么都不曾再劝。 看着身前战马下滚滚而过的青衿洪流。 校尉与那李多祚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前方不远处的皇城。 金碧辉煌,巍峨高耸, 此刻,再没有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及时赶到了。 他们身前这支正向皇城挺进的青衿洪流已不可阻挡! ……… ……… …… 时值正午,金碧辉煌的皇城城头沐浴在初春的阳光中。 益发高大巍峨,不负洛阳之名。 皇城宣仁门城楼上,当值的薛讷看着城楼下越来越近。 气势越来越壮的青衿洪流,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但相比长街上的李多祚,薛讷虽然眉头深锁,心里却是要松快多了。 这是因为有那个站在他身前。 他不时会偷瞥一眼的人在。 那是个女人。 有这个女人在,一应决定自然有她做主。 决定的对,自己雷厉风行的执行,事后还能少了劳? 决定的错,同样是雷厉风行的执行。 反正凭她的身份就是天大的错也扛得住,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不用被逼着在进退之间做生死抉择。 这个宣仁门薛讷薛讷跟长街上的那个李多祚相比。 真是幸福的太多了。 太平公主手扶着城垛子静静的看着下面。 自接到左羽林卫统帅飞骑报进的消息。 武则天向她点了点头后,她就动身到了这里。 到的那一刻。 恰好是青衿洪流与左羽林卫碰撞最激烈的时刻。 走上城头的她也就堪堪看到了赤手空拳的李行周以血肉之身逼向刀刃枪锋的那一幕。 她当然看不清李行周的样子。 但登高望远,青衿洪流距离皇城又近,今日的天气又实在是好。 所以虽然有些模糊,这一幕她还是赶上了,看到了。 太平公主亲眼见证着武则天一步步变成了整个大唐的主宰。 也亲眼目睹了这一过程中数不尽的阴暗争斗与鲜血杀戮。 尤其是在亲眼看到天后踩着两个亲生儿子的尸体后。 这也是她的哥哥啊! 这世间许多在别人看来要塌天的事情在她眼中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虽然是个女人,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岁,但因着过往的那些经历。 太平公主自然而然养成了一股泰山崩于前也能不稍改色的静气与大气。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登上城楼乍一看到李行周主动逼向左羽林卫的刀刃枪锋时。 脸上居然露出了动容之态。 只当过这个动容与李行周究竟有多大关系,就真有些说不清楚了。 霎时间,太平公主突然有些好奇,好奇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贡生们到底在喊着些什么,以至于让他们如此的狂热。 说来好笑,或许是因为离得太近,也或许是因为这声音太大。 所以反倒是听不清楚了。 没过多一会儿,派下去就近打探的人回来了,回报的清清楚楚: “请圣像,入皇城,朝天子!” “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那探信者的回报还在继续。 太平公主的心思却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看过太多的权谋手段后她更是无理解。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明知那样做便是种下了深不可测之祸还偏要去做。 这究竟是为什么? 尽管她知道儒家典籍中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君子之仕,取其义也”的话。 这个人,这个问题困扰了太平公主太长时间。 但现在,此刻,目睹了李行周刚才悍不畏死的抉择。 耳听到他呼喝出的那些话后,她似乎理解了一些什么。 飘飞的思绪最终被那个左羽林卫薛讷给拽了回来。 太平公主回过头来。 薛讷用手指了指下边的青衿洪流。 “他们马上就要到了,咱们要不要关闭城门?或者出动左羽林卫?” 第65章 狄仁杰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他们是些什么人?“ 这问题问的薛讷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了。 “贡生,读书人呐” “他们可携有武器?” “不曾” “现在到了关闭城门的时辰吗?” “没有” 薛讷回答的声音渐渐的小了下来。 “那为什么要关城门?” 薛讷已答不了话来。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圣后御极天下的皇宫,关闭城门!” “难倒你想告诉天下,圣后害怕她的子民?” “害怕这一群手无寸铁的读书人?” 没有高声叱喝,也没有故作阴冷。 太平公主的声音就是那么平平常常的。 但她说这时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势却让那身经百战的薛讷也有些承受不住。 “未将不敢” “我知道你不敢,罢了,别做出这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没得折了万骑好男儿的锐气” 这一段简单的对话。 太平公主原本有些理不清的心情好了很多。 再次探望了那青衿洪流一眼后,平平常常的语调道。 “请圣像,入皇城,朝天子,既然他们一定要入皇城,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这句更像是自言自语的话说完后。 太平公主也不再看,转身向城楼下走去。 适才对话最后一句中的“万骑好男儿”很好的安抚了薛讷。 加之职责所在,纵然明知开口可能又会碰钉子。 他还是跟在太平公主的身边追问道。 “要不要未将调些人马增援宫城城门?万一这些人进皇城后冲击宫城” “忠心可嘉!但记住你的职责是宣仁门值守,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够了。最后再提醒你一句,他们是圣后的子民,子民们手无寸铁的来请见天子,那至少在这皇宫里,圣后就绝不会让他们看到士兵。” “那,那一” “他们就不再是陛下的子民!” “不过,那就不是你的职责了“ 没有更多的解释,太平公主留下这句话后便稳步下了城楼回宫城去了。 在无数百姓的注视中,青衿洪流走进了宣仁门,走进了皇城。 自始至终,宣仁门值守的左羽林卫军士们没有集结,没有阻拦。 总之就是没有任何异常的看着贡生们抬着圣像一行行向前滚动。 阔大的皇城里很安静,往日有事儿没事儿总要找机会出来晃晃的各部寺监小吏们都缩进了公事房。 从那半开的窗户中探看着洪流的推进,探看着走在洪流最前面的那个儒服少年。 一入皇城,李行周就再没有带领贡生们呼告那些儒家经典言论。 只是沉默的行进,一时间,整个皇城便听听到沙沙的脚步声。 终于,青衿洪流走到了皇城的尽头。 前方十多米处便是更为高大坚厚的宫城城门了。 宫城城门处一如皇城宣仁门一样,看不出薛讷左羽林卫的增多。 也看不出他们有什么剑拔弩张的布设,一切都是平平常常的。 唯一不平常的是宫城城门处原来用来给值守军士盛放茶瓯的高木横几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穿紫色官袍,鬓发已白,面相刚毅果决的老人。 老人静静的看着青衿洪流不断向前滚动。 堪堪到他与李行周对视能相互看清楚面容的距离时,站在高木横几上的老人朗声开口。 “某是狄仁杰,尔等已入皇城,就此止步吧” 虽然鬓发已白,他的中气却挺足的。 走在最前面的李行周停住的脚步,与他一起抬着神像的那十数个贡生也不约而同的停住的脚步。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入皇城以来一直很安静沉寂的贡生洪流最前端响起了一片惊呼。 “狄公!” “狄阁老!” “狄公在此,今科弊案定能昭雪” 惊喜的惊呼一点点向后传去,很快每一个贡生都传遍了。 原来在左羽林卫刀刃枪锋前也不曾停下的贡生们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 出自贡院,一路挟带着漫天悲壮孤愤之气滚滚而来的青衿洪流在一句话后。 在这个名叫狄仁杰的老人面前停了下来。 李行周很仔细的看着这个武则天当政时期最著名,也是最得民心的贤相。 史书中关于他的记载,对他的赞美实在是太多。 史载其主掌刑时,到任仅仅一年便判决了大量的积压案件。 这些案件涉及到一万七千多人。 但狄仁杰判决完毕后,这一万七千多人中竟没有一个再上告伸冤的。 其断案如神到这等地步,处事公正到这等地步。 遂有“狄青天”之名轰传天下。 虽僻州陋巷的百姓也都知道朝廷有一个大大的青天,大大的好官叫狄仁杰。 不仅是断案如神,更是担任别的官职时,狄仁杰也能做到“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体恤百姓,爱民如子。 如此日积月累,至今他已在大唐百姓心中立下了一块牢不可撼的人格丰碑。 以至于百姓们见到他总是会给予最大的信赖。 这就是他一句话就能让青衿洪流戛然止步的根本原因。 周武承继唐室天下,抚有子民千万,官吏数以十万计。 但能让天下人皆倾心钦服者,唯狄仁杰一人而已! “今日贡院之事,天子已经闻报。今科取才若果如尔等所想,朝廷必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朗声说到这里。 狄仁杰目光由贡生的人群转移到了最前面的李行周身上。 “你就是清河来的士子李行周?” 此时孔圣的雕像已经放下,李行周闻问。 上前一步向狄仁杰行了一礼后,嘶哑着声音道。 “是” 作为一个小主播,看到传说中的人物,李行周此时内心还是颤抖着的。 “而等要朝天子,总不能这么多人一起去吧,此事既然是由你主导引起,便由你代表这些贡生去面圣吧” 李行周猛然抬头,目光直视狄仁杰。 “就我一人?” “怎么,不敢?”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李行周已经没有退路,也就无所谓害怕了。 再者,有狄仁杰坐镇于此,他就是不想不一个人去,也难再让这些贡生们按他的引导行事了。 闻言,他也没辩驳什么,清淡一笑后转身过去。 将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理顺整齐。 李行周站定之后,躬身之间向着贡生人群行了端正一礼。 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个贡生见状忙肃身还礼。 依旧是嘶哑的声音。 “今日能与诸位学兄同襄此护圣卫道之盛举,实是平生第一快事!” “若有来日,定当与诸位把酒欢谈,不醉不归。” “若无来日,咱们相约来生便是!” “诸位,告辞!” 话说完,李行周再向贡生行了一礼后。 再不回顾,转身直往宫城里面走去。 看着他那有些稚嫩却坚定的背影,回想起一路走来的一幕幕。 众贡生们心中复杂难言,尤其是那与他同抬圣像的十数个年轻士子。 其中竟有人又红了眼圈,向着李行周的背影高呼道。 “李行周,我就在此等你,我们就在此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第66章 腰板笔直如松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沸腾了整个洛阳的青衿洪流在宫城门前遇到了狄仁杰。 随后,这个孤身立于高木横几上的老人只开口说了一句话。 就让自出贡院就再不曾停止过的洪流戛然而止。 与那些个沙场百战的“万骑”左羽林卫相比。 狄仁杰这须发皆白的老人真是不堪一堆之力。 但他却做到了那些左羽林卫杀机迸发之下也没能做到的事情。 且是做的如此云淡风轮。 那一刻,宫城城门处的狄仁杰实有着一言尽退百万兵的绝世风姿。 而他凭借的正是爱民如子数十年积累起的清誉。 凭借的是百姓们一见到他便会发自内心信赖的拥戴! 以百姓之心为心! 这句话说来轻飘飘的,但真要数十年如一日的践行时却是重逾千斤。 天地有正气 大唐官员数十万,能做到这一点的唯狄仁杰一人而已! 公道自在人心,所以狄仁杰能做到常人,乃至兵锋凌迫之下也做不到的事情! 狄公,真豪杰也! 青衿洪流停住后,狄仁杰也便下了高木横几。 迈着沉稳端肃的步子与李行周一起走过宫城城门向内宫走去。 初时,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轻微的脚步声在宫城的城门洞中回响。 李行周一瞥之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狄仁杰分明已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 不管是他那鬓间的白发还是脸上松弛的皮肤与皱纹都在无情的彰显着英杰渐老的悲情。 但就是这么一个已到迟暮之年的老人,却有着一个挺的笔直的腰板儿。 不管是刚才站在高木横几上,还是此刻平常的走步。 他根本没有刻意,但那腰板始终是笔直如松。 正是有了这样笔挺的腰脊,尽管英杰已老。 却依然有着一股让人不敢对他生出半点轻视不敬之心的精气神。 这只是两人的第一次初见。 但在以后的日子里,李行周只要听到别人提及或者自己偶尔想到这个老人时。 首先浮上他脑海的既不是狄仁杰的面容。 也不是狄仁杰的断案如神、爱民如子,而是老人这笔直笔直的腰板儿。 随即,他就会莫名的想起后世曾在许多地方看到过的那幅画。 大雪簌簌的万丈孤崖上,一株老松悬空扎根于悬崖峭壁之间。 任大雪威压,罡风劲吹,依旧巍然屹立。 “在看什么?” 老人的声音就像他的腰板儿一样,人虽老,精气神却是很足。 “在看狄公您的腰?” 狄仁杰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李行周会是这样的回答…… “哦?” 贡生暴乱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李行周反倒是释然了。 一旦释然,紧张也就少了许多。 至于这个时代人初见宰相时该有的局促不安什么的。 对于穿越者来说,反倒不是什么问题了。 这还是要归功于后世咨询的发达呀,见识的多自然就有个好心态。 猛然间从刚才那种极度紧绷的环境中解脱出来。 李行周整个身心都有些疲累不堪,清淡里带着些倦意的声音道。 “学生刚才一直想,狄公您这笔直的腰板儿可曾弯过?” 不等狄仁杰有所回应,李行周自己淡笑着摇了摇头。 “当然没有,否则狄仁杰也就不是狄仁杰了,。 在这个时代,以李行周此刻的身份直呼一位老人……个宰相的名字是极其失礼的。 而且他这句很现代人腔调的说话方式也不太容易让人听明白。 狄仁杰没怪罪他,也听懂了他这句古怪话的意思。 但老人的回应却犀利到了极点。 “你认为你这事做的对?是宁折不弯?” 李行周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让狄公笑话了,这是您现在问到我才会想起这个,当时还真没想什么对与错。” “至于宁折不弯,那更得让您笑话了,这次科举对我很重要,我是真想弯哪!” “可惜二位主考大人不给机会” ...... “想活命有两种办法。” “第一是劝进!” 狄仁杰凝视着李行周道。 “天后登基在即,这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而它必然、也一定会有一个人去捅破。” “这个人要代表民意,所以官不能太大,更不可以是武氏子侄,而寻常百姓又太过儿戏,所以,必然要选择一个低阶官员。” 狄仁杰道:“你借助科举名扬于洛阳,有大批拥趸,你不但可以代表,更可以轻易汇聚三教九流各方人士带头劝进,功与首功截然不同。” “想活命的话,只要你立下这份功劳,位极人臣,指日可待!” 李行周道。 “有功也当有才,只是带头劝进,就能位极人臣?” 狄仁杰笑道。 “你难道不曾听说过‘千金买马骨’的故事?” 李行周恍然,他思索半晌,缓缓问道。 “那第二个办法,是什么?” 狄仁杰目中掠过一丝异色,问道。 “你不愿劝进?也觉得‘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李行周摇摇头,道。 “这天下是李的当皇帝还是姓武的当皇帝,是男人当皇帝还是女人当皇帝,很重要么?我不以为然,只要他是一个能为天下带来福祉的好皇帝,又有什么关系?” “我在古代的书简上,就曾见过一些部落是女子为王,百姓们安居乐业,也没见天塌下来。 “只不过,以劝进而为进阶之道,虽是捷径,也是险径,古往今来许多天下大事,自古以此捷径飞黄腾达者,大多没有好下场。” “一个没有根基的人,却骤然踩在无数人头顶。” “便会成为他们理所当然的敌人。尤其是如今,朝中酷吏横行,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如此上位者更是凶险之极。” “再者,用这个办法上位,也会被人瞧不起,若做一个被人轻鄙的官,我不会快活。” 至于第二个办法是什么,狄仁杰也没说。 此时,两人已走出了幽深的城门洞。 狄仁杰听完李行周的话后也没再说什么,上了前面的一乘小肩舆后便自去了。 只是离去时,狄仁杰喃喃低语道。 “为了让天后称帝,朝堂上必然会再掀起一番腥风血雨,会有许多职位空缺出来,也会出现许多许多的机会!” 轻轻一句话,恰如无声处一道惊雷,宦海惊涛已悄然掀起。 以狄仁杰的身份与年纪,在宫城内赐乘肩舆倒是正常。 但李行周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只能跟着一个引路的小黄门往里面走去。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想象中他会被左羽林卫管押的场面倒并没有出现。 走不几步,就见到对面又走过来一个面相敦厚,年约五旬上下的朱袍官员,这官员有些微胖。 许是这一路走来有些快了,额头上微微的带着汗意。 那微胖官员走的很急,也没在意李行周。 倒是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李行周听到了那个引路小黄门对他的称呼。 这些日子李行周对京中这些文坛大佬们着实有些了解。 是以一听之下,便认出这人乃是如今在朝中极顺风顺水,同时又是文坛领袖的李峤。 看他这样子,必定是去安抚那些仍然未散的贡生们。 只不知为何他分明早就该到,却晚了这么些时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李行周继续前行。 洛阳宫城很大,七弯八绕的走了不短的时间,这才到了一座看着挺雅致的两层小楼前。 这里的布防极其严密,小黄门上前说了两句什么。 顿时就有左羽林卫上来将李行周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遍。 刚一走进小樱的院子,李行周就看到前方小楼的台阶下跪着两个人。 这二人正是今科的两位主考,东方虬与陈平安。 贡生们人多毕竟是走的慢些,这两人却是先一步被带到了此处。 看两人这样子,显然是已经被问过话了,甚至有可能他们已经招认了什么。 现在正以待罪之身等候最后的裁决。 目睹此状,李行周虽正被左羽林卫粗鲁对待的做着第二轮的检查,脸上依旧露出了笑容。 恰如他刚才回答狄仁杰时所言,在贡院看完皇榜,进而攀上石狮子以至于引领起青衿洪流一路走进皇城的这段时间。 他根本就没想过对错,事实上也没时间想。 刚才在宫城里七穿八绕时他曾想过这个问题,却已是理不清辨不明了。 但此刻看到东方虬与陈平安这般模样后。 他反倒释然的再不去想这个或许永远也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一个是诗坛领袖,名满天下的学士大人。 一个是六部主司的掌印郎中。 两位这些日子在洛阳赤手可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竟然会如此狼狈恐惧。 偏偏这场景还被他亲眼看到。 苍天有眼,值了! 热血也罢,愚蠢也罢,李行周今日做出那些事时没有想过这些。现在既然已经做了就更不会去想。 至于后悔,后悔有用吗?既然没用,还有什么好悔的! 而今既然穿越了一遭,总该热血一回吧。 至于愚蠢什么的,或许吧,但想想后世,可不就是聪明人太多嘛! 第二轮之后又有第三轮检查。 李行周任那些左羽林卫折腾,双眼不曾有片刻离开这两位主考大人。 他要把这一幕看好,看够,牢牢的刻在心里! 即便今天他热血一回的结果仍然是个悲剧。 有这一幕在,他所做的一切,乃至随后有可能付出的一切就至少有了些意义与价值。 升斗小民也同样是人。 不该是这些所谓大人物们随意想怎么振搓就怎么犊搓的玩物,至少,在我这儿不行! 第67章 坊间谣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第三轮检查结束,李行周在两个左羽林卫的押管下终于上了台阶,来到楼门前等候传见。 如此严密的布防,短短距离内如此频繁的检查,李行周就是再蠢也该明白这小楼里有什么人了。 原以为像今天这么大的事情必定是要上朝堂,甚至会来一场大朝会的,李行周甚至都做好了准备。 却没想到武则天会在这么不显眼的地方见他。 这个女人的行事还真走出人意表啊,难倒贡生暴乱这么大的事情在她眼中居然还算不得什么? 等待之中,李行周强行扭过头来向东方虬与陈平安道。 “昨日尚是高朋满座,今天便成阶下之囚,二位主考大人此刻想必是感慨良多吧?” “东方学士,遭遇如此跌宕起伏的人生际遇,焉能无诗?“ 说话间,李行周被身侧的左羽林卫几次推搡。 且一次比一次来的重,但他还是硬挺着把这番话给说完了。 两位主考此时正是恐惧到极处的时候,跪在阶下既无心思,也不敢抬头。 是以虽知有人来了也不曾关心,此刻听到这话,二人终于扬起头来。 见是他,陈平安脸上的肉都开始轻颤起来,眼中的恨意简直能把李行周给熔了。 东方虬没有恨光四射,脸上满布的全是惊惧。 不知怎的,陈平安眼中的恨意越烈,李行周就感觉心中的快意更盛,一时间竟有些忍不住的想要笑,于是他还真就笑了。 “暗室亏心,神目如电”。 左边那左羽林卫摘下腰间佩刀连鞘重重的敲在李行周的胳膊上,一股钻心的刺痛让李行周嘶哑着喉咙说出的话猛然一顿,随即,这刺痛便化为了李行周更大的笑声。 声音愈发嘶哑,但笑声不止的李行周依旧把想说的给说出来了,且声音更大。 “天道至公,报应昭彰” “啪”的又是一声沉闷的重击。 便是这一击将李行周的笑声彻底激成了再无控制的大笑, “痛快,痛快!” 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人如此大笑? 正在那两个又急又怒的左羽林卫军士欲要重击李行周的口舌时。 便见适才那小黄门疾步跑了出来,“陛下传见,速进,速进” 粗暴的推搡中,双臂抬都抬不起来的李行周踉跄着进了小楼。 ....... 丘神绩率金吾卫已先行赶到宣仁门。 刑部尚书周兴与刑部和洛阳府的大批公人也是先行赶到的一批人。 此刻,大批公人正在对附近做最后的肃清,连金吾卫的官兵则安排布防。 丘神绩和周兴并肩站在宣仁门的城门前。 这两个人都跟杀神一般。 只要有一个站在这儿,旁人也不大敢靠近的。 两人并肩一站,八方鬼神回避。 方圆十丈之内,连一个人都没有。 朝中四大酷吏,丘周来索。 丘神绩和周兴是走正经宦途爬上来的官员,自然而然地形成一派。 来俊臣本是一个囚犯,靠投机钻营、攀咬告密而发达。 索元礼是个落魄的波斯胡人,走得也不是正途,所以他们两人是一派。 武则天改朝换代在即,人人都看得出武后称帝已势不可挡。 但是武则天毕竟年事已高。 一个年近七旬的人,谁也不知道她哪一天就会驾鹤西归。 她既然要称帝,皇储就成为所有官员最关注的一个问题。 武后要称帝的话,皇储人选是最叫人扑朔迷离的。 其他的王朝左右不过那几位皇子,真正有资格竞争太子之位的。 最多两到三个,即便如此,官员们也常常站错队。 而当今武后是以李氏王朝皇太后的身份取其江山,自立为帝。 把李家江山变成武氏江山,这皇储的变数就更大了。 武后有四个亲生儿子,两个已经死在她的手上,另外两个一个现在是傀儡皇帝,还有一个被软禁在房州,严加看管着。 如果武后称帝,还会不会让她的儿子继承皇储之位,实在不好说。 那么剩下来的可供选择的皇储人选是谁? 周兴和丘神绩商议之后。 把目标定在了太平公主身上。 结果丘神绩稍一试探,便碰了一鼻子灰。 现在他们两个必须再选一位“明主”,以保富贵长久了。 周兴立在山门石阶之上,一动不动。 就连他眉心微微皱成的川字都好半晌没有半点改变。 如果不是春风轻轻拂动着他的袍袂,也拂动着他颌下的胡须。 他简直就像一具雕塑杵在那儿。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摇了摇头,沉声道。 “某反复思量,还是觉得,天后传位于李氏子孙的可能最小!虽然那是天后的亲生子,可是如果传位于他们,他们必定会恢复李唐国号,那么天后称帝还有什么意义?她继续做天后就好了嘛!” 丘神绩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所以,咱们才选了太平,说起来,太平肯争的话,我觉得,她成为皇太子的可能是最大的。” 周兴道。 “嗯!如果说天后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人是她真正疼爱关心的话,那就只有太平了。” “虽然她也姓李,可是如果她想继承天下,只有新朝才有可能。” “一旦恢复李唐国号,她这个女皇帝就不可能存在了,势必得还位于李唐宗室。” “所以,太平实是最佳人选。” 丘神绩眼神一动,忽然感兴趣地道。 “天后对自己的儿子想杀就杀,唯独偏爱太平,坊间传言,是因为当年天后为争皇后之位,掐死襁褓中的亲生女儿,嫁祸给王皇后。” “天后终究是个女人,那是她亲手所杀的女儿,天后独宠太平,就是因为把对那位小公主的歉疚,弥补到了太平身上?” 周兴淡淡一笑,道。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一位才几个月大就夭折了的小公主,本不需隆重礼遇,可是天后掌权之后,却给这位死去多年的小公主大加封号,隆重迁葬,其规格超过了大唐所有公主,或许这传言真是事实也说不定。” “不过,其中真假,实无探究的必要,重要的是。天后偏爱太平乃是事实,否则坊间也不致有这许多传闻,可惜,人各有志…… 丘神绩道。 “太平无意于皇位,那么这皇嗣,应该以武氏家族的子侄最有可能了吧?” 周兴缓缓摇头。 “我之所以拿不定主意,原因就在于此。天后与武氏家族的关系其实并不好,准确地说,是极其恶劣。” “天后掌权之后,第一个下手整治的就是武家。你想想看,天后两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武元爽、武元庆,还有三位堂兄,武怀亮、武惟良、武怀运。都是什么下场?” 丘神绩想了想,道。 “武元爽、武元庆死于流放之地,据说是因为忧惧过甚,郁郁而终。天后的三位堂兄,武怀亮是早就死了。武惟良和武怀运被天后处死,其子嗣统统改为蝮姓,流放边荒!” 周兴“嘿”了一声道。 “不错!连姓都给他们改了,改成蝮姓,蝮蛇的蝮!就算天后那位早死的堂兄武怀亮,死了也不饶他。” “天后把他的妻子善氏押解进京,每天亲自用荆棘刺施以鞭刑,把善氏的背抽得稀烂,露出根根骨头,哀嚎死去。这何止是与家门不和,这要怎样的仇恨,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丘神绩眸光闪动,道。 “天后宣布的罪名是,他们对天后生母杨氏不敬。呵呵,这个理由,我是不大信的。杨氏嫁与天后之父时已经四十岁,当时天后之父受封应国公,是我大唐开国十六元勋之一,高祖朝的八大宰相之一,掌管着禁军,位高权重,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 杨氏年过四旬,还能嫁予应国公续弦为正妻,只因为她是弘农杨氏,高门巨阀。 试问这等出身,又是堂堂的应国公正妻,她的两个继子敢对她怎样不敬? 更不要武怀亮三人乃是武氏旁支,更加不可能对国公夫人无礼了。” 周兴道。 “不错,因为这个‘无礼’,就让天后耿耿于怀,十四岁入宫,四十年后大权在握,便迫不及待地处死几位兄长,流放整个武氏家族?” “这个仇,恐怕不只这么简单,也未必就应在杨氏身上。” 丘神绩道。 “天后是十四岁入宫,听说入宫之前,尚是一介稚龄少女,艳美之名就流传于地方了?” 二人对视一眼,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却都不愿说不出口来。 二人目光一碰,倏地各自闪开,周兴岔开话题道。 “天后重用武氏族人,是从萌生称帝之念以后,这才把他们从蝮姓改回武姓,调回京城,安插要职。” “所以我才拿不准,天后称帝之后,还需不需要他们。” 丘神绩想了想道。 “依我看,天后没有别的选择。” “若选李氏子孙,天后何必煞费苦心地谋求称帝。” “天后一旦称帝,所要考虑的,就是她的江山如何传承,既然天后能为了称帝而放弃仇恨、启用武氏族人,那么……” “为了她的江山传承下去,也就只能从武氏子孙中选择一位皇嗣!” 周兴负着手在阶上来来回回地踱了一阵,抬头问道。 “那么,依你看,如果天后只能从武氏子侄中选择一个皇嗣,谁最有可能?” 丘神绩断然道:“武承嗣!” 周兴道:“理由呢?” 丘神绩道。 “武氏子侄中,最有出息的就是武承嗣和武三思。从宗法来说,武承嗣承袭的是祖爵周国公,继承的是武后亲生父亲的衣钵,所以,他是大宗,武三思是小宗。再从血缘上来说,武承嗣是武元爽一脉,武三思是武元庆一脉,元爽是兄,是长房,元庆是弟,是二房,按照这个顺序,武承嗣也该是最有希望成为皇嗣的人,周兄以为如何?” 周兴又踱起了步子,踱了半晌,方才止步,回首对丘神绩道。 “其实很简单,这次科举闹事,武后拉谁打谁,就一目了然了。” 第68章 小朝会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楼虽小,里面的空间却挺大,被帷幕分隔成了三个部分,中间布设成一个小明堂的模样。 双臂吊垂,笑声渐歇的李行周被推搡进了左边帷幕隔开的空间中。 这是一个约有近百平方的空间,里面站着一群身着朱紫的官员。 虽然各人战的有些松散,但排序却是井井有条,似是被一把无形的尺子在规矩着一样。 在这些穿朱服紫的官员中,李行周能认出的就只有刚刚才见面的狄仁杰一人而已。 李行周注意到已然身为宰相的狄仁杰的前面居然还有一个人,大概也是六旬的年纪,但须发却不见半点的霜星儿,微胖的身形燕坐在狄仁杰的上首,气度俨然。 满堂朱紫,但坐着的仅此一人。 距离如此之近,李行周刚才在外面的话语及笑声在这小堂内俱都听的清清楚楚。 他这一被推搡进来,那些个朱紫官员们俱都不约而同的看了过来。 除了狄仁杰之外,这些个朱紫官员们看向李行周的眼神中除了好奇之外,最多也最统一的就是震惊了。 东方虬与陈平安已经详述过了事情的起因,这些个官员们自然是知道事情原委的,也都知道这被左羽林卫押进来的就是今日贡生们闹事的首领。 甚至可以说没有这个人就不会今天这一场震动洛阳,也必将遍传天下的士子暴动。 之所以会用“暴动”这个词儿,是因为今天的事情乃至于刚才在此间也能清晰听到的怒吼咆哮乃至欢呼声让这些达官们色变的同时。 也瞬间想到了《国语》中记载的发生在西周末年厉王当政时期的那场“国人暴动”。 当然,现在已不是西周末年,当今圣后更不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昏聩周厉王。 今天全由读书士子组成的青衿洪流论规模更无与那次“国人暴动”相比,但不知为何,朱紫官员们还是忍不住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 或许是因为两者的起因都是源于弊政? 又或许是因为二者有着相同的国号删周?那一次发生在西周末年的“国人暴动。” 最终可是以周厉王被愤怒的百姓赶下王位,远远放逐而结束的。 当时脑海中猛然闪现过这些,朱紫官员们都强制着不让自己再想下去! 带着这样的想,待他们好奇的看了李行周一眼后满心的就是震惊了。 震惊于李行周的年纪! 这分明是个少年嘛! 今日引领贡生们卷起这漫天风潮的头领居然是个少年! 随即他们又想到了前些日子轰动洛阳士林的那两次风潮,其主角同样是这个李行周! 这个看来似乎稚嫩之气都不曾裢尽的少年。 此刻堂中这衮衮诸公都是久历风浪之人,别的不敢说,这养气夫总还有几分火候。 最初刚听到贡生闹事的消息时他们也不过只是微微色变而已,但此时此刻亲眼目睹到李行周本人后,却难免有些讶然形于面色。 简直难以置信哪,这么小的年纪就能在洛阳接连卷起这么多的风浪。 这清河名唤李行周的少年真是太能折腾了! 说来话长但这等打量其实不过是眨眼夫。 那两个左羽林卫推搡着李行周走进小堂后,见他这毫无官职的白身人居然没有拜倒,甚或还有四下打量的意思,顿时各自抬脚踢在了李行周的腿弯处。 李行周身子一个趔趄向前栽去,将要倒地时本能的用手起撑,但他那臂膀刚刚受过重击,此时别说使力,就连抬起都难怎么支撑的住? 饶是他强扭了一下身子避过了脸面仍然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压在最下面的更是刚刚受过重击的臂膀。 李行周咬着牙屈起双腿,以肩头为着力点一点点撑直了身子。 这一口气,全凭着卫寒霜帮他打熬的筋骨,不然他早垮了。 此时双腿双臂皆是剧痛,李行周感觉到已难站直身子后,索性也就不再站起就这样坐在了铺着波斯毯的地上,因剧痛而煞白的脸上凛凛然的露出个笑容,嘶哑声道: “痛快痛快,可惜你们这两个娘们儿脚太软,使不上劲儿,再来!” 这一刻李行周煞白脸上的笑容已化为了狰狞。 这些个值守左羽林卫除了护卫之外,尚肩负着监督面圣者进退合仪的职责而李行周此刻的形态姿势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是进退合仪的,甚至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那两个左羽林卫正要履行职责将李行周拉起来强行使其拜倒之时。 蓦然听到一个极有中气的声音响起道。 “圣驾面前这般喊打喊杀的成什么样子,罢了,你们退下吧” 那两个左羽林卫见发话的是狄仁杰,又稍等了一会儿见帘幕后方没有敕令传出,遂躬身一礼后无声的退了出去。 狄仁杰说完这个,也没看李行周,顾自转过身去,面向前方不远处的帘幕道:“为百姓之所依归,朝廷统御万民之根本,不可不遵。 “今日东方虬,陈平安确有弊事,臣固以为还是当交付大理寺公开审断,以正朝廷之清明,以塞悠悠之众。” 显然这小堂中正在议的是东方虬及陈平安的处断问题,就不知道他们如何议没议如何对待今科科举之事。 唐时的君臣关系,乃至于上官与下官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清朝时那般严苛,不会动不动就要跪地磕头口称奴才。 除非大朝会,否则臣子见皇帝地不过是揖礼而只,官员见到上司,拱手之后便即禀事。 坐在地上总不是个事儿,稍歇了一会儿回过劲儿后,李行周便咬牙一点点的站了起来,只是没人理会他罢了。 他遂一边听着议事,一边打量着小堂里面的情景。 这小堂内鄯的装饰布置以返璞归真后舒适为主。 并不是李行周想象中华美到极致的样子。 其间有两支香炉燃香袅袅也不知其燃的是什么香,味道极其淡雅,但凝神定思的效用却是极强。 呼吸之间侵入体内,便连李行周也觉得心思收摄了些。 堂内除了这效用神奇的燃香味道之外,尚有一股淡淡的药香隐隐飘荡,可惜,任李行周怎么的去瞅,也看不清楚药香的来源。 盖因这药香传出的地方是在那一层模模糊糊的帘幕之后。 春寒料哨的天气,因这小堂里人多,所以几扇大雕花窗户俱都开着虽然空气极好,但难免也时时会有冷风吹进来。不知是为了遮蔽冷风,还是因为人病了不愿被臣子们看见其憔悴的病容,圣后武瞾特意命人放下了这层帘幕。 数十年前,当武则天还是前朝皇后时,她已在每次朝会之时以帘幕为遮挡坐在高宗身后听群臣议事。虽说此后她光是加尊号为神龙天后,与高宗并称“二圣。” 并从幕后走到台前每次上朝皆与高宗并肩坐于御座,而今更登皇帝位,但臣子们对她这垂帘议政的形式并不陌生,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只是可惜了李行周,有这么一层帘幕隔着。 只能隐隐绰绰看到帘幕后端坐着一个女人,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人。 至于坐着的肯定是武则天了,只是这大有名声的女人此刻究竟是什么模样任他费尽眼力也无看的清楚。 穿越一回还是穿越到这个时代。 分明已经到了武则天面前竟然不能看清楚她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真是大遗憾哪! 此时小堂中的议政已经演化成了争论。 狄仁杰坚持应将东方虬与陈平安交大理寺公开审断另一方的官员却坚称不可。 双方你来我往,争论的越来越激烈。 但在此过程中李行周却发现了一个极有趣的现象。 那就是这些个官员中除了狄仁杰之外其他无论是参与争论还是没有参与争论的官员都会不时的看一眼那个坐着的人。 那感觉似乎是众人都在等他说话,也都认为他会在这个问题上说话一样。 但这个位次还在狄仁杰之前,小堂中唯一能坐着的臣子却终究是没说话。 更奇怪的是,眼见这争执越来越激烈帘幕后的武则天却也一直没说话,她为什么会如此? 难倒她也在等着什么? 前面的信息知道的太少李行周也就无判断出什么,只是静静的听着。 恰在这时,就听帘幕外有太监嘎着声音请见。 “进来。” 帘幕后传出一个年轻的声音,挺好听的清脆声里带着沉稳,想来这该是那站着的上官婉儿发出的。 走进来的是个中年太监,一溜儿的小碎步。 低着头从李行周身边经过时都没有丝毫张望的动作。 论举止真是合度的紧了,但他那步幅明显是有什么急事的。 “禀陛下,适才宫城城门外的士子们又鼓噪起来了。” 太监此言一出,小堂上正在争执的双方都停住了。 狄仁杰皱了皱眉头。 “某走时那些个士子们已经平静下来,又有李大人前往安抚,怎会又生事端?” 中年太监始终是低着头,恭敬答道。 “宫城城门处值守的李郎将报进说,狄相走时,那些士子们确已安静下来,李大人到后不合训斥了那些个贡生们几句,有贡生不服,双方遂就起了事执。这一争执,整个士子们便都不稳了” 听到中年太监这话,众官俱都皱起了眉头,一方面自然是对士子们不满,又担心这事重新生出什么波澜; 第69章 湘灵鼓瑟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另一方面也在心底暗骂李峤真是个书呆子,士子们刚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情绪正是不稳的时候,这时候岂能再去训斥? 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难倒他还想让这些贡生们再闹一出?适才他走时,圣后给他的旨意分明是安抚,一个书呆子难倒连安抚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众官紧皱眉头时,上官婉儿身形微侧之间看了坐着的那人一眼。 他对李峤知之甚深,此人诗虽然做的好,但做官做事却最是谨小慎微的。 断不可能连安抚是什么意思都不懂。 中年太监所说与他素来行事的习惯截然不同啊。 倒是他刚才乘肩舆进来时曾远远看见这位左相正在路上与李峤说着什么。 那李峤一边听一边还似在擦拭额头的汗珠联想到此刻这蹊跷的事情,莫非……。 李峤行事异常的根源在这位左相身上? 左相武承嗣端稳而坐,眉头同样的皱起,脸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 “士子们如何鼓噪?” 帘幕后说话的是上官婉儿。 “有士子叫嚷要抬着集圣先师像进宫城朝……,朝天子。” “也有些士子叫嚷请陛下赐天恩放还清河李行周,若陛下能行此恩典,他们愿就此退出皇城并即刻离开洛阳,自此终老田园,再不敢有科举名之念” 中年太监刚一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脆响从帘幕后传出。 随即一个低沉里充满着无限威压的女声传出。 “都是一群混账行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上官婉儿” 虽然语意不善,但武则天的声音其实并不太大,更没有什么暴怒如雷的叱喝。 但就是如此,她这一开口,小堂里面的众官却不约而同的将身子矮了半寸。 这一瞬间,李行周的脑海里蓦然冒出一句以前只在书中的看到过的话来。 “大象无形风雷常悬于九天之外” 上官婉儿向右一个迈步。 “臣在” “这些个混账行子们还是信服于你的,既如此你就再走一遭,告诉他们:朝廷将彻查弊案,五日后将有诏书布告天下。若其中果有情弊,朕循天道公心,自会还他们一个公道” “此外,限令一个时辰之内这些个混账行子必须退出皇城各回宿处。” “一个时辰后仍留在皇城者,着有司楫拿,本人长流三千里,子孙三代不得再与科考” “臣……,领旨。” 上官婉儿轻叹一口气后,退身向外走去。 “领旨。” 上官婉儿心中明悟,退身而去。 上官婉儿刚走,武则天那蕴风雷于九天之外的声音又已响起。 “来俊臣” 听到这个名字李行周的注意力猛然又提了几分,此人可是武周朝的名人历史上有数的酷吏呀! “臣在。” 应声而出的来俊臣却非李行周想象中凶神恶煞的模样,高而瘦的身形,白净脸皮,看着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楼外那两人并贡院二十八员流内品秩官就交给你了,东方虬……。” “且先留几日吧口其他的当于八日之内审断完毕” “臣遵旨。” 来俊臣领旨时柔柔的笑了笑,温润如处子。 小堂中的那些个官员们看到他这个笑容,大多数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感觉全身猛然一紧,继而心中涌现出无尽的寒意。 来俊臣是专司重案的,这可是个以杀人为乐的戾物,一旦案子到了他手上,若非特意交代,涉案人近乎十成十是必死的。 陛下如此安排,就等于是要处死除了东方虬之外的二十九人。 且是限定在八日之内必须杀尽匕尽管之前的陈平安与东方虬已经供认弊事,确是有负天子之信重。 尽管这几年中已经多次见到陛下对李唐宗室毫不留情的杀戮。 但此时听到这个,仍是一时难以接受。 陈平安固然有罪,但罪不至死! 至于其他那二十八个在贡院任职的官员更是如此。 再说,虽然这二十九人的官职不算太高,但毕竟都是流内的品秩官哪! 一次尽杀二十九名朝廷官员,且还是以不公开审断的方式刑杀,这……。 震惊之余,众官员们也是不解。 为何三十人中唯独留下了一个本该是罪责最重的东方虬? 开始时武则天不发一言,但一旦开口,短短三两句之间便已将贡生暴动的事情先料理下来,继而一言杀尽二十九人。 “你下去吧。” 来俊臣退下后,武则天一并将其他的官员都遣退了,唯独只留下了武承嗣。 上官婉儿一走,也没人再敢在这个时候对武则天适才的命令有所阻拦。 那些噤若寒蝉的官员们退散后,小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承嗣,你把曹子建的《七步诗》诵给朕听听。” 略有些空旷的小堂内,武则天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幽幽回响。 此前一直端稳而坐的武承嗣再也无安坐了,闻言当即起身拜伏在了帘幕前。 “诵。”武则天的声音里已显露出微微的怒意。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武承嗣不敢再有半点迟疑,沉声将曹植的这首《七步诗》诵了一遍。 “诵!” 又是一遍 “潜, 到了第三遍,这时李行周分明从武承嗣的声音里听到了那细微的颤音。 武则天终于没再让武承嗣诵第四遍。 “朕看你近来心神错乱,肝火太旺。实不能再理政事了,出宫之后便往白马寺好生住着静静心去。什么时候回来,等朕的诏书” “遵旨” 武承嗣不敢有半点辩驳,领命之后亦退身去了。 一时间,帘幕外的空阔小堂内便只剩了李行周一人。 武则天一旦开口开始理事,中间几乎就再无停顿。 “进士科的考卷还不曾送来?” “适才已经送到。” 上官婉儿答道。 “你将这李行周与那些取中的考卷都取出看看,若其考卷所答皆不如这二十七名取中者口便即刻命人将这李行周的考卷张布于贡院之外,一并将李行周其人当众杖毙于其考卷之下” “臣女领旨” 李行周站的更端正了些,虽然对那首《湘灵鼓瑟》有着十足的信心。 但要说此刻他毫不紧张那却是不可能的。 生死之间悬于一线,即便是穿越者,又有谁真能毫不挂心? 或许是承继了祖父上官仪的优良基因,上官婉儿是那种在诗赋文学上极有天赋的人。 十四岁时由宫中贱奴一飞冲天被武则天赏识看重。 其在文学上表现出的才能可谓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这么多年专司制敕拟诏之事,亦是对她这一才能的充分肯定。 既有天赋,眼界亦高。 近年来武则天每在宫中举办诗会时,负责最终裁定备家诗作之优劣高低之人便是上官婉儿。 因其裁定的结果公允,能为备家所心服。 是以上官婉儿渐渐就有了“诗秤”的别号。 此事不管是史书还是唐人笔记中部多有记载,李行周自然知道。 以上官婉儿“诗秤”的眼光,不可能看不出那首《湘灵鼓瑟》的妙处。 更不可能东方虬,陈平安两人取中的那二十七人都能写出比这首《湘灵鼓瑟》更好的科举诗。 进士科考试有诗亦有赋,但赋一般较长。 且自西汉武帝骚体大赋鼎盛一时之后,以华丽辞彩炫人眼目。 但内容却多有欠缺的骚体大赋便有着越来越严重的模式化。 简而言之就是骚体大赋“文”胜“质”远矣,且套路化严重,是以自西汉之后就渐渐没了鼎盛时的荣耀。 进士科科试中,众考生几乎是按照同一个套路来,是以赋作呈现出极严重的千人一面的特点。 这情形与后世的八股文颇为相似,真正好文学者若非是为考试需要不得不为的话。 其实是不太愿意看这些千人一面的东西的。 应试赋文有此特点,又长,加之看武则天的意思是要立等结果的,实不能花费太多的时间。 是以本就不太好赋文的上官婉儿便没有看那些赋。 径直将李行周并二十七名取中者的诗作挑了出来。 知道这次看诗的重点是在李行周,所以上官婉儿先将那被取中的二十七首诗俱都看了一遍,心中有了准谱儿之后,这才最后拿起了李行周的诗卷。 展开来先看字,倒也平平。但一看诗,上官婉儿的眉头顿时一展。 此次进士科所出《湘灵鼓瑟》的诗题,题旨是取自《楚辞.远游》 “使湘灵鼓瑟兮,令海若舞冯夷” 李行周诗卷上写的是: 善鼓云和瑟,常闻帝子灵。 冯夷空自舞,楚客不堪听。 苦调凄金石,清音入杳冥。 苍梧来怨慕,白芷动芳馨。 流水传湘浦,悲风过洞庭。 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第70章 什么鬼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诗的开头两句点题,赞湘灵善鼓瑟,优美动听的乐声常常在耳边萦绕。 以科举诗而论,这开篇点明题旨的两句诗可谓是极精到了。 随后便是想象驰骋,湘灵美妙的瑟音吸引了水神冯夷。 冯夷好此绝妙瑟音,忍不住于水上合节欢舞。 但冯夷其实并不曾真正听懂瑟音中隐藏的哀怨凄苦,亦使他的欢舞显得徒然。 但那些“楚客”是懂得湘灵的心意的。 譬如西汉之贾谊,譬如历代被贬谲南行而经过湘水的天涯失意人。 中间这四韵,一共是八句,极力描绘湘灵瑟曲的神奇力量。 这就使诗句避免了科举诗中盘常见的呆板叙述,显得瑰丽多姿,生动形象。 然此诗最佳妙处还在最后两句:“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前诗紧扣题旨,反复渲染,已经将湘灵鼓瑟之妙绘写的淋漓尽致。 倾听妙曲,想见伊人,但诗中竞不曾直面写到湘灵。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其间真有无限扑朔迷离的怅惘,用词堪称极妙。 而更具神韵的是“人不见”之后却以“江上数峰青”收结。这最后五字实是神来之笔,将此前湘灵鼓瑟所造成的一片似真如幻,绚丽多彩的世界,瞬间归于烟消云散,让观者由瑰丽的想象世界回到现实。地点依然是湘江,依然是湘灵所在的山山水水。只是,一江如带,数峰似染,恬静的山水美景中,给人留下无限悠远的思恋 上官婉儿看诗极快,也很静默,但看完最后这首《湘灵鼓瑟》,却忍不住的发出了一声幽远的轻叹。 若非囿身于这皇宫之中,她还真想去楚地走走,去湘水走走,去听一听那湘灵的绝妙瑟音。 有诗文天赋者每遇佳作便好沉迷其中,这是伴随天赋而来的天性,恰如人之痼疾是很难改掉的。 这便如北宋末年有名的奸相蔡京,不管他平日有多少个朝政倾轧的心思,但一遇到上好的书帖,却也忍不住沉迷其中,这一刻的他倒是纯粹的多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无它,只在于蔡京亦好书法而已。 相随十五年,武则天对上官婉儿知之甚深,听她这一叹,便知其看诗已毕,遂问道: “如何?” 在武则天身边跟随多年,上官婉儿逐渐揣摩出许多与这位圣后的相处之道。 正是她的这些静心揣摩与总结才是其十五年荣宠不衰白勺根源。 而在她揣摩出的这些个相处之道中,排列第一的便是一一诚实。 圣后绝不是仁慈之君,但其绝对是英明之主。 跟着这样杀伐果决而又善察人心的主子,上官婉儿若还敢玩心眼儿耍欺瞒,早已死无葬身之地,哪里还有十五年的荣宠不衰。 十五年来,上官婉儿见过太多试图欺瞒最终却弄巧成拙被杖威一团血肉的人。 从神龙天后到圣后,这位女帝都是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 在武则天还不曾完全老去之前,有一说一绝对是与她相处的最英明之道,上官婉儿恰是最深诸此道之人。 “臣女皆已看完,单凭此诗,这清河李行周实应取中,便是。状元‘也尽坐得”。 说话间,上官婉儿一并将李行周的诗卷呈了上去。 帘幕外,李行周听到上官婉儿此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武则天亦有诗才,在李行周穿越前的后世,她的一首诗仍然广为流传,被人称道不已。 看朱成碧思纷纷,支离憔悴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能写出这样流传千载依然为后人称道的佳作,武则天自然不缺乏鉴诗的眼力。 片刻之后,自进小堂以来便无人理会的李行周听到帘幕中传出了一句考语,“这倒的确是一首好诗。 科考场上匆匆之间能写出这样的诗来,确属不易” 耳听此言,李行周心底对武则天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看来史书中关于其“有胸襟”的评价的确不是虚言。 自己今天带领贡生们闹出如此风浪,不啻于狠狠的扫了武则天的脸面,但她面对这首《湘灵鼓瑟》时依然能做此持平之论,这份大气,这份胸襟确实值得称道。 想到这里,李行周微微的摇了摇头。自己这感慨实在有些多余obil! 说起来,武则天对于上官婉儿而言可是不折不扣的杀父仇人。亲自授命杀掉上官仪及上官芝后,却将上官婉儿留在身边,不仅是留在身边,而且是贴身到连饮食衣饰都交由其安排的地步,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便不说女皇帝,纵观古往今来所有的皇帝乃至上位者,有几人能像武则天这么做?又有几人敢像武则天这么做?没有大胸襟,大气度,又如何做得出这样的事来! 更不说其死后留下的那座无字碑了! 唐之后骂武则天的很多,有骂她残暴不仁的,有骂她淫荡不堪的,但无论怎么骂,却没有一个人是骂她小肚鸡肠不大气的! 作为一个女人而有如此大气,单凭此一点,、。 武则天不仅足以傲视她这个时代的大多数须眉男子,亦足以傲视古往今来的绝大多数帝王。 能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既有其实,又有其名的女皇帝,武则天绝非侥幸! 耳听武则天已经看完考卷,并给出了这么个考语。 李行周心想着下面自然该是问询于他的时候了,孰料他依旧是没人理会。 武则天说完考语后便转过话头儿向上官婉儿吩咐道。 “传苏味道。准其于皇城骑马,速来” 帘幕后有跪伏于地静等使唤的太监宫女,上官婉儿遂指了一个素来沉稳的太监去办此事。 武则天还是刚才那风格,要么不动,一旦开始理事后便是雷厉风行,中间几无停顿。 “拟敕!给事中李峤为人首鼠,无人臣之德,着即出为琼州司户参军” 准备君前问答落空的李行周听到这敕令,不免要替李峤悲哀一下。 唐代的琼州便是后世的海南,可是这时代人眼中的天涯眼角及不毛之地。 此时唐朝海南岛的条件之艰苦,远非后人所能想象。这一情况即便是到北宋也未有根本性改观,只看苏轼的贬谲诗便知道了。 贬往海南,还只是官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司户参军,这可是比贬到岭南更远更狠! 对于李峤来说,实是不折不扣的“远窜”,最终还能不能回到中原,回到洛阳,那就纯属天意,要看他的命数了。 李行周顾自感慨,武则夭的敕令却是一道接着一道,就从这一点上便能深刻的感受到这位圣后雷霆霹雳般的治政风格。 要么就是不动,隐风雷于九天之上。 一旦动起来便是狂风暴雨,毫不给人半点喘息的时间。 “谴使,问梁王武三思:今科取才弊情甚深,学士东方虬难辞其咎,尔意当如何处断东方虬?命其面答使者,不得迁延迟疑” 听到这最后一个布置,李行周明悟过来,看来东方虬之所以能突然杀出成为今科主考官之一,根子是在武三思身上。 明白了这个根底再想到武则夭这谴使一问,真是意味深长! 尤其是最后那个“面答使者,不得迁延迟疑”的注脚更是神来之笔。 使者一到劈面就问,武三思急切间根本没有深思的时间与余地,此时无论他怎么答,都能从中窥探出其人的本性。 而且这一问本身就不好答。站在武三思的角度,不管对东方虬是杀是保,其间的选择都是干难万难! 李行周正思忖时,武则天最后的一道敕令随之而下。 “拟敕,庐陵王清心自守,着赐蜀锦百匹,钱十万,新罗参十支,女乐一部。此敕悉传六部,务使百官周知” “臣女领命” 上官婉儿牢记了武则天接连不断的三道命令后,便自去一边备有笔墨纸砚的书几上拟写敕令。 一时间,整个小堂又安静下来。 至此,李行周仍然是无人理会。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帐子。 李行周眼光一瓢,他终于看清了武则天的模样。 精致的脸蛋,修长白晰的脖颈,精心修饰的装扮。 呈现在李行周面前的是一个非常端庄高贵的女人。 今日的武则天打扮的很高贵,头上云髻高悬,一枝纯金凤凰的钗子插在云髻正中。 钗子上镶着一颗拇指头大小的火红宝石,刚好垂在眉心。 与双翅横展的钗子相衬,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另有几支步遥横插在云髻,搭俩的非常协调,显得特别高贵。 身上穿着一身明黄色的绣服,华贵的衣裙上丝丝金线绣出的凤凰栩栩如生牡丹娇艳生花。 腰间束着一条宽大的金色腰带,说不出的雍荣华贵。 与边上简单打扮的疑似武上官婉儿相比,不知要惊艳多少。 武则天腰间的腰带将她美好的身段完全构勒出来,很难相信,生育了多子的武则天还有这般好的身材。 李行周不由的想起后世时候他所看的那部记录片《大明宫》,里面那个武则天穿着也很是暴露 特别是李世民病重侍立在侧,勾引李治时候,让人有咽口水的冲动,看的时候李行周觉得那演员穿着有点过分了,让人感觉到怪异。 但看到真实的武则天,一下子释然,面前这个武则天,比电视上演的那个还要稍稍暴露一点 。 只能说,唐代贵妇人的穿着,一点都不保守。 第71章 滑不留手苏味道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咳……咳……” 一边的上官婉儿轻咳了声,还盯着武则天眼睛看的李行周马上醒悟过来。 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失礼了。 他忙低下头,恭敬地施了一礼。 “天后,在下鄉野小民,初次进宫见到天后,惊诧之下失了礼,还请天后莫怪!” 李行周说完,忐忑地等着可能的训斥。 不过他的担心终于还是多余,武则天并没什么恼怒,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少去,武则天再扫了李行周一脸,脸上的一点惊色收了起来。 吃惊地看着这一切的上官婉儿也松了口气。 她有点想不明白天后为何会容忍一个没身份的人这样注视。 恰在上官婉儿拟好敕令交由武则天御览罢用印之后不久,一阵小碎步的声音传来,有小黄门进来禀说苏味道已奉召前来。 “进” 苏味道年近五旬,身形魁梧而不肥,面如冠玉,须髯飘飘,实是堪称”美风仪”。 这人进了小堂后,便即快步趋于帘幕之前,俯拜于地口呼万岁不绝。 “罢了,平身吧”,武则天叫起苏味道后也无废话,径直道。 “今科取才情弊太深,朕意罢废之!拟于一月之后重开科考,此事就交予卿家了” 一听此言,苏味道当即色变,驱前两步急道。 “陛下,科举乃抡才大典,何等重要?若轻易罢废,轻则招致天下物议沸腾,重则大损朝廷及陛下威严。此事臣固以为不可。伏请陛下收回圣命” “朕定制科举是为朝廷选才拔贤,若此初衷不谐,不罢何为?今科情弊已使贡生们闹出这般泼天动静,再言朝廷及朕的体面岂非掩耳盗铃!哼,今科不罢,仍在这榜单上修修补补,岂不更让天下人笑朕小家子气” 苏味道还待再劝。 乾纲独断的武则天却已不容他再说。 “此事朕意已决,卿用心办好就是。此外,传语洛阳令,让其据礼部名录给赴试贡生发一月柴米钱。告诉他此事当用心去办,不得遗漏一人,否则朕不饶他” 不到半个时辰前才对上官婉儿说十日后给答复,怎么转眼间连重开科考的时间和主考都给定下了? 甚至连贡生们多在京中耽搁一月的柴米花费这等问题也都考虑到了,这可不像临时起意呀! 难倒东方虬与陈平安刚一供认今科情弊的时候她就已经拿定主意了? 撇开这些个没用的不去想,只说眼下,武则天到现在也没说该怎么处断自己,却不知这重开的一科自己还能不能参加? 情势陡转而下,李行周正在琢磨的时候,突然听到帘幕后传出了一句足可被称为石破天惊的话语。 “此子乃清河李行周,这次重开科考便由他为你帮办。朕累了,你们就退下用心任事吧” 一次天下人瞩目,涉及到整个士林的科考竟然一言而罢。不管是这个结果还是产生这个结果的过程之迅速都让李行周没想到,这也就罢了,毕竟武则夭不是凡人,或许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大气与魄力。 但让自己参与主持科考,这……世间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李行周不禁在内心大呼一声,什么鬼! 他刚刚才带领贡生们反科考弊案,反对东方虬。 怎么转眼之间他就成了新的帮办,要去负责新一场的科考了! 都说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但在他身上也转的太快了吧! 根本没容李行周发表意见,武则天对苏味道吩咐完后便自帘幕后起身去了。 李行周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一时回不过神儿来。一脸苦色的苏味道路过他身边时淡淡,甚至有些厌烦的说了一句, “准你休息一日,后天到贡院” 说完,这位美风仪的诗客便摇头苦笑着走了,隔着老远都还能清晰听到他的叹气声。 一声接着一声。 上官婉儿如影子一般跟在武则天身后向宫城深处走去,静静的走了一会儿后开口道: “苏味道诗才称于天下,又善章奏,出任主考的资历自然是够的。但臣女亦曾听闻,其人曾有言日:。处事不欲决断明白,若有错误必贻咎谴,但模棱以持两端可矣,皇城之中常称其为’苏模棱’” “此次陛下决意重开今科选才,实是断不容再出差错的,如此大事交予苏大人,臣女倒有些怕” 御蘩上的武则天闻言,轻笑了笑,“苏味道’模棱手7之名朕知之久矣” “那……” “你以为陈平安并贡院那二十九个流内品秩官朕都是白杀的不成?” “有这等先例在,似苏味道这等深谙避祸之道的人焉敢再有丝毫放纵?放心吧” 上官婉儿早就等在这里,眼见水到渠成之后,遂将真正想问的问题抛出。 “既然如此,陛下又何须谴李行周那狂生帮办考务?可是为取信于贡生们?” “此其一也,却也是最微不足道的效用”,武则天手指轻叩着身前的小几,淡淡声道: “经岳宋两人弊情之事后,这重开的科考恰如你所言,是断不能再出问题的。但朕且问你,自科举定制以来,又有那一科放榜之后是能令士子们俱都心服口服的?” 这个问题上官婉儿甚至都不用去想,因为根本就没有! 其时距离科举成为定制不久,又毫无前例可循,是以整个考试的环节都尚处于摸索积累经验阶段。 恰如后世所说的“摸着石头过河”,只要是摸着石头过河,磕磕碰碰乃至于摔跤就是必然少不了的。 一方面是断然不能再出问题,另一方面却是根本无法避免不出问题。可以说这场定于一月之后重开的科举就是个解不开的死结。 在这个死结中将李行周放进去,其用意……至此,上官婉儿终于明白了武则天的心思。 此前不对李行周置一词,亦不曾对其处罚,原来圣后早就安排好了最大的处罚。 让李行周帮办考务是假,使其背黑锅才是真实目的之所在! 既然这场断不能再出问题的考试会出问题,那就让李行周把这些问题都扛起来,一旦他把所有的问题污点都给背了,那考试本身自然也就完美了! 由此再想到李行周乃今日贡生暴乱引领者的身份,这个安排就愈发耐人寻味了! 上官婉儿不得不承认圣后的算计之精。 鬼使神差之间,她居然又问了一句,“若是那李行周真能想出法子使这一科天下钦服又当如何?” 武则夭看了上官婉儿一眼,似乎在诧异她怎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一次科举涉及数千人的前程荣辱,彼辈既是不得不争,又是人多口杂。办这样的事情还能使天下钦服,何其难也?若李行周真有这本事,朕或许就该弹冠相庆了” 言说至此,武则天展颜一笑道:“朕该庆今科终于选得一真才,朕又得一真才” 此言一出,这次重开的科考本身就成了另一场科考,但考生却唯有李行周一人。 中,入天子法眼! 不中,万劫不复! 李行周自然是不知道武则天与上官婉儿这番对话的,此时的他正随着引路小黄门向宫城外走去。 边走边思忖着武则天对自己这种安排的用意,但仅仅想了一会儿,他便将这个问题暂时抛开了。 从早晨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澜起伏后,现在的他实在是心力俱疲,此刻不仅是身体难受,脑子也不愿再强思冥索了。 暂且抛开那个问题之后,李行周心里涌现出来的就是感慨了。 感慨进京之后诸事不顺,原本从襄州出发时的安排打算一到洛阳竟然全部落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之中,至于下一步要走到那里,却是一片茫然。 世事如棋,不如意事常十有**,人算不如天算哪! 前面领路的小黄门猛然道:“让开,让开,快避道!” 李行周向道边让了让,在这时,一阵儿清晰的马蹄声传来。 自古以来便是皇帝统御天下,皇后掌控六宫。武则天以女子之身登帝位,掌控内宫之事自然而然便落在了上官婉儿身上。 宫城实在太大,上官婉儿的事情又太多,若是来往全都靠走,实在是忙不过来。是以她也就自然而然的获得了武则天亲口许下的宫城走马之权。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李行周面前,片刻之后,这个权倾六宫的女人翻身下了那匹金羁为饰的五花连钱马。 “你去,这里有我。” 上官婉儿一摆手,那小黄门顿时低着头退身远去,不敢有丝毫的迟疑。 宫道上一时便只剩了两人一马。 “你就是那个清河李行周?” 上官婉儿问的很随意,但其强大的气场却是凛然逼人眼眉。 憔悴着脸,嘶哑着喉咙,李行周就像一块倔强的石头,在这逼人的气场中坚如磐石。 “是” 上官婉儿平静的看了李行周许久,蓦然道:“值吗?” 这一问出口,上官婉儿终于找到了自己会在此地莫名停下来的原因。 圣后小憩后,她因有别的事情要往宫城另一处,走马之间却在此地停了下来,直到下马之后她自己都还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么做。 第72章 值与不值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但现在她知道了,原来那牵引着她停下来的莫名心思的根由还是在这一问上。 若不能亲口一问,便不得安心。 “值吗?。” 分明是对着眼前的李行周问出这个问题,但不知怎的,这一问出口后,上官婉儿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一个名叫上官仪的老人那从不曾看清楚过的脸。 李行周没想到上官婉儿会这么问,沉吟了一会儿后才真正搞明白上官婉儿的意思。 “值吗?” 值或者不值,回答起来本当很快,李行周耽搁的时间却很长,但上官婉儿却没有半点要催他的意思,似乎就是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想,似乎不愿有什么别的东西干扰他的回答。 似乎,这个简单问题的答案对她很重要,很重要 “对吗?。” 这是上官婉儿的问题,李行周此前进宫城见武则天的路上想了许久也没有答案。 那个问题尚不曾解答,此刻上官婉儿却又问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值吗?。” 轻轻一问,重逾千钧。 因为它承载的东西太多太重,而这其中又有许多根本是无法用简单的得与失来衡量的。 古往今来,无数的人在做出某个关涉到命运的重大抉择与行动后,都曾被人问到,或者自问过这个问题,“值吗?” 但其答案却永远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沉吟许久后,李行周脸上露出了清淡的笑容。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嗯?”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西楚霸王为什么就不肯过江东呢?他的乌江自刎,值吗?” 不是回答的回答,也是这种情况下很好的回答。 但上官婉儿却很失望,她脑海中浮现出的那个上官仪似乎又模糊了起来。 曾经他在上官婉儿的脑海中就是一直这样的模糊着。 直到今天在皇城宣仁门城到李行周以血肉之身逼向刀刃枪锋的那一幕时,那个模糊了许多年的上官仪似乎清晰了一点儿。 但现在…… 转身,上马,五花连钱马喷着响鼻开始向前走去。 真是个古怪的女人哪 李行周看了看上官婉策马而行的矫健背影,正要迈步继续往宫城外走去时,却忍不住的又回头向牡丹花带那一侧看了看。 他想到了卫寒霜。 那个陪她一路从清河道洛阳的女人。 这些事情,那些画面如走马灯般闪现,最终混融到了一处,化为一道霹雳在李行周的心田脑海中炸响。 所谓灵光一闪大概就是如此,此前曾苦苦自问也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却在这个刹那有了明悟。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心田脑海中的那些纷乱思绪如月出云破,转眼退散。 李行周的念头就此通达起来。突破执迷的快感是如此的强烈,竟让李行周忍不住的向前方上官婉儿的背影嘶喝了一句。 “我告诉你,值!” “我告诉你,值!” 李行周的嗓子本已嘶哑,此时又是脱口而出,这就使得他的声音显得份外粗糙。 但正因为如此,也使得他的话听着份外可信。 五花连钱马刚刚加快的速度慢了下来,上官婉儿却不曾下马。 上官婉儿不曾回身,所以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等了片刻后,才听她再次开口道:“这次科考重开,悔…好自为之” 这句说完,五花马再次喷了个响鼻后泼刺刺的小跑起来。 上官婉儿的身影也渐行渐远,最终绕过那一片假山后不见了。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又有一个小黄门急匆匆的过来为李行周引路,只不过这个小黄门对李行周的态度可比之前被上官婉儿打发走的那个好太多了,好到简直有些谄媚的态度。 李行周固然是不习惯被一个太监表现出如此亲近,那小黄门心里也在纳闷,这个少年究竟是那家的公子,居然能让上官待诏亲自安排人来为他引路? 朝中除了那几个有数的人之外,这还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啊。 小黄门心里藏着个闷葫芦将李行周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宫城城门处,李行周正要往前面的城门洞走去时,又见一个御者打扮的人迎了上来,态度依旧恭敬,只说是得了吩咐送他回家的。 那人说清楚了事情原委,一并道:“上官待诏谴人来命车时一并有话交代” “说吧” “李公子还是径直回府的好,这些日子若需往来贡院也宜乘车,便是要与士子文会,也宜静候些日子” 闻言,李行周点点头。 上官婉儿的意思是让他在朝廷重开科举的诏令下达之前不得多嘴先走漏了消息。 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李行周虽然既不是君,也不是臣,但总还懂得多嘴惹祸的道理。 上官婉儿这交代明显是有利于他的。 点头应下上了那轩车的同时,李行周也在心中疑惑不已。 除了之前的那一撞和丙才三两句简短的对话之外,他跟上官婉儿实在没什么交集。 更别说交情了,她怎会做出安排马牟这等明显流露出善意的事情来? 轩车辚辚,一路出了皇城。 也不知是武则天的那软硬两手起了效果,还是狄仁杰威望太高,或者是二者一起发力的结果总之皇城里一度人山人海的青衿洪流已经消散。 至少从眼前看来今天沸腾了整个洛阳的贡生暴动业已平息。 马车一路驶出皇城驶出宣仁门。 坐在车上的李行周将车窗帘幕挑开一道缝隙。 就见城门外的街道上仍旧聚集着一些士子。 其中站在最前面不断向皇城内张望的那几个年轻贡生。 依稀就是之前曾与他一起抬孔子圣像的。 而在这些士子左右,遍布着身穿皂服红裹肚的公差。 这些人现在仍不走,还不断向皇城里张望,十有八九是在等他的。 看到这一幕,李行周真是既感动又无奈感动自不必说。 无奈处却在于此刻下去该与他们说什么才好? 欺骗也好,隐瞒也罢李行周实不愿对这些士子们如此。 最终只能长叹一声。 山水有相逢,也罢,且待这次科考过后,再找机会把酒欢叙吧! 心中打定这样的互意后,李行周就不曾下车,甚至刻意将身子往车角的暗影处又避了避。 只是眼神却始终看在外面,绞尽脑汁尽可能将这些人的相貌多记住一些。 有了前面那些事情,此刻仍然能留在这里等他出来的都是可交之人哪! 轩车一路到了归义坊,李行周下车后便径直到了后花园的精舍。 听到他的脚步声,卫寒霜应声出来,手中还捧着一本琴谱。 只不过李行周看清了她不停颤抖的手。 以卫姐姐的性子,知道她入了皇城,不拿剑杀进去就不错了。 李行周没有看到大熊和柿子。 估计知道他安全的消息后,就别卫姐姐赶走了。 看到卫寒霜,看到她那双点尘不染的桃花眼,李行周的心情愈发的平静下来 伸出手去在流云裙少女的头发上揉了揉后,李行周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去。 “来,卫姐姐,谈首曲子听听” 片刻后,精舍中便有如水的琴音缓缓流出。 就在这如卫寒霜孔雀眼一般点尘不染的琴音中,李行周缓缓的睡去。 第二天一步不曾出门,赏了百来文酒钱让卫寒霜的一个奴仆去请了一个大夫回来,在两边胳膊上用白布厚厚的裹了一层粘糊糊的膏药。 大夫忙碌着,李行周却在想一件事情。 既是要去帮办考务,那他自己肯定就不能参加这重开的科考了。 没有既主持考试又入场参考的道理,只是如此以来,他这情况算什么呢? 下一步的路又该怎么走? 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最终李行周索性不想了,先干好眼前这事再说吧! 至于以后,船到桥头自然直。 仅仅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早晨,李行周便穿着宽大到能包住两条敷药伤臂的衣裳到了贡院。 不消说他这一路是雇牟而来的。 通名之后,贡院门房的小吏很客气的引导着他向里面走去。 贡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李行周在那尊石狮子镇兽前停留了好一会儿,又特意往至圣先师殿看了看之后,这才向后面的公事房走去。 木雕孔子像已恢复原位。在他看石狮子和至圣先师殿的过程中,小吏没有催促,也没有说别的话。 就在宋之问与岳子奇当日呆过的那间公事房里,李行周见到了苏轼的远祖、名满天下的“文章四友”之苏味道。 仅仅一天不见,之前在宫城小堂初见时还是“美风仪”的苏味道便憔悴了不少。 眼角发赤,嘴唇干枯,明显是心火太旺的症状。 看到苏味道这样子,李行周浅浅的笑了笑。 武则天与上官婉儿知道的他也知道。 上官婉儿知道的是“苏模棱。” 武则天知道的是“模棱手。” 李行周知道的则是后世常用成语“模棱两可”的典故就是出于这位会写诗,更会写章奏,最懂做官之道的苏大诗人。 这位初李末期叱咤文坛的大诗人,一辈子也没做出过什么能值得史书记载的政绩但他却硬生生的凭借遇事则模棱两可的独门官场秘籍,一路顺风顺水的从一介小吏做到了宰相之职,且在相位上一坐七年安稳如山。 看看他这经历,不得不佩服这也是个悟透了官场之道的真人才呀! 一个将模棱两可视为最高准则的人却摊上一件实在不能模棱两可的事情苏味道要不着急上火到憔悴瘦损反倒显得不正常了。 见李行周进来,苏味道没什么好脸色,也没让座。 顾自先长叹了一口气后才道。 第73章 震惊天下的旨意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某这两日心悸神滞,实是烦恼的紧!你这后学既然领着贡生们闹科举舞弊,那总该有些防止弊情的法子,这两日你就不要回去了,就在贡院住下,尽快思谋思谋介时某再章奏给陛下圣断” 只这开口的一番话便将他的章程暴露无遗。 说来说去他就是想做个跑腿的主意都由李行周拿,然后他再将李行周的主意写成花团锦簇的章奏呈上去。 至于李行周的这些主意能不能用,那自然是由陛下圣裁。 主意不是他出的,决定不是他做的,自然他也就没责任了! 果然不愧是闻名天下的大诗人,憋了一天憋的着急上火弄出来的这个主意果然好用。 模棱两可信手就化成了滑不留手,同样的不做决定不担责任这样的人若还不能在官场中一帆风顺,那还真是没天理了。 闻言,刚自寻了一个座位坐下的李行周又是一笑他却不知道苏大诗人心中实也是担着心思的,就怕着武则天不容他施展这招滑不留手。 哎!好歹先试试再说吧! 担着这样的心思,烦恼不已的苏味道又叹了一口气后板着脸道:“尔意如何?” “好!” 就此,李行周便住在了贡院,每日饮食自有小吏送来,他只是静心的想着这次重开的科考应当采用的章程。 后世亲身经历的考试多了,又有两宋明清的一些个考试章程做参考,这番静下心来思虑了两天后,李行周便先期报去了几条在心中反复推敲过的章程。 宋之问刚听了一条,眼睛便陡然一亮,随着李行周将这几条一一分说完毕。 他那萎靡了两天的精神顿时振作了不少。 “甚好甚好,尔再详思之。但有所得,即刻报我。”见李行周说完,苏味道居然起身将李行周送出了房门。 尔后回转过来拈起羊毫,文不加点的将李行周所说写成了一篇文采风流的章奏。 写完细细的检校了一遍后,凤阁舍人苏味道便毫不耽搁的乘上马车直奔皇城,而后入宫城顺利面圣。 模棱两可、滑不留手的另一大好处就是绝不贪功。 但凡遇事有一点贪功之心,自然也就做不到模棱两可了。 苏味道面呈奏章的时候就清清楚楚的言明了这都是李行周的主意。 说完,苏味道一边静候着圣后览阅奏章,一边担心着若是陛下问我有什么章程该如何应对? 但让他喜出望外的是,圣后看完章奏后虽然只说了一个“可“字,却也不曾问到他的章程,似乎是默许了他在此事上的滑不留手。 走出宫城时,苏味道这两天的心火为之一清,那一声连着一声的叹气也终于结束。 自此,苏味道更是理直气壮的不再过问章程之事,安心的当起了二传手。 在贡院中他每日忙碌的内容不过是把由李行周提出,经圣后御准过的章程具体执行下去而已。 转眼间,距离上次的贡生暴动已满十天。 在整个洛阳士林焦急等待及洛阳百姓的好奇中,宫城里终于如期传出了天子诏。 前礼部主司郎中陈平安、学士东方虬及贡院二十九员流内品秩官弊情属实,俱已供认不讳,现已押于有司,以待最终之定刑。 前次科考罢废,二十日后贡院重开科考。 天下各道州乡宾贡生因科考迁延所需的柴米之费俱着京兆衙门按册录发放。 重开之科考特谴凤阁舍人苏味道主持其事,清河士子李行周帮办击务。 此诏一出,天下震惊! 重开科考的诏令一出,天下震惊 科考肇始于隋,到武则天时期也只是刚刚成为定制不久,因是时间短,还从未出现过贡生们因为置疑考试结果而闹事的。 十天前李行周一手引领出的青衿洪流可谓是开天辟地的第一遭。 第一次总是让人印象深刻,更别说这次的第一遭还闹出了洛阳震动,天下震动的效果。 虽然那天的贡生暴动当天午时就被秋仁杰在宫城门口平息下来,但此事激起的风浪却远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平息。 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隐藏着无数窥探的目光与躁动的心。 作为圣后登基以来的最大规模“群体**件。”参与者又全都的贡生,而且这些贡生还都是天下各道州经过精心选拔的攸佼者,可谓俱都是地方的风流名人。 而今却是这些人联合起来在洛阳上演了这么一出让人目瞪口呆的大戏。 所以不仅是那些个要科考的贡生们,这些天来,整个皇城、整个士林,整个洛阳乃至已经得到消息的地方各道州都在紧盯着宫城,紧盯着这件事情的后续与结局。 百姓们纯是看热闹,顺便关心一下本地拔解上去的贡生的消息。 地方的官员及小吏们则是担心着朝廷会不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责怪地方选人不当,如果要责怪处置又该是个什么章程? 洛阳百姓,尤其是当日亲眼目睹了青衿洪流的百姓则是更关心那几个领头者的结局,尤其是那个悲呼着“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继而以赤手空拳的血肉之身向左羽林卫刀刃枪锋逼去的少年,他会是个什么结果? 要知道,当日这些普通百姓们可是因为他那举动实实在在流了几行泪水的。对于曾经深深感动过自己的事或者人,人们总是更偏爱也更关注些。 更别说这少年还是大半年来在整个洛阳卷起了一片风潮的人物。 就不说别的,如今但凡去茶肆、在王家院中,甚或是兴艺坊的青楼走走逛逛不管是茶肆在王家院中里的歌女还是烟花青楼内的伎家,十个里至少总有五六个唱的是少年去岁轰动洛阳,一举将沈大娘子重新捧回大花魁宝座的曲子词。 不知不觉之间,甚或在李行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居然就成子名人,而且还是随着贡生暴动的消息一起流传,最终必将名播天下的名人。 是名人就总会有名人效应,这个不仅是后世,古代同样如此。 譬如“天下皆唱谪仙曲”的《将进酒》李白,再譬如“凡有井水饮处,必能歌柳词”的《雨霖铃》柳永。 所谓名人效应就是被人追逐关注,如今的李行周就正属于这种情形。 至于皇城里各部寺监的官员小吏们他们看的东西和前面那些人又自不同。 尤其是那些小吏们先关心的就是这回闹出这么大的事情铁定又有人该要昏大霉了。 这番有些小阴暗的幸灾乐祸过后,便瞅着公事间的空闲三个五个的凑在一起,琢磨此事最终将扩大到什么程度,又有人能从这次的事件中获益上位。 猜来猜去,评头论足,不亦乐乎 李行周根本没意识到,就他那冲关一怒的举动居然给皇城小吏们了一个大大的“福利。” 使得经常是沉闷的各处衙门这几天都生机活跃了不少。 吏们一边紧紧的闭着嘴绝不在公开场合,尤其是有上官在场的情况下议论贡生暴乱之事。 另一边则每天都会有意无意的往宫城里瞟上几眼,等待里面有最新消息传出。 他们等待的时间远比想象中要短的多。 前些日子看着似半还有些轻微倦政模样的圣神天子一旦动起来便是九天风云霹雳而下。 几乎不给人喘息之机的一连三道诏直将整个皇城官员小吏们炸的目眩神迷。 第一道诏令一下,礼部主司郎中陈平安、学士东方虬,乃至贡院所有流内的品秩官都被来俊臣那个戾物一扫而空。 外面的百姓不晓得,皇城里的人还能不明白来俊臣是个什么人?还能猜度不出圣后此举的意思? 这可是三十个品秩官哪! 能在礼部主司坐稳掌印郎中的位子,陈平安在皇城里好歹也算能提起的人物了。学士东方虬素来得宠,仅仅在去年夏日还曾在随圣驾龙门之游中大大的出过一回风头。 更别说那一被打的干干净净的贡院了。 不经大理寺公开审断,却交由来俊臣这古往今来都少有的酷吏一举刑杀三十员朝廷命官。 这样的手段直使小吏们说到这事儿时都自然而然的放低了声音,每每中夜时偶一想到此事都全身冷。 第一道诏令刚罢,第二道诏令又出,被流放到山南僻州已有数年,小吏们几乎都已忘掉这人的庐陵王这遭却莫名其妙的得了个大彩头,又是赏锦缎,又是赏钱,赏新罗参,赏女乐。 在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赏赐之下,是小吏,尤其是那些部堂官员们的心。他们很自然的由此事想到了武、李继承人之争。 过去这一两年来眼看着陛下对娘家侄子们恩宠无限,封王的封王,委以重任的委以重任。 庐陵王则是越贬越山,皇城官吏们都觉得陛下心意已定,最终是要传侄不传子了,不成想又来了这么一道令人费解,而且还特意强调要遍传皇城的诏令。 难倒陛下又变了心意,最终还是要传子不传侄? 似乎就是为印证他们这个想法,紧随的第三道诏令将李峤远贬到了琼州。大家都知道李峤很得宠,更知道此人乃是本朝第一宠臣武承嗣的亲信。据传,周王、左相武承嗣有意援引他进入政事堂。 这样一位距离相位仅一步之遥的炙手可热人物却被远窜琼州,这说明了什么? 随后众人便惊诧的现,左相武承嗣居然没再来三省料理公务了。 随后便有小道消息传出,周王殿下已被圣后禁足于白马寺中,什么时候能出来还是未知之数。 接着又有消息传出,正在嵩山为陛下卖力修建三阳别宫的武三思也受到训斥,梁王每天—本的请罪章奏几乎是流星探马般往来于嵩山与洛阳途中。 至此,即便是皇城里最笨的人也看明白了,此次圣后是有意借贡生暴乱之事清理李武继承人之争的喧嚣,一连串儿褒李而抑武的动作就是想昭告皇城及天下百姓: 继承人之争还远没有到出结果的时候,这天下有且只有一个核心。 圣后 三道诏令一下,这一两年来天天门庭若市的周王府与梁王府顿时冷清下来。 许多个怀着提前烧灶念头儿的皇城官员们也收摄了火炭一般的心思,老老实实的不再乱串乱走,还是先把圣后词候好了再想其它的 料理了皇城。针对士林与百姓们的重开科考的诏令随即明天下。 有了前面那些霹雳手段打底,皇城官吏们对这遒诏令就好接受多了。 前科罢休,重新再考? 哎,圣后做出这样的决定真心没什么好奇怪的。 重开科考以苏味道为主考,直接把礼部主司晾到一边儿,这也没什么! 不论官职还是在士林中的声望,苏味道都当之无愧。 唯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前次那个贡生暴动的领、清河李行周居然被钦定为帮办考务,赫然成了与苏味道并列的主考之一。 过…怎么可能?陛下究竞是怎么想的? ...... 此时,薛怀义已经见到武则天,把袖在怀中的《大云经疏》呈了上去。 那些大德高僧。平时本就擅长似是而非的偈语,这回为了这份《大云经疏》,他们牵强附会,炮制出了大量的类似偈语和预言的东西。 充份发挥他们的想像力,把《大云经》中可资利用的每一句话都发挥利用起来。 武则天认真地看着《大云经疏》,见他们以《大云经》为依据,不断地分析研究,竟然得出了弥勒佛祖转世女儿身,当主人间世的结论。 甚至在一些偈语中直接点出了弥勒佛祖的转世女儿身姓武,不由大为欣然。 “怀义大师真是没有辜负了朕的期望!” 武则天笑吟吟地把《大云经疏》放下,对侍立一旁的上官婉儿道。 “你先收着,择个吉时再把《大云经》和《大云经疏》制颁于天下。到时各州各府的大寺庙务必收藏一本,并令各地高僧升座**!” 上官婉儿答应一声,武则天又对薛怀义道。 “此一举,怀义大师功不可没。这《大云经》,共有几人参译?” 薛怀义道:“有李行周、处七等一同参译。” 武则道:“好!加上怀义大师,朕赐你每人一领紫色袈裟,一只银鱼袋,以示嘉奖!” 因为唐朝时以服色入官服,出家人的袈裟颜色便做了限制。 紫色是三品以上的官员才能穿的颜色,所以不管是哪家佛寺的高僧,都不可以穿紫色袈裟。 而今,武则天赐之十人每人一领紫色袈裟。这是前所未有的礼遇。 薛怀义心花怒放,连忙稽手致谢。 武则天笑吟吟地道。 “怀义大师有心了。赐你一领紫色袈裟,朕还嫌这心意轻了呢。” 薛怀义赶紧道。 “怀义是个粗鲁人,也没别的心思,只想着怎么能让天后您高兴,怀义心里头就高兴了,这经疏既能称了天后的心意,那是最好。不怕天后笑话,来时路上,小宝怕这经疏难入天后法眼,心里还很是忐忑呢。” 武则天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 “朕有些乏了,想回寝宫歇息一下。怀义大师随我来,把这《大云经》好好的与朕讲上一讲,清静清静心神。” 薛怀义赶紧道:“是,怀义遵旨。” “还有那个李行周,婉儿你让人盯一下,看能不能用这个人” 上官婉儿躬身答应一声,轻轻退了出去。 薛怀义一直单掌合什,恭立在那儿候得。 上官婉儿出去,便赶紧上前一步. 轻轻搀住武则天的手臂,猴急地唤道:“天后……” 武则天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由他伴着,往寝宫去了。 第74章 典狱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若非有前面那些霹雳雷霆的诏令打底,简直就有官员小吏要腹诽陛下糊涂了。 一个贡生暴动的领,一个没有半点功名的白身士子怎么能做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能担任的主考? 且不论这样的安排严重有违朝廷官制,单说以李行周贡生暴动领的身份居然成为主考官,如此安排岂非告诉士林乃至整个天下,贡生们之前的那一场暴动闹得好,闹的对? 如此,礼部体面何在?朝廷体面何在?圣后的体面何在? 皇城内如此,洛阳之中却全然是另一番模样。 对于这道内容很快就风传开的诏令,百姓们口口相传,很是热闹高兴。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遒诏令真是再圣明不过了,这一则是因为心里对李行周的亲近感。 更重要的是李行周以被欺凌弱者的身份敢于奋而抗暴,不仅改变了本该是不可撼动的科举结果,更一连扳倒三十位贪官,最后又一举入了天子法眼,被赐予如此显职。 想想李行周与洛阳百姓们一样的白身人身份,再看他折腾出的结果,这简直就是最能刺激起百姓们的代入感,最让他们喜欢的大团圆故事啊。 如果这时候天子要是再能来个亲口赐婚,许李行周一个美貌娴淑的大家闺小姐,那简直就是完美了 洛阳百姓如此,夫抵天下间知道此事的百姓也都如此,一时间,民间赞扬天子圣明之声处处可闻。 百姓们津津乐遒。以贡生们为主流的士林却跟百姓们的看法截然不一。 最初自然是狂喜,毕竞对于绝大多数未曾考上的贡生们而言,他们之前热血冒险的付出有了回报。 而且他们还多了一次科考的机会,多了一次考中的机会,使本已绝望的他们又有了憧憬的新希望。 更别说迁延时间的柴米花费还是由朝廷供给,是以最初得到消息的士子跟百姓们一样,对天子的圣明称赞不已。 但狂喜过后,称许天子圣明过后。众多要参加科举的士子们却纷纷起了担心。 他们跟那些普通百姓们不一样,知道的消息更多,知道苏味道虽然诗名满天下,但其却是个不做事的“模棱手”。 至于李行周嗮他们大多数人自然是相信李行周的,但问题是李行周实在太年轻了。 二十岁,几乎就是没做过什么事的,而今却要来做这堪称天下第一难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做得好? 前次弊情深重,天子圣明给重考了。 但重考的两个负责人却一个是模棱手,一个是从没有做过官的主考官,这…这让人如何放心? 毕竟是利益切身相关的夫事,这种担心很快就如瘟疫一般散播开来,本就没有平静下来的士林又开始酝酿起新的躁动。 仅仅十天之后,李行周再次成为洛阳注目的焦点,也顺理成章的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随着这一道诏令的下达,在嵩山度日如年的梁王武三思十天来第一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片刻不多耽搁的向洛阳赶去。 梁王毕竞是梁王,即便最近触了圣后的霉头儿,依然能力极大。 就连皇城中人人闻名色变的来俊臣听说他到了,也要快步迎出去。 梁王一则是不喜欢眼前这个以杀人为乐,分明站在阳光下却依旧不停往外冒冷气的人,再则也实在是没心情。 是以两人仅仅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入了常年见不到半点阳光的重狱。 一下重狱,梁王抽抽鼻子后,含笑的看了亲自陪下来的来俊臣一眼。 来俊臣知机,扯皮不动肉的笑了笑,随即指明东方虬的关押之所后,一并连下面几个看守也都带走了。 来俊臣几人走后,梁王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没了,再次厌恶的抽了抽鼻子后向重狱深处走去。 走不两步,脚面上突然一阵儿蠕动,低头一看,却是一只肥大的老鼠刚刚爬过,梁王又惊又恶心,忙重重的跺了跺脚。 那硕鼠却没有如想象般仓惶而逃,跑开几步后又转过身子来看他。 昏暗的光线下,武三思分明看到这只肥老鼠有着一对泛红的眼睛。 再联想到只有吃过人肉的老鼠眼睛才会泛红的传言,梁王顿时便觉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 抬起脚狠狠踢了一下,那只老鼠才摇摆着肥胖的身子跑了,梁王扭头间刚舒了一口气。 却又看到身前仅仅几步之隔的栅栏内有一个人几乎只剩下上半个身子,下面两条腿上的肉似乎都被铁耙子一样的东西给耙掉了,最深处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森森白骨。 偏偏那人还不曾就死,嘴里如离水的鱼般翕张个不停。 陈平安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偶见这一幕,武三思再也压不住肚子里的恶心,弯腰就是一阵儿猛吐。 吐过之后,梁王目不斜视的向重狱最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想到那东方虬如今就被枸押在这样的重狱中,梁王武三思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十多天前,天子使臣到了嵩山见到他后劈面就问该如何处置东方虬,丝毫不给他一点考虑思索的时间。 武三思张口就要说杀,却在话要临出口的时候又变成了替东方虬求情。 那天使听完他的话后什么都没说,并坚决拒绝了他设下的饮宴转身赶回了洛阳宫城。 随后这事儿就没了下文儿,就连姑母身边侍候的人也探不出半丝风声。 这十天里他每天总会想到这事儿,但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当初替东方虬求情的举动到底是对还是错,姑母天子又会怎么看待他的这一举动。 以至于到后来他每一想到此事时心情都会很烦躁。 越是如此他就越恨东方虬,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蠢货? 自从李唐开始就有科考,谁都知道科考免不了人情关说,要不哪儿有那么多行卷的? 问题是前面那些个礼部主司的郎官们负责这事时好歹还知道要把握个分寸。 一方面是人情归人情,考卷总不能做的太差。 另一方面是在录取的人中总会留下一定的份额给那些个诗名颇著却出身寒微的士子,这样一旦放榜总会好看许多。 偏偏东方虬是个蠢到家的人,愣是把这次的榜单做成了权贵榜,进士、明经和明法三科却几乎都是权贵子弟。 甚至还有一个连《论语》都读不全的子弟也上了明经榜。 要知道这人可是洛阳权贵圈子里有名的蠢货。 更让武三思愤怒的是当初陈平安分明是反对这样安排的,偏生东方虬从自己这里骗了一封信去,并凭借这封信压服了陈平安。 最终整出了那样一份皇榜,并引了一场震动天下的贡生暴动。 天地良心,他武三思这次是给了东方虬名单,但名单里的人不过只有十七个。 十七个里他注明是进士科的其实只有七人。 另外十二个则是八明经四明法。 若是东方虬老老实实按他的这个安排。 即便陈平安也有要安排的,那也还能剩下一半的名额给那些个各地赴京的寒微士子。 有一半货真价实的知名寒微士子装点门面,这样的榜单即便也会有人不平,但总算说得过去也断然出不了夫事。 偏生东方虬利欲熏心,借着这次机会夫肆勾连权贵卖人情,只把那张权贵子弟名录越拉越长,最终弄成了一份权贵榜。 一朝事,弄出这样不可收拾的动静,他死也就死了。 却使自己也深陷其中,不得安生。 原本想借此次科举之机笼络的那十七人再不消说了,据宫中传出的消息圣后已给苏味道下了严令。 凡是在上次榜单中取中之人这次重考一律不得取中。 而且这严令最少要维持三载以上。 放下这十七人不说,更让武三思揪心的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深深的得罪了堂兄武承嗣。 想必武承嗣是被榜单上的权贵子弟之多吓坏了。 以为他武三思暗自培植势力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却不曾想到他是真冤枉啊。 那榜单涉及到的许多权贵真是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武三思几乎是从小跟这位堂兄一起长大的,深知那不是个好得罪的主儿啊! 他这次回京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前往白马寺请罪解释,至于堂兄会不会相信他的解释… 想到这里,武三思皱眉长叹了一口气。 这还不算在圣后那里落下的坏印象。 因为东方虬在梁王府做算的水磨工夫。 武三思这回相信了这个名满天下的大诗人,却因为这个利欲熏心的蠢货诗人引了一场惊天动地的贡生暴乱,进而引了朝堂的震动。 最终把他给辜连进去并给他留下了无尽的的后患与麻烦。 武三思那里是想保东方虬? 依他的本心,真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踢死这蠢货。 满怀心思的脚步声在重狱中回响,武三思终于走到了东方虬的管押处。 不过是月余时间不见,昔日风流儒雅的东方虬几乎已经认不出了,褴褛的衣衫,蓬乱的头,更重要的是他那张极瘦下去的脸上甚至看不到一点人气儿。 听见有脚步声走近,呆傻了一般的东方虬蜷紧身子哆嗦个不停,由此可知他的恐惧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看到他这个样子,武三思又是解恨又是厌恶。 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胆小如鼠的蠢货。 第75章 死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蠢货分明如此胆小,却怎么敢干出那么利欲熏心的事情来。 重狱中的气味实在不好,东方虬又是这么个完全跨了的样子。 武三思真连打击他的心思都没了。 不想再多呆,武三思径直问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当日你在天子驾前到底说了些什么?” 那天小堂里的事情自然是有人给他传话的,但事涉重大,他又已回到京城。 若不亲口问问总还是有些不放心。 听到梁王的声音,东方虬这才从紧蜷如球的状态慢慢探出了头。 又等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完全反应过来,继而便奋力爬到了栅栏边。 武三思不等他说什么,直接低喝了一声。 “说” 东方虬抽泣着将那日小堂中的应答又说了一遍,与武三思得到的消息一致。 这蠢货毕竞还没有胆子把自己给他名录的事情说出来,那十七人的弊情他自己一瘠扛了。 问完这个,武三思又问了一个在他看来同样重要的事情。 “此次领着贡生们闹事的那个清河李行周,你知道多少?” 武三思原来根本就没在意李行周,两人的地位差距太远。 他现在又一门心思扑在三阳别宫的督造上,这就更在意不着。 即便是那几首曲子词名动神都的时候同样如此。 但贡生暴乱一出,尤其是这次重开科考的诏令一下,前面闹事的士子领袖居然成了新的主考官之后,神都许多权贵之家都开始打听收集这个清河士子的消息,武三思也不例外。 这一打听收集之后,武三思才惊觉这段时间忙着三阳别宫实在是忽略了太多事,譬这…李行周! 一个小小的文人,导致他这堂堂的梁王殿下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武三思焉能不恨? 听到“李行周”这个名字,东方虬瘦的没魂儿的脸上猛然一个哆嗦,如今这个名字已经成了他的噩梦。 自从这个清河士子出现之后,他就从刚刚在圣后龙门之游上大出风头的东方学士直坠到如今的处境。 从春风得意马蹄疾的风流学士到如今生死不测两茫茫的阶下囚,这段经历实是让东方虬不愿回首,不愿去想。 但梁王殿下既然问到,东方虬就不能不说。 于是就将李行周的消息都说了一遍。 武三思听完真是悔之无及,若非在被三阳别宫的建造牵绊太多,只需稍稍留意,当日必能使李行周连参加科考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至于闹出后面这么多事来? 问完该问想问的之后,武三思转身要走,临行之前看东方虬眼巴巴的瞅着他,心里莫名的又起了一阵儿快意。 饶是如此,武三思还不满足,特意刺了一句。 “好叫你知道,如今朝廷已罢废了你那一科,二十日后科考重开,李行周便是主考之一一一” 东方虬闻听此言,初时还愣愣的,片刻后却笑了起来,其笑声真若鬼哭,麓人到了极点。 本已迈步要走的武三思听到这笑声停步转身,皱眉道。 “你笑什么?” “我笑天道昭彰,报应不爽;我笑吾道不孤,李行周那贱生很快就会来与我作伴了” 说完,东方虬又是一许放声鬼笑。 自贡生暴乱的事情发作以来,东方虬从不曾有这一刻的快意。 武三思又走了回来,目光灼灼的盯着爬在地上的东方虬。 “尔言何意?说!” “自科考定制以来,有那一科是不曾出过事的?以前士子们不敢闹,总还是顾忌着朝廷律法,顾忌着天子的霹雳手段。这回科考放榜后士子们闹了不仅无事,首领居然还成了主考官。这岂不是告许贡生们闹的好?待这重开的一科成绩出来。那些没中的,感觉自己怀才不遇的既然有了那么好的先例在前,又岂能不闹?” “李行周焉能想不到这一点。本王不妨告诉你,他已定出诸多章程预防科场弊案,这些章程连陛下都称道不已,悉数御准遵办” 武三思当然不是要为李行周说话,只是看不得给他捅出天大漏子的东方虬快活罢了。 东方虬鬼哭的笑声依旧。 “没用的,明经、明法诸科还好。考生最多,最受人瞩目的进士科即便再防弊也是防不住的” “为啊?” “赋也就罢子,诗怎么评判好悔”。” 随着东方虬鬼火般的啾啾诉说,武三思也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今科举考的是律诗。律诗起源于魏晋六朝南齐时的永明体,六朝距离眼下实在算不上太远。 由六朝南齐永明年间发展到现在,律诗作为一种诗歌体裁不过刚刚定型而已。 诗歌属于文学艺术,艺术上的东西是最难评判的。 除非是两个作品差距太大,否则水准若只是在伯仲之间的话,必定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且你还不能说对方一定就错。 这根本就是个无法用对错来区分的事情。 在这种情况下就需要一个合理且能为大众接受的标准来进行评判。 问题在于就连律诗也是丙刚定型,甚或还在定型的过程中,又谈何标准? 没有标准,你取了这首却不取那首,这本身岂非就是惹争议的根源? 即便有再严密的防弊措施,无标准评判的评判本身就是最大的弊之所在。 既有此弊端,士子们如何肯服? 既不心服,又是这等利益攸关的大事,又有前例可循,难倒他们就不知再闹? 万事有一就有二…… 在东方虬看来,罢废前次科考实是朝廷做的最大一件蠢事。 从此,科举多事矣! 一般人看不出这先天的内伤缺陷,作为诗坛大家、又曾任过主考官的东方虬如何看不出来? 一针见血,直指李行周最大的软肋所在。 这番话着实有理,武三思面色不动,心中却是暗自欢然。 这份欢喜还不曾消退,东方虬便给了他更大的惊喜。 “更何况,李行周这贱子还得罪了一些他根本得罪不起的人?他将防弊的章程做的越严,便是得罪的越深。” 武三思思虑一番,却没想到答案,“什么人?” “崔、卢、李、郑,以及以此四家为首的士林旧族。自科举定制以来,哪一次进士科中榜者中没有这四家子弟?” 听到这四姓,就连武三思的脸色也随之一变。 这四姓指的是四个家族,分别是博陵崔家、范阳卢家、清河崔家、荣阳郑家。这四个家族看似当朝不曾出什么显官,但若论树大根深却是当世无匹,实是天下公认的衣冠美族,世家中的最好世家。 魏晋南北朝时期,世族门阀势力高涨,甚至到了一言之间兴废君王的地步。六朝入隋,再由隋入李,直到如今的武周,虽然历代统治者都在有意打压门阀但毕竟时间太短,门阀的势力,尤其是在民间的影响力又根深蒂固,是以这种打压远远未竟全功。 甚至一直要到李末随着李朝的灭亡,世族门阀才算退出历史舞台。 昔日王谢早已风流云散,但这崔、卢、李、郑四家却完全的存活了下来,并一直存活到现在,而且还活的好好的,很滋润。 关于四家的声望之大,影响力之大,《责观政要》卷七《礼乐》中有着很好的记载: 贞观时天下以崔卢李,郑四姓为贵,太宗厌之。乃招吏部尚书高士廉,御史大夫韦挺等刊正姓氏,普责天下谱蝶,并据凭史传,剪其浮华,定其真伪。忠贤者褒进悖逆者贬黜,撰为《氏族志》,然众以推山集士族崔氏为第一。 太宗厌恶天下以崔卢李郑四姓为贵的情况特命撰《氏族志》本就存着改变这种状况的用意,谁知臣下撰写的《氏族志》仍然推博陵崔氏为天下第一。就连太宗出身的陇右李氏也只能排在第五。 仅此一例便可看出此四族在民间,尤其是在人心中的影响力。这四家每自矜贵,不与外族通婚,以至于一旦有外族人能与此四姓婚嫁,顿时便欣喜若狂,以为一举迈入衣冠美族之列。 针对这种情况,以至于后来的李朝天子不得不以天子诏的形式强令四家不得通婚。 与此同时,博陵崔氏亦是有李三百年间的第一“驸马家族。” 盖因这一家族在民间盛名太着,就连皇室也好其清名,愿以公主婚之。是以二百多年的李朝史中,仅这一家就出了数十个驸马。 以上种种都使这同气连枝的四家成为整个李朝在民间最有影响力,在朝堂官场极具潜势力的家族。 别说梁王武三思,便是左相武承嗣在一日没登上帝位前都绝不愿意得罪这四个家族。 时至今日,这四家自然已不可能再掌握兵权,其影响力最主要就是扎根于民间,投射于士林,可以说是当之无愧的士林领袖家族,天下读书人仰望的中心。 第76章 再开科举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此四家凭借其名满天下的衣冠华族之名,历来根本无需行卷,每科也必有子弟高中进士。所以,从国朝科考中得益最多的其实便是这四家。” “李行周那贱子一旦改变科举章程,便是在向这四家挑衅,一旦这重考的科考中四家子弟中不得进士,或是中者太少,四家焉能坐视不理?” 东方虬鬼哭般的一个冷笑,断言道。 “既既然已经当了主考,李行周这贱子实是已无幸理,天理昭彰,报应不爽,某就在这里等着他,等着他 “那李行周不是清河崔家的人吗?” “有崔铨那个老狐狸从中周旋,保不准李行周可以全身而退。” 武三思对于李行周,还是知道一些的。 “呵呵,李行周那贱子,那是崔家的人。” “前几日,我还和崔白义一起喝酒,人家明确说了不认识李行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贱子。” 东方虬咬牙切齿的说道。 话已至此,武三思再不停留,转身便向重狱外走去,身后东方虬的鬼哭狂笑仍在继续。 直到武三思将要走出重狱的门户时,东方虬才反应过来。 武三思身后才传来声嘶力竭的哀嚎,“梁王,救我!梁王,救我!” 武三思冷冷一笑,径直迈步走了。 辞别来俊臣,高大轩车内的武三思想到李行周,再想到东方虬丙才的那番话,原本烦乱的心情竟然好了很多。 心头一动,欲待唤过长随向四家透露些李行周章程的事情,蓦然又想到上一遭的经历。 武三思最终还是忍了,这时候实在不能节外生枝啊。 无比遗憾的叹了气,武三思吩咐车马向白马寺而去。 就在这天,就在士林涌涌攘攘的担心与怀疑中,神都贡院外张布了由李行周制定,圣神皇帝亲自御准的考试章程。 这个消息一传出,士林哗然,滞留京中的贡生们纷纷潮水般向贡院聚集。 洛阳贡院内,李行周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听着一墙之隔外的人声鼎沸。 十几天下来,当日遭受重击的双臂已经消肿并逐渐恢复正常。 耳听着墙外越来越大的喧哗声,李行周清淡的笑了笑,随即向那边站着的一个小吏目挥了挥手。 不多一会儿,那小吏目便搬送了一个竹夫人过来,虽然这时节用竹夫人实在有些太早,但李行周却是很惬意的躺了上去。 小吏送完竹夫人后便又转身回去了,没过多一会儿便又端着一个大红木托盘走了过来。 取下托盘里盛着的红泥小炉,再将那瓯庵茶放上去,炭火微微的咝咝声中,不一会儿便有清淡的茶香飘出。深深的吸一口气再吐出来,随后李行周悠悠一声轻叹。 真舒服啊! 自那日来见苏味道住进贡院后,过去十多天的时间里他真可谓是没有半点空闲。 双臂抬都抬不起来自然是干不了什么重活的,但心与脑却是半点都停不下来。 将后世亲身经历过的考试,以及在史书中看到过的宋元明清时的科举制度一点点的回忆,然后取其能用的加以总结,最终完善成章程…… 继而又在脑海中将这些章程加以推演。 这本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如今却只是他一人来做,其中的艰难与心力的耗费可想而知。 要知道,前世他只是个小主播罢了,过往十多天里他几乎不曾有一夜好睡。 人分明已是倦极了的,但脑子就是停不下来不停的如走马灯似的冒出些新主意新想法,想睡都睡不着。 其间的过程只能用“痛并快乐”来形容了,痛自不必说,快乐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每个人,至少是每个男人骨子里总是有着“要做大事”的野望,这是抹都抹不去的本能,无论你是否发觉它都始终存在着。 后世里只是一个卑微的小人物,终日在古书堆里寻章摘句,那里做得出什么大事?又哪里有做大事的机会? 这次重开的科考只葬成功不许失败,这本是极大的压力但对于李行周这样骨子里刚强的人来说其实也是刺激的动力。 恍然之间,他疯狂的投入一件事,专注一件事,并自己都不曾察觉的享受着做事的快乐! 一人一手,几乎是单枪匹马做着一件要让夭下读书人都遵从执行的事情。 光是说说,就觉得如……真是很了不起啊! 无论古今最能刺激一个男人的或许不是金钱,也不是美人,而是那种做大事、做成大事的成就感。 过得很苦,付出很多,成就感带来的快感自然也就很多。 当然,回报也很丰厚! 由他提出,经苏味道生花妙笔写成的章奏送进宫城后几乎是送一本准一本,并且毫不延压送到即看看完即御笔朱批,随即快马回复,照准执行。 在任何一个王朝时代,天子对待一个奏章的态度其实都能反应出他对奏事人的态度。 因为前次弊案而噤若寒蝉的贡院吏目们准确的看到了这一点这些个跟六部小吏没什么区别的吏目们同样擅长观望风色,捧红踩黑。 于是李行周在贡院中的地位也是直线上升,吏目们对他从初来时的敬而远之到渐渐主动凑上来说话虽然还没到卖力巴结的地步,但对李行周的吩咐却已是遵从不误。 十多天的辛苦终于化为今天的这份章程张布出去,这对李行周来说不啻是个大解脱。倾尽全部心力做完一件事后再放松下来,那种感觉真是怎一个爽字了得啊! 时间是有些仓促李行周未尝不想再多几天的时间将章程更加的完善,奈何距离重开科考时间已近新章程总得有一个让贡生们了解、熟悉的过程,所以就赶在了今天张布。 一墙之隔外的喧哗声太大,反倒听不清具体某个人的声音,某个人的意见了。不过李行周也不着急,悠悠的躺在竹夫人上小口品呷着庵茶静静等候。 大约个多时辰后,一个同样穿着青衿儒服的吏目绕过照壁走到了竹夫人旁边。 “如何?” “新来的士子初看榜文必定惊奇待细细揣摩后多会称赞……” 闻言,李行周点点头,士子们的这种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 之前的科举章程实在是太不正规了,行卷满夭飞,关说人情的满天飞,考试不糊名,几乎全由主考一言而决!而主考决定的依据又很大程度上不是来源于考卷。 这里面的弊端真是说多少就有多少。参加这样的考试,若想考中怕是有一半的功夫都要花在考试之外。 那个寒窗苦读十余年的贡生能受得了这个,又有那个愿意忍受这个? 除了权贵子弟外,越是关系到自己一辈子前程的考试,考生们就越希望有一个公平的考试环境。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这一点无论是一千三百年前还是一千三百年后都是同样如此。 严格的进院检查,抽签安排考舍,相互监督的考卷发收制度,临考时当众公拆由天子亲封用印的考题,判卷糊名,誊录……等等等等,可以说李行周是在制度层面力图使本次重开的科考体现出最大可能的公平。 面对这前所未见的率程,士子们岂能不惊奇? 面对这前所未见的公平考试环境,士子们岂能不称赞? 那吏目见李行周神情轻松惬意,笑着续道:“士子们在外面感慨赞叹最多的便是说再也不用到处求人行卷了。但此一条两位主考便是功德无量……” 这世上终究是没人喜欢四处求人四处遭冷遇的! 李行周点点头,那吏目转身走出两步后又回转身来,“今个儿送到贡院的那些行卷也如前些天一样的处置,都是在大门口当众火焚了其间不曾进过贡院的大门……” “好”,李行周笑了笑,“今天这章程张布出去后只怕也就没人再送行卷了……” “说的是”,吏目笑着去了。 自重开科考的诏令一出,李行周住在贡院的消息又传出去后,短短几日间那行卷就如雪片一般投送进来。 但这些雪片一样的行卷却不曾有一份进过贡院的大门,俱都按照李行周的吩咐在大门外当众焚毁。 而这过往十多天的时间里,李行周更不曾出过贡院大门一步。 便是门房通报有外客请见,哪怕那人是庄海山、方山奇,乃至流云裙少女都跟着仆人来过一遭。 李行周的回答依旧是:“不见,且等今科放榜之后某再回访请罪……” 这一切的举措,就在于李行周想清楚无误的传达出一个信息: 示天下以公! 如今贡院堪称整个神都最受瞩目之地,为准备重开的科考,贡院中往来的人也多,李行周的这种种行为自然而然的便流传开去,并很快的就传遍士林,成为贡生们议论的焦点。 章程张布之后,时间就追着撵着似的越走越快,转眼十多天过去,重开科考的时间到了。 仅仅相隔月余,洛阳贡院再次出现考生如潮的景象。只不过这一遭他们进场的速度要典上一次慢了很多。 贡生们原本还有抱怨,但等他们看到贡院严格搜查并公示出的种种夹带实物后,这些抱怨便渐渐自发的平息下去。 第77章 崔白义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最终,数千贡生在经历前所未有的严厉检查后。 开始了一场自有科举以来最为规范,也是监考最严的科考。 科考完毕,当最后一名贡生走出。 贡院的朱漆大门就在贡生们诧异的眼神中轰然闭合,一队队禁军隆隆而来,将贡院所有门户悉都从外锁上的同时,也将整个贡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时节,别说是人,就是只老鼠从贡院跑出来也得被立刻踩死。 至此,众贡生再无疑虑,安心散去。 此后每个白天的几乎每个时辰都有贡生来观望贡院,他们看到的情况没有半点不同,禁军依然是围得水泄不通,各处门户大锁上的皇封依旧完好无损。 又是一轮焦急的等待,最终,开皇榜的日子到了! 小楼一夜春雨,深巷灿灿杏花。 从上次开皇榜至今已是一月过去,春意渐深渐浓,杨柳春风已由吹面不寒化为熏人欲醉。 士子们脱下厚厚的冬装换上轻薄的春衫,行走之间佩珂叮叮,儒袖飘飘,真有说不出的风流蕴藉之意。 这一日早晨,无数士子春衫汇聚在了神都贡院外。 春深时节,鲜花处处,贡生中又多有少年英俊。那个少年不爱风流? 是以鬓间簪花的簪花,面上敷粉的敷粉,衣衫熏香的熏香,直使整个贡院外花团锦簇,香风习习,这一番士子齐会,风流渊薮,只让闻讯赶来看热闹的洛阳百姓们大呼过瘾。 科考放榜还是该放在春深时节呀,要不像月前那样春寒深重,那里看得到这般热闹风流的景致? 贡院门上的大锁不曾开启,门外禁军依旧合围的水泄不通。 眼见一时三刻间贡院还没有开门的意思,众贡生们一边怀着焦急的心情不时探看,一边与周遭相熟的士子们说着闲话。 闲话的内容自然是少不得李行周的那些个章程,还有之前严密到让人挑不出漏洞的考试过程,以及当日那数十个被当众检查出夹带进而彻底废除了考试资格的倒霉贡生。 一说到这个,众士子顿时都来了兴趣,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火朝天。 众人正说的起兴时,便见后方起了一阵喧哗,随即便见后方原本猬集在一处的贡生们如潮水般向两厢分散开去,本是紧凑的贡生人群里顿时生生的清出了一条道路。 一行四个容貌极其相似的少年士子边回应着两边此起彼伏的寒暄招呼,边含笑迈步而来。 此四人皆是锦衣华服,容貌俊美。 尤其是当先而行的那人年纪只在弱冠上下,真真是目若朗星,面若冠玉,唇不抹而朱,面不粉而白,再配上那举手投足之间莫不合节合度的风仪,实是风流到了极处,只让许多贡生见之竟油然而生自惭之心。 这样的美少年正合时人的审美观,一下见到一群人围着一个容貌极佳的美少年士子联袂而来,当先那人更如明珠美玉,灼灼耀人眼目,当下便有不识的贡生左右探问。 “连他人也不认识?”。 闻问的贡生即便是控制的很好,看向探问者的眼神里也不免带了一点鄙视之意。 那探问者转过身来,又将含笑而行的一群人好一番打量,尤其是将那领首的崔白义细细看过之后,方才一声轻叹。 “世家传承果然非同寻常,好一个崔白义,名不虚传哪” “那是自然”。 被问询的贡生傲然一笑,似乎就因为他知道崔白义,这番夸奖便也能与有荣焉一般。此后更忍不住的卖弄了一些不知经过多少个拐弯儿听来的消息。 这人正自说的起劲,蓦然便听旁边来看热闹的百姓人群中有喧哗而起:“开贡院了” 贡院一开,贡生们纷纷转身向前看去涌去,再也顾不得什么闲话了。 一时间几千贡生都向前移,人头涌涌之间,贡生群中原本分出的那条小道也迅即合拢,只将崔家中的一群人也挤的不堪,尤其是那当先而行的崔白义,被人左撞右扛的歪歪斜斜。 虽然勉强还能保持住脸上的笑容,但那份世家风仪无论如何是不成了。 “让开,让开,这些人真是……”。 崔家的一个帮闲不停地招呼着。 崔白义竭尽全力在贡生洪流中保持住身形的端正。 “今日来的都是各道州贡生,休得鲁莽” 听到崔白义的安排,那帮闲也不敢跋扈,虽然不习惯也不甘于这样被人拥挤,却也只能忍下性子不去左右冲撞。 切身利益相关,每一个贡生都想尽早知道结果,这样的拥挤原也免不了,最终能有资格进贡院的人终究总是会进去的。 贡院内,吏目们见众贡生都已进来且在场院上站的整齐后,便即往公事房中来请两位主考。 随后的程序与前次并无两样,两位主考照例要带领士子们祭祀至圣先师。只不过这一遭份外不同的是,两位领首献祭的人中居然有一人是身穿青衿儒服。 李行周以一介青衿书生而与苏味道并肩而立,列于数千贡生之前带领他们祭孔,这时刻,这位置真是太敏感,也太有象征意义了。 须知这苏味道不仅是官,更是一诗坛领袖啊 大多数贡生看到一身淡青儒衫的李行周于人群前的石阶上飘然而立。 不期然便会想起月余之前的那次青衿洪流,想起那漫天的呼告,自己的热血,充塞于胸中的圣洁感…… 因是有那次的经历在前,众贡生对于此时李行周与苏味道并列于前的站位倒也好接受。 但对于崔白义来说,这一幕可就太刺眼了。 崔白义在内心是瞧不起李行周的,哪怕收到了崔铨的信。 他也毫不犹豫的给李行周吃了闭门羹。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仅仅两个月的功夫,李行周便有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强忍的内心的嫉妒,但是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风度。 崔白义摇了摇头,“朝廷的这番安排实在欠妥呀” “这就是那个暴民般崛起的李行周?” “这段时间,这个名字真是听的人都厌烦了,今日见之也不过尔尔哼,哗众取宠之辈竟然也敢觍颜上列”。 一个崔家的帮闲讽刺道。 另外一个帮闲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 “此地非比寻常,一日科考的事情不曾结束,那李行周就是主考。” “须说不得这话,再者,他那些曲子词我也曾细看过,确是绝妙好辞” “哼,你就是胆小。” “曲子词算什么?不过是伶官乐工们的玩意儿,一个士子贡生天天沉迷于此,实是自甘下溅”, 说到这里,眼见身旁有贡生诧异的望过来,那帮闲狠狠的给瞪了回去,口中犹自压着气。 献祭完毕,苏味道转身看了看下面黑压压的贡生人群,突然觉得有些心悸。叹了一声后道:“本官有些精力不济,李行周,此间就交给你了” 说完,模棱手大人也不待李行周答话,便负着手向后面的公事房走去。 他是官身,又是名义上的主考,这话一说李行周还真不能驳什么。 不过李行周也早知他是什么样的人物,是以对此也不奇怪。 高踞于台阶之上的李行周转过身来,脑海中也不期然的浮现出月前的那些画面。 想起了这一个月废寝忘食的辛劳,随后再看看下面黑压压的人头以及那一片仰着看向他的数百上千张满含期望的脸,胸中陡然生出一番风云激荡的豪情。 时至今日,他终于在洛阳城里出人头地了。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后,李行周猛一挥手,宏声道 “开皇榜” 在他身后如公堂衙役般雁翅而立的众吏目们闻言,顿时齐声喝威, “开皇榜” 三声喝威罢,台阶下数千贡生聚集的场院上已是一片寂静。 吏目们喝威完毕,小碎步分两边退下,没过多久,这数十个吏目便两人一组的抬出了几十具布告栏。 这其中犹有几个走在最后的吏目虽然没抬布告栏,却是手捧着几卷明黄颜色的粗帛向贡院外走去。 目睹这古怪的情状,场院上的贡生群中顿时起了轻微的骚动,有人不解,有人惊喜。 怎么这么多布告栏? 难倒是圣神天子为安抚士林,这科录取的人特别多些? 如此甚好,大有希望啊 但仅仅片刻之后,这些不解与惊喜就都烟消云散了。 那里是什么录取的人数多之所以有这么多具布告栏只是因为一份皇榜被抄了四份,分前后左右列于贡生人群的四方,更便于士子们察看罢了。 除此四份皇榜之外,尚有刚才走在最后的几个吏目捧着一份皇榜在贡院外面的墙上张布,这几个吏目除了张布皇榜之外,尚有向看热闹的百姓们宣讲皇榜的任务。 相隔距离极远的四份皇榜自然而然的将聚集在一起的贡生们分散成了四个小部分。 最先挤到皇榜前的贡生凝神看去时,却见这一期的皇榜与之前那次份外不同,不仅写明了中榜者的姓名籍贯,还一并在后面注上了家世出身,或官人、或良人都是清清楚楚。 人群分散开,崔白义觉得舒服了很多。 随即便带着几个帮闲到了距离最近的皇榜前。 几人刚到,便有一个从皇榜前挤出来的贡生大笑着向崔白义身后一个帮闲遥相行礼道。 “恭喜王少兄高中进士科,今日金榜题名,旬月必将遍播天下,如此少年得意,真让我辈羡煞,羡煞呀” 第78章 我不服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崔白义身后的王姓少年确是见过这贺喜之人。 只是自他入京之后参加的文会多,来拜会的人也多,前后见过认识的人就更多,是以虽然对这人面熟,却实在是叫不出名字。 不过这会儿他也没心思计较这些了,再是世家子弟,能高中进士仍然是大荣耀啊。 虽然自负今科必定能中,但此刻听到这消息难免还是喜淘淘的。 强压下心头的欢喜,王鲁班向那人还了一礼,笑问道。 “看学兄如此欢然,定然也是高中了,贺喜,贺喜” 他这边与那人叙话,身后几个帮闲却是等不得了,尤其是刚才说话那人,一个箭步从崔白义身后绕出来后便往皇榜挤去。 终于挤到皇榜前,崔白义目光灼灼的便往进士科名录看去。 看一遍,没有崔白义犹自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身为天下世家第一的长房子孙,他怎么可能不中? 况且,崔铨可是对他报以厚望的,不然也不会把他放在洛阳这个大唐的中心。 此次应考,他的诗赋分明是做的花团锦簇。 考完回来墨卷后便是师傅也点头说不错的。如此好诗好文怎么可能不中? 揉了揉眼睛,崔白义将皇榜又看了一遍,仍旧是没有。 整个进士科榜单上只有一个姓崔的,这便是排名在倒数第三的帮闲王鲁班。 心沉下去的同时,崔白义鼻中喷出的气息已经越来越粗。 这时,王鲁班已经和几个帮闲到了皇榜前。 看到自己竟然是名列倒数第三,而高居状头的越州贺知章却是从不曾听闻过的无名之辈,王鲁班心中的欢喜也顿时淡了下去。 居然只考了个倒数第三,这……让人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哪 恰在这时,便听一个帮闲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道。 “落榜了,我落榜了,这遭儿回去可怎么向爷爷、太爷爷交代呀?” 众人随之一声长叹,其间自有浓浓的失落与不甘。 崔家家规严厉,在崔铨的眼里,崔家的子孙只有有价值和没价值两种。 天知道,落榜的他们回到清河是什么样的待遇。 便在这时,王鲁班蓦然便听身边响起了平地一声雷般的怒喝。 “贺知章这无名之辈都中得,我却中不得?主考舞弊,欺人太甚” 这一声暴喝蓦然而来,气势雄沉,当真是声震四野,众人侧目 吃此突然一喝,一个帮闲刚要流出的眼泪都给吓回去了,片刻后才惶声道:“白义大哥……”。.。 崔白义一声暴喝,恰如平地一声惊雷,引得贡生们纷纷侧目。 贡生们的吃惊主要是源于崔白义的暴喝来的太突然,声音又太大。 有前一次贡生暴动的经历在先,其实对开皇榜时居然有人敢闹事本身反倒不那么吃惊了。 一时间,凡是听到这声暴喝的贡生,无论是看完皇榜或是正在看皇榜的都不约而同将目光集中到了崔白义身上。 而原本在他身边站着的一些贡生则是受不得这瞩目四下散去。 不过片刻功夫,这一方皇榜前便空出了一个圈子,凸显出花美男般的崔白义。 又发生了这么火爆的事情,消息一会儿就传开了,那些个已经看完皇榜的贡生们纷纷云集过来。 这情形真是跟上次颇有几分相似啊,被前次贡生暴乱吓破胆的吏目们见状,忙不迭的便要去禀知主考。 不等他们去通禀,台阶上站在至圣先师殿前的李行周已迈步走了下来。 他站得高自然也就看得远,虽然听不见崔白义叫的是什么,但看这阵势也明白了。 “慌什么”,沉声向那惶惶跑来的吏目低喝了一句,打发他去后面请苏味道出来后,李行周便一路走到了贡生人群中。 见他这主考到了,众贡生不约而同的让出一条路来。 看着他,再看看那边人群中心处的崔白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一样的少年得志,李行周的年纪约比崔白义差一些。 一样的风仪甚佳,崔白义是白皙秀美,李行周则是肤色稍黑的俊朗。 一样不太能忍的脾气,若是从月前的那次事情来看,李行周的刚烈更是远胜于这崔白义的火爆。 这样的两个人撞到一起,会是什么情形? 众贡生注目着李行周一步步走到了崔白义之前。 正竭力试图压服崔白义的王鲁班见李行周走过来后,停止了对崔白义的劝说,冷脸看着李行周。 至于跟崔白义一起的一群帮闲,此刻已全然惟崔白义马首是瞻。 出乎所有围观贡生们意外的是,李行周开口后的语气竟是出奇的温和。 “是谁对这榜单有所疑虑?你考的什么科?” “我,清河崔白义!进士科”。 崔白义昂然而答,对这位主考混不在意。 听到崔白义报出的籍贯家世,围观贡生中还有不知其来历之人顿时色变,甚或还有倒吸一口冷气的。 崔、卢、李、郑,士林领袖家族,这可真不是说笑的。 当然,围观者中也有人精神一振的,不消说这些人都是本次科考落榜,而又自视甚高之辈。 任何时代都少不了这样的人,自视太高而能力又实在有限,是以每做事遇挫时必怨天怨地,怨一切却就是不怨自己。 这些人虽然少,总还是有的。 让他们自己领头闹事那是不敢的,但听到有别人闹事,顿时欢喜不已。 而今再一听这领头之人居然是这般大的来头,更是心思勃勃的燃烧了起来。 或者这次还能再闹出个重开科考的结局来? 这次实在是运气太悖,主考有眼无珠,若是再能重考一次,以本人之大才若还不得中,那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了 随着这些人的心思躁动,纷纷前挤,整个贡生人群竟然有些躁动起来。 再一次出乎贡生们意料之外的是,那李行周竟似没听过清河崔家的大名一样。 听崔白义报完家门后也只是清淡一笑,“原来是白义大哥。” “我又不是户部的官儿,你报这些没用的作甚,你既对进士科取中有疑虑,且自看看那些高中的考卷就是” 李行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引来贡生们一片哗然。 高中者的考卷竟然可以看?这可是破天荒第一遭啊 贡院真就大胆到这等地步? 其实李行周内心对崔白义也带着三分恨意。、 当日他带着卫寒霜、大熊和柿子来到洛阳,举目无亲的时候还真准备指望下崔白义。 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现在倒好,又来抬杠。 李行周说完便转身走了,走出人群后向一个吏目交代了几句。 那吏目随即召集起人向后面走去,没过多久,便又是一具具的布告栏抬出来。 这些布告栏上没有名录,全是一份份考卷,考卷的最上方用朱笔书写着取中的等次。 此布告栏一出,贡生们纷纷围了上去,且要看看这些幸运儿的考卷到底比自己的胜在那里。 众人凑近一看,一科所有高中者的考卷笔迹几乎一致,分明是出自同样的两三人之手。 而且每一份考卷写有名字的地方分明还有撕纸留下的痕迹。 两位主考在这次科考前公布的章程确实不曾骗人,这些考卷确乎是先誊正,随即又经糊名后判阅出来的结果。 再一细看那些内容,对的且都不说,自己做错的,这些个考卷上确乎是对了。 至此,似明经、明法、明算等科的考生已经心服,这些考题与答案都是硬邦邦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自己做错了别人却做对了,即便是再懊悔又有什么用? 但进士科却是不一样了,赋还好说,逞才炫博嘛,大家的套路基本都一致,差别不过是在文采与古字僻字的掌握量以及生僻典故的熟悉度上。 文采越华美越好,古字僻字用的越多越好,典故越冷僻越好,这三样也都是明眼一看便能清清楚楚的。 尤其是古字僻字的掌握量以及生僻典故的掌握度上,大家都是读书人,这个是做不得假的,一眼看过去,谁好谁坏清清楚楚。 争议就全集中在诗歌上,崔白义心里烦躁,甚至不等将整个高中者考卷上的诗都看完,便已伸手指着状头贺知章的诗作扬声向李行周叱问道: “他这诗未必就比我的好,为甚取他不取我?” 王鲁班使劲去拉崔白义的臂膀不让他再发难,奈何根本拉不住。 有此一问,至少那些个聚集在附近的进士科考生俱都将目光投在了李行周身上。 李行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用手拍了拍身边那具被人忽略的布告栏。 崔白义并众进士科考生们走过去一看,这具布告栏上张贴的既不是名录,也不是高中者的样卷,而是一份对进士科考生诗作的评定标准。 这一标准下有五款,分别是: 韵律、炼字、锻句、用典、命意。 除这六款之外,尚有一个补充条款:佳句。意为一首诗作中若有佳句,可另行加分。至于佳篇那就不用说了。 六款之下又有一些详细的细则加以细分。 譬如律诗最重要的第一款韵律下,就又分设有:律句、粘连、拗救、对仗、孤平和三平调五条细分的规则,不仅有文字对五条细则加以说明,甚至针对每一条细则还给了具体的例句。 至于其它四大款也莫不如此,凡是能细分的必定细分。 第79章 再起纷争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自六朝南齐时沈约、谢眺等永明体诗人提出“四声八病”之说为律诗肇始奠基以来,众进士科参考士子们何曾见过这样的东西? 但细细想来这五款又确乎是将一首律诗最需考究的东西都给包容了进去。 许多个士子们日常练习时只是模模糊糊感觉到,却又说不清楚的东西这里也简明扼要的给概括起来。 先有实践再有理论,且是实践必须达到一定的规模和量度时才有可能从中总结出具有普遍规律的理论。 所以理论总是会滞后于实践的,很多时候这种滞后的时间会很长。 譬如李行周所采用的这套律诗评定标准,便是李宋元明清乃至现当代一千余年间无数诗评家心血结晶的结果。 王朝时代但凡科举要考诗就必定是律诗,为何? 就因为律诗法度谨严,而其法度越谨严,其间就越有规律可循。这比不得歌行或是杂言,其间的区别就像李白与杜甫一样。 李白长于《将进酒》这样的杂言歌行。 杜甫长于律诗。但后世诗家学写诗时十有六七都是宗杜。 为什么大家都宗杜而不宗李? 归根结底就因为李白是纯以天赋才情作诗,没法儿学。 杜甫的律诗却又严格的规范,这些规范却是可学可模仿的。 后世各类《诗话》里对杜甫律诗从各个方面做总结概括的文字可谓是举不胜举。 这些总结其实就是正在由实践向理论过度的过程。 一旦有了理论,掌握理论后再来看实践,以往独自摸索时很难的问题就会变得向捅破一层窗户纸那般容易。 而今,这具布告栏上的内容其实就是这样具有高度概括性和普遍规律性的理论。 凡参加进士科的贡生们几乎是天天都在与律诗打交道,虽然不一定都写得好律诗,但对律诗的了解与熟悉却绝对称得上后世所谓的“专家级”,短短几眼之间便已看出了这具布告栏上内容的价值。 甚至还有几个双眼灼灼放光的贡生边看边背,且不时惊叹一声“醍醐灌顶”,这类人分明是那种特别容易入境的书呆子。 许多个贡生正自看的起劲,任后面人再挤也不动窝,深悔今天不曾携了纸笔来时,便听一声冷哼。 “这评定等次的依据出自何人之手?” 正在这时,叹着气的苏味道万分艰难的到了。 其实若论后面公事房到此间的距离,他本是早就该到的。 苏味道自然是见过这崔白义,眼见是这崔白义跳出来置疑,脸上顿时就有了愁容。 贡生们多是只知道崔家在士林的名望,他作为长居神都的朝官却更清楚崔家在朝廷中的潜势力。 崔、卢、李、郑四家素来是同气连枝,势力非同一般。 哎!为什么就不能平平安安的过去呢? 心中叹息不已的苏味道见李行周正要开口说话,忙抢先一步道。 “李行周,你制定出的这个评诗章程可是引起了贡生们的疑虑” 模棱手就是模棱手,遇事的第一反应就是诿过。就此看似无意的一问,便将他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当然这样的人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他不会去争功。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实在是官场厮混的一大秘诀啊 苏味道此言一出,一众进士科考生们看向李行周的眼神立时变了。 这……这一整套东西竟然……竟然是他一个人弄出来的? 崔白义早在两年前进京看祖父的时候就见过苏味道,适才见他过来本还有些收敛,但此刻一听这话,顿时胆气一壮。 “若是出自世伯之手,某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你李行周何德何能?就敢凭着自己随意胡诌出的一个东西判定某之诗作不如贺知章那无名之辈?” 身为主考不能没有度量,更不能动辄便与贡生们争吵。而且这科考结果对一个考生来说实在是干系太大,一旦不中有些火气也是正常。 这些李行周都能想到,也正因为如此,尽管崔白义从一开始的态度就极其不好,李行周依旧是和颜悦色以对。 但到此刻,这人分明已经开始胡搅蛮缠,对待这样的人讲再多的道理也是无用。 崔铨肯定是跟崔白义打过招呼让他照顾自己的,但是现在翻脸不认人,那就另李行周不开心了。 别人都已经指责你这主考“何德何能”了,再笑脸相向还有何意义? 崔白义这蛮不讲理的言语一出,正深深看了苏味道一眼的李行周也随之将脸沉了下来。 然则不等寒下脸来的李行周开口说话,那从小脾性就火爆的崔白义已是等不及了。 “今科两主考中分明是你这李行周有情弊,某与你说不着了” 硬邦邦的撂下这句话后,崔白义强行挣脱了王鲁班的拦阻,几步之间便已走到那具张布进士科取中名录的布告栏前,只一脚便将皇榜踹翻在地。 王鲁班拉都没拉住,崔白义踹翻皇榜后复又上前一步踏在了皇榜上,高声喝道: “此科主考李行周舞弊,天理不容!众贡生,可敢与某同入皇城面圣伸冤?” 一个月前的那一幕再次上演,众贡生面面相觑,尤其是那些今科取中的贡生更是心中颤颤。 至圣先师保佑,这遭可千万别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崔白义一声大喝,场院中回应的却是一片寂静,片刻之后,才听人群里传出一个咬牙切齿的声音道。 “李行周舞弊,天理不容,入皇城,伸冤屈!落榜的贡生们,同去,同去!” 人群中那些不曾高中,心思繁多的贡生们顿时心思活络起来。 不过片刻功夫,已陆续有几十上百人不断的附和相应。 事态发展到这个样子,一味只会诿过的苏味道也慌了。 虽然崔白义口口声声说的是李行周舞弊丝毫没提他的名字,但他毕竟是圣后钦点的主考,这重开的科考若是再闹出什么事来他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的。 苏味道连叹气都顾不上了,几步之间走到崔白义面前想要劝服住他。 振臂一呼,四方相应。 崔白义本就是火爆脾性,再有如此场面一激,此刻脑浆都已沸腾,如何还听得进去什么? 崔白义甚至没跟凑上来的苏味道说话。 猛一招手,再一暴喝:“走!”便当先向贡院外走去。 三五相从,转眼之间数百个不甘心的贡生就已聚集在崔门的大旗之下,跟随着心雄万夫的崔白义浩浩荡荡向外走去。 急忙去劝的苏味道也好不到那里,跟着崔白义走不几步,便被拥上来的贡生潮水般的挤到了一边儿。 其中也不知是那个心怀不满的贡生下了黑脚,居然趁着一片乱象狠狠一脚踹在主考大人的尊臀上。 于是,名满天下的诗坛领袖,堪称“文章四友”中风仪最佳的苏味道苏舍人便在大庭广众之下,众目暌暌之间摔了个狗啃屎。 待其狼狈至极的爬起来时,尊臀上那个黑黑的脚印依然璀璨醒目。 尽管苏味道就摔在距离不远的地方,李行周却是视若未见,更别说上前帮着搀扶一把了。 有吏目惶惶而来,言语之间既是请示该如何处理,也不断示意李行周该去劝阻住崔白义等人。 “速骑快马将此事报于皇城,至于其它的……。” 李行周摆了摆手,“今科问心无愧,他们想闹就任他们闹去” 虽然跟着崔白义的不过只有两三百人,但此刻这两三百人其势已成。 他这“罪魁祸首”若是在这个时候上去拦阻,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若非是知道这小吏只是急慌了眼,并无别的意思。 李行周还真想先一脚踹翻了他,劝?也不看看那边的苏味道是何等狼狈模样! 连苏味道都已经这般了,还让他这个“罪魁祸首”去劝? 猪脑子啊! 当然,李行周之所以毅然不惧,敢放手让这些贡生去闹的根本原因除了这次闹事的贡生实在算不多之外,还在于刚才的那四个字: 问心无愧 这是一次示天下以公的科举,他根本不曾舞弊。 且是这次科考监考判卷之严堪称自有科举以来之冠,更兼今次重开科考还有一桩跟上回截然不同的地方。 今次科考的诸般章程都是经过武则天御览首肯的,最终对外张布的章程上甚至还加盖有武则天的天子之印。 闹事的贡生人少,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自己问心无愧;又有武则天在前面顶着。有这三重叠加的保障在,李行周又有何惧? 静静看着崔白义引流的人潮绕过照壁强行打开贡院大门走了出去,李行周清淡的笑了笑,扭头之间将目光投向了西方的天际。 那片天空下就是皇城与宫城之所在,武则天就住在那一片宏伟而冰冷的建筑群中。 目光悠渺的看着那里,李行周心中涌起了无尽的好奇武则天啊武则天,你会怎么处断今天这事? 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李行周索性也往贡院门外走去,路过犹自尴尬不已的苏味道身边时只冷淡的撂下了一句话, “闹事的贡生已经走了,贡院之内再有什么事情可就全都是你‘苏模棱,的责任了” 不管是苏模棱还是模棱手,这毕竟是外号,背地里叫叫还成。 似李行周这般当着诸多贡生的面喊出来,那可就真是太刺人了。 适才尴尬还未化净的苏味道一听此言,面如冠玉般的脸上顿时又臊红了一片。 然则不等他说什么,撂完这句话的李行周已儒袖飘飘的去了根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他。 第80章 崔白义的人头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自然知道他这举动会让苏味道在贡生们面前颜面大失知道这些还这么做他本就是故意的。 后世里看史书的时候,看到苏味道模棱手这典故还只是觉得好笑。 甚至还觉得这位初李末期名满天下的大诗人挺有意思。 但当他真正穿越过来,并且与这人共事之后,才发觉史书里面挺有趣的这个大人物实在太没有意思了。 身负誉满天下的美名,位居朝堂高位,吃着天下百姓民脂民膏的供养,苏味道可谓是幸运到了极处,被命运之神眷顾到了极处。 但就是这样一个可谓集命运之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物做起事来却如此的猥琐如此的自私,如此的不顾大局! 李行周深深的失望之余,已对其人鄙视到了骨子里。 可以说没有苏味道之前的那句话或许就不会有这一场乱子!苏味道能在那个时刻做出那样的事情,纵然名满天下又有何用? 诗做的再好又有何用? 官位再高又有何用? 此时,在李行周的心中,每一想到苏味道,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诗经鄘风》里的《相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究其本质,苏味道这等人其实就如诗中所写,无脸无皮。似这等人就该“胡不遄死” 为什么还不死呢? 不死还等什么呢? 赶紧死快些!免得再顶着诗坛领袖的身份招摇撞骗,浪费民脂民膏。 似这等人真是活活的糟蹋了李诗,糟蹋了恢弘伟大的璀璨李朝 李行周带着对苏味道深深的鄙视出了贡院,随即走进街道两边看热闹的百姓人群,注视着崔白义等人的动静。 百姓们今个儿也算是开眼界了。 先前贡院未开时,贡生们敷粉簪花,香风阵阵的热闹就不说了。 稍后没多久,又看到有吏目在贡院墙外张贴皇榜,张贴完毕后,那些吏目们居然还向他们一一绍介今科高中者的姓名籍贯,乃至家世。 以前百姓们虽然喜欢趁贡院的热闹,但他们是从不曾进过贡院的,至于皇榜的结果更是看不着,今天贡院这举动可真是破天亮的第一遭啊 但这破天荒的举动却让百姓们心中实实在在感觉到受用,毕竟谁都喜欢被人看重。 这边吏目们刚刚将皇榜的内容绍介完毕,那边厢就听贡院里发一声喊,随即又走出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 这阵势跟月前那次何其相像!但刚刚听完皇榜内容并口口传开的百姓们却看不懂了。 怎么又闹,不应该啊? 月前那次闹事是因为科考弊情太重,愣生生把个皇榜变成了权贵榜。这一点前面那份天子诏令上都已经说的清清楚楚,两个考官儿也都是认罪了的。 那种情况下贡生闹好歹占着理。 但这一办”…分明不对劲嘛 丙才百姓们可是听那些吏目解释的清清楚楚,这一回取中的这些个新进士里十个有九个都是跟大家一样的良人出身。 家里无权无势的还能考中,这分明是人家的本事。 能在一科要面取中这么多没权没势人家的子弟,可不就说明这回的两位主考官儿是清正有良心的吗? 再说,这回的两个主考官里有一个就是上回吃过亏后领头闹事的,这样的人要是还靠不住,那……科举也就别办了。 最后还有一条前些时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个科考章程,还有后来整个的考试过程,凡参加了考试的贡生们不都满口称赞嘛,怎么前面刚夸完这遭就又闹起来了? 越想越是不对,百姓们琢磨来琢磨去,聪明人可就反应过来了,这是没考中的人在发泄怨气。 这个一传开,百姓们明白的同时也摇头不已,这算什么事啊? 十个指头还有长短,贡生们读书又怎么会一样? 有念得好的就有念得不好的,朝廷这科举总不能把所有人都取中吧。 这分明是无理取闹嘛 得出这么个广为人接受的结论之后百姓们看待对待闹事贡生们的态度可就跟上回完全不一样了。 尽管崔白义也接受了参加过上回暴乱贡生的建议行走之间不时高声呼告但其每一呼告,引来的不是围观百姓们的安静肃穆,更别说眼泪了。 反而是一阵阵的笑声。 他们呼告的声音越大,百姓们的笑声也就越大。 其间还有无数百姓伸出手来指指点点着领头着崔白义的衣裳。 崔白义这身衣裳好啊! 极品湖绸精工缝制成的衣裳能不好嘛? 所谓锦衣说的就是他穿着的这种,行走之间飘飘抖抖,深春时节的暖阳照上去,甚至能反射出粼粼的绸缎亮光。 就是傻子看到他这身衣裳也知道其名贵之极,更别说见多识广的洛阳百姓了。 就这一件衣衫怕是都顶的上普通百姓一家人好几个月的吃用了。 能穿得起这种衣衫的必定是非富即贵你一个大富大贵之家的子弟居然领头闹科场舞弊,这真是怎么想都想不过啊 所以崔白义愈是呼告,愈是显得慷慨激昂百姓们的笑声就越发的不可遏止。 随着崔白义引领队伍的前进,整个长街上渐次成了欢乐的海洋,百姓们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左右谈笑,真比上元节金吾不禁的热闹还要开心。 听着百姓们开心的笑声,人群里的李行周也很欢乐 李朝时虽有百戏,但百戏上尚无“耍猴”之戏。 然而,眼前长街上这气氛分明与后世看耍猴时的情景有异曲同工之趣啊。 因着周遭百姓们这般的反应,那些个贡生们越呼告越气虚,越走越害臊,渐渐的任崔白义声嘶力竭,身后的呼告声依旧是越来越小。 甚或还有走在最边上的贡生实在受不得百姓们的注视与嗤笑,竟然半抬了袖子开始遮盖起脸面来。 这种情况下队伍如何还行进的下去? 人本来就不多,慢慢的又越来越散,随即就开始有。 有的贡生想要脱离队伍。 然而,他们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因为。 禁军到了 这回出动的依旧是堪称天下精锐第一的“万骑”禁军,依旧是战马嘶鸣,依旧是行云流水般的阵型展布。 短短片刻之间,数百禁军便已定成阵型展布心一如前次般分前后左右将贡生们四面合围。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没有刀刃枪锋的泠泠杀气。因为禁军军士根本就不曾携带长兵单钩矛,人人手中只是握着一把制式腰刀。 而这唯一的腰刀也不曾出鞘。 还有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回经兵前来的禁军将领脸上没有任何焦灼,更不曾频频回望宫城。 因为,该如何处置眼前之事的密令他已然接到,那是一份再清楚不过的命令,他要做的只是执行罢了。 前几日听说李行周之事时,崔白义还觉着实在没什么,反正禁军又不敢对贡生们动手,那还怕什么? 但此刻当他领头直面禁军军锋时,终于感觉到其间如山的压力。 完成合围后,禁军统军军将冷冷的看着马前的崔白义,冷冷的说出了三个字: 退回去 心跳的厉害,腿也开始抖颤心但崔白义咬牙忍住了,到了这个地步,出身于博陵崔氏,从小蓄养起的骄傲已经容不得他再退。 如山的威压与恐惧居然被崔白义化为了勇气。 他的喉咙也如月前的李行周一样有些嘶哑了。 他的举动也如月前的李行周一样不仅没退反而向前逼近了一步。 逼近时他也如月前的李行周一样用嘶哑的喉咙吼出了一句话。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 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这一刻,似乎一切都跟月前一样,但禁军的反应却全然不一样。 不等崔白义将最后的“惧之”两个字嘶吼完,长街上一抹刀光雷霆而起,霹雳而下。 刹那之后,崔白义那颗慷慨激昂的秀美人头便已凌空飞起。 满身的鲜血在巨大的压力下从腔子里飞飙而出,高达近丈。 人群里的李行周看到这一幕,猛然闭上了眼晴。 飞旋的人头 喷薄而出的鲜血就是最好的镇静剂,瞬间让整个长街寂静下来。便有惊呼出口的,也马上伸乎掩住了自己的嘴。 从嘉年华一般的热闹欢腾到瞬间死一般的寂静,人生啊。 总是这么的起伏跌宕心 那统军将领一刀斩掉了崔白义的秀美头颅后,不容其他贡生反应过来,手中长刀一挥,带着凌厉的杀气暴喝道:“捕!, 一令之出,四面合围的数百禁军当即暴应如雷,“诺” 这一声百战男儿的齐声暴喝更是为整个长街注入了无限的杀伐之气,欢乐的长街转眼便成了苍茫的沙场。 细碎的马蹄声声疾,声声催的响起,整个长街上如同下起了一场疾风密雨。 四面合围的禁军皆是采取同一阵型,每相邻的两骑中一朵安居不动,另一骑则策马上前直入贡生队伍。 这一刻,围观的洛阳百姓终于见识到了万骑的凌厉与彪悍。 一待令下,便即驱马直前,毫无半点迟疑犹豫,似乎在他们马前的根本就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个活生生的读书人。 整齐划一的动作里有着一种让人观之便冷到骨子里漠然,对人命的漠然。 第81章 杀戮长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既对别人,也对自己 仅仅是片刻之后,贡生群中便有惨嚎响起,有闪躲不及被战马撞上的,有生生被战马踩在脚下的。 即便是战马的马蹄下踩着人,那马上的骑士依旧没有半点要退的意恩,反而继续驱马向前从那人身上碾过,继续往人群更密集处强行推进。 胯下战马强进,手上腰刀也没有片刻停歇,刀不曾出鞘,禁军们便拿着带鞘的长刀劈头盖脸向两边砸去。 凡列于战马之前者,砸 凡列于战马三步之内者,砸 凡敢有反抗之举动者,双腿控马,左手握鞘,右手拔刀,刀光一闪便是一颗大好头颅飞旋而起,淋漓喷出的鲜血如雨一般纷纷而下。 嘉年华般的欢乐长街先是变成了沙场,随之又激变成了屠场。 自调入神都以来就不曾再见过血,但这万骑禁军的本质却是东北边境上一条条人命,一颗颗人头杀出来的狼心此番被这人头与淋漓的鲜血所刺激,骨子里抹不去的杀性顿时不可遏止的爆发出来。 原本的命令是有反抗才杀人,但到后来,贡生们本能的举手护头阻挡也会引来霹雳寒光。 杀人的刀一旦拔出,不饮饱了血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天下的中心,神都北城最热闹的长街,万千洛阳百姓面前 禁军用自己的刀,用贡生们的人头和鲜血演绎了一场完美的杀戮。 当四面的禁军终于在贡生群的最核心处合围时,他们的马前马后以及战马马蹄之下散乱的滚动着百十颗人头,整个长街鲜血淋漓。 长街中央,还能剩下都是早已抱头蹲地,不敢再有丝毫异动的贡生。 春深时节,阳光高照,照在滴溜溜滚动的人头上,照在淋漓的鲜血上。。。 当那杀伐声彻底停息的时候,李行周从死一般寂静的人群中抬起头来再次遥望宫阙。 武则天就住在那里 原来这个女人有的不仅仅是人所不及的大气 原来这个女人真是一点儿都不怕杀人的 看了看长街边缘处金宗庆那颗熟悉的人头,李行周幽幽一声长叹,在寂静的长街中居然传出极远, 温暖的春日阳光,四处滚散的人头,淋漓的鲜血,死一般寂静的人群。 一切都配合的那么严丝合缝,长街上血腥的杀戮刚刚结束,京兆衙门的公差们就到了。 皂服红裹肚的公差们一手铁尺,一手专用于拿人的铁链,身后是一排看不到尽头的站笼。 因是站笼太多,京兆衙门的公差们竟有些不够用,不得不征发了一些徭役夫子。 完成杀戮的禁军策马缓步从长街中央向四方回退,皂服公差开始进入清场。 抱头蹲于地上不敢有丝毫动静的贡生被掐小鸡子一般拎起,随后被推入站笼。 空空的站笼一装上人,即刻便被推着向贡院方向走去,下一辆再递补上来。你走我来,整个过程有条不紊。 一旦被塞进站笼,便卡头卡臂再不得休息,其间滋味之难受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便是再精壮的大汉也受不得几日,更别说这些文弱书生了。 看刚才那杀气腾腾,生生把一场捕人变成杀戮的阵势,难倒朝廷想站死这些贡生? 这可是近二百的青衿啊 看着地上散乱的人头和被踩来踩去后已经发黑的鲜血,再看看那一辆辆你来我往,一眼望不到头的站笼。 即便是春深时节,暖阳高照,观者们的身上依旧忍不住的阵阵发寒。 站笼装满,皂服红裹肚公差们押解着向贡院走去。适才随在公差们身后而来的义庄之人随即进入开始收捡人头、尸身以及那些个被战马碾压踏碎的尸块儿。 再然后就是神都火龙队的进场就近取水冲洗血迹。 此时大队公差们已经押着站笼前往贡院,禁军也已收了血刀回营,街边看热闹的百姓群中又开始热闹起来。 一桶桶的井水泼下去,暗沉的血迹开始慢慢变淡,最终归于乌有。 一样的春阳暖照,重新又干净起来的长街,渐次热闹的人群。 一切的一切,似乎刚才那场杀戮就不曾发生过 李行周静静的看完了整个过程,直到火龙队清洗完毕退去后,他才走上长街,一步步踏过刚才血腥的杀戮场向贡院走回。 看热闹的百姓有的散了,还有意犹未尽的便拥着簇着向贡院转移。 一溜近两百个站笼绵延开去将贡院的墙壁都给遮挡完了,远远走来猛一看到这景象,真是有着强烈至极的视觉冲击力。 目睹过这样一片连绵不尽的站笼之后,天下间还有那个贡生再敢闹事? 前次青衿们闹腾的那么厉害却没有处罚一人,并且重开科考。此可谓推之以恩。 此次崔白义引领的贡生不过二三百人,却是雷霆杀戮霹雳而下。此可谓凌之以威。 恩威并施不过是最简单的权术套路,但武则天这一用却实实在在将士林揉搓的服服帖帖,一并连新的考试章程也顺势确立并固定下来,真真是好手段哪 李行周走到贡院门前,那些个从贡院里跑出来看热闹的贡生们见他回来,忙转身回了贡院。 皇榜的结果虽然已经出来,但有崔白义这一闹,分明已经看完皇榜的众贡生们反而都不曾散去。 他们再等一个最终的结果,一个来自宫城的结果。 这一科放出的皇榜究竟该怎么算? 李行周走进贡院,刚一绕过照壁就看到了苏味道。 此前李行周一走,苏味道便再也偷不得懒,耍不得滑,左右奔走费干了口舌安抚剩下的贡生别也跟着上了街。尊臀上的那个黑脚印还是一个吏目赶着上去跟他提醒的。 苏味道拍掉屁股上的那个黑脚印时,免不得脸上又是一阵臊红。 哎在这些贡生面前,他这诗坛领袖可是把脸都丢尽了啊,还不知这些人各自散去后会怎么向人学说他今日的狼狈 长街杀戮一出,贡生们顿时安静下来,苏味道也长出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就回公事房,依旧留在外边的场院中。 见李行周进来,苏味道冷眼看了过去,恰好李行周的眼神也正望过来。 四目对视,一片冰冷,随即两人不约而同的扭过头去,只将对方视若无物。 正在这时,便听贡院外传来三五骑急促的马蹄声。 不多久,一个手捧锦盒的中年宦官在四位禁军的环护下走了进来。 苏味道经见的多,忙命吏目设香案。 香案设好,宦官拜过之后从锦盒中取出一件明黄帛书,众贡生叩拜过,那宦官便用独特的嗓音宣读起天子诏书。 李行周静静听完,这份天子诏书的内容共有四条: 其一,今次重开之科考至公至正,为国遴选出真正之英才,龙心甚悦。俟科考诸事完毕后,贡院上下人等给假十日。待新进士赐宴完毕后,另有恩赏。 其二,今科新进士于明日前往吏部接受“关试”,关试完毕,复往礼部学演觐见天子之礼。十日后,圣后将于城外十里洛水之滨的春明园赐宴今科新进士。 其三,春明园赐宴中,两位主考官并贡院新补入的流内品秩官一并出席此盛宴。 其四,今日闹事之士子无论生死,三代之内不得进学,不得科考。生者站笼三日后长流三千里,虽遇朝廷大赦亦不得赦之,非奉天子诏书不得还乡。 此诏一出,人心立定 今科取中的考生固然是心中大石落地,欢欣鼓舞的憧憬着十天后必将轰动神都的春明园赐宴。 未被取中的贡生则是心下惨然。但再一想想天子诏的最后一款,以及贡院外那连绵不尽的站笼,心中难免又生庆幸之念。 《李律》中定有“十大逆”之罪,这十项名目不同的重罪却有着两个共同点,除了判罚极重之外,还有一款就是遇赦不赦。天子对贡院外站笼里的那些贡生定此一款,分明就是将他们今天的闹事视为十大逆之罪看待了。 除此之外的两条也是让人寒到骨头里。长流三千里,那能是什么好地方?非奉诏令不得还乡?天子今日将其流放之后,谁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想起这近二百人来?至于召还诏书?罢了,这些人九成九是要老死是乡了。 至于三代之内不得进学与科考,这就更狠了。 长流三千里还只是针对个人,这款却是罪及子孙,活生生的挖断了这些个贡生之家的读书根哪 细想想,站笼里的那些人虽然侥幸留了一条性命,却实实在在是生不如死。 或许前面死在长街上还更干脆些 此天子诏一出,这次重开的科考也就算正式落下帷幕了。 听完诏书,李行周习惯性的往后面的公事房走了两步,随即反应过来,现在贡院实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眼见那中年宦官并无丝毫唤他进宫的意思,李行周一笑之间转身向贡院外走去。 也是到该回家的时候了。至于后面的,就等着十天后的春明园赐宴吧。 刚才的天子诏中既已明言赐宴后会恩赏贡院诸人,那总该不会少掉他这个主考之一吧。 就是不知道那个圣后会怎么安排他呀。 李行周边走边想,将要走到贡院门口时,身后一个吏目气喘吁吁的急赶了上来。言说有众多进士科考生恳请贡院将那份评诗章程对外张布出去,他们要抄录了细细揣摩,以备来年再战。 “那就张布于贡院外的墙上吧,此后再有别事径去禀知苏舍人定断便是”因为这件事,李行周走出贡院时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也有了清朗的笑容。 第82章 崔银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经此一事,经由这些即将还乡的落榜贡生们传播。这份聚集了后世千年间无数诗评家心血的律诗规范必将遍传天下,为所有读书人所遵从。 想想吧,这将带来一个什么样的连锁反应? 有这一套规范在,用这样一套成熟的理论去指导实践,随后的时间里诗坛上必然会出现更多更好更成熟的律诗。而这些作品原本是不存在于唐朝诗歌史中的。 更重要的是,现在只是初唐末年,大唐即将迎来最为辉煌,顶级诗人蜂拥而起的盛李。 在盛唐的黎明时刻经由他的手提前完成了律诗创作的理论准备,这又将多大程度上刺激盛唐的那些名家,又会产生多少原本历史上不存在的经典名作? 还有中唐,晚唐,宋,元,明,清 穿越以来他的确是剽窃了诗歌史上的一些经典名作,但经由这一份律诗规范的遍传天下,他将给予诗歌史数十乃至数百倍的回报,他将使唐朝的诗,诗的唐朝更加璀璨夺目。 索取之后,复能回报,且是取一还百,想到这些,李行周的心情又怎能不好? 尤其是再想到他这个穿越者以如此方式完成的与历史的互动,扯不清、理不明之间李行周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出声。 大笑声中,李行周走出了闭关月余的贡院,回到了自己的赁处。 赁处一如既往的安静,但一走进这所宅子,李行周的心情便莫名其妙的又放松了不少。 “看来是时候置迎娶卫姐姐了”科考已经完毕,落榜的贡生们将陆续还乡。 再者,看这样子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回不了清河的,既然要在神都久居,那终归还是有自己的家好,这不仅是住着方便,心理上也极重要。 没有房子就没有家,没有家心里总是难免会有漂泊的感觉,这很不利于身心的彻底放松。 边走边悠闲的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杂事,走完第一进院子刚踏上抄手游廊,却见左边的二进院子中一个侍女快步向他跑来。 李行周停下脚步。 那个随在卫寒霜身边的侍女见他回来明显是很高兴的,提着裙角小碎步跑上抄手游廊,气儿还不曾喘匀便开始说话了。 上个月,李行周怕卫寒霜一个人不适应,就让大熊在牙人那里买了些仆人。 里面有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叫沁儿。 沁儿说的内容嘛自然是关于卫寒霜的,只说卫寒霜上次去贡院被挡在门外后,这些日子看起来似乎心情有些不好,饮食确乎少了很多。 至于这沁儿为什么说到卫寒霜的心情时要用上“似乎不好”这样的说辞,那是因为她很难确定把握卫寒霜的心情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但饮食减少却是实实在在的。 “卫姐姐现在在哪儿?” “后花园” “嗯,我这就去看看。让准备些饮食” “我这就去通传。” 沁儿说完,长出一口气后便如来时般提着裙角跑走了。 “这丫头……还真是多事”,李行周嘴上嘀咕,心里却是暖暖的,脚步也比刚才快了许多。 春深时节,暖阳高照,后花园中花红柳绿,竹林婆娑,美到了极处,也生机勃勃到了极处。 让人随意一看便觉神清气爽,心胸为之一阔。 没在精舍中的卫寒霜独自一人在花园侧西方的那一处活水池塘边,身上分明穿着她最喜欢的流云裙,但她就那么不管不顾的随意坐在了池塘边的草地上,既没要个锦凳,也没要个波斯垫毯什么的。 当然,身边也没要人侍候。 占地数亩的阔大后花园中,她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这大与小的对比本该是很强烈的。 但李行周远远的看着她时却从她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冷清孤寂的意味,反倒是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卫寒霜似乎就这样的与高照的暖阳、清清的池塘和碧绿的草地融合到了一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安宁。 真是个……神奇的姑娘啊 李行周缓步走过去,走的近了才看到坐在池塘边的卫寒霜分明已将鞋袜给脱了,两只脚就那么垂进了池塘里,一下下轻动着在水面上搅起圈圈涟漪。 这还真是会享受李行周见状,走到卫寒霜旁边坐下后没急着说话,脱了鞋袜将双脚伸进水中。 虽经春阳暖照,但池塘里的水还是微微的有点凉,不过那种清新的感觉真是很舒服。 尤其是对于李行周这样疯狂忙了一个月的人来说,此刻这天气,这环境,还有这一池碧水真是太合适了。 身子向后一仰,李行周索性躺在了茵茵碧绿的草地上。 这一刻他真是彻底从之前一个多月的忙碌与紧张中放松下来。 开始时就不急着说话,现在倒是不想说话了。 就想这么躺着懒洋洋的晒晒太阳。 他没说话,卫寒霜也没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李行周正被那暖阳晒的昏昏欲睡的时候,蓦然便觉脚下一痒,随即又是一下,第三下……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卫寒霜了,李行周忍着没动,再一下时猛然伸出两只脚去夹住了卫寒霜嫩生生的小脚,一只脚将其固定在池塘的岸壁上,另一只脚伸过去在卫寒霜的小脚底挠了挠。 随即,后花园中便传出了卫寒霜清脆如银铃般的欢笑声。 两人的脚在水中打了一会儿痒痒仗后,这才慢慢安静下来,卫寒霜的两只脚依旧是一荡一荡的挑起圈圈涟漪,阵阵水花。 李行周迷着眼睛悠悠的开了口。 “卫姐姐,今个儿怎么没鸣琴?” 卫寒霜忽闪忽闪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一上一下的,“没……没人听” “宅子里这么多人呢?” “他们不是……用心在听” 卫寒霜扭过头去,那双有着长长睫毛的孔雀眼扑闪扑闪眨个不停。 见状,李行周也不再催促。 李行周继续躺在后花园的草地上晒太阳,边晒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引着卫寒霜说话。不知不觉之间他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以及第二天整个上午都是在悠闲中度过的。 然而第二天下午门房送过来的那份名刺却陡然打破了这份悠闲的宁静。 这份名刺并不像时下神都那些达官们惯常的那样泥金,素素淡淡的很清雅。 李行周打开名刺,只看了一眼眉头就紧紧的皱了起来。 名刺上也没像其它那些达官们一样写上老长的一溜儿官衔儿,就只有简简单单的九个字: 清河崔银请见 他怎么来了?无论怎么想他也不该来呀 不仅来了,名刺上用的居然还是“请见”。 前一天崔白义以“主考李行周舞弊“的名义鼓动并引领贡生暴乱,随即被禁军当众斩杀于北城长街。 崔白义之死实与李行周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虽然崔家在清河很多事情是崔白义在负责,但是这么大的摊子肯定有位长辈撑着,那边是崔银。 虽然李行周也是崔家人,但是他怎么也不上崔白义这种崔家嫡系子孙。 即便崔银真的是深明大义不怪罪于人,但心里不舒服是必然难免的,这是人之常情。 况且崔白义之死距离现在仅仅一天多一点的时间,无论怎么想,崔银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间来见他,更别说还是“请见”了! 崔银的举动可谓是反常到了极点,事物反常必有妖异,这位身居礼部侍郎高位的崔门旗帜性人物此来究竟是想干什么? 李行周手中拿着那份素淡的名刺,边往外走边在心中不停的寻思。 寻思来寻思去也没能寻思出崔银的用意。 不多一会儿的功夫,李行周已经走到了宅子的大门处。 脚步略停一停收摄住有些深渺的心思,李行周提起全部的戒备走出了大门。 门外当光站着一位年在六旬有奇,面貌清雇硬朗的老人。 他身后不远处除了几个弓腰敛手的随从外,尚有三五位普通士子模样的人物。 李行周刚一走出大门站定,尚不等他开口说话,便见门外当先而立的崔银先迈前一步,拱手道 “这位定然就是近来名动京华的李小友了” 见崔银如此,素来反应挺快的李行周忙侧身过去,以示不敢受此一礼。 “在下正是李行周,至于名动京华什么的,不过都是笑谈罢了。” 李行周口中说着,手上已将那份名刺递还回去, “此物实不敢收领,这便璧还,一并请崔侍郎往里间奉茶叙话” 说完李行周微微躬身,肃手邀客。 崔银摆摆手道。 “就不进去搅扰了。老朽此来是带向李小友致歉的。今次重开之科考至公至正,劣孙却不该去指责,李小友还请勿罪” 崔银亮明车马的说出了目的,李行周转念之间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先说重开的科举至公至正,崔银这番话真正想说的是昨日那崔白义根本不是置疑重开科考及科考的章程,而只是对他李行周这个人有所置疑。 这话听来似乎没什么区别,但两件事情本身的差异可就大子去了。 因为此次科考的那些章程都是经过武则天御览并敕令照准执行的,且对外张布这些章程时还加盖有夭子之印所以具体的章程本身。 虽是出自李行周之手代表的却是天子的意志。 置疑这些章程就等于是置疑天子在这个在皇帝面前举动稍有不当便可治以“不敬”之罪的王朝时代。 置疑天子,藐视天子威严真就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 而置疑他李行周本人则就轻的多,甚至是一件很无所谓的事情了。 毕竟崔白义也是来参加考试的贡生,对考官有所置疑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第83章 大改变的柿子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情形有些类似于后世某人置疑国务院下发的红头文件,与置疑国务院某个普通办公人员的区别。 一个意见或者规程一旦以红头尖件的形式下发,其代表的就不再是文件撰写人的意志,而是国务院乃至国家的意志。 对此有所置疑并以此置疑为借口煽动群众暴乱,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在后世也会有很严重的后果,更别说在这个君主集权异常严重的武周朝了。 至于置疑那个撰写文件的人那个国务院的普通工作人员,却又算不得什么事了,别说置疑,就是当众开骂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 归根究底,崔银此来根本就不是为了向李行周致歉,只是把李行周当个道具洗刷崔家置疑天子、藐视夭子威严的罪责罢了。 而至于李行周是不是出身崔家,是不是崔铨的人,崔银根本不在乎。 这个官场上混了一辈子的老油子是在用这种举动保护自己啊。 至于他这番看来极不合身份的谦卑举动以及刚才的言辞,也不是真冲着李行周去的,十有**是为了做给那几个远观的士子模样的人看的。 而后再经由他们的嘴传开,至于最终想要传到那里就不言而喻了。 反正以崔银的身份,只要来这一趟有了这个铺垫之后,后面的文章就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崔银的心思李行周倒是能理解,毕竟武则夭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这时代也没有罪不及家人的观念。 昨天崔白义闹的事情太大,即便能凭借崔门的大招牌免罪,对崔家子弟以后的科考乃至仕宦生涯都会有重大的不利影响。 这实实在在是考功簿子上极不光彩的一笔。就如同后世里若是那个人的档案里有参与学潮或是轮子功的记载的话,那这人就算能力再出众,一辈子也别想在仕途上走的太远。 崔银分明就是看到了这长远的将来,是以来借他李行周为道具给别。子们灭火并消除长远隐患的。 理解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接受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崔白义闹事的根源是因为对皇榜的结果不满,这岂非已经将这次重开的科考整个儿的都否定完了? 如果仅仅只是置疑我李行周,他又怎么会死?难倒我李行周还能调动禁军并命令禁军杀人不成? 他不反对重开科考,不反对考试章程,只是置疑我却被杀。 那这岂不是说:是我李行周杀了崔白义?这可真是好大一口黑锅! 若只是死崔白义一人也就罢了,问题是这次死的人多,活下来的更是生不如死。 这口黑锅若是背下来,再经那几个安排好的士子一宣扬开,李行周就得为昨夭那三百多闹事贡生的一切不幸负责。 甚或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被传扬成荼毒士林的刽子手了。 示天下以公,辛辛苦苦操劳一个多月,一手打造出了自有科举以来最为公平的一次考试换来的就是这每个结果? 你崔家的人是人,未必我李行周就不是人了? 世家!难倒就因为你是世家,我就该给你当道具,该为了洗刷你别、子的不良影响而背起一口天大的黑锅? 这也太自以为走了吧! 李行周沉吟间将崔银的意图掰开揉碎的理清楚之后,神色间自然而然的就冷淡下来,轻浅一笑道。 “贡生置疑考官能有多大错儿?某之前也曾置疑过岳郎中及宋学士,天子何曾降罪于我?” 李行周此言一出,崔银的脸色却变了,他听出这看似极平常话语中深藏的玄机。 但清癯的脸上那双眼睛猛然一缩,直将眼神凝成了两根针一般的寒芒向李行周刺来。 原想着李行周的年纪小,经历的事情少,免不得也好面子,今个儿这一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料他必然看不透自己隐藏在其中的心思。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而且反击的如此犀利。 崔银这一色变,多年积攒下的官威顿时如有实质般的散发出来,汩汩然向李行周压去。 官威这玩意儿说着悬乎,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 譬如后世一个普通百姓面对一个市长市高官时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紧张,甚或还有手足无措的。 这种紧张与手足无措,其实就是对方官威的无形却实实在在的体现。 有过前次引领贡生暴乱的经历,有过在刀刃枪锋间毅然迈步的经历,有过在生死一线之间做抉择的经历后,崔银这套玩意儿已经压不住李行周了。 李行周的身形没有任何变化,虽然站的有些随意,但腰板儿却始终挺的笔直。 正面迎着崔银针芒一般的眼神儿继续轻浅的笑说道。 “昨日贡院之事的起因是那份律诗评定章程,此章程或有不妥,但毕竟是经过陛下御览后敕令照准执行的,哎,说来说去,还是白义学兄的脾性太火爆啊!” “这次重开科考毕竟比不得之前罢废的那次,一应章程可都是经用过天子之印的,岂能随意使气?” “好,好!” 崔银一连说了两个“好”字儿,“李小友果然是少年俊杰,某只恨平日在案牍上耗神太多,居然早未识人” “不敢当。” 李行周拱手一礼以为逊谢,随即又道。 “或者昨日引发白义少兄冲冠一怒的律诗评定章程果有不妥也未可知。某近日当深思之,若真发现其中有弊,当于异日春明园赐宴之时奏请陛下圣裁” 李行周说着这话时,不时的向那几个站在远处的士子瞥上一眼。 意思真是再明白不过了,这事儿你们也别想瞎传,改日我总是会面圣的。 似这等埋伏线,下无影套的事情做的就是一个隐秘,一旦被人察知心思,那就什么也不用再说了。 崔银宦海沉浮数十年,直到如今稳居礼部侍郎的要职,别的不说,气度总还是有一些的。 眼见李行周与他预想中的稚嫩完全不一样,且事已不谐,遂也不再多留,深深的看了李行周一眼,集点头后转身就走。 目送着崔银上了轩车远去,目送那几个士子模样的人也随之远去后,李行周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老狐狸心思如此深沉,得罪了这样的人,以后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 “崔银生性深幽,居官以来也是以阴柔见长,最擅的便是在螺蛳壳里做道场,以小腾挪搏大利益。过往数十年来,包括他曾经的四任上官都曾栽在他手里许久之后还不明白其中缘由。彘哥儿你刚才那番话可真是妙啊!” 柿子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李行周闻言一笑道。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本事。只是他这一趟造访实在太突兀,所以心中提前有了警惕,否则的话是断然发现不了的。山人你还别笑,若不是心神紧绷,他那些话乍一听还真是察觉不出半点异常来” “若是明显到一听就能听出来,那还算什么阴柔?算什么小腾挪?” 柿子不住地夸奖他。 李行周怕柿子再接着说那些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话,忙转了话题道:“你最近酒楼里的事可忙了,今日此来不会只为说这些闲话吧” 柿子语带兴奋的摇摇手道:“其它的稍后再说,我倒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 “崔银拜表告老了” 告老,自然是告老还乡,也就是辞职的意思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行周如何能信,那崔银分明刚走,怎么可能这么快? “昨日午后,崔银就亲往京兆衙门领还了崔白义的尸身,当天下午草草收敛后便即入葬在了城外义庄。” 言说至此,柿子话语稍顿的感叹了一句。 “这位崔侍郎真是好硬的心肠啊” 王朝时代特别讲究死后归葬祖坟,认为此举才是落叶归根,此后才有子别世世代代之祭祀,所以虽客死异乡者也必归葬祖坟。 是以史书乃至《孝经》中常有“千里 扶灵而归”的记载,譬如那杜甫便是客死异乡,因家贫不能归葬,以至于灵柩在寺观中停驻将近五十年之久后,才最终由其孙迁回故乡祖坟安葬。 宁可不下葬停在寺观中长达五十年,也要最终等着回葬祖坟。 从这件事情上就能看出李人丧葬观中对祖坟的看重。而越是大户人家对此的看重也就愈厚。 清河崔家传承近六百年,崔白义身为嫡系子孙却被其祖父安埋在了专门收葬饿殍倒尸的义庄。 此举固然是为了撇清了崔白义与崔门的关系,但在时人看来,这也是一个当祖父的生生让亲孙子做了孤魂野鬼。 何其狠哪! 不过柿子的感慨李行周这穿越者倒是体味的不深,他更关心的是崔怀礼告老的事儿。 经他一催,柿子转了正题。 “昨日草草的料理了崔白义的葬事之后,崔银便在今日上晌的时候向神龙天后递呈了告老的奏章,随后才有了到你这里的举动” “那……可准了?” “似他这般品阶的高官那有一告老就准的?如此岂不显得神龙天后及朝廷太凉薄,总得经过三次慰留之后才会正式下诏赐金还乡,介时少不得还要政事堂齐出都门为之送行” 原来是上午递的告老奏章!终于确定了这个消息,李行周心底顿觉一松。 少了这么一个心思阴柔、官位又高的敌人,任谁都会有如释重负之感。 轻松之后,李行周也自疑惑,崔银如此高位,论理崔白义的事情当牵连不到他。 便是牵连的到,他也不至于就要告老,更别说行事还这么急! “他这匆匆告老的举动还是小腾挪,目的既是为了尽快平息因崔白义之事给崔家带来的震荡,也是为了保全子孙。” “崔银年近七旬,便是今日不告老又还能在朝堂呆上几年?所以他此次小腾挪的这一搏竟是又成功了” 随着柿子的解说,李行周才明白过来。 李行周在考场了一个月,柿子在酒楼里待了一个月,这人生阅历也是大增啊! 第84章 春明园赴宴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王朝时代,尤其是武则天当政时期可没有什么罪不及家人的观念。 所以初唐四杰中的王勃犯了罪,他那远在外地做官的父亲就得一并获罪被朝廷远贬到交趾,也即后世的越南这不毛之地;而上官仪犯了罪,他的儿子上官芝就得陪死。 崔白义昨天那事情闹的太大,按照连坐之法,可以说崔白义父子兄弟两代人俱都被一网打尽了。 在这个时候,崔银的告老还乡就实是以退为进,以自己的退出朝堂为代价保住子孙四人。 以他四十余年的仕宦资历,以他此时的高位,一旦做出这一举动,还是能背起崔白义之事的。 他既付出了如此代价,若武则天再因崔白义之事穷索不休,未免会让朝臣齿冷心冷,实在不值。 归根结底,崔银的告老其实就是在做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他是用自己礼部侍郎的政治生命筑起了一道防火墙,护住了儿子及剩余的孙子,一并阻止了因崔白义引发的大火继续向整个清河崔氏燃烧下去。 至于刚才那番登门拜访的举动,不过是其想在最后时刻再做一个完美的收官罢了。 听明白,想明白之后,李行周忍不住赞叹了一句,“好算计,好果决,好个崔银” “只有去过河东,入职朝堂之后,才会真正明白崔家在朝野间的潜势力究竟是何等巨大。传承六百年,第一世家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走了一个崔银并不足动摇其根基“ 说到这里,柿子停住了步子,“彘哥儿实已深深得罪了这些人,我从家里得到了消息,不需多久他们必有反击,你可要小心了。” 闻言,李行周也停住了步子,沉吟许久后方才轻轻一笑,却是没再说这个话题, 他想了想说道,“那就一个字,干!” 是日后的第五天,经三挽三辞之后,准予崔银告老还乡的诏令正式下发。随之,当日崔白义之乱的事情也彻底率息下去。 转眼之间又是三天过去,春明园赐宴新进士之期到了。 唐人心态开放,昂扬热情,表现在整体审美上就是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普通百姓俱都喜欢一切奔放热烈鲜艳之物事。 在这种情形下,花开雍容,颜色艳美的牡丹就成为唐朝当之无愧的国花。 反倒是后世人喜欢的菊、梅等花却是不招唐人的青睐。 神都洛阳与长安一样,城内城外遍植牡丹。 更因圣后对牡丹堪称痴爱的喜欢,自武周定都洛阳一来,洛阳城内外牡丹种植的面积更是成倍的增加。 春深四月,正是牡丹盛开时节。 整个洛阳城内外简直成了一片花的海洋。无数本牡丹竞相开放,争奇斗艳。引来无数人流连赏玩。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爱牡丹之外,唐人尚有酷爱踏青的习俗,春深时节、晴好天气,无论如何便不愿再窝在家里,必要扶老携幼而出赏名花,游春光。 是以,春明园赐进士宴的这一天,整个神都真真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 李行周身穿着一袭淡青儒服走出赁处,走进了这一片花海人潮。 随后又花了比平时高出近三倍的赶脚儿钱雇了一辆马车向春明园而去。 一路上车走得很慢,不是因为拉车的马太老,而是往春明园踏青赏花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 有唐一朝,每科新进士放榜都可谓是都城的一次集体狂欢,无论达官贵族还是庶民百姓都喜欢去看看热闹。、 现如今这样的热闹又跟牡丹花开、出城踏青完美的赶在了一起,其盛况也就可想而知了。 短短的十来里路却走了许久才到,春明园外,李行周按照昨天贡院吏目来通知的事项找到那扇侧门,报了姓名查验过后,便由一个禁军前导着左穿右绕了好一阵儿的功夫,才来到一处三面傍水的大殿外。 这春明园的建造颇有借鉴长安芙蓉园的意思,规模极大,整个园区沿洛水一侧绵延开去近十里。 景色最美的园区核心处亦挖出了一个面积极大的人工湖,而后引洛水灌入其中。湖之一畔,建有一座半个身子探入湖中,堪称半水半陆的堂皇殿宇。 此殿的建造乃是典型的唐朝风格,恢弘大气,整个殿堂除了柱子之外不曾设墙,通透的四面挂着毫州贡进的“轻容”作为帷幕,这种轻薄堪称天下第一的织物挂上之后经日光一照似有似无,恍然为殿堂蒙上了一层迷梦般的韵致。 殿名弘文,但皇城官员们私下里还是习惯性的将其称之为“水殿”。 盖因旧都长安芙蓉园里亦有这样一座临水的殿堂,名字就叫水殿。李唐时每科赐宴新进士历来便选在那里。 李行周跟着禁军左穿右绕到了地方,正迈步进入水殿之时,对面一个禁军将领迎面而来。 看到这个明显是肩负着水殿护卫之责的禁军将领,李行周居然有那么一点儿尴尬。 盖因这个甲胄齐全的军将便是当日贡生暴乱时,领军来阻止他们抬圣像进皇城的那位禁军统军主将。 那一天的那一刻,两人曾在万众瞩目的长街中央有过一回宛若生死仇敌般的怒目对视。 那正当面走来的禁军将领看到李行周显然也有些意外,但这时两人距离已近,且四目之间已经对视上了,便是想低头装没看见,装陌路也已经来不及了。 意外之色一闪而逝后,那禁军将领脸上随即也起了一丝尴尬。 看到他这么一条威猛大汉露出这般有些扭捏的表情,本自尴尬的李行周脸上露出了笑容。 看到他这笑容,那禁军将领微微一愣,随即也笑了起来。 这样的场景真的是很有趣,两人先是尴尬,继而微笑,随即这微笑就变成了大笑。 大笑声中,李行周迈步走过去,向那禁军将领拱手道:“前次承蒙将军手下留情,感念之至啊” 那威猛将领拱手还了一礼。 “当日某还真不想手下留情,却又怕被家里两个在进学的小崽子瞧不起。不过,自前两年奉调入神都以来,某听过见过的这些读书人里边儿,你的骨头确实是最硬的” “逼到那个份儿上,退也是死,只能拼命一搏了” 李行周笑了笑说道。 “退也是死,有进无退,说得好”。 禁军将领伸出手来在李行周肩头重重的拍了一下。 “你说话没那些弯弯绕绕的,颇对某家脾胃,骨头也够硬。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了,改天一起喝酒去” “好,定当痛饮,不醉无归” 那将领事情多,也就没在此地久留。闻言复又拍了拍李行周的肩膀后便按剑而去。 目送他出殿之后,李行周转身之间才醒悟到刚才竟是连人的姓名都没问。 摇摇头自失的一笑后,李行周便继续向水殿内走去,回想刚才的场面,倒还真有些“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味道。 又走了几步后,便可看见空阔的大殿内一排排已经盛放好酒浆瓜果的小几。 这时代正式聚宴时仍然采用的是单席制,一几一人,席地而坐。李行周粗一打量,整个大殿内摆下的小几怕是不下几百张之多。 这时已有礼部小吏迎上来,那小吏看到李行周的服色后明显一愣。 不对啊! 今天这是天子赐宴,凡有份儿前来的必定要穿官服才成,这人怎么这身儿打扮? 走错那是肯定不会的,真有走错的根本到不了这里,早就被禁军给拦下了。 一愣之后再瞅瞅人,小吏顿时明白了。这么年轻、又是一身儒服,还能参加今天这场天子赐宴的,必定就只有那一位三番两次在神都搅起满天风浪的清河李行周了。 既是认出了人,这负责迎宾导座的小吏顿时冷下脸来。走到李行周面前后也无寒暄见礼,甚至连话都没有一句,硬邦邦的转身将李行周领到他的座次后便即走了。 对这小吏的冷淡李行周不过一笑而已,半点计较的心思都没有。跟这样的人计较犯不上啊。 至于这礼部小吏如此冷淡的原因,李行周倒也知道。 一年一度的科举可谓是天下瞩目的盛事,也最是一件肥差。 原本这件肥差固定是由礼部把持,按照规矩,既是本部把持如此重要的事务,那部内上下人等总是能从其中多多少少获得一些利益的,似这样的小吏也不例外。 这就好比后世那些握有重权的国家部委,且不说里边儿的工作人员,就是个看大门的只要占着本部门有权,多多少少也总能跟着沾点光,别的不说,这天南地北的好烟可是一一都尝遍了。 随着李行周那一闹,生生把这件肥差从礼部给剥了出去。相对于其它的各部而言,礼部本就是六部里有名儿的清水衙门,科举再被剥走,这真不啻于割肉一般。 小吏们原本的好处也随之就没有了,这些人本就眼皮子浅,岂能不厌恶他李行周的。 再者,也因为李行周那次引领贡生暴动,不仅陈平安栽进去了,牵连着整个礼部也被好一番折腾。 不管唐朝还是后世,也不管那个部门,只要一折腾起来,最累的始终是那些个具体干活的小吏员。 又失好处又受累,皆因李行周而起。这种情况下,礼部小吏对他如此冷淡也就毫不意外了。 第85章 讲义气的贺知章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殿堂内的位次安排是严格按照与宴者的品阶来的,在这种情况下,目前无官无品的李行周就是今日与宴者中身份最低的一个,就连那些刚刚授官的新进士都比他的座次更为靠前。 李行周来的算比较早的,周遭空空荡荡一片,独他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左手最最后一个位次上。 这时代像这种场合可没什么凳子,所有人都是席地而坐。 因已是春深时节,殿内已换铺上编织精美的竹席,但这竹席就算再漂亮它始终是硬邦邦的。 李行周这穿越者无论如何也受不了在这样硬邦邦的地面上来什么跪姿的踞坐,就连启坐都受不了! 膝盖实在是硌的疼啊,所以他到了座次之后也不踞,也不启,便那么自自然然的盘膝一坐,只让那小吏看的直皱眉头。 坐定之后,李行周伸手拿过酒瓯,满斟了一樽上好的御酒,边小口的品呷着,边透过薄若无物的毫州轻容帘幕打量着外边的美景。 他这随意自然的举动让那礼部小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百官未到,天子也未驾临,酒果虽已摆上,但来的人总会自觉的不去碰它,总要等圣后驾临,正式开宴之后才好动手吃喝的。 似李行周这般的举动真是粗鲁无礼到了极点。 虽然如此,但他如此作为却又实实在在没违反什么,是以小吏即便想干涉也不可得,只能在那里越瞅越不自在,越瞅越怄气。 他的怄气只是干怄,李行周根本都没看他。 时惟深春,天气晴好,水殿外的湖面上反射出太阳的金光,粼粼如金蛇舞动。湖畔杨柳依依,大片的牡丹艳艳盛放。 因其坐的位次偏远,不时还有和煦春风拂面而来。饮醇酒,赏美景,自得其乐的李行周真是好一番享受。 渐渐的,与宴的权贵们陆续而来,这些人官服堂皇,或紫或朱,最次的也是正五品以上的绯色,行走之间耀人眼目。 迎接这些权贵时,适才面若冰霜的礼部小吏真是把一张脸都快笑烂了,那个殷勤劲儿真真到了肉麻的地步。 权贵们要到各自的位次时必然要经过李行周面前。 李行周的座次既在最后,又是满殿中唯一一个穿儒服的白身人,想要不醒目是不可能的,但是任他如此招眼,那些陆续走入的权贵却对他视而不见。 不说上来寒暄,便是正眼瞧他的都没有几个。 偶尔正眼看过来的,眼神里也带着浓浓的敌意或者鄙夷。 天子罢废的那场科举中,被取中者有许多都是这些权贵家子弟或者亲戚。就因为李行周那一闹,到手的功名全都黄了。 这次重开科考,却又因为武则天三年之内不得取中的密令全部落榜。 武周是承继李李的官制,官员们两年一考功,三年!这得多耽误人在仕途的发展哪! 这也就罢了。 更可恨的是李行周随即整出那么个新章程,至少从考制上彻底把以往行卷说情的口子给封死了。不行卷不说情不走关系门子,让从小锦衣玉食的权贵家子弟与憋着一股劲儿要改变命运的寒门士子同台竞争,这结果……还用说吗? 权贵家的子弟中固然有极出色,但就整体而言,那是拍马也考不过天下间的寒门子弟的。 当然,权贵家的子弟也可以通过恩荫的方式做官,但这种出身一则没有新进士名扬天下,光耀门楣的荣耀。 再则授官的起点低;三则升迁的速度也不如进士们快。 而且自前朝高宗时就慢慢的开始有了一个趋势——三品以上官员中进士科出身的越来越多,尤其是若想进政事堂,是不是进士出身甚或已经成了一条很重要的标准。非进士出身者即便能进去,也难免被人耻笑。 进士出身如此重要,偏偏李行周又彻底变革了科考的章程。 这些个权贵们谁没有儿子孙子的,但此一条,李行周就实实在在把他们全给得罪了。这些人看到李行周若是还有好脸色那才真叫奇怪了。 朱紫满殿,惟独李行周一袭青衿! 朱紫权贵们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人理会李行周! 朱紫权贵们坐定之后寒暄议论的越来越热闹,却没有一人与李行周说话!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这便是此刻李行周处境的最好写照! 那负责这一片区域的礼部小吏看到这情景,忍不住偷笑了好几回。即便在忙碌之中也不时偷眼过来,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看李行周,想看李行周的尴尬与笑话。 但他失望了! 前世作为一个舌战网络的吃鸡小主播,李行周是什么场面没有见过。 此刻这场面李行周真心表示毫无压力! 任你如何评说,任你如何看我,我自是我! 身为一个从极度重视并褒扬个性的时代穿越过来的穿越者,咱别的都没有,有的就是一份见识和坚硬的心态! 知道什么叫张扬个性,激昂青春吗? 知道什么叫不走寻常路吗? 权贵们冷落如山,李行周岿然不动。 呷着酒,赏着景儿,悠然自得,不亦快哉! 他这表现只让那看热闹不成的礼部小吏愈发添堵。 也让那些个暗暗注意着他,议论着他的朱紫权贵们极度不爽。 想看别人的热闹却没看成,那种感觉真是很郁闷人的。 一时间,水殿内隐隐起了一片斥李行周为“狂生”的热潮! 便是在这片范围扩张越来越大,渐渐由暗转明的狂潮中。 通过吏部关试的新进士们由礼部司官引领着走进了水殿。 一百多名新进士俱都穿着簇新的青色官衣,排着整齐的队列堂皇而入。他们这一进来立时成为满殿的焦点,走在最前面的那二十五名进士科高中者更是焦点中的焦点,尤其是走在整个队列最前方的进士科状头贺知章几乎要被这些眼神给烤化了。 看到这些新进士,满殿朱紫也暂时转移了话题。 说起近来洛阳士林热议的一件事情来。 随着十天前皇榜张布,新进士们的名字随即在洛阳城内传开,尤其是进士科这二十五个中榜者的姓名籍贯更是被传的沸沸扬扬,至少在洛阳士林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随后,这些中榜者的考场诗以及此前的行卷诗也开始四散传开。读书人总是好分析,将这些中榜者的诗作俱都收集起来一看,还真是不错啊! 单是这样看效果还不太明显,随着有人将前几次进士科中榜者的诗作拿出来一对比,那巨大的差异顿时就明明白白的显现出来。 还是那句老话,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一比,这一科新进士的名声愈发响亮。 由一人到一科,渐渐的,竟然有一种说法在士林及市井间流传开来。 自有科举以来,今科所取最为菁华。 跟以往的那些次科考比起来,这一次放出的皇榜实在堪称龙虎之榜。 “龙虎榜”的别称由此一举传开。 听着周遭权贵们明显味道不对的议论,之前进殿时瞅都没瞅李行周一眼的苏味道欣然从位次上站了起来。 他是今科主考,理所当然也就是这些新进士们的“座师”。 按规矩,今天这场合里除了圣后外就数他最大,即便是政事堂诸位相公当面,这些新进士也要先来向他行礼。 赐宴结束之后还要专程往他府上拜座师。 天地君亲师! 除了天子,今天这满殿中人没有谁再大过他的,这赐进士之宴上,除了新进士,同样也是主考最荣耀的时刻。 眼见要在满殿众目睽睽之下尽享荣耀,第一次做主考的苏味道心花怒放的站起,尽管心底矜持着,脸上依旧没能止住那吟吟的笑容。 就在苏味道已经做好受礼准备的时候,意外出现了。 只见新进士队伍排首处的贺知章根本没朝他走过来,而是刚进殿门就停住了步子。 身为进士科状头,贺知章是今日新进士们理所当然的首领。新进士们一应举动也都要遵他而行。他这一停,身后的新进士们随之而停。 贺知章停住步子,端肃的理了理身上一丝不乱的官衣后,身子一转,居然……居然向自进殿以来便无人理会的李行周走去。 他这一动,身后的新进士们随之而动。 看到这一幕,苏味道差点气疯了心,他才是名正言顺的主考啊,就算李行周也负责了考务,但他那毕竟只是帮办考务。 若要区分的话,他才是正主考,李行周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副主考罢了。 唐朝科举时也曾有过两个考官的情况,但新进士们行礼时必定是先寻主考,从无例外。 所谓名正言顺,可不就是说的这个! 不管是按惯例,还是按名份,他都是当之无愧该第一个受礼,该第一个享有这份尊荣的人,但现在…… 你能说新进士们不懂? 刚刚在礼部学完礼的新科进士会连尊卑名份都不懂? 苏味道诧异,那些满殿朱紫更诧异。 这……这算怎么回事儿? 无数双探究的眼神投向苏味道,苏舍人此刻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容他钻进去,刹那之间脸上臊红一片。 目睹此状,权贵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随即就将目光转移到了殿中唯一的青衿少年身上。 恰在此时,贺知章引领着身后的新进士队伍向李行周拜下身去! 一拜。 二拜。 三拜。 一百多名穿着簇新官衣的新进士阵容何其堂皇!因是人多又同步拜倒,整齐划一的动作看来极有气势。 李行周只是静静的起身,默然而立。他虽未发一言,未有任何别的举动,却被这堂皇的阵容,联袖下拜的气势映衬烘托的耀眼夺目。 满殿朱紫坐观,李行周长身玉立,尊荣独享! 这一刻,此前所有的冷落都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天地有正气,公道自在人心! 贺知章带领贡生们向李行周行完三拜的座师之礼后,方才起身向苏味道走去。 第86章 崇文馆读书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那礼部负责引导新进士的官员也没想到会发生这么一出不合乎“礼”的举动,深深的瞅了贺知章一眼,随后又刻意放慢脚步与身后的新进士们耳语交代了些什么。 随即,便见新进士队伍的阵列有了稍稍的微调。 进士科第二名的榜眼萧化田上了排头,原本排在首位的贺知章则换到了第二。 堪堪等新进士们向脸色僵硬、臊红未退的苏味道行礼完毕。 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太监挽着一条鸽蛋般粗细,乌黑发亮的长鞭走了进来。 长鞭击破空气,发出清脆的爆鸣声。 九次静殿鞭声响过之后,顿时有丹陛大乐洋洋而起,其间新进士们快速各归其座,李行周随着殿中的权贵们一起起身。 洋洋的丹陛大乐声中,圣神女帝武则天从殿后左侧龙步而出,在政事堂诸相公的簇拥下登上了设于九级台阶之上的御座。 待诏上官婉儿如影随形,侍立于御座的侧后方,随时听候召唤。 其后便是一连串繁琐的礼仪,李行周等人拜见天子毕。礼部司官又引领众新进士再次叩拜天子,并高声唱诵新进士之名,达于帝听。 圣后少不得要说几句勉励新进士的话,继而便是给新进士们赐御酒三盏。 新进士满饮后再次大礼拜谢皇恩。 一整趟程序走下来,待新进士们重回其座。 政事堂相公引众人向天子三献酒之后,今天的盛宴才算正式开始。 至此,水殿内的气氛算是彻底的轻松活跃了起来,武则天偶尔会向殿中某人赐酒或邀饮。 与会者之间也是觥筹交错。 酒过三巡,眼见着就该到上舞乐,赐宴进入**的时候,却听御座上云板三响,水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在满殿所有人的注视中,武则天手执九龙金樽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科考选才乃国家之抡才大典,轻忽不得。朕闻此次皇榜一出,士庶咸服,乃有‘龙虎榜’之誉。闻是语,朕心甚慰,罚过赏功,过必罚,功亦必赏,今科两位主考且上前来” 闻言,李行周放下手中酒樽从位次上从容起身,略整了整青衿儒服,又正了正头上戴的士子冠,深呼吸一口气后一路走到了御座正下方,在苏味道身后半步处站定。 前次在宫城小堂,李行周虽然到了武则天面前,但因有帘幕阻隔,是以并不曾见面,更无半句言语交会。 此刻尽管心中好奇的要死,但这场合实在不对,李行周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低头站着。 武则天的声音并不是很浏亮清脆的那种,反而是低沉里带着些沙哑,这种音色若放在后世的美艳少妇身上就是典型的性感。 但在这一代女帝身上,特殊的身份再配上这少见的音色,就愈发使她的话语多了凝重的威压。 李行周刚刚站好,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抬起头来” 因为地势的缘故,李行周抬头平视后,只看到面前的台阶及武则天的半个身子,若想一窥这位女帝的全貌势必要仰头才成。 但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举动是极其不智的,不说武则天会不会觉得被冒犯。 李行周真要这么做了,单是一侧站着的殿中侍御史就必不会放过他。 天子临朝,御史台殿院必会派遣殿中侍御史随从,以纠劾百官风纪。 便从下半身来看,武则天身量颇高,完全将那摆幅很长的明黄色九龙皇袍给撑了起来,身子稍稍一动,黄袍展动之间,其上的精细绣龙便如活过来一般极有气势。 李行周以低就高,看不到武则天的面貌。但武则天却是居高临下将李行周看了个清清楚楚。 片刻之后,武则天再度开口,这回说的便是封赏之事了。 第一个被提到的自然便是苏味道,除了一些个物质上的赏赐外,这位模棱手获得的最大利益便是进为凤阁侍郎。 武则天对苏味道的封赏刚一宣布,水殿中顿时起了哄哄的私语之声。 所谓凤阁侍郎其实就是礼部侍郎的别称,也就是崔银刚刚腾出的那个要害官职。 三省六部制的三省中,中书省专管执行,权力极大。 礼部侍郎又是中书省内仅次于中书令的佐贰之臣,实在是个让无数人眼热的好位子啊!更重要的是这个位子距离政事堂几乎就只有一步之遥,从前朝高宗时算起,近二十年来做了礼部侍郎却未曾入政事堂的仅有崔银一人而已。 崔银刚把这个位子腾出来不到五天,就被圣后给了苏味道,这说明什么? 难倒在圣后心中,苏味道已经是预备宰相了? 周承李制,实行的政事堂多宰相制度,当今政事堂领衔的是仍然在白马寺清心的左相武承嗣,眼瞅着这政事堂里又该多一位相公了。 让一个素来不做事,众所周知的“模棱手”得了如此好位置,也难免水殿中许多有志此位的权贵心中不平衡。 但也有聪明人从这个任命中察觉出了玄虚。 苏味道之所以能得到如此大的彩头,或者正是因为他的不做事,好控制。 这分明是圣后要加强对中书省的控制,苏味道不过只是个幌子罢了。 联想到当今的中书令便是左相武承嗣,再联想到这短短数年时间里武承嗣先封王、接着出掌中书省,进而拜相并成为首辅相公的经历…… 这些个聪明的权贵们果断的不再往下延伸去想了。 封赏完苏味道,接着便是贡院那些新补入的流内品秩官。 同苏味道一样,对他们的赏赐也极厚。看到这架势,权贵们看向李行周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这些权贵都是深知武则天的人,知道这位圣后历来手辣,这种辣不仅表现在罚过上能下,敢下毒手;同样表现在赏功上舍得下重手。 一旦某个人真正做好了某件事入了她的法眼,那真是不吝高官厚爵、千金田亩之赏。其赏赐之重往往让被赏赐人都觉得诚惶诚恐,继而死心塌地。 罚必狠,赏必重。 这既与武则天的心胸气魄一脉相承,也是她以女子之身操天下权柄必需的权术手段。 知道她这脾性,再有苏味道和贡院流内品秩官的先例在前,圣后断然不会厚此薄彼,那对李行周的赏赐……还轻的了吗? 心思到此,水殿内诸权贵纷纷皱眉,随即便有了相互之间的眼色往还。 赏完苏味道及贡院诸流内品秩官之后,就该到李行周这个白身人了。 不等御座上的圣后开口宣赏,便见殿内左侧的位次处走出一人高声奏道。 “陛下欲赏李行周之功,不妨厚币,唯授官万万不可” 众人一看,出来奏事的乃是官居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秘书监郑子仪。 此人出身于荥阳郑氏,正是与清河崔、范阳卢等并称的四大世家之一。 闻言,武则天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她却没有立刻开口说话。这时,位居水殿右侧最前的狄仁杰站了出来。 “郑监此言差异,清河李行周在此次朝廷重开的科考中居功甚大,亦证明其才堪大用,似这等人正该授予官职以尽其才,焉能放之草泽,以伤圣天子识人之明?” 武承嗣被武则天禁足于白马寺后,当今的政事堂便是以狄仁杰为尊。 然则即便是他开了口,那郑子仪依然没有退让的意思。 “李行周固然有功,但功不掩过。其于前次科考中大闹贡院、震动天下。这固然与时任岳宋两主考弊情有关,但李行周不向有司申诉,不经有司明辨曲直便蛊惑贡生暴乱的行径委实狂悖!而今若朝廷再授其美官,则让天下士子做何想法?” 郑子仪这么一说,狄仁杰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居官多年最看重的便是朝廷法度,偏偏前次李行周的行为也实在是有违朝廷法度。 受了冤屈却不经有司申诉、明断。 若然如此,还要大理寺,要各级官衙有何用? 若人人效仿如此行径,必然招致天下大乱,还要《大李律》有何用? 眼见郑子仪一奏便准确击中了李行周的要害,使得狄仁杰也难答话。 水殿中众权贵纷纷应和,短短时间里便站出来了七八人之多,皆言李行周赏功可以,但万不能授官。 除这七八人之外,更多的权贵还有跃跃欲试之意。就等着前面的人说完,自己立刻起来补上。 一时之间,整个水殿内充斥的都是反对李行周授官之声。 这样的时刻,作为当事人,又是白身人的李行周是没有插话余地的,他只能静等着最后的结果。 相对于反对者的阵营之强大,支持为李行周授官的几乎没有。唯一站出来的狄仁杰还因为自己对律法的看重被郑子仪堵住了口。 御座上的武则天一如那日小堂中的表现一样,臣子们说话争辩时她毫无半点要开口的意思,只是静静的听着。 终于,到第九个权贵站出来反对,却无一人支持李行周时,静听了许久的武则天开口了。 已重回御座的武则天略抬手压了压,制止了第十个要出来反对为李行周授官的权贵。 “卿等之意,朕已知之,勿需再多言了!功不掩过,此言甚善” 武则天此言一出,御座下的李行周身子一顿,儒袖掩盖住的手猛然攥在了一起,因其太用力,前端的指节都已隐隐泛白。 满殿权贵听闻此言,则是面显欢然。 便在这时,续又听武则天说道。 “然则李行周这士子确有几分才华,若放之草泽未免可惜。有其才,犯大过,终究还是少年人读书不成、读书不精之故。既如此,朕便从众卿之所请不授其官,令其入崇文馆读书可也!如此,既不负朝廷有功必赏之明,复能彰朝廷重才惜才之意。” 这定论一出,权贵们脸上刚刚露出的欢然之色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李之崇父馆设于宫城,是太宗皇帝最早设立的一处机构,其设立之初的目的是为了安置给太子侍讲的那些个知名文人。发展到后来,渐渐成为李代级别最高的贵族学校。 李制规定:“崇文馆生二十人,以皇族中缌麻以上亲,皇太后、皇后大功以上亲,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身食实封者,京官职事从三品中书黄门侍郎之子为之”除此之外,崇父馆也是宫内秘籍图书校理之处,是一个大型的皇家图书馆。 就不说崇文馆学生名额有多珍稀难得,入其中读书有多艰难。 第87章 还是瘦了些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权贵们但凡明眼些的都能看出,圣后这哪里是要李行周去读书,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儿把李行周弄到自己身边罢了! 不比三省六部这些衙门都设在皇城,崇父馆可是设于宫城之内的! 圣后的确没给李行周授官,即便是入了崇父馆李行周依旧是白身士子的身份,但问题如”这可是在皇帝身边的白身士子啊! 这情形就如同上官婉儿,论说起来现在的上官婉儿也只是个宫女的身份,但普天之下满朝父武谁敢真把她当成普通宫女看待? 当然,此时的李行周与上官婉儿不可同日而语。 但问题是权贵们实在担心会出现这种情况。 要说圣后用人,很多时候是不枸一格的很!李行周一旦占据住这个有利位置,后面真的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面对这等处断,郑子仪并那几个奋勇进言反对给李行周授官的权贵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如此不如前面便遂了圣后的心意授予李行周一个官职,反正以李行周的年纪资历,所授官职断然不会太高,正八品就是顶天了。 待其官职授予之后,再进言将他放往偏远州县任职,从此天高皇帝远,可不比现在强多了! 悔之无及的众权贵还想进言,但话不曾出口便被武则天给挡住了”此事朕意已决卿等无需多言” 几十年来武则天乾纲独断政由己出已成习惯。 议事过程中她会任由群臣自由发言,讨论,甚至是激辩而不加阻止,但等其听完各种意见,而后再做出决断并宣之于口成为敕令之后,便绝不容臣子们再随意置疑她的决断。 权贵们都知道圣后这个习惯,明白她既已说出这样的话来,若是再强行阻拦后果就实在是大不妙了。 而为了一个李行周惹得圣后大怒,进而祸及自身又实在有些得不偿失,是以纷纷禁口不言。 随着他们各自退回位次关于李行周的安置问题也随之尘埃落定! 该走的程序走到了,该办的事情也办完了。 武则天就没再多留,起身在众权贵的恭送中摆驾回宫。 圣后一走,就到了新进士游园,进而选出两名探花使遍访神都名园采寻名花的环节了,这也是新进士们任由百姓观瞻,夸功名显荣耀,最为热闹的环节。 李行周却没留下来继续凑这热闹,送走武则天后,他便在众权贵们复杂之极的注目中孤身一人径自出殿去了。 出了水殿之后,李行周也不曾就回赁处。而是随意的沿着园中大路边的一条小径向景色深幽处走去。 转眼之间,从清河入神都已经快一年了。 其间屡经波折,甚至两度将自身置于生死一线之间,最终在付出巨夫代价之后搏得了眼下这一个结果。 科举终究是没考上,却做了一回主考官;主考官都做了,但又没能真正的当上官,转过头又变成了士林学子。 细数他入京以来的经历之曲折,身份变化之离奇。 真是一言难尽。 近一年的努力终于有了个尘埃落定的结果,偏偏这结果又与最初的设想差异很大。 李行周此时的心情之复杂可想可知,他需要一个人单独的走一走,静一静,理一理 就在李行周独做静思之游时,圣后辚辚的车驾中也正说到他这个清河白身士子。 阔大如屋,舒适堂皇的天子车驾中。斜靠在七宝床上的武则天边随意的轻拂着床边的鹤首香炉,边浅笑言道。 “看看刚才弘文殿中的情形,这个李行周年纪不大,得罪人的本事却着实不小” 站在七宝床一侧的上官婉儿闻言,也忍不住笑了笑。 “他做的那些事情想不得罪人也不成!尤其是这重开科考,陛下神来之笔谴了他去做主考,他若敢存有半点不得罪人的心思,现在只怕早已下了诏狱了” “说的有理。” 武则天端起面前的刑窑贡品白瓷茶盏浅呷了一口。 “科举是为朝廷选才,终究也是为朕选才。他不想得罪别人就要得罪朕,朕岂能容他?只没想到这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人儿居然能将如此难事给漂漂亮亮的办下来了” ”陛下所言极是。这一次重开科考取中的新进士诗文臣女也曾看过,若对比前些科,确实当得上龙虎榜之誉” 武则天的坐姿越发随意,闻言摆摆手道。 “李行周之功不在于取了这一科那些个新进士。朕看重的是他那一整套缜密到几无漏洞可寻的科考章程。有这一套章程在,只要考官任用得力,以天下寒门士子之多,那一科选不出人才来?” 不管武则天是有意还是无意提到的”寒门”两字,上官婉儿听到这话后都明智的没有再接言。寒门与世家之争的话题太敏感,即便是她也不敢轻易涉足其中。 从当初进宫侍奉前朝太宗皇帝,再到如今登基为圣后。从十几岁到现在,武则天的经历几乎就是一部与门阀贵族斗争的历史。 武则天虽然出身于官宦之家,其父官位也甚高。 但就因其父木材商人的出身而被那些门阀贵族所轻贱。 直到九年前英国公徐敬业谋反时,武则天的这出身还被骆宾王写进了《讨武檄文》中夫加讥嘲。 不管是出于个人感情还是出于政治需要,武则天对门问贵族都没有什么好感。与门阀贵族的斗争与妥协也始终存在。 这种斗争太残酷,太血腥,斗争双方的力量又都是太强大。等闲之人根本染指不得,稍有不慎就是顷刻覆亡的结局,饶是上官婉儿也不敢涉足其中。 见上官婉儿如此,武则天知道她的心思,却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整个人更轻松慵懒了。 “罢了,这样的好时节,老说这些个政务也委实是辜负了大好春光” 一听此言,上官婉儿轻松了不少。 她知道此刻的武则天心情很不错,接下来就该说说闲话闲事了。 她预料的不错,但武则天说出的话题却太过于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婉儿,以你之见,那李行周与冯小宝相比,孰美?” 冯小宝又名薛怀义,乃是陪伴了武则天数年之久的男宠,现为白马寺住持。 这样的事情朝臣中知遒的都极多,更别说上官婉儿了。不过武则天也从没想过要瞒她。 这一问却是让上官婉儿难答的很,想了片刻后才道。 “二人难比” 武则天笑了。 “是,小宝粗鲁无文,李行周士子出身,又确有才华,两人诚然不好比。那依你之见,李行周与沈南谬相比,孰美?” 沈南谬本是一御医,最近才成为武则天新的男宠。这人是世代医家出身,书自然是读过的,人也是公认的白脸型美男子。 上官婉儿略一沉吟之后,又道 “二人难比” “噢?。”闻听此言,武则天稍停了停之后侧过身来指了指上官婉儿,笑道:“你这个鬼丫头。倒是有些心思。” 上官婉儿笑回遒。 “陛下圣明,薛左卫与沈御医可解陛下之孤寂。那李行周有胆有才,将来或可解陛下政事之忧。两类人用途不同,如何可比?” 武则天听了这番言语没多评说什么,片刻后道:“婉儿你这就回去,且看看李行周别被那些个他得罪下的权贵给生吃了。待其入崇丈馆之后你也多留意些,这个小人儿还是值得好好调教一番的,若是早早被人毁了未免可惜” ”是。”上官婉儿答应之后摇了摇牟中的那只金铃,天子车驾随即应声而停。 她正要下车时,却听身后武则天随意慵懒的声音传来道:“李行周美则美矣,可惜太瘦弱黑了些。罢了,你去吧!” 上官婉儿微笑着离开。上官婉儿重回春明园时,正是园中最为热闹的时候。 随着天气起驾回宫,朝廷赐宴新进士的程序也已经走完。 此时的春明园中除了水殿附近最核心区域外,其它绵延近十里的园区已尽数对百姓开放。 如潮的人流涌进园中,愈发将这春深正美的春明园衬的花团锦簇,热闹到不堪的地步。 好时节、好天气、好风物、好热闹,这几样组合在一起,原本最是能让处身其间的人有一个好心情的。 晒着暖暖的太阳,看着曲径两边的依依杨柳、艳艳牡丹。 本该有个好心情的上官婉儿却低落了情绪。 偶一回头看到春明湖对面踏青的百姓们扶老携幼的情景,尤其是看到那小夫妻恩爱赏花的情景时,上官婉儿虽不至于不敢看,但情绪却难免益发的低落。 就在前几天,她刚刚过完了三十岁的生日。 自襁褓之中就进入宫廷,十四岁一飞冲天,十六年来日日常伴君侧。 世人只看到了她天子私人,无限尊荣的一面;又有谁真正留意过她一年年坐叹青春流逝、红颜空老的闺怨。 三十岁了 在这个时代,对于女人来说,三十岁是个多么可怕的年龄啊 上官婉儿是个很美的女人 有“诗秤”之称的上官婉儿天赋才情,长于文学,凡长于文学者心思多细腻敏感,心思多细腻敏感者往往多情,上官婉儿也不例外。 上官婉儿也是个多情的女人 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美丽且又多情的女人却常年隐于深宫之中,将那惊世的颜色付于冰冷孤寂的大殿红墙,青春尚不曾绽放,便已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凋零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又有谁能真正理解这一颗深锁深藏,却又寂寞难耐的美人心 女人终究是女人,即便是霸气无双、御极天下的圣神皇帝也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感受到孤单,不时说一些让女人听了也面红耳赤的内帷私话,不时召进冯小宝或者沈南璆一解深宫寂寞。 遑论她上官婉儿,更年轻却从不曾私密接触过男子的上官婉儿? 不管是《古诗十九首》的“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还是《燕歌行》的“明月皎皎找我床,星汉溪流夜未央。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上官婉儿都曾深深的读过,并也曾如一切怀春少女般深深的期许憧憬过。 期许过一段甜蜜的情事,憧憬过一个风流的郎君。 一年年的期许,一岁岁的憧憬,一年年的失望 似乎只是一眨眼……她就已经三十岁了 圣神皇帝现在该是派人去传召冯小宝或者沈南璆了吧,以往这样的时刻里,她也总是会被谴开…… 心思偶一转到这里,上官婉儿便愈发觉得四周的绝美*光实在是太可厌了。 由冯小宝、沈南璆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李行周,她自然知道武则天的意思。 武则天有意将李行周纳为男宠,到那时被她一句“薛左卫与沈御医可解陛下之孤寂。那李行周有胆有才,将来或可解陛下政事之忧。两类人用途不同。”所打发了。 她虽然对李行周有好感,但是要将李行周引到武则天身边,那是万万不能的。 冯小宝和沈南璆都是一肚子草包,而李行周确是实打实的真才实学,真获得了武则天的赏识,那岂不是威胁了她上官婉儿的位子。 第88章 永不殊用李行周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大唐制,若无突发户军国大事的话。 每月的大朝全向倒是有两次,时间分别是初一、十五。 每次大朝会时,凡在京六品以上官员俱需排班上朝。 因中秋佳节给假三日,八月间第二次大朝会的时间就顺移到了八月十七日。 也即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早晨。 随着内宦手提静殿鞭打出九声爆鸣,排班完毕竟的文武众官顿时停止了各样议论,大家理理官服官帽之后,便谨按品秩位次鱼贯进入了洛阳宫城内的宣政殿。 两班站定,复又经当值的殿中御史纠幼之后,便听殿后奏起了丹陛大乐。 煌煌大乐声中,武后自殿后龙行高步而来,升座临朝。 武则天方一坐定,文武百官便在魏王、文昌左相武承嗣的率领下舞蹈而拜。 山呼万岁,其声之大,远传数里,整个宫城都隐约可闻。 拜舞之后,殿中御史率先而出。 进奏天下各道什并八百羁縻扑奏进的祥瑞之事。 武后和悦而听,微微领首。 殿中御史进奏完毕竟后百官随之朝贺。 众言祥瑞之出乃天子圣明,顺于天而应于人。 群臣贺罢,武后出嘉言以勉众官,满朝文武再次拜谢。 至此,一应例行程序方才走完,大朝会正式开始。 中秋之后,时令已入深秋,所谓“匈奴草黄马正金山西见烟尘飞……”秋高马时节。 正是边塞多事之时,先是政事堂几位宰相出班次进奏四方边事。 继而又有各部主管尚书奏报各道扑租庸调等税赋的征集情况。 边事无碍,税赋征集一切正常。 便有户部官员进奏地方道什水旱灾荒之事,其实吧,像这种事情政事堂早已知晓,并在之前已有应对章程呈送内宫。 此时再当众宣示,允满朝诸官查漏补缺。 众官再无疑义之后,应对章程便正式明发照行。 军政、财政、民政诸事进奏廷议完毕竟之后诸主事宰相退回班次。 随后就有御史台官员进奏巡查御使自天下四方传回京中的章奏,弹幼地方官吏二十一员。 像这种事情的处置自有定例可循。 御座之上的武则天只需要循例分派官员查证处断就是。 随后又有礼部官员奏进地方道州呈报的节妇烈女之事。 工部官员奏报地方驿路、桥梁的建造修复之事。 如此林林总总,凡皇城六部及各台、寺、监俱有所奏。 朝廷直辖三百六十州,除此尚有八百羁縻州。 帝国实在太大,拉拉杂杂,琐琐碎碎的事情实在太多。 加之这样的大朝会一月只有两次。 皇城各衙便是无事的也要尽量找些事情出来奏一奏。 好歹在天子面前脸摆一摆辛劳,表一表勤勉。 这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也无甚好说。 好在事情虽多,却都是有章可循,武则天实际理政却已不下二十年。 对于国事早已熟于心一一循章处断不提。 待这些大事小事都料理完毕竟,大朝会已经进行了个多时辰。 这时政事堂及各衙均已奏事完毕竟。 下面便是文武百官自由进奏时间所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散班……” 此时,众官便可不必再像刚才那样谨守衙职司的区分,准予自由奏事。 武则天刚一宣令百官进言,顿时就有国子监李四维出班奏请废除通科。 “科考者,抡才大典,为国选才,不可不慎。通科者也,前所未有,豆古不闻,尤当慎之臣窃以为此事不可妄行之……” 李四维言语刚罢。 文臣班次中又走出秘书郎崔元庆,手持笏板附奏曰。 “李监丞所言极是。明岁科举中新增之通科当罢废之。” 便是陛下御行通科,臣亦以为不能之过切,宜令群臣详议利弊之后,若果能行之再行不晚矣……” 国子监承乃国子监中之属官。 秘书郎乃秘书监中之属官。 有此两人提议之后,顿时引来和声如 “臣附议!通科之设名为博采众家之所长,实则杂糅拼凑,非驴非马甚矣。科考乃天下士子之所仰望。” “于科考中设此非驴非马之通科,则天下士子做何想法臣固以为必当罢废之……” “臣亦附其议。而今为通科之设,士林已是群议汹汹,皆以为不可。陛下乃圣明天子,必能以百姓心为心顺应民心而罢通科……”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个接着一个,一时间通科真成了过街老鼠。 宣政殿内一片如的罢废声。 眼见此事的发动者起自国子学与秘书监。 附议者十有七八皆是北地旧族的世家阀子弟。 班次内分属武党与李党的朝臣们俱都绒默无言,既不出言反对,亦不出班附议。 这是近年来中间派少有的一次集体发声,气势正盛。 武李两党实在犯不着为此不关己之事出头,乐得看热闹了。 当然,武李两党中也不乏有在心底暗自讥笑的。 士族阀子弟向来把仁义道德喊的震天响,口称以德报怨。 如今科举刚过,便如此疯狂反扑,如此行为那里还看得到半点世家气度? 这分明是科举上落了面子,伤了名声之后急红了眼,要废除通科。 这场热闹真是越来越有看头了! 中间派一呼众应,附和如站在班次前列的政事堂五宰相之一娄师德抬起头来。 武则天看到他的眼神后脸色不动,只是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一看到武则天的眼色,本已清咳一声准备出班的娄师德顿即收回了脚。 垂眉敛步的听着众官的如奏议。 眼见朝堂上凡出列者皆是众口一词要求罢废通科。 位次高居班列第二的陆元方缓缓走了出来。 方今朝中,陆元方位居次相,地位和尊声也是最大。 见他出班,满殿大臣移目过来的同时,声音也自然的安静下来。 恢弘的宣政殿中,陆元方的苍髯白发异常醒目: “启奏陛下,臣以为通科之设既定实不宜朝令夕改……” 陆宰相此言一出,中间派神色皆变。 但众人对他实也无可奈何。 陆元方从来不群不党,也没有观望风色再做言论的习惯。 虽然他一生中因为此一缘故饱经挫折,却始终不改其志。 碰上这位陆宰相,中间派就是想与他做政治交易都不成。 陆元方说完,武则天面è不动,就连声音也听不出任何喜好。 “爱卿领选事多年,但有所思正该直言……” “是。” 陆元方微一躬身后,续又言道。 “自世卿世禄之制到察举,再到九品观人法,直至本朝定制的科举选才,自上古以来,选人之法多历新变。” “惟其如此,国朝于选人一途上实没有固步自封的道理,通科虽鱼古未有但本朝便未必不能有……” 眼见殿中有中间派官员yù开口说话,陆元方摆了摆手, “自然,通科之利弊优劣未定。然则,正因如此,某倒觉得应当试取一科,一科之后优劣立显,或兴或罢再做处断不迟。” “再则,明岁通科取才名额至多不过十员,便是其有不妥当处朝廷处断起来也无大碍……” 陆元方说完,位列其后的五宰相之崔元综正要出班说话。 却见身前两位的娄师德率先出列朗声道。 “陆相所言甚是,似这般空口而瓣终究竟看不出好坏,莫若试取一科可也。若果有不妥当处再罢废不迟……” 武则天注目娄师德,眼中的赞许之意一闪而逝。 本想出班的崔元综目睹陆、娄两人如此。 脚下微微一收,便向位次最前的武承嗣看去。 武承嗣看到了崔元综的眼神。 随即投来了一个灼热的带着浓浓探究竟之意的目光。 看到这灼热与探究竟,崔元综心神一凛。 他明白武承嗣的意思,但此事太大,大到他根本无法做主。 与这事比起来,通科及李行周反倒算不得什么了。 武承嗣好算计,但崔元综又岂是傻子? 见崔元综对自己的眼神竟无回应,武承嗣心下一阵恼火。 这些日子他以魏王之尊,首辅之尊日日探问世家八老起居。 对于世家门阀,简而言之就是对中间派可是给足了礼遇。 不成想这些人至今仍不肯稍稍有所示意。 目睹崔元综与武承嗣的眉来眼。 ,居于两人之间的李昭德嘴角微微一抿,一如适才的娄师德那般低垂了眼眉。 就在这时,御座上的武则天朗声道。 “众卿家所言皆有道理,然通科之优劣空瓣无益,且试取一科再做定断。至于取中额度,十员或者太多朕意七人可也……” 对于武则天这种手段娴熟的政治家而言。 两边的进言她是折中而取,既不曾罢废通科,也一举裁减了通科近三分之一的取中额度,可谓是两边都有安抚。 中间派虽然不甘心,但出言反对罢废的却是两位宰执。 加上这满朝的大臣都知武则天理政的习惯,她遇事素不轻易开言,听取各方谏言极多。 然则其一旦开口之后,再想更易却是千难万难。 事以至此,科考中增设通科之事便算暂时有了个了结。 至于李行周,中间派有官员准备再进奏此事,却被崔元综的目光所阻。 大朝会结束,因政事堂宰相们别有他路。 众多不曾散去的中间派官员便不约而同的围住了卢明伦。 卢明伦听完众人所言后将他们好一番安抚,待众官散去后,他便到了政事堂。 政事堂中五位宰相各有其公事房。 卢明伦见房中无人,径直问道。 “适才朝会之上通科之事虽定,然李行周却未有定论,崔大人何以不让进奏此事?” 崔元综伸手指了指房中的胡凳。 “通科之事陛下分明有偏袒之意,以当时情形,若是进奏李行周之事,明伦以为结果当会如何?” 卢明伦沉默不言。 “若某所料不差,一旦提出此事,武后届时金口一开,吾等又将如何?” “但现在又有何区别?” 闻言,崔元综难得的笑了笑,不过这一笑却分外僵硬。 “区别大了!通科是通科,李行周是李行周,二者岂可为一谈?” 听到这里,卢明伦终于明白过来。 “那,崔大人的意思如……” 崔元综没说话,只是无声的点了点头。 大朝会散后,武则天没单独召见臣子议事,而是直接回了内宫。 很多以后,用后宫传来消息:永不殊用李行周 第89章 酒楼里的说书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洛阳城就是大唐繁荣的缩影,城中车水马龙。 各类商贩济济一堂,大唐水路发达。 在洛阳城里,没有买不到的商品。 城里酒肆的生意向来是很好的。 那些衣食无忧又无事可做的人。 喜欢在酒肆里高谈阔论,煮酒论天下豪雄。 大唐和突厥的战事、和高丽的局面。 武家和李家的那些风流韵事,都是他们谈论之事。 只不过近年来武后重用来俊臣等酷吏,谈论武后的人少了些。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 近日,有家名为“三碗倒”的酒肆却多了一个消遣的勾当,那就是听人说书。 说书的是一位生嫩尚不满二十的少年。 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搭配起来更是恰到好处,帅气得无可挑剔。 中上之姿,十分耐看, 要命的是,居然还有一股子忧郁的气质…… 虽说年纪轻轻,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故事,却远比他人的生动。 跌宕起伏的内容,令人意想不到的情节和人物。 让所有听他说书的人叹为观止。 少年的名字叫做李行周。 掐指一算,李行周在“三碗倒”酒肆里说书,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照他自己的说法,这叫直播。 而不是所谓的说书。 起初酒肆名义上的老板崔安柿并不待见他,但是敢怒不敢言。 谁让李行周是大股东呢? 按照崔安柿的意思,李行周就应该好好的在崇文馆里好好的读书。 那才是正途。 每次说到这崔老板的扇子就会挥动起来。 赫然露出上面的“断袖分桃”四个大字。 但是,按照李行周的话来说,自家的生意,能多赚点就可以。 后来,李行周的说书吸引了不少酒客。 酒肆的生意也越来越火爆,以至于李好德和崔氏都不得不来帮忙。 这让崔安柿越发不敢说话了。 时日久了,李行周的名气也越来越了。 许多人甚至从千里之外慕名而来,只是为了听他说两个时辰的直播。 虽然时间短,但是每当李行周直播完毕,这些人都感叹不虚此行! 今日和往日一样,酒肆里坐满了酒客。 而酒肆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小桌,李行周就坐在这张小桌前。 “这次的故事,是关于春秋时鲁国的公子鲁修的。” “鲁修幼时,被送去齐国为质,同被送去的还有其胞妹。” “兄妹被寄养在齐国一户姓朱的贵族家里。” “一年后,鲁君不顾兄妹死活,毅然对齐国动兵。” “鲁国占有齐地,鲁修之妹却在兵乱中受伤致残,兄妹侥幸逃生,鲁修立誓向鲁国复仇。” “机缘巧合之下,鲁修习得了鸡鸭之术的仙法。” “此仙法能蛊惑人心,将他人为己所用,鲁修借助于鸡鸭之术,收买人心,拥兵自重,利用齐人对鲁国之恨,向鲁国发难……” 李行周的声音富有磁性,再加上他所说的故事扣人心弦,酒客们不由得听得入迷。 一时间,酒肆里只有李行周的说书声。 酒客们甚至忘记了喝酒,只是随着李行周的故事心绪起伏。 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高素质主播,忽悠不了你们这些人? 李行周不无得意的说道。 说书的时间是两个时辰。 在这两个时辰里,李行周将鲁修复仇的故事说得绘声绘色。 这就让酒客们情绪激昂,而故事的结局,也是酒客们所没有想到的。 “鲁修以鸡鸭之术,手刃亲父,继位鲁君。” “然齐鲁两国却在战乱中受创,致使民不聊生,各处势力蠢蠢欲动。” “鲁修亲率举国之兵,将各处势力逐一剪灭,并施行暴政,当鲁修统一齐鲁,民众之恨便聚于鲁修一人身上。” “鲁修见时机成熟,便派剑术高明的刺客,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刺杀。” “民众之恨随鲁修之死而烟消云散,齐鲁之地也迎来了太平公主盛世。” 故事嘎然而止,但余音绕梁,酒客们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事到如今,也无人再去管李行周的故事是真实的还是杜撰的。 只要故事动听,众人就很满足了。 李行周这才喝了一口茶。 两个时辰里口若悬河,他竟滴水未进,这也多亏前世做主播打下的底子。 不然一般人真还受不了环顾四周酒客。 李行周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 良久,酒客们才从故事中摆脱出来。 一位书生打扮的酒客说道。 “李兄,在下自幼熟读春秋,却从不知晓鲁国有鲁修这样的君主,也不知晓鲁国竟然占有了齐地。” 说书之后,那些意犹未尽的酒客会对李行周的故事加以评论。 这也是在酒肆里听书的趣处之一。 李行周自然知道自己的故事是假的。 不过他却异常平静的说道。 “自古以来,史书都是胜者所写,千百年来,史料被肆意攒写。” “记载在史书上的,未必为实,事实之事,却未必记入史册。” “昔日曹公落难之时,借宿友人家中,却因多疑,误杀友人全家,曹公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试想一下,倘若曹公真得了天下,他所说的,会不会记入史册?” 李行周提到曹操,酒客们立即兴奋起来。 一位稍老一些的酒客借着李行周所讲的故事,臆测道。 “倘若曹公真得了天下,那么他所背负的恨意,实不下于鲁修。” “到了那时,丞相是否也会一死以平天下民愤,还这世间一个太平公主盛世?” 众人哈哈大笑。 天下枭雄于乱世逐鹿,皆为一己之私。 曹操虽名为汉相,却实为汉贼。 倘若他得了天下,只怕会取汉帝而代之,谁又能奢望他为了天下百姓去死? 笑过之后,酒客们的话题又回到了李行周所讲的故事上。 又有一书生说道。 “李兄今日所说虽妙,但在下还是喜听上一次的故事,这‘流星私塾’之事,倒真奇妙得紧。” “且不说杉菜女一位贫家女子怎么上的私塾,这道明子也是饱学诗书之人,怎么能因一点小事,煽动同窗向一位女子发难。” “可是后来,两人又怎么终成眷属,实在是曲折离奇,令人赞叹不已。” 李行周说道。 “人生而平等,女子又怎么不能上私塾?” “天下之事,无奇不有,只需放开眼界,便定能见到之前从未见过之事。” 虽说说书的时间已经到了,但酒客们却不愿离去. 在说书之余,与主播李行周攀谈,倒也是一件趣事。 在众人看来李行周学识渊博,知人所不知之事,他的观点论据,看似新奇玄怪,却又无懈可击。 在酒客们之中,自然也有不是为了听故事,而是为了听李行周的见解之人在。 眼下大唐虽然繁荣,但北方的突厥虎视眈眈,东面的高丽,西面的党项。 特别是武后与李家的关系,更是让人不诚惶诚恐,只怕这太平公主也维持不了太长时日。 说完书后,李行周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他看到鱼幼薇竟然在收拾纸笔,于是纳闷的问道: “鱼花魁,我们去梅花坞玩,你带纸笔做什么?” “彘哥儿,我这是有备无患而已,万一你到时候在诗兴大发,我也好记录下来啊!” 鱼幼薇笑眯眯的说道,李行周挠挠头这也太过分了吧。 自己明明一个文抄公,哪有那么文思泉涌啊! 再说这写诗要靠灵感的。 等鱼幼薇收拾完之后,李行周就和女扮男装的鱼幼薇骑马出了李府。 来到梅花坞旁边的那个茶馆之后,店里的伙计就招呼道。 “客官,您来了?” “呵呵,伙计,你认识我啊?” 李行周把马交给伙计笑道,这个伙计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说道。 “公子,虽然你来的次数不多,但是小的对你的印象可深刻了,你这种有身份的人很少来我们这种小店的。” “哦?伙计,这倒是奇了,你从哪看出我身份不简单的?” “公子,你可能不知道,那一日在洛阳城里,我可是亲眼看着你带着学生走在最前排的呢!” 伙计爽利的说着,李行周仔细的看了看这个伙计,很高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伙计,你干这活简直就是屈才 “呵呵,公子说笑了,没什么屈才不屈才的,都为了混口饭吃!” 伙计说完就牵着马离开了。 鱼幼薇呶呶嘴笑了笑。 “彘哥儿,真没想到在这个小茶馆居然能碰到这等人才,你是不是起了爱才之心了?” “嗯,不过我看那伙计在这里呆的挺舒服的,还是不要破坏他的生活的好。” “这人啊,还真得尊重别人的好。” 李行周略带感慨的叹了一声,鱼幼薇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说道。 “彘哥儿,您说的不错,你看那伙计对待那波人的态度完全是不一样的。” 李行周顺着鱼幼薇手指的方向看了看。 可不那伙计正愁眉苦脸的应付着呢。 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有些不耐烦了,可惜他面前那几个客人还在傲慢的说着什么。 李行周领着鱼幼薇在梅花坞里慢慢地走着,很快就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小亭子。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桃子,用衣袖蹭了蹭递给鱼幼薇一个。 “鱼花魁,尝尝,看看能吃不?” 鱼幼薇看到李行周吃了起来,自己也跟着尝着咬了一口。 顿时鱼幼薇就皱起了眉头,轻轻打了一下李行周的胳膊不满地说道。 “彘哥儿,你太坏了,这么酸怎么吃吗?” “哈哈,酸就对了嘛,咱们可是要同甘共苦的,我被酸倒了,你怎么也要体验一下吧。” 李行周看着鱼幼薇那嘟着嘴巴可爱的样子就笑了起来。 多么漂亮的女孩子啊。 第90章 武珂儿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觉得自己穿越而来最值得骄傲的就是拥有了鱼幼薇,多才多艺,性格温柔,关键还是花魁。 这在后世就算打破头皮也找不到这样的啊。 当然,后世也有花魁,只不过要2千包夜。 当然还有卫寒霜,一想到卫姐姐,李行周还是不住的难过。 “唉” “彘哥儿,你看这四根柱子,是不是有些太空旷了?” 鱼幼薇扔掉手里的酸桃子。 她看着那空旷的四根柱子笑着说道。 “鱼花魁,你不会想在这柱子上留下墨宝吧?” 李行周一看鱼幼薇那眼神。 就明白这丫头对着四根柱子有想法了。 这在唐代柱子上一直都有留诗句的习惯,也不知道这四根柱子是怎么回事。 居然什么都没有,也怪不得鱼幼薇有想法。 “嗯,我觉得这样做会给这个亭子增添一点氛围的!” 鱼幼薇敲了敲自己光洁的额头静静思索了起来。 “呵呵,随你了,你想写什么?” “彘哥儿,我想起了一个上联,但是需要你对出下联!” “啊,对对子?” 李行周听了这话脸就垮了,这对对子还不如写诗呢,就算对对子也让他说上联啊,这对下联难度也太大了吧。 “不错,彘哥儿,你可要好好想想了,我的上联是品人生酸甜苦辣咸!” 鱼幼薇根本就没给李行周反抗的机会,直接坝上联说了出来。 说完还狡黠的看了一眼李行周。 李行周没好气的看了一眼鱼幼薇,这丫头太狡猾了。 李行周仔细想了想说道。 “我的下联是看大地东西南北中,这对的还可以吧?” 鱼幼薇也没想到李行周居然转眼间就对了出来,只好认输道。 “彘哥儿,还以为会难住你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对出来了”。 鱼幼薇说完就拿出笔,沾好墨让李行周扶着她站在石栏上把上下联写了下来。 看着自己留下的墨宝,鱼幼薇满意的点了点头,李行周看到鱼幼薇那张得意的小脸,还是忍不住打击道。 “鱼幼薇,这才两根柱子啊,还有两根没有写东西呢!” 鱼幼薇秀目瞪了一眼李行周,这个彘哥儿实在是太煞风景了,不过想想那两根空着的柱子。 鱼幼薇也皱眉苦思了起来,看到李行周站在一旁得意的样子,鱼幼薇就有些小气愤的笑道。 “彘哥儿,看来你已经想到写什么了啊,那剩下两根柱子就由你解决了。” 李行周脸上的笑容一下就没有了,李行周很想抽自己两巴掌,没事笑个什么劲啊。 但是鱼花魁都已经发话了,他只好想了起来。 想了好久李行周才慢悠悠的吟道。 “春雨贵如油,浇在帅哥头。 扭脖把发甩,潇洒逞风流。 姑娘见着喜,两眼直勾勾。 芳心呯呯跳,梦中把人留。” 讲真的,这才是李行周的真是文化水平。 鱼幼薇轻轻吟了一遍,抚着额头轻轻笑了笑,鱼幼薇看了看李行周那张普通的脸泪眼朦胧的说道。 “彘哥儿,谢谢你!” “你这傻丫头,谢我干嘛?” 李行周也没想到鱼幼薇居然会这么激动,本来想让鱼幼薇高兴一下的,没想到居然把鱼幼薇弄哭了。 鱼幼薇摇摇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轻轻的笑了。 “彘哥儿,鱼幼薇这是高兴的,我觉得我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哦,是吗?既然如此,你还不赶紧留下墨宝,咱们也好走人,晚了让别人看见,就要告我们破坏文物了!” 鱼幼薇没听懂李行周的俏皮话,但还是高兴的在两根柱子上留下了墨宝。 等做完这些之后,李行周就拉着鱼幼薇逃离了小亭子。 回到茶馆之后,那个伙计就热情的招呼道。 “二位,这么快就回来了?” “呵呵,只是游览一下而已,现在桃子又没熟多呆下去也没用!” 李行周打了个哈哈,迅速转移了话题。 “对了,伙计,先带我去牵马吧!” “好嘞!” 伙计领着李行周拐了个弯之后神神秘秘的说道。 “公子,小的在这里祝你早日喜结良缘了!” “咦,此话怎讲?” 李行周这下奇了,伙计撇撇嘴说道。 “公子,我早就看出来了,跟在你旁边的那位是位姑娘吧,这长安城里要是有这么俊俏的公子,还不早就传开了?” “呵呵,你眼睛倒是挺尖的。” 李行周没想到这个伙计居然观察这么仔细,不过他也没有太在意。 “伙计,借你吉言了,以后结婚的时候,一定会给你张喜帖的,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啊!” “公子,真的吗?你真是太看得起小的了,放心吧,到时候小的一定会给你祈福的!” 伙计很高兴的笑了起来,他能够感受到李行周的真诚,他知道这个富家公子不会骗他的。 鱼幼薇和李行周骑马离开了梅花坞,鱼幼薇看着骑在马上摇头晃脑的李行周,心里很不是滋味。 彘哥儿是还很青涩,但是她鱼幼薇却已经熟了,而且彘哥儿已经采摘她这颗成熟的水蜜桃! 可是,什么时候可以成婚呢? 鱼幼薇是忧愁的,因为在这大唐朝,女子到了二十岁就已经算是大龄了。 李行周领着鱼幼薇离开没有多久,亭子里就又来了两个人。 “咦,小姐,你看这柱子上何时多了字?” 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指着柱子上的字惊讶地说道。 丫环旁边站着一位身穿白衣的美丽女子,眉如远黛,明眸皓齿,皮肤细腻,风吹过乌丝轻扬,好一个人间绝色。 “小绿,恐怕这字是别人刚写上去的。” 绝色女子微微笑了笑,笔墨未干,还散发着淡淡的墨香味。 可想留下墨宝的人家世应该不错,不然是用不起这种徽香墨的。 看着柱子上的墨宝,对联倒是没什么,但是那首诗却引起了绝色女子的注意,似梦非梦梦中仙,有雨无雨雨中缘,青桃结在落花里,不留乌霜对华年。 绝色女子轻轻念了一遍苦笑了起来。 “春雨贵如油,浇在帅哥头。扭脖把发甩,潇洒逞风流。姑娘见着喜,两眼直勾勾。芳心呯呯跳,梦中把人留。”只可惜我武珂儿再也没有机会了”。 亭子里的绝色女子,就是武家那个风华绝代的武珂儿,看那倾城的容颜,真可谓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守不住年华,岁月如歌,春去春来,花落花开。 一句梦中把人留真的打动了她的心。 武珂儿闭着眼睛享受着夏日的微风,有一股温暖。 “小绿,你去下边的茶馆问问,可有什么人刚离开这里?” “是的,小姐,我这就去问!” 小绿点点头就小跑着离开了亭子,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绿就回来了。 武珂儿看到小绿满头的汗水好笑的说道。 “你这傻丫头,又不是什么急事,跑这么快做什么?” 小绿吐了吐舌头,很可爱的说道。 “小姐我已经打听到了,听茶馆伙计说,有个姓李的公子刚刚才离开的。” “你这丫头,这姓李的多了,没打听到其他的吗?”武珂儿皱了皱眉头苦笑道。 “额”小绿用手指挠了挠脑门想了半天才说道。 “对了,小姐,好像听伙计说,有个女子一直都喊李公子为彘哥儿!” 武珂儿轻蹙黛眉,仔细的思索了起来,“彘哥儿,难道会是那几日风头最劲的那个李学士吗?” 想到这里,武珂儿就笑着摇了摇头。 她虽然久居闺中,但是李行周的大名还是听过的。 这种打油诗? 可不是名动洛阳城的李行周写的。 “小绿,你去李府附近打听一下,问问李行周公子是不是出来过!” 小绿虽然搞不懂自家小姐想做什么,但是还是很听话的转身离开了,小绿走后,武珂儿拨了拨额前的发丝,展颜笑了笑。 “李公子,希望不是你,如果真是你,那武珂儿可就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风吹过梅花坞,没有带走任何的东西,武珂儿慢慢朝外走去,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可是笑得是那么的凄美,令人怜惜。 十七岁的武珂儿早就看破了这个残酷的红尘。 滚滚荡荡,糊里糊涂,风华绝代,美绝人寰,可是她武珂儿却不得不孤独的享受人生。 她心中有恨,她恨武则天,更恨武家,如果不是这个没点人情味的家族,她武珂儿哪会走到这种地步。 梅花坞,桃树林,有人来就有人走,人生就是如此,来来去去,往往返返。 武珂儿走在这个熟悉的桃树林里,身边的丫环早已经换了。 小绿已经去打探李行周的消息了,现在跟在她身边的是自己的贴身侍女小紫。 “小紫,你说这世间幸福有得选择吗?” “小姐,我觉得很多东西是可以选择的,就看你想不想选择了” 小紫歪着小脑袋笑着说道。 “你这个鬼机灵,下次不带你出来了,还是小橙比较好,她从来不会敷衍我!” 武珂儿轻轻笑了笑,看着树上青涩的桃子,武珂儿舔了舔嘴唇。 小紫嘟着嘴巴,很不满的说道。 “小姐,你太偏向了,小橙姐有那么好么,再说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行了,别贫嘴了,咱们到亭子里休息一下吧” 武珂儿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有四个贴身侍女。 小橙多才,小绿温柔,小青好厨艺,只有这个小紫性格最活波。 武珂儿坐在闺房里静静的望着窗外的风景。 碧绿绦成一处彩带,红黄相间,一种美,一种哀伤。 第91章 梦中把人留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小姐,打听到了,貌似李学士今天确实骑马出来过,而且他旁边还跟着一个俊秀男子!” 小绿口齿伶俐的将打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武珂儿思索了一下笑了笑。 “傻丫头,什么俊秀男子啊,恐怕是女扮男装吧!”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绿很是不解的问道,武珂儿关上窗户坐在榻上轻轻说道。 “很简单啊,那柱子上的字一看就是女子所写,男人写的字不会那么秀气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 小绿这下彻底明白了,不过明白了也没用,因为她根本就不懂书法。 武珂儿等小绿离开之后,一个人倚着床榻苦笑道。 “这是怎么回事呢,李行周,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这写出《生僻字》的大才子,何时会做这种打油诗呢。” 武珂儿从这一天开始就对李行周产生了兴趣。 想了一会儿武珂儿就无奈的苦笑了起来。 “有好感又如何呢,男人还不都是一样,李行周又如何呢,他敢娶我吗?” 武珂儿此刻都想出家为尼了,只是想想自己的父母。 武珂儿就否决了这个想法,最难回馈父母恩啊。 有时候万事不可强求,活到哪一天算哪一天,糊涂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李府西跨院,李行周正悠闲的看着棋盘呢,鱼幼薇就嘟着嘴说道。 “彘哥儿,公主让你明天就回公主院,以后恐怕你就要忙起来了。” “哎,好日子看来是到头了,从明天开始又要早起晚归了!” 李行周对此也毫无办法,太平公主的话他敢不听吗? 从明天开始,手里握着乾坤罩,脚上踏着命运轮。 李行周并不想这么快去公主府。 第二天他一个人骑着马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来到了梅花坞。 当李行周反应过来的时候,马儿已经到了茶馆了。 李行周拍了拍马头,很认真的笑道。 “马兄,原来咱俩才是知己啊!” 白马很给面子的打了个喷儿,茶馆伙计一眼就注意到了李行周。 等马到了之后伙计高兴地说道:“李公子,你又来了?” “是的,先帮我把马牵走吧,我一个人去晃晃!” 梅花坞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桃子有点变红了,相同的风景,不同的感触。 想想自己这个穿越者也够失败的。 不是说穿越的灵魂有种霸气吗,怎么轮到他李行周一切就变了呢? “小姐,你看那不是李公子吗?” 小绿很惊讶的说道。 “好了,你这小丫头,你这么大声干嘛,我早就看到了,还用你说嘛?” 武珂儿好笑的敲了一下小绿的脑袋,这个丫头一直都是这样,遇到事情总是一惊一乍的。 武珂儿也搞不懂,自己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贴身婢女呢。 李行周低头慢慢地走着,脑子里还在想着前途的事,突然听到一声轻柔的天籁之音。 “李公子,难得有如此雅兴,何不一起聊聊呢?” “额!” 李行周抬起头很诧异的看着这个说话的美女,好美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有着一种成熟的味道。 柳眉红唇,如云之淡雅,如风之温馨。 淡绿色轻纱,在风中飞舞着,飞舞在这片桃林中,就像一个桃花仙子落在了人间。 李行周很好奇,自己貌似不认识这个美女吧,李行周很恭敬地抱拳说道: “这位夫人,李行周有礼了!” “你这个流氓,你说谁是夫人呢?” 听了李行周的话,武珂儿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小绿也愤怒的骂了起来。 李行周顿时被骂糊涂了,难道自己说错话了? “李公子,难道不认得我是谁了?” 李行周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他还奇怪呢。 自己要是认识这样的美女,又怎会忘记呢。 “李公子,那日奴家在洛阳街上看到公子的风采!” 武珂儿忍着心中的苦涩轻轻笑了笑。 武珂儿是苦涩的,也是无奈的,空有绝世容颜、满腹才华,却要忍受这可恨的孤独。 “这....,实不相瞒,那日人实在是太多了!”李行周不好意思的笑道。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我错怪李公子了!” 武珂儿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伸手说道。 “李公子,请坐吧,要知道这个亭子可是无主的!” “谢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李行周这次也学乖了,这喊夫人你生气,喊姑娘应该没事了吧。 “听好了,我家小姐叫武珂儿!” 小绿很骄傲的扬着下巴认真地说道。 “啊!” 李行周这下可是吃了一惊,好家伙,居然是武珂儿。 李行周赶紧毕恭毕敬的施了一礼说道。 “原来是武小姐,适才是李行周无礼了!” “呵呵,李公子,连你也怕我了吗?” 武珂儿虽然在笑着,可是李行周却能看得出来,武珂儿笑得很酸楚、很可怜。 这个美丽的女人一直都是无奈的,她的所有都仿佛被注定了一般,容不得半分选择。 风轻轻吹着,武珂儿依旧在笑着,笑容里夹杂着无限的哀愁。 这个女人生的如此风华绝代,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李行周愣愣的站在亭子里,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难道对武珂儿说我确实在害怕吗? 毕竟,这可是武则天亲口许诺的太子妃。 虽然,目前大唐还没有什么太子之类的。 “李公子,你获得重任了,但是胆子却小了。” “那日在洛阳街上,我很佩服你,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敢挑战武后权威的人。” 武珂儿轻轻笑着,语气里充满了满腹的鄙夷。 武珂儿从骨子里瞧不起这种虚伪的男人,这些年她早就对那种外表斯文的公子哥没了兴趣。 越是这种满腹才华、温文尔雅就越怂。 李行周轻轻皱了皱眉头,看来今天自己是倒霉定了。 这成了武珂儿的出气筒了,瞧武珂儿这样子,还不知道压抑了多久了呢。 “武姑娘,说完了?” 等武珂儿发泄完之后,李行周挑挑眉毛毫不在意的笑道。 “李公子,你难道不生气吗?” 武珂儿轻轻蹙了蹙秀眉,美丽的眼睛里如水般的纯净。 “武姑娘,我为什么要生气呢,这被美女说两句也是一种福气啊,别人想让你骂还没机会呢,你说是不是?” 李行周很痞的调侃道。 武珂儿摇了摇头,轻轻抚了抚额前的发丝笑道。 “李公子,这不像你的风格!” “那什么才是我的风格?” 李行周很没自信的嘀咕道。 “呵呵,满腹才华、温文尔雅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伪君子的个性吗?” “额,这个。。?” 李行周觉得自己脸都有点红了,伪君子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李公子,你认为我会骗你吗?” 武珂儿伸了伸衣袖,淡绿色的轻纱随风舞了起来。 “李公子,告诉我,你怕我吗?” 看了一眼这个绝世无双的美人,李行周转过头背对着武珂儿喃喃道。 “武姑娘,我并没有怕你,而是在尊重你!” “哈哈...,尊重我?” “李公子,这是我听到得最可笑的笑话了!” 武珂儿望着李行周的后背有些悲伤的笑道。 “你为什么不敢对着我说话,是不是心虚了?” 李行周转过身盯着武珂儿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武姑娘,我再说一遍,我不怕你,我只是在尊重你而已!” 武珂儿凝神注视了一会儿李行周,突然扭过了头,踌躇了半天才慢慢说道。 “李公子,你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武姑娘,人活于世上,有很多时候是没得选择的。” “不管你愿不愿意,有些事情总是要做的。而且我是个男人,有些责任是必须要背负起来的!” 李行周扭过头和武珂儿并肩站在了一起,看着那满园的桃树,静静的说着自己的话。 “你说的不错,有时候总是无奈的,我背负了容貌,而你却背负了自己的前途!” 武珂儿弯下腰,侧坐在栏杆上笑道。 “李公子,你想过没有,成功的方法有很多条呢。” 李行周听了武珂儿的话,心里不断的颤抖了起来。 好厉害的女人,美艳无双,聪慧如斯。 也许武则天让武珂儿当太子妃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武姑娘,你说的我不懂,而且你说的也有点多了!” “是吗?李公子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想懂呢?” 武珂儿毫不担心的轻蹙黛眉微微笑了笑。 “既然李公子不想听这些,那珂儿就不说了。” “刚才我看李公子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可否对珂儿说说呢?” “这倒没什么不可说的,我有几个赚钱的法子,但是现在却没有合适的管理人。” “武姑娘,你应该知道咱们大唐的规矩,以我的身份是没法亲自经商的。” 李行周做在栏杆的另一头翘起二郎腿笑着说道。 “哦?李公子,是打算找个人替你经商吗?”武珂儿一脸好奇的问道。 “是的,可是我认识的人里边,却没有合适的人选!” “呵呵,李公子,你看珂儿是否合适呢?” 武珂儿思索了一下,突然抬起头娇媚的笑道。 “你?武姑娘,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李行周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武姑娘,你合适倒合适,只是这样做,是不是对你名声不太好啊?” “哈哈哈...” 武珂儿听到这话就响起了一阵引领般的笑声,仿佛这句话多么可笑似得。 “李公子,你觉得我还需要名声吗?” 李行周无奈的点了点头,原来这个女人真的很苦。 李行周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怪武则天,一个诏书却毁掉了一个女子一生的幸福。 “武姑娘,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要提前说好,你只有管理之权。” 李行周虽然知道这样说有点小人了,但是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尤其是对武珂儿这样的女人。 “李公子,放心吧,珂儿明白,你难道还担心珂儿会私吞吗?” 武珂儿毫不生气的笑了笑。 “呵呵,武姑娘是个聪明人,我并没有怀疑你什么,只是有些话还是说明白的好!” 李行周摊摊手一本正经的说道。 “嗯,李公子,我问你,梦中把人留可是出自你之口?” 第92章 跟太平公主讲射雕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公子,我问你,梦中把人留可是出自你之口?” 饶是李行周脸皮再厚也受不了啊! “这...,武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行周很诧异的问道。 “这很重要吗?” “好了,珂儿有些乏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武珂儿说完就站起身,不做停留的走出了亭子。 李行周急忙站起来大声问道。 “武姑娘,那经商的事情怎么办?” “李公子,珂儿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不会食言的,放心吧,到时候珂儿会亲自登门拜访的!” 武珂儿扭过头甜甜一笑,李行周感慨的叹了口气。 好一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回到家里之后,武珂儿站在闺李门口对小绿吩咐道。 “小绿,你去让人传布谣言,就说李行周在梅花坞里调戏了武珂儿。” “啊!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公子没有调戏你啊!”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武珂儿皱着眉头冷声说道。 “是,小姐,我这就去安排!” 小绿很无奈的耷拉着小脑袋离开了。 武珂儿推开门走进闺李,坐在梳妆桌面前,望着铜镜里那张娇媚的容颜痴笑道。 “李行周,你说人有时候是没得选择的,但是我武珂儿却不信这些。” “我武珂儿不会这样庸庸碌碌活一辈子的,我完全可以获得比别人更好的。”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认命呢?” 三天后。 “彘哥儿,你真的又调戏武家娘子了?” 李行周很没脾气的吐了口气。 这果然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才一个下午的时间,都传到鱼幼薇耳朵里来了。 鱼幼薇这种足不出户的都知道了,可想而知,事情已经谣传到何种地步了。 “鱼花魁,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又调戏了,我难道经常做这种事吗?” 李行周板着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鱼幼薇,连自己的鱼花魁都问出这种话来了。 难道自己真的这么戳吗? “彘哥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嘛!” “可保不准你见人武珂儿漂亮。。” 鱼幼薇低着头小声嘟囔着,一双小手放在李行周肩膀上,加大了按摩的力气。 李行周拍了拍鱼幼薇的左手说道。 “行了,看你委屈的,你以为那武珂儿是好惹的吗?我倒是想调戏她,问题是她让我调戏吗?” 鱼幼薇听完李行周的话,手上也变得温柔多了。 这女人啊,还真没有不吃醋的。 李行周慌忙跑回三碗倒。 酒客们商谈正酣,一辆马车突然停在了三碗倒酒肆门口。 从马车上下来三人,都做家丁打扮,虽说穿的都是下人的衣裳,但衣料的材质却是上等的。 尤其是走在最前的那位,四十多岁,目光如炬,道貌岸然。 三人视酒客如无物,径直走进酒肆。 酒客们知道这三人来历不凡,不由得让开了一条道。 三人来到李行周的面前,为首的问道。 “你就是当下洛阳城里最好的说书先生李行周?” 李行周道: “不敢当,知音们抬举而已。” “是主播,不是说书人。” 李行周又补充了一句。 柿子本来在一边悠闲的喝茶,看见来人,生出了什么事,慌忙的冲了过去。 只听见为首的那人又说道。 “公主殿下想请你去为她说书,跟我们走吧!” 酒客们大惊,这句话,已点明了此三人的身份。 而柿子迈出的脚硬生生的止住了。 在洛阳,只有一人能够被称为“公主”。 那就是武后最受宠爱的的女儿太平公主殿下。 众人唏嘘不已。 怎么也没想到一名小小的说书先生,竟然受到大唐公主的召见。 都是满心羡慕。 “好吧,我随你们去。” 李行周站起身来,不过脸上却没有受宠若惊的表情。 反倒是从眸子中,透出一阵寒光出来。 这三人,正是公主府的下人,为首的那位,正是公主府的管家吉祥。 他们虽是下人,不过在这洛阳之地,也颇有地位。 普通人一见到公主府的车马,立即避道让行! 府下人的吃穿用度均是不凡,就算是较之洛阳的富裕人家。 也有过之,因此这三人虽穿下人服饰。。 但整套衣裳却是用上等布料制成的,价值不菲。 李行周向三人打了招呼,便上了马车。 一人驾车,李行周则在车中闭目养神。 方才说了两个时辰的书,有些口干舌燥,也有些疲惫。 马车在洛阳城里驰行,一路上,吉祥也没有和李行周攀谈,李行周也不介意。 这些人名义上是下人,但是在洛阳之地,无疑就如同皇宫里的内侍一样。 他们自然瞧不起走江湖的说书先生。 至于那位深闺里的公主殿下,大概是闲得无聊。 才让他去给她说书的吧?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就来到了公主府门前。 公主府虽然比不上皇宫大院,但是作为武后最宠爱的小姑娘。、 这院子修的也颇为气派,整座府邸占了洛阳城三分之一的面积。 吉祥应了门,马车便行驶入内,府邸之内甚是开阔。 不仅车马可行,两旁的树木花草也种植得别具匠心。 不过李行周对于此间的奢华不屑一顾,毕竟也是21世纪见过世面的人了。 他依旧半闭双眼,马车拐了一个弯,便停在了公主府后院之前。 后院和前院不同,是太平公主的居住之地。 外人是不能进去的,只有丫鬟、奴仆才允许入内。 吉祥让李行周下了马车,便领着李行周进了后院。 和前院相比,后院又是一番景致,亭台楼阁,别有洞天,树木郁郁葱葱,奇花异草不计其数。 吉祥带着李行周径直来到了一座装潢精巧的别院。 刚一入内,就见到一名女子在舞剑! 吉祥上前禀告道。 “公主殿下,人带来了。” 这名女子正是大唐的公主太平公主殿下。 太平公主停下手中的剑。 瞧了一眼李行周,冷漠的说道: “过来吧。” 李行周来到太平公主的身边。 细瞧这位公主,的确是一等一的美人,柳眉凤眼,面容红润,身材纤细匀称。 就算不施脂粉,也如璧人一般。 只是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太平公主问李行周道。 “你就是洛阳城里最好的说书先生?” 李行周点头,却不出声。 太平公主又问道。 “那你会说些什么?” 李行周反问道。 “公主想听些什么?” 太平公主面露微笑,不再追问,抖动起手中的剑,又再挥舞起来。 虽是女子,但太平公主的剑术却并非花拳绣腿,举重若轻,进退有度,舞的是一套实战性极强的剑法。 李行周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直到太平公主将一套剑法使完。 好好一姑娘,怎么喜欢舞剑呢? 李行周内心不住的吐槽道。 侍女送来了湿巾,太平公主擦拭了头上的汗水. 挥挥手便让侍女下去了,随后太平公主看了吉祥一眼, 说道。 “你也下去吧!” 管家吉祥虽不放心太平公主和一个陌生人待在一起。 但无奈公主的命令,便只好退出了别院。 此时的太平公主依旧身着一袭大红牡丹衫子。 外披一件白色的纱衣,下着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裙幅褶褶。 被阳光一照,如雪月光华般轻泻于地。 衬托出她那婀娜柔美的体态更加性感诱人。 她那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只是用一条发带束起,两缕青丝便分垂于削肩之上。 将她那因为略宽而显得有些刚性的下巴掩得尖尖的,韵味便俏皮起来。 她的额头宽广而白皙,如同镶着的一方美玉。 尤其是她的肌肤,似新生婴儿一般雪白幼嫩。 那双红润饱满的唇瓣便衬托得更加娇艳欲滴。 四下已无他人,太平公主便对李行周说道。 “我知道你,你叫李行周,是闻名洛阳的大才子。” “听说你很受母后的赏识,专门安排你进了崇文馆读书。” “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会沦落到酒馆里说书。” 太平公主幽幽的跟李行周说道。 “是主播。” 李行周立刻纠正起来。 “才子也要填饱肚子,况且是自家的酒楼,算不上什么沦落。” “赏识是一回事,重用又是一回事。”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在崇文馆里读书,读的再好也不过是个书生罢了。” 李行周说完便盯着太平公主。 终于他想起来了。 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契机在自己的眼前。 “你讲一个侠士的故事来听听。” 太平公主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另起一个话头。 李行周恭敬道。 “既然如此,我便给公主讲一个宋国大侠郭靖保家卫国,阻异族入侵的故事。” 太平公主莞尔一笑。 便又舞起剑来。 她本来不爱这些个打打杀杀的东西,但是自从被薛绍拒绝后,便迷恋上了舞剑。 仿佛只有从舞剑中才能找到自己内心的那个安全感。 李行周并不介意太平公主如何听自己的故事。 他找了一个石凳,安静的坐下,便开始讲起来。 “郭靖还没出世,父亲就被人杀害了。” “他的母亲为了躲避追杀,便逃到了突厥,在那里生下了郭靖。” “郭靖一直长到成年,都从未回过故乡,他有七位师父,却多是三教九流之徒,所学甚杂。” 石凳旁的石桌上,放着一杯清茶,这是侍女专门为练武的太平公主准备的。 不过李行周却伸手将它一饮而尽。 如果管家吉祥在这里,肯定要怒斥李行周一句大不敬。 可是太平公主视而不见,继续舞自己的剑。 润喉之后,李行周的声音响亮了许多。 他讲出来的故事娓娓动听,从郭靖在外域被单于招为驸马,一直讲到他和黄蓉的相遇。 其中曲折,李行周不由得加油添醋一番。 作为一个吃鸡主播,李行周这点水平还是有的。 第93章 挑拨太平公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长期在直播间插科打诨,练就了他利落的嘴巴功夫。 太平公主虽然一直在舞剑,但是李行周看得出来。 他所讲的故事太平公主是全听进去了的,随着故事中的高潮迭起。 太平公主舞剑的速度也变得骤快。 在说到平缓一点的情节时,太平公主便会放慢节奏。 “刷!” 李行周正说着,太平公主的剑却突然抵住他的咽喉。 麻蛋。 一眼不和就挥剑,你就不怕失手害了小哥? 李行周一惊,豆大的汗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但是,他却不敢挪一下身体。 因为他知道,他对太平公主的第一印象决定了他以后在太平公主心里的地位。 如果这次怂了,估计以后再也翻不了身了。 太平公主欣赏的看了看李行周,说道。 “小小宋国,竟会被突厥掂记?” “然而宋国地处河南,怎会和突厥接壤?” “你的故事,当真漏洞百出!” 看见太平公主的剑锋逼迫。 李行周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已经不住的抖动了,可是他却强忍着内心的悸动。 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慌忙,因为他赌公主不会对他怎样。 李行周不假思索的说道。 “公主殿下,历史总是虚实难分。”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又何必吹毛求疵呢?” 太平公主一笑,剑锋抽离李行周,继续舞剑. 她离李行周较近,呼呼的剑风直扑李行周。 寒气逼人,似乎有意吓唬李行周。 但是李行周却不为所动,只管说自己的故事。 对于这种故事他是张口就来。 说的情节是张弛有度,不紧不慢。 太平公主见吓唬不了他,舞剑便又离得远了些。 在说到郭靖舍弃突厥公主,毅然回宋的时候。 太平公主的剑锋明显转慢,大概是被郭靖的英雄气概所震撼。 故事的最后,郭靖为了保卫宋国的城池,殉城而亡。 随着李行周故事的终结,太平公主舞剑也停了。 “结束了?” 太平公主问道。 “是的。” 太平公主一边舞剑一边听故事。 虽说分心二用,但她却将故事原原本本的听完了。 听完之后,她还由不得发出感叹的说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话倒也说得真切,天下习武之人,理应如此。” “可惜太史公的《史记》上所记载的侠士,多是刺客或占山为王的匪类,他们若真能为国为民,那也算一件幸事。” 这几年来,太平公主喜好舞刀弄枪,因此便喜好听侠士的故事。 在她想来,侠士多为劫富济贫、只身浪迹天涯之徒。 如刺秦的荆轲,又或者汉代大侠郭解,却未想到李行周所说的这位大侠,却比这两位更上一层楼,在李行周故事的感染下,太平公主竟对如此的侠士心生神往。 “来人!” 太平公主嚷了一句,便立即有人进到别院,太平公主对那人道。 “你带他去领赏!” 家丁正要带李行周下去,不料李行周却道。 “公主殿下,我当主播,只求糊口而已,“诗有不能当饭吃……” 李行周深沉的说道。 “咦?快看,有只猪在天上飞……” 见到太平公主的思路被自己引导住后。 李行周忽然说了一句。 太平公主一愣,然后噗嗤一声笑了。 她知道李行周认出她了。 那日在洛水湖畔,李行周也是用这样的一句话戏弄了她。 太平公主却也不勉强他。 见到他不要赏赐,便让家丁出去了。 李行周借机辞行,太平公主却有些依依不舍。 她说道。 “这就告辞了?” “大诗人直播后不是会为听书者答疑解惑吗?” 李行周说道。 “言者之意,听者未必能够尽数理会。” “因此说书之余,我会与知音们攀谈,并非答疑解惑。” 太平公主道。 “既然如此,和我攀谈两句如何?” 太平公主在石凳上坐下,将剑放在一旁。 有戏! 李行周内心大喜,知道太平公主上钩了。 于是他走近,问道 “不知公主殿下想要说些什么?” 太平公主想了想说道。 “本宫想知道,在你的故事中,有没有女子在战场上冲锋陷阵、攻城略地的?” 我去! 这要当武后第二啊! 李行周瞧了瞧太平公主的表情。 知道她一定有心事。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贸然请自己来说书。 “公主殿下,人生而平等,无论男女,男子能够在战场上杀敌,女子同样可以。” “我所说之事,虽有粉饰之嫌,但皆出于真实。” “历朝历代,女子披坚执锐,并不稀奇,强秦全民皆兵,军队中有不少妇人,这些妇人不逊于男儿。” “更有花木兰者,替父从军,勇猛无比,屡立战功,官至中郎将。” “我刚才故事中的宋国,也有杨门女将带兵破敌的故事,女子为将为帅,不止在中土。” “就连万里之遥的蛮夷小国,名为法兰西的,也有过女将贞德的故事。” 李行周所说,太平公主虽然未必全然理解,但却正对她的胃口,听了李行周的话后,太平公主眉头上的阴霾立即消散,她冲着李行周一笑,道。 “你说得很好,且无论是否真实,却能解我心中愁烦。” 不过李行周的话还未说完,紧接着又道。 “公主殿下,女子并非不如男儿,有时还更胜一筹,她们不仅能带兵打仗,就算是治理国家,也并非子虚乌有,公主殿下可知否,周兴八百年,却有过一位女王?” 太平公主的脸上显出一丝狐疑,嗔道。 “你这家伙信口雌黄,周代哪有什么女王?” 李行周又道。 “此事千真万确,女王名曌。” 说着,就用树枝在地上写出一个“曌”字,道。 “此名,意为日月当空之意,天下既然男子能称王称霸,女子又怎么不可呢?” “不过史官们的春秋之笔,却认为女子为王是奇耻大辱,因此史书中便没有了周代女王的记载。” “住嘴!” 太平公主一听就发现原来李行周说的武后。 立马出声喝止了他。 要知道,太平公主骨子里还有一半李家的血。 而武李之争,也是她不可触碰的伤心事。 太平公主不住的打量李行周。 从他的神色中,的确瞧不出他在慌张。 “时候不早了,你若有事,可自便。” 心中愁云消散,就没有必要强留李行周了,太平公主既已开口,李行周便再次辞行,正要离开,却又被太平公主给叫住了。 “等一下!” 李行周转过身,太平公主竟将头上的凤钗拔了下来,交予李行周手上,道。 “你虽说不要赏赐,但本宫却不能让你白来,这支凤钗是本宫的随身之物。” “你拿去,日后凭这支凤钗,可随时来见本宫。” 李行周将凤钗收好,对太平公主还了礼,便离开了别院。 出来后,自有家丁带路,出了后院,又乘上了先前来的那辆马车,马车上吉祥早已等候多时,载着李行周出了公主府。 一路上再无话语,吉祥让马车停在了洛阳城的闹市中。 李行周下了马车,便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时已至申时,日头渐落,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 李行周一路疾走,脚步却被路边一群玩耍的小孩给牵引住了,小孩们的口中诵着童谣—— “燕燕尾涎涎,张公子,时相见;木门仓琅琅,燕飞来,啄皇孙……” 说的是汉成帝皇后赵飞燕之事。 李行周听了一会儿,便混入到小孩子中,说道。 “孩子们,要不要我教你们一首新歌儿?” 当太阳再次升起来的时候,整个西跨院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李行周像一个工头似得指挥着李府的下人。 “大熊,让人去把府中的酒酵都弄来!” “.....,彘哥儿,都弄来?” “对,都弄来!” 熊延福无奈的领着两个下人去搬酒酵了。 熊延福很悲愤,那可是放了四个多月的酒酵啊。 这一下就都给糟蹋了,彘哥儿想干啥啊。 “鱼花魁,你去南街铁匠铺,让刘铁匠按照这个图纸把东西打造出来,记住,要快!” 李行周招招手,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崔安柿喊了过来。 “好的,我这就去!” “等等,先别急,回来的时候在集市上买一批酒坛子和蔗糖回来!” 李行周大声嘱咐道,崔安柿点了点头。 用了一天的时间,才总算将需要的东西准备好。 第二天一早,李行周便指挥人把订做的大蒸笼架好了。 大蒸笼分为两层,上边是个铁盖子,盖上之后,整个蒸笼那绝对是密不透风。 李行周也没管熊延福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直接将旁边的五桶酒酵都倒进了蒸笼,又在一蒸笼下一层放了点蔗糖。 盖上盖子之后,又在盖子顶的凹槽中倒了一桶凉水。 李行周拍拍手大喊道:“柿子点火!” 柿子很听话的点起了火,还使者吃奶的劲拉着那个特大号的风掀,火烧的很旺。 熊延福的脸也在抽搐着。 彘哥儿好败家啊! 这么多酒酵就这样没了,那以后酒楼喝什么啊? “彘哥儿,这能行吗?” 柿子抹了抹头上的汗,这都一个时辰了,这手都快累酸了,怎么彘哥儿还没喊停啊。 “大熊,你去把柿子换下来,千万不要让火停了!” 李行周不为所动的指挥道。 大熊挽挽袖子就将柿子替了下来。 今天算是没脾气了,还以为有热闹可看呢。 没想到居然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 第94章 美女合伙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崔安柿一脸幸福的抱着酒坛子,闻着那股浓郁的香气,干巴巴的舔了舔舌头,酝酿了半晌才大气的喝了一口,喝完之后崔安柿就吐着舌头大吼道。 “爽快,这就真******带劲,又香又烈,比拿个什么三碗倒强多了!” “鱼花魁哥,是真的嘛,哎呀,你让我们也尝尝吧!” 最终崔安柿还是没舍得将酒坛子让出去,这样让出去就别想收回来了。 崔安柿抱着酒坛子豪气云干的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干掉了一半。 喝完还冲李行周豪爽的笑道。 “彘哥儿,看到了吗,我说没事的吧,不是我吹牛,虽然这酒是劲道很足,但是我喝上一斤还是没问题的。” 李行周嘿嘿笑了笑,现在由得你嚣张,等酒劲上来了,有你哭的时候。 果然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崔安柿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地晃悠起来了。 不对,怎么好像喝醉了啊。 崔安柿觉得自己走道都有点发飘了,晃了晃大脑袋不甘的嘟囔道。 “好厉害的酒,后劲好大啊!” “行了,鱼花魁,现在知道这酒的厉害了吧,别硬撑着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李行周拍了拍崔安柿的肩膀,直接让人把崔安柿给架走了。 有了崔安柿的例子在先,剩下的牲口们也老实多了。 柿子咋舌道。 “大熊,看到没,鱼花魁哥一小坛子酒都没喝完,就倒下了!” “看到了,看来彘哥儿说的没错,这酒果然很带劲!” 等第二坛子酒接好之后,李行周倒了一杯对熊延福说道。 “大熊,你老也忙活了一阵子了,这第一杯酒就由你来喝了。” 熊延福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哆嗦着手结果酒杯说道。 “彘哥儿,我们熬着多年终于熬出来了,真是死而无憾了啊!” 李行周看着这个激动的兄弟,很是搞不懂,不就是弄了点好酒吗。 你哭个啥啊? “好,好,此酒浓香甘冽,喝完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比三碗倒强上百倍不止啊!” 熊延福在洛阳混了这么久,经验丰富,一句话就道出了浓香高粱酒的真谛。 李行周又倒了一小杯酒递给了武珂儿,看着武珂儿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李行周笑道: “武姑娘,这第二杯就由你来品尝了,看看我酿的酒到底有没有前途?” “呵呵,李公子,那珂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武珂儿结果酒杯,用袖子掩住酒杯小小的尝了一口,过了一会儿武珂儿才苦着脸吐了吐舌头说道, “李公子,这酒太烈了,我喝不了,不过这种烈劲正是你们男子喜欢的,我想我们以后一定会发财的。” “呵呵,武姑娘,那李某就借你吉言了,日后一旦发财,绝对不会忘记武姑娘的功劳的!” 李行周接过武珂儿剩下的半杯酒笑道。 “那珂儿就先谢过李公子的赏赐了?” 武珂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一双美目却盯着鱼幼薇看了起来。 鱼幼薇看到武珂儿这勾人的眼神后,气的扭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狐媚子!” 酒是弄出来了吗,但是如果要对外销售,又是一大笔费用。 三碗倒酒楼的利润很高,但是,李行周用以维护洛阳城的关系人脉的开销更大。 “鱼花魁,咱们有钱没?” 李行周想了半天才挠头问道。 “彘哥儿,钱倒是有点,你跟我加起来应该有个一百多两吧!” 听完鱼幼薇的话,李行周就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可真够穷的。 “李公子,可是为买店铺的钱发愁?” 武珂儿喝了一口茶水温柔的笑道。 “......,武姑娘,你有办法?” 李行周一看武珂儿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女人已经有法子了。 “办法很简单的,你可以去借钱啊!” 武珂儿很轻松地说道。 “借钱?我找谁借去啊,我在洛阳那有什么朋友啊!” 武珂儿被李行周逗得捂着小嘴就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收起心思小声说道。 “你看,你眼前不就有一个朋友吗?” “武姑娘,难道你有钱?” 李行周诧异的看了看武珂儿。 “难道我就不能有钱了吗?实话告诉你吧,我手里的金银首饰加起来绝对值个万辆白银! ”武珂儿看着李行周玩味的笑了笑,停顿了一下才压低声音说道。 “李公子,让我借给你钱一点都不难,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行周仔细的看了看武珂儿脸上的表情,这个女人到底想做什么,自己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武珂儿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别看她笑得很轻松,但是那个条件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完成的! 李行周思索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赌一把。 “好,我答应你了。” “武姑娘,你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条件了!” “李公子,果然爽快,至于什么条件嘛,恕珂儿卖个关子了。” “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只不过,我们需要担心的是三碗倒那边,” 武珂儿很顺利的代入了自己的角色。 “实不相瞒,鄙人就是三碗倒幕后的大股东!” “额。” 就在李行周得意的脸上露出一副快夸我的表情的时候。 武珂儿轻轻挥了挥衣袖,站起来对着小绿笑道。 “小绿,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是,小姐!” 武珂儿没有丝毫停留,迈着轻盈的脚步和小绿离开了李府。 李行周坐在椅子上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怎么好像自己一直都在被整理完牵着鼻子走呢。 这个女人好深的心机,面对武珂儿李行周总感觉自己会有一种无力感,美丽却总是给人留下悬念。 “真是吊人胃口,明明已经想好了,却不说出来!” 李行周轻轻的拍打着桌面,这个武珂儿还是不甘寂寞啊。 “彘哥儿,你刚才真不该答应武珂儿的,谁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条件呢?” 鱼幼薇总感觉武珂儿没安好心,不然又何必搞的如此神秘呢。 “鱼花魁,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我想武珂儿也耍不出什么花招来!” 李行周倒不是太担心武珂儿,因为必定她只是个女人,而且自己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李行周了。 “嗯,她要是敢耍花招我就杀了她!~” 鱼幼薇信誓旦旦一板正经的说道。 “额” 李行周一阵无语。 次日李行周就和武珂儿在三碗倒重新上市了。 李行周还让人在柱子上写上了一副对联:“阅天下英雄儿女,品名酒不高粱酒!” 只要是男人就不会服输的,更何况是在武风盛行大唐朝,你这门前写这么一副对联,不是明显在蔑视洛阳城里的男人不能喝酒吗? 于是乎,三碗倒自从第一天开业就迎了个座无虚席,自从客人喝过三碗倒的高粱酒之后,就再也放不下了。 更有甚者直接在西市叫嚷了起来。 “白两白银求一坛高粱酒!” 如此火爆的情景,是武珂儿没有想到的。 当时李行周让人写这副对联的时候,她还有点担心呢,现在却不得不佩服李行周的头脑了。 这种揽客的方法,真可谓是天马行空了。 高粱酒不出三日就在洛阳城里打响了名气,在品尝过高粱酒之后,整个洛阳城里的商人都动了起来。 他们蜂拥而至的涌向了三碗倒,其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买到高粱酒。 李行周牵着马来到三碗倒的时候,门口已经挤满人了,看门前商人的衣着打扮,汉人、突厥人都有,甚至还有几个卷毛的波斯人。 这洛阳城里还真是鱼龙混杂啊。 “大熊,看来咱们不用进去了,走吧!” 李行周重新骑上了马,本来还怕武珂儿应付不过来呢,但是看到这些商人井然有序的样子。 李行周就放心了,这要没人闹事就行。 “彘哥儿,那我们现在去哪里?”熊延福扶着马缰绳笑着问道。 他和鱼花魁终于被李行周从三碗倒里弄出来了,酒楼的生意也交给武珂儿了。 这次为了对付幽阁,李行周与十八死士是完全不够用了。 于是才和武珂儿谈好,让她来经营酒楼。 而鱼花魁与大熊则陪他一起对付幽阁。 “嗯,去梅花坞!” 李行周说完就骑着马慢慢朝南街走去,出了南门。 李行周、崔安柿和熊延福甩起马鞭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当到达梅花坞外的茶馆之后,一拽马缰马儿就很听话的停了下来。 “彘哥儿,你控马的技术越来越好了!” 崔安柿调笑道。 而大熊跳下马很自觉的当起了牵马人。 “鱼花魁,那还不是你教导得好!” 李行周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这段时间崔安柿为了教他骑马,可没少费功夫。 马儿嚓嚓的用蹄子擦着地上的沙石,茶馆里的人很多,到处都是要添茶的叫喊声。 “彘哥儿,怎么不走了,不去茶馆喝点吗?” 崔安柿见到李行周站在这里没有动,心里很是好奇。 “莫急,要有耐心!” 李行周一点都不急,现在茶馆里这么忙,就算自己去了,那伙计也不会有闲工夫的。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行周终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招呼声。 “公子,你又来了,这次还去桃林吗?” “呵呵,伙计,看来你这小店生意不错啊!” “托公子鸿福了,呵呵,先不说这些了,我先帮公子把马栓好吧!” 伙计腼腆的笑了笑,搭好肩头的毛巾,就要接过崔安柿手中的马缰绳。 “伙计,不急。” 第95章 聪明的女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拍了拍伙计的肩膀,和善的说道。 “今天我是专门为你而来的!” “公子,你是来找我的?” 伙计指了指自己一脸的疑惑,他仔细看看面前的这个富家公子,面容和善,一点也没有说谎的样子。 “伙计,我并没有骗你,这么说吧,高粱酒你应该听说了吧?” “当然听说了,高粱酒可是最近洛阳城里最出名的酒了,恐怕过不了全天下都会知道高粱酒的名字了!” 伙计轻轻点了点头回道。 “那就好,伙计我可以告诉你,这高粱酒就是我的产业,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李行周小走两步,风轻云淡的说道。 “什么?高粱酒是公子的产业?” 伙计大惊的抬起了头,真没想到这闻名洛阳的高粱酒居然出自这个年轻公子之手,伙计踌躇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恭敬地说道。 “敢问公子,想让小的帮什么忙?” 李行周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处事不惊,时刻都能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 更难能可贵的是,反应灵敏,话语得当,这个伙计果然是个难得的人才。 “伙计,我想请你去三碗倒做一个副管事,不知你能否答应?” 李行周转头小声说道。 伙计很明显被李行周的话震得有点晕了,过了半晌才对着李行周抱拳行了一礼宫颈的说道: “小的赵苦荞,李公子,我答应你了!” 赵苦荞思考了一下才重重的对李行周行了一礼。 “李公子,我赵苦荞以后就跟着你了。” “以后赵苦荞这条命就是李公子的了!” “赵苦荞,你难道就不怕我在骗你吗,我们毕竟才见过几次!” 李行周双手扶住了弯腰行礼的赵苦荞,李行周很高兴赵苦荞能够应下来。 这样在大熊和崔安柿离开之后,自己在三碗倒也算有了一个自己人了。 “李公子,赵苦荞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赵苦荞毕恭毕敬的答道。 “赵苦荞,你比那些人云亦云的人要强多了,相信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李行周拍了拍赵苦荞的肩膀,感慨的叹了口气,那么多的洛阳名流,居然还没一个茶馆伙计想的明白。 当将赵苦荞安排进三碗倒之后,武珂儿一点都没有生气。 等回到自家闺李后,武珂儿伸出自己的右手玉指轻轻敲了敲面前的茶杯,面带笑容的自言自语道。 “李公子,看来你没有完全信任我啊!” 武珂儿起身推开了窗户,阳光温柔的洒了进来,望着窗外的花圃,武珂儿想着李行周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武珂儿对李行周将赵苦荞安排进来,并没有什么意见。 虽然武珂儿很清楚赵苦荞就是来监视自己的,可是武珂儿并不恨李行周。 一个做大事的男人,又怎么能完全信任一个人呢。 月季花开的很美,美的有些妖艳!天生丽质曾无言,半步架在帝王间。 暗袖凝香香不语,笼中归鸟鸟不息。 三碗倒上翩翩舞,红纱影中柳依依。 看着纸上的诗,武珂儿放下手中的笔笑着说道。 “李公子,诗是好诗,只是缺了一点男子气概。” “武姑娘,是好诗就行了,我才不在乎有没有男子气概呢!” 李行周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喝着自己的茶,如果不是武珂儿逼着他作诗,他才懒得费这心思呢。 “李公子,我看你还是喊我珂儿吧!” 武珂儿并没给李行周说话的机会,拿出账本坐在李行周身边认真的说道。 “李公子,珂儿已经算过了,这半个月我们一共赚了十二万七千四百一十一两白银,去掉开支还剩下十万六千两。” 李行周好笑的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武珂儿,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精明了,居然连反驳的机会都没给。 李行周放下茶杯笑。 “这已经很不错了,等咱们的酿酒厂建成之后,赚的会更多的。” “那这剩下的十万两白银全都投到酿酒厂吗?”武珂儿皱着秀眉问道。 “酿酒厂用不了这么多银子,你现在先用这些钱去收购粮食,另外再在洛阳开一家三碗倒!” 李行周并不打算把这些钱都扔进酿酒厂里去,首先酿酒厂现在还不需要这么多钱,其次高粱酒的名气还不够大。 现在只是洛阳和陇右道而已,至于江南道和洛阳等地方还并不知道高粱酒的名字,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推广。 不然他也不会让武珂儿来分一杯羹。 “嗯,对了,李公子,你教我的那套数算之法是从何学来的?” 武珂儿一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一开始学那个什么阿拉伯数字的时候,武珂儿还是很不以为然的。 但是等学了几天之后,武珂儿就发现这种数算之法的妙处了。 “珂儿,我要说是我自创的,你信吗?” 李行周身子前倾,表情很是猥琐的说道。 “李公子让珂儿信,珂儿便信!” 武珂儿挑挑眉毛无比妩媚的笑道。 李行周赶紧坐直了身子,这个女人还真不好对付。 明明知道别人不敢对她动什么歪心思,还一个劲的对别人放电,还真是个狐媚子。 十天后。 “小姐,李公子来了!” 小绿有点羞恼的说道,小绿很搞不懂自己小姐,自从高粱酒稳定下来后,小姐就又当起了大家闺秀。 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安心当着三碗倒的大掌柜,闲暇的时候就练练字。 小绿觉得自己小姐这日子过的有点太清苦了,平常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哦?李公子可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武珂儿放下手中的毛笔,抬起头笑着问道。 “嗯,李公子是一个人来的,不过我看到他手中好像抱着一个包袱!” 小绿小声回道。 “包袱?呵呵,你去厨李端点酒菜上来,如果我没料错的话,咱们这位李公子恐怕要走了了!” 武珂儿听完小绿的话,心中就有点明白了。 武珂儿长的是越来越诱人了。 武珂儿是一个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女人,她的每一个动作就像精心策划好的一样,举手间就有一种颠倒众生的美丽。 有时候李行周都在想武珂儿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女人。 武珂儿太完美了,倾国倾城的容颜,不输男儿的头脑,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着这个女人的与众不同。 就这样一个完美的女人却总是给李行周一种虚假的感觉。 李行周一直都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完美的东西是不存在的,更何况是一个女人呢? “珂儿,本公子今天来叨扰了!” 李行周来到整理完的门口,并没有立刻推门进去,而是笑呵呵的敲了敲门。 “李公子,早就知道你要来了,赶紧进来吧!” 听到武珂儿的声音后,李行周抱着包袱乐颠颠的推门走了进去,看着屋里的布置叹道: “珂儿,你这生活真是越来越滋润了!” “李公子说笑了,珂儿帮你赚了这么多钱,稍微挥霍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武珂儿嘴上这么说着,但是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担忧。 还抿着丹唇魅惑的冲着李行周笑了笑。 “.....,珂儿,你这嘴巴就是厉害,我总是说不过你。”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知道我要来呢?” 李行周将包袱扔在武珂儿的小床上,坐在桌旁笑着问道。 “很简单啊,你前些日不是对我说过武后对你有重用吗!” 武珂儿撩起袖子笑着为李行周倒了一杯茶水后,便挨着李行周坐了下来。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武后这么重视你,又这么会让你荒废无事呢?” “要知道,你闲的越久,就意味着你的事情越重。” 武珂儿看着李行周的眼睛笑着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包袱里应该是铠甲吧?” “呵呵,珂儿,我真的不得不佩服你了,居然能从我一句话里想到这么多东西。真是可惜了,如果你是男儿身的话就好了!” 李行周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武珂儿实在是太可怕了。 幸亏武珂儿不是自己的敌人,不然李行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待武珂儿。 “珂儿也想是个男儿身,这样就不用这么多的苦恼了!” 武珂儿神情有些落寞的看向了窗外,此时叶子早已经落得差不多了,都说秋风萧瑟,秋风中你总会感受到一种如有若无的悲凉。 也许武珂儿就是如此吧,看的是风景,想的却是自己。 “珂儿,想开些吧,事情总会好起来的!” 李行周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到底有没有用。 他总感觉自己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不自信,一个有如此经历的女人还有未来吗? “李公子,你就不用安慰我了,会不会好起来,我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 武珂儿站起身走到窗边,感受着瑟瑟的秋风,风吹起她耳边的发丝。 武珂儿扶着窗棱望着外边川流不息的人群,眼波流转。 在这巍巍大唐,还有谁能懂她武珂儿呢? 如果岁月给了武珂儿智慧和成熟,那么同时带给她的还有抹不去的忧伤,在这洛阳城里,武珂儿永远都是一个最特殊的女子。 有着与太极宫擦肩而过的美丽传说,也有着各种各样的恼人流言,现在更成了一个被人所不齿的女商人。 可是这些武珂儿都不在乎,她只是想把握住自己的命运,无论是生是死。 她都要按照自己的心去活一次。 “李公子,何必如此呢,珂儿记住你的心意了,珂儿承你的情了,这杯酒我敬你了!” 武珂儿微微笑了笑,仰起洁白的脖颈就将手中的酒喝了下去。 李行周叹了口气只好无奈的也陪着武珂儿喝掉了杯中酒。 这女人太聪明了还真不是什么好事,每次面对武珂儿,李行周都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第96章 女人哭吧不是罪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武珂儿是坚强的,却也是温柔的。 她是圣洁的,但同时又是妩媚的。 每时每刻都在展示着她那种魅惑众生的本领。 这个女人,真的很复杂,李行周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当将要离开三碗倒的时候,武珂儿将包袱递给李行周之后,脸色微红的说道:“李公子,恕珂儿多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借着对付幽阁这个契机,你不要让你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费了!” 李行周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武珂儿,虽然他很想呵斥一下武珂儿,但还是忍住了。 “珂儿,谢谢你了,我明白该怎么做的。但是,听我一句话,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这样对你没有好处!” 李行周还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三碗倒,甚至连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说。 武珂儿站在窗口,望着骑在马上慢慢离开的李行周,嘴角撇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微微笑道。 “李公子,你终究还是心软了,难道你不知道,成大事者最忌心软吗?” 武珂儿笑起来真的很美,她笑起来的时候,任何文字都是无力的。 武珂儿轻轻关上窗户,摸着窗户上的窗纸,内心荡起一丝莫名的涟漪。 李公子,你到底会走到哪一步呢? 李行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脑子里一直都在思考着武珂儿的事情,这个女人到底想要什么呢? 财富,一个三碗倒可以让武珂儿得到的够多了。 但是,李行周很清楚武珂儿要的不是财富,肯定是其他的东西。 李行周现在都有些不想面对武珂儿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有点怕。 他怕武珂儿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到那时候自己要怎样对待这个女人呢。 李行周自问不是个冷血的人,辣手摧花的事情他还做不出来,而且还是一个想处这么久的女人。 鱼幼薇正在帮李行周收拾着铠甲,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李行周敲着二郎腿看着自己这个鱼花魁,不断的感慨着,要是武珂儿能和鱼幼薇一样让人省心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李行周就裂开嘴笑了笑,如果跟鱼幼薇一样了,那还是武珂儿吗? 武珂儿本来就是一个神秘的女人。 而李行周再见太平公主,却已然是在第一次见面的三个月后。 这三个月里他没事就和鱼幼薇缠绵在一起。 算是好好弥补了这些日子没有好好陪伴鱼花魁。 抽出空闲里,他就去三碗倒去和武珂儿插科打诨,至于在酒楼里当主播,暂时也停止了。 目的已经达到,有些时候也该缓缓了。 而大熊也早早的被李行周支配了出去。 好刀自然要用在好刃上。 熊延福既然能和洛阳的泼皮们打成一片,让他帮自己打听消息,确是最好不过的了。 依旧是乘着马车,由家丁带入公主府的后院,和上次同样的地方。 李行周缓步入内,太平公主正在舞剑。 不过所不同的是,以前太平公主舞剑甚为平缓。 而今次却舞得颇急。 剑刃带着风声呼呼作响。 招式已然看不清了,只能感觉到剑锋中的杀气! 管家吉祥似乎早知道这点,远远的候着,不敢入内,其余的家丁们也战战兢兢。 太平公主的剑寒气逼人,脸上也没有一丝神情,让人心生惧意。 但李行周却并不害怕,依然坐在上一次讲故事的那一张石桌上。 太平公主见他来了,剑尖急抖,刺向李行周咽喉。 吉祥和家丁们大惊失色。 但是哪能阻止太平公主行凶? 生死只在顷刻,李行周却异常的平静,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太平公主的剑锋稍稍划开了他咽喉的皮肉,立即停住,血从咽喉处流了下来,不过并不致命。 太平公主问道。 “为什么不躲开?你真的不怕死?” 李行周道。 “我为公主而来,公主殿下是不会杀我的。” 太平公主一笑,一身戾气减了不少。 以剑尖指着吉祥和众家丁,道。 “你们统统本宫下去,没有本宫的命令,全都不准靠近这间别院!” 众人仓皇而去。 这几日的太平公主非常可怕,谁也不敢得罪。 李行周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伤口处,却不包扎,任由血向下流,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太平公主气汹汹的问道。 “本宫给你凤钗。” “叫你随时来见本宫,你怎么不来?” 李行周道。 “我乃市井小民,公主殿下万金之体,我哪能天天来见?” “我不来,并非不想念公主,实在是怕失了礼数,开罪公主。” 太平公主听他说得有理,便不怪罪,说道。 “也罢,你既然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给我讲一个故事。” 李行周问道。 “不知公主这次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太平公主道。 “不管什么样的故事,只要能让我心绪好些就行了。” 李行周见石桌上放着一架瑶琴,便道。 “自古以来,故事以情节为重,而情节跌宕起伏,怕是会影响公主,不如在下弹一支曲子给公主听,音律四平八稳,最能治愈心病,就连宫廷太医,也常用此法为君王怡情。” 太平公主道。 “既然如此,你就弹吧。” 李行周缓缓的坐在瑶琴前,双手轻轻按在琴上,调了一会儿音,便开始拨动琴铉,琴音立即响起。 李行周熟练的弹奏着,是一首太平公主从来没有听过的曲子,随着曲调,李行周一边弹,一边还唱了起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 太平公主舞着自己的剑,剑锋原本极速如电,但在音律的影响下,剑却渐渐的慢了下来。 随后,竟和李行周的曲子变得一致,如同在曲子的伴奏下舞剑一般。 这首曲子不长,在曲子结束时,太平公主也停了下来。 “公主殿下,你……” 李行周再看太平公主的脸。 惊讶的发现两行清泪竟从公主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这位大唐第一公主,竟被李行周的曲子感动得落泪。 太平公主想要止住泪水,可是哪里止得住。 就算用手帕擦干了,眼泪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李行周却不介意,再次拨动琴铉。 正是刚才那首曲子,不过李行周没有跟着唱,只是任由旋律在别院里回响。 到太平公主不哭了,李行周才停了下来,旋律戛然而止。 太平公主擦掉脸上的泪痕,气汹汹的说道: “我哭这件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李行周一愣,说道。 “公主殿下,我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 太平公主见李行周为人机警。 便又放下戒心,也坐了下来,道。 “你方才唱的那首曲子,正中我的心意。” “让我想起一位故人,我原先也想过那种一生逍遥的日子。” “举案齐眉骑马射箭,远比深闺里的日子来得有趣。” 太平公主不无感慨的说道。 “可惜的是,那位故人并不想如此。” 李行周知道太平公主说的什么,但是却不合时宜的补了一句。 太平公主性子刚烈,极少与人倾述。 若不是李行周的曲子切中了她的心事,她也不会有感而发。 太平公主感叹了几句之后。 李行周说道。 “薛公子原有发妻,公主此举却是不妥当。” 太平公主眉头一皱,正要发怒。 但是他与薛绍的事天下皆知,这脾气也确实发不出来。 李行接着说道。 “薛公子人中龙凤,可那武承嗣是什么狗东西,竟然敢觊觎公主。” 李行周随后补了句。 太平公主叹气道。 “母后说了,只要让我嫁给武承嗣那厮,便能促成李武两家的联盟,之后这天下就能永享太平公主了。” 李行周惊奇说道。 “哪有此事?国家大事,岂能与儿女私情混作一谈?” “天下人是否太平公主,靠的是能者的治理,平定天下。” “靠的是将军和士兵们血洒沙场,联姻就能促成天下太平公主之说,根本就之虚乌有,无从谈起!” “况且,武承嗣那厮那配得上公主的万一。” 太平公主苦笑,人人都知道联姻并非改变天下大势的主因。 但是武后偏偏要自己嫁给武承嗣。 因此自己一个月来闷闷不乐,愁烦写在脸上,连下人都不敢接近。 原本是让李行周来说书的。 可是他却弹奏了一首曲子,自己竟然听哭了。 不过哭过之后,太平公主觉得自己的心绪稍稍平静了一些。 太平公主又说道。 “虽说如此,但为天下的大局,我最后还是会被迫嫁与武承嗣,这天下,女子的命运,都不是自己所能掌控的。” 李行周知道该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他愤然起身,怒道。 “公主殿下,请勿如此作践自己。” “这天下人无论男女,生来皆是平等的。” “生活、劳作、求学、婚姻,乃至生病、死亡,都并非他人能够左右,人生一世,当掌握自己的命运!” 太平公主被李行周突然之间的行为给震住了。 李行周字字珠玑,自己又怎么没有听进去? 这李行周的话语中,似乎有许多与世俗格格不入的理念。 诸如掌握自己的命运此类的事,对于现今的自己而言,是否太过虚妄? 太平公主叹气的说道。 “婚姻大事,让我自己做主,这可能吗?” 李行周神色严肃,朗声道。 “公主殿下,不要向命运低头,有的人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便赞颂它。” “有的人一路坎坷,贫困潦倒,便咒骂它,而实际上,它不过是艄公们手里的舵而已,是苦是甜,需要自己去决定。” 太平公主呆呆无言,不知以何种话语来回答李行周。 李行周又坐了下来,刚才的激烈发言,导致脖子处的伤口又裂开了。 然而他并不介意。 第97章 帮我练兵吧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次要是能将太平公主说动,就真真的进入她的幕府中来了。 有了这个大唐第一公主的赏识,那什么崔家又算什么东西? 要知道,长期以来那崔铨就像个锁一样死死的框住了她。 李行周继续说道。 “公主殿下,我这次来,是来给公主殿下讲故事的。” “方才拖了这么久,故事竟只字未讲,既然公主殿下不知道听什么。” “那么我就自作主张,给公主殿下讲一讲周代那位女王的故事吧。” “那武曌原本是前代周王的侍妾之一,但她年龄尚轻,虽受宠幸,但无所出。” “王宫中侍妾的命运向来悲惨,武曌不甘如此,便向太子下手……” 时辰在不知不觉间过去,李行周的故事讲得委婉动听。 将武曌如何夺宠、如何夺权的事说得一清二楚。 虽说故事中不可避免的提及了武曌的心狠手辣。 但对于现今的太平公主,她更关注一名女子是如何执掌江山的。 她知道这个周代女王就是她的母亲武则天。 但是这故事从另外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却是别有一番感觉。 李行周结尾的地方,只在武曌登基为止,其后的部分,便不再说了。 太平公主意犹未尽,问道。 “这么就完了?武曌得了江山之后,究竟是如何治理的,她怎样让天下男人心甘情愿诚服的?” 李行周说道。 “实在抱歉,之后的事,史料上已然无从查找。” “若在下贸然杜撰,那么这个故事,便成了假的了。” 太平公主颇有些失望,她也想听听天下人对自己母亲的看法。 在自己的院子里议论自己母亲的是非,太平公主感觉别有一番快感。 李行周借机说道。 “公主殿下,既有先河,必有来者!” “公主殿下千金之体,又岂能嫁给武承嗣这种垃圾?” “公主殿下身为太宗子孙,正是建功立业之时。” “何不放手大干一场,创下丰功伟业让后人去歌颂?” 太平公主再一次被震住了。 李行周的话在脑中久久回响,如醍醐灌顶一般。 良久,她终于想清楚了,脸上的表情由震撼,渐渐的转为坚毅…… 太平公主想了想说道。 “你说得没错,乱世之中,女子要掌控自己的命运,只有靠自己。” “本宫已下定决心,这个世界,再也没有谁能控制我的命运。” 太平公主如释重负,李行周的脸上也浮现出笑容,说道。 “希望下一次见到公主殿下时,能见到一个披坚执锐,满怀狭义之情,杀伐果决的公主殿下。” 说罢,李行周正要告辞,太平公主却说道。 “你随我一起出去,不要再去酒肆里说书了,你巧舌如簧,留在崇文阁里太屈才了,从今日起,来当我的侍从,随侍左右吧。” 李行周一愣,没想到太平公主这么果决。 当即心里大喜。 但是,瞬间之后太平公主一句话打消了李行周的念头。 “你先帮我练兵吧!” 李行周身穿铠甲,亦步亦趋的跟在刘仁轨身后慢慢走着。 看着两旁整齐的军阵,李行周轻轻点了点头,不愧是刘仁轨的兵,果然有一股彪悍之气啊! 此时的李行周懊悔万千,悔不该挑拨太平公主的野心的。 这一撩拨倒好,直接将手伸进了左武卫里去了。 天知道万一武则天知道了,那先剁的就是自己这个手了。 李行周看着身前年迈的刘仁轨,感慨万分。 都不一把骨头了,还孜孜不倦的要复兴李氏,这是什么精神? 老而不死是为贼的精神! 刘仁轨字正则,汴州尉氏人。唐朝宰相、名将,汉章帝刘炟之后。 刘仁轨出身尉氏刘氏。他恭谨好学,博涉文史,直言敢谏。 唐太宗时,累官至给事中。 唐高宗即位后,历任青州刺史、带方州刺史、同中书门下三品、西京留守、文昌左相等职,封乐城郡公。 镇守百济期间,他因救援新罗,并在白江口之战大败倭国、百济联军而名震天下。 垂拱元年,刘仁轨逝世,年八十四。册赠开府仪同三司、并州大都督。唐中宗即位,加赠太尉。 刘仁轨少年时代家境贫困,爱好学习。 适逢隋朝末年的农民起义,刘仁轨无法专心地读书。 每当劳动之余,他就伸出手指在空中或地上写写划划,来巩固所学的知识。到后来,刘仁轨以学识渊博而闻名。 唐高祖武德初年,河南道安抚大使任瑰起草奏疏议论国事,刘仁轨看到那份草稿,替他修改了几句话。 任瑰对他的才学感到惊异,于是赤牒(临时授官的一种文书)任命他为息州参军。 不久后,刘仁轨被调为陈仓县尉。当时,折冲都尉鲁宁骄纵违法,历任陈仓县官都无法制止他。刘仁轨就职后,特地告诫鲁宁不得重犯,但鲁宁仍凶暴蛮横如故,刘仁轨于是用刑杖将他打死。 州里的官员将此事禀告朝廷,唐太宗愤怒地说: “一个县尉竟打死了我的折冲都尉,这能行吗?” 把刘仁轨召进朝廷责问。 刘仁轨回答说: “鲁宁侮辱我,我因此杀了他。” 太宗认为刘仁轨刚毅正直,不仅不加惩处,反而提拔他为咸阳县丞。 贞观十四年秋,太宗准备到同州围猎。当时秋收还没有结束,刘仁轨上表劝阻。 太宗于是下诏慰劳说。 “你的职位虽低,但竭尽忠诚以奉事国家,所论之事,朕都十分赞赏。” 不久,刘仁轨被授为新安县令,累官至给事中。 刘仁轨虽为官清廉刚正,但是为得宠的中书侍郎李义府厌恶。 唐高宗显庆四年(659年),刘仁轨因处理“毕正义案”得罪李义府,被贬为青州刺史。 显庆五年,高宗发兵征讨百济,刘仁轨奉命督海运。 李义府在明知时机不当的情况下,强行督促他出海。 结果,船队在途中遇风沉没,死伤严重。 朝廷派监察御史袁异式审讯。 结案后,李义府对高宗说:“不斩刘仁轨,无法向百姓谢罪。” 舍人源直心说:“海风暴起,这不是凭借人力所能预料的。” 高宗于是仅将刘仁轨免职,以白衣(平民)的身份随军。 李义府又示意郎将刘仁愿将他杀死,因刘仁愿不忍而作罢。 同年,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平定百济。 战后,刘仁愿被任为都护,与新罗王金春秋的少子金仁泰共同镇守百济都城泗沘城。 唐朝在百济设立熊津都督府,任命左卫中郎将王文度为熊津都督。 但王文度在渡海时病亡,高宗于是授刘仁轨检校带方州刺史,代替王文度统军。 显庆六年,百济旧将僧道琛、鬼室福信等人立故王子扶余丰为王,兴起百济复国运动,起兵反抗唐军,围攻刘仁愿于府城。 刘仁轨与新罗军一起援救刘仁愿,并击退围攻百济军,与城中的刘仁愿会合。 当时,苏定方围攻高句丽都城平壤已久,因战事不利,又值大雪,遂退出平壤。 刘仁轨自请留守百济。 高宗令刘仁轨率部前往新罗,与金法敏商议唐军去留的问题。 众将士都想回国,刘仁轨说:“按照《春秋》的义理,大夫出征国外,只要是可以使朝廷安宁、国家有利的事,就得专心一意地去做。如今皇上准备消灭高丽,首先消灭了百济,留下部队镇守,控制了它的要害。虽然叛贼强横,但它的兵卒劳役并不充足,我们应当磨好刀枪,喂饱战马,趁它没有准备,打它个措手不及,百战百胜万无一失。到了胜利无疑的时候,摆开决战阵势,驱马传递文书请求朝廷增派军队,声援接应,敌人就可消灭了。眼下平壤没有攻克,熊津又放弃了,那么百济死灰复燃,消灭高丽就不知是哪年哪月了。我们虽然驻进了新罗国,但这正像客人一样,发生了不称心的事,后悔还来得及吗?百济的扶余丰对鬼室福信心怀猜忌,貌合神离,势必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应当坚守待变,届时再乘乱消灭他们。目前还不可轻举妄动。” 刘仁轨的谏奏不但让高宗满意,众臣也交口称赞。 事态的发展果如其料。在时机成熟后,刘仁轨先发制人,派人侦察扶余福信修建的真岘城军情。 随后,他引新罗军乘夜袭击真岘城,悄悄攀墙,至拂晓破城而入。 唐军自此“遂通新罗运粮之路”。 百济王扶余丰猜疑鬼室福信争权,将其杀死。 他又闻唐军骤至,急遣使者到倭国、高句丽求援。 龙朔三年,倭国将领毛野稚子等率二万七千人攻新罗,朝廷令右威卫将军孙仁师率军渡过渤海到来,与刘仁轨等会师。唐军士气因而大振。 这时,众将讨论进攻目标,有人说:“加林城是水陆交通要道,何不首先攻打它?” 刘仁轨说:“加林城地势险阻守卫坚固,进攻就会大量伤亡,守卫也会旷日持久。周留城,是敌巢,敌军头目都集聚在那里。如果攻克周留城,其余各城自然就好夺取了。” 按照唐军部属,孙仁师、刘仁愿及新罗国王金法敏于是率领陆军进发,刘仁轨则与杜爽、扶余隆率水军沿着熊津、白江进军,与陆军会合。 刘仁轨在白江口遇上了倭军,唐军四战皆捷,焚烧倭国战船四百艘,一时间“烟焰涨天,海水皆赤”,倭军大败。扶余丰脱身逃走,所佩宝剑被缴获 第98章 刘仁轨传说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百济王子扶余忠胜、扶余忠志率领自己的兵众及倭军、耽罗国使投降,只有主帅迟受信占据的任存城还未被攻克。 当初,苏定方灭亡百济,主将沙吒相如、黑齿常之纠集溃卒,凭借险要地势接应鬼室福信。白江口之战后,二人投降唐军。 刘仁轨展示诚意,让他们攻取任存城来证明自己的真诚,又为其补充军械、粮草。孙仁师认为此举可能会招致他们反叛。 刘仁轨说:“我观察沙吒相如、黑齿常之真诚并有谋略,乘机立功,还怀疑什么?” 沙吒相如等最终攻克了任存城,迟受信独自逃往高句丽,百济的残余势力被全部消灭。孙仁师等人班师回朝,朝廷令刘仁轨率军留镇百济。 百济两次遭受战乱,境内受到严重的破坏,刘仁轨命令对死者进行掩埋祭奠。 他重新登记户籍,设置官署属吏,开辟道路,建设村庄,修复堤坝塘堰,救济贫困人家,鼓励农业生产,替他们建立土地神庙,百济的民众都安居下来。 守军于是垦种土地,筹划平定高句丽。 刘仁愿回到京城,高宗慰问他说。 “你本是武将,但这次写来的奏表文书,都合乎礼仪,这是怎么做到的?” 刘仁愿回答说:“都是刘仁轨的手笔,不是我能写出来的。” 高宗赞赏刘仁轨,破格提拔他六级官阶,正式任命他为带方州刺史,并在长安奖赏一处住宅,加赐其家属。高宗特派使者送去盖有御印的文书,对刘仁轨进行表彰。 在太宗贞观、高宗永徽年间,朝廷都特派使者慰问祭奠阵亡的将士,有的还把赠授的官职爵位转授给他的后辈担任。 显庆以后,奖赏出征将士的事几乎不复存在。到平百济、围平壤时,有功的人完全没有甄别任用。州县征募兵役,人们不愿当兵出征,身体健壮、家境富裕的人,用财物到官府打通关节,都可以逃避征调。 招募到的人都愚弱贫困,缺乏斗志。刘仁轨全面论述了不计功行赏的弊病,要求朝廷对出征将士给予慰劳奖赏,以便鼓舞士气。 刘仁轨还呈递奏表,建议任用扶余隆,令其安抚百济民众。高宗对他的建议表示同意,并授扶余隆为熊津都督。 当时,刘仁愿任卑列道总管,高宗令他接替刘仁轨驻守百济,然后二人再一起回国。 刘仁轨说:“皇上巡视各地,还要筹划平定高丽。眼下正值农忙季节,如果官兵全被接替,新来的人不熟悉情况,万一这里发生变故,谁能保卫?不如留下原来的部队收割完毕之后,分批派他们回国。我应当留下,还不能离开。” 刘仁愿不同意,说:“我只知道执行诏令。” 刘仁轨说:“不对。如果对国家有利,知道该做就没有不做的,这是臣下应守的节操。” 于是向朝廷陈述利害关系,请求留守百济。高宗同意,并因此认为刘仁愿不忠。 麟德二年,高宗到泰山封禅时,刘仁轨带领新罗、百济、儋罗、倭国这四个属国的酋长奔赴泰山参加祭典集会。高宗非常高兴,擢升刘仁轨为大司宪兼知政事。 乾封元年六月,刘仁轨迁右相,兼检校太子左中护。根据前后战功,高宗封刘仁轨为乐城县男。 总章元年,刘仁轨出任熊津道安抚大使兼浿江道总管,作为司空李积的副手,协助其攻灭高句丽。 次年,唐军回师,刘仁轨乞老归养,高宗加授其为金紫光禄大夫,允其致仕。 咸亨元年,刘仁轨复出,被任命为陇州刺史。 咸亨三年,刘仁轨入朝为太子左庶子。十二月,升任同中书门下三品,并监修国史。 咸亨四年三月,因“许敬宗等所记多不实”,高宗令刘仁轨等改修国史。 咸亨五年,任鸡林道大总管,东征新罗。刘仁轨率唐军横渡瓠芦河,攻克新罗重镇七重城。以功进封为乐城县公,他的儿子以及侄子中有三个人被授予上柱国头衔,乡里为此感到光荣,把他的故居称为“乐城乡三柱里”。 次年,刘仁轨入朝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兼太子宾客、监修国史,仍旧主持政务。 仪凤二年五月,吐蕃进犯扶州临河镇,唐军兵败,朝廷任命刘仁轨为洮河道行军镇守大使,以图取吐蕃,“於是始有久戍之役”。 刘仁轨的建议屡遭中书令李敬玄反对,他因此怀恨在心。刘仁轨明知李敬玄不是将才,但是因为一心想报复李敬玄,所以上奏道:“西边镇守的重任,非李敬玄不可。” 李敬玄推辞不掉。次年九月,李敬玄在青海之战中兵败,被贬为衡州刺史。 永隆二年,刘仁轨兼任太子太傅。 不久后,他上疏请求致仕。高宗同意他辞去尚书左仆射之职,仍以太子太傅之衔知政事。 永淳元年,高宗游幸东都洛阳,留皇太子李显在长安处理军政事务,令刘仁轨与裴炎、薛元超辅佐太子。 次年八月,李显奉诏赶赴洛阳,由唐昌郡王李重福继任留守,刘仁轨任副留守。 弘道元年十二月,高宗驾崩,皇太后武则天执政,加授刘仁轨为特进。 光宅元年二月,李重照被废,刘仁轨又被任命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专任西京留守,独自主持长安的留守事务。 武则天特意写信给刘仁轨,将其与留守关中的西汉名臣萧何并称。刘仁轨却以年老体弱为由而上疏推辞,请求免除自己的留守之任。他还乘机陈述西汉吕后乱政败亡之事,以申明对武则天的讽谏之意。 武则天得诏后,派侄子武承嗣专程前往长安慰问刘仁轨,向其解释道. “今日因皇帝正在守丧不能开口发布政令,眇身我(武则天)暂时代替他处置政事。劳您从远处劝诫,又上表声称年老多病要辞职,内多责备抱怨,使我忧虑不安进退无据。你又说‘吕后被后代耻笑,吕禄、吕产给汉朝带来灾难’,比喻实在深刻,使我欣慰和惭愧交集。您忠贞的操守,终始不变;劲直的气节,古今罕比。开始时听到这种话,怎能不感到迷惘;静而深思,足为借鉴。而且宰相之位,是百官的楷模,何况您是先朝旧臣,为远近所注目。希望您以匡正补救国事为怀,不要以年迈为由请求退休。” 不久,朝廷进封刘仁轨为乐城郡公。 垂拱元年(685年),刘仁轨遵从新令,改任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 历史上,在公元685年,正月二十二日(3月2日),刘仁轨逝世,享年八十四岁。武则天为其辍朝三日,命在京官员依次到他家中吊祭,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并州大都督,陪葬乾陵,赐其家实封三百户。 唐中宗李显重新即位后,因为刘仁轨是“春宫旧僚”,追赠他为太尉。唐玄宗开元(713年—741年)年间,经刘仁轨之孙、秘书少监刘冕申请,玄宗下诏为刘仁轨立碑,并赐谥“文献”。 天宝六载(747年)正月十二日,刘仁轨与尚书右仆射褚遂良、司徒高季辅一同配享唐高宗庙廷。 而此时的刘仁轨还并没有去世。 李行周陪同刘仁轨一起阅兵,只看见兵甲林立,战阵如山,好久没有体验过这种生活了。 刘仁轨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他已经垂垂老矣,能再次进入兵营,自然是感慨万分。 刘仁轨虽然是文人出身,但是他一生都没有离开军队。 龙朔元年(661年),刘仁轨为检校带方州刺史,会合新罗兵,大破百济军于熊津江口,解百济府城镇将刘仁愿之围。 次年,与刘仁愿共败百济于熊津东。在孤军无援之际,说服部众,坚守观变,伺机拔数栅,并攻取要塞真岘城。 龙朔三年,率水军于白江口击败援救百济的倭军,焚其舟400艘。百济平后,刘仁轨奉命留镇百济。他修屯田,训士卒,以图攻取高句丽。 乾封三年,辅佐司空李积灭亡高句丽。咸亨五年,率军攻新罗。次年,破其要镇七重城;又遣靺鞨军渡海,攻新罗南境,杀获甚众。 仪凤二年,又任洮河道行军镇守大使,以防御吐蕃。 英雄当持三尺青锋,死当马革裹尸还。 刘仁轨看到台下的士兵们,精神瞬间恢复过来了。 “将士们,左武卫威武!” 显庆五年。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平定百济。战后,刘仁愿被任为都护,并率领左武卫驻扎在新罗。 此后十余年间,左武卫一直都是在刘仁轨的统帅下。 刘仁轨走上演武台,拔出自己的长剑,振臂高呼。 他的话并不多,但是却是那么的震撼人心。 “大将军,威武!” “大将军,威武!” ....... 台下的士兵附和着,他们举着长枪声嘶力竭的呐喊着,整个左武卫都被这股声浪吞没了。 李行周这次是真的服了,刘仁轨果然是个天生的军人,只一个简单的动作,便引起如此效应。 李行周很清楚,有了刘仁轨,左武卫真的会成为复兴李氏的中坚力量。 刘仁轨将剑放回剑鞘,双手平举,等士兵们安静下来后,大声笑道。 “今天刘某很高兴,没想到离开左武卫这么多年,大家居然还如此拥戴我,刘某再此感谢各位兄弟厚爱了。另外,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个人!” 此时的刘仁轨已经八十余岁了,而且已经是大唐一等一的权臣、重臣。 但是说起话来,依旧带着点行伍之气。 仅仅两三句话的功夫,就让自己与左武卫之间的隔阂全没了。 “李学士,上台来!” 第99章 茅房在哪里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听到刘仁轨的喊声,李行周面带笑容,大踏步的走上了演武台,面对如此众多的左武卫士兵,李行周没有怯场。 这时候如果有一点点害怕,那以后自己就别想在左武卫混下去了。 “这位是我跟你们请的幕僚先生李行周,从今天起,他就是我左武卫的一员了。” 刘仁轨指了指李行周,对着士兵们大声问道。 “欢迎李学士,欢迎李学士!” “各位兄弟,遗爱谢谢大家厚爱了,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还请大家多指点小弟啊。不怕大家笑话,如果没有各位指点的话,我连茅房在哪里都不知道!” 李行周拱拱手抱了抱拳,这好话谁不愿意听啊。 虽然自己是太平宫安排到左武卫的,可是实际上确实一点实力都没有,跟个大头兵没啥区别,所以现在自己还是低调点好。 至于什么练兵,那纯碎是太平公主对自己的一个考验。 别看这帮子大兵现在很拥戴自己,那可都是看在刘仁轨的面子上才会如此。 要想真正的赢得他们的尊重,还得拿出点真本事才行。 “哈哈,少将军,找不到茅房没关系,随便找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下就行了,咱们左武卫这么大,还能缺个撒尿的地方?” 这话也不知道是哪个大爷说的,真是够绝的。 按他这理解,左武卫军营岂不是成了撒尿的地方了。 从话里就可以听出来,这位老兄肯定没少干过这种事。 刘仁轨哭笑不得的看着手下这帮子大头兵,还真是够直接的。 幸亏这里没有什么御史之类的官员,不然非让人笑话死不可。 刘仁轨觉得不能再让这帮子人搅和了,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能说出什么话来呢,于是赶紧挥挥手笑道。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都去操练吧,校尉以上将官到我大帐中来一趟!” 刘仁轨转身走下了演武台,那帮子士兵也作鸟兽散了。 李行周撇了撇嘴,刘仁轨还真是够明智的,这要是让这帮子大头兵再嘟囔下去,估计整个左武卫就要变成茅房了。 这些大头兵可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没有歧义。 反正是怎么直接就怎么说。 左武卫的主将大帐除了宽敞一点,就没有其他亮点了,一张桌案,一幅地图,就这些东西。 刘仁轨坐在案子前边,李行周很自觉的站在了刘仁轨身后,乖乖当起了一名亲兵。 唐初的时候,十二卫的编制也是有上下之分的,就如左武卫,全军下辖30个府,每府达到了1000人,因此算起来,左武卫30000名军队编制已经算是高了。 像右武卫,明明是和左武卫平起平坐的,但是编制偏偏只有20府20000人,这一比较,就高下立分了。 因为此事,其他的十一卫大将军可没少跟武则天发过牢骚,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左武卫战功彪悍呢。 要知道,大唐有12个卫,这一合起来就是高达40、50万的机动部队了。、 这亏得是贞观盛世的积累,不然哪个王朝也受不了啊! 刘仁轨扫了一眼看了看自己手下的十几名将官。 笑着点了点头,从这些人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虽然过了这么久,但是这些人还是拥戴刘仁轨的。 刘仁轨最怕的就是因为自己离开时间太久,失去对左武卫的控制,所幸的是,自己手下这些将官还是很忠诚的。 “呵呵,大家不用这么严肃,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想简单的聊一聊,你们也知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管过左武卫的事情了,所以想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听了刘仁轨的话,十几名将官的扑克脸也轻松了一些,一个年轻点的将官抱拳恭敬地说道。 “大将军,你可以放心,虽然这几年你很少来左武卫,但是左武卫的操练一刻都没有停下过。末将说句不是自夸的话,咱们左武卫认第二,还没人敢认第一!” “哦?朴将军说的很是真的?”刘仁轨抚着胡须笑眯眯的问道。 “启禀大将军,末将所言属实,不敢欺瞒大将军!” 说话的是一个五短身材黑脸大汉,他叫朴景隆,是新罗人。 刘仁轨带着左武卫跟高丽作战多年,部将中也招募了很多当地人。 这朴景隆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当朝就打起了包票。 他这一说话,低下的将领们也纷纷应到: “末将等不敢欺瞒大将军” 众将官全都抱拳大喝道。 “很好!” 刘仁轨很满意这样的答复,在刘仁轨的心中,军人是不能够放松的,即使是天下太平,也不能停止操练,因为军人就是要时刻准备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就是这个道理。 “各位将军,今天让你们聚在一起,除了了解下军队操练的事情,还有其他事情想跟各位商量一下!” 刘仁轨虽然是在用询问的口气说话,但是这些将官可不敢托大,全都抱拳道。 “但凭大将军吩咐!” “大家不要如此,其实这件事我还是想听一下大家的意见。” 刘仁轨伸出一只手平静的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李学士曾经跟我说过一套特殊的操练之法,但是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得通,所以想先找几府士兵考验一下。如果李学士的操练之法确实可行,到时我们再推广到全军,不知各位有何想法?” 刘仁轨说完之后,众将官便思索了起来,看了看刘仁轨身后的李行周,却又没说话,很明显是有点忌讳李行周的身份。 看到如此情况,刘仁轨笑了笑说道。 “众位但说无妨!” 一个年轻的项将军想了想这才拱手说道。 “大将军,如果只是试行的话,倒是无妨,只是末将认为还是挑出三队士兵为好,毕竟李学士没有带兵经验,士兵太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刘仁轨摸着胡须想了想沉吟道。 “林将军所言甚是,那就按你说的办吧,那这些士兵从哪一营抽调比较好呢?” “大将军,末将愿意从七营抽出三队士兵以供李学士进行操练!” 一个留有短须,相貌俊朗,年约三十四五岁的将军抱拳笑道。 “呵呵,燕将军,你倒是挺积极的啊,这李学士想要人,又岂能单招你左营的兵?” 林将军有点不乐意了,立马大声说道。 “大将军,既然燕将军如此豪爽,那我林云怎能小气,我九营也愿抽出两队士兵,末将也对李学士的操练之法挺好奇的,所以请大将军能够准许末将在一旁进行观察。” 李行周一看这情况,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这俩人都是好人啊,不过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这一下给他这么多士兵,他还真不一定管得过来。 “二位将军,谢谢二位了,我看这样吧,左右两营,各抽调两府士兵如何?” 李行周一看这个林云和那个燕将军又对上眼了,赶紧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呵呵,你们两个,还是这样,一点事就瞪眼睛,我看就按照李学士的说法吧,每营抽两府士兵。好了,我还得去皇宫一趟,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刘仁轨很不负责任的背着手离开了大帐,刘仁轨离开后,大帐之内立马就热闹了,整个大帐乱成了一锅粥。 李行周看着大帐里的情况,都快哭了,这刘仁轨都走了,谁还能镇住这帮子悍将啊。 “我说燕顺,你干吗总是跟我争啊,李学士要的是精兵,你可别弄一堆歪瓜裂枣,到时候操练的时候再累趴下了!” 林云很猥琐的调侃道。 “我呸,林云,你以为我九府是你七府的那些啊,到时候还不知道谁会丢人呢!” 看到这情况,李行周整个头都大了,这俩人怎么跟对头似得。 “这个,我说二位将军,你们能不能先让大家做下自我介绍,小弟初来乍到,还不认识各位呢!” 李行周拉了拉正在顶牛林云,很委婉的转移了话题。 “额,瞧我这糊涂的,居然忘记这茬了,李学士莫怪啊!” 燕将军拍了一下额头,表情很是懊恼。李行周无奈的撇了撇嘴,你光顾着跟林云对喷了,能记起这事才怪了呢。 左武卫总共有30个府,但是有25个府被这时候的左武卫大将军尉迟宝琳,率领着与高丽残余军队纠缠在。 所以在洛阳城郊驻扎的就是在调整的5个府,也就差不多5千人左右了。 等大家做过一番自我介绍之后,李行周才明白这俩人都是刘仁轨的副将。 和众位将官见过礼之后,李行周总算是将这十几位将官都认识了一遍,也幸亏李行周记性还不差,不然还真记不住这么多人的名字。 剩下的武府主官分别是七府将军林云、八府将军高翔、九府将军燕顺、十府将军王元吉、十一府将军郭士衡。 “高大哥,这燕将军和项将军经常这样?”李行周和八府将军高翔小声嘀咕了起来。 “李学士,你这是第一次见才会如此奇怪,我们这些人早就见怪不怪了,燕将军和林将军一直都是这样,就连喝酒都得分出个胜负来!” “.....”李行周算是搞清楚状况了,估计这个燕顺和林云是前辈子有仇,不然干嘛啥都要分个高下呢。 “嘿嘿,李学士,我可是很看好你啊,家父可是经常向我提起你的!” 林云拍了拍李行周的肩膀,一边说还一边冲燕顺挑着眉毛。 “林大哥,你听说过我?” “对呀,你的那首穷穷皆立,真是好听。” “都穷成这个样子还敢立起来。” “我林云真是服了你了。” 李行周看了办法,发现林云是真的不含有任何恶意的。 只得委屈的小声的低估着“是茕茕茕茕孑立。” “林云,你和李学士嘀咕啥呢?” 燕顺看李行周和林云如此亲密,心里很是不解,这俩人难道不是刚认识的吗? “呵呵,陆大哥,我们没说什么,只是我跟林大哥的兄弟认识而已!” 第100章 李行周练兵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哦,原来如此啊。对了,李学士,你这新的操练之法可需要什么东西吗,如果需要的话,还是跟郭士衡说一声的好!” 李行周听了燕顺的话点了点头,十一府将军郭士衡附带着管理着左武卫这五营的兵曹,左武卫一切器械,都要经手郭士衡之手才行,因为这些都是要记录在案的。 “燕大哥,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操练所需要的器械,我已经让人打造好了,只要找一块场地安置好就行了!” 李行周既然有这些训练之法,当然会有所准备的。 在燕顺和林云的帮助下,李行周很快让人运来了,这人多就是力量大,才一天的功夫,几十套单杠、双杠、障碍墙等后世的体育器材就装好了。 “李学士,这是何物,这些东西真的可以有助于操练?” 郭士衡站在李行周身边,一脸好奇的看着场地上单杠,这当了十几年的兵,还没见过这些东西呢。 这操练不弄些刀枪棍棒,搞这些东西能有啥用? 李行周也没有过多的解释,等以后这些人看到效果后就能明白了。 这一天李行周很少有的没有回李府,而是直接在大帐里过了一夜。 第二天的时候,燕顺和林云就领着四队士兵过来了,看到场地上的四千士兵,李行周很是满意,这俩人还真给面子,果然带来的都是精兵。 李行周酝酿了一下,对着场上的四百士兵大声说道。 “我想大家已经知道被带到这里原因了,但是我想说的是,新的操练之法并不简单,也许会很苦,也许会很累,告诉我,你们怕吗?” “李学士,我们不怕!” “什么?怎么就这点声音,你们今天没吃饭吗?” 李行周皱着眉头很不满的说道。 “李学士,我们不怕!” “再大声点,我听不见!” “李学士,我们不怕!” 这次所有的士兵都是咬着牙,瞪着眼吼出来的,大吼声震得林云和燕顺都有点受不了了,林云摸摸额头上汗,掏掏耳朵,好家伙,这声音原来是可以这么吓人的。 “嗯,这还差不多,记住,你们是军人,军人就要充满阳刚之气,喊话的时候要奔放!” 李行周装模作样的掏掏耳朵,自己要是不想法整整这帮子骄兵,这以后还不知道这些人要给自己出什么难题呢。 “这才差不多?我说李学士,你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燕顺摸摸耳朵,一脸的诧异,这么大的声音,李学士还嫌声音不够响亮,那多高的声音,他才能满意啊。 再说了,这喊话声音大有个啥用,战场上需要的可是真刀真枪的干,嘴巴厉害管毛用啊。 “这点要求就算高?好了,燕大哥,先不跟你聊了,我得进行今天的第一堂训练课了。” 李行周拍拍手大声说道。 “现在大家进行自由组队,每一队要100人,并且有你们推举出每一队的队长。两盏茶的功夫之后,我要看到四十个整齐的小队,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李行周说完之后,整个军阵便开始乱糟糟的哄乱了起来,就跟个菜市场一样。 看到这种情况,李行周也不着急,就抱着膀子看起了热闹,李行周不着急,但是燕顺和林云可就着急了,这帮子人丢的可是他俩的脸啊。 本来还以为这帮子骄兵会露露脸呢,哪知道这上来就闹了个这样的笑话。 “哎,我说你别挤了好不好,你去那一队!”士兵甲很不满的说道。 “我干嘛要去那一队啊,这里好多人都是我兄弟,我说你别瞎嚷嚷了,赶紧去另一队吧,这里都够一百人了!” 士兵乙一点都不给面子的将士兵甲给推走了。 “二狗子,你小心点,踩到我的脚了!” “柱子,这不是我的事啊,有人推我啊!”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训练场上依旧闹哄哄的,林云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下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怎么以前就没发现自己的兵这么蠢呢? 整整过了半个时辰,训练场上才算平静了下来,李行周走到一个小队面前,笑着说道: “既然大家都分配好了,那我们就开始训练了哦。现在进行训练第一项,站队列!” “哈哈哈......” 李行周刚说完,这个小队的士兵便都大声笑了起来。 李行周一点都没生气,只是等士兵们笑声停下后,很认真的问道: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笑?” “李学士,我们之所以发笑,是因为你这个训练内容实在是太简单了,我们天天都在战队列,还需要特别训练吗?” 这一个小队的队长回答道。 “嗯,你们说的也对,不过有没有训练的必要,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李行周点点头说道, “现在,我命令,分散站开,来那个人之间相隔一拳的距离!” 队伍很顺利的展开了,而且还非常符合要求。这个小队所有的士兵都高傲的抬着脑袋,眼睛里一脸的不屑,李学士这是在过家家吗? 李行周撇了下嘴角,嘿嘿,先让你们得意一下,一会儿有你们好受的。 “嗯,你们表现得不错,现在跟我学站队列第一项,站军姿。大家都看我的动作,记住,你们要跟我一样站着,我不动,你们也不能动,知道吗?” 李行周面对着士兵们笑道。 “李学士,你就教吧,我们绝对不会给你丢人的!” 士兵们心里很是不屑,站军姿是个啥玩意,站还能站出什么花样来? 李行周知道士兵们心中是怎么想的,但是他并没有点出来,有些事情只有吃了苦头才会明白的。 李行周双腿并拢,脚为八字,昂首挺胸,目光向前,双手下垂贴在侧方,整个人就如同一把笔直的剑。 士兵们一看这情况,也有样学样的站起了军姿,虽然有些人站的并不规范,但是李行周并没有指出来,他现在只是想让这些人明白一点,那就是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秋日的阳光并不那么炎热,但是时间久了,依旧会给人一种燥热的感觉,三盏茶的功夫,李行周和士兵额头上就渗出了汗水。 李行周没有动,士兵们也不会动。 士兵心中的想法是很简单的,李学士都陪他们一起站着了,自己一个小兵还有什么话呢。 林云抱着膀子拱了拱燕顺,很是不解的问道。 “我说燕顺,李学士在搞什么,我怎么看不太明白啊?” “我也不是太明白,不过我倒觉得李学士这样做是有原因的,你看看,李学士站立的姿势是不是有一种气势?” 燕顺观察得很仔细,他很早就已经发现李行周站着的姿势有些不同了,虽然同样是站着,但是李行周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彪悍之气,看那挺拔的身姿,炯炯有神的眼睛,燕顺发现貌似李学士并不是在乱来。 半个时辰过去了,李行周和士兵依旧没有动,燕顺和林云却已经受不了了,两个人都抹着汗坐在了地上。 一个时辰后,李行周没有动,但是士兵却有四个人坚持不住了,这四个人已经开始打摆子了。看到这情况,李行周就知道这些士兵已经开始透支了。 慢慢的四个人都坐在了地上,有了四个人开头,其他人也开始受不了诱惑了,一个个开始认输了,两个时辰后,整个小队的士兵全都坐在了地上,只有李行周还在笔直的站着。 “怎么样,现在大家明白站着其实也不容易了吧?” 李行周站在原地笑着问道。 士兵们很颓丧的点了点头,这场比试他们输了,不得不承认站着也不是件容易事。 “很好,既然你们都已经同意了我的观点,那么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休息一盏茶时间,随后进行站军姿!” 李行周说完就转身朝燕顺他们走去。 “李学士,这还继续训练?马上就要到午饭时间了” 林云皱着眉头说道。 “呵呵,今天要是不能让我满意,这群人就别想吃饭,当然包括我在内!” 李行周早就想好怎么办了,要想让这群骄兵听自己的话,就必须杀杀他们身上的傲气,不然他们还以为自己这个李学士是混日子的呢。 “......李学士,这是不是有点过了,你不吃饭怎么行啊?” 燕顺听这时也有点担心了,这李学士是什么身份啊,士兵饿一顿还行,总不能让李学士也陪着一起挨饿吧! “燕大哥,不用多说了,我意已决。不过有件事情还请燕大哥帮帮忙,过晌的时候,三碗倒会送一批猪肉和青菜过来,到时候你让守卫放行一下。今天晚上弄顿好吃的,就当我请兵士们吃饭了!” 李行周摆摆手谢绝了燕顺的好意,这当将军连同甘共苦都做不到,有怎能赢得士兵们的尊重呢。 “行,到时候我会让守卫放行的,在这里我先替兄弟们谢谢李学士了!” 燕顺知道现在再劝也没什么用了,看来这个李学士也是个倔脾气的人啊。 “小事一桩,这有什么可谢的!” 李行周看了看场上的士兵,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这操练又要开始了,今天非把这帮子骄兵练服了不可。 这次站军姿的时候没有人再敢发牢骚了,李行周挨个检查着,看到站的不合格的人就是一通说教。 “哎,我说你,你这双腿不能并拢吗,你腿分这么大是想撒尿吗?” “还有你,我让你昂首挺胸,你弯着腰干嘛,地上有钱吗?” “嗯,你这眼珠子是怎么回事,我让你目不斜视,注视前方,你眼珠子乱转个什么劲?” “你又是怎么回事?双腿绷直,你不知道吗,赶紧给我绷直了,不然别怪老子帮你矫正了!” 第101章 花样练兵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经过几十次不厌其烦的说教,李行周总算忙活的差不多了,这帮子骄兵可就有苦说不出了,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呢,这站着原来是这么的累,更奇怪的是双腿绷直了居然会腿疼。 现在这帮子骄兵都有些佩服李行周了,刚才这位李学士居然这样站了两个时辰,而自己连两盏茶功夫还没够,双腿就开始疼了。 “都给我站好了,我说不能动就不能动,谁要是敢偷懒别怪我不客气了。谁要是敢偷懒,就给我去茅房里呆上两个时辰再出来!” 李行周在人群里来回巡视着,还不断的警告着。 士兵们这次被吓着了,他们不怕挨军棍,更不怕挨揍,这些都是皮外伤,忍忍就过去了,可是这在茅厕里呆两个时辰,这也太可怕了吧。 这要是在茅厕里呆这么久,整个人还不带上一股臭味? 到时候还怎么去见人啊,别人一见你就捏鼻子,你说你还怎么混? 茅厕的威力果然很强大,听了李行周的大杀招,果然那几个有想法的人立即都老实了。 没得选择,小队一百名士兵只能咬牙坚持下去了,其他小队的人也知道站军姿不简单了,看这情况,以后自己这些人也得这样做了。 没有意外,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整个训练场上充满了四百名士兵的哀怨声。 当李行周说出那句“解散”之后,所有的士兵全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个时候谁还会在乎形象啊,早就被李行周操练的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了。 李行周握握拳头,一脸得意的哼着,这才哪到哪啊,后边还有正步走、二十里负重越野跑呢,这些可都是最基本的训练。 晚上所有的士兵都被肉香给勾走了,见到肉和白面馒头,也顾不得累了,一个个都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就连李行周也抢起了饭吃,这饿了一天了,就是铁人也受不了啊,李行周就像个黑社会头子一样和士兵抢着盆子里的肉。 “李学士,这块肉明明是我看到的啊!” 某个士兵很不满的发着牢骚,这李学士多少也算是个金贵人物,咋就这么不讲究捏。 “你的?我还说是我先看到呢,你少废话了,饭菜就在盆里,谁抢着是谁的,嘿嘿!” 李行周才懒得管这位悲剧男呢,这吃饭就是看谁下手快,下手慢了就得挨饿。 不光李行周在鄙视那个悲剧男,就连其他士兵也都不屑的冲他撇了撇嘴。 这李学士已经算好的了,没看旁的桌子上都开始下手了,相比较起来,自己这桌子上的人,算是够文雅的了。 晚饭吃的很爽,但是晚饭再好吃,也抵不住身上的疲累,回到营地,士兵们一个个都倒头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只可惜,刚睡到半夜就被李行周给折腾起来了,理由是让大家起来上个厕所,看看大家少没少人。 等报完数之后,李行周就放这帮子士兵回去了。 骄兵们很不爽,这李学士也太缺德了吧,睡觉都不让好好睡。 李行周确实很邪恶,整个晚上折腾了两次,搞的这些骄兵一直都处在半梦半醒之中,直到卯时一刻,新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听到李行周那声起床的喊声,骄兵们明白,李学士又要有新花样了。 卯时一刻,骄兵们很不情愿的被李行周拉了出来,另外李行周还为每个士兵都准备好了一个背包,背包里装的是三十斤土疙瘩。 于是乎,大唐版的二十里越野跑就开始了,李行周背着土疙瘩,跑在队伍的最前方,还不断喊着: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一二三四!” 也幸亏左武卫驻扎在城南,这里人比较少,不然非引起骂声不可,这要放在后世,肯定会让人告个影响社会治安的。 卯时的时候,城门就已经打开了,李行周带头跑步离开了南门,守门的军士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左武卫的大爷吃错药了?这大清早的玩跑步,还跑到城外去了。 “火长,要不要去问问,这是怎么回事?”一个小兵一脸迟疑的问道。 “问个屁,你脑袋让驴踢了吗?左武卫的事情,是我们能管的吗,人家又没违法,我们凭什么去问?” 火长对这个手下很是不爽,这不是没事找事嘛,左武卫那帮子人可是出了名的彪悍,你这无缘无故的上去盘问人家,这不挨揍才怪呢。 再说了就算左武卫这样做有什么不妥,那也是武后的事情,哪是他这种小火长能管得了的。 一个二十里负重越野跑,算是让这帮子骄兵彻底没脾气了。 人家李学士一个文人跑完了一点事情都没有,自己这帮子人却一个个的伸着长舌头,装起了吊死鬼。 李学士都陪着全程跑了下来。 自己这帮子小兵还说啥,虽然自己是骑兵,也不知道练这个跑能有啥用,但是李学士让练那就练吧。 早饭结束后,李行周有练了一个时辰的站军姿,接着就开始了真正的队列练习。 这个时候李行周算是彻底的头疼了。 “哎,我说大哥,我让你向右转,你怎么向左转了,你左右不分吗?” 李行周就像个老先生似得,很耐心的矫正着这帮大兵低级的错误,一个左右转,前后转,整整练习了一天,才算练出点东西来。 剩下的时间,李行周依旧没有回府,期间刘仁轨和狄仁杰来看过一次,见李行周如此亲力亲为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狄仁杰看向李行周的眼神有欣慰也有担忧。 事实上,李行周能有机会练兵还得亏了这位狄阁老。 刘仁轨忠心李唐,但是对太平公主没什么交集。 这中间可是狄仁杰左右安排好的。 狄仁杰很欣慰。 欣慰的是太平公主的这次选择终于对了。 大唐年轻一代的亲李派终于可以涉及到军队了。 只要李行周只要能在左武卫占住脚,真到了撕破脸的时候狄仁杰也不怕。 毕竟,这几年来,在索元礼、周兴、来俊臣、侯思止等四大酷吏的打击下。 亲李派的人越来越少,好不容易冒出来个李行周,狄仁杰可要是好好的看着。 而狄仁杰担忧的是李行周这么明目张胆的将手伸到军队了,武家有什么意见与反击? 武家真要反击了,太平公主可不够看的啊! 整整用了十八天的时间,李行周才算松了口气,这四千人总算有了点后世军队的味道,终于可以熟练掌握基本的队列要求了。 李行周将四十个小队的队长叫到一起后,很认真地说道。 “记住以后队列练习绝对不能停下来,另外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开始下一个训练项目,到时候我会教第一小队,你们都仔细学着点,回去以后按照我的要求去教自己的队员,知道了嘛?” “李学士,我们明白了!” 队长们回答的很痛快,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相处,这些人算是对这个李学士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经过这些时间的锻炼,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以前跑个二十里累的跟个哈巴狗一样。 可是现在呢? 跑个二十里除了有点气喘之外,其它一点问题都没有。 虽然李学士的训练方式有点变态了,号称练到你吐血,但是待遇也是很好的,天天有肉吃,这绝对是一件美事啊。 李行周领着队长们来到第一小队面前后,背着手喊道。 “立正,稍息!” “现在我说点事情,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开始训练另一个项目,团体配合与集体突刺!” 李行周说完就让人将准备好的武器送了上来,障刀和盾牌倒是现成的,不过突刺用的长枪却是另外打造的。 因为在李行周的思想里,突刺用的长枪也更长才行,不然很容易会受到敌人的攻击。 所以很早的时候刘仁轨就让军械所打造了足够多的长枪,这些长枪长约两丈二尺,完全满足突刺的需要。 李行周拿过一把长枪大声说道。 “大家看我的动作,记住出手要快、要狠,收手的时候不能犹豫!” 李行周双手握住长枪斜指上方,猛地朝左前方刺了出去,刺出去没做停留立刻将枪收了回来。 “大家看到我刚才的动作了吧,这个动作叫做突刺,方向左前方!” “在这里,我想大家解释一下,握枪的时候一定不能平拿,枪尖要斜着向上。而突刺的方向一共有三种,左前方、正前方、右前方!” 李行周握着长枪一边说,还一边演示着各种动作,最后又详细说道。 “大家不要以为这个动作很简单,我可以告诉你们,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尤其是多人配合的时候。” 有了李行周的示范,第一小队只好忍住疑惑努力练起了看似简单的突刺动作。 两天之后,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乏味的时候,李行周有开始了另一项练习,多人配合。 其实这种多人配合并不复杂,就是以两人为一组,练习交叉突刺。 动作一致的左前突刺,右前突刺都比较顺利,但是到了交叉突刺的时候就遇到麻烦了,因为由于挨得比较近,总会发生磕磕绊绊的事情。 但是李行周并没有放弃,他相信熟能生巧,只要动作做多了,就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的。 “左前突刺,收枪!” “右前突刺,收枪!” “交叉突刺,收枪!” 第102章 和林云斗阵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连续几天所有人都在练习着这种枯燥的动作。 甚至在李行周的大力建议下,后边还加上了盾牌和障刀。 这些盾牌都有一人多高,排成一排后,就能形成一个巨大的防护网。 有了这层防护,枪手就可以安心的在后边进行突刺动作。 只不过盾牌之间的缝隙比较窄,需要持枪者练习突刺的准头才行。 没个盾牌后会隐藏一个障刀手,这样就可以防止有漏网之鱼。 一旦突破了盾牌防护,障刀手就可以毫不客气的将其斩杀。 李行周相信这种长枪阵在步兵交战中会处于上风的,遇到骑兵的话,就要利用另外一种办法了。 那就是盾牌在前,勾连枪在后,障刀手负责杀敌,不过面对骑兵,盾牌就必须做大一点了。 等长枪手能够熟练的透过盾牌的缝隙后,李行周又开始了下一个训练,多小队配合。 每个小队都自觉组成了一个圆形,二十块盾牌顶在最外边,障刀手蹲在盾牌兵身后,长枪手时刻准备着突刺动作。 慢慢的整个训练场上就形成了四十个小小的圆形阵列,各个圆形阵列之间相隔三丈的距离,可以相互驰援。 并且最重要的是所有圆形阵列并不是固定不变的,每时每刻都在移动着。 虽然盾牌兵并不会转动,但是依旧可以听从命令进行前进和后退。 也就是说整个大阵都是活的,只要有需要,可以指挥这个圆形杀阵去向任何地方。 防守和进攻永远是不能分割开来的,在战场上一味的防守永远都是不行的。 前世的李行周并没有服过役,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军训好歹还是参加过几次的。 《士兵突击》《我的团长我的团》还是看过几次的。 阵列演练是非常不易的,光一个动作一致就可以耗费很多的精力。 李行周很费神。 士兵们练得也很苦。 每天卯时一刻开始越野跑。 白天要演练阵列和各种动作,晚上还要经受李行周无耻的半夜紧急集合。 可以说这段时间所有的士兵都有点神经质了。 现在士兵们真的想吐血了,这全身上下除了想发泄还是想发泄,这些天啥也没干过,除了训练就是睡觉吃饭。 这李学士说要练到你吐血,还真没开玩笑。 李行周和燕顺等左武卫的众位将官。 站在高处望着训练场上不断变换位置的圆形大阵,每个人都看得很仔细。 “李学士,这个圆形大阵,真的很厉害吗?” 林云不太相信这样的阵列能有多厉害,看起来就像几个小圆圈一样。 林云有信心,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可以轻松灭掉这个破阵。 只是这些话可不敢明着说出来,再怎么说也得给李学士留点面子啊。 “你不信?这样吧,林大哥,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李行周扭过头很轻松地说道。 “打赌?李学士,你打算怎么个赌法?” 林云一听打赌,顿时来了兴致。 “很简单,你领本部兵马来攻我这个圆形大阵,只要你能破了我这圆形大阵,就算你赢了,反之就是我赢了。 输了的人,邀请在做所有人吃顿好的如何?” 李行周一脸的自信,他相信自己这个大阵完全可以抵御数倍的兵力。 一两万的人?还完全可以吃得下。 “李学士,你这是在小瞧我林云啊!” “行,这个赌我答应了,李学士,你就准备好钱吧,我肯定能破掉这个大阵的!” 林云对这个圆形大阵是一脸的鄙夷,仿佛这个大阵在他眼中就如同土鸡瓦狗似得。 “各位兄弟,你们要做个见证啊!” “到时候林大哥要是耍赖,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哦!” 李行周的话刚说完,林云就瞪起了眼睛。 这不是明显在挖苦人吗,他林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 “燕兄,你认为谁会赢?” 十一府将军郭士衡附带着管理着左武卫这五营的兵曹,他对打仗也略有研究,他与身边的燕顺谈论到。 “郭兄,我觉得李学士会赢!” “李学士?为什么啊,林将军可是有一千士卒的!” “我也不清楚,我总觉得这个圆形大阵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燕顺能隐隐感觉到这个大阵里边蕴含的东西。 但是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也想不出来,不过等比试的时候应该就可以看出点什么东西来了。 李行周和林云的比试动静可不小。 连刘仁轨都知道了这件事情,还特意嘱咐双方不要伤害人命。 对于这一点李行周和林云早有准备了,枪是没枪头的木棍自,刀也是木头的,都在武器上边染上红颜料,只要身上被击中就会出现红方林云的的标致,这就代表了阵亡,就得自动退出战斗。 比试的时间安排了第二天,地点是洛阳城西的草原上。 令李行周没有想到的是,比试的当天居然来了一群的大佬。 狄仁杰、陆元方、娄师德三个宰相,刘仁轨、魏元忠、黑齿常之、李多祚等军中大佬也都来了。 甚至连武则天和太平公主都来了。 李行周看着这阵势,都怀疑这满朝文武是不是都来了,就连武承嗣这样的人都跟着来了,难道这次比试就这么牵动人心吗? 武承嗣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静静的观察着武则天的表情,这次武则天居然领着群臣来看演武。 其中的意味就可想而知了,武则天是有提拔李行周的想法了。 只要这次李行周能在重臣眼中露一次脸,那么武则天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给李行周安排一个实职了。 武承嗣不想看到这种情况,但是却毫无办法。 而且看武则天对李行周的宠信程度,恐怕一定会给他一个美差的。 武承嗣很清楚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李行周,不然以后麻烦就更大了。 所以武承嗣走到李多祚身前冲他做了一个眼神,李多祚心领神会的微微点了点头。 武则天等人站在山坡上,望着下边的战场,此时演武已经开始了。 林云将一千大军分成了两队,一队8百人组成了锥形阵直接插入了李行周的圆形大阵,另外一队2百人则在外围进行着牵制。 李行周对此一点都不担心,有大盾牌的阻挡,那些弓箭手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 而且现在敌我双方已经混在一起了,弓箭手也不敢乱射箭了。 李行周一方穿着蓝布条,林云一方穿着红布条。 身批甲胄的新兵们手持长矛,正在各自教官的指挥下进行一次两军对阵的攻防演练。 两方以红蓝两色布条做区分,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上写满了他们对战斗的渴望。 冲锋号响起时,红方林云的士兵怒喝着向蓝方李行周的发起第一次突击。 而蓝方李行周的则结成圆阵以对抗。 身后的熊延福不停地大吼着。 “注意你们的两侧,不要出现空挡。要学会在运动中保持阵型……” 两阵士兵来往奔突,互有攻防,打得到是好看,但总给人感觉缺了点什么。 如果仔细观察,最终还是能发现,原来这些新兵手中的武器,全都是无刃的。 没有了对死亡威胁的恐惧,士兵们打得虽然认真,却全无那种你死我活的拼命精神。 阵型是排得不错了,可真要到了战场上,不知又有几人能记住这阵型。 看着眼前的一切,林云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的笑意。 “看来李学士要提前给咱们准备好了一份大礼啊。” 他旁边的一名骑兵也呵呵笑了起来:“林将军,怎么办?” “怎么办?” 林云扬了扬眉头说。 “看演练有个屁用。我看还是用咱们手里的枪和刀,来考验一下这些新兵蛋子吧。真金不怕火来炼,咱们今天就来炼炼他们。” “看看是咱们这一百个沙场百战的老兵厉害,还是这近万的新兵牛逼,顺便也让他们知道一下,真要是上了战场,真正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呵呵,这种能提前感受到战场气氛的机会可不多哦。” “那是,每次上战场,死得最快最多的都是新兵。” 身后的一名骑兵也笑答。 林云把头一回,眼神中飞出一抹绚烂的星光。 他大吼道 “命令:全员散开,十步一人,五人一组,波浪式冲锋。” “任务: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记住,不可杀人,但可伤人,必要时就用马去撞。凡是把你们打下马来的,记住他的脸,我要了。” “被新兵干死的,算他无能,白死!” “是!”一千名骑兵同时发出大声的呼喊。 “摘盔,换甲,弃矛用刀……吹冲锋号!” 嘹亮的冲锋号响起时,李行周方阵里的士兵愕然停下手中的动作,向营外看去。 远处尘烟滚滚,一彪凶猛刚劲的剽勇铁骑已经呼喝着杀了过来。 他们手中闪亮的马刀划破天际,形成一条灿烂的银色狂潮。 象天边的一股龙卷风,粗野而狂暴,平地生出巨大的旋涡冰流。 先头的骑兵长刀指天,大喊一声:“杀!” 气吞万里,激烈昂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圆阵立的士兵几乎都蒙了。 迷茫慌乱的情绪在下一刻如潮水般蔓延向全军蔓延开去。 毕竟哪怕是演戏! 一千骑兵奔袭而来的气势还是十分吓人的。 冷兵器时代,骑兵无愧是战争之王! “敌袭!敌袭!” 圆阵里终于有反应快的狂喊起来。 但是随着声音跟进的。 不是那群正在演练的士兵,而是狂飙突进的敌骑。 林云的骑兵从冲进营门大帐的那一刻就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他们极富经验,知道自己人少。 再加上对方并非真正意义上的敌军,因此并不真正冲杀,而是以小股阵型进行穿凿。 将新兵阵型冲至七零八落。 同时制造大量的烟尘,使对方无法立刻判清来人数目。 他们弃矛换刀,马刀锋利狭长,只一刀下去,就在对方的身体上拉开了一个长长的大口子。不 过由于他们用力谨慎,看上去鲜血四溅,其实受伤甚微,但是造成的血腥效果,甚至更强于用矛。 这使得训练营的慌乱越发壮大起来。 “骑兵!是骑兵!”有人高喊。 瞬间蓝方李行周的士兵就崩了。 第103章 力挽狂澜熊延福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大家不要怕,他们人不多,听我号令,结成阵型,一起上啊!” 也有经验丰富的教官看出了问题所在。 “我们需要真刀真枪!” 更多的人开始呼喊起来。 没有武器,缺乏斗志,缺乏相对有力的领导。 再多的人,也只是一群羔羊。 从未遭遇过大阵仗的新兵们在这一刻终于表现出了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哪怕李行周之前操练的再狠。 操练毕竟是操练。 真正一上场的话,才是最体现水平的时候。 有人开始哭爹叫娘,鼠突狼奔。 也有人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更多人则乱作一团,手拿武器,却不知如何是好。 也有人奋力抵抗,但是缺乏队友的支持,他们独力难回天。 所谓的新练精兵,转眼间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有人开始逃跑了。 这种失去斗志的逃亡之心如瘟疫般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使得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向营外奔去。 林云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只是淡淡的一笑。 “目标,蓝方李行周的帐篷,全力发起冲击。” 林云下令。 蓝方李行周的帐篷,是训练营指挥官所在地。 占领了那里,就意味着控制了整个指挥中枢。 战场之上,大军占据绝对优势。 却因失去指挥中枢而导致军队指挥不灵从而丧失战局的例子比比皆是。 不过对训练营来说,占据红方林云的帐篷更大的体现在了象征意义上。 既然无法以杀敌和趋散的方式来获取胜利,那么就只有夺取指挥中枢了。 百余骑兵开始组成密集队型,对着蓝方李行周帐篷发起了冲击。 这场战斗的要领就是以快制慢,打对手个措手不及。 攻下指挥中枢,任务就算完成。 新兵检验即告结束。 否则时间一长,待新兵们缓过劲来…… 然后就在那一刻,眼看战局就要奔溃了。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蓝方李行周的大帐前。 他手起刀落,随手就砍翻了几个领头逃跑的新兵,拉出一片空白。 高举刀大喊道:“临阵脱逃者,杀无赦!……全体反攻!大家不要忘了,我们也是兵!!!” 远处林云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愕然。 站出来的那个人长得一张国字脸。 厚厚的嘴唇,眼睛大而明亮,一看就是个实在人。 他虽然穿着普通士兵的盔甲,但是胜在身躯凛凛,相貌堂堂。 他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虽然不到二十岁,但是身高便超过了六尺…… 因为是猎户家出身,从小打练筋骨。 他的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神情中却带着刚毅,果敢与自信,此刻更多了一层密集的杀气。 那一刻,那年轻人的眼神与林云的眼神对撞,激荡出一片灵魂的冲击。 两个人的眼中,似乎同时只有了对方的存在。 林云的心中一凛,不知为何,竟然升起了一丝颓然的感觉。 关键时刻大熊占了出来。 不知是砍杀逃兵的做法起到了功效。 还是那句“我们也是兵”刺激了大家。 终于有士兵开始进行有组织的抵抗了。 就在这时,李行周也反应过来了。 一支小规模的学员部队持起无刃的长矛,与“敌人”展开了对抗。 为首的一个,身型壮实如山,右手挥舞战刀,左手高擎钢盾,身为步兵,竟然和一名骑兵打得有声有色。 那是一个五短身材黑脸大汉,新罗人朴景隆。 李行周练兵的时候,专门把他抽调了身边。 在朴景隆的身旁,数十名新兵组成的矛阵将这哨铁血精骑牢牢地挡死在通往红方林云的大帐的路上。 他们的长矛虽然无锋,可骑兵们的战刀也不敢真往他们身上的要害招呼。 一时间到是有些相持不下。 骑兵的特长在于穿凿冲杀,利用速度优势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 最怕的就是碰上皮糙肉厚有“战场活动堡垒”之称的重甲步兵了。 偏偏这刻阻上他们的。 正是一支重甲步兵队--他们的武器虽然是假货,战甲到是货真价实。 而为首的大熊,力气更是大得惊人,手里拿着无锋战刀,竟当成了大锤来使。 一刀挥出,带出一股雷霆气势。 闪现出层层的流星翠芒,其势万钧,无可抵挡。 竟然就那样将一名骑兵生生从马上震飞了出去。 随后就是一阵长矛蜡杆对着那坠地的骑兵轮番狂捅。 要不是身边的人救得快,他差点就成为左武卫第一个被蜡杆捅死的骑兵了。 而且是被自己人捅死。 李行周一脚踹像还在发蒙的柿子。 “柿子,举旗。” 吓得柿子赶快举起了旗子,开始组织弓箭队了。 令林云大吃一惊。 这支由二十个人左右组成的弓箭队手中的箭支在阳光下闪出了明晃晃的寒芒。 是真家伙! “跟我去冲散弓箭队!” 林云大喊。 二十三名骑兵立刻绕开战场,由左侧向蓝方李行周的大帐发起冲锋。 “目标:右侧冲锋骑兵。标定距离,五十米,锁定射击,放!” 远处那督战的李行周大喝! 唰唰唰,数十只箭冲上半空,呼啸着向着林云等人射来。 不愧是沙场百战的老兵。 面对散落的箭雨,二十三名骑兵同时竖起皮盾,以身盖马,以盾遮头,挡住了大部分的要害部位。 第一轮射击,仅一名骑兵肩膀中箭。 那骑兵只是嘿嘿一笑,然后骂了一句: “妈的,被几个新兵蛋子给射着了,真丢人。” 然后一刀砍断箭尾,无视痛苦,继续奋力前冲,仿佛那胳膊不是长在他的身上一般。 敌骑的悍不畏死,令弓箭手的心中同时震撼。 战场之上,恐惧是最要不得的心理。 它能让一切努力训练化为流水。 失去了战意的弓箭手再无准星,对那支骑兵的射击便再无任何威胁可言。 五十米的距离,倏忽便至。 弓箭手们失去有效射程,又无步兵的保护,彻底暴露在了骑兵的铁蹄之前。 “人在营在,人亡营亡。弓箭手,弃弓换刀!” 熊延福大喊。 林云单骑若虎,狂飙至那熊延福的跟前,一刀挥出,势吞山河。 熊延福单手长剑以抗,只感觉到好象一重大山压了过来。 将他整个人都击上半空,哇的一声,人未落地,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 “柿子,发旗号,让大阵打开一条路,放敌军进来!” 李行周大脑飞快的计算着。 崔安柿很听话的挥了下手中的蓝色小旗,只见军阵自动朝两边挪动了一下。 林云领着五千兵马很顺利的闯进了阵中央。 林云很是奇怪,怎么会如此顺利? 林云现在心里涌起一股隐隐的不安,刚想法令让部队后退集中在一起,但是却已经晚了,只见刚才还有些安静的大阵顿时运转了起来。 周围的几十个小的圆形阵列,不断的靠近了起来,将阵中的敌人分割成了几十个小股部队。 林云这时也有些头大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士兵根本就无从下手,攻击了半天都无法突破盾牌的防御,可是对方却每时每刻都会伸出可怕的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夺走士兵的生命。 林云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在破阵,而是在攻城,好不容易有突破盾牌的士兵,也很快被障刀手砍死了。 看到这种情况林云气的直接喊道。 “命令外围的队伍,抓紧时间撕破一道口子,将阵中的士兵救出来!” 外围的林云士兵看到主将的旗语之后,也开始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他们一心攻击一个方向,希望能够将这个大阵撕开一个口子,可是他们却发现,这些小圆形阵就跟个铁王八似得。 上的人少了,只有送命得分,人多了对方就会像自己本方军阵靠拢,你如果追过去,就会面临另外几个小阵的绞杀,你不追吧,还无法突破大阵,还真是为难人。 “彘哥儿,现在外围几个军阵的压力很大啊!” 崔安柿皱着眉头说道。 作为李行周的头号马仔,柿子也被李行周安排进了军营,当了他的副将。 此时,崔安柿拉风的小扇子换成了令旗。 “嗯,确实,看来林云也发现不对劲了,他这是想要逃跑了啊,用旗语告诉外围的人,让他们不要硬来,放这些人进来!” 李行周也发现外围敌人攻击的有些猛了,不过倒不用太担心,只要他们是想杀进来就行。 外围的敌人很快就发现圆形阵的威力有些变小了,还以为大阵快被破了呢。 于是一个个热血上涌的一口气杀进了大阵,他们却没发现外围几个圆形阵是主动让开的。 “刘老,你觉得这个圆形阵如何?” 武则天看到外围的敌人杀进去之后,就知道这场演武李行周已经赢了,于是笑着和刘仁轨聊起了天。 “天后,这个圆形大阵威力确实很大,但是最重要的并不是这个大阵!” 刘仁轨平静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 武则天有些好奇了,她还真没发现其他的东西,在她看来这个圆形大阵绝对是个厉害的阵法。 “天后,不知你有没有发现,李行周手下的士兵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动作整齐划一,只要是命令一出来,不管外边有没有敌人,长枪手都会将自己手中的长枪刺出去。 这才是最重要的,士兵服从命令,进退有序,可以说有了这些士兵,李行周可以短时间内将这个圆形大阵换成另外一种阵法,因为只要口令到了,这些士兵就会按照要求自觉的去完成,根本不需要进行提前的演练。” 刘仁轨说得很详细,武则天和其他人听得也有些如痴如醉了,这果然不愧是兵法大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精要所在。 第104章 干得漂亮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经过刘仁轨的解释,武则天也有些明白了,以前之所以不能随意变换军阵,就是因为一旦改变阵型,就会引起哄乱,但是李行周的士兵却不会如此。 武则天现在也有些好奇李行周到底是怎么训练这群士兵的了,居然能够做到真正的令行禁止,进退有致。 当外围的敌人杀进来之后,李行周就知道这场演武自己已经胜利了,只见崔安柿旗语一挥,大阵中外围的十几个圆阵慢慢向最外边移动过去,当到达最外围之后,队长们便开始了布置。 “听我号令,解散圆阵,立刻组成横排阵列,盾牌手在内,长枪手居中!” 很快所有的圆阵的盾牌手立刻站成了一排,盾牌组成了一个长长的城墙,连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绝大的矩形,将所有的敌人都围在了里边,只要有想逃跑的敌人,就会立刻遭到长枪手的刺杀。 同时矩形阵列还在慢慢缩小着,配合着镇内的圆形阵列进行最后的绞杀。 “盾牌手,向前两步走,长枪手跟上,右前方突刺!” “盾牌手,散开,障刀手入阵杀敌!” “障刀手归队,盾牌手封阵!” 一条条的命令在不断的传播着,阵中的敌人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看到如此情况,武则天倒吸了一口冷气,果然被刘仁轨言中了,居然真的可以随意改变阵型,外围的圆形阵居然一盏茶的功夫都没用,就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矩形阵,形成了一个简易有效的包围圈。 此时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林云已经败了,而且还败得很凄惨,被别人灭了个一干二净。 “天后,你果然没有看错,李行周此人,可当重用!” 刘仁轨见到此等情景,也不得不佩服李行周的能力,就算是刘仁轨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够做到此等地步,刘仁轨有信心组成任何的杀阵,但是却不能随意的改变阵列,这就是令刘仁轨佩服的地方。 “刘老,你可是很少这么夸人啊,不过你说的不错,李行周确实是个人才,以后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以放心归隐了啊!” 魏元忠也很高兴的夸奖道。 “呵呵,魏老,连你都这么说了,看来朕要给李行周安排个好差事了!” 武则天现在高兴极了,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居然有人做到了在战场上变换军阵,这可真是开了历史先河了。 武则天早就想好给李行周安排什么职位了,只是还没有明说而已,其他都很识趣的没有乱提意见, 武则天那边是怎么想的暂且不提,此时战斗已经结束了,林云一脸颓丧的拱手苦笑道: “李学士,我是服了,你这个圆形大阵,简直就是个铁疙瘩啊,我想啃都无从下嘴。” “呵呵,林大哥,其实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如果你知让人在外围攻击的话,我还真没把握将你全歼。错就错在,你对大阵一点了解都没有,就领着主力冲了进来,为了救你外围的那一队人马,也不得不闯进来,这才会造成你的军士被全歼!” 李行周说的并不是客套话,能取得如此结果,大部分原因是由于林云的鲁莽,如果他当时能够小心一点的话,自己还真的发挥不了圆形大阵的巨大杀伤力。 “你说的不错,看来我也犯了轻敌的毛病了!” 林云也很清楚自己犯了兵家大忌了,所以今天自己败得并不冤枉。 “好了,林大哥,我们先不谈这些了,还是先去见见天后吧!” “算了,你自己去就行了,天后可不想见我,嘿嘿!” 林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天后今天来恐怕就是想看看李行周是怎么赢的,而绝对不是来看他林云的。 “嗯,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过去了,等过一会儿,我会来找你的,记住了,你可不要赖帐啊!” 李行周拍拍林云的肩膀,很理解林云的想法,必定以林云的地位,还真没资格去谒见武则天。 “李学士,我林云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放心吧,地点我已经想好了,今天晚上咱们就去喝高粱酒!” 林云爽朗的笑道,仿佛并没有受到失败的影响,可是李行周心里很清楚,此时的林云,心中一定有很多东西需要思考。 “清河李行周参见天后!” 李行周到来了。 “哈哈,李学士免礼!” 武则天很开心的说道。 “李学士,你这次可真是让朕开了眼界了,居然一盏茶的功夫就将圆形阵换成了矩形阵。” “呵呵,天后,这些都是小事,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行周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用后世的训练方法,练出来的部队随意变换个阵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后世的兵哥哥们,可以随意的走成任意一个字体,这些可不是经过排练的,可想而知,队列训练的重要性了。 “哟,你小子到学会谦虚了,怎么样,让你帮我训练一下其他的士兵应该没问题吧?” 武则天走到李行周身前笑眯眯的问道。 “额,天后,当然没问题了!” 李行周也不知道武则天在搞什么,他抬头看了看武则天身边的上官婉儿。 作为武则天最亲密的秘书,上官婉儿可是最清楚武则天想法的人。 可是李行周总感觉上官婉儿这笑得有点猥琐了。 “嗯,既然你没意见,那就这样决定了,李行周听旨!” 武则天突然收敛笑容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行周被吓了一跳,这武则天搞什么鬼啊,怎么一惊一乍的,不过还是赶紧单膝跪地说道。 “李行周在此!” “李行周听封,从今天开始,朕就封你为左武卫都尉,令羽林卫郎将之职,替朕好好教一下左武卫!” 武则天的封赏果然够大胆的,连李行周都被吓蒙了,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都有点接受不了了,这没人反对那才怪了呢。 果然武则天刚说完,就有人发表意见了。 左武卫都尉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左武卫的主力在高丽,那洛阳城边这五个府就归左武卫都尉管了。 五个府可是五千号人啊! 这可是妥妥的实权人物! “天后,臣认为李行周年纪轻轻,就进入左武卫担任要职,实为不妥!” 李多祚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虽然这样做武则天会很不高兴,但是他必须阻挡李行周进入左武卫,一旦李行周进入左武卫,那可就是皇帝亲军了。 然后以李行周的能力,以及他的受宠程度,那还不迟早将左武卫控制在手里。 “又是一个年纪轻轻,难道刚才的事情你没看到吗,这些还不够吗?” 武则天现在心里这是有点火了,自己为了名正言顺的给李行周安排个职位,费了这么大的心,最后居然还是被人拿小小年纪给挡了回来。 “天后,臣承认李行周领军能力很出色,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处理事情的能力也很好,所以臣觉得李行周现在还不适合,担任如此高的职位!” 李多祚面不改色的劝解道。 李多祚,盖川人,靺鞨族。唐朝少数民族将领。 李多祚的祖先世代为靺鞨酋长,后来归顺唐朝。李多祚年轻时骁勇善射,慷慨激昂,屡立军功,累迁为右鹰扬大将军。讨伐黑水靺鞨时,李多祚设计诱其首领,置酒高会,乘着他喝醉将他斩杀,击破其众。 室韦及契丹孙万荣反叛唐朝时,李多祚与诸将率兵进讨,因功被唐廷改封为右羽林军大将军、上柱国、辽阳郡王,掌握禁兵、宿卫北门二十余年。 作为武则天时期最有实权的大将军,李多祚的意见让武则天不得不重视。 “天后,我认为李大将军所言甚是,小子必定年纪还小,处理事情的经验还是有所欠缺,所以我觉得目前还是不担任实权比较好。” “如果天后想要我将训练之法交给左武卫,那我再左武卫进行训练就可以了!” 李行周见武则天还想说什么,便恭敬地说道。 “李行周,你....哎,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吧。” 武则天说完又没好气的扫了一眼李多祚。 这次李多祚没有反对,只要李行周不担任实权都尉就行。 阻挡了李行周进入左武卫,武承嗣心里也松了口气,这个李行周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这招以退为进玩的好啊,恐怕以后天后会更加看好这个年轻人了。 除了逛街之外,太平公主还喜欢练武。 而在练武之余,每日都让李行周来公主府讲故事。 李行周每天从左武卫大营操练完那群士兵后,就会去太平公主府上 李行周这个学士,已然成为太平公主的专属说书先生。 对此,武则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日和往常一样,太平公主一面舞剑,一面听李行周讲故事,舞剑的速度随着李行周的故事情节而或缓或急。 李行周讲的故事是关于一场因为抢夺了对方的妻子而爆发的两个国家之间长达十年的战争! 只听得李行周娓娓说道。 第105章 木马屠城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希腊国的王后,拥有举世无双的美貌,因此便引起了他国王子的兴致,这位王子趁着出使的机会,将这位王后骗走,携带回国,希腊王大怒,发兵十万,征讨特洛伊!” 由于故事极长,李行周分了好几段来讲,每一段讲完了。 太平公主便停下手中的剑,休息一阵之后,太平公主再舞剑,李行周再讲。 从特洛伊王子诱拐海伦开始,这场战争的每一个精彩的细节李行周也没有放过。 包括希腊王邀请阿喀琉斯、阿喀琉斯和特洛伊第一勇者赫克托耳的大战、阿喀琉斯杀死了赫克托耳却死在了卑鄙的冷箭之下。 每一段李行周都讲得绘声绘色,就如同亲临那场大战一般。 太平公主手中的剑虽然没有停下来,但是从她的表情来看,她已经听得很入迷了。 到了最后,李行周讲起那出着名的“木马计”。 太平公主不由得“咦?”了一声,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神奇的战术! 故事结束,太平公主停下了手中的剑。 坐下来休息,而李行周也喝了一口茶。 太平公主闭上眼睛,仔细回味着刚才所听的故事,良久才道。 “真是匪夷所思,堂堂一国之后,竟会被他人的几句情话就拐走,而那位叫做阿喀琉斯的武将,自己虽然厉害,却不想命门竟在脚踝,还有,那架木制的马究竟有多高、多大,竟能容得下这么多的希腊军?” 李行周笑道。 “公主殿下,自古以来,人的心总是最难以揣测的,而天下所有的战争、战术,皆出自于人心。” “正是因为人心难测,因此发生在历史里的事,有时就如同故事一般难以相信。” 太平公主诧异道。 “你是说刚才的故事并非虚妄之言,而是真的?” 李行周说道。 “的确如此,正如历朝历代一样,女子总是祸乱的根源,这样的例子不是很多吗?” 太平公主叹了一口气,道。 “帝王因为宠幸女子而亡国的先例数不胜数,夏桀之妹喜,商纣之妲己,幽王之褒姒,就连先汉的孝成皇帝,也留下了‘燕啄皇孙’的话柄。” 太平公主有感而发,李行周却趁势说道。 “公主殿下,你虽身为女子,但却不必妄自菲薄!自古以来,男人们犯了错,史官们却喜好将罪推到女人头上,其实女人们本身是没有过错的,有错的是那些推卸罪责的男人们!” 李行周的话,让太平公主颇有感触。 李行周便加重了语气,继续说道。 “公主殿下,你乃天择之人,何苦为了史书上的歪扭之言而感慨?” “你应当将命运牢牢的拽在自己手中,不能让他人左右!” 太平公主愣了一下,说道。 “你……这是何意?” 李行周直截了当道。 “公主殿下,我听说武承嗣又派人送礼来了?” 一句话点中了太平公主心中最痛的地方。 太平公主脸色骤变,说道。 “这些事情,与你何干?” 李行周知道自己已触怒了太平公主,却仍然说道。 “公主殿下,请恕我冒昧之罪,但我一心一意只为公主着想,言语上稍有僭越之处。” “可是洛阳民众口中所传,直言武后护短而不顾公主死活,我怕公主经不住压力。” 太平公主大怒道:“这天下是姓李的,不是那些姓武的!” 太平公主心中最忌讳的话,李行周竟当面说出。 见太平公主余怒难消,李行周便告退。、 他知道太平公主在今后的几天里大概是不会让自己来说书了。 李行周走后,太平公主愤愤不平。 李行周所说的话久久在耳边回响,令太平公主心中不畅。 但是即便如此,太平公主对李行周却没有怨恨之情,李行周虽言不中听,但的确是为自己着想. 又过了三天之后,李行周起早来到了公主府。 他正纳闷在,这太平公主怎么转型了。 刚进门就看到客厅外边站着十几个壮汉,李行周很是奇怪。 该不是鸿门宴吧? 但转眼一想,已太平公主的身份。 要想搞他,根本没有必要搞这么大的阵势。 进了客厅李行周对太平公主问道。 “公主殿下,不知道找我所为何事?” 李行周故意的说道。 “你可看到厅外那些武士了?” 太平公主冷着脸,看得出来她还在生气。 “启禀公主殿下,方才我一进来就看到了!” 李行周只得如实的说道。 “嗯,那可感觉到什么了?” 李行周皱着眉头思考一下,认真地说道。 “我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杀伐之气!” “你所说不错,这十八个人是母后赏赐给本宫的家将,而此次本宫在梁州的庄园出了点状况。” “有个叫幽阁的,一直在本宫的庄园活动。” 太平公主深受武则天宠爱,几乎大唐各地都有自己的庄园。 事实上,太平公主也没有什么经历去管理这些庄园,只负责每年收取庄子的银子就好。 这次让李行周去看梁州,估计那个幽阁做的事情太过分了。 也许是觉得太过于直接,太平公主轻轻的在李行周的耳边说道。 “我不知道幽阁是什么,来俊臣也不知道。” “你只去帮我看看情况就好了。” “不要和幽阁的人硬来。” “我手上没什么人可以用,只能指望你了。” “你能安全的回来,我自然会像母后举荐你。” 李行周只觉得一阵香气逼来,等他回过神来。 只见,太平公主走到那个领头之人面前大声地说道。 “李虎听令,从今天开始你们交给了李学士了,听清楚了吗?” 李虎等人单膝跪地,对着太平公主说道。 “公主请放心,但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不会让李学士出任何事情的!” 听了太平公主的话,李行周有些震惊了。 太平公主这是把他的卫队交给他李行周了啊,这是何等的恩情啊! “公主,请恕我不能从命,你把卫队交给我了,你怎么办?” 李行周连忙拒绝道。 “李学士,起来!” 太平公主一把将李行周拉了起来,说道。 “李学士,梁州这件事情对我很重要,我只能相信你!” “李虎他们是我的死士,跟着你,我才放心。” “而且,你认为在洛阳城里还有谁敢打我的主意吗!” 在洛阳城里谁敢打我的主意? 此话一出,太平公主是何等的霸气! 李行周对太平公主真的感激万分。 “公主,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太平公主笑道。 “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家收拾一下出发吧!” 一天后,李行周一行出发了。 十九个人骑着马就离开了长安。 目标梁州。 在路上奔波了五天,估摸着也快到了。 李行周勒住马看了看天色问道: “虎大哥,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李学士,现在应该是到梁州了,至于具体叫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 李虎说完就让李豹等人去打听了。 虽然只有十八人,但是分工却很明确。 李虎是队长,李鳄是参谋。 像李豹、李鹰、李兔、李鹳、李鹤五人就类似斥候的角色。 像李獒、李龙、李熊、李猿、李鲸五人就类似斗士的角色。 像李鲨、李蟒、李蚂三人是射手的角色。 像李鼠、李犬、李猫三人是后勤的角色。 不一会儿,李豹就回来禀报道。 “李学士,前边就是梁州临潭镇了。” “今天晚上我们可以在临潭镇上休息一下。” 听说李豹的探听,李行周想了想说道。 “嗯,虎大哥,今天我们就在临潭镇呆一晚上,走,去临潭镇!” 于是乎,一行人找到一家客栈就把马停了下来。 当李行周领着这帮子大叔走进客栈的时候店老板明显的有些吓傻了。 因为他们穿的都是黑色的紧身长袍。 咋一眼看去还以为他们是从哪里来的绿林好汉。 李行周看了看有些害怕的老板,于是无奈的笑道。 “老板,不用怕,我们只是过路的客人。” “这些人都是我的随从,请问你这里还有房间吗?” “这位公子对不起了,咱这小地方还真没来过这么有气势的人。” “刚才小的有点被吓住了。你先等一下,我这就让伙计帮你把房间整理一下” 这老板一看这帮子人就不好惹。 伺候的那叫一个殷勤啊。 吃完晚饭之后,李行周本来还打算到街上走走的。 可是奇怪的是老板却把门板给封上了。 李虎皱了皱眉头不悦的说道: “老板,你这是做什么,这才什么时间,你就关门,我们公子还想出去走走呢!” “客官,你不要动怒,我也是没办法啊” 老板垮着脸诉着苦,李虎哪会管他说什么啊。 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客栈,天这么早就不让客人出门了。 李虎站起来就想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的老板。 倒是李行周很是好奇,拉住了李虎说道。 “虎大哥,不要冲动,我想老板话还没说完呢。” 等李虎坐在凳子上之后,李行周又对老板说道。 “老板,不要害怕,我姓李,你喊我李三就行了。” “我想你这么早关门肯定是有原因的吧,可否对我们说一说。” 看到李行周讲道理,店家感动的立马倾诉起来。 “李公子,某家王小利,我也不愿意这样的!” “你说这开门做生意,谁没事会早关门啊,更何况我这还是客栈,更没有关门的道理了” 王小利一脸的愁苦还带着一种恐惧。 “哦,既然如此,掌柜的又为什么这样做呢?” 李行周喝了口茶静静的问道。 第106章 闹鬼案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王小利走到李行周身边小声的说道。 “李公子,不瞒你说,我们这个镇子上最近闹鬼啊!” 听了王小利的话,李行周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很有意思。 闹鬼可以唬住这个时代的人,但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优秀青年。 怎么能唬住无神论的李行周呢? 李虎摸摸鼻子大咧咧的说道。 “什么鬼不鬼的,老子在战场上都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了。” “这要是有鬼,我还能活到现在?” “哎呀,我的爷,你就小点声吧,你不怕,但小的怕啊” 王小利被李虎的大嗓门差点吓傻了,今天居然碰到一个这样的傻大胆。 “王掌柜,你给我们说一下是怎么回事吧!” 王小利叹了口气,他算是服了。 今天也不知道倒哪门子霉,居然碰到这么一群牛人。 只好坐在位子上慢慢的叙述了起来。 客栈里很安静,只有王小利的说话声。 “李公子有所不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两个月以来我们这临潭总是无缘无故的丢失人。” “这闹得人心惶惶的,后来我们就报官了。本来以为应该不会再出事情的,可是那知道衙门差役来了也不管用,镇上还是继续丢失人。” 王小利愁眉苦脸的说着。 李鳄皱着眉头不高兴地说道: “即使这样,也不能说是鬼做的啊!” 他比李虎细心一些,在太平公主的护卫队里,一直都是他在做参谋。 “这位客官,如果只是丢失人,我也不会这样说的。” “后边还有事情发生呢,你听我慢慢说” 王小利陷入了一种回忆中,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 “记得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一个晚上,我们镇上的谭木匠也丢了。”、 “他可是我们镇上唯一的木匠,丢了它可问题大发了,以后谁家要是打个桌子、打个椅子的,那不是要跑到隔壁镇上去呀!” “于是,我们就拿着火把在衙门差役的带领下到处找谭木匠。” “虽然我们也知道找到他的机会非常小,但是总得尽尽人事吧!” 王小利仔细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道。 “记得我们和衙门差役围着镇子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谭木匠。” “后来我们一群人就打算去西面的葫芦谷去找找。” “可是走到山谷口的时候,我们就看到一个人趴在草丛里。” “当时天黑离远了也看不清楚,所以我们就拿着火把走近了一些。” “走近了之后看到眼前的情况之后,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吐了。” “掌柜的,你们当时看到的情况是怎么样的。” 看掌柜的竟然摔个包袱过来,李行周皱着眉头问道。 麻蛋,以后可以让他到“三碗倒”代替自己直播了。 “李公子,我王小利自认胆子也不小了。” “可是看到当时的情况我的腿都打哆嗦了。” “你不知道那时候的情况,我一眼就看出趴在地上的人是谭木匠,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掌柜的,我问你,那谭木匠被割掉的地方找到了吗” 李行周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怪了,就算是杀人也没见过这样的,居然把人的胸口掏空? “李公子,我们当时本打算找一下的,可是就在我们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之后,就看到山谷坡的树林子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 “那声音实在是太渗人了。当时我们人多,倒也没有太害怕。” “可是那声音结束之后,我们就看到一个穿白衣的人在空中来回的飘,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个人还没有头!” 王小利说到这里头上的冷汗都流出来了,双手也打起了哆嗦。 “咦,这就怪了,当时天那么黑,你们怎么能看清对方有没有头呢” 李鳄很明显对王小利的话不太相信。 “我的爷,我怎敢骗你啊,当时我们之所以能看清对方没有头,是因为那鬼手中还托着一把绿油油的火。” 王小利摇着头哆嗦道。 “从那时候开始,我们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我们和衙门差役忙活了一阵子都没发现是谁抓走了镇上的人,原来居然是恶鬼做的。” “从那以后,我们镇上一到晚上就早早的关闭门窗,而且再也没有人敢去葫芦谷了,就算是绕路也没人愿意走葫芦谷。” 李行周静静的思索着,这件事情太不寻常了。 “虎大哥,这世上真的有那种飞檐走壁的功夫” “李学士,这怎么可能,我李虎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飞檐走壁的高手是有,但是还真没见过会飞的人。”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功夫,这些纯属是说书先生编出来的”李虎毫不迟疑的回答了李行周的问题。 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眼前就是个说书先生。 哦,不! 是主播! 李行周用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王小利看到这情况刚想说话呢,就被李鳄制止了。 现在李行周正在思索呢,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打扰。 “虎大哥,明天我们去葫芦谷,恐怕我们这次要在这里待两天了,这件事情有些太不寻常了” 李行周很认真的说着。 他有种直觉,不用去太平公主的庄园了,在这里,估计就可以探清楚了。 李虎等人站起来抱拳恭敬地说道。 “一切都听李公子的!” 王小利一听这伙人居然要去葫芦谷,吓得赶紧阻止道。 “李公子,你千万不要去啊,那恶鬼真的太厉害了。” “谭木匠都让他搞成那个样子了。你千万不能去啊。” “你这胆小鬼,你怕我们可不怕,老子杀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多,还怕鬼”。 李獒拉了一把王小利大声笑道。 “你....你们....哎,你们会后悔的” 王小利的话还没说完,李行周就轻轻的笑着说道。 “掌柜的,明天麻烦你给我们带路吧!” “李公子,你饶了我吧,我是不会去的,我再也不去葫芦谷了,太可怕了。” 王小利一边摆手一边往后退着。 李獒一看这情况,走过去伸手把王小利提了过来。 摸出腰间的刀对着王小利冷冷笑道。 “姓王的,你最好识相点,如果敢违背我家李公子的意思,我现在就把你的头砍下来。” “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我绝对是个说话算话的人。” “而且你也不要想着去报官,因为就算衙门差役来了也管不了我。” 这下王小利没脾气了,他能感觉到李獒没有骗他。 因为李獒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杀气是不会骗人的。 王小利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李鳄这才满意的松开了王小利,还不屑地说道。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浪费你獒爷的口水”。 王小利离开李獒的掌握之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苦着脸说道。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了啊,老天爷居然这样惩罚我。” 第二天,李行周吃了点东西就让李虎把王小利给押了过来。 李行周看着王小利那张苦瓜脸很是好笑。 “好了,掌柜的,这大白天的你怕什么,难道鬼白天都敢出来” “你这家伙,像个男人点,看你这样,跟死了老娘似得。” 李虎很看不惯王小利这副死样子 “嗯,掌柜的现在带我们去葫芦谷吧!” 王小利一看这情况,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就是想跑也跑不了,李獒就在他身后站着呢。 在王小利的带领下,一行人出了临潭镇向西行了大约有两里地。 王小利就停下来指着前边的一处山丘说道。 “李公子,前边就是葫芦谷了,地方我已经带到了,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李行周没有回答他,对着李鳄使了一个眼色,李鳄顿时眼睛一瞪吼道。 “李猿、李鲸,你们两个跟我盯好了这个家伙,只要他敢跑就给我把他砍了。” “是”。 李猿、李鲸大声答应着,这下可把王小利给吓晕了,觉得自己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李行周骑着马慢慢朝葫芦谷走了过去。 走到谷口之后,李行周把马拴在一棵树上,对着王小利笑道。 “掌柜的,当时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发现谭木匠的” 王小利把李行周等人领到一个地方之后苦着脸说道。 “李公子,当时就是在这里发现谭木匠的!” 李行周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周围全都是草地,不远处是一个山丘和杨树林,地上还能够看到有一些血迹。 李行周看了看不远处山丘上的杨树林问道。 “掌柜的,当时闹鬼的地方是不是在那片杨树林里” “是的,当时我们正打算为谭木匠收尸的时候,就听到那恐怖的声音,接着就看到了那个无头鬼!” “你不知道那鬼火绿油油的,还会乱窜,真的是太可怕了。” 李行周没有理会王小利的牢搔。 只是目测了一下从谭木匠趴着的地方到杨树林的距离。 大约一百步,这个距离也太巧合了。 正好能让人看到但又看不清楚。 李行周想了想问道。 “掌柜的,当时谭木匠的脚是朝向哪里的” “嗯,谭木匠的脚就是朝着杨树林和山丘方向的。” 李行周听了王小利的话之后静静的思索了起来。 看了看山丘上的杨树林皱着眉头说道。 “虎大哥,我们去山丘上看看!” “好,我带路,李学士你跟在我后边。” 李虎说完就拔出刀领头走了过去。 “不用,我也是练过拳脚的。” 李行周朗声说道,说完便带头走了上去。 走到山丘上之后李行周就皱起了眉头。 这山丘居然是葫芦谷的最高处。 站在这里,葫芦谷的地形尽收眼底。 李行周摸着下巴笑道。 “虎大哥,我现在算是知道此处为什么叫葫芦谷了,这个地方就像一个两头开口的葫芦一样,绝对是个通风的好地方啊。” 第107章 葫芦谷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学士说的不错,这倒真是个好地方,如果打仗的时候把敌人引到谷中,然后堵住两个口子。” “那就算敌人有千军万马也施展不开啊,只要放几把火,就算是再多的人也只有等死的份。” 李鳄呵呵笑道,李行周点了点头,这葫芦谷绝对是兵法中所说的死地啊。 不过李行周想到的并不是这些。 他看这葫芦谷总是有些奇怪,葫芦谷的东面是临潭,西面却没有村镇。 这要临潭的人不敢来葫芦谷,那葫芦谷就会成为一个神秘之地,里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会被人发现。 李行周看了看周围的杨树对王小利问道。 “掌柜的,当时闹鬼的地方是哪里” 王小利想了想指着不远处的一小片杨树林说道。 “李公子,就是那里,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想应该是那里了!” 李行周点点头走了过去,仔细观察了一下身前的这些杨树,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于是系紧了了袍子,抱住杨树就爬了上去。 爬上杨树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下李行周就奇怪了,按说应该会留下痕迹的啊。 下了树之后李行周又爬上了另一棵杨树。 在这棵杨树上李行周发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只见杨树杈上有一个很深的勒痕,很明显是被绳子勒出来的。 发现这些后,李行周顿时来了精神。 对着树下的李虎等人喊道。 “虎大哥,你们也看看这附近的杨树上有没有勒痕,记住观察要仔细点。” 李虎等人分开爬上了杨树,很快李豹就喊道。 “李公子,这里也有一个勒痕!” 李行周听了这话就笑了出来,仔细测量了一下两棵树之间的距离。 对着王小利笑道。 “掌柜的,你当时看到的那个鬼是不是一直都在十丈之内来回晃荡” “李公子,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那个无头鬼就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来回跳动。” “不过那鬼火可是装不出来的,一会在他手里,一会有飘得老远!” 王小利愁眉苦脸的说着。 但是李行周却不以为然,现在可以确定闹鬼的事情是人为的了。 可是对方为什么要扮鬼呢? 而且谭木匠也被杀死了,那为什么还要把谭木匠的整个上身掏空呢? 完全没有必要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对方这么做那么肯定是有目的的。 李行周看了看整个葫芦谷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是哪里不对劲又想不出来。 下了山丘之后李行周和李鳄等人骑着马来到了葫芦谷的另一个路口。 却意外的发现这个路口居然有一些车印,李鳄皱着眉头说道。 “李学士,看着车印是不久前留下的,不是说葫芦谷现在没人经过吗” “鳄大哥,这并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我们在另一个路口发现车印了吗” 李行周笑道。 李鳄点了点头,来的时候还真没发现另一个路口有车印。 李行周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车印。 貌似车上的东西还挺重,不然车印不会这么深的,李行周发现现在这件事情是越来越奇怪了。 看来这葫芦谷肯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想了想,李行周骑上马就带着李鳄等人离开了葫芦谷。 回到客栈之后。 李行周坐在桌旁对李鳄说道: “鳄大哥,你今天晚上带着人去葫芦谷盯着,估计葫芦谷肯定有问题。” “不然对方不会装神弄鬼的,很明显对方想把葫芦谷弄成一个禁地。” “嗯,我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今天晚上我带两个人去盯着” 李鳄也发现这个葫芦谷有些奇怪了。 明明葫芦谷有人存在,可是看了半天却没找到哪里能藏人。 李行周手指微微敲着桌面嘱咐道。 “鳄大哥,记得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露面。” “李学士,我明白了” 李鳄也知道这样做是最稳妥的,吃完晚饭之后李鳄就带着李豹、李鹰、李兔、李鹳、李鹤离开了客栈。 李行周则躺在床上想着葫芦谷的事情。 他现在想不通的是对方为什么要把谭木匠的胸口掏空。 这样做可以说是太残忍了。 闹鬼的事情是有人故意搞出来的,其目的就是不想让人去葫芦谷。 这样就可以方便他们做些事情了。 这梁州,看来不是太平公主的庄子被渗透。 整个梁州都被渗透的狠啊! 其实整个事情很简单的,就是让两个人站在两棵树上绑上绳子来回扯动一个无头的假人而已。 而掌柜的他们当时的距离正好能看到这个假人,但是又看不清楚。 至于那个绿油油的鬼火,其实只是磷火而已。 不管是人骨还是动物骨头上都有一种叫做磷的物质,磷燃烧起来就会发出绿油油的光。 这一点,作为略微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可以这个时代没人懂这些道理。 李行周有些明白了,掏空的尸体,白衣无头鬼,看来对方是为了让人害怕啊。 可是谭木匠身上被割去的地方为什么又会不见了呢,把那些人体器官和骨头什么的散落在谭木匠的周围不是更能让人害怕吗, “不对,肯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问题呢” 李行周总觉得事情有些偏差。 夜里的葫芦谷一片漆黑,幸亏现在是夏天,夜里并不冷。 李鳄和李豹、李鹰三人骑在一棵大杨树上。 而李兔、李鹳、李鹤则散落在一边,仔细的观察着葫芦谷的一举一动。 李豹皱着眉头问道。 “鳄哥,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李学士是不是想错了” “阿豹不要着急,李学士既然说葫芦谷有问题,那么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耐心的盯着点就行了。” 李鳄也有些皱起了眉头,现在都已经寅时了。 在过段时间天就要亮了,可是直到现在葫芦谷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想到,午时三刻的时候,李行周在李虎的陪伴下也过来了。 见到李行周之后李鳄苦笑道。 “李学士,真是奇怪了,我们盯了快一夜,连盹都没打,可是葫芦谷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呵呵” 李行周轻轻笑了笑,让李鳄坐在椅子上。 “鳄兄,如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证明我们的猜测没有错,昨天白天我们发现葫芦谷肯定有人存在。” “而晚上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就能说明,对方肯定知道你们去盯梢了。” “李学士,你是说我们的一举一动,对方都看到了?” 李鳄这下有些奇怪了,李行周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恐怕我们在葫芦谷的一举一动对方都看得一清二楚,葫芦谷肯定有藏人的地方,不然那些失踪的人又去了哪里,而且谭木匠也肯定是从葫芦谷逃出来的,而且还有那些奇怪的车印!” “李学士,那现在怎么办,既然对方发现了我们,那他们肯定不会再有什么动作了,而我们不可能在临潭镇待太长时间的。” 李虎有些担忧地说着。 李行周也点了点头,自己一行人只是路过临潭镇不可能待太久的。 恐怕对方也知道这一点。思考一会儿,李行周趴在李虎面前小声问道。 “虎兄,梁州可有熟人?” “嗯,有,梁州刺史程伯献是公主的朋友,我和他账下的侍卫都很熟悉”。 “临时问他调兵还是可以的” 听了李虎的话,李行周很高兴的嘀咕道。 “虎兄,你现在就出发去梁州,让程刺史发布一个公告,就说葫芦谷有铁矿,整个葫芦谷会在近日内进行挖掘。” “哦,李学士,你这是想玩一出打草惊蛇?” 李虎顿时明白李行周的意思了。 李虎感慨道,看来公主的这个先生不光会讲故事,这脑子很好使啊。 李行周点点头笑了笑。 “虎兄,你让程刺史亲自到临潭镇来一趟。” “这样才更有说服力,另外你就不要跟着程刺史回临潭镇了,你办完事情之后,直接带人去葫芦谷西面十里处藏起来。” “到时候我会去找你的,咱们就来一个守株待兔!” “好的,李学士,那我现在就出发去梁州。” 李虎走后,李行周拿出来夜宵和酒。 “来来来,哥几个累了。” “喝点酒暖暖身子。” 一大口酒就那样灌入肚中,一股火辣辣的热意从小腹中升起,好象一团烈火在胃中熊熊燃烧。 李鳄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好酒,果然够劲!” 李鳄的身边坐的是李豹,他拍拍李兔道:“悠着点,兄弟。” 李兔头也不抬地说:“俺在俺们家乡,是有名的千杯不醉,这点酒不算啥。” 几个人便又笑了起来。 李豹点点头说:“来,我敬你一碗。” 李兔便一口气咕嘟嘟地将一大碗酒喝了下去,脸上升腾起一股血色红气,转瞬间便又消失。 李行周看得心中一凛,知道他一定练过很高深的内家功夫。 大概是酒意上涌的原因,李行周显得比平时豪放了许多。 这天晚上,李行周,李鳄,李豹,李兔等几人喝得畅快淋漓,无所不谈。 “急什么。明天就上路,好不容易跟李学士出来。你们不是前几日刚拿到这个月的军饷吗?把所有的钱都花光了再回去也不迟。” “让梁州城的花魁见识下哥几个的厉害!” 李鳄慢腾腾的说。 “花光?” 李行周一楞。 第108章 这个时代的悲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对,花光。身为一个士兵,最好不要考虑得太长远。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他朝乐与悲。” “虽然我们现在是公主府的护卫,但是保准在那天就要上战场了。这是一个命如草芥的年代,如果你不能确定自己会活多久……就珍惜现在的每一分日子吧……今天的快乐,或许就是你们中的某些人最后一天的快乐。军人,可以死,但不要死得有遗憾。” 李鳄话音落下,李豹李鹰还有李行周等人同时沉默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身为一个军人的悲哀吧。 李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李学士,你这人就是这样,总拿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来说。上了战场,攻防在我,生死由天。大家还是开开心心地喝一场吧。对了,再叫几个花魁过来,老子都快半年没碰女人了,这几天非得好好泄泄火不可。我要找个美女大干十个回合!” “十个回合?你行吗?” 李行周笑道。 李豹立刻急了。 “我不行?你问问我李鹰,想当年我们打突厥那阵子,草原有个村姑,老子瞧她长得水嫩,当时就上了她。我们兄弟俩轮流上,一共干了十二次。十二次啊!一人六次,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李鹰坐在一旁嘿嘿的笑。 李行周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你们强奸民女?” “算是吧。强奸?哈哈,这个词有些新鲜哦,不过蛮贴切的。老子就是强行奸了那小娘们。哈哈哈哈。” 李豹张狂的大笑。 “那你们和匪有什么区别?” 此话一出,全场皆静。 李行周的脸色有些不善,他是真没想到。 这几天和自己谈笑风生,对他尊敬有加的李豹,竟然会做出强奸民女的事情来。 李豹大怒,拍桌而起怒哼道。 “怎么?慈悲心上来了?李学士,我可告诉你。咱们是兵……是别着脑袋在胳膊上玩命的兵!你懂吗?今日不问明日事,哪管他朝乐与悲。你***以为这话是说说的吗?啊?” “怕死就别当兵,当了兵就不要把这当成是强奸民女的理由。” 李行周也霍然站了起来。 两个人站在一起,眼神交叠,激荡出层层火花。 李豹是太平公主的护卫,李行周属于幕僚,其实二人并没有什么从属关系。 真真急起眼来,李豹还是不怕李行周的。 “够了!” 李鳄大喝一声。 “不要吵架,我不想自己兄弟自相残杀。” 深深地看了李行周一眼。 这个小子,竟然是傲骨天生,面对比自己强的人,丝毫也不畏惧,与其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李鳄叹了口气道。 “李学士……你很好。不过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也不会明白。等以后日子久了,你就会懂了。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以后,不要再提了。” “不,我懂。战士们长期生活在死亡边缘上,每天都在经历着铁与血的煎熬。这种煎熬让人疯狂,变得嗜血而残暴,无视生死与尊严。” “如果不寻找一条可以发泄的通道,那么这种煎熬总有一天,就会把自己也吞噬掉的。” “所以……战士们有时候就会采取一些极端的做法来发泄自己旺盛的精力,同时也使自己忘掉战场那一次又一次难忘的经历。” 李行周冷冷的说道。 李鳄和李豹李鹰同时被他说的话大吃一惊。 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样有见地的话。 而话里的内容,是他们自己从来也从想到过,却偏偏又完全符合真实的情况,简直是说到了他们的心窝里去。 “李学士,你怎么会懂这些?” 李鳄森然问道。 李行周苦笑。 自己怎么可能不懂呢? 毕竟他来的那个世界,已经是一个信息爆炸的世界。 很多事,即使没有亲身的经历,光是看看书,也可以明白的。 唐代没有心理医生,于是抢劫,强奸,甚至屠杀平民,便成了他们最好的发泄通道。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区分良知的存在与否的话。 那就是有些人只对敌对国的人下手,有些人则无分彼此。 而他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必须学习尊重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所以李行周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然后道。 “豹兄,刚才是我说重了,我向您道歉。喝了这杯水酒,大家一起叫几个花魁找找乐子。这行军打仗的事,我是新丁,纵枪床第间的事嘛……我可不一定输给你哦。” 李豹哈哈大笑起来,一挥手说: “李学士,算你会说话。” “来,大家喝酒,喝完了酒一起找乐子去。” “干!”五个人的大碗在空中交撞,溅起了漫天的酒花。 太阳出来之后,李鳄六人就一脸颓丧的回到了客栈。 李虎对李行周行了一个礼,就转身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听到马蹄声。 李虎离开后,李行周对着屋外的李豹等人喊道。 “豹兄,你们准备一下,明天我们就离开临潭镇!” 李豹等人虽然有些不解,明明闹鬼案还没搞清楚,怎么就离开呢? 不过既然李行周都这么说了。 李豹等人也不会说什么,抱拳答道。 “是,李学士!” 第二天天一亮,李行周等人就骑上马离开了客栈。 走的时候还是从葫芦谷大摇大摆的过去的。 李行周就是要让对方亲眼看到自己已经离开临潭镇了。 李行周等人离开后不久,一个蒙面人就对另一个蒙面人禀告道。 “堂主,李行周已经离开临潭镇了!” 只见堂主发出了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 “是吗?你确认他已经离开了?” “堂主,小的亲眼看到他离开的,而且我跟了他五里之后才返回来的” 堂主皱了皱眉头,点点头阴阴一笑说道。 “这个家伙终于走了,今天晚上我们就转移,把那些箭全都运走!” “啊,堂主,这不是好好的吗,李行周也离开了,我们没有什么危险了啊!” “不然,我刚得到消息,梁州官府发出了消息说葫芦谷有铁矿。” “官府近两日就要对葫芦谷进行挖掘,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转移,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个不男不女的堂主慢慢解释道。 “堂主,那那些抓来的人怎么办?” “这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很简单,全部都给我杀掉,一个活口都不能留下!” 听了堂主的话,黑衣人感觉背上都出了一层的冷汗。 那可是一百多个人啊,堂主居然说杀就杀。 梁州刺史程伯献在李行周等人离开后不久就来到了临潭镇。 还煞有介事的敲锣打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来了似得。 程伯献住进驿馆之后就对着手下的主簿郑喜说道。 “郑主簿你去宣传一下,让临潭镇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葫芦谷从此是我们官府的了,那里可是有铁矿!” 郑喜对这个刺史大人很是无语,也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消息,居然说葫芦谷有铁矿。 郑喜怎么想都觉得这有点太不靠谱了。 内心虽然对程伯献一阵吐槽。 这官三代有时做起事来真是不讲章法啊! 不过他也没办法,谁让他只是个主簿呢。 程伯献,唐朝开国大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程咬金之孙。 唐明威将军、桂州溎南府折冲都尉袭爵卢国公程处嗣之子。 大唐最实权的官三代。 也是武后的得力干将,大唐军方中壮派的佼佼者。 很快整个临潭镇都知道了铁矿。 一个个都讨论着葫芦谷有铁矿的事情,现在整个葫芦谷简直就成了一个聚宝盆。 临潭镇沸腾了,但是那个不男不女的堂主却心慌了,一个劲的踱着步。 他现在想的就是赶紧把箭支运走。 如果这些箭支落在程伯献的手里,那事情就大发了。 李行周一行人现在已经和李虎会合了。 见到李虎的时候他身边还跟着几十个衙门差役,一看就知道是程伯献派来的。 李虎看到李行周之后笑着说道: “李学士,不辱使命,相信现在程刺史已经到达临潭镇了!” “很好,虎兄,那今天晚上咱们就来个守株待兔吧,相信对方一定会有行动的。” 李行周哈哈大笑了起来。 只要程伯献到了临潭镇相信对方就不会有什么怀疑。 今天晚上一定会有收获的。 晚上李虎和李行周等人躲在一处山坡之后。 不一会儿李鹰就跑了过来高兴地说道。 “李学士,有情况了,刚才从通风过西口走出了十几辆马车,还有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 “哈哈,看来我们的计策有效果了,虎兄准备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就把这群人一网打尽,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李行周兴奋的一挥手。 李虎和一帮子衙门差役都拔出腰刀静静的等待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可以听到马蹄声了。 等车队走到山坡下之后李虎大喊一声“动手”! 在黑衣人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山坡上冲下来一群人。 浩荡长野,穿云裂空的尖啸响起。 第109章 狼牙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随着尖啸漫卷而来的,是那梁州府的精锐。 他们在远处的小丛林中现身,一转眼间,便弥漫了整片苍茫大地。 他们手持刀,卷起漫天的杀气,呼喝奔啸,向车队发起冲击。 “弓箭手准备!放!” 李鲨发出凄厉的呼喊。 刹那间,弓弦声奏起世间最残酷的音乐,漫天的箭支舞起人间最华丽的舞蹈。 一支支夺命的流星在空中划出美丽的圆弧,带着夺命的寒光奔向敌人。 扑哧,扑哧。 尖刃入肉声清晰传来。 “呼啊!……”一个凶猛高大的黑衣人身上至少插了十余支箭,不甘心地跪倒在大地之上,双目圆凸,死死地望住前方。 弓箭手织就的死亡荆棘之路。 夺去了一个又一个黑衣人的生命,然而他们飞快的奔跑,与车队的距离却是在显着的拉近之中。 所有的粮车都是经过特殊改装的。 车体上有块抽板,只需一拉,粮食便倾覆于地。车体镶有钢板,可升起成为盾牌。 车体相连,一个临时构建的车阵防御体系便告完成。 长戈兵将枪尖通过钢板的孔隙伸出,他们的任务,是在钢板的保护下,尽可能的刺杀每一个靠近的梁州差役。 刀盾兵手拿钢刀铁盾,牢牢的守护在弓箭手的身旁。 飞斧手紧咬下唇,腕上盘着粗厚的铰链,蓄势待发。 “他们是最好的梁州差役。” 眼望前方,李虎冷漠的说。 “确切地说,这里为什么会出现梁州差役。” 李行周接口说。 李行周的眼神落在车阵之后那群黑衣人的头上。 一双双持枪的手,因为紧张而过度用力,使得关节发白。 他们在无谓地消耗自己的体力。 他微微一笑道: “虎胸,不管他们是谁。我们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杀死他们。” 眼神在下一刻突然间变得寒冷异常,慑出一股逼人的杀气。 充满残酷的声音从李行周冰冷的口吻中吐出:“准备冲锋……杀光他们!” “杀!”巨大的喊杀声响彻云霄…… 一千精骑分成两队,从左右两侧向黑衣人的中央杀去。 他们的任务,是横向穿透,交叉进攻,阻断黑衣人的连接,形成以整体打局部的战略优势。 弓箭手已经停止了射击,最前方是一百多名黑衣人狂喊着“呼啊”,终于冲杀靠近。 他们用手中的巨斧,铁锤,狼牙棒劈砸钢板,在那之后,是颤抖着的长戈兵奋力收缩着手中的长矛。 一道道钢板如木块般碎裂,变形,倒塌…… 一道凄厉的寒光闪过,一名长戈兵的头颅腾空飞起,在天空中舞出一片血雨,飘洒在众人的头上。 又是一道飞瀑血泉在人群中乍现,那是一名退之不及的梁州差役在绽放自己生命中最后的光芒。 黑衣人的勇猛刚强,战争素质极高,他们唯一的弱点就是--人太少。 一个黑衣人已经杀死了六名梁州差役,他身上挨了至少三刀,却依然往返冲杀,如入无人之境界。 但最后,他还是倒在了无数箭雨刀林之中。 一名更加高大强壮的黑衣人,身中五箭,却依然奋力搏杀,在将一名刀盾手的盾牌砸烂,敲碎他的脑袋。 然后再打飞一个重装步兵之后,终于被七名长戈兵一起捅穿了自己的胸膛。 他怒睁双眼,就那样不甘心地倒了下去,手中的巨棒依然闪烁着血色辉煌。 整个车队在一刹那间,陷入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正如李行周说过的那样,他们中的很多人,已经注定永远无法再有明天。 车队之中,是一片血色汪洋…… 在战场的中央,李虎紧紧地跟在李行周的后面。 弯月刺矛挟带着巨大的冲击之势,仿佛流星的闪耀,在那片璀璨的银芒中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而李獒、李龙、李熊、李猿、李鲸五人奔突来去,用速度和冲击来弥补力量的不足,分割敌人,杀死敌人…… 弯月刺矛刺中身体的那一刻,一个黑衣人怒吼着将战斧劈下,刺矛顷刻间折为两断,李行周的身体也为之一颤。 负伤的梁州差役狂暴的挥拳,正击中狂奔而至的战马头上。 那一拳,抽干了战马所有的生命,在旷野的苍茫中无力的嘶鸣着倒下。 翻腾的身体如车轮般滴溜溜地在空中旋转。 重重地落在地面,抬眼望去,是那名以拳毙马的黑衣人踏着声威凛凛的脚步向他奔跑。 大脚扬起,踏下。 尖锐的匕首再一次诡异地在李行周的手中出现,毫不留情地刺穿了那黑衣人的脚底。 “啊!” 李行周狂叫起来,返身一脚蹬出,正踢中那梁州差役的命根处。 “杀!” 所有梁州差役共同发出这可撕裂天地的吼声。 鲜血混杂着泥土凝成空气中大片大片的血雾。 刀光与矛影幻成千重雪浪,斑斓的流光激荡。 战事结束的时候,地上已经躺满了尸体。 有黑衣人的的,也有自己人的。 几乎每一个倒下的黑衣人,身上都布满了枪伤刀痕。 到处可见被捅得稀烂的尸体,仿佛一块块烂肉,再无生命的痕迹。 旷野中插满了白羽黑杆的箭支,在风中飘摇。 “传令,将所有战死将士的尸体收回。回收箭支,打扫战场。然后……准备上路。” 李行周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冷静地颁下命令。 有些事,见多了,也就见惯了。惟有麻木,方能心静,惟有心静,方能让自己在一场场的血战中生存下来。 一些差役在呕吐,脸色发白。 李行周在山坡上等了一会儿。 李豹就压着一个黑衣人走了过来。 李行周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大约三十多岁,普普通通的。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问道。 “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还有被你们抓走的镇民在哪里?” 黑衣人很明显的有些迟疑,李虎很不高兴的说道。 “小子,你最好实话实说,不然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开口!” “这位公子,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也不知道啊!” 黑衣人有些恐惧的说道。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难道不是这群人里边的领头之人吗?” 李行周根本就不相信黑衣人说的话, 从李豹手中接过一把刀放到黑衣人脖子上冷冷地说道。 “我不想跟你说废话,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谁派你们来的!” “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如果你敢耍花招的话,我保证这把刀会把你的脑袋砍掉! “这....” 黑衣人低下头痛苦的想了起来,他能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凉意,所以他害怕了。 “公子,我叫王博,至于是谁派我来的,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只知道是什么幽阁的人,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王博看到李行周那冷冷的眼光。 还生怕李行周不放心。 顿时跪在地上磕起了头。 “公子,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我只是幽阁的小锣啰而已。” “一直都是听堂主的命令做事的,而我到现在连堂主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李行周早已经猜到了幽阁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现在也只是确认了下自己的想法。 “虎兄,车上的东西是什么?” 李行周并没有理王博的话,只是对李虎问着。 李虎皱起眉头说道。 “李学士,车里全都是箭,而且还都是狼牙箭!” “什么?” 李行周也顾不得王博了。 惊讶的站起来问道。 “狼牙箭不是军队才能装备的吗?” “是的,但是车里确实都是狼牙箭,而且数量还不少” 听了李虎的话,李行周心里升起一种无法言语的恐惧。 恐怕自己这下是捅了马蜂窝了。 于是李行周没好气的对王博说道。 “王博,现在我不想让费时间。” “告诉我车里一共有多少狼牙箭,还有你们前期运出去了多少,都给我详细的说一遍!” “我告诉你,你要是说不清楚,别说你的脑袋,我的脑袋都不保!” 说完,李行周加重了手中的刀! “公子,车里一共有八十三万狼牙箭,半个月之前运走了一百多万,现在葫芦谷还有没有七十多万没有组装好的狼牙箭!” 听完王博的话,李行周和李虎同时吸了一口冷气. 这可是将近三百万的狼牙箭啊,可以供一个十万大军使用了。 这要是爆发一场战争,得造成多么大的杀伤力。 而在武李之争的这个大前提下。 这三百万狼牙箭非同小可啊! 第110章 屠村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那你们把狼牙箭交给了谁?” “公子,我也不知道,上次送狼牙箭的时候,堂主让我们送到二十里外的康家村之后就把我们赶走了。” “所以到底是谁运走了狼牙箭小的也不知道。” 王博现在也不敢有什么隐瞒了,因为他从李行周的眼神中能够看出这个年轻人已经愤怒了。 如果让他不舒心的话,他绝对会杀人的。 李行周闭上了眼睛。 这个幽阁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呢? 居然如此神通广大? 而且做事情如此小心,王博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上线是男是女。 李行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了看王博说道 “现在带我们去葫芦谷,带我们去你们的藏身之处! 李虎和李豹正准备劝说什么,但是看到李行周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 王博不敢反抗的点了点头,现在他也豁出去了。 反正已经背叛幽阁了,只要能活着,再多做点事情也无所谓了。 跟着王博慢慢的朝葫芦谷行去,越接近葫芦谷。 李行周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就越强烈,隐隐觉得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来到葫芦谷之后,就看到葫芦谷已经有很多人在等着了,其中一个身穿红色官袍的人最显眼。 四十出头的样子,国字脸,相貌堂堂,身材魁梧。 李虎指着那个红袍人说道。 “李学士,那位就是梁州刺史程伯献!” 李行周下马对程伯献施了一礼笑道。 “崇文阁读书李行周,见过程刺史!” “哈哈,李学士可是名动洛阳的人物,备受公主的信任,一曲《生僻字》更是堪称千古绝唱,我个大老粗怎敢让你行礼啊!” 程伯献哈哈大笑着扶住了李行周。 他越是表现的粗狂,李行周越是小心翼翼。 这可是大唐最有前途的将星啊! 李行周挠挠头笑道。 “程刺史,你可是封疆大吏,我对你行礼那是应该的。” “对了,今天晚上有收获吗?” 程伯献也没有纠结这些问题, 李行周听了程伯献的问话。 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程伯献这时候也觉得事情有些大了,顿时收敛了笑容对着王博怒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前头带路!” 王博点点头,领着一群人来到了一棵大杨树前边,站在草丛里对李行周苦笑道。 “公子,入口就在这里。” 李行周点点头,对李虎使了个眼色。 李虎上前摸索了一会儿,很快就摸到了一个铁环。 使劲一拉铁环就见眼前的这块草皮就被拉了起来。 草皮下边出现一个窄小的台阶。 李虎打头走了下去。 站在密室里李行周对王博说道。 “前边带路,别耍花招!” “公子,我现在还敢有什么想法,你们随我来吧,这个密室一共分两层,上一层是幽阁手下休息的地方。” “下一层是组装箭支的地方,那些抓来的人也被关在那里。” 王博一边说一边领着人往第二层走去。 来到第二层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李行周闻到这股血腥味,心里那种不安就更加强烈了。 李虎也想到可能发生什么事情了,一把推开了王博,带着人往前跑了过去。 李行周也紧随其后跑了起来。 跑进第二层的密室之后就看到满屋子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血还在流着,摸摸地上的血还有温度。 恐怕这些人是刚刚被杀害的。 整个密室里足有一百多个镇民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除了镇民密室门口还躺着四个蒙面黑衣人,很明显这四个人是自杀的。 看到这种情况李行周深深的自责起来。 他恨幽阁的狠辣,更恨自己的考虑不周,为什么不多调查一段时间再动手呢? 如果有了准备的话,这些镇民就不用死了。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一直对生命有种敬畏感。 看到这么多活生生的生命死在自己的眼前。 李行周深深的自责起来。 李虎仿佛看出了李行周的心思,皱着眉头劝解道。 “李学士,不要自责了,谁能想到幽阁做事会如此狠毒呢!” “虎兄,其实我早该想到了,既然幽阁敢造反,那么他们就一定会残忍的对待这些镇民的。” “如果我当时能够思虑周全一些,这些镇民就可以不用死了。” “呵呵,好一个打草惊蛇,就在刚才我还在为了这个计策而沾沾自喜。” “可是现在我才发现我有多么的愚蠢,我这是在逼着幽阁下手杀掉这些镇民啊!” 李行周突然嘿嘿笑了起来,笑得很惨,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李行周苦笑了一会儿,走到那几个黑衣人面前扒掉了他们的衣服,就连鞋子都脱了下来,却什么标志都没有发现。 思考了一会儿,李行周对王博冷冷笑道。 “王博,这些无辜的镇民,你们居然也下得了手。” “公子,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啊,本来堂主是让我动手杀掉这些镇民的,可是我不忍心,就以护送狼牙箭的理由离开了葫芦谷。” “可是没想到没有了我,堂主居然还是下手了,刚才躺在地上的那四个黑衣人,都是堂主的护卫。” 王博看着李行周那冷冷的眼神,感觉自己就如同处于腊月寒冬一样,他是真的怕了。 李行周听完王博的话都想吐了,真没想到这太平盛世的。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发生,他现在真的恨不得把幽阁灭个一干二净。 这群畜生,真是太狠了。 想到这里,李行周突然抬起头惊恐的大叫道。 “不好,虎兄、程刺史,我们赶紧去康家村!” 李行周慌慌张张的朝外边跑去,李虎和程伯献也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的喊道。 “都别愣着了,快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康家村!” 李行周跑出密室骑上马就朝西面跑去。 他现在就想着赶紧到康家村,希望不要出事情。 二十里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一会儿李行周就赶到了康家村。 来到康家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李行周顿时脑袋一阵眩晕,整个人就从从马上掉了下来。 摔在地上后李行周就像没有感觉到疼痛似得,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朝村子里跑去。 康家村到处都是火,街道上躺满了尸体,男女老少都有,就连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都失去了生息。 李行周看到这情况一下跪在了地上,双眼通红泪流满面的大声哭道。 “是我李行周对不起你们啊,是我害了你们啊,是我害了你们啊...........” 程伯献和李虎等人驱马赶到康家村之后。 就看到李行周正跪在村口大声的哭着,状若疯狂。 李虎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来晚了。 李虎最终没有去劝李行周,这次的事情对李行周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李行周是书生出身,不想李虎他们见过了刀光剑影,生离死别。 而这个惨剧还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可是因为李行周的疏忽,却没有想到这一点。 李虎叹了口气,李行周还是太年轻了。 虽然他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但是还是疏忽了,就因为这个疏忽,整个康家村被屠了个一干二净。 程伯献和李虎站在村口静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就有士兵过来禀报道。 “刺史大人,整个康家村七百多口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就算是婴儿都被人补了一刀!” 当时主薄郑喜直接摊了下去,七百多口人,足够他跟程伯献摘了乌纱帽流放崖州了。 程伯献有程家保着,可他郑喜算是完蛋了。 听了这话,程伯献气的直接把手中的官帽扔在了地上。 “这帮畜生,老子打了一辈子仗都没见过这样的,这帮人最好不要落在我手里,落在我手里我非让他们生不如死不可!” 李行周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无法原谅自己。 “我要报仇,我要杀光幽阁这帮狗娘养的,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 李行周心里充满了滔天的恨意。 他已经决定了,无论有多么的难,他都要把幽阁揪出来。 他要看看这帮畜生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李行周对着康家村死去的村民恭敬地磕了三个头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安息吧,我李行周发誓,哪怕丢掉我的生命,我也会帮你们报仇的!” 程伯献生了一会儿气,走到李行周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他此刻只想着怎么像武后解释呢。 毕竟七百条人命够他喝一壶的了。 哪怕他深受武后器重,可是一不小心他的封疆大吏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李学士起来吧,这种事情是谁都想不到的,谁知道这帮人会这么狠呢。” “以后再面对幽阁的时候,多注意一下就行了,死去的人绝对不能白死,这帮畜生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嗯” 李行周站起来抹了把眼泪说道。 “程刺史,放心吧,我李行周一定会把这群畜生揪出来的,我相信康家村的英灵一定会保佑我的。”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看来这次事情不简单啊。” 程伯献现在也有些头疼了,事情闹到现在这种程度已经不是他一个刺史能管得了的了。 第111章 和程伯献的一夜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程刺史,给天后递个折子吧,这个案子太大了,让朝廷派人来查吧。还有那些狼牙箭也派人运送到京城去吧。” 李行周说道。 “这件事情太复杂了,对方居然能弄到这么多的箭簇和箭羽,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李行周现在充满了担忧,这仅仅追回了八十多万狼牙箭,那运出去的一百万多支狼牙箭去了哪里呢。 而且李行周相信幽阁绝对不会只有这一个秘密的基地的,恐怕在别的地方也制作了很多的狼牙箭了。 程伯献听了李行周的话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那运出去的一百多万支狼牙箭简直是太要命了。 如果爆发战争的话,这一百万狼牙箭完全可以收走大唐十万军人的生命。 程伯献没有犹豫,立马赶回了梁州,将发生的事情写在了奏折里,派人六百里加急送往了长安。 那八十多万支狼牙箭,程伯献也让军士保护了起来。 李行周一行人也骑着马出了临潭镇朝西走去,天上阴沉沉的,这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色已经很晚了,甘露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狄仁杰、陆元方、武承嗣、娄师德四个宰相坐在甘露殿内都皱起了眉头。 “武大人,这么晚了天后还招我们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陆元方抚着胡须认真的问道。 武承嗣也皱着眉头摇摇头。 “三位大人,实不相瞒,我和各位一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肯定是有大事情发生了,不然天后不会这么晚让我们四人过来的。” 狄仁杰等人点了点头,现在既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只能等天后来了再说了。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推开了门,而武则天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武则天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的满脸忧愁。 而上官婉儿小心翼翼的跟她沏杯茶。 四人都很奇怪。 最后还是狄仁杰站起来拱手问道。 “天后,不知这么晚了招我等进宫所为何事?” 武则天挥了挥手,上官婉儿连忙拿出一个奏折递给狄仁杰苦笑道。 “狄阁老,你们看看这个奏折吧,等看完了你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狄仁杰接过奏折后几个人就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等看完奏折之后陆元方愤怒地说道。 “天后,军械局必然出了内奸,不然幽阁不可能弄到这么多箭簇的。” “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八百多口人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杀了个一干二净,这帮畜生!” “天后,我认为这件事还是派人秘密调查比较好。” “我想幽阁既然能弄到这么多的材料,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恐怕从军械局到工部都有人被收买了。” “如果我们明着调查的话,以幽阁的狠辣肯定会提前杀人灭口的,那样我们就什么也调查不出来了” 狄仁杰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 “狄阁老所说不错,朕也是这样想的,真没想到在我大唐居然还存在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真是太气人了。” “这次如果不是李行周适逢其会破了闹鬼案,恐怕我们都还不知道有幽阁的存在!” “而程伯献这混账,主政梁州尽然这般无能,真是辜负了朕的期待!” 武则天说完瞄下了上官婉儿,要知道大唐的密探组织不良人可是一直由上官婉儿负责。 出了这大的事,上官婉儿肯定是要负责的。 武则天想起幽阁就有一种恨意。 居然把康家村屠了个一干二净,连婴儿都不放过。 而且武则天还有一种恐惧。 她没想到在自己的治下居然还有一个这样不受控制的力量存在,而朝廷却对此一无所知。 “天后,李行周此次太急躁了,破了闹鬼案之后就可以停下了,没必要这么急的,如果稳一些的话康家村的人就不用死了” 武承嗣趁机踩了下李行周。 而狄仁杰摇摇头苦笑着,他知道临潭镇的镇民无论如何都会被灭口的。 但是康家村的村民却完全可以不用死的。 狄仁杰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了。 复苏李家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 “武相,我认为这件事情并不能怨李行周,任谁也想不到幽阁居然会这么狠。” “你想想如果是你的话,你能比李行周做得更好吗?”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幽阁会如此狠辣,杀掉临潭镇镇民之后,居然还会把康家村的村民杀掉” 娄师德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并不认为李行周做错了什么。 打草惊蛇本来是个很好的办法。 可惜的就是所有人对幽阁了解的太少了。 武则天这时候也苦笑着说道。 “承嗣,娄阁老说的没错,此事真的怪不得李行周。” “就算是朕也想不到幽阁会如此狠辣,而且李行周毕竟年纪轻,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很不错了。” “就算我们几个也不敢保证能比李行周做的更好。” “李行周这次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啊,如果不是他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天后,此事何功之有呢,比起康家村惨死的七百二十一条人命,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狄仁杰微微摇了摇头,他明白武则天的意思。 但是这却不是狄仁杰愿意看到的。 他很赏识李行周,就是这种赏识他知道李行周太早的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并不是好事情。 “狄阁老,话不能这么说,功就是功,过就是过。算了,现在不谈这些了,一切等李行周回来再说吧!” 李行周和程伯献处理了康家村的事情。 便在程伯献的邀请下,在赴往梁州城。 “李学士,我看我们还是先找家寺庙借宿一下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程伯献的脸上落满了雨水,划过脸庞流过嘴唇,还有一丝咸咸的味道。 “嗯,看来今天是没法找下去了,这雨居然下起来还没个头了” 李行周对梁州的气候也有些无奈了,这雨水也太充足了吧。 “程刺史,今天咱们就不回梁州了,直接在山上找家寺庙凑合一下吧!” 雷音寺是个小寺庙,庙里值事的小和尚老远就看到了李行周这群人。 看到这群人彪悍的样子,小和尚还以为来了土匪。 “方丈,不好了,外边来了一群歹人!” 小和尚气喘吁吁的说道。 “圆通,休得胡说,这梁州是中土重地,怎么会出现歹人呢?” “休要慌张,现在带我出去看看!” 方丈大师皱着眉头说道。 “是” 圆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内心觉得自己很冤枉。 那群人骑着马,还都穿着黑色衣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当方丈和圆通来到大厅之后,就看到大厅李檐下站着十几位牵马的年轻人,方丈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宣了口佛号说道。 “诸位施主有礼了,贫僧法号处季,是这家寺庙的主持,不知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方丈,打搅了。” 程伯献将马缰绳递给李李行周,对程伯献笑着施了一礼。 “在下在下梁州刺史程伯献,只因不知这里气候,被大雨困在了山上,想在贵寺躲避一下大雨。” “等雨停了之后,我等马上就会离开!” “呵呵,程刺史说笑了,与人方便是出家人应该做的。” “只是小寺有些简陋,可能会招待不周,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程伯献哪怕是见了当地的父母官,都还端着一副架子。 末了还瞪了一眼圆通,示意他以后不要乱说。 “大师客气了,程某不是那种娇贵之人,一间破屋,一碗白水,两个馒头足矣!” “程刺史果然洒脱,是贫僧多虑了” 程伯献善意的笑了笑,就为李行周等人安排了一下。 也许程伯献早就看出李行周和程伯献是领头之人,很自然的把程伯献和李行周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进入房间李行周就弄了个火盆,很快就把自己和程伯献的衣服烤干了。 “程刺史,这次多谢你了,否则我这次肯定是栽在幽阁的手里!” 李行周感谢道。 “呵呵,李公子客气了,对了,李公子洛阳来的吗!” “对呐!” “哦?李公子,这洛阳距离梁州可不算近。” “瞧你的穿着应该是富贵子弟,怎么会来这梁州呢?” “具本官所知,现在应该并不是出游的好时节啊!” 李行周诚恳的感谢道。不便多说。 程伯献摆摆手笑了笑。 “李公子,无需如此,我想这就是缘分吧,天地之间总是孕育着无数的因果。有时候好和坏是没有区别的,只在于心里的判断,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也是如此!” “谢谢程刺史教诲了,我想我要谢谢这场大雨了,刚才我还在埋怨这场大雨阻挡了我的行动,而现在我却要感谢它让我听到程刺史的开解!” 李行周现在真的有些悟了,原来这世间很多事情真的是这么的奇妙。 “李公子,本官看得出来你是个拥有大智慧的人,你能够理解我的话,那也是你的缘法,我想你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程伯献笑着点了点头。 “你要放弃心中的那股执念,有些事情你急也急不来的。” “其他事情也是如此,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要有一个契机,过度的执着,只会让一个人丧失理智。这就是佛家所说的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人因执念而成功,也因执念而堕落!” 李行周心中一直都未曾放下葫芦谷的事情,他一直都在想怎么把幽阁找出来,因为他想杀人。 “我有执念了,只是我现在心态变了,我不会那么着急了,我会慢慢的等,我相信总有一天幽阁还会出手的。” “就像这场雨一样,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到时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李行周笑得很轻松,他现在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现在对幽阁一无所知。 连调查都不知道从何处查起,所以着急除了让自己丧失判断力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 李行周和程伯献正准备好好的在梁州城里规划下处理幽阁的事情。 但是,一封催他回洛阳的信到了。 李行周不得不再次启程。 第112章 有点重任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程刺史,给天后递个折子吧,这个案子太大了,让朝廷派人来查吧。还有那些狼牙箭也派人运送到京城去吧。” 李行周说道。 “这件事情太复杂了,对方居然能弄到这么多的箭簇和箭羽,真是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李行周现在充满了担忧,这仅仅追回了八十多万狼牙箭,那运出去的一百万多支狼牙箭去了哪里呢。 而且李行周相信幽阁绝对不会只有这一个秘密的基地的,恐怕在别的地方也制作了很多的狼牙箭了。 程伯献听了李行周的话皱着眉头点了点头,那运出去的一百多万支狼牙箭简直是太要命了。 如果爆发战争的话,这一百万狼牙箭完全可以收走大唐十万军人的生命。 程伯献没有犹豫,立马赶回了梁州,将发生的事情写在了奏折里,派人六百里加急送往了长安。 那八十多万支狼牙箭,程伯献也让军士保护了起来。 李行周一行人也骑着马出了临潭镇朝西走去,天上阴沉沉的,这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色已经很晚了,甘露殿内依旧灯火通明。 狄仁杰、陆元方、武承嗣、娄师德四个宰相坐在甘露殿内都皱起了眉头。 “武大人,这么晚了天后还招我们前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陆元方抚着胡须认真的问道。 武承嗣也皱着眉头摇摇头。 “三位大人,实不相瞒,我和各位一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肯定是有大事情发生了,不然天后不会这么晚让我们四人过来的。” 狄仁杰等人点了点头,现在既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只能等天后来了再说了。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推开了门,而武则天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武则天坐在书桌前,一言不发的满脸忧愁。 而上官婉儿小心翼翼的跟她沏杯茶。 四人都很奇怪。 最后还是狄仁杰站起来拱手问道。 “天后,不知这么晚了招我等进宫所为何事?” 武则天挥了挥手,上官婉儿连忙拿出一个奏折递给狄仁杰苦笑道。 “狄阁老,你们看看这个奏折吧,等看完了你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狄仁杰接过奏折后几个人就凑在一起看了起来。 等看完奏折之后陆元方愤怒地说道。 “天后,军械局必然出了内奸,不然幽阁不可能弄到这么多箭簇的。” “这件事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八百多口人居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杀了个一干二净,这帮畜生!” “天后,我认为这件事还是派人秘密调查比较好。” “我想幽阁既然能弄到这么多的材料,肯定不是一个人能做到的,恐怕从军械局到工部都有人被收买了。” “如果我们明着调查的话,以幽阁的狠辣肯定会提前杀人灭口的,那样我们就什么也调查不出来了” 狄仁杰想了一下认真的说道。 “狄阁老所说不错,朕也是这样想的,真没想到在我大唐居然还存在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真是太气人了。” “这次如果不是李行周适逢其会破了闹鬼案,恐怕我们都还不知道有幽阁的存在!” “而程伯献这混账,主政梁州尽然这般无能,真是辜负了朕的期待!” 武则天说完瞄下了上官婉儿,要知道大唐的密探组织不良人可是一直由上官婉儿负责。 出了这大的事,上官婉儿肯定是要负责的。 武则天想起幽阁就有一种恨意。 居然把康家村屠了个一干二净,连婴儿都不放过。 而且武则天还有一种恐惧。 她没想到在自己的治下居然还有一个这样不受控制的力量存在,而朝廷却对此一无所知。 “天后,李行周此次太急躁了,破了闹鬼案之后就可以停下了,没必要这么急的,如果稳一些的话康家村的人就不用死了” 武承嗣趁机踩了下李行周。 而狄仁杰摇摇头苦笑着,他知道临潭镇的镇民无论如何都会被灭口的。 但是康家村的村民却完全可以不用死的。 狄仁杰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了。 复苏李家的力量还是太薄弱了。 “武相,我认为这件事情并不能怨李行周,任谁也想不到幽阁居然会这么狠。” “你想想如果是你的话,你能比李行周做得更好吗?”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幽阁会如此狠辣,杀掉临潭镇镇民之后,居然还会把康家村的村民杀掉” 娄师德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并不认为李行周做错了什么。 打草惊蛇本来是个很好的办法。 可惜的就是所有人对幽阁了解的太少了。 武则天这时候也苦笑着说道。 “承嗣,娄阁老说的没错,此事真的怪不得李行周。” “就算是朕也想不到幽阁会如此狠辣,而且李行周毕竟年纪轻,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很不错了。” “就算我们几个也不敢保证能比李行周做的更好。” “李行周这次可是立了一个大功啊,如果不是他我们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天后,此事何功之有呢,比起康家村惨死的七百二十一条人命,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狄仁杰微微摇了摇头,他明白武则天的意思。 但是这却不是狄仁杰愿意看到的。 他很赏识李行周,就是这种赏识他知道李行周太早的引起别人的注意。 这并不是好事情。 “狄阁老,话不能这么说,功就是功,过就是过。算了,现在不谈这些了,一切等李行周回来再说吧!” 李行周和程伯献处理了康家村的事情。 便在程伯献的邀请下,在赴往梁州城。 “李学士,我看我们还是先找家寺庙借宿一下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了。” 程伯献的脸上落满了雨水,划过脸庞流过嘴唇,还有一丝咸咸的味道。 “嗯,看来今天是没法找下去了,这雨居然下起来还没个头了” 李行周对梁州的气候也有些无奈了,这雨水也太充足了吧。 “程刺史,今天咱们就不回梁州了,直接在山上找家寺庙凑合一下吧!” 雷音寺是个小寺庙,庙里值事的小和尚老远就看到了李行周这群人。 看到这群人彪悍的样子,小和尚还以为来了土匪。 “方丈,不好了,外边来了一群歹人!” 小和尚气喘吁吁的说道。 “圆通,休得胡说,这梁州是中土重地,怎么会出现歹人呢?” “休要慌张,现在带我出去看看!” 方丈大师皱着眉头说道。 “是” 圆通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内心觉得自己很冤枉。 那群人骑着马,还都穿着黑色衣服,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啊。 当方丈和圆通来到大厅之后,就看到大厅李檐下站着十几位牵马的年轻人,方丈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的宣了口佛号说道。 “诸位施主有礼了,贫僧法号处季,是这家寺庙的主持,不知诸位来此所为何事?” “方丈,打搅了。” 程伯献将马缰绳递给李李行周,对程伯献笑着施了一礼。 “在下在下梁州刺史程伯献,只因不知这里气候,被大雨困在了山上,想在贵寺躲避一下大雨。” “等雨停了之后,我等马上就会离开!” “呵呵,程刺史说笑了,与人方便是出家人应该做的。” “只是小寺有些简陋,可能会招待不周,希望各位不要见怪!” 程伯献哪怕是见了当地的父母官,都还端着一副架子。 末了还瞪了一眼圆通,示意他以后不要乱说。 “大师客气了,程某不是那种娇贵之人,一间破屋,一碗白水,两个馒头足矣!” “程刺史果然洒脱,是贫僧多虑了” 程伯献善意的笑了笑,就为李行周等人安排了一下。 也许程伯献早就看出李行周和程伯献是领头之人,很自然的把程伯献和李行周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进入房间李行周就弄了个火盆,很快就把自己和程伯献的衣服烤干了。 “程刺史,这次多谢你了,否则我这次肯定是栽在幽阁的手里!” 李行周感谢道。 “呵呵,李公子客气了,对了,李公子洛阳来的吗!” “对呐!” “哦?李公子,这洛阳距离梁州可不算近。” “瞧你的穿着应该是富贵子弟,怎么会来这梁州呢?” “具本官所知,现在应该并不是出游的好时节啊!” 李行周诚恳的感谢道。不便多说。 程伯献摆摆手笑了笑。 “李公子,无需如此,我想这就是缘分吧,天地之间总是孕育着无数的因果。有时候好和坏是没有区别的,只在于心里的判断,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也是如此!” “谢谢程刺史教诲了,我想我要谢谢这场大雨了,刚才我还在埋怨这场大雨阻挡了我的行动,而现在我却要感谢它让我听到程刺史的开解!” 李行周现在真的有些悟了,原来这世间很多事情真的是这么的奇妙。 “李公子,本官看得出来你是个拥有大智慧的人,你能够理解我的话,那也是你的缘法,我想你以后一定会大有作为的。” 程伯献笑着点了点头。 “你要放弃心中的那股执念,有些事情你急也急不来的。” “其他事情也是如此,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要有一个契机,过度的执着,只会让一个人丧失理智。这就是佛家所说的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人因执念而成功,也因执念而堕落!” 李行周心中一直都未曾放下葫芦谷的事情,他一直都在想怎么把幽阁找出来,因为他想杀人。 “我有执念了,只是我现在心态变了,我不会那么着急了,我会慢慢的等,我相信总有一天幽阁还会出手的。” “就像这场雨一样,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到时候一切都会迎刃而解的。” 李行周笑得很轻松,他现在是真的明白了,自己现在对幽阁一无所知。 连调查都不知道从何处查起,所以着急除了让自己丧失判断力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 李行周和程伯献正准备好好的在梁州城里规划下处理幽阁的事情。 但是,一封催他回洛阳的信到了。 李行周不得不再次启程。 第113章 吐蕃战事起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快马加鞭的五日之后,李行周终于回到了洛阳。 回到公主府之后,李行周刚进门,管家吉祥就急吼吼的说道。 “李学士,你总算回来了,你赶紧去公主那里一趟吧,公主已经等你很久了!” “吉祥叔,到底是什么事啊,怎么这么急?” 李行周很是奇怪,太平公主这个时候能有什么急事。 虽然心里不解,但还是乖乖的把马交给吉祥。 自己朝书房走去,进了书房就看到狄仁杰正坐在桌子旁皱眉思索着,而太平公主则在一旁悠闲的喝着茶。 此时的太平公主依旧身着一袭大红牡丹衫子。 外披一件白色的纱衣,下着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裙幅褶褶。 被阳光一照,如雪月光华般轻泻于地。 衬托出她那婀娜柔美的体态更加性感诱人。 她那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只是用一条发带束起,两缕青丝便分垂于削肩之上。 将她那因为略宽而显得有些刚性的下巴掩得尖尖的,韵味便俏皮起来。 她的额头宽广而白皙,如同镶着的一方美玉。 尤其是她的肌肤,似新生婴儿一般雪白幼嫩。 那双红润饱满的唇瓣便衬托得更加娇艳欲滴。 虽然知道狄仁杰是亲李派的,但是看到狄仁杰亲赴公主府。 李行周就觉得事情有些不简单了。 “狄阁老、公主殿下,我来了,不知找我有什么急事?” 李行周看到狄仁杰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事情恐怕不简单了。 “李学士,坐吧,其实事情你应该想得到。” 狄仁杰敲了敲桌面慢慢说道。 “狄阁老,难道是和幽阁有关?” 李行周想了想觉得也只有幽阁算是件大事,而且还和他有关系。 “不错,你知道吗,武承嗣向天后建议让你负责调查幽阁一案。” 太平公主插了句话,轻轻点了点头,李行周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 “公主,恐怕武承嗣没这么好心吧,我想如果我答应了的话,这个老匹夫一定会让我立个军令状的。” “不错,武承嗣就是这样打算的,所以明天天后召见你的时候,你千万不要答应!” 狄仁杰嘱咐道。 他可不想让一个好苗子陷进这个泥潭中。 幽阁这个群体太神秘了,所有人对他一点都不了解,这调查又从何下手呢。 连狄仁杰都没有信心,就更别提李行周了。 “狄阁老,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如果天后真的打算让李学士负责这件事情的话,我会帮他应下来的!” 太平公主认真地说道。 她被李行周激发了血脉里的血腥,如今的她迫切的需要在朝堂上的声音。 这也是她主动和狄仁杰联系的原因吧。 要知道,狄仁杰为了复苏李氏,几次和太平公主联系都被拒绝了。 “公主,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这会非常危险的。” “一旦李学士破不了幽阁案,武承嗣一定会借机打压你的,到时候你就别想再出头了” 狄仁杰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他不明白太平公主明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还要答应下来。 “狄阁老,你说的我都清楚,可是康家村七百多口人是因我而死,既然我有机会替他们报仇,我就不能躲避。” “再说了,我认为这也是一个机会,一旦我破获了幽阁案,那么武承嗣不光打压不了我。” “还会让我进一步走入天后的视线,天后以后也会重用我的” 李行周慢慢解释道,李行周相信自己一定会把幽阁挖出来的。 他就不信以他的超越两千年的智慧还斗不过这群丧心病狂的畜生。 “李学士,既然你想清楚了,那么我就不多说了,明天你就随我进宫吧!” 狄仁杰是从内心觉得李行周是个好苗子可以培养下。 但是他非亲非故的也不变多说什么。 天真的他以为太平公主和李行周都在为复苏李氏而奋斗。 正在感慨万千。 却不知道两人心里打的那个小九九。 毕竟李行周说的是对的,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是这样的,危险与机遇是并存的,冒多大的风险,就有多大的回报。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之后,鱼幼薇正在无聊的挑拨着昏黄的烛火。 此时的鱼幼薇百无聊赖的逗弄着烛芯,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 “傻瓜,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吗,累了就去睡,跑了这么多天,难道你不累吗?” 鱼幼薇听到这个突兀的声音,转过头俏脸微红的笑了笑。 “彘哥儿,你不回来,我睡不着!” “真傻,我这么大了还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在这洛阳城里,有太平公主护着我,谁还敢动我?” 李行周抚摸了一下鱼幼薇的秀发,心里苦涩的感叹了一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也不过如此。 “彘哥儿,我们明天去梅花坞逛逛好吗,我好久没有去过了,都不知道那里的桃子长成什么样子了!” 鱼幼薇双手托着下巴慢慢的说着,李行周坐在鱼幼薇旁边点点头。 “当然可以了,不过明天得陪公主去见见天后,等我回来咱们就去梅花坞,不过现在桃子估计还没发吃呢!” “彘哥儿,天后找你做什么,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鱼幼薇现在对李行周去见天后都有点怕了。 上次见了一回直接被天后扣押了一个月,鱼幼薇不担心才怪呢。 “傻瓜,天后又不是不讲道理,放心吧,这次天后找我只是想问问葫芦谷的事情,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彘哥儿,早些休息吧!” 鱼幼薇扭过头嫣然一笑,顿时鲜花盛开,满屋芳香! 第二天一早李行周就随着太平公主去了太极宫。 武则天这段时间一直都呆在百福殿,所以她也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在百福殿的正堂接待了两人。 当然身边还伺候着上官婉儿。 屋里还坐着狄仁杰、武承嗣、陆元方和娄师德。 “李行周,相信叫你来的原因,太平公主已经跟你说过了” 等李行周和太平公主见过礼之后。 武则天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天后,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我想问一下天后是什么意思,只要天后相信我,我就一定不会推辞的” 李行周一脸严肃的说道。 “你这小子,还是挺让人欣赏的。我实话告诉你吧,让你负责这个案子,也是我的意思,你现在可以答应了吧?” “天后,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个差事我接了,不过我有个要求,那就是天后得赋予我便宜行事之权,不然我不敢接手这个案子!” 李行周也不傻,他可明白幽阁可不好对付,还不知道朝中谁是内奸呢,如果没有便宜行事之权。 那他李行周就算有通天之能,也办不了这个差事。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还记得我给你的那块令牌吗,如有需要你只要拿出那块令牌就可以了!” 武则天点点头同意了李行周的要求,武则天很清楚幽阁的能量。 一个能够悄无声息运走上百万只狼牙箭的组织,岂是容易对付的? 李行周这下也放下了心,还没想到以前武则天给的那块令牌居然还有这个意思。 还以为拿着那块令牌只能在皇宫里畅通无阻呢。 武承嗣摸了摸胡须,微微笑道。 “天后,臣有话要说!” “有话直说就好了,反正在座的又没有外人!” 武则天笑了笑,她以为武承嗣有什么好方法能够迅速挖出幽阁呢。 “天后,李行周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上次科举办的很漂亮,但是现在赋予他这么大权力不见得是好事情,所以微臣认为必须给李行周定个期限才行。” “如果李行周十年破不了幽阁一党,难道天后就要让他拥有十年的便宜行事之权吗?” 武承嗣的话刚说完,武则天就皱起了眉头。 “那你认为多长时间合适呢?” “天后,臣认为五年最合适了!” 武承嗣的声音刚落下,陆元方就站了起来辩驳道。 “天后,不可啊,幽阁隐藏如此之深,行事如此谨慎,岂是五年就能解决的?” 娄师德也站起来拱手说道。 “天后,陆阁老说的非常有道理,连我们这些久经战阵的人都不敢担保五年之内解决幽阁,更何况李行周一个年轻人呢,五年太短了!” 狄仁杰站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心里有多么担忧。 武则天想了想笑道。 “李行周,你认为如何?” “天后,我认为武阁老说的很有道理。” “我无权无势的,如果没有限制的话,难保不会一朝得志乱来的?” 李行周这样说自有他的想法。 他相信武则天已经看出武承嗣心怀叵测了,只是碍于亲侄子的面子不好明说而已。 而自己再装可怜答应下来,武则天就会对他有一种愧疚之心。 等以后就算自己不能按期解决幽阁一党,武则天也不会过多责罚的。 “好,李行周,你就大胆的去做吧,出了事情朕帮你担着” 武则天看了看武承嗣。 又看了看李行周叹了口气高兴地说道。 “天后,但请放心,行周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李行周一跪到地认真的说着。 李行周这一跪不仅仅是跪武则天,他更是在跪拜康家村那枉死的七百多口人。 “李行周,起来吧,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 武则天现在看着李行周,那真是越看越喜欢了,年纪轻轻就如此有担当。 她现在不会把他当男宠了。 毕竟,能办事的人还是很受武则天赏识的。 武承嗣看到这情况一点都不生气。 等以后李行周把事情办砸了,武则天就不会对李行周这样好了。 跟了武则天这么久,武承嗣早就把武则天的脾性了解透了。 武则天爱的是贤才,没才的人,你就是嘴巴再好武则天也不会用的。 走出百福殿之后,太平公主被武则天留了下来。 于是李行周便和狄阁老一行人出来了。 娄师德瞥了一眼笑眯眯的武承嗣很不客气地说道。 “武大人,好计谋啊!” “娄阁老,此话何意?” 武承嗣无所谓的装起了糊涂。 “哼,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是什么意思你清楚得很!” 说完这些,娄师德就拍了拍李行周的肩膀。 “李行周,以后如果有人给你使绊子,你尽管来找老夫,老夫一定会帮你的!” 听了这话,李行周就无语了,这个娄师德还真是直脾气,什么话都敢说。 这当着武承嗣的面说这话,这不是骂武承嗣是阴险小人吗! 武承嗣抚了抚胡须没有理会气呼呼的娄师德,跟这头倔驴斗嘴完全就是找罪受,武承嗣潇洒的离开了太极宫。 狄仁杰和陆元方也叹了口气,拍了拍李行周的肩膀就和娄师德一起去了中书省。 李行周站在太极宫里,满脸的忧愁,感觉不好受啊! 第114章 出征前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自古江山独秀,情义两难全! 李行周觉得自己有点渣,这段时间一直在外。 居然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前日也只是匆匆而过,不知道鱼幼薇会多么牵挂呢! 从宫里出来,而是带着柿子和大熊直接回了府。 ,看一看那个依旧在独自等待的鱼幼薇。 李行周觉得自己的心里有好多好多的东西,有爱也有恨。 西跨院静悄悄的,李行周走在青石板上发出沙沙声响。 秋末的季节是一个枯萎的日子,落叶归于尘土,万物藏于黑暗,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安静。 鱼幼薇托着下巴坐在床前,痴痴的想着,彘哥儿已经有三十七日没有回来了。 他在梁州里过的好吗? 安静下来的鱼幼薇是独特的,在她身上总会涌现出一种古朴的气息。 李行周一直都不明白,鱼幼薇为什么总是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在李行周的思想里,白色永远都是一种最复杂的颜色。 萧瑟的秋风透过窗户吹了进来,鱼幼薇的秀发在风中轻轻飞扬着,一股凉意打在脸上有点冰冷。 虽然如此,但是鱼幼薇依旧没有关上窗户,因为她是孤独的,彘哥儿不在家,也就只有这秋风能陪伴自己了。 “花魁姐姐,你不冷吗?” 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鱼幼薇的思绪,鱼幼薇听闻这个熟悉的声音,激动的瞬间转过了头,望着那个熟悉的彘哥儿,鱼幼薇半天没有说出话。 走到李行周身边,摸了摸他的脸,鱼幼薇泪眼朦胧的说道。 “彘哥儿,你瘦了,难道在外面吃得不好吗?” 多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李行周感动非常。 看着鱼幼薇那张绝美的容颜,李行周一把将鱼幼薇拥在了怀里。 “花魁姐姐,等我们稳定下来,你就嫁给我!” “彘哥儿,你的心,我都懂,以后切莫再说这种话了,我只要能跟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鱼幼薇双目含泪,小手放在李行周嘴巴上,脸上却荡起了幸福的笑容。 鱼幼薇依偎在李行周的胸前,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鱼幼薇很清楚李行周那与众不同的想法,如果等两年后,一切都稳定下来。 李行周一定敢将自己娶了,虽然这样做自己会很高兴,但是鱼幼薇却不能答应。 鱼幼薇是个理智的人,她很清楚自己的出身,妓家出身,哪怕是花魁身份,朝堂也不会允许的。 到时候李行周也就别想有一番作为了。 “花魁姐姐,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这里呆着吗?” 李行周捧着鱼幼薇的俏脸笑着问道。 “嗯”鱼幼薇点点头笑了笑, “哎,你这傻丫头,我不是说过了吗,没事的时候,多出去逛逛!” “呵呵,你不在,我一个人出去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你是知道的,我喜欢静一些!” 鱼幼薇轻轻摇了摇头,以前出府都有彘哥儿陪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可是一个人出去,鱼幼薇却觉得甚是无趣。 李行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鱼幼薇是这么的让人怜惜,可怜她的孤独,爱惜她的坚持。 二十二岁的女人,却依旧守着一间孤独的西厢房。 鱼幼薇就像是一个在等待爱人的少女, 而他李行周却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都说红颜易老,在这大唐朝更是如此,女人又有几年的繁华呢? 当繁华落尽,留下的总是一些斑驳尘埃。 李行周看着怀中的人儿,娇憨可人的丽容上,红潮初散。 散乱的鬓发间写满了曾经拥有的狂暴和那之后无尽的温存。 他爱怜地捧起那张秀颜,在深情注视之后。 一番云雨之后,鱼幼薇坐在床榻上。 李行周望着面前气质优雅的鱼花魁,一袭白纱的鱼花魁,就像一个高贵的仙子一般。 一年的时间,从清河到洛阳。鱼花魁长得越来越出众了。 每当看到鱼花魁,李行周的心里就会有一丝不忍,多么好的姑娘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能可贵的是那种令人心旷神怡的气度, 李行周刚想和鱼幼薇梅开二度的时候。 就听到熊延福急冲冲的跑了进来。 “大熊,你这是干嘛,天塌下来了,你跑这么快?” 李行周打开门调侃道。 “哎,我说彘哥儿,你就别逗我了,左卫的薛讷将军在外边等你呢,好像有急事找你!” 熊延福也来不及和李行周打嘴仗了,开门见山的说道。 “薛讷?” 李行周一愣,他好像和薛讷没有什么交集啊! 薛讷出生于唐太宗贞观二十三年,他是薛仁贵的长子。薛讷自城门郎之职入仕,后任蓝田县令。 有一倪姓富商在御史台整理私人债务,贿赂中丞来俊臣。 来俊臣私自拿出义仓米粮数千石给倪富商,薛讷不惧来俊臣威势,反对道:“义仓本备水旱,以为储蓄,安敢绝众人之命,以资一家之产?“坚持不给。 后来,来俊臣犯事下狱,这件事也就罢休了。 圣历元年,后突厥阿史那默啜入侵河北,武则天以薛讷将门虎子,提拔其为左武威卫将军、安东道经略。 临行前,武则天在同明殿召见薛讷,薛讷道:“丑虏恁凌,以卢陵为辞。今虽有制升储,外议犹恐未定。若此命不易,则狂贼自然款伏。 “武则天非常赞同其观点。 不久拜其为幽州都督兼安东都护。转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兼检校左卫大元帅。他镇守边疆多年,累有功勋。 他此时的薛讷正带着左卫回洛阳修整。 李行周松开大熊快步来到了府门,就看到薛讷正牵着马缰绳站在地上等着呢,脸上还一脸的焦急。 “李学士,你可真让我好找啊,赶紧随我进宫一趟吧,陛下找你有要事商议呢!” 薛讷看到李行周那一脸轻松的样子,就着起了急。 “薛将军,出大事了?” 李行周一看薛讷这个样子,就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了。 不然薛讷不会这么急的,而且什么事轮到他这个左卫大元帅出马。 “是的,李学士,别多说了,你先随我进宫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薛讷说完就翻身骑上了马。 这时候大熊早就为李行周牵来了一匹马,就这样两人朝着太极宫奔驰而去。 来到太极宫之后,李行周就感觉到了与往常的不同,平常皇宫里都是井然有序的。 但是今天却到处都是奔跑的将校,看样子真的有大事发生了。 来到宣政殿外边之后,李行周就停了下来。 以他现在的身份还是进不了宣政殿的,除非是皇帝特招。 宣政殿里气氛有点压抑,此时武则天脸色愠怒的看着底下的文臣武将。 陆元方仰着脖子毫不犹豫的说道。 “陛下,臣不赞同此时和吐蕃开战,如今国库空虚,百姓生活刚安定下来,此时实不可妄动刀兵啊!” “陆阁老,你这叫什么话,哦,听你直言,莫不是我大唐要忍气吞声不成?” 陆元方刚说完,刘仁轨就站了出来。 朝堂之中,也只有他敢跟陆元方如此说话。 “刘阁老,你此话何意,我何时说过忍气吞声了,这表现我大唐的威仪又不是又只有出兵一条路,我们派出使节向吐蕃提出严厉的质问不一样吗,而且你自己说一说,现在是出兵的时候吗?几年前的突厥之战,早已经耗空了国库,你现在要打仗,我问问你拿什么去打仗?” 陆元方据理力争道。 “陆元方,你别说得如此漂亮,你那意思还不就是怕了,这耍嘴皮子能管用吗?” 刘仁轨扭过头一脸的鄙夷。 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毕竟在高丽打了多年仗,脾气自然是不小。 “我懒得跟你解释,陛下,我还是那句话,此时出兵,我不同意!” 陆元方也不惧怕武则天那张冷脸,梗着脖子大声说道。 “臣等附议!” 有了陆元方带头,文官行列里有一半的人都站了出来。 武则天看到此等情景,气的脸都哆嗦了。 可是她有愤怒不得。 因为她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并没有错,此时国库空虚,确实不能轻言兵事。 可是武则天是个有底线的人,有的事情可以忍。 有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吐蕃人抢下东西还能遮掩一下,这把人都掠走了,这还如何忍得了! 这可都是大唐的子民啊,如果连自己的子民都保护不了,又要自己这个皇帝干什么。 更何况,是她这个要成为超越所有男人的女皇帝。 “狄阁老,你的意思呢?” 武则天一手扶着椅边,看向了站在前边一言不发的狄仁杰。 “陛下,臣认为此事不用商议了,此战必须打,而且还必须打出我大唐的威风!” 狄仁杰出列行了一礼,一脸的郑重。听了狄仁杰的话,武则天鼓掌笑道: “好,狄阁老此话甚合我意,不错,此战必须要打,而且还要给我狠狠地打,我要让吐蕃人知道我大唐可不是吐谷浑,岂能轮到他吐蕃人撒野?” “狄阁老,你怎么如此糊涂,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国库的情况吗?” 陆元方一看自己的老友居然支持出兵,脸上就露出了焦急之色。 “元方,你要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是的我们现在国库空虚,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边疆百姓,他们全家被人劫掠而去,下场会是什么,那将是终身为奴,甚至一辈子都再也回不了大唐了。” “所以作为朝廷我们必须为他们做主,不然天下百姓又将如何看待我们,就算不在乎天下人的眼光,我们能过得了自己这一关吗?想想那被劫走的唐人,我们又于心何安?” 狄仁杰抖擞长袖,面对着满殿群臣,表达着自己内心的愤慨,听了狄仁杰的话,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狄仁杰的话太尖锐了,直接像一把刀一样插进了所有人的心里,是啊,如果连百姓不管不顾,自己心里又如何安宁呢。 陆元方有点呆呆的站在原处什么都没有说,他还在想着狄仁杰的话,这次自己真的错了,光想着国库了,却没有想过大唐的百姓,比起天下百姓的人心,国库里的那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失了民心,守着那干瘪瘪的国库又有什么用呢。 第115章 武珂儿送行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狄阁老,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陆元方谢你指点了!” 陆元方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既然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就敢于承认。狄仁杰对着陆元方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个陆元方,还是如此迂腐,此时说这些做什么,他狄仁杰又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吗。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了,那就这样定下来了,现在各部官员全都回去筹措出兵事宜,具体职责到时会进行通知的,现在散朝。” 武则天见基调已经定下来了,就发挥了自己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现在只需要商讨此战如何打了,就不需要这么多人留在这里了。 众文臣武将走出宣政殿的时候,李行周等人正踮着脚看着呢,看着一众大臣交头接耳的走了出来,李行周一脸的纳闷。 薛讷来到殿外的时候,看见李行周正在那里不停地张望。 “李学,陛下让你进去呢!” 听了薛讷的话,李行周终于舒了口气,这总算不用在外边吹冷风了,这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李行周随着薛讷走入宣政殿,对着武则天单膝跪地大声说道。 “参加陛下!” 宣政殿里灯火通明,武则天双手交叉下定了决心,“就这样决定了,兵分两路,一路由薛讷统领左卫,兵进陇西;一路由黑齿常之率领,跨大漠直击吐谷浑,拿下多玛城!” “是,陛下!”狄仁杰等人起身拱手道。 “陛下,臣有一个请求?”薛讷拱手笑道。 “哦?薛讷,你可是很少提要求的,说吧,什么要求?” 武则天看了一眼薛讷,若有所思的问道。 “陛下,臣请求将李行周调至左卫麾下!” 听完薛讷的请求,武则天就皱起了眉头,薛讷的意思他非常明白,这是要让李行周随军出征啊。 从内心里,武则天有些不愿意让李行周此时出征,要知道吐蕃兵强马壮,比起当年的突厥也弱不到哪里去。 这要是在战场上出什么意外,对于大唐可是一个损失。 李行周已经二十岁了岁,具有统兵才能,更兼勇不可挡,但是他毕竟太年轻了,没有真正上过战场。 武则天觉得自己很为难,只好看着薛讷皱眉说道。 “薛讷,此时让他随军出征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陛下,请恕臣直言,雏鹰只有经过磨难,才能展翅翱翔!” 而李行周的新式练兵之法,如果经历了战火的考验,那将是我大唐之福。 薛讷一脸正容的说道。 “是啊,陛下,薛讷所言甚是,李行周虽有才能,但是只有经过真正的战火考验,才能更快的成长起来!” “如果他的新式练兵之法可用,那将是我大唐之福。” 狄仁杰低眉轻声劝道。 这时李行周却毫不犹豫的大声说道。 “陛下,为我大唐,臣毫无怨言!” 其实李行周心里早就就如同一个炸雷一般,征战沙场,不正是自己渴望的嘛。 可是当事情成为现实的时候,他才发现一切是那么的突然,心中居然涌不起一丝的高兴。 他不知道要怎么向鱼幼薇解释,她能接受这个现实嘛? 回到家中,房中的烛火在摇曳着,房玄龄推开门就看到鱼幼薇正坐在桌旁开心的缝着衣物。 “彘哥儿,你先坐会儿,我这就去帮你端点热汤过来!” 鱼幼薇知道此时李行周还没吃东西呢,便想去厨房弄点东西,刚走了两步,就被李行周拉住了。 李行周左手抓着鱼幼薇的左手,错着身子苦笑道:“鱼幼薇,不用了,你坐下,我有事情要对你说一说!” “彘哥儿,何时如此紧迫,待会儿再说不行吗?”鱼幼薇有点忧虑的问道。 “不,还是现在说的好!”李行周轻轻摇了摇头。“彘哥儿,何时如此认真,你说吧,我听着呢!” 鱼幼薇脱离李行周的大手,为他倒了一杯茶,还没来得及将茶杯递过去呢,就听李行周幽幽地说道。 “花魁姐姐,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了,今天晚上陛下刚下了口谕,让我随薛讷叔叔出征吐蕃!” “什么?”只听“哐当”一声,鱼幼薇手里的茶杯摔了个粉碎,茶水也流了一摊。 “花魁姐姐,我不想骗你,今晚陛下刚下了口谕,让我随左卫出征吐蕃!” 李行周咬了咬牙小声说道。 “什么,出征吐蕃?” 鱼幼薇一惊之下,猛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可是刚站起来就一阵头晕,差点摔倒在地上。 “花魁姐姐,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我啊!” 李行周眼疾手快的扶住了鱼幼薇,他虽然知道鱼幼薇会接受不了,可是也想不到此事会对鱼幼薇造成如此大的打击。 鱼幼薇并未回答李行周,只是躺在李行周的臂弯里轻轻抚摸着李行周那张刚毅的脸,眼眶通红,颤抖着说道, “彘哥儿,我知道你志在千里,可是现在出征是不是太早了,难道陛下不知道吗,我们还没成亲呢?” 鱼幼薇好像不是在跟李行周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也许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心里有多么的不舍。 “花魁姐姐,不要这样好吗,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安安全全回来见你的! ”李行周实在见不得鱼幼薇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亏欠花魁姐姐太多太多了,花魁姐姐一直希望他能够早日成婚。 可是他却选择了无视,想想自己可真的很渣男。而今日,自己更是给花魁姐姐带来这样的消息。 “彘哥儿,改不了了吗?” 鱼幼薇颤抖着,她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温度了,她好想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花魁姐姐,陛下的话是不容更改的,恐怕明天圣旨就会下达了!” 李行周能够感受到鱼幼薇心里的悲伤,可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如果不上战场,又如何赢的军方的支持,如果不浴血奋战,又如何夺一世功名? “我....我....我这就去帮你收拾东西” “彘哥儿,你不用安慰我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嘛,这刀剑无眼,谁有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呢!放开我吧,我还能受得了!” 鱼幼薇挣扎着从李行周臂弯里站了起来,看着李行周的眼睛鱼幼薇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 “彘哥儿,既然陛下已经下了决定了,那就好好准备一下,我不求你得到多大的功名,就求你每当打仗的时候,能够想想我,想想这个家!” “花魁姐姐,我答应你!” 李行周觉得鱼幼薇真的好伟大,所有人都知道鱼幼薇的强横,可又有谁知道鱼幼薇内心的坚强。 “彘哥儿,去吧,好好收拾一下,明日昂首挺胸走出房府,让长安城所有人都知道一下,李学士也是一位将军!” 鱼幼薇挪着脚步,小声的低语着,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在盲目的翻着李行周的橱柜,可是李行周的盔甲就放在柜子上方,她却没有发现,鱼幼薇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得。 “花魁姐姐,不要这样好嘛!” 李行周实在看不得鱼幼薇如此,为什么这个女人总是让人如此怜惜呢,李行周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鱼幼薇,搂着她纤腰,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彘哥儿,答应我,活着回来好吗?”鱼幼薇枕着李行周的胸膛,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鱼幼薇才觉得自己活得有点真实。 “嗯,我答应你,我一定活着回来的!”李行周郑重的点了点头。 “何时出发?” “后日准时随左右威卫开拔!” 鱼幼薇轻轻点了点头,俏脸上挂满了泪痕,她好想这一刻能成为永远。 鱼幼薇说完就转过了身,虽然是在笑着,可是泪水已经挂满了脸庞。 李行周知道此时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说再多都是无用的,惟有安全归来,才是对鱼幼薇最大的安慰。 李行周退出房间,走进了夜里的黑暗,沙场搏功名自古都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为了房府,为了大唐,当持三尺青锋,战他个百里黄沙! “大唐皇帝令,着崇文阁学士李行周,即刻率左武卫五府兵士前往左卫,明日准时随大军启程!” 以为皇宫宦官拿着一份圣旨毫无感情的宣读着。 在鱼幼薇和两个丫头的照顾下,李行周穿好铠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这一刻终究是要来的。 左武卫旌旗林立,冷风中呼呼作响。 “李学士,左武卫的五府五千兵马已经调派好了,你现在就领着人去左卫报道吧!” 刘仁轨低头看着桌案,头也未台,这次让李行周随军出征也是他让薛讷提的。 刘仁轨有自己的坚持,他受太宗皇帝和和高宗皇帝的器重。 目前李氏皇族式微,他教导了李行周这么久,很清楚这个亲李氏的弟子想要的是什么,那就是军功,切切实实的军功。 所以刘仁轨必须利用自己的能力帮他一把,机会已经给他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自己的了。 “是,刘老,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嘛?” 李行周站在大帐之内,一脸的恭敬,他明白这一切都是刘仁轨给他的,不然仅凭他李行周那点本事,还不值得薛讷费这么大的功夫。 “李学士,你很聪明,我不想说太多,记得,到了左卫之后,要多看、多想,薛讷是一个难得的帅才,在指挥作战上边,为师差他太多了,你要好好学一学,也就不枉我下这一番功夫了。” “另外,你要记住,不管是在哪里,你都是左武卫出身的,切不可坠了我左武卫的威名!” 第116章 党项八部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刘仁轨抬起头凝视着自己唯一的弟子,看着这个矍铄的少年,刘仁轨很是自豪,勇武绝伦他已经有了,但是缺少的还是指挥作战的能力,虽然他很有天赋,每每都会提出惊人的见解。 但是刘仁轨却认为这些见解都是虚的,只有在战场上成了现实,那才是真正的战术。 而这些兵法精要,刘仁轨教不了,所以就只能将李行周托付给薛讷了。 “刘老,你请放心,左武卫永远都是我大唐最锋利的刀,刀锋一指,所向披靡!” 李行周无比自信的说道。 “好了,去吧,不要让薛讷久等了!” 公元672年吐蕃犯境陇西,武则天任命左卫大元帅薛讷为平西大元帅,刘韬为参军将军,中军将军薛慎惑为中军将军,薛楚卿为左军将军、薛楚珍为右军将军,薛楚玉为先锋将军,统军十万从兰州出发。梁州刺史程伯献为平西副元帅,统军三万从梁州出发。左武卫参赞李行周统军五千协助薛讷。 次日,李行周为主将,熊延福、崔安柿为副将、朴景泰为侍卫长。统帅七府将军林云、八府将军高翔、九府将军燕顺、十府将军王元吉、十一府将军郭士衡吗,出征吐蕃。 刘仁轨挥挥手,李行周朝刘仁轨恭敬的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大帐,他知道刘仁轨是个爽朗的人,有时候并不需要说这么多的话。 大账外,燕顺、林云、高翔等一干左武卫将领都在等着,当李行周走出来之后,就一窝蜂的围了上来。 次日,清晨,长安城南的官道上旌旗飞扬,鼓声阵阵,出征的队伍已经开拔了,李行周领着自己两个兄弟柿子和大熊。 还有左武卫军士随着薛讷的中军,两旁全都是来送行的人。 有微笑、有祝福更有眼泪,李行周很早就已经望见人群里的鱼幼薇。 薛讷骑在马上,心里并不轻松,武则天封他一个平西大元帅,看似权力不小,可是这压力也很大啊。 薛讷正想着心事呢,就见一人一马行过来, 左军将军薛楚卿拍马赶来,说道, “启禀大元帅,前方有一女子挡路,指明要见李行周将军!” “要见李行周?” 薛讷皱了皱眉头,这到底是谁呢,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还如此不知进退,挡住大军去路,这不是在给李行周添麻烦吗? “老三,是谁在拦路,你将人驱赶走不就行了吗,何须如此麻烦?” 薛讷还是很维护李行周的,他可不想这个时候让李行周出头。 这要是让众军看到李行周在行进过程中和女人见面,那这名声可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大元帅,末将明白,可是那个女子是武姑娘!” 薛楚卿一脸无奈的说道。 “武姑娘,哪个武姑娘?” 薛讷还没反应过来呢,李行周就明白是谁了,除了武珂儿还能有谁。 “大元帅,我想应该是武珂儿!” 薛楚玉看薛楚卿那一脸的苦相,便对薛讷说道。 “三哥,你说是武珂儿?” 薛讷看到薛楚卿点头后,便也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面对这个女人,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李学士,你去看看吧,人家是找你的,你去想办法解决吧!” 薛仁贵有五子,分别是薛讷、中军将军薛慎惑、薛楚卿、薛楚珍、薛楚玉。 而薛家五虎都在左卫中任职,妥妥的打虎亲兄弟。 “我?” 李行周也很糊涂,这武珂儿再搞什么幺蛾子,这不是在害他嘛。 “武姑娘,你在搞什么,怎么可以挡住大军的去路呢?” 李行周驱马来到军前之后,就看到武珂儿正领着小青站在官道中间。 武珂儿穿着一身白色的袍子,粉色的抹胸,一脸的雍容华贵,仿佛面前的八万大军如无物一般。 看到这种情况李行周就不得劲,这个女人怎么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怎么,李学士,武姑娘只是想为你斟一杯送行酒而已,难道这也不行吗?” 武珂儿那张脸说变就变,刚才还一脸笑容呢,现在就变成了一副伤心的样子,这让李行周有种有劲使不出的感觉。 总之,李行周觉得这个女人就是个妖精。 “你.....你斟一杯送行酒,需要拦住大军去路吗,早来不就行了吗?” “没办法,我来晚了,就只好跑到前边来拦住你的去路了!李学士,酒已经斟好了,你到底喝不喝呢,你要知道大家都在看着呢!” 武珂儿直接将李行周的那张怒容给无视掉了,料想在这种场合下,李行周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而且武珂儿总是忍不住想要逗逗这个年轻人,她觉得看李行周生气的样子很好笑。 “你,行,算你厉害,我喝!” 李行周说完,直接将武珂儿手中的两杯酒都拿过来一股脑的都喝掉了,这下看热闹的人可都看傻眼了,按说应该是一人一杯的啊,怎么这一个人喝了,这还有啥意思。 仿佛看出了李行周的心思,武珂儿并未生气,只是轻轻笑了笑,嘴角还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李行周正纳闷呢,自己将两杯酒都喝了,她怎么还笑得出来,她应该气愤之下提裙离去才对啊,李行周正想着呢,令他恐惧的事情就发生了。 只见武珂儿前走两步,身体前倾,一把保住了李行周的熊腰,丰满的胸部贴在李行周的身上,在李行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武珂儿贴着李行周的耳朵笑道:“李学士,一定要回来,我等你!” 李行周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武珂儿这柔软的娇躯是没心思享受了,脑中早就被武珂儿这一手给弄得彻底糊涂了。 李行周很想问问这是为什么,只可惜武珂儿说完这话,就抽身领着小青离开了,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 “五将军,刚才武姑娘说啥了?”柿子一脸的猥琐,这可是有热闹看了。 “好像是,李学士,我等你?” 薛楚玉不确定的说道。 “不错,还是五将军耳力好啊,我等你!” “哈哈哈,我的天啊,咱们彘哥儿本事不小啊,不声不响的就将武珂儿拿下了!” 柿子嘿嘿笑了起来。 李行周听着旁边狐朋狗友们的调侃,心里很郁闷,这叫什么事啊! 损友们再拿他开玩笑,薛讷也没放过他。 “李学士,看你做的好事,小心惹祸上身!” “啊,大元帅,我冤枉啊,我真的没做啥啊!” “胡说八道,你没做什么,武珂儿会抱你,还对你说这么露骨的话,你当我傻了吗?” 薛讷恨不得抽李行周两巴掌。 这么有前途的一个年轻人,文武全才,前途无量,怎么就和武珂儿勾搭上了呢。 这要是武则天哪天不痛快,把他砍了都有可能。 大军终于离开了长安城,只是此时却有一个女子正坐在床前默默地想着事情。 “武珂儿,你是抓住李学士这根稻草了吗?” 风在吹,夕阳已是黄昏,策马奔驰,枯草艾艾,烈火烘烘中,锤炼着人生的下一个篇章! 四日后,大军终于来到了陇西城外,薛讷并没有进城,而是直接让大军在陇西以西的泾水畔安下了大营。 军帐内,所有得将官都聚集了起来,薛讷摊开地图眉头紧锁,小声问道。 “诸位,现在吐蕃人集大军于多弥和石山一带,大家说说这仗应该怎么打?” 帐内的所有将官都在皱眉苦思着。 李行周虽然有些想法,但毕竟职位太低,也没有先说话,更何况他还是左武卫的人。 趁机片刻之后,便见中军将军薛慎惑说道。 “大元帅,末将认为,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做好防守较好,毕竟大军长途奔袭,人马困乏,此时开战实为不智!” “大元帅,中军将军所言甚是!” 薛楚玉等人也拱手答应道。 薛讷点头笑了下,看李行周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他也就没有多问,只是扫了一眼帐内将领笑道。 “诸位,都回去安排一下士兵吧,日落之时再到本帅帐中来,今晚咱们就去积石山。” “让那些党项人见识下我大唐军人的威风。” “嗯,好了,散了吧,李行周留下!” 薛楚玉等人朝薛讷拱手行了一礼。 “大元帅,末将等告退!” 等帐内只剩下李行周和薛讷二人后,薛讷也放下了架子,绕过桌案,拍了拍李行周的肩膀笑着问道。 “李学士,可是有什么想法?” “大元帅,行周时有些想法,刚才二将军说的不错,如今大军还是以稳妥为主,不过行周认为这也许是个机会,连我们自己都认为此时不是开战的好时机,更何况吐蕃人呢?” “所以行周以为,此时当派一支精锐部队,对吐蕃营寨进行一次突袭,这样做也许对吐蕃人造不成太大的损伤,但是完全可以起到振奋军心的效果!” 李行周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稀奇的兵法。 兵行险招,出其不意,其实是一个将领最基本的要素。 果然李行周说完之后。 薛讷就满意的抚了抚胡须。 “李学士,你说的不错,我也有此想法,不过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那是何时?” 李行周很纳闷,薛讷不是一向都主张兵贵神速的嘛。 “呵呵,当然是见过党项人之后了!” 第117章 愤怒的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薛讷说完,就自顾自的走出大帐去巡视大营了,帐内只留下李行周一个人在凝神思索着。 想了一会儿,李行周就知道薛讷为什么要在见党项人的时候用兵了。 党项族是古代北方少数民族之一,属西羌族的一支,故有“党项羌”的称谓。 羌族发源于“赐支”或者“析支”,即今青海省东南部黄河一带。 汉朝时,羌族大量内迁至河陇及关中一带。此时的党项族过着不知稼穑、草木记岁的原始游牧部落生活。 他们以部落为划分单位,以姓氏作为部落名称,逐渐形成了着名的党项八部,其中以拓跋氏最为强盛。 唐朝时,经过两次内迁,党项逐渐集中到甘肃东部、陕西北部一带,仍以分散的部落为主。 唐中央多在党项民族聚集地设立羁縻州进行管理,有功的党项部落酋长被任命为州刺史或其它官职。 唐末黄巢起义时,唐王传檄全国勤王。 党项族宥州刺史拓跋思恭出兵,唐僖宗赐拓跋思恭为“定难军节度使”,后被封为夏国公,赐姓李。 至此,党项拓跋氏集团有了领地,辖境包括夏、银(今陕西榆林东南)、绥(今绥德)、宥(今靖边东)、静(今米脂东)等五州之地,握有兵权,成为名副其实的藩镇。 宋朝时,李继迁开始独立抗宋。 李元昊即位夏国王后,下发秃发令,并努力吸收汉文化,创制党项文字,推动了党项族文明的发展。 天授礼法延祚元年(1038年)李元昊正式称帝,建立西夏。 这是党项族建立民族政权之始,也是党项发展历史的顶峰。西夏时期的党项族文化、经济获得了空前发展,在与汉族和其他兄弟民族的交流中逐渐发展。 后被成吉思汗所灭,党项族也逐渐消失。 自远古以来,羌人就占据着青海湖周围的草原和青海湖以南,黄河、大通河、湟水源头附近的山地。 在这一片地区的边缘地带,就是位于吐蕃东北部,习惯上称作安多的地方,早期党项和吐蕃的先民们大概都混杂居住在这一地区。 对党项语言的研究证实,就分类而言,操党项语的人可以归为藏缅民族的古代成员。而就其文化来说,党项人则具有其他羌族族群的许多特点。 古代羌族是一个大系,有很多的分支,有因地域划分的,如:白兰羌、宕昌羌等等。 也有因族群划分的,如:党项羌、吐谷浑羌等等。 隋文帝开皇四年有千余家党项羌人归属隋国。 次年,党项族领导人拓跋宁丛等,各率部落到旭州(今甘肃临潭县境)请求内附,隋朝授拓跋宁丛为大元帅。 开皇十六年,党项首领进攻会州,兵败纷纷降附,并遣子弟入朝谢罪,向隋朝贡。 唐初武德年间,党项相率归属唐朝。 党项羌中着名的有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米擒氏、拓拔氏等八个部落,此外还有黑党项、雪山党项等部落。 其中拓拔部落最为强大。 唐太宗贞观三年唐朝南会州都督郑元踌招谕党项归附,党项首领之一细封步赖率所部归唐,唐朝在其地设轨州,授细封步赖为刺史。 其他党项部落,亦纷纷响应,又设崌、奉、岩、远四州,并以原来各部酋长分别担任各州刺史。 贞观九年,唐下诏遣使开河曲地为16州,党项内附者34万口 当时曾与吐谷浑王慕容伏允结为姻亲的党项拓跋部酋长拓跋赤辞,也在与唐作战兵败、众叛亲离的情况下归附唐朝。 唐就其地分设懿、嵯、麟、可等32州,任命归附的部落首领作刺史,以拓跋赤辞为西戎州都督,赐姓李氏,受陇西都督府节制,封为平西公。 唐初崛兴于西藏高原上的吐蕃国,日益向外扩张,北上并灭了吐谷浑,并侵袭威逼党项羌。 散居在今甘肃南部和青海境内的党项部落南迁,唐移静边州都督府至庆州辖下的25个党项州,也随着一道迁徙。 党项族原住地为吐蕃占领,留下来的党项居民为吐蕃贵族所役属,吐蕃称这些人为“弭药“。 虽然党项八氏名义上已经归顺了大唐,但是事实上完全就是听调不听宣,党项还是原来的哪个党项,就像一个独立的王国一般。 这次吐蕃进攻陇西,肯定少不了党项人的默许。 要知道吐蕃人如果要到达陇西,肯定要经过党项控制的大非川与积石山的。 所以这次的事情党项肯定要负一定的责任。 只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解决吐蕃的麻烦,还不是和党项摊牌的时候。 薛讷也就是想借此机会,好好震聂一下党项部落里的那些不安定的首领。 告诉他们大唐依旧是他们惹不起的,最好收起那种坐山观火斗的心思。 李行周不得不佩服薛讷的老辣,自己虽然也想到了突袭吐蕃营寨,但还真没想到这么多,薛讷这一手真可谓是一石三鸟啊,打击了吐蕃,振奋了军心,又威慑了党项。 怪不得自己到现在都没见到左卫的薛楚珍呢,要知道,薛家五虎,最猛的可是老四薛楚珍啊! 恐怕一到陇西就已经被派出去执行突袭计划了。 “大元帅,这次大军人数众多,军中医者已不够用,不知可否从民间征调一些?” 李行周突然想到了什么,现在可是马上就要入冬了,再加上高原独特的气候,恐怕到时候这些习惯了平原作战的唐兵肯定会病倒一大片的。 所以还是事先做好准备的好,虽然自己此次带来了不少的高度的醉不归。 但是这也只能做到驱寒和消毒的效果,其他的就没什么大用了。 于是,李行周将薛讷拉到一个角落里,小声说了一些什么,听完李行周所言,薛讷立马吃了一惊,低声问道。 “李行周,此话当真?” “大元帅,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多做些准备比较好!” 李行周不会在没把握的时候乱打包票的,那样做不是聪明,而是蠢。 薛讷看李行周那一脸认真,不死作假,便想了一会儿,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点头说道。 “行,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记住一定要隐秘行事,绝对不能让人发现了,知道吗?” “大元帅放心,我自由办法!” 李行周见薛讷答应了下来,便也放下了心。 其他人也不知道薛讷和李行周叨咕了半天,说了什么,反正谈完话李行周就离开了。 来到左武卫驻地之后,李行周立刻将熊延福唤了过来,李行周对熊延福低声吩咐了一番之后,便有返身回到了薛讷的大帐,至于其他事情,熊延福自会安排的。 积石山离陇西真的很近,骑马一个时辰就已经到了,看着山坳里的大寨,到处都是弓不离身的党项青年。 李行周心里满是震撼,怪不得党项人一直都是如此善战呢。 这党项人生下来,就为了生存不断的挑战着大山,又岂能不弓马娴熟? 怪不得后世的李元昊可以建立西夏呢。 有这些能征善战的党项八氏,再加上那个神秘的雪山部落。 党项人随时都可以拉起一只数万人的军队,怪不得薛讷不想此时和党项人翻脸呢。 党项八氏,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拓跋氏、房当氏、米擒氏、拓跋氏,其中这个拓跋部落就是拓跋氏的大寨。 拓跋氏,党项人里边无可争议的大族,但是李行周对这个拓跋氏并不太感兴趣,他想知道的是那个神秘的雪山部落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跋淳化早就知道薛讷一定会来的,而且沿途还有斥候来报。 所以当薛讷一行人来到这里的时候,拓跋淳化一点都没有吃惊。 拓跋淳化一脸的络腮胡,头上光秃秃的,只挂着两条小辫子,穿着一身大棉袍,很传统的党项人打扮。 虽然党项男人的头发很可爱,但长相一点都不可爱,一个个怒目圆睁,凶巴巴的样子,仿佛要吃人似得。 虽然拓跋淳化已经被赐姓“李”了。 但是薛讷还是称呼道:“拓拔族长,多年未见,一向可好啊?” 党项人对姓氏非常看重,可以说拓跋氏就是一种荣耀。 如果真的改成了李,那也就会被党项人抛弃的,薛讷当然不会做出令拓跋淳化生气的事情。 “薛将军,多谢挂怀了,老拓拔可是壮的很哪,不信,今晚咱们可以比试一番,看谁先倒下!” 拓跋淳化一脸的豪迈之气,虽已年过半百,但依旧有着党项人的那股豪爽。 看薛讷和拓跋淳化这样子,不知道还以为俩人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第118章 说英雄论英雄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石阻山大营下,秋风萧瑟。 如今,它已经成为左武卫的眼中钉,喉中刺。 石阻山大营北边是高可戳天的断龙山脉,南边则是虎头岭。 断龙山脉山势崎岖,丛林密布,道路难行。 虎头岭天生险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今天,一支骑队从孤星城旋风般冲出,昂扬出如风铁蹄,击碎晨蔼,以踏破乾坤之势奔向虎头岭脚下。 他们挥舞战旗,从石阻山大营下呼啸而过,呼喝连连,意气风发。 视党项边关守军如无物。一马当先的,正是李行周、朴景泰,大熊柿子等人。 “咱们有必要每次出来,都这么嚣张吗?” 燕顺忍不住道。 林云哈哈大笑。 “没办法啊。不先压一下党项人的威风,不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张牙舞爪一番,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李行周点了点头。 “我算是明白吐蕃为何如此软弱无能了。” “依仗地势天险,苟得一安,气势上就先弱给咱们了。缺乏斗志的士兵,永远无法成为优秀的士兵。” “说得好!” 朴景泰大喝: “所以咱们大唐男儿宁可不要坚城,也不可以输了这股军人的气势。仗,是由人打出来的,不是由城打出来的。再坚的城,也终究会有被打下来的一天。惟有军人的意志,永不磨灭!” 完全没想过自己是个新罗人。 “没错,大唐--浩气长存!” 柿子风骚的挥臂大呼。 “浩气长存!” 五百将士同声发出震雷般的呐喊,漫卷苍茫,震得石阻山大营上,无数军士脸色发白。 虎头岭,山如其名,整体便如一个硕大的虎头盘踞其上。 战争的早期,虎头岭作为吐蕃人重要的防御段,曾经将小型山堡与阶梯状防御工事修建至漫山遍野。 原本茂密的树林被砍伐迨尽,满眼望去,虎头岭就象是一个满脸长满了疙瘩的丑陋秃脸,看上去狰狞恐怖之极。 大唐军多年来历次攻打虎头岭,对这一带的防御工事造成了极大的破坏。 如今,虎头岭的上半部分,属于吐蕃的地盘,下半部分,却大部成了大唐人的管辖范围。 只有少数的村落,依然在吐蕃军的控制之中。 在这样的一个大格局中,也有少数未曾受到破坏的角落存在,例如:石阻山村。 村后竟然难得的还有一片小树林的存在。 李行周带着左武卫人马来到这里时,村口坐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毫无生气的脸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官兵,表情麻木而呆滞。 他们似乎已经丧失了恐惧的机能,莫说只是来了一帮凶神恶煞般的官兵,就算是刀剑加身,也未必会有所感觉。 李行周的眉头微微一皱。 “燕顺。” “属下在!” “知道村子里现在还有多少住户吗?” “刚刚询问了下,还有一百八十七人,大都是孤寡老人和女人孩子。壮年人不是逃了,就是被吐蕃人拉去当壮丁,充战士了。” “怎么吐蕃国经常拉壮丁吗?” “他们有相当一部分军力就是用这种方式补充的。这一点,他们和我们不一样。” 燕顺回答。 或许,这正是为什么吐蕃战力不佳的又一个原因吧。 李行周看了下这破败的村落,到处都是残垣败瓦。 有几处茅草棚子已经放倒,有不少村民竟然是露天而睡。 “估计现在连一百八十七个人都不会有了。” 李行周自语了一句。 来到虎头岭后,朴景泰还有林云等人就和李行周分开了。 他们的任务,就是把石阻山村一带的地形摸清楚,查看有无敌人行动的踪迹。 “燕顺,你带两个人去村后看看……大熊,布置侦察哨,派出斥候小心敌人突袭……第二府全队进入村后的小树林中,注意有无马蹄印记。” “柿子,你带其他人进村子问一下当地百姓,看看最近有没有发现大量的部队经过。注意不要太过分散,小心安全。这里的百姓,没人能说得清他们是敌人,还是朋友。” 有个士兵高叫道:“李学士,你太过小心了吧?那都是些没用的老家伙和女人孩子而已!” 李行周冷然哼道。 “石阻山一线,做为战场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谁也不知道这些老家伙们以前是不是当过兵,摸过刀。倘若他们给你偷偷的来上一下,你未必就躲得过去。万事小心在意。” “是!” 众人一起应诺,分头行动。 此时此刻,李行周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来日自己努力作战,倘若老天有眼,不知到底会让自己统率多少士兵呢?…… 石阻山村的村民被迅速地集中到村子的中央,团团围坐。 他们大多都是老人,也有少数的妇女和孩子。一双双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恐惧。 高翔举着马鞭大声吆喝,厉声喝问有谁发现过吐蕃军活动的迹象,换来的却只是死一般的沉默。 “一帮顽固不化的混帐东西,再有不说者,杀无赦!” 高翔狂怒的大吼。身后是数十名骑兵手持长矛利刃,默不作言,发出了冰冷的死亡威胁。 一位苍老的老人,用无言的摇头,代表了所有的含义。 高翔愤怒了,举起马鞭,开始狠狠的抽打。 老人发出痛苦的呻吟,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肉剥离,随着鞭起鞭落,溅扬在血腥漫舞的尘空之中。 李行周的眉头微皱,不过终究还是没有阻止高翔的粗暴行为。 石阻山一线,战祸连连,受创最重的是百姓。 无论是大唐人还是吐蕃人,百姓对其都已不再信任。 温言软语式的哄骗做法,不会为自己带来任何有价值的情报,反而是暴力成为最有效的工具。 他们是军人,最擅长暴力,也只会暴力。 从某种意义上说,百姓们……也只接受暴力。 挨不住鞭打痛苦的老人终于叫了出来。 “三天前,有一支吐蕃军从这里经过。他们人很多,好象是去西边的样子。他们不是从本村走的,我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其他的就实在不知道了啊。” 高翔呸的吐了一口唾沫。 “死不开窍的老东西,不打就不知道说。” “有多少人?”李行周沉声问。 “不知道啊,数不过来。不过队伍看上去好长,从那头到那头。” 老人无力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李行周心中暗暗盘算:“差不多是三百人。” 西边? 李行周蹙紧眉头思考。去西边做什么? “李学士,很可能是派去石阻山大营的。” 林云小声说。 李行周忙问:“全部都是骑兵?” 老头连连点头。 得到了消息,士兵终于停止了鞭打。 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人,李行周发出了悠悠的叹息。 他最终还是提醒自己: 军人,是杀人的机器。同情与怜悯,对一个军人来说,从来都不是一种优秀的品质。 想要在这乱世中活下去,活得更好,爬得更高,就必须抛弃这些可能会防碍自己一生的情感。 那个时候,李行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人类决定战争,战争,却抹杀人性…… 天边的那一道亮光闪过,血花飞舞荡漾出死亡的微波。 “啊!” 一个士兵捧着胸口发出厉声的惨呼,叫声如破天之箭,传彻小村。 一箭惊魂。 “有埋伏!” 朴景泰高声狂嘶。 下一刻,叫声如动员令,所有士兵同时刀出鞘,箭上弦,小村之中转瞬间升腾起一片肃杀之气。 身经百战的士兵们并不急于寻找隐藏在暗处的敌人,而是立刻聚拢在一起,高举盾牌,将自己的身体牢牢遮挡在盾牌之后。 李行周大吼道。 “不要慌乱,全部就地防御。燕顺,带你的人出村,观察后路,小心敌人从后面突袭!” 几名骑兵飞身上马,沿着弧行路线向村外奔去。 又是一箭飞来,如雷神击鼓,电神劲射,挟着破天惊虹,穿越层层阻碍,破开盾牌刺破皮甲,再次扎在了一名战士的胸口上。 “箭是从林中射出来的!” 有战士高叫。 所有士兵同时动作,将战马推前,皮盾遮身,将身型完全隐藏起来。 “李学士,对方人好象不是很多!” 又有士兵高叫。 李行周一言不发,迅速跑到受伤士兵的身边。 那仿佛天边飞来的一箭,又狠又准,正插在那战士的胸膛上,雕翎羽箭的箭尾兀自在做着激烈的颤动。 探了一下战士的呼吸,他大喊道。 “他还有救!来几个人,把他们抬起来,立刻送回孤星城。” “李学士,敌人就在那边林中,尚不知有多少。我们人数不多,此时不宜派人离开!”一个什长叫道。 “闭嘴!救人要紧,有什么事我担着!” 李行周怒吼。 几名士兵立刻上来,将两个负伤的战士抬了下去,小心地安放马上,快马加鞭朝孤星城赶去。 李行周的眼望小林,眼神一阵剧烈的收缩。 是什么人,竟能发出如此威猛的一箭,可破盾穿甲,视百人如无物? 吐蕃军中,何时竟有了这样的箭术高手? “彘哥儿,敌人只放了两箭就没再有动静了,会不会人数并不多呢?” 大熊问道。 “有这个可能。不过敌暗我明,凡事小心在意。让第二府的人后撤,暂时不要搜林了,免得中了敌人的埋伏。” 李行周沉声道。 “如果这样的话,万一对方人很少,被他们跑掉怎么办?” 李行周神情中现出一丝冷然:“他们跑不掉的。通知兄弟们,准备放火烧林!” 几名士兵大吃一惊。林云忙道。 “李学士,一旦焚林,只怕会秧及石阻山村的村民,伤及无辜!” 李行周微微一笑。 “谢谢你的提醒,既然这样……那就由你来准备点火吧。” 凄清荒冷的小村后,幽暗诡谲的丛林中。 阴冷的暗箭仿佛择人而噬的毒蛇,窥伺着每一个可能的目标。 顺着箭头那一点冰冷的铁光,一线延伸,一张年轻而充满愤怒的脸赫然在现,紧抿下唇翘出一道弯月,写满了杀机无限。 指间微动,弓弦发出轻微的颤响,带出尖利的呼啸,又是一支寒光铁箭破空而出。 冷光激撞向火光,一支火把翻腾出诡异的红弧,跌闪着掉在地上。 厚厚的枯枝败叶,在下一刻迸发出强烈的劈啪声,燃烧起炙烈的苍茫。 挑衅式的暗箭激怒了对手,数十支飞蝗流箭同时破空而出,划过天际,扑向理想中的目标。 有几只箭来得又急又猛,以穿透苍穹之势,狠狠地扎中了挡身的大树。 隐约的喊声传来。 “小心防御,敌人的箭法很好!准备烧林!” 他们竟然敢放火焚林? 凄厉的眼神透露出一股燃遍全身的怒火。 “啊!!!” 第119章 我们灭了石阻山大营吧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他厉声狂呼。 又是一箭,破穹而出。 他要将手中的愤怒之箭,化成屠戮天下的力量,尽数全部射出去,哪怕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里面的人听着,只要你放下武器,出来投降,我大唐军既往不咎,饶你们一命。否则就火烧此林。” 林云正躲在盾牌的后面进行大声的喊话。 好新鲜的说法,竟然试图让自己放下武器出来投降? 少年放出一个轻蔑的冷笑。 然而任他箭术高超,终不能以一人之力抵抗百名战士。 眼看着火把组成的长龙已蔓延成一条漫舞狂卷的火蛇,即将为这片丛林带来永远的伤害,将它化成一片弥漫着大唐战气的永恒焦土。 少年执弓的手终于开始颤抖了…… 李行周很有耐心地站在林外。 “燕顺,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他突然说。 “什么赌?” “你猜林子里有几个人?” “三个。至少三个。” “为什么?就因为有四支箭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射来,并且射中咱们三个兄弟加一支火把?” 李行周笑问。 “是啊。”燕顺老实的点头。 李行周哈哈笑了起来: “那我说只有一个人你信不信?” 燕顺的表情很精彩:“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 “至少是个箭术上的绝对高手,一个精通狙击之道的大师级高手。” 李行周说。 狙击?燕顺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迷茫的脸露出奇怪的表情。 李行周拍拍自己的脑袋,显然是在责怪自己说错了话: “和你说你也不明白。总之,刚才的三箭都是同一个人射出来的,这一点我敢肯定。这个人箭法超群,腕力极强,而且应该是不属于大唐和吐蕃任何一方的军人。” 说着,李行周拿起一支还染着血的箭: “因为他的箭是特制的。” 燕顺这才恍悟过来,然后一脸你赖皮的表情。李行周哑然失笑。 丛林中出现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 “身为战士,竟然只敢以焚林做为威胁,而不敢进来决一死战,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李行周的眉头微微一扬。 听声音,适才那刚猛绝伦的一箭竟是个半大孩子射出来的不成? 既然是个孩子,莫非……他正是这村子里的人? 李行周不由想到。 下一刻,他长笑道、 “战士是用来作战的,不是用来送死的。既知你箭术厉害,还要进去送死的话,那可不叫勇士,而叫傻瓜了。出来吧,否则……就算我不烧林,你以为这石阻山村一百多名老老少少就跑得了吗?” 少年的心,彻底坠入深渊之中…… 隐藏在林中的人,终于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皮肤微黑,浓眉大眼,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少年。 李行周估计他年纪不超过十七岁。 他背上的弓奇大无比,左腰边是箭筒,腹间还别了一把小刀。 木制手柄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棉布,看上去笨拙丑陋,刃口却极为锋利。 李行周的眼神亮了起来,若两点可看透人心的星光。挥挥手,几名围上来的士兵撤了下去,他走上前道。 “看你的样子不象是吐蕃兵,为什么要伤害我的人?” 少年怒视李行周。 “当然是为了保护村子,还能是为了什么!” “果然如此。” 李行周微一点头。 “数百人的小村子,竟沦落到靠一个孩子来拯救的地步了吗?真是可怜可悲复又可叹啊。” 李行周仔细地审视了一下眼前的少年。 “你的箭法不错,就是心气太盛,缺了点定力。对了,我们到这里来,也不是为了屠村,只是需要找到一些关于吐蕃军活动的消息而已。” “那又有什么区别?!你们这些当兵的到了这里,哪一次不是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没粮的时候要征粮,征完了粮食还不满足,看见女人要带走,看见钱财要抢空。一次不够再来一次,哪里当我们是人看待了?石阻山村原本近千人丁,被你们这些年打仗打得,十不存一。有些村落,甚至根本就被你们血洗,杀得鸡犬不留!” 少年的骂声高亢,用手一指远处的那些老人,大喊道。 “你看看他们!早就已经麻木了生死。你们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怎么杀就怎么杀,他们甚至都已经不懂得反抗了。他们现在要吃没吃,要穿没穿,你们还要一次次的来剥削,这里早就空了!没有东西可以给你们了!” 顺着少年的手指,再看那些老人的麻木呆滞的脸,每一张脸上,似乎都已写尽了苦难二字。 李行周深深蹙起了眉头。 高翔低声说道。 “去年大战时,各方吃紧,当时轮战的羽林卫曾下令就地征集粮草用度。那时打得太惨烈,吐蕃的骑兵从各个方向向我们发动突袭。当时后继援兵未至,我们人数上占太大劣势。偏偏还有一些村子在暗地里帮他们通消息,泄露我们的行踪。于是,有几位将军一怒之下,下了血洗令,把那几个村子都给夷平了,连带的也让附近的一些村落倒了大霉。不过吐蕃人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到处拉壮丁,几乎把石阻山一线所有的年轻壮力都给拉走了。这小子的年纪,照理也是跑不了,没被抓去当兵,算他运气好了。” 原来是这样…… 李行周看少年的眼神开始变得莫测起来。 他轻笑道。 “那么,你应该同样不喜欢吐蕃国了?” 少年为之一呆。 “是又如何?” 李行周坐在村子的中央,手中把玩着虎牙军刀,面带微笑地看着被捆成一只粽子的少年。此刻少年的眼中仍喷薄着愤怒的烈焰和不屈的神采。 “你叫什么名字?”李行周问。 “舞阳。”少年昂首回答。 “舞阳?没有姓?” 李行周皱了下眉头。 “贱民本当无姓!” 这个回答,令李行周的心中微微一颤。 “难道你不是石阻山村的村民?”他问。 “我若是,早被吐蕃人抓去当了兵了。” 少年大声回答。 “两个月前,我流浪到此地,因饥寒交迫,昏倒在石阻山村村口。是这里的老人救了我。他们自己都没有东西吃,却把仅有的能吃的东西都拿来救了我!我感恩图报,自然应当保护他们不受别人的欺凌。今天你若不是用诡计逼我出来,就凭你们这些骑兵,想在林中和我作战抓到我?哼,难比登天!” 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小声汇报自己探听到的消息: “问过那几个老家伙了。这小子的确是被他们救活的路人。不过这小子到也硬气,救活了之后,干脆就不走了,免费帮石阻山村的人看家护院。前几天有七个吐蕃兵过来抢东西,结果全被他一个人给干掉。咱们这次一来是人多,二来是用了焚林的方法逼他出来。不然要抓到这小子恐怕真得很困难。听说他是山里长大的,最擅长的就是玩丛林捉迷藏了。进了山林,就没人能捉到他。” 哦?竟是个很有意思的存在。李行周眉头一扬。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倔强的少年,他此刻依然悍不畏死,一口一个不服。 “你不怕死?”他问。 “天下英雄,为义取舍,死有何惧!” 李行周再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笑意,哈哈狂笑起来。 感情这竟是一个看英雄看多了的单纯少年。 舞阳看他笑得这样猖狂肆意,又羞又怒。 “有什么好笑的?” 李行周笑得合不拢嘴:“当然好笑。我问你,你知道什么叫英雄吗?” “英雄者,拯黎民于水火,解百姓于倒戈。只要侠义在心,就敢舍生取义,这有什么不懂的?” 李行周看着那张充满稚气的年轻的脸庞,终究叹了口气道。 “你错了!真正的英雄,不该是,也不能是这样的。” 少年一呆。 李行周已站了起来,迎风而立,遥望远山,低声私语。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英雄。” 仿佛是在吟诗一般,李行周缓缓吟道: “一个真正的英雄,应当怀抱天下,受万民拥戴,被四野咸服,享八方膜拜,承天地灵光!” “一个真正的英雄,应当不受世俗所限,傲视苍生,兵锋所至,无往不利,所到之处天下拜服!” “一个真正的英雄,应当是笑傲众生,逍遥洒脱,不为任何情怀所牵绊的~!” 李行周继续说。 “一个真正的英雄,固然应当仁义天下,却也当知轻重取舍。有舍生取义之德,同样也该有壮士断腕之勇。遇事自有见地,绝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你既为了救石阻山村的百姓而主动攻击我们,就该坚决奋战到底,怎能因为一时的威胁就放弃立场挺身而出?你以为你是舍自己而救大家,在我看来却是蠢无可蠢。我问你,你可知道你刚才的攻击令我的三名战士受了重伤?你可知道他们都是战场上杀过无数敌人的好汉子?倘若我心疼我的士兵,那么在抓了你后,便会立刻将你一刀砍了,然后下令屠村!那时……请问你可还有任何能力阻止?” 少年舞阳怒视李行周。 “你!” 第120章 拓跋继棒的挑衅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无视他的怒目而视继续道: 倘若你想做一个英雄,就该知取舍懂进退。 你箭法超群,又擅长潜踪匿迹,林中不利骑兵作战,你本可大打游击。但凡有敢伤害村中百姓者,你就射箭杀之,令大家心中忌惮,不敢随意动手。 你奔忽林中,来去自如,令我们不知道敌人有多少,更不敢随意进犯村中百姓,这样,你或许不能保住全村百姓,至少也可以保住部分百姓。 就算你碰上的敌人是个疯子,不顾对手威胁,果真烧林,你也应当迅速离开。 哪怕今天救不了大家,来日也要为大家报仇雪恨。 可是你看看你。我随便说要放把火,就把你逼了出来。用村子里几个百姓的生命,就让你自动投降。 就你这样的人,不知取舍,不懂进退,心甘情愿地想要保护所有的村民,又怎么可能? 我若是杀戮成性之人,此刻你和你这一村百姓的性命早就没了,你又拿什么去做英雄,逞英雄?!” 一番话说得少年无伤大汗凛然,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仍是大声地喊道: “我不服!是汉子的就站出来和我比一比!” 李行周嘿然冷笑。 “你不觉得你的要求很可笑吗?你是不是以为你箭法厉害就能赢得过我?还是以为赢过了我,你就是个英雄了? 你甚至连最基本的生存之道都不明白!” 李行周的声音越来越大,响彻四方。 “要想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那你就得首先看清楚你所处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而现在这个世界本就是个强者适存的世界。 你要做英雄人物,便该睥睨天下,俯视众生,无视一切苦难! 你若是自问做不到,就好好回家种地去,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狠狠地看着少年,李行周凑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小声道。 “凡成大事,立大业者,无为蝼蚁而活之辈!” 这句话,已近乎于大逆不道,所以李行周只说给了那少年一人听。 在李行周的眼中,那些怀抱天下的英雄豪杰其实都是私心辈出的野心家冒险家而已。 纵观古今历史,那些位居人尊者,又有几人能不变成自私自利的小人? 那些所谓匡扶正义心怀百姓而登至尊之位者,又有几人到头来不是为一己私利而争势夺权? 那些所谓的英明的君主又有哪个主动放弃过皇帝这个职位? 主动放弃过家天下的构想? 主动放弃过终身制和世袭制。他们的英明,无非是为了永世皇朝所做出的努力构建罢了。 李行周不相信英雄,或者说他相信,凡英雄者,皆血染红樱。 唯一的问题是,他现在必须努力让自己也成为一个英雄。 他不认为自己能和别人有所不同,或许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绝不欺骗自己。 他永远不会说自己仁义天下,怀抱苍生,也不会说自己忠君爱国,侠骨柔肠,倘若可以,他更愿意在自己做了一分恶之后将其说成是十分恶,以一个十足的大恶人的面目出现在世人面前。 他愿作真小人,也永不做伪君子。 君者,伪君子也…… 舞阳惊讶地看着李行周,李行周则微笑着看他。 李行周说: “虽然你不喜欢大唐军,不过你同样也不喜欢吐蕃军。既然你两者都不喜欢,不如就跟我当兵吧。你不是想做英雄,史书流名,千古流芳的吗?跟了我,一路杀敌,或许你还有这个机会。” 舞阳把头一摇: “你杀了我吧。我看你肯和我说这些话,应该是不会伤害村里的百姓了。我谢谢你。你的想法,我不敢苟同,万一他朝泄露,只怕还会害了你。你还是杀了我比较安全一些。” “我既敢说,便不怕你传。我说的话,出自我口,入得你耳,再没第三个人听见。你就是想传,我也大可否认,说是你污蔑于我。所以这个问题丝毫都不必担心。不过你要想活,就难了一些。”李行周冷然说道。 手中不住把玩的刀军刀突然驾到了舞阳的脖子上,李行周森然道: “你伤我士卒,是为大罪。我若不杀你,上无法对上官交代,下无法请士卒原谅。若是就此放你,那么我也就有了罪名。 我知你只是为了保护村中百姓而无奈所为,但为了我自己,便只能牺牲你。 可我念你一身功夫来之不易,杀之可惜,所以再给你最后的机会。 你若跟我,则前怨尽去,我对各方面也好有所交代。否则,你既想做英雄,便只能舍己而成全我。” 舞阳死死地盯着他,最终只是说了一句: “你纵杀我,我也不跟你走。” 李行周哈哈一笑,刀划出一道森寒的光圈: “那我若杀他们呢?”他指的,正是那些表情麻木呆滞的村中老人。 “你!” 舞阳大怒。 李行周凑到舞阳的耳边,轻声说: “你瞧,人生总有很多艰难的选择。我选择了要你活着,而你呢?是选择大家一起活?还是大家一起死?” “你就不怕我跟了你还杀你?” “以你的为人,肯跟我,就不会叛我。” 李行周淡然回答: “你虽是箭手,擅射冷箭,但真正的暗箭伤人,你甚至连见都没见到过,想都没想过,听都没听说过!跟了我,至少可以让你以后做人不再那么幼稚一些。” 舞阳虎目死死地盯住李行周,对方却不为所动。他一咬牙,喝道: “好!我跟你走!” 李行周露出了一个惬意的微笑。 “很好,那你现在和我们一起灭了吐蕃的石阻山大营吧” 我们灭了石阻山大营吧 李行周贱贱的表情,活像一个诱骗小姑娘的狼外婆。 回来的路上,燕顺忍不住悄悄问李行周: “李学士,如果那小子还是不肯跟你,你真会杀了所有人吗?或者他不肯出来,你就真得纵火烧林?” 李行周冷然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燕顺只觉得仿佛一桶冰水迎面浇下,浑身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那一眼,令他毛骨悚然,竟产生了一种无力的恐惧感。 “五将军,还是大帐轻松啊!” 李行周一脸笑意的调侃对身边的薛楚玉说道。 等李行周进入大帐的时候,酒宴已经进入了下半场。 他揉揉脸去除下倦意,和薛楚玉说笑道。 “确实是!” 薛楚玉对此深表赞同。 “嗯,彘哥儿,你说的不错,感觉大元帅现在就跟唱戏的似得!” 柿子突然蹦出了一句,这下李行周和薛楚玉等人就乐了。 也幸亏几人只是在小声嘀咕,不然薛讷听了这话非给他们下绊子不可。 “薛将军,请随我来,拓拔已备好美酒,还有香喷喷的烤肉,今日咱们就不醉不归!” 拓跋淳化左手一挥,拓跋氏的党项士兵便自动让开了一条路,薛讷拱手致谢道。 “拓拔兄,请!” 薛讷和拓跋淳化打头,李行周等人紧随其后,拓跋淳化设宴的地方并不是在大帐里。 而是在大账之外架了几个火堆,每个火堆上都烤着黄腾腾的小肥羊。 看到这情景,李行周肚子里的馋虫就有点受不了诱惑了,这可是纯天然的烤全羊啊。 “薛将军,请满饮此杯!” 拓跋淳化果然是个直脾气,这宴席还没正式开始,就要客人喝酒了。 李行周还真受不了拓跋淳化这种待客方式,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薛讷却没有什么不快,他也算是对拓跋淳化有点了解,也知道拓跋淳化人就这样,虽然如此做是无礼了一些,但是这些在党项人看来是非常平常不过的事情。 “拓拔族长,你已发话,薛讷敢不从命呼? 讷说完一仰脖子,便将牛耳杯中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见薛讷如此,李行周等人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笑了笑也仰脖子将酒喝掉了。 喝完酒薛楚玉等人就皱起了眉头,这喝惯了醉不归,再喝这种酒,真是好没滋味。 拓跋淳化刚示意女仆再次满上酒,薛讷便阻止道。 “拓拔族长,慢来,这次本将来时,特意捎来了一些好酒,不如族长借此机会品尝一下如何?” “哦?薛将军还带来了酒,不知道是何酒,居然值得薛将军如此推崇,拓拔要好好尝尝了!” 拓跋淳化果然很高兴,这党项人还没有几个不好酒的。 薛讷冲李行周使了个颜色,李行周心领神会的打了个手势,便有几个兵士抱着六坛醉不归走了过来。 酒还未倒,刚一开封,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酒香,光闻这香味,就知道此酒比刚才喝的要强上百倍不止了。 党项人里边也有识货之人,酒坛一开封,在一片赞叹声中,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壮男站起来抖着脑袋上的两个小辫子傲声道。 “薛将军,请问此酒可是长安城中有名的醉不归?” “哦,这位猛士何人,居然知道醉不归?不过有句话你说错了,这酒不光是长安城中有名,就算是整个大唐,那也是无人不晓啊!” 薛讷抚着胡须笑道。 “呵呵,薛将军,我来介绍一下,此子乃我之长子,拓跋继棒是也!” 介绍完拓跋继棒,拓跋淳化又指着另一名二十六七岁的壮士说道:“这是我的二子,拓跋继迁!” 熊延福小声的笑了一声。 “继棒?鸡棒?这党项人取名真有意思。” 大熊的声音不大,但是他不怀好意的笑容还是被拓跋继棒看到了。 第121章 输了还是赢了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拓跋继棒很聪明的没有选择和大熊斗嘴,而是单膝跪地,右手放于膝上,对着拓跋淳化朗声道。 “阿爹,请允许孩儿向这位熊将军挑战,我要证明谁才配做真正的勇士!” “这,薛将军你怎么看呢?” 拓跋淳化虽然嘴里是这样问,但是明眼人都看出他是什么样的态度。薛讷看拓跋淳化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这老家伙没安好心,不过他也不怕。 “拓拔族长,我看比试一番也好,但是点到为止如何?” “嗯,如此最好,继棒,可听懂薛将军的意思了,千万不可伤了客人,知道吗?” 拓跋淳化一脸的认真,仿佛拓跋继棒赢定了似的。 “阿爹,孩儿知道该如何做!” 拓跋继棒说完猛地站了起来,一把脱掉了外边笨重的棉袍。 吃着刚猛的上半身冲大熊伸手笑道。 “怎么样,大熊将军可敢应战?” “呸,怕你是龟孙子,今天谁要是趴下了,谁就是软蛋!” 大熊也一把脱掉了身上的铠甲,裸着上半身就走到了宴席中间的空地上。 李行周本想提醒下柿子小心点的。 可是想想还是算了,这话要是说了,以大熊那破脑袋瓜肯定以为自己在瞧不起他呢。 还不如保持沉默呢。 李行周刚刚看到拓跋继棒那身腱子肉和高大的身躯之后,就知道这个猛男力气肯定小不了。 这赤膊上阵,大熊还真不占优势,必定大熊的先天条件摆在那里呢。 篝火在熊熊的燃烧着,拓跋继棒和柿子也斗在了一起,说实话,这俩人打起来,还真不讲究什么技巧,整个是拳拳到肉,处处发招,比的就是谁力气大,比的就是谁抗击打能力强,一刻钟过去之后,柿子很明显已经处于下风了。拓跋继棒手心处,茧壳层层,仿佛一个硬皮手套,包住了整张大手。 大熊的眼神炙烈而殷切,双目喷涌出强烈的战意 深深地吸了一口长气,大熊全身的骨节寸寸裂响,如火焚枯木,劈扑不断。 拓跋继棒诧异地看向大熊,只见此刻的大熊浑身上下已散发出一股强大而凛冽的气势。 仿佛天神下凡,威风凛凛, 拓跋继棒的苍茫雄翰的拳劲对撞,平地涡卷出一股气流,奔腾狂野。 大熊的身体微微一晃动,向后退了几步,嘴角边吟出一丝鲜血。 大熊的身体中血海翻腾,只觉得风雷劲的气流几乎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搅散了。 旋风起,漫天苍茫狂舞激越。 拓跋继棒眼前一阵迷蒙,他大惊失色,运足风雷劲护住全身,却只见一只硕大的铁拳在眼前恕然出现,重重地击在了他的脸上。 鼻骨碎裂,鲜血喷泉般涌出。 拓跋继棒飞速后退,口中暴喝狂叫。 一拳气吞山河,如影跟随,直打中大熊。 铁拳直捣黄龙般冲向大熊,暴雨般的拳势疯狂落下,大熊发出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惨呼,倒飞于半空之中。 看这情况,不用一会儿,大熊就要被揍趴下了。 李行周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好友被打成半死,刚想站起来去接替大熊。 薛讷就冲李行周使了个颜色,示意他稍安勿动。 “拓拔壮士,停手吧,这场我们输了!” 就在李行周焦急等待的时候,薛讷终于发话了。 拓跋继棒听闻此话,果然停了手,一脸高傲的看着柿子,大熊很不甘心的吼道。 “大元帅,末将还能打,末将还没输,咱们怎么可以认输呢?” “混账,输了就是输了,还不退下!” 薛讷脸一虎,很不痛快的冲大熊瞪了瞪眼,这个大老粗,脑回路怎么缺根弦呢? 简直就是不知好歹,在这种时候伤了身体值得吗? 大熊还想说点啥呢,这时候李行周和薛楚玉就跑过去连拉带拽的将这头蛮牛跟弄了回来。 这个柿子实在是太一根筋了,人家拓跋继棒明明就是力气大,身体壮。 你跟人家比谁拳头硬,这不是自讨苦吃吗,就这样打下去,李行周可以保证,大熊绝对是百战百败。 “呵呵,薛将军,你们输了哦!” 拓跋淳化笑眯眯地说道。 “输了?这大熊副将确实闭不上继棒,但是我们并没有输啊!” 薛讷笑着摇了摇头。 这下拓跋淳化可就迷糊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刚想问问薛讷什么意思呢。 就见一个党项士兵跑了过来,趴到拓跋淳化耳边小声说了些话之后,拓跋淳化脸色就变了。 “阿爹,发生何事了?” 拓跋继棒并未在意拓跋淳化脸上的表情,他还沉寂在胜利的喜悦中。 倒是拓跋继迁看出了一点端倪。 “薛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突然间袭灭石阻山大营,你可知石阻山可是有着我拓跋氏两千子民?” 拓跋淳化的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随同而来的唐军将领都吃了一惊。 好家伙,这果然是大手笔啊! 来陇西第一天就灭了石阻山大营,要知道石阻山大营那可是有着一万人的吐蕃士兵啊! 更别提里边还夹杂这一些党项人呢。 按照斥候回报,唐军整个大军都驻扎在泾水畔,也就左武卫的五千士兵不见踪影,按照常理推断,还以为这些人是去调查吐蕃动向去了呢。 敢情薛讷居然吃了豹子胆,居然让这五千人去奔袭石阻山大营了。 五千人灭掉了驻扎有一万多敌人的石阻山大营,这唐军的战斗力也太可怕了吧。 想着想着,拓跋淳化额头上的冷汗就溢出来了。 “拓拔族长,其实你不用吃惊,石阻山离陇西太近了,我必须先推毁这个地方,不然我睡觉都会睡不安稳的。” “至于石阻山大营里的拓跋氏子民,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因为一开始我根本就不知道石阻山大营里会有党项子民。” ”不过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收手的,因为既然他们跟着吐蕃人,就一定要付出代价,而死亡就是他们最终的归宿!” “哦,灭石阻山大营的,可以刚刚那个熊将军的大功劳!” 薛讷的声音并不高昂,但是却很有杀伤力,拓跋淳化和其它党项头领都有点蒙了,石阻山离陇西太近了? 这貌似拓跋部落离陇西更近吧,想想党项人做过的事情。 拓跋淳化就有点明白薛讷的意思了。 他这是在警告党项八氏啊,唐军永远不怕你党项,你只要敢背叛。 那石阻山大营里的两千拓跋氏子民就是例子。 此时李行周终于懂得了什么才叫雄威,这就是大国风度。 敢犯我大唐,虽远必诛! 薛讷端着牛耳杯慢慢品着酒,一副轻松的样子,可是拓跋淳化就没有这样的好心情了。 吐蕃是如何进入陇西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没有党项的允许。 吐蕃又怎能如此毫无阻碍的劫掠陇西庆州府呢。 当时拓跋氏选择放吐蕃人过去的时候,拓跋淳化就打算制止的,拓跋淳化是个聪明人,他见识过大唐军队的战力。 虽然吐蕃这几年军力强盛,也征服了周围许多的小国,但是这并不代表吐蕃就可以挑战大唐了。 虽然他想制止拓跋氏的行为,但是当时因为自己的儿子。 他最终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希望现在大唐在吐蕃逼近的情况下,能够不介意党项人的做法。 可是看薛讷的态度,恐怕这次党项人有难了啊。 党项八氏虽然不缺勇士,可是无奈位置尴尬。 夹在大唐和吐蕃两大强邻之间,也注定了党项必须做出自己的选择,两头讨好,随风而动的墙头草角色是做不下去了。 拓跋淳化久未发话,薛讷也没有催促,他知道拓跋淳化难以作出决定,可是薛讷必须要等下去,他今日就要得到拓跋淳化的态度,当然这也是武则天吩咐的。 “拓拔族长,我想你应该做出选择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下,别忘记你可是大唐皇帝亲封的平西公,而且你不光姓拓拔,还姓李!” 薛讷的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样狠狠的刺进了拓跋淳化的心里,他又何曾忘记过,他被大唐皇帝赐予了李姓,也算是大唐当之无愧的国姓公爷。 拓跋淳化很清楚,薛讷这样说,就是要告诉他党项八氏是大唐的臣民,如果党项八氏依旧过着原来那种墙头草的生活。 那大唐就直接可以给党项人安上一个反叛的罪名,到时候就算将党项一族杀个片瓦不留,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薛将军,拓拔明白你的意思,请你上述皇帝陛下,我党项一脉永远都是大唐忠诚的子民,其他人拓拔不敢保证,至少我拓跋氏绝不会做出不忠不义之事的!” 拓跋淳化沉默了许久,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也许真的要有一个选择了,所以他站起来对薛讷拱手一拜,面容真诚的保证了一番。 拓跋淳化选择了大唐,并不意味着其他人就会同意,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居然是拓跋淳化的儿子拓跋继棒。 “阿爹,你怎可如此懦弱,我党项人个个都是勇士,我们需要怕这些汉人嘛,就因为他们灭了石阻山大营吗?” “阿爹,你挺起胸膛来,我党项男儿,岂能如此卑微的活着?” 拓跋继棒双目赤红,右拳紧紧攥起,火光照耀下,那威武的身躯就像一座铁塔一般。 “孽畜,此时岂容你放肆,还不赶紧像薛将军道歉?” 拓跋淳化面容严肃,一脸的愤怒。 第122章 雪山曼陀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薛将军,此言当真?” 拓跋继琴仿佛很感兴趣。 “当然,如果拓拔姑娘还有怀疑,那不妨等等看,我相信这次征战吐蕃,会让你大开眼界的,我大唐疆土辽阔,人才济济,又岂会只有一个薛讷?” 说完薛讷轻轻抿了抿酒,他现在都有点忌讳这个看似无害的拓跋继琴了,这个女人很精明啊。 “呵呵,那琴儿就拭目以待了,对了,阿爹,女儿最近从二哥那里得到了一种花,不知是何物,今天凑巧薛将军来了,琴儿想将花取来,让薛将军和大唐的诸位优秀将领帮忙看看,我想薛将军等人生于天朝上国,见多识广,一定可以为琴儿解惑的!” 拓跋继琴虽然是在请求拓跋淳化,但是一双美目却扫了一眼唐军将领这里。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就连欣赏美女的柿子诩等人也收起了笑容,这个拓跋继琴是来者不善啊。 要是到时候唐军这边说不出东西来,那岂不是变成无知之人了么? “琴儿,休要胡闹,不就是花嘛,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又不影响你养花!” 拓跋淳化很清楚这个女儿在动什么心思,他可不想这个时候惹薛讷不快,出兵的事情还没给答复呢,再让薛讷下不来台,那后果还能好了。 “哦,阿爹,那琴儿就下去了!” 拓跋继琴叹了口气,转脸冲李行周等人笑了笑,但是绝美的面容中全都是鄙视的意味。 拓跋继琴刚扭过身子,就听薛讷一声轻笑。 “拓拔姑娘不用如此失望,你现在就去将花取来,虽然我们这些当将军的都是些大老粗,谈不上才华俱佳,但辨认朵花还是没问题的。” 薛讷现在也豁出去了,这一帮子大男人总不能让一个女人给鄙视了啊,再说了,凭着自己的见识,薛讷还不信还有他不认识的花。 “哦?那琴儿先写过薛将军和诸位将军了,稍等一下,琴儿这就去将花取来!” 拓跋继琴说是等一会儿,实际上连半盏茶功夫都没过。 她就回来了,很明显这件事是有意为之的。 拓跋继琴将手中的托盘放于脚下,抚摸着托盘泥土中的花蔓笑着说。 “诸位,琴儿说的就是这种花,不知各位可是认识?” 薛讷和其它的唐军将领都仔细看着托盘中的花。 只见一株枝蔓贴着泥土生长着,枝蔓上开着几朵花,华为白色,白色的边缘又夹杂着淡淡的幽兰色。 薛讷这下是真的有点发愁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花朵不大,但却不少。 薛讷皱皱眉头,朝薛楚玉等人看了一眼,希望这些将领能够说出点东西来,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薛楚玉也尴尬的摇了摇头,这下薛讷也有点下不了台了。 连薛楚玉也不知道,其他的崔安柿之流,薛讷更是不抱希望了,问他们点风流韵事一个个绝对张嘴就来,问这种事情,那不是在难为他们吗。 薛讷只有将目光望向了李行周,也许这里面就只有李学士的学问最高了! 看薛讷等人一脸的难色,拓跋继琴心里轻轻的笑了。 面对这种花,连党项人也是愁眉不展,貌似自己等人也不知道这种花是啥啊。 按照拓跋继琴的说法,他们岂不是也成了无知之人了? 就在薛讷打算放弃的时候,李行周站了出来。 “大元帅,末将可能略知一二,不如让末将试试如何,如果末将说的不对,再由大元帅解释也不迟啊!” 薛讷一听李行周这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李行周是不是真的知道,但事情总有点转机了啊。 薛讷也担忧李行周会出丑,但是表面上还是很镇定的说道。 “无妨,你这种小校尉说错了,也没什么丢人的,既然你愿意,就先试试吧!” 李行周美滋滋的行了一礼,这薛讷果然聪明,俩人这是在唱双簧呢。 李行周故意把职位说底,就是避免到时出丑。 拓跋继琴看着嬉皮笑脸的李行周,心里一阵不爽,嘴里还小声嘀咕道。 “油嘴滑舌之人,谅也没什么大见识!” “拓拔姑娘,不知可否容小将闻闻这花?” 李行周走到拓跋继琴面前,面对着这个冷艳的美人,李行周一点都没慌张。 “当然可以,不过可否让琴儿知道你的高姓大名?” 拓跋继琴那犹如弯月的秀眉,轻轻蹙了蹙,他要闻闻这花,难道他真的知晓什么? “拓拔姑娘,我看还是算了,小将官卑职小,微末之名不说也罢了,反正说了你也记不住!” 李行周说这话,可是有点调戏的成分在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我一个破校尉。 跟你一个拓跋氏公主根本就没盼头嘛。 所以还是不要说名字的好,也留点神秘感。 拓跋继琴轻轻咬了咬嘴唇,好一个邻牙俐齿的小校尉。 “既然如此,那就请将军识花吧!” 李行周笑了笑对拓跋继琴抱了抱拳。 也不管拓跋继琴是什么反应,蹲到拓跋继琴脚旁把脸凑到了花朵上。鼻尖吸了吸了吸。 李行周便吐了口气,猜的果然没错。 事情确定下来,李行周也就放松了,他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装模作样的对着托盘上的花扫来扫去。 没事了还对着拓跋继琴的一双纤足鉴赏一下。 拓跋继琴看李行周那双贼眼总是瞧自己的秀足,也起了一肚子的火。 不过想想李行周可能是在拖延时间,也就忍了下来。 等一会儿这家伙说不出什么来,还不是自己丢人。 “嗯,粉色的!” 李行周突然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让薛讷都有点抓狂了,这个臭小子在搞什么鬼。 什么粉色的,明明是白色里边加着一点幽蓝色啊。 薛讷都怀疑李行周眼睛有问题了,自己怎么就同意让他去试试了呢,早知道自己直接认输了,也比这样丢人强啊。 其他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行周,就跟看一个大傻帽似得,其他人不懂李行周,但是拓跋继琴却听懂了。 拓跋继琴杀人的心都有了,自己今天穿的亵裤不就是粉色的么,怎么这个破校尉就知道了呢,他难道长了一对透视眼? 拓跋继琴双颊泛红,忍着怒意哼声道。 “这位将军,你看了这么久了,结果到底如何呢?” “啊,让拓拔姑娘久等了,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这是什么花了,只是刚才看姑娘的双足看的有点入神了,就忘记这茬了!” 李行周站起来,冲着拓跋继琴说出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这下柿子等人可就笑翻天了。 “四将军,这彘哥儿果然厉害啊,这下看这个拓跋继琴还如何高傲。” “彘哥儿做得好,谁让这个女人不安好心呢?” 柿子是最不怕热闹的人了,李行周这一手可真是太和他心意了。 “你.....” 拓跋继琴摸摸念着要忍,一定不能让这个破校尉给乱了阵脚。 她舒了口气,抚了抚额前的宝石链,冷峻的问道。 “这位将军,可否将你的答案说一下,我们不要说其他的好吗?” “额,你看,是我糊涂了,拓拔姑娘,你可知道这花叫什么,别我说了,你自己却不知道,那还怎么确定我说的对不对呢?” “放心,这花叫什么我还是知道的,将军请说,琴儿定当如是回答!” “嗯,其实呢.....” 李行周说到这里,就卖了个关子,这下连薛讷都有点急了。 这小子有在搞什么。 是那帮子损友了解他,只见柿子问道。 “其实什么呢,不会是此花很容易认吧!” “哎呀,柿子兄,还是你懂我啊,你还真说对了,其实这话,也不难认!” “我们清河的王花魁家,就种着这种花。” 李行周冲着柿子拱拱手,一脸的得色。 “我说,将军,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拓跋继琴都快被李行周给整崩溃了。 要不是顾忌身份,她早就让人把这个破校尉给叉出去了。 再说了,她本来就是要让唐军出丑的,又岂能让李行周给搅了局,所以一定要忍住。 而李行周说的,清河的王花魁家种了,也不过是那花魁和她这个公主相比罢了。 “嗯,拓拔姑娘,莫急,此话名曰雪山曼陀罗,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李行周看着拓跋继琴那张冷傲的面庞,轻轻问道。 拓跋继琴月牙般的秀眉轻轻蹙了起来,冷傲的容颜上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讶异。 李行周微微翘了翘嘴角,果然被自己说中了。 “不知将军是如何知道,此花为雪山曼陀罗的?” 拓跋继琴此时已经不在意刚才李行周的轻浮了。 她现在对李行周很感兴趣,就连她自己也只知道此花为雪山曼陀罗而已,至于为什么叫雪山曼陀罗那就闻所未闻了。 “拓拔姑娘,其实话说开了,就没有什么神秘的了,相传雪山曼陀罗色呈淡蓝色或者淡紫色,花朵较小,一般生长于地势比较高,并且潮湿的地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雪山曼陀罗和别的花不同,它没有那种花的芬芳。我刚才闻过这花了,但是我如此敏感的鼻子却什么都没有闻到,所以我敢确定此花就是传说中的雪山曼陀罗!” 李行周说的很是自信,此时薛讷也摸着胡须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很明显李行周已经过关了,所以他也就不用在担心了。 薛讷眯眯眼,心里想到,看来这小子还有话要说啊。 第123章 哪里的女神最美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薛将军,此言当真?” 拓跋继琴仿佛很感兴趣。 “当然,如果拓拔姑娘还有怀疑,那不妨等等看,我相信这次征战吐蕃,会让你大开眼界的,我大唐疆土辽阔,人才济济,又岂会只有一个薛讷?” 说完薛讷轻轻抿了抿酒,他现在都有点忌讳这个看似无害的拓跋继琴了,这个女人很精明啊。 “呵呵,那琴儿就拭目以待了,对了,阿爹,女儿最近从二哥那里得到了一种花,不知是何物,今天凑巧薛将军来了,琴儿想将花取来,让薛将军和大唐的诸位优秀将领帮忙看看,我想薛将军等人生于天朝上国,见多识广,一定可以为琴儿解惑的!” 拓跋继琴虽然是在请求拓跋淳化,但是一双美目却扫了一眼唐军将领这里。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就连欣赏美女的柿子诩等人也收起了笑容,这个拓跋继琴是来者不善啊。 要是到时候唐军这边说不出东西来,那岂不是变成无知之人了么? “琴儿,休要胡闹,不就是花嘛,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又不影响你养花!” 拓跋淳化很清楚这个女儿在动什么心思,他可不想这个时候惹薛讷不快,出兵的事情还没给答复呢,再让薛讷下不来台,那后果还能好了。 “哦,阿爹,那琴儿就下去了!” 拓跋继琴叹了口气,转脸冲李行周等人笑了笑,但是绝美的面容中全都是鄙视的意味。 拓跋继琴刚扭过身子,就听薛讷一声轻笑。 “拓拔姑娘不用如此失望,你现在就去将花取来,虽然我们这些当将军的都是些大老粗,谈不上才华俱佳,但辨认朵花还是没问题的。” 薛讷现在也豁出去了,这一帮子大男人总不能让一个女人给鄙视了啊,再说了,凭着自己的见识,薛讷还不信还有他不认识的花。 “哦?那琴儿先写过薛将军和诸位将军了,稍等一下,琴儿这就去将花取来!” 拓跋继琴说是等一会儿,实际上连半盏茶功夫都没过。 她就回来了,很明显这件事是有意为之的。 拓跋继琴将手中的托盘放于脚下,抚摸着托盘泥土中的花蔓笑着说。 “诸位,琴儿说的就是这种花,不知各位可是认识?” 薛讷和其它的唐军将领都仔细看着托盘中的花。 只见一株枝蔓贴着泥土生长着,枝蔓上开着几朵花,华为白色,白色的边缘又夹杂着淡淡的幽兰色。 薛讷这下是真的有点发愁了,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是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花朵不大,但却不少。 薛讷皱皱眉头,朝薛楚玉等人看了一眼,希望这些将领能够说出点东西来,可是令他失望的是薛楚玉也尴尬的摇了摇头,这下薛讷也有点下不了台了。 连薛楚玉也不知道,其他的崔安柿之流,薛讷更是不抱希望了,问他们点风流韵事一个个绝对张嘴就来,问这种事情,那不是在难为他们吗。 薛讷只有将目光望向了李行周,也许这里面就只有李学士的学问最高了! 看薛讷等人一脸的难色,拓跋继琴心里轻轻的笑了。 面对这种花,连党项人也是愁眉不展,貌似自己等人也不知道这种花是啥啊。 按照拓跋继琴的说法,他们岂不是也成了无知之人了? 就在薛讷打算放弃的时候,李行周站了出来。 “大元帅,末将可能略知一二,不如让末将试试如何,如果末将说的不对,再由大元帅解释也不迟啊!” 薛讷一听李行周这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李行周是不是真的知道,但事情总有点转机了啊。 薛讷也担忧李行周会出丑,但是表面上还是很镇定的说道。 “无妨,你这种小校尉说错了,也没什么丢人的,既然你愿意,就先试试吧!” 李行周美滋滋的行了一礼,这薛讷果然聪明,俩人这是在唱双簧呢。 李行周故意把职位说底,就是避免到时出丑。 拓跋继琴看着嬉皮笑脸的李行周,心里一阵不爽,嘴里还小声嘀咕道。 “油嘴滑舌之人,谅也没什么大见识!” “拓拔姑娘,不知可否容小将闻闻这花?” 李行周走到拓跋继琴面前,面对着这个冷艳的美人,李行周一点都没慌张。 “当然可以,不过可否让琴儿知道你的高姓大名?” 拓跋继琴那犹如弯月的秀眉,轻轻蹙了蹙,他要闻闻这花,难道他真的知晓什么? “拓拔姑娘,我看还是算了,小将官卑职小,微末之名不说也罢了,反正说了你也记不住!” 李行周说这话,可是有点调戏的成分在了,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说我一个破校尉。 跟你一个拓跋氏公主根本就没盼头嘛。 所以还是不要说名字的好,也留点神秘感。 拓跋继琴轻轻咬了咬嘴唇,好一个邻牙俐齿的小校尉。 “既然如此,那就请将军识花吧!” 李行周笑了笑对拓跋继琴抱了抱拳。 也不管拓跋继琴是什么反应,蹲到拓跋继琴脚旁把脸凑到了花朵上。鼻尖吸了吸了吸。 李行周便吐了口气,猜的果然没错。 事情确定下来,李行周也就放松了,他并没有急着起身,而是装模作样的对着托盘上的花扫来扫去。 没事了还对着拓跋继琴的一双纤足鉴赏一下。 拓跋继琴看李行周那双贼眼总是瞧自己的秀足,也起了一肚子的火。 不过想想李行周可能是在拖延时间,也就忍了下来。 等一会儿这家伙说不出什么来,还不是自己丢人。 “嗯,粉色的!” 李行周突然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这让薛讷都有点抓狂了,这个臭小子在搞什么鬼。 什么粉色的,明明是白色里边加着一点幽蓝色啊。 薛讷都怀疑李行周眼睛有问题了,自己怎么就同意让他去试试了呢,早知道自己直接认输了,也比这样丢人强啊。 其他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行周,就跟看一个大傻帽似得,其他人不懂李行周,但是拓跋继琴却听懂了。 拓跋继琴杀人的心都有了,自己今天穿的亵裤不就是粉色的么,怎么这个破校尉就知道了呢,他难道长了一对透视眼? 拓跋继琴双颊泛红,忍着怒意哼声道。 “这位将军,你看了这么久了,结果到底如何呢?” “啊,让拓拔姑娘久等了,其实这个我早就知道这是什么花了,只是刚才看姑娘的双足看的有点入神了,就忘记这茬了!” 李行周站起来,冲着拓跋继琴说出了一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这下柿子等人可就笑翻天了。 “四将军,这彘哥儿果然厉害啊,这下看这个拓跋继琴还如何高傲。” “彘哥儿做得好,谁让这个女人不安好心呢?” 柿子是最不怕热闹的人了,李行周这一手可真是太和他心意了。 “你.....” 拓跋继琴摸摸念着要忍,一定不能让这个破校尉给乱了阵脚。 她舒了口气,抚了抚额前的宝石链,冷峻的问道。 “这位将军,可否将你的答案说一下,我们不要说其他的好吗?” “额,你看,是我糊涂了,拓拔姑娘,你可知道这花叫什么,别我说了,你自己却不知道,那还怎么确定我说的对不对呢?” “放心,这花叫什么我还是知道的,将军请说,琴儿定当如是回答!” “嗯,其实呢.....” 李行周说到这里,就卖了个关子,这下连薛讷都有点急了。 这小子有在搞什么。 是那帮子损友了解他,只见柿子问道。 “其实什么呢,不会是此花很容易认吧!” “哎呀,柿子兄,还是你懂我啊,你还真说对了,其实这话,也不难认!” “我们清河的王花魁家,就种着这种花。” 李行周冲着柿子拱拱手,一脸的得色。 “我说,将军,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拓跋继琴都快被李行周给整崩溃了。 要不是顾忌身份,她早就让人把这个破校尉给叉出去了。 再说了,她本来就是要让唐军出丑的,又岂能让李行周给搅了局,所以一定要忍住。 而李行周说的,清河的王花魁家种了,也不过是那花魁和她这个公主相比罢了。 “嗯,拓拔姑娘,莫急,此话名曰雪山曼陀罗,不知道我说的可对?” 李行周看着拓跋继琴那张冷傲的面庞,轻轻问道。 拓跋继琴月牙般的秀眉轻轻蹙了起来,冷傲的容颜上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讶异。 李行周微微翘了翘嘴角,果然被自己说中了。 “不知将军是如何知道,此花为雪山曼陀罗的?” 拓跋继琴此时已经不在意刚才李行周的轻浮了。 她现在对李行周很感兴趣,就连她自己也只知道此花为雪山曼陀罗而已,至于为什么叫雪山曼陀罗那就闻所未闻了。 “拓拔姑娘,其实话说开了,就没有什么神秘的了,相传雪山曼陀罗色呈淡蓝色或者淡紫色,花朵较小,一般生长于地势比较高,并且潮湿的地方。”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雪山曼陀罗和别的花不同,它没有那种花的芬芳。我刚才闻过这花了,但是我如此敏感的鼻子却什么都没有闻到,所以我敢确定此花就是传说中的雪山曼陀罗!” 李行周说的很是自信,此时薛讷也摸着胡须乐呵呵的笑了起来,很明显李行周已经过关了,所以他也就不用在担心了。 薛讷眯眯眼,心里想到,看来这小子还有话要说啊。 第124章 拓跋继琴的忧伤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拓跋继琴轻轻点了点颔首,这无异于已经同意了李行周的说法,这也让周围的党项头领们无比失望,本来还以为拓跋继琴可以杀杀唐人的威风呢,没想到这么快谜题就被人解开了。 拓跋继琴心里也有着淡淡的失望,但是她并不同于那些党项头领,她想到的是为什么这个汉人小将军会知道这些。 “你也说过,雪山曼陀罗多为淡紫色和淡蓝色,但是为什么这种雪山曼陀罗会是白色的呢,只是边缘有一点淡淡的蓝色!” 拓跋继琴那张冷若冰霜的娇颜少有的露出了一点笑容,虽然嘴里问的很真诚,但是更多的还是在考验李行周,她不想看到唐人那种得意的样子。 “哦,拓拔姑娘,你果然很好学啊,既然你如此问了,那我就献丑了!” 李行周拱拱手还不忘调侃一下面前的这位冰美人,你不是高傲吗,那今天就让你羞愧的低下头。 “将军请将,琴儿洗耳恭听!” 拓跋继琴眼波流转,依旧是一副淡定优雅的样子,一点也没受到李行周的影响。 “拓拔姑娘,也许你只知道雪山曼陀罗,却不知晓这雪山曼陀罗的独特。” “在我大唐之西,吐蕃之南,有一个人迹罕见的山峰。此峰壁仞三千丈,山上终年积雪,那里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寒冷的大风,那里有着这个世界最美的风景。站于山顶,你就像登上了天堂,那里根本不属于人间,在寒冷的大风中你就像走进了一种虚幻。” “也就是在那里,生长着一种极为罕见的雪山曼陀罗,此花白如冰晶,花边伴有淡淡的蓝色,由于这种雪山曼陀罗只有在这里才会有,所以才起名为雪山曼陀罗,意思就是说,这种雪山曼陀罗生于大雪之中。” “吐蕃人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女神之花,代表了一种坚强,就像那梅花一样,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 李行周自顾自地说着,口渴了还走到案子旁喝了一口醉不归。李行周滔滔不绝的叙述着,完全没有在意那些党项人脸上的震惊之色,看到拓跋继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淡淡的失落。 李行周也有了一点自得,但是他并没有停下来,他今天就是要让拓跋继琴好好知道一下,什么才是大唐文明。 “拓拔姑娘,也许你知道世间一种曼陀罗,那你可曾知道世间还有另一种花可以媲美雪山曼陀罗吗?” “天山曼陀罗、雪山曼陀罗可以说是这个世上最难得的两种花了。天山曼陀罗代表了一种高贵圣洁,它全身都算发着一种宝石般的光芒,还伴着淡淡的幽香,但是难得的是曼陀罗虽然如此高贵美丽,它却生长在那天山大雪地之中,无人观赏,无人亵渎,独自绽放着它的美,所以天山曼陀罗是高贵的同时又是圣洁的。” “而雪山曼陀罗呢,它生长的地方比天山曼陀罗还要渺无人烟,甚至于你一生都到达不了它生长的地方,可是即使这样,它依旧在寒冽的冷风中,从大雪之中破土而出,开出如此独到的美丽,更让人敬佩的是,它还掩去了自身的芳香,如果你不是一个细心的人,你甚至会将它当作一种普通的野花去对待。雪山曼陀罗,仿佛散去了自身左右的诱惑,只是在孤独的绽放着,它的美是一种最本质的美,它并不是没有芳香,而只是留在了心里。” 李行周酝酿了一下,接着说道。 “所以呢,雪山曼陀罗是一种空灵之美,它无时无刻都在静静的展示着自己的幽雅,却从未在意过人们的看法。” 李行周说了很多,拓跋继琴很耐心的听了下来,她没有失落,也没有悲伤,只是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敬畏,也许这个男人说的没错。 雪山曼陀罗真的很美,只是自己以前从未用心去感触过,而且拓跋继琴也很好奇,这世上真的有高达三千丈的大山吗。 如果有的话,这个男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看上去貌似他年纪还没她大呢。 曼陀罗宜生长在阳光充足处,适应性强,不择土壤,但以富含有机质和石灰质的土壤为好。 而蓝色曼陀罗确是喜欢生长在极寒之地,它整株有毒,种子毒性最大。 “这位将军,琴儿受教了,可否冒昧的问一句,这个世上真的有如蓝色曼陀罗般的女子吗?” 此时拓跋继琴心里没有了一点鄙视,此时的她就像发现了一种最美的东西,很想知道这种东西是真还是假。 “有!”李行周回答的很坚定,脸上还挂着一丝回忆往事的笑。 “真的有?” 说实话,拓跋继琴不太相信,这个世上还有比她拓跋继琴还要动人的女子吗? “拓拔姑娘我并没有骗你,我的妻子,她叫鱼幼薇,她博学多才,身上更有一种高贵的气质,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有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幽静,让人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一种轻松,她就像一朵开在最高处的雪山曼陀罗,再厚的积雪也挡不住她的空灵之美!” 李行周脸上带着一点淡淡的失落,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那种调戏拓跋继琴的自在。自 从来到大唐,他的心里就装进了一个女子。 “原来是真的?” 拓跋继琴低下了颔首,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信吗?拓拔姑娘,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崔将军,他与我是很好的朋友!” 李行周觉得这个拓跋继琴真的是太高傲了,真的以为这天下女子,就数你拓跋继琴绝色倾城,胸腹才华吗? 柿子听闻此言,很是配合的举杯嚷道。 “拓拔姑娘,这可是真的哦,花魁姐姐跟我也是好朋友,说句不好听的话,你虽然也很美,但是好像还是有点差距哦!” 也不知道柿子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听了这话,所有的党项头领都有点发怒了。 这个柿子也太嚣张了吧,这不是在侮辱人吗? 要不是顾忌现在党项和大唐微妙的关系,早就有人上来挑战柿子了。 看着周遭党项人愤怒的眼神,柿子毫不在意的喝着自己的酒。 不就是个拓跋氏的公主吗? 要不是因为你长的确实漂亮,谁会多看你一眼。 拓跋氏的公主,跟他柿子有半毛钱关系? 拓跋继琴觉得今日自己受到的打击实在是太多了。 本来以为蓝色曼陀罗可以打击一下唐军的嚣张气焰的,没想到最后结果确是这样。 最令她无法接受的是,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容貌和才学,在这些唐将眼中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能告诉琴儿,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吗?” 拓跋继琴这次问的很恭敬,没有半分的轻视。 也许此时她才真正的明白了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拓拔姑娘,实不相瞒,小将以前曾经和一个老郎中待过一段时间,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 李行周并没有撒谎,也没有挖苦拓跋继琴的意思,至于党项人会怎么想,他才不会在意呢。 “呵呵,老郎中?”拓 跋继琴一脸的不信,又有谁会相信这些呢。 “信不信由你,我们汉人有句话,叫做三人行,必有吾师焉。在这芸芸众生中,每个人都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只是我们自己未曾发觉而已。” 李行周说完,没有再和拓跋继琴说下去,而是拱手对薛讷笑道。 “大元帅,末将没给你丢脸吧!” “哈哈,你小子不错啊,行,说的也差不多了,本将也没什么解释的了,看你说的挺多的,就赏你杯酒喝吧!” 薛讷见李行周将所有党项人都说的没脾气了,心里早就对他赞不绝口了,但是嘴上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李行周撇撇嘴,真没想到薛讷平常如此正经的一个人,此时居然也和他这个小青年玩起了口花花。 李行周装成一脸感激的样子,蹑手蹑脚的回到了自己位子,痛痛快快的喝了一杯酒,这时柿子悄声问道。 “彘哥儿,牛啊,不过我要问你个问题,你可要据实回答,这个世上真的有女神吗?” “当然有!” 李行周一脸肯定的点点头。 “在哪里?” “喏,在这里了” 李行周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他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女神的。 柿子有点懂的轻轻点了点头。 “屁啊,这心里能有女神?本将军的女神在床上,床上的女神才是最美的!” 柿子眼神一眯,无比浪荡的笑了起来。 看着柿子那张脸,李行周一脸的愤懑,怎么就跟这个牲口成兄弟了呢,简直就是交友不慎啊。 第125章 又见狼牙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夜色如墨,月光如华,在这个沉寂的深夜里,总有一些人是彷徨的。 拓跋淳化静静跪坐在在矮桌前,旁边还有一个面色清冷的美女,那就是她唯一的女儿拓跋继琴。 “阿爹,你真的打算率全族依附大唐吗?” 拓跋继琴是个心细如发的女人,她从拓跋淳化的脸色中就可以看出来,依附大唐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是拓跋继琴很清楚,走出这一步。 就意味着从此之后党项八氏将慢慢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因为大唐是不会允许内部存在如此一股力量的。 “琴儿,我还有得选择吗,以前没有事,我们可以双方取巧,谁也不得罪,可是现在不同了,大唐和吐蕃要打仗了,他们又岂会允许党项作壁上观?” “所以,这次无论选择谁,总之是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了!” 拓跋淳化闭上了眼睛,他的心中有着一丝落寞的无奈,党项八氏,为何要生活在这种尴尬的地方呢。 东有大唐,西有吐蕃,南面是茫茫大山,北方是浩瀚的大漠和荒山。 难道这天下就没有党项人的生存之地吗? “阿爹,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就去坚持吧,可是大哥怎么办?” 拓跋继琴素手轻缓,为拓跋淳化满上了一杯热水。 “继棒?” “哎,他有万夫不当之勇,更有一种得天独厚的大气,也许等我百年之后,他会成我党项人最伟大的头领,他能开创一番流传万世的基业。” “只是可惜了,他为什么要生在我拓跋氏呢?” 拓跋淳化提到拓跋继棒的时候,心里就在滴着血,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儿子,勇武绝伦,头脑清晰,唯一的缺点就是他的心太大了,他想要看到党项成为一个令众人景仰的族群,他要带着党项勇士打下一片广袤的土地。 可是,大唐和吐蕃会允许一个这样的人存在吗,答案是否定的。 “阿爹,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大哥是我拓跋氏最伟大的勇士,族中的青壮年大部分都是他的拥护者。 如果大哥当真不愿意随你依附大唐的话,那将会有很多年轻人站在他那边的!” 拓跋继琴绝美的脸上也泛起了一丝淡淡的忧愁,如果到时候拓跋继棒真的带着族中勇士脱离拓跋氏。 难道真的要父子相残嘛,而且还是两代大头领之间的拼杀。 “琴儿,有时候我就想,为什么你不是一个男子呢,这样的话,我又哪来如此多的烦恼呢?对了,琴儿,你最近和嵬名道如何了?”拓跋淳化突然想到了什么,目视着拓跋继琴,脸上也有了一点欣慰的笑容。 “阿爹,还能怎么样,嵬名道那个人一直都在忙,好像党项的事情缺不了他似得,我都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 提到此处,拓跋继琴少有的露出了一番小女儿姿态,从她的语气中不难看出,恐怕这个嵬名道就是她的意中人了。 “哈哈,琴儿,这男人吗都这样,总不能天天窝在大寨里陪你聊天吧!” 拓跋淳化呵呵笑了起来,说起这个嵬名道,他还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 可以说拓跋继琴从小就学习大唐文化,可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样成了她那高傲的性子,拓跋氏就没有一个能打动她的,唯独这个嵬名道。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拓跋继琴迷成这个样子。老实说,拓跋淳化对这个嵬名道也挺满意的。 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这个嵬名道看上去太柔弱了,完全没有党项人的那种勇猛,这对于颇超氏未来的大头领来说,是完全不够的。 不过由谁做头领是人家颇超氏自己的事情,他拓跋淳化也懒得多管闲事,只要他和自己的女儿相处愉快就行了。 “阿爹,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拓跋继琴不一会儿就收起了那副小儿女心情,这不得不赞服一下这个女人的理智。 “琴儿,但说无妨,何时还学会和爹爹客气了?” 拓跋淳化和蔼的点了点头。 “阿爹,宴席上与我对话的那位年轻小将到底是谁?” 拓跋继琴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她有一种感觉,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你是说他啊,你别看他身份不显,可是出身可不简单啊,他可是出身清河崔家,是大唐这两风头最劲的大才子,名叫李行周!” 拓跋淳化仿佛怕拓跋继琴不知道似得,详细的将李行周的身份说了一遍。 拓跋淳化永远也不会想到,就在他说道李行周三个字的时候,拓跋继琴的心里早就翻了惊涛骇浪。 原来他就是李行周。 拓跋淳化见拓跋继琴听到李行周的介绍之后,便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好像有些呆滞的样子,“琴儿,你认识这位李学士?” “啊?阿爹,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认识他呢,我只是想起了一首诗而已,不知阿爹可记得当年曾有一首《生僻字》?” “当然记得,茕茕孑立沆瀣一气 踽踽独行醍醐灌顶 绵绵瓜瓞奉为圭臬 龙行龘龘犄角旮旯 娉婷袅娜涕泗滂沱 爹爹虽然不和你一样文采斐然,但是这首诗爹爹还是忘不掉的,这诗写的太好了!” 看拓跋淳化一脸感慨的样子,拓跋继琴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阿爹,那你可知道这首《生僻字》正是出自李行周之手?” “什么?你是说那个李学士写的?” 拓跋淳化一脸的不可置信,就李行周刚才表现出的那副痞样,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才子啊。 “阿爹,不管你信不信,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想,也许刚才李行周肯定是在激怒我而已,不过幸好我忍住了,这个人难缠了!” 拓跋继琴目光如炬,自信满满的轻声道。 “看来也只有如此解释了,看来我这次的选择是对的!” “阿爹,何出此言?” 拓跋继琴不解,怎么拓跋淳化突然冒出一句这话呢。 “琴儿,你可能不知,这件事我连你两个哥哥都未曾告诉。你知道夜袭石阻山大营的薛楚珍吗,他今年才二十四岁!” 听闻此言,拓跋继琴就有些明白了,才二十四岁,就有如此智勇,那二十年后呢,那大唐岂不是又多了一位薛讷。 “琴儿,你现在明白爹爹为何会选择大唐了吧,大唐实在是太可怕了。它令人恐惧的地方,不是它的辽阔与富裕,而是这层出不穷的人才啊,如果大唐多几个李行周、薛楚玉这样的人,吐蕃又哪是大唐的对手” 拓跋继琴好像有些理解拓跋淳化的苦处了,别人也许不懂,但是她拓跋继琴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个世上头脑是多么的重要,勇武绝伦又如何,那也是一介武夫,只有无可匹敌的智慧才是无往不利的法宝。 月光透过窗棱照进来,昏黄的油灯在轻轻摇曳着,拓跋继琴穿着一套白色的外衣静静的坐在床榻上,手里还拿着一条长裤,只是长裤的裆部却开了一道口子。 此时拓跋继琴咬着银牙,心里是又羞又怒,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潮红,怪不得宴席间李行周能说出她亵裤的颜色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此时,李行周也未入眠,而是和薛讷面对面的坐在屋里。 “大元帅,我想明天去庆州府探访一番!” “去庆州府?那里都已经被吐蕃人夷为平地了,还去做什么?” 薛讷不解,这大战在即,还去那里做什么。 “大元帅,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何吐蕃人只是劫掠了庆州府呢,其他的村镇却分毫未动。而且,以前吐蕃人一般都是抢掠财物,这次却将镇上的人给掠走了,这不是在饮鸩止渴嘛?” 李行周说的很有道理,吐蕃人还很少做这种事情,一般都会把人留下的,目的是为了长期进行劫掠,不然人都没有了,还如何打草谷! “行,你去吧,不过多带点人,这马上就要开战了,千万不要出什么岔子!” 薛讷可是对李行周很上心的,临行前武则天亲自交代要看好李行周,千万不要出问题。 薛讷跟了武则天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她对哪个年轻子弟如此看重过。 “我明白的,放心吧,明天日落之前,行周定会赶回大营!” 第二日,太阳还未升起,李行周就带着熊延福等几十名侍卫离开了拓跋部落大寨。 骑在马上,一路颠簸,一路向北,目标庆州府。 “彘哥儿,这里就是庆州府了!” 熊延福拉住马,指着前方的一处破败的村镇,此时朝阳已经照耀了整个大地,眼前的情景看得非常清楚。 熊延福等人都没有说话,天地间一片宁静,只有马儿发出“咴咴”声。 李行周站在高坡上,望着不远处的庆州府,这个镇子真的很大,比以前的马柳镇还要大,在这边关之地,能有一处如此繁华之地,已经实属难得了。 可是此时庆州府上却一点生机都没了,留下的只有一处处燃烧过的痕迹,到处都透露着一丝冰冷的气息。 第126章 好人还是坏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吐蕃人,好狠的心啊!” 李行周突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牛家村,那些村民在天堂过得还好吗? 李行周年年都会在忌日去牛家村拜祭一下那些死难的村民,可是即使这样,李行周还是找不回那种心安。 “彘哥儿,我们进镇子吗?” 熊延福站在李行周的身后,就像是一个忠诚的守卫者,两年多的时间,李行周越来越优秀了,这也让熊延福非常高兴。 “当然去,既然来了,又怎能空手而归?” 李行周轻轻皱了皱眉头,将马拴在了镇子口,留下十个人看着马。 其他人一同走进了镇子。 走在庆州府的街道上,李行周能够感触到之前庆州府的繁华。 宽广的街道,密集的房屋。 以前这里应该是个集市吧,只是现在只留下了一片燃烧过后的灰尘。 “大家分开搜查以下,一发现可疑迹象立马回来禀报!” “是,彘哥儿!” 侍卫们三两成群的分开了,身边只留下了熊延福。 熊延福抱着刀,脸上一副迷茫之色。 “彘哥儿,这庆州府能有什么,你为什么非要调查这里呢?” “大熊,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发现点东西,只是有一种感觉,事情太过奇怪了,为什么吐蕃人只是对庆州府感兴趣呢,我想一定是有原因的。 至于最后能不能查到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但愿我想的都是真的吧!” 李行周觉得遇到事情只能去尽力而为,有时候过度的执着只会让自己陷入一种魔障。 李行周和熊延福也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房屋。 只是除了露天的破瓦和黑土之外,什么都没有发现。 “大熊,以前吐蕃人也经常这样做吗?” “吐蕃人我不太清楚,但是我对突厥人和契丹人的习惯非常熟悉,突厥人经常也侵犯我幽州、云州边境,但是从来很少出现将全村人掠走的情况,因为把人都掠走了,他们下次还抢谁?” 熊延福也搞不清楚吐蕃人在搞什么鬼,既然要抢干嘛不抢其它镇子,貌似游集镇比庆州府还要繁华吧。 “嗯,我就是奇怪这一点,吐蕃人如果真的需要抓奴隶的话,直接在边境掳人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跑到陇西境内来,所以此事定有蹊跷!” 李行周从一开始就有一种怀疑,如果吐蕃人非要来庆州府的话,那证明这个镇子上就一定有吸引吐蕃人的东西。 李行周正在静静思索着,这时李虎跑了过来,还扬着手喊道。 “彘哥儿,有发现了,你看这是什么?” 熊延福瞪了一眼李虎,这家伙老大不小的了,怎么遇事还是不镇定呢,有什么东西值得大惊小怪的。 接过李虎手中的东西仔细看了看后,熊延福脸色也有点变了。 “彘哥儿,你看!” “这.....这不是军中所用的狼牙箭吗?” 李行周一看之下也是大惊失色,吐蕃人劫掠的地方,怎么会出现狼牙箭呢。 “彘哥儿,难道是有人冒充吐蕃人,可是这狼牙箭只有我大唐十二卫才会有配置啊。 就算府兵用的也都是一些次等的轻羽箭,难道是我们自己人做的?” 李行周低头叹了口气,也难怪熊延福会有此想法,大唐军队管理森严,狼牙箭绝不会外流的,也只有禁军十二卫才会配备狼牙箭。 “大熊,不要过早下结论,其实狼牙箭并非我十二卫才有,你难道忘记了两年前的通风谷了吗?” 经李行周一提点,熊延福才想起两年前丢失的那一百多万狼牙箭。 “彘哥儿,难道此事跟那个幽阁有关系?” “现在还不能确定,而且,劫掠庆州府的人到底是不是吐蕃人,只要我们回到大营问问薛楚珍将军就知道了” 李行周抚摸着手中的狼牙箭,皱眉问道。 “你是在哪发现的狼牙箭,带我去看一下!” “就在一处窗棱上发现的,彘哥儿请随我来!” 不一会儿几人就来到了一处破败的院子里,这是一个宽大的院落,可以想象以前这里曾是一个大户人家,这个院子里房屋众多。 李鹰等人看到李行周来到之后,便指着一个窗户说道。 “李学士,就是在这里发现狼牙箭的,当时我和阿豹等人正在搜查西院,走到这里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钉在窗棱上的狼牙箭!” “嗯!” 李行周走到窗户面前仔细搜索了起来,窗棱整个被烧成了黑色,也许是因为特殊的缘故吧,这扇窗户的窗棱并没有燃烧干净。 李行周用手摸了摸窗棱,手上就立刻多了一些黑灰,看到那个钉着狼牙箭的地方,李行周轻轻皱起眉头。 “彘哥儿,有什么发现吗?”熊延福见李行周久未发话,便有些关心的问道。 “大熊,你用力推一推这条窗棱!” 熊延福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手按在了那根木棱上,令熊延福郁闷的是,他还没用力呢,就听“咔嘣”一声,木棱应声而断。 熊延福眨巴眨巴眼,很无语的说道。 “彘哥儿,这破窗棱也太差劲了吧,我还没用力呢,它就断了!” “呵呵,大熊,断了就很正常了,你没用力这木棱就断了,你说以狼牙箭发射出来的劲道会射不断这根已经烧过的木棱吗?” 李行周轻轻笑了笑。 “彘哥儿,你是说这狼牙箭是有人故意留下来的?” 熊延福有点狐疑的问道。 “当然,不然你还有别的解释吗?” “也许是在大火之前吐蕃人射出来的啊!” 李虎皱眉说道。 “蠢货,你动动脑子行不行,如果是起火前留下的,那箭身上会如此光洁吗?” 熊延福没好气的拍了一下李虎,这家伙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大熊说的不错,这狼牙箭是有人故意留给我们的,而且还是刚刚钉上去的。从吐蕃人劫掠庆州府少说也有八天的时间了,这八天时间箭身上无论如何都会留下点灰尘的。” “可是现在这箭身上,却光洁得很,别说灼烧过的痕迹了,就连一丝尘土都没有。” “我都有点怀疑给我们留下狼牙箭的人,是不是天天都要擦拭它,不然保存的怎么比武库里的狼牙箭还要好呢?” 李行周笑着解释了一番,能有此判断也是经常理推测出来的。 “彘哥儿,你是说这庆州府上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 李虎看了看周围,有些警惕的说道。 “是的,从我们进入庆州府开始,就已经被发现了!” “这....,阿虎,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人!” 熊延福听完李行周的话,顿时露出一种吃惊之色。 “大熊,不用了,庆州府这么大,藏个个把人还是很容易的,凭我们这几十个人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既然人家不想露面,那我们就别白费工夫了!” 李行周摆摆手制止了熊延福的行为,这让熊延福等人很不解。 “可是一直被人盯着总是不好的吧!” 熊延福小声说道。 “呵呵,大熊你多想了,人家要是能天天盯着咱们,那也是本事了!” 李行周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狼牙箭对着太阳看了看,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熊延福看到李行周这种笑容,就知道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李行周等人在庆州府搜索了一番,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东西,休息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庆州府。 只是在李行周等人走出镇子口的时候。 从一处破败的民房里探出了一个脑袋,脸上还挂着一丝的疑惑。 “你们,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这一声问,却无人回答,是好人还是坏人,恐怕连李行周自己都说不清楚吧。 拓跋部落附近有一个幽静的所在,这里有一个小河,河水静静的流淌着,偶尔还有几只鸟雀会从水面上掠过。 拓跋继琴今天穿了一身淡黄色的党项长袍,头上戴着高高的金冠,额前一串耀眼的宝石链,她依旧是那么的清冷,只是脸上却有着一种轻松。 她身后站着一个俊朗的年轻人,此人身高六尺,面容俊美,皮肤有些白静,脸上还带着一丝痴迷的笑容。 相信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拒绝一个这样的男人,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很帅,而且也很有修养。 “嵬名道,我见过李行周了!” 拓跋继琴捻动着手中的一根青草,她没有转身,她知道身后的嵬名道肯定能听到她的话。 “哦?你见过李行周了,琴儿,你感觉此人如何?” 嵬名道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急不慢的说道。 “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复杂,虽然很年轻,但是却狡猾如狐!” 拓跋继琴轻轻的说道。 “连你都这样说,看来这家伙还真不简单啊!” 嵬名道一点也没有在意拓跋继琴的看法,在他的心里李行周顶多是一个有点聪明的人而已,他再厉害能比得上薛讷吗? “嵬名道,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嵬名道还在淡淡的笑着,却见拓跋继琴突然转过了身。 一双美目痴痴地目视着他,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似得。 “琴儿,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嵬名道还没见过拓跋继琴如此认真过,便收起了笑容,无比真诚地说道。 “不,并没有出事。” 拓跋继琴轻轻摇了摇头,额头上的那串宝石链也随着轻轻晃动了起来,发出了一丝轻微的响声。 “嵬名道,我要问的是,你真的喜欢我吗?” 第127章 野利鹰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哈哈,彘哥儿,你就不要挖苦我了,比起你以四千士兵全歼了林云将军一万军卒来还是差的太远了,说实话,为兄对你那套练兵之法实在是羡慕的不得了啊!” 薛楚珍早就听闻李行周的惊人事迹了,以四千士卒硬撼对方一万精锐,还什么计策都没有用,这想起来就有一种耸人听闻的味道。 如果是之前的话,薛楚珍一定会说一句白日做梦,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相信了,因为事实已经发生了。 可以说现在李行周已经成了整个左武卫的象征了,因为李行周的强势,左武卫的士兵也一个个的昂起了高傲的头。 以前因为刘仁轨淡出朝堂,秦怀玉的战绩不佳。 左武卫也慢慢变成了一支被人遗忘的部队,但是自从李行周造就了一个奇迹之后,左武卫的士兵又找到了一种存在感。 说实话,薛楚珍都有点头疼这些左武卫的大爷们了,一个个拽得二五八万似得,因为这事,左右威卫的将军们没少找薛讷发牢骚。 可是薛讷能有什么办法,你有本事也整出点大事来啊,没本事还不允许人家摆摆威风了。 “对了,四将军,你这次去石阻山大营,可抓到拓跋氏的人了?” 李行周突然想到了什么,便笑眯眯的问道。 “嗯,见到了!” 薛楚珍被问得有点莫名其妙,眼睛疑惑的看着李行周。 “见到了?那你可抓回俘虏来?” “俘虏?彘哥儿,你这可为难我了,你是不知道啊,当时领兵出去的时候,大哥就特意吩咐过我了,见到拓跋氏的人一样,嗯,这样!” 薛楚珍凑过脑袋来,小声说着,还很配合的右手虚空一砍,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额” 李行周一脑门子的汗,这薛讷还真是够狠的,居然一个拓跋氏的俘虏都不要,看来是铁了心的杀给党项人看啊。 这些石阻山大营的拓跋氏子民也够倒霉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投靠了吐蕃人呢,要怪就怪他们呆在石阻山大营吧。 薛楚珍一看李行周表情有点沉重,还以为他有些不忍了呢。 “彘哥儿,这事也怪不得大元帅,如果不下狠手,又怎么镇得住党项人呢?” “哎,四将军,你想错了,我可不是什么烂好人,这大军出征在外,哪还顾得了这么多呢。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而已,如果抓到几个拓跋氏俘虏的话,或许还能问出点什么呢!” 李行周苦涩的笑了笑,他倒不是同情这些拓跋氏子民。 “原来如此,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早知道,为兄就抓几个回来了!” 薛楚珍也觉得自己有点太死板了,干嘛都杀干净吧,留几个也没什么嘛。 两个大男人正在垂头叹息呢,就听帐外传来一阵吵闹声,薛楚珍听到这个声音,抬起头一脸笑意的调侃道。 “彘哥儿,这是你左武卫营地啊,什么时候有人敢到这里来撒野了?” “.....,四将军,你不用这样幸灾乐祸吧?” 李行周也知道左武卫士兵的那种大爷风范,早就让其它卫的士兵有点腻歪了,可是他这个李学士能打击自家士兵的傲气吗,李行周觉得这当兵的吗就得有一股子野劲。 不一会儿,熊延福就跑了进来,看到李行周后一脸为难的说道。 “李学士,你出去看看吧,外边有一个党项女子非要在我左武卫营地扎营,王元吉将军怎么说,那女人就是不听,非要让我们把底盘让出来。而且,而且,她还说....” “她还说啥?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 李行周也被熊延福这表情弄得有点哭笑不得了,不就是一女子嘛,值得这样麻烦吗。 “额,李学士,那野丫头说要是我们不把地方让出来,她就把整个左武卫大营里的人都给阉了!” 熊延福皱着眉头好不容易说了出来,哪知道他刚说完,李行周和薛楚珍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彘哥儿,这下你算是碰到对手了,哈哈!” 薛楚珍很没良心的鼓起了掌,这还真是天下奇闻了,居然有人要阉了左武卫,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不错,四将军,陪我出去看看吧,我倒要见识见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英雄,居然敢放出如此豪言!” 李行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和薛楚珍并肩走出了大帐。 校场内,左武卫十府将军王元吉手放在刀柄上,脸色憋得通红。 他的对面站着一名年方十七八岁的女子,这个女子穿着一袭褐色棉袍,脚蹬一双红色小蛮靴,明眸皓齿,琼鼻似玉,一张极致的瓜子脸,头发披散着,未作任何修饰,只用一条红色的丝巾紧紧地拢在了背上,再加上那盈盈一握的柳腰,丰满的身姿,整个人都有一种野性之美。 “你这个疯女人,怎么如此不讲道理,我已经告诉你了,这里是我左武卫的地盘,如果你还如此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王元吉瞪着一双牛眼,狠狠地恐吓道。 这此随李李行周出征吐蕃时左五卫的五府,分别是七府将军林云、八府将军高翔、九府将军燕顺、十府将军王元吉、十一府将军郭士衡。 而此时轮值的正是十府将军王元吉。 “赔,你以为姑奶奶会怕了你?左武卫算个啥,在我眼里,你们汉人都一个鸟样,能打得过我们党项勇士吗?” 女人张嘴就有一股彪悍之气,说话更是有一种男儿之风。 面对如此女人,王元吉是有劲使不出来,这让他动手教训一个女人,这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如果你做不了主,就让你们主事的人出来!” 豪放女看着王元吉,一脸的鄙夷,这汉人男子果然啰嗦。 “呵呵,本将在此,不知姑娘如此做到底是所为何意,你难道不知这里是我左武卫营地吗?” 李行周知道此时不能再看热闹了,再看下去,还不知道事情要如何收场呢。 “李学士,你来了,这个疯女人,她要我们把营地让出来!” 王元吉一看李行周到了,顿时诉起了苦,这当了这么多年的兵,还没如此窝囊过呢。 “我都知道了!” 李行周挥挥手安慰了一下王元吉,这王元吉能忍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错了,这要是换成林云燕顺这帮人来,估计早就动起刀来了。 这可不是李行周想要的,必定现在和党项人的关系很微妙,要是真闹僵了,对薛讷也不好交代。 “你就是左武卫的大元帅,他们怎么喊你学士呢?” 豪放女一双大大的杏眼很好奇的看着李行周。 这个汉人好年轻啊,这么年轻就当将军了,肯定不是什么正当途径爬上来的。 “大元帅?姑娘说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元帅,我只是一名书生而已,左武卫的兄弟给我面子,才让我当主事人而已!” 李行周也懒得跟这个女人多解释,说多了,估计她还会嫌烦呢。 “哦,原来如此啊,敢情别人在拍你马屁啊,看你听的挺爽的嘛,一看就不是啥好人!” 豪放女一脸的自得,仿佛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似得。 “拍马屁?” 李行周一脸的苦笑。 这个党项女人还真是有想法,她难道就不知道这是一种尊称嘛? “姑娘,咱们不要说这些了,能告诉我你的身份嘛,还有,你为什么非要在我们左武卫扎营?” 李行周一无奈的转口道。 “哦,你听好了,本姑娘乃拓跋氏族长拓跋达日之女,野利鹰王是也。 至于为什么要你们左武卫的营地,那就很简单了,因为本姑娘看上这块地方了,这里依山傍水,绝对是个好地方啊!” 李行周听完豪放女的介绍,便轻轻皱起了眉头,野利鹰王? 这么嚣张的名字啊! 这下有乐子了,这薛讷刚让薛楚珍砍了石阻山大营的拓跋氏人,这拓跋氏就来捣乱了。 “原来是拓跋氏的公主,我等失礼了!” 李行周佯装惊喜的恭维了一番,果然听了李行周的话,野利鹰王脸色好了一些。 “额,对了,忘记问你了,请问你的高名大姓是什么?” 野利鹰王也学着李行周拱了拱手问道。 听闻此言,李行周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忍着笑提醒道。 “鹰王公主,不是高名大姓,应该是高姓大名!” “啊?我说错了?哎呀,你怎么罗里吧嗦的,还不都是那个意思,你们汉人就是毛病多,哪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告诉我你叫啥吧!” 野利鹰王觉得也挺丢人的,好不容易充了一回文化人,还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也幸亏她本来性格就豪放,要放别的女人身上,早就羞得没脸见人了。 “哦,那倒是,本将姓李名行周,你喊我李行周就可以了!” 李行周算是对这个野利鹰王不抱什么希望了,跟她说话还是直接点好。 “李行周?谁啊,我怎么没听说过?” 野利鹰王皱着秀眉,小声嘀咕着。 “.....这个,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元帅,姑娘没听说过也很正常嘛!” 第128章 大好男儿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陇西大营一座大帐里,拓跋继棒紧绷着脸,面色甚是不悦。 嵬名道坐在拓跋继棒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仿佛早已经习惯了拓跋继棒的态度。 “拓拔大哥,你何必对小弟如此呢,再怎么说咱们的目标总是相同的吧?” 嵬名道身体向后移了移,笑呵呵地说道。 “嵬名道,我不是你的大哥,记住了,你和我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汉人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如果你是来说服我的,那么现在就请吧!” 拓跋继棒好不给面子的说道,这让嵬名道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这个拓跋继棒总是如此直接,一分面子都不给人留。 “拓跋继棒,因为你是琴儿的大哥,所以我才会喊你一声大哥。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那我只能对不住了” 嵬名道无奈的摇了摇头。 “哼,嵬名道,别拿琴儿来压我,虽然我阿爹很看好你,但是我拓跋继棒绝对不会让我妹妹嫁给你的!” 拓跋继棒微微下垂,冷冷的笑道。 听闻此话,嵬名道的脸色也有些冷了下来,踌躇了半会儿才抬头冷静的问道。 “拓跋继棒,你为什么总是如此,难道以我嵬名道的才学,还配不上琴儿吗?” “呵呵,嵬名道,你也不用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想要原因是嘛,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一直都阻拦你和琴儿的婚事,是因为我懂你。我看得懂你,就像你能看得懂我一样,所以我希望你能离琴儿远一点。” 听了拓跋继棒的话,嵬名道一点都没有生气,相反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拓跋继棒,你真的懂我吗?呵呵,也许你说的不错,但是你认为琴儿会听你的吗,而且你了解你的妹妹么,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所以琴儿跟着我是幸福的。” “幸福?” 拓跋继棒撇撇嘴,不屑的看了一眼嵬名道。 “嵬名道,你知道吗,你最厉害的就是这张嘴了,要论嘴皮子功夫,咱们党项男儿还没一个能比得上你的。这些话,你就不要对我说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还有事嘛,没事就请吧。” “你,拓跋继棒,你这脾气,哎!” 嵬名道指着拓跋继棒苦笑不得的挑了挑眉毛。 “你干吗不等我把话说完呢?” “那你倒是说啊,你到了这么久,我就没见你说过一句正经话!” 拓跋继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嵬名道。 “行,我说就是了。我想你对大首领这次的决定也不太同意吧?” 拓跋继棒不得不承认嵬名道说得很对,他确实对拓跋淳化的做法很有意见,居然让党项男儿帮着汉人打吐蕃人,这不是将党项推到风口浪尖上么,就算这次汉人能够打赢了,党项人又能得到什么。 由于党项的位置,就决定了以后必将遭到吐蕃人无休止的报复,到时候以党项的实力又如何抵挡吐蕃人的冲击?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何不做合作一下呢,你是知道的,我一直不太赞同大首领归顺大唐的决定!” 嵬名道见拓跋继棒点头后,便松了一口气,尝试着说道。 “打住!” 嵬名道刚说了两句话,就见拓跋继棒大手一抬嗤笑到。 “好了,嵬名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合作?你别做梦了,我拓跋继棒绝对不会和你这种奸诈小人同流合污的!” “你....” 嵬名道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拓跋继棒,你难道就不想听听我的合作方法吗?” “嵬名道,不用浪费口舌了,不管方法好不好,我都不会跟你合作的!”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你是个小人,你害怕承担责任,我拓跋继棒最讨厌的就是懦夫了!” 拓跋继棒毫不在意嵬名道的脸色,而且他可以保证,嵬名道绝对不会发飙的。 “拓跋继棒,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是懦夫,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个莽夫吗?告辞了!” 事已至此,嵬名道也知道谈不下去了,果断站起来拱手离开了大帐。 嵬名道离开了,拓跋继棒一个人坐在案子前想着事情,过了不久便见拓跋继棒笑了起来。 “莽夫?呵呵,莽夫又如何呢,至少我是个大好男儿。” 嵬名道抬头看了看那天边的落日,心情也早已平复了下来,他搞不懂拓跋继棒为什么总是如此的死板。 虽然他说拓跋继棒是个莽夫,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拓跋继棒是个智勇双全的人。 如果拓跋继棒是个有勇无谋之人,拓跋淳化又岂会让他做未来的大头领。 嵬名道右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声。 风在凛冽的吹着,马上就要入冬了,冷意已经吹遍了整个多弥山。 党项双雄,猛虎拓拔,妖狐嵬名,他们就像两个最伟大的勇士,被党项八氏的青年捧了起来。 也许现在党项是拓跋淳化说了算,可是论起影响力,拓跋淳化却永远都比不过拓跋继棒,因为拓跋氏的青年大部分都是拓跋继棒的人。 党项是一个崇拜勇士的民族,在这里只要你有实力,就值得别人拥戴,依附强者,绝非什么丢人的事情。 “彘哥儿,你说这个拓跋淳化在搞什么鬼,明明知道拓跋继棒对我大唐不爽,怎么还派他领兵前来呢?” 柿子坐在垫子上,双脚还放在案子上不断摇晃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谁知道啊,不过拓跋淳化既然敢把拓跋继棒派来,那肯定就对拓跋继棒有信心,不然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李行周拿着一根牙签,不断的剔着牙。 薛楚玉在一旁看的直摇头,也就这左武卫有这么不着调的组合,其它的将军哪个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就这俩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 薛氏五虎,也只有老幺薛楚玉最不成样子。 “五将军,你这一直跟在大元帅旁边,可知道大元帅有什么打算?大军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了,除了薛楚珍那次夜袭之外,好像还什么都没做呢?” 柿子摸了摸脑门,这跑到陇西城是为了立军功的,这不打仗还怎么立功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想哥应该已经有计较了吧!” 薛楚玉模棱两可的答道。 柿子很失望的摇了摇头。 大帐之内,所有的将军都默默的站着,薛讷看着眼前的地图仔细思考着。 李行周看到薛讷这个样子,便知道战争终于要来了。 恐怕吐蕃人已经有动作了,唐军灭了石阻山大营,吐蕃人有岂会善罢甘休。 “诸位,刚得到斥候来报,吐蕃大军已经出动了,其前锋军已经到达鄯州,所以我们也要做出应对了,不知各位将军有什么建议?” 薛讷虽然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但还是想听听这些将军的见解,尤其是薛楚玉和李行周这些年轻人的看法,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大唐未来的领军人物啊。 “大元帅,容末将说几句,据我所知,鄯州以东多为山峦和河流,极不易大军行动,所以我们绝不能再按照以前的作战方法,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大军根本就无法展开,更不用谈及其他的了!” 参军将军刘韬说道,他也是将门出身,经验还是很多的鳄。 别说五千唐军,就算是五万唐军也不一定能拿下石阻山。 “大元帅,末将认为四哥所言有理,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以前的常用战法根本就不适合!” 薛楚玉拱拱手说道,只是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却带着隐隐的担忧,看上去唐军很强大,但是未知之事也实在是太多了,就拿鄯州周围的地形来说,除了知道鄯州周围地势高,周围多山之外,其它一概不晓,要知道这可是行军的大忌啊。 李行周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是见薛楚玉已经替他说了,便继续当起了哑巴葫芦。 薛讷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行周,这小子还是如此滑溜,什么事情都不肯出头。 “不错,大家的看法和本将不谋而合,鉴于鄯州的特殊情况,本将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出墨脱城,占领鄯州东北部的石山。 一路过拓跋部落,占领帕罗城,并驻兵牦牛河河畔,以防吐蕃大军。” 薛讷一边说,一边指着地图上的两个地方狠狠地拍了一拍,可是看着地图上的标志。 李行周却是有苦说不出,这地图上一个圈圈代表一个城,一个三角代表一座山,这山有多高不知道,距离有多远也不知道,这地图能起什么用啊,看来这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129章 渴望飞的鸟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陇西大营一座大帐里,拓跋继棒紧绷着脸,面色甚是不悦。 嵬名道坐在拓跋继棒对面,笑眯眯的看着他,仿佛早已经习惯了拓跋继棒的态度。 “拓拔大哥,你何必对小弟如此呢,再怎么说咱们的目标总是相同的吧?” 嵬名道身体向后移了移,笑呵呵地说道。 “嵬名道,我不是你的大哥,记住了,你和我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汉人有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如果你是来说服我的,那么现在就请吧!” 拓跋继棒好不给面子的说道,这让嵬名道的心里很是不舒服。 这个拓跋继棒总是如此直接,一分面子都不给人留。 “拓跋继棒,因为你是琴儿的大哥,所以我才会喊你一声大哥。如果你还是这种态度,那我只能对不住了” 嵬名道无奈的摇了摇头。 “哼,嵬名道,别拿琴儿来压我,虽然我阿爹很看好你,但是我拓跋继棒绝对不会让我妹妹嫁给你的!” 拓跋继棒微微下垂,冷冷的笑道。 听闻此话,嵬名道的脸色也有些冷了下来,踌躇了半会儿才抬头冷静的问道。 “拓跋继棒,你为什么总是如此,难道以我嵬名道的才学,还配不上琴儿吗?” “呵呵,嵬名道,你也不用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想要原因是嘛,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我之所以一直都阻拦你和琴儿的婚事,是因为我懂你。我看得懂你,就像你能看得懂我一样,所以我希望你能离琴儿远一点。” 听了拓跋继棒的话,嵬名道一点都没有生气,相反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拓跋继棒,你真的懂我吗?呵呵,也许你说的不错,但是你认为琴儿会听你的吗,而且你了解你的妹妹么,你知道她想要什么吗?你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所以琴儿跟着我是幸福的。” “幸福?” 拓跋继棒撇撇嘴,不屑的看了一眼嵬名道。 “嵬名道,你知道吗,你最厉害的就是这张嘴了,要论嘴皮子功夫,咱们党项男儿还没一个能比得上你的。这些话,你就不要对我说了,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还有事嘛,没事就请吧。” “你,拓跋继棒,你这脾气,哎!” 嵬名道指着拓跋继棒苦笑不得的挑了挑眉毛。 “你干吗不等我把话说完呢?” “那你倒是说啊,你到了这么久,我就没见你说过一句正经话!” 拓跋继棒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嵬名道。 “行,我说就是了。我想你对大首领这次的决定也不太同意吧?” 拓跋继棒不得不承认嵬名道说得很对,他确实对拓跋淳化的做法很有意见,居然让党项男儿帮着汉人打吐蕃人,这不是将党项推到风口浪尖上么,就算这次汉人能够打赢了,党项人又能得到什么。 由于党项的位置,就决定了以后必将遭到吐蕃人无休止的报复,到时候以党项的实力又如何抵挡吐蕃人的冲击?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何不做合作一下呢,你是知道的,我一直不太赞同大首领归顺大唐的决定!” 嵬名道见拓跋继棒点头后,便松了一口气,尝试着说道。 “打住!” 嵬名道刚说了两句话,就见拓跋继棒大手一抬嗤笑到。 “好了,嵬名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了,合作?你别做梦了,我拓跋继棒绝对不会和你这种奸诈小人同流合污的!” “你....” 嵬名道皱了皱眉头,面无表情的问道。 “拓跋继棒,你难道就不想听听我的合作方法吗?” “嵬名道,不用浪费口舌了,不管方法好不好,我都不会跟你合作的!”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你是个小人,你害怕承担责任,我拓跋继棒最讨厌的就是懦夫了!” 拓跋继棒毫不在意嵬名道的脸色,而且他可以保证,嵬名道绝对不会发飙的。 “拓跋继棒,我再告诉你一次,我不是懦夫,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个莽夫吗?告辞了!” 事已至此,嵬名道也知道谈不下去了,果断站起来拱手离开了大帐。 嵬名道离开了,拓跋继棒一个人坐在案子前想着事情,过了不久便见拓跋继棒笑了起来。 “莽夫?呵呵,莽夫又如何呢,至少我是个大好男儿。” 嵬名道抬头看了看那天边的落日,心情也早已平复了下来,他搞不懂拓跋继棒为什么总是如此的死板。 虽然他说拓跋继棒是个莽夫,但是他心里很清楚,拓跋继棒是个智勇双全的人。 如果拓跋继棒是个有勇无谋之人,拓跋淳化又岂会让他做未来的大头领。 嵬名道右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心声。 风在凛冽的吹着,马上就要入冬了,冷意已经吹遍了整个多弥山。 党项双雄,猛虎拓拔,妖狐嵬名,他们就像两个最伟大的勇士,被党项八氏的青年捧了起来。 也许现在党项是拓跋淳化说了算,可是论起影响力,拓跋淳化却永远都比不过拓跋继棒,因为拓跋氏的青年大部分都是拓跋继棒的人。 党项是一个崇拜勇士的民族,在这里只要你有实力,就值得别人拥戴,依附强者,绝非什么丢人的事情。 “彘哥儿,你说这个拓跋淳化在搞什么鬼,明明知道拓跋继棒对我大唐不爽,怎么还派他领兵前来呢?” 柿子坐在垫子上,双脚还放在案子上不断摇晃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这谁知道啊,不过拓跋淳化既然敢把拓跋继棒派来,那肯定就对拓跋继棒有信心,不然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李行周拿着一根牙签,不断的剔着牙。 薛楚玉在一旁看的直摇头,也就这左武卫有这么不着调的组合,其它的将军哪个不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就这俩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 薛氏五虎,也只有老幺薛楚玉最不成样子。 “五将军,你这一直跟在大元帅旁边,可知道大元帅有什么打算?大军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了,除了薛楚珍那次夜袭之外,好像还什么都没做呢?” 柿子摸了摸脑门,这跑到陇西城是为了立军功的,这不打仗还怎么立功啊。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了,不过我想哥应该已经有计较了吧!” 薛楚玉模棱两可的答道。 柿子很失望的摇了摇头。 大帐之内,所有的将军都默默的站着,薛讷看着眼前的地图仔细思考着。 李行周看到薛讷这个样子,便知道战争终于要来了。 恐怕吐蕃人已经有动作了,唐军灭了石阻山大营,吐蕃人有岂会善罢甘休。 “诸位,刚得到斥候来报,吐蕃大军已经出动了,其前锋军已经到达鄯州,所以我们也要做出应对了,不知各位将军有什么建议?” 薛讷虽然心中早已有了打算,但还是想听听这些将军的见解,尤其是薛楚玉和李行周这些年轻人的看法,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大唐未来的领军人物啊。 “大元帅,容末将说几句,据我所知,鄯州以东多为山峦和河流,极不易大军行动,所以我们绝不能再按照以前的作战方法,在这种狭小的地方,大军根本就无法展开,更不用谈及其他的了!” 参军将军刘韬说道,他也是将门出身,经验还是很多的鳄。 别说五千唐军,就算是五万唐军也不一定能拿下石阻山。 “大元帅,末将认为四哥所言有理,在这种地形复杂的地方,以前的常用战法根本就不适合!” 薛楚玉拱拱手说道,只是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却带着隐隐的担忧,看上去唐军很强大,但是未知之事也实在是太多了,就拿鄯州周围的地形来说,除了知道鄯州周围地势高,周围多山之外,其它一概不晓,要知道这可是行军的大忌啊。 李行周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但是见薛楚玉已经替他说了,便继续当起了哑巴葫芦。 薛讷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行周,这小子还是如此滑溜,什么事情都不肯出头。 “不错,大家的看法和本将不谋而合,鉴于鄯州的特殊情况,本将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出墨脱城,占领鄯州东北部的石山。 一路过拓跋部落,占领帕罗城,并驻兵牦牛河河畔,以防吐蕃大军。” 薛讷一边说,一边指着地图上的两个地方狠狠地拍了一拍,可是看着地图上的标志。 李行周却是有苦说不出,这地图上一个圈圈代表一个城,一个三角代表一座山,这山有多高不知道,距离有多远也不知道,这地图能起什么用啊,看来这只能随机应变了。 第130章 行军冻成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拓跋继棒的心里是累的,到了今日,唯一一个能和他谈笑自如的就是他的妹妹拓跋继琴了,可是拓跋继琴却爱上了嵬名道。 拓跋继棒有时候很想问问拓跋继琴,难道她不懂得嵬名道的心嘛。 嵬名道转脸看了一眼拓跋继棒,很轻松地笑道。 “拓拔,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嵬名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好朋友,就放了琴儿吧!” “拓拔,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琴儿的事情是她自己选择的,你不喜欢现在的我,并不意味着她不喜欢,说句实话,琴儿所追求的东西,你根本就不懂!” 嵬名道说完就摆摆手,大摇大摆的走开了,只留下拓跋继棒和野利鹰王,野利鹰王摸摸额头很不爽的说道。 “拓拔大哥,你跟哪个嵬名小狐狸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哦?” “呵呵,鹰王,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有时候糊涂点并不是好事情。对了,我得对你说一句,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了,记住,这里是陇西大营,不是我们党项人的寨子。” “虽然汉人不讲道理,但我们不能硬来,党项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拓跋继棒拍了拍野利鹰王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可是,拓拔大哥,你不是一向对汉人不满的嘛,怎么现在也畏首畏脚了?” “鹰王,你不懂,我是对汉人不满,可是现在汉人还没把我们逼到绝地上,所以还没必要和汉人起冲突。” “你要知道比起汉人来,吐蕃人更加野蛮。而且,薛讷说的不错,拓跋氏子民为何会出现在石阻山大营,我们到现在还没解释清楚呢!” “拓拔大哥,这事我问过阿爹,可是阿爹说这些人是被俘虏去的!” 野利鹰王说到此处,声音就变小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种理由。 如果拓跋氏子民真的是被俘虏的,那党项会没有反应吗? “哎,算了,不谈这件事了,回去后好好在营里呆着,薛讷一定会派人盯着我们的!” 拓跋继棒苦涩的笑了笑,名义上党项是唐军的友军,可事实上呢,他们这些党项子弟就是人质。 只要党项敢有异心,薛讷会毫不犹豫的对这些陇西大营里的党项青年举起屠刀。 “拓拔大哥,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你也多加小心,我看那些汉人将军好像对你不怀好意啊!” “好了,去吧,不用担心我了,在这陇西大营里,汉人还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我动手,薛讷不是蠢货,他不会激起党项的怒火的!” 野利鹰王离开了,拓跋继棒也无奈的笑了笑,朝自己的营地走去,党项和唐军的关系实在是太微妙了,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的好。 李行周和薛楚玉经过连夜行军,第二天过了晌午就已经到达了石山。 李行周带着左武卫五千人马,而薛楚玉带着左右将军石顶武和郭显统帅两万人马。 这次所有人都是轻装简行,都没有骑马,在这大山里骑马,估计还没双腿走的快呢。 “彘哥儿,为兄真是佩服你了,没想到经过一日急行之后,你手下的这些兵居然面不改色!” 薛楚玉看看左武卫的兵,再看看自己的兵,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股惭愧之色,都说李行周练兵有一套,看来所言非虚啊。 光凭这一点,薛楚玉就自愧不如。 “五将军,我们还是少说点恭维话吧,你看这石山,真的适合隐藏大军嘛,而且你认为吐蕃斥候会发现不了我们吗?” 李行周看着面前的石山就觉得头疼,就这么陡峭的山,而且面积还不大,这驻扎大军不是在天方夜谭嘛。 “哎,彘哥儿所言甚是,而且看这天气,应该快下雪了吧!” 好像是在印证薛楚玉的话似得,一个时辰没过,天空中就飘起了鹅毛大雪,李行周这些就无奈了,今天的冬天来得好早啊,大雪本来是美的,可是此时却不是那么美妙了。 这大军处于荒山之中,天上还飘起了鹅毛大雪,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北风吹,大雪纷飞,所有的士兵都冻得哆哆嗦嗦的,都三两成群的挤在一起取着暖。 薛楚玉也哈着气对这种情况一筹莫展,这来的时候谁能想到会下雪啊,恐怕现在连薛讷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军出来的时候为了急行军,物资也没带全,更别提棉衣棉被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坚持一天一夜,那士兵还不被冻死。 “五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要是再这样下去,不用吐蕃人动刀子,我们自己就被冻死了” 李行周哈着热气,心里一阵子不爽。 这人生中第一次打仗,就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这可真够坑人的。 “彘哥儿,你有何看法?” 说实话,薛楚玉也有点扛不住了,要真按薛讷的说法,那大军就不用打仗了,就等着别人给他们收尸吧。 “五将军,你看”。 李行周哆嗦着手将地图打开,指着鄯州说道。 “按照斥候所说,从鄯州到石山大约有五十里地的路程,中间还隔着一座小朦山,我认为我们不用再等大元帅了。你想想,这大雪一下,连我们自己都有点放弃了,你认为鄯州的吐蕃人会怎么想呢?” 薛楚玉稍微一思考,便知道李行周想做什么了,只见薛楚玉不可思议的问道。 “彘哥儿,你的意思是继续急行军,越过小朦山,给吐蕃人来个出其不意,迅速占领鄯州?” “不错,五将军,你好好想想,现在雪下的这么大,吐蕃人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袭击的。”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天气好,经过一夜急行军之后,也不可能贸然发动攻击的。所以这次大雪倒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我敢保证,现在鄯州的防卫绝对很薄弱!” 李行周很有信心的说道。 “彘哥儿,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士兵一夜都未曾休息,再加上现在又下着大雪,还能再急行军吗?” “而且,你应该很清楚,来的时候,大元帅吩咐过,不可莽撞行事!” 薛楚玉还是下不来决心,必定稍有不慎,大军就会顷刻间毁于一旦。 “士兵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左武卫的士兵绝对撑得住,这次只是发动突然袭击,所以我左武卫几千士兵就已经够了。” “至于大元帅的嘱咐,就更不用担心了,五将军难道没听过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之前大元帅也想不到会下大雪,所以我们完全可以随机应变!” 李行周一脸的焦急,都这个时候了,薛楚玉怎么还在犹豫呢。 薛楚玉想了一会儿,才咬咬牙说道。 “好,彘哥儿,为兄也豁出去了,既然如此,那为兄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你先领着左武卫的人出发,为兄随后就到。” “虽然我左卫士兵赶不上你们左武卫,但也不会太差劲的,放心吧,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的话,为兄和你一起去向大元帅请罪!” “五将军,谢了!”李行周此刻觉得薛楚玉也挺够讲义气的。 “彘哥儿,莫客气了,你我同为大军将领,又岂能不同舟共济!” 薛楚玉拍了拍李行周的肩膀,哈着热气苦笑道。 “嗯,五将军,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人出发,这次我们一定要打个漂亮仗!” 李行周说完,拔出腰刀对着正在休息的左武卫士兵吼道。 “左武卫的兄弟们,可还有力气随本将再跑上一程,让吐蕃人看看什么才是大唐男儿!” “誓死追随李学士!” “李学士,我等还能走!” 左武卫的士兵顿时群情高昂的呐喊了起来,李行周作为李学士都可以冲在前边,他们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很好,不愧是我左武卫士兵,放心,我敢保证,这次大家一定可以杀进鄯州!” 不得不说李行周的话很有蛊惑力,杀进鄯州。 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多少年左武卫已经没有如此彪悍过了。 “五将军,小弟先行一步,剩下的就靠你了!” 李行周对薛楚玉拱拱手,认真的说道。 “彘哥儿放心,为兄定会带兵随后赶到,只要你能杀进鄯州,为兄就能为你守住鄯州!”薛楚玉说的并不激扬,但却是一份沉重的保证。 李行周点点头,便转身朝西方跑去。 白雪飘飘,一队长长的队伍在前行着,雪下行军,奔袭鄯州。 这一夜,雨前风起,带着陡峭的春寒。 左武卫的帐前士兵一个个如标枪般矗立,顶上左武卫的大旗随风劲吹。 李行周全身带甲,身后跟着熊延福和柿子,眼神中炸出惊电寒茫,虎视众兵。 他的话语声不大,却充满苍劲的悲凉。 “兄弟们,今天晚上再次打扰大家的休息,李行周深感歉意,但是事关紧急,我不得不从权处理。” 看看场上的众兄弟,他们神情肃穆,一个个都是铁血汉子,李行周满意的点点头: “我知道大家也猜到了些什么 没有人说话,对于此事,大家早已有了心中准备。 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他笑道。 第131章 奇袭落鹰厓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拓跋继棒的心里是累的,到了今日,唯一一个能和他谈笑自如的就是他的妹妹拓跋继琴了,可是拓跋继琴却爱上了嵬名道。 拓跋继棒有时候很想问问拓跋继琴,难道她不懂得嵬名道的心嘛。 嵬名道转脸看了一眼拓跋继棒,很轻松地笑道。 “拓拔,我不得不说一句,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嵬名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好朋友,就放了琴儿吧!” “拓拔,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琴儿的事情是她自己选择的,你不喜欢现在的我,并不意味着她不喜欢,说句实话,琴儿所追求的东西,你根本就不懂!” 嵬名道说完就摆摆手,大摇大摆的走开了,只留下拓跋继棒和野利鹰王,野利鹰王摸摸额头很不爽的说道。 “拓拔大哥,你跟哪个嵬名小狐狸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哦?” “呵呵,鹰王,听不懂就听不懂吧,有时候糊涂点并不是好事情。对了,我得对你说一句,以后切不可如此莽撞了,记住,这里是陇西大营,不是我们党项人的寨子。” “虽然汉人不讲道理,但我们不能硬来,党项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拓跋继棒拍了拍野利鹰王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可是,拓拔大哥,你不是一向对汉人不满的嘛,怎么现在也畏首畏脚了?” “鹰王,你不懂,我是对汉人不满,可是现在汉人还没把我们逼到绝地上,所以还没必要和汉人起冲突。” “你要知道比起汉人来,吐蕃人更加野蛮。而且,薛讷说的不错,拓跋氏子民为何会出现在石阻山大营,我们到现在还没解释清楚呢!” “拓拔大哥,这事我问过阿爹,可是阿爹说这些人是被俘虏去的!” 野利鹰王说到此处,声音就变小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种理由。 如果拓跋氏子民真的是被俘虏的,那党项会没有反应吗? “哎,算了,不谈这件事了,回去后好好在营里呆着,薛讷一定会派人盯着我们的!” 拓跋继棒苦涩的笑了笑,名义上党项是唐军的友军,可事实上呢,他们这些党项子弟就是人质。 只要党项敢有异心,薛讷会毫不犹豫的对这些陇西大营里的党项青年举起屠刀。 “拓拔大哥,我知道了,我不会乱来的,你也多加小心,我看那些汉人将军好像对你不怀好意啊!” “好了,去吧,不用担心我了,在这陇西大营里,汉人还不会无缘无故的对我动手,薛讷不是蠢货,他不会激起党项的怒火的!” 野利鹰王离开了,拓跋继棒也无奈的笑了笑,朝自己的营地走去,党项和唐军的关系实在是太微妙了,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情的好。 李行周和薛楚玉经过连夜行军,第二天过了晌午就已经到达了石山。 李行周带着左武卫五千人马,而薛楚玉带着左右将军石顶武和郭显统帅两万人马。 这次所有人都是轻装简行,都没有骑马,在这大山里骑马,估计还没双腿走的快呢。 “彘哥儿,为兄真是佩服你了,没想到经过一日急行之后,你手下的这些兵居然面不改色!” 薛楚玉看看左武卫的兵,再看看自己的兵,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股惭愧之色,都说李行周练兵有一套,看来所言非虚啊。 光凭这一点,薛楚玉就自愧不如。 “五将军,我们还是少说点恭维话吧,你看这石山,真的适合隐藏大军嘛,而且你认为吐蕃斥候会发现不了我们吗?” 李行周看着面前的石山就觉得头疼,就这么陡峭的山,而且面积还不大,这驻扎大军不是在天方夜谭嘛。 “哎,彘哥儿所言甚是,而且看这天气,应该快下雪了吧!” 好像是在印证薛楚玉的话似得,一个时辰没过,天空中就飘起了鹅毛大雪,李行周这些就无奈了,今天的冬天来得好早啊,大雪本来是美的,可是此时却不是那么美妙了。 这大军处于荒山之中,天上还飘起了鹅毛大雪,这不是要人老命吗。 北风吹,大雪纷飞,所有的士兵都冻得哆哆嗦嗦的,都三两成群的挤在一起取着暖。 薛楚玉也哈着气对这种情况一筹莫展,这来的时候谁能想到会下雪啊,恐怕现在连薛讷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大军出来的时候为了急行军,物资也没带全,更别提棉衣棉被了。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坚持一天一夜,那士兵还不被冻死。 “五将军,这样下去不行啊,要是再这样下去,不用吐蕃人动刀子,我们自己就被冻死了” 李行周哈着热气,心里一阵子不爽。 这人生中第一次打仗,就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这可真够坑人的。 “彘哥儿,你有何看法?” 说实话,薛楚玉也有点扛不住了,要真按薛讷的说法,那大军就不用打仗了,就等着别人给他们收尸吧。 “五将军,你看”。 李行周哆嗦着手将地图打开,指着鄯州说道。 “按照斥候所说,从鄯州到石山大约有五十里地的路程,中间还隔着一座小朦山,我认为我们不用再等大元帅了。你想想,这大雪一下,连我们自己都有点放弃了,你认为鄯州的吐蕃人会怎么想呢?” 薛楚玉稍微一思考,便知道李行周想做什么了,只见薛楚玉不可思议的问道。 “彘哥儿,你的意思是继续急行军,越过小朦山,给吐蕃人来个出其不意,迅速占领鄯州?” “不错,五将军,你好好想想,现在雪下的这么大,吐蕃人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发动袭击的。” “按照常理来说,就算天气好,经过一夜急行军之后,也不可能贸然发动攻击的。所以这次大雪倒给了我们一个机会,我敢保证,现在鄯州的防卫绝对很薄弱!” 李行周很有信心的说道。 “彘哥儿,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士兵一夜都未曾休息,再加上现在又下着大雪,还能再急行军吗?” “而且,你应该很清楚,来的时候,大元帅吩咐过,不可莽撞行事!” 薛楚玉还是下不来决心,必定稍有不慎,大军就会顷刻间毁于一旦。 “士兵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左武卫的士兵绝对撑得住,这次只是发动突然袭击,所以我左武卫几千士兵就已经够了。” “至于大元帅的嘱咐,就更不用担心了,五将军难道没听过嘛,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来之前大元帅也想不到会下大雪,所以我们完全可以随机应变!” 李行周一脸的焦急,都这个时候了,薛楚玉怎么还在犹豫呢。 薛楚玉想了一会儿,才咬咬牙说道。 “好,彘哥儿,为兄也豁出去了,既然如此,那为兄也不能让你一个人扛着,你先领着左武卫的人出发,为兄随后就到。” “虽然我左卫士兵赶不上你们左武卫,但也不会太差劲的,放心吧,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的话,为兄和你一起去向大元帅请罪!” “五将军,谢了!”李行周此刻觉得薛楚玉也挺够讲义气的。 “彘哥儿,莫客气了,你我同为大军将领,又岂能不同舟共济!” 薛楚玉拍了拍李行周的肩膀,哈着热气苦笑道。 “嗯,五将军,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人出发,这次我们一定要打个漂亮仗!” 李行周说完,拔出腰刀对着正在休息的左武卫士兵吼道。 “左武卫的兄弟们,可还有力气随本将再跑上一程,让吐蕃人看看什么才是大唐男儿!” “誓死追随李学士!” “李学士,我等还能走!” 左武卫的士兵顿时群情高昂的呐喊了起来,李行周作为李学士都可以冲在前边,他们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很好,不愧是我左武卫士兵,放心,我敢保证,这次大家一定可以杀进鄯州!” 不得不说李行周的话很有蛊惑力,杀进鄯州。 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多少年左武卫已经没有如此彪悍过了。 “五将军,小弟先行一步,剩下的就靠你了!” 李行周对薛楚玉拱拱手,认真的说道。 “彘哥儿放心,为兄定会带兵随后赶到,只要你能杀进鄯州,为兄就能为你守住鄯州!”薛楚玉说的并不激扬,但却是一份沉重的保证。 李行周点点头,便转身朝西方跑去。 白雪飘飘,一队长长的队伍在前行着,雪下行军,奔袭鄯州。 这一夜,雨前风起,带着陡峭的春寒。 左武卫的帐前士兵一个个如标枪般矗立,顶上左武卫的大旗随风劲吹。 李行周全身带甲,身后跟着熊延福和柿子,眼神中炸出惊电寒茫,虎视众兵。 他的话语声不大,却充满苍劲的悲凉。 “兄弟们,今天晚上再次打扰大家的休息,李行周深感歉意,但是事关紧急,我不得不从权处理。” 看看场上的众兄弟,他们神情肃穆,一个个都是铁血汉子,李行周满意的点点头: “我知道大家也猜到了些什么 没有人说话,对于此事,大家早已有了心中准备。 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他笑道。 第132章 李行周雪夜袭鄯州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我李行周当兵不过两个多月,打得仗也不过寥寥数场,今天能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半是因为我有这个运气,一半也是因为大家的抬举。不过我李行周自问生平行事,就如这作战打仗一般,从不喜欢将主动交于对手。 我喊大家来,就是因为我有办法让大家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加开心,更加美好。” 李行周环顾全场,慢慢踱了几步,直到众人的激动心情逐渐平复之后, 虎视这群刚猛战士,李行周一字一顿地说: “那么,有没有人敢跟我去把鄯州城拿下来,做为我们最好的护身符?!” 这句话,真正如一道闪电惊雷,炸现于左武卫的士兵之中…… ,李行周的声音慷慨激昂,最终化成九天苍雷般狂猛的巨吼,将他话中的没一个字都如重锤敲打钢钉般敲进每一名战士的脑中。 这个夜晚,注定了是一个不能平静的夜晚。 鄯州城。 落鹰崖。 矗立于崖壁之下,凝望于崖壁之上。 士兵们的眼中,是对奇迹的赞叹与景仰。 整整五条粗厚的大绳从高不可见的云端荡了下来,一直垂直到崖壁的最底部。每隔十米,就有一个铁环被敲进山壁间的缝隙之中,环中套绳,以做固定之用。 “这……这怎么可能?” 难以置信的神情瘟疫般在所有战士的脸上蔓延,惟有李行周,眼神中暴发出炽热的烈芒。 “我说过,我们能爬上落鹰崖,天降鄯州城,我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我们从这里攀爬落鹰崖,每爬上一点,就把铁环敲进山壁,将绳子固定。虽然进度缓慢,这第一条,是最难的,没有任何外力可借,只能从下往上爬。其他的,就方便了许多,可以直接从上往下放了。” 激动的心情如满溢的沸水,充斥于胸腔之间,柿子的声音微微带着颤抖。 落鹰崖,鹰难驻足猴难爬,岂是说说而已? 整座山崖高达三百余米,崖面光滑平整如一个镜面,几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攀爬的借力点。 它就象是被人斧子生生砍出来的一般,放倒了就可以做一个巨大的溜冰场。 要想在这样的崖面上攀爬登顶,又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倘若只是险峻到也罢了,即使在光滑的崖面,也总能找到需要的借力点。 与白天攀登不同;夜间的攀附,这样看不清上方可能存在的借力点,最多只是得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然后用自己的手感去证实。 这意味着单手附壁时间要比以往长得多,意味着他的体力损耗将会比以往更加巨大,意味着他失败的风险成几何倍数的增加。 勉强找到的借力点,通常大小通常都不超过一个指甲盖,能有半只手大小的借力处,李行周便可谢天谢地了。 每一处凸起,都如珍珠般珍贵。 最糟糕的是,在落鹰崖无法通过观察寻找可能存在的最佳路线,也就是说,每爬上一段路,都有可能被证实是一条死路,最终只能再重新寻找别的攀登路线。 只能像一只壁虎,在山壁间上上下下,寻找着每一分可能存在的希望之路。 然后将铁环狠狠地敲进崖缝之中,穿上绳索,以固定这一段路程。 传说中,落鹰崖是死神居住的地方,爬得越高,离死神也便越近。在 山的中腹带,甚至有一片凹下去的山壁。 这意味着当你攀登那块凹进去的山壁上方时,你的背部与地表的平行线,仅有六十度角。 它是向下的。 你必须背朝地面往上爬…… 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不小心,或许早已成为落鹰崖下的一块肉泥。 可即便如此,从崖面上坠落,在保险绳的牵引下重重撞击着那坚实的崖面,依然有着刻骨的痛。 落鹰厓会让人害怕,害怕固定在崖面上的铁环不够牢,或者绳子不结实,让自己彻底摔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可是现在的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惟有勇往直前。 人们面对奇迹,通常只会发出惊讶的叹呼,却没几个人能真正体会到创造奇迹的背后,所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 “你是个疯子,彘哥儿!你绝对是个疯子!” 熊延福仰望天际,漆黑的夜色下,甚至看不到山崖的顶端。 这片传说中飞鸟难跃,从未有人奢想能爬上去的山崖。 通过它,近千名战士可以再不费力地直接登顶落鹰崖,由上而下,悄悄进入鄯州城,对鄯州城守军发出致命的一击。 “没错,我就是个疯子。” 李行周傲然回答:“因为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个疯狂的世界。要想活得比别人好,你就必须学会比任何人都要疯狂!可惜时不我待。 “那我到不担心。我们是奇袭,攻其不备,大有可乘之机。!” “我需要的是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大元帅尝言,有可拿下鄯州城者,拜将入册,名彪青史,官升三级!这个机会,我不想放过。” 李行周回喝道。 是的,如果以前只是想要单纯的活下去的话,那么现在,就不仅仅是让自己活下去那么简单了。 他要立功,他必须立功,惟有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才能睥睨众生,俯瞰天下。 惟有站在这世界之巅,他才能完成他的誓言,迎娶鱼幼薇,保护战友。 他再不想将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手上任人揉捏。 来到这个世界后,李行周毅然从军,发自内心深处的渴望也正是他对那种指挥千军万马纵横大陆的极度感受的一种追求。 人这一生,总要有所追求,而居家幸福的田园生活,注定了与自己喜欢冒险,喜欢刺激的性格是格格不入的。 所以,无论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自己,他都要那样去做。 他对自己的选择……无悔! 做到人所做不到的,完成人所不能完成的,建奇功,立伟业,成就鸿鹄大志,完成统一梦想。 如今,这就是李行周全部想要做到的事!!! “你想升官?为了升官你不惜拿咱们这一千个弟兄去冒险?” 林云冷冷地问。 “没错!林将军,不过我要告诉你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想升官!我***不是为了发财!我们是人!不是可以随人摆弄任意牺牲的棋子!” 李行周的声音激动高亢,仰天大吼道。 “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所有的兄弟们去这样干! 李行周的声音高亢起来 那一刻,所有人都震撼了。 天际的上空,一颗流星划过,耀出火焰般的光芒。 柿子的眼里,再看不清李行周是什么样的人。 他只听明白了一句话,一个意思:自己的命运,由自己掌握。 “沐少,和我一起干吧!我们一起拿下鄯州城,打通鄯州城,兵进大梁城!我们的命运,由己不由天!”李行周疯狂的呐喊,奔腾出无数战士心底最狂烈的喧嚣战意。 仰望上方那片嗜人的黑暗,险峻的山峰,柿子长叹: “此战之后,不知又会有多少兄弟能幸存下来。单是要爬上这落鹰崖,只怕就要付出许多生命的代价吧?” “不错!但那至少是我们自己的选择。纵死……亦无悔!” 李行周的眼中,闪烁出昂扬的斗志。 “纵死,亦无悔!”所有的士兵突然共同高呼起来。 眼中流露出满意的神采,李行周环视四方: “好男儿,志在四方!为成千秋霸业,就敢舍死求功!有不怕死的兄弟……就跟我上!!!就让这千古难登的落鹰崖,成为我们功成名就的踏脚石!” 这一刻,李行周如是这般的呐喊,升腾出漫卷的杀气,弥漫于空谷四方。 夜色浓黑如墨,乌云遮挡住了如练月光,也遮挡住了那一道道从天而降的身影。 黑衣下的身影与这片墨色天空完美的融合成一幅和谐的画面,若幽魂般飘荡向沉睡中的城关要隘,。 没有悲壮高亢的呐喊,也没有血腥纷舞的拼杀,唯一存在的,是埋于内心深处中那被激发的阴暗和冷酷而凌厉的刺杀。 小朦山,此时就如同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衣装,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雪花扑扑的声音。 望着远处已经出现在眼前的鄯州,李行周心中有一种兴奋也有一种担忧,这可是人生中的第一次大战,说不担心那绝对是在骗人。 左武卫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和李行周差不多年纪或者大上两三岁的人,里边有战场经验的人并不多,可以说这是新的左武卫迎来的第一战,所以绝对不能失败,失败了丢失可就不光是生命了。 那还有左武卫的荣誉。 “彘哥儿,怕吗?” 熊延福哈着热气,铠甲早已经覆盖了一层冰晶,开始熊延福还拍拍身上的雪,可是久而久之也不白费力气了。 “大熊,我怕,难道你不怕吗?” 李行周并不掩饰自己心中的那种恐惧,未上过战场的人,都会对流血拼杀有一种恐惧,只是此时李行周却不能表现出来。 因为作为左武卫的领军人,如果他露出了恐惧,那其他士卒又会如何想呢 第133章 这里的东门静悄悄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也许吐蕃人真的是太大意了,新来的守卫连巡查都没巡查就直接倒头大睡了起来,本来李行周还准备好躲藏一下呢,没想到这些吐蕃士兵居然这么配合。 不过想想也挺正常的,这雪下的这么大,谁会吃饱了撑的这时候攻城啊。 恐怕到时候城没攻破,自己倒先被冻死了。 燕顺等人悄悄的摸到了值班房门口,听着房间里的呼噜声,慢慢的将门插拨开了,确认所有人都睡熟之后,燕顺等人才推开门摸了进去。 一共是三十六名吐蕃士兵,连眼都没睁,就被人砍了脑袋,估计这些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也顾不得炕上的死尸了,李行周等人拿着刀出了值班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东门。 却发现东门两侧居然空荡荡的,连个人毛都没有,李行周这下就糊涂了,这吐蕃人难道连守门的人都没安排? “李学士,估计是守门兵偷懒,跑别的地方暖和去了!”燕顺无奈的笑道。 李行周皱着眉头,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下可麻烦了,城墙上放哨的解决了,可没想到这城门口的吐蕃兵却这么让人无语,本来偷懒对攻城偷袭的人是好事情,可是此时却不见得是好事情了。 这万一那几个守卫突然间跑回来了,那李行周等人不就被发现了么。李行周想了想,现在也只能赌一把了,赌这几个吐蕃兵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李行周看着城门悄声说道。 “不管了,现在就开城门,放兄弟们进来,这鬼才知道那几个吐蕃守卫跑哪里去了,我们已经等不得了。” “嗯!” 燕顺等人点点头,也是一脸的无奈,这么不靠谱的城门守卫,还是第一次见,这吐蕃兵也真够大胆的。 东城门悄悄的打开了,当看到城门口出现火光之后,熊延福忍耐着心中的兴奋之情,大声道。 “兄弟们,李学士成功了,大家抓紧点时间,尽量将动静弄小点!” 左武卫的年轻士兵们一个个双眼放光的看着鄯州的东门,忍得实在是太久了,一定要赶紧冲进去,那里有热水,那里有火烤啊。 熊延福一马当先的冲进了鄯州,看到李行周之后,便给了李行周一个熊抱。 “彘哥儿,干的漂亮啊,我还担心你会碰到麻烦呢!” “大熊,说句实话,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李行周说的是大实话,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吐蕃人居然会连个城门守卫都不留,这事情也真够奇葩的。 “哈哈” 熊延福听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也是大感诧异,不过倒是挺想的开的。 “彘哥儿,莫多想了,我只能说这是天意,也该咱们左武卫能捞一份大功劳了。” “呵呵,大熊说的是!” “李学士,现在需要对吐蕃人发动攻击么?” 王元吉很快走了过来,对李行周问道。 “不,我们人太少了,而且还这么疲乏,在吐蕃人没有发现我们之前,绝不能动手。 我们的目的是守住东门,等待五将军的人马到来。 现在让兄弟们暖和一下,喝点热水,恐怕过不了多久,吐蕃人就会发现我们了,到时候就要有一场恶战了!” 李行周绝对不会先动手的,能够藏多久就藏多久,只要守住东门就行了,等到薛楚玉的大军一到,那鄯州就十拿九稳了。 “是,末将这就去安排!” 王元吉刚想离开,就见李行周说道。 “对了,问问兄弟们谁会说吐蕃话,找七八个过来,今天咱们给吐蕃人来个浑水摸鱼。” 王元吉听了这话,双眼放光的大点其头。 “李学士,你稍等一下,军中肯定有会说吐蕃话的兄弟,我这就去为你找来。” 很快王元吉就领着六个左武卫士兵走了过来,见到李行周之后,王元吉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额头。 “李学士,末将就找到了六个会说吐蕃话的,不知够不够用?” “呵呵,够了,又不是去打劫,六个已经足够了!” 李行周到没有在意,六个虽然少了点,但也够用了。 “几位兄弟,本将给你们安排点事情,你们可有胆子去做?” “李学士请吩咐,咱们左武卫的人没有一个孬种!” 一个猛男很彪悍的擂了擂自己的胸口,表示着自己的彪悍,李行周很满意自己的兵。 他要的就是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士兵。 “很好!” 李行周鼓鼓掌,将六名士兵喊到身边小声吩咐了一番就让他们随着燕顺离开了。 “高翔,我需要几个活的,这事就交给你了。” 在清理出一片空白区域之后,李行周冷静地颁下命令。 丑时末,几名吐蕃士兵摇摇晃晃的朝东城门走了过来,其中一名吐蕃头头还骂骂咧咧的说道。 “真见鬼,这破天气,鬼才会攻城呢,大元帅居然还让我们来守门。” 这名吐蕃头头还没说完呢,就听东城门传来了一阵斥骂。 “你们几个到底是哪个队的,居然敢在值班时间偷懒,难道就不怕大元帅砍了你们的脑袋吗?” 这下那名吐蕃头头可吓得差点没尿裤子,现在貌似还没到换班的时间啊,谁会吃饱了撑的跑到东城门来晃悠。 吐蕃头头走到东城门一看,刚才骂人的是一名一脸络腮胡的大汉,身穿吐蕃队正的衣服,吐蕃头头诚惶诚恐的对着大胡子求道。 “这位队长,你就放过我们吧,你也知道这雪下这么大,如果不去取下暖,会冻死人的。” 大胡子一脸鄙夷的指着吐蕃头头不屑的说道。 “就你冷,难道大爷我就不冷吗,告诉我你们是哪个番队的,还有咱们的口令,你都说一遍,不然小心老子将你当汉人奸细给处理了。” “队长,小的名叫朗日,隶属于鱼泽布大元帅麾下,朵代千户所第七队!” 大胡子若尤其是的点了点头。 “嗯,不错,你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那把口令说一遍,记住你要是说错了,别怪我翻脸无情了,你也知道鱼泽布大元帅最讨厌别人偷懒了,而且你不知道汉人最近要攻城了吗?” “啊,队长,我说我说,我们的口令前半句是阿拉希亚,后半句是托瓦斯勒!” 朗日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将口令说了出来。 “嗯,不错,不错,你果然很听话,看来你不是奸细了,那大爷我就放过你们了!” 大胡子一脸宽厚的笑道。 “啊,那太感谢队长了,不知队长属于那个队的,到时候小的定当好好感谢一番!” 朗日听了大胡子的话,很是高兴。 “我啊,我叫杀你全家,隶属于鱼泽布大元帅麾下,花代千户所屠狗小队的!” 大胡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朗日和其它吐蕃人有点反应过不来了,之间朗日摸着毡帽一脸糊涂的说道。 “煞尼劝甲?花代千户所?队长,好像上部戎边没有花代千户所啊?” “是嘛?没有就对了!” 朗日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大眼前飘过来一道刀影,然后就啥也不知道了。朗日倒在了血泊之中,其它吐蕃人也没能幸免,一个个也被抹了脖子,从始至终都没来得及叫一声,死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睛死的。 果真是死不瞑目啊,谁会想到自己人会朝自己动刀子呢。 大胡子嘿嘿一笑,不是燕顺又是谁,只见燕顺守好弯刀,嘱咐道。 “兄弟们,赶紧打扫一下,把血迹抹干净了,别人吐蕃人发现了。” “嘿嘿,我们这就处理,李学士计策果然是妙,没想到这些吐蕃二货果然没有防备!” 燕顺等人很高兴的打扫着战场,不一会朗日等人的尸体就被弄到隐蔽的地方去了。 地上的血迹也没擦了个干干净净,再加上雪一盖,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下一刻,高翔将四名俘虏送到了李行周的面前。 冷浚的目光带着凛冽的杀气扫视着身前的四名战士,李行周突然笑了起来。 他低声浅笑,声音若幽魂般飘荡。 “我的时间不多,所以,我这么说吧。我问问题,你们回答。回答让我满意,那么你们就可以活。不满意,就得死。好吗?” 喉间发出愤怒的低嚣,那是四名吐蕃战士在不甘的发出绝望的怒吼。 李行周长叹一声,刀光掠出一片血红的灿烂。 一名高大魁梧的士兵喉间血线炸现,无力地倒在了地面上。 李行周继续笑,仿佛那死神的狰狞,他柔声道: “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汉子,是吐蕃国最杰出的战士。不过我相信,总有那为了生存而放弃理想的人。这个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别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你说,你就可以活。让别人来说,那你就死。” 又是一刀破空划出。 转眼间,两名士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没有粗暴狂厉的怒骂,没有狰狞凶恶的表情,惟有那简单的微笑,和微笑面具下冰冷如铁的心肠。 对死亡的恐惧逐渐笼罩了两个俘虏的心头。 一名战士点头,表示自己愿意屈服。 李行周示意舞阳拿开他口中的布片。 布片取出的一刻,那士兵突然仰天大吼,却发现声音只是在喉间徘徊着,总也绕不出去。 汩汩的血泉从他咽喉处冒出,他这才意识自己的气管竟在布片取出的同时已被割断。 李行周抽回长刀,看着这第三具尸体叹息:“我知道你在撒谎,而我并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看着最后一名士兵,略带些书生的文弱气,那是李行周特别留下的。 他微笑:“我不希望再去找几个俘虏,想活就回答我的问题,而且声音要小。我要提醒你的是,我的刀很快,快到可以在你真正发出喊声之前就阻止你。” 死神面前,最后的吐蕃战士终于低下了头颅。 李行周挥挥手:“让他说话。”…… 东城门静悄悄的,燕顺等人依旧在守着城门,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134章 破鄯州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开始蹲在地上画地图。 “整个鄯州城,就是一座方城堡垒。” 共分三层。我们现在是在最里层的空心部位,身后,是鄯州城守军的宿营地,前方,就是城门。三道城门的警戒哨总计七十名士兵,要想不动声息干掉他们有些难度。” 熊延福立刻道: “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城外丁字岭上,我们只要换上他们的军装,未必就不能贴近身去。问题是关内有三座警报***计十二人看护。如果不能同时干掉他们,警钟一响,宿营地的士兵立刻就会有反应。他们从起床到拿起武器参加战斗,至少需要一刻钟的时间。可如果我们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占领城门,就别想把战马带进城。” 燕顺也点头道:“有了战马,以一千骑兵对六千步卒弱旅不是什么难事,何况他们骤然受袭,士气必降,就算是以一对六,我们也大有胜算。问题是怎么才能把马带进来。” 高翔皱起了眉头:“实在不行就不用马。兵法有云,凡于夜间袭城者,以擒其敌首,断其归路,阻敌通讯,虏其士兵,打破城门,引援入城为六大要务。咱们现在没有援军,所以不如放弃城门,直捣黄龙擒其敌首,使敌人不战自乱。” 李行周沉吟了一会。 “舞阳,你的连珠箭有把握同时解决三座钟楼上的十二名守卫吗?” 舞阳摇了摇头: “天色太黑,视线不佳,而且鄯州城位于两峰之间,山风多变,准头不好把握。连珠箭讲的是出箭快捷,适宜在混战中使用,在劲风之夜同时干掉十二个守卫,我没那么大本事。” 李行周用树枝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将整个宿营地包围起来: “既然这样……我看不如就干脆放弃城门改用火攻。熊延福,你带两个哨的弟兄准备引火,时间不多了,必须在天亮之前把所有营地用柴堆包住。到时候,我们一把火将整个营地全部焚掉。这样,就可以用最小的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战果。” 左手用力下斩,他做了一个凶狠无比的凌厉手势。 “彘哥儿,谷内风向多变,一旦燃起,我们又不能及时占领城门,只怕到时候引火烧身啊。” 柿子皱眉提醒。 李行周微微一笑: “西城门,是防御我军的主门,要抢下来,自然是不太容易。可是东门却是面向吐蕃境内的。那里只有一道矮墙,没有任何防御措施。只要我们占领了那里,到时候火势一起,不管风往哪个方向吹,我们都可从容离城,同时也可以阻断敌人的归路,令他们再不能逃逸!” “可是今夜风大,纵火不易。” 李行周随手从腰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筒: “这是我抽空自己做的,里面装了一种东西,叫磷。这种磷遇到空气就会燃烧。因此只要拔掉筒塞,我们就拥有了一个比火石更方便快捷的引火工具了。有了它,引火不成问题。” “那感情好!沐少,就这么干吧!” 高翔兴奋地低吼。 柿子默默的点了点头,其实已下定了决心.此战虽然凶险,但是却大有可乘之机,素来轻浮如柿子者,也禁不住开始憧憬起即将出现的一场伟大胜利. 寅时三刻,鄯州东城门又迎来了一队吐蕃士兵。 吐蕃士兵走到东城门之后,一个队长大声喊道:“阿拉希亚!” 燕顺毫不慌张的喊道:“托瓦斯勒!” “呵呵,兄弟们辛苦了,现在你们可以去休息一下了!” 吐蕃队长很客气的笑道。 “呵呵,那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都快冻死了,这鬼天气!” 燕顺哈着热气,对吐蕃队长笑骂了一句,便领着人走开了。 见燕顺等人离开后,吐蕃小队长露出一副奸。 ,“嘿嘿,一会找个地方暖和一下,这鬼天气的,傻子才在这里待着呢,反正巡逻的都不出来。” 吐蕃小队长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他却想不到此时城墙上换班的同袍却已经被砍了头。 燕顺望着值班房里多处来的几十具尸体,苦笑不得地说道。 “李学士,难道这吐蕃人来一批我们杀一批?” “那是当然了,直到杀到吐蕃人发现我们为止,反正城门有吐蕃人在替我们守着,什么时候想要了,就去还回来,反正咱们知道吐蕃人的口令” 李行周嘿嘿笑了笑,让吐蕃人替他们守城门。 估计也就李行周能想出来,谁会想到汉人拿下城门又将城门还回来呢。 李行周坐在值班房里烤着火,城墙上的左武卫士兵们也用热水暖着手,想想这场面也真够古怪的,城墙上唐军守城墙,下边吐蕃人守城门。 左武卫的士兵,觉得这种情况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本来还以为会有一场血拼呢,那想得到事情会这样,这种奇葩的情况也就李学士能搞的出来。 令李行周无语的是直到卯时末,好像吐蕃人也没发现城墙已经被人霸占了。 东城门依旧关闭着,现在大战在即,吐蕃人也没有按照以往的情况卯时打开城门。 这段日子,城门都是关闭着的,所以城下的吐蕃士兵依旧毫无察觉的换着班,守着门。 “彘哥儿,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我怎么觉得这情况有点怪啊,这天都快亮了,我们也在城墙上休息了差不多三个时辰了,怎么吐蕃人还没有发现情况不对呢?” 熊延福现在很无语,这是在打仗吗,怎么感觉如此轻松呢? 好想到现在他就杀了两个来送死的吐蕃守卫。 至于吐蕃巡逻的士兵他倒是见过了,不过他们好像根本没发现城墙上的异样。 “大熊,你问我,我问谁啊,这吐蕃人在搞鬼啊,不过这样也好,天马上就要亮了,按照行程,五将军也应该快要到了!” 李行周咂摸着嘴算道。 “是啊,五将军快到了,那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去把城门拿回来?” “嗯,大熊,你和兄弟们去一趟吧,将城门接手过来,咱们那些吐蕃朋友也累了一晚上了!” 李行周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朴景泰皱皱眉头问道。 “这倒没问题,不过吐蕃人再来换班的时候怎么办,让给他们吗?” “让个啥啊,再有换班的,直接杀掉就行了,反正现在也没有必要再藏下去了!” 李行周没好气的说道。 “好嘞,李学士,我这就去,这下可以痛痛快快的杀一场了!” 朴景泰一听可以大开杀戒了,顿时兴奋的离开了值班房。 李行周看了看朴景泰的背影,一阵无语。 你可是我的护卫啊!怎么说走就走了! 果然是个嗜杀份子啊,这放在后世,绝对是当恐怖分子的料。 东城门,吐蕃人依旧在守着城门,现在天快亮了,他们可不敢在偷懒了,正郁闷着呢。 就见燕顺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见到吐蕃守卫之后大声嚷嚷道:“阿拉希亚!” 吐蕃城门队长想都没想就回道。 “托瓦斯勒!” “嗯,现在你们可以去休息一下了!” 燕顺点点头说道。 “额,兄弟,你来得有点早啊,现在辰时还没到呢!” 燕顺摆摆手叹了口气郁闷地说道。 “别提了,有个家伙打呼噜震天响,搞得老子都睡不着了,还不如出来透透气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谢谢兄弟了,我们这就撤了!” 吐蕃小队长也没有多想,迫不及待的和燕顺打了个招呼就将东城门让了出来。燕顺摸着弯刀,摸了摸鼻子,这下东城门和东城墙就又成了左武卫的了。 想想就够不可思议的,一个小小的口令,居然帮了这么多忙。 辰时很快就到了,这时候李行周也得到了禀报。 说苏定方的大军已经快到了,这让李行周很高兴,这下就不用担忧了。 此时,东城门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一队吐蕃士兵走到东城门喊道。 “阿拉希亚!” “尼玛死了!”燕顺和另外几名士兵毫不客气的回道。 这下这队吐蕃脑筋差点没转过弯来,过了半晌才反应了过来,只见那名吐蕃队长大叫一声。 “不好,立刻去告诉扎伦(吐蕃军职,相当于大队长)大人,说汉人来袭!” 吐蕃队长还没说完话,就见燕顺拔刀就冲了过来,小队长惨叫一声就倒下了,这下鄯州直接炸锅了,到处都是吐蕃军队的哄闹声。 “汉人杀进城了,大家快跑啊!” “哎呀,鱼泽布被杀了啊,大家快逃命吧!” “呜呜,族长大人,你不能死啊,我早就说过不让你冲了,你非要冲,汉人的弓箭是很厉害的啊!” 到处都能听到这些让人恐惧的吐蕃话,这让吐蕃军队从上到下都人心惶惶的,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睡了一觉,鄯州就被汉人攻破了呢。 扫视了身周一圈,看着大家望着自己的询问眼神,李行周双臂一挥,大吼道:“兄弟们,大家听我说!” 此时此刻,再没有遮掩行藏,小心说话的必要了。 “十年来,咱们大唐军从未能踏入过鄯州城一步。十年征战,大唐上下无人不想踏破断龙山缺,进军吐蕃,却从没有人能做到。但是今天,我们!我们左武卫的战士已经站在了鄯州城之内了。只要我们再向前一步,我们就能打败敌人,打开成就大唐帝国王朝霸业的大门!” “如今夜袭不利,为敌人发觉,偷袭一事已成梦幻,跟那帮兔崽子拼了!” 燕顺大喊道:“我们奇兵天降,敌人士气必丧,趁此时机,干掉他们。盖世奇功唾手可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次机会,大家再想进入鄯州城只怕比登天还难。干吧,沐少,不能再犹豫了!”熊延福高翔也同声大叫。 第135章 盖世奇功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眼看士气已被调动,李行周大吼: “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了。今天,我们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两军相逢勇者胜!我大唐男儿从没有畏生怕死之辈!” “盖世奇功就在我们手里了!” 熊延福高举战刀:“大家跟我上!目标前方营地,所有敌人,一个不留,全部杀光!” “杀!” 千名铁卫呼啸如奔腾的洪流,沿着城关一路漫卷狂涌…… 迷惘着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披上盔甲,拿起武器,夜色苍茫中,大批凶狠的大唐战士已经挥舞着闪亮的钢刀凶狠的杀了过来。 “杀!”熊延福一刀看下一名吐蕃战士的脑袋,抬起一脚将他踢飞,长刀指天,凶厉地呼嚣出士兵心中张狂的血性。 尾随其后的战士同时狂啸怒吼起来,舞出一片铁甲狂潮,若滔滔洪流般卷向敌人。 突如其来的攻击,令吐蕃士兵方寸大乱。 大唐人的攻击凶猛凌厉,战士们悍不畏死,而吐蕃兵此刻才刚刚从睡梦中醒来。 从没想过竟然有人能进入鄯州城,多年未逢战事,又多新兵的守军立刻一片大乱。 沉浸在睡梦之中的吐蕃军,无论在训练,战斗意志还有兵员素质上都差了大唐人太多太多。 当大唐人的钢刀挥向他们的头颅时,大部分人甚至才刚刚从船上爬起来。 有人甚至愤怒的大叫。 “这里是鄯州城!哪里来的敌袭?!” 下一刻,他被冲入营帐的大唐战士一刀砍掉了脑袋。 大唐战士们老于沙场,经验丰富。他们冲进营地,并不急于寻找和砍杀对方的士兵,而是由两侧迅速向营地包抄过去。 他们不仅要包围敌人,同时还要抢占后方城门,不让一个敌人逃出鄯州城。 在完成包围的同时,他们用手中的套索将敌人的营帐拉倒,伺机杀死每一个落单的战士。 包围圈如一条绵延的巨蟒,将整个宿营地向内施加压力,挤压,不断的挤压。 无数明晃晃的战刀成为这条蟒蛇身上锋利的钢片,将一切试图重出包卷的士兵碾死,碾碎。 黑夜,为大唐人带来最好的掩护。 他们成功的突袭使吐蕃人根本分不清敌人有多少,遭受袭击的一刻,慌乱的情绪瞬间弥漫了全营。 少数有作战经验的士兵在第一时间起身,拿起一切可以作战的武器,迅速组织阵型展开抵抗。 这种抵抗并不强烈,并且分散于营地各处各自为战。 但是李行周知道,一旦任由这种局面壮大蔓延,那么来自对方的抵抗将会越来越激烈。 营地里,毕竟有近六千的守军存在。 此战必须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必须立刻把瓦解对方的军心,消除掉一切可能存在的抵抗。 长刀劲挥,斑斓的刀光在长夜中眩出一片摧残的刀芒,血光澎湃出一片凄迷惨雾。 李行周在将战倒捅进一名对手的胸膛之后,抽刀狂嚣。 “大唐大军已到,鄯州城城破在即,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柿子立刻领悟了李行周的意思,同是大呼。 “降者不杀!!!” 熊延福,高翔,燕顺,还有其他一众战士纷纷高声喊叫起来,汇聚出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营地每一个吐蕃战士的心。 士气,永远是战场上不可忽略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它可以让一支弱旅变成一支强师悍兵,也可以让一支大军顷刻间土崩瓦解。 假如把一支军队比成是一个人,那么领袖是大脑,士气就是传达命令与作战意志的神经线。 这条神经线一旦崩溃,面临的就是指挥失灵,协调不利等一连串的复杂局面,最糟糕者,甚至会出现大场面的混乱和自相残杀。 李行周他们的呼喊,最大限度的将恐惧植入敌人的心中。 每一个吐蕃军人都以为大唐大军已经杀进城中,心中惶惶再无战意。 士气,这一刻出现了彻底的崩溃。 夜色下,狂乱的士兵奔走呼喊,造就一片血腥弥漫的天空。鄯州城的守军被大唐人撕裂成破帛碎片,甚至连有效的阵型也无法组织起来。 也有少数吐蕃战士试图组织反抗,挽狂澜于既倒,面临的却是李行周亲自率领的二百战士的突击。 他们象一支钢刀,对着敌人的心脏狠狠插去。 外层,是大唐军的重压盘卷,内里,则有李行周的劲突强攻,整个宿营地一片人仰马翻,哀号声布满了这片黎明前的天空…… 鄯州城的警钟,是用来提醒鄯州城守城士兵的,但在三座警钟之外,还有一座烽火台,是用来向外界传讯的。 舞阳意识到,警钟一响,很有可能会有士兵去点燃烽火,所以立刻向烽火台奔去。在接连射杀了三名士兵之后,终于成功的阻止了对方的求救。 此外鄯州城城头守军大约有三百多人,在喊杀声响起的一刻,也派出上百人回撤救援。 他们不敢全部撤离城头,担心有敌人从城外掩杀而至。 但就算如此,大唐军若是被一百多名敌人从后面再来个掩杀,也会面临极大的被动局面。 因此舞阳竟然一人一弓,挡住了城头守军的回救步伐。 他躲在暗处不断的向敌人射冷箭,一百多名救援士兵竟然被他一个人硬生生的拖住了前进的脚步。 待终于杀到营地时,所剩竟已不多,被对手轻易解决。 警报响起的时候,吐蕃主帅鱼泽布还在酣睡之中。 今天,久违的警报声严重地刺激了他的神经。 听到警报冲出营帐的一刻。、 心中还以为是哪个混蛋不小心触发了警报,正气咻咻的打算好好教训一下守卫士兵。 然而走出大帐,他看到的是一个血腥疯舞的狂乱之夜。 到处都是奔跑走呼号的士兵。 没有武器,没有盔甲,在莫名而来的敌人严谨而有效的进攻组织下,被杀得血流成河。 钢刀锋利的寒光在一个瞬间便寒透了他的心。 所有尚在抵抗的士兵,都会在第一时间内遭到敌人的惨烈攻击,血色狂潮里,士气尽丧,人们奔号呼救。 大唐人,竟然真得已经进入了鄯州城! 眼前的一切就象是一个噩梦,而鄯州城已化成为一片人间炼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大叫。 鱼泽布拿着刀砍着屋中的凳子,大骂道。 “到底是谁将汉人放进来的,怎么我到现在才知道,城墙上的守卫都是吃屎的嘛。” “鱼泽布大元帅,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现在城中已经乱成了一团,谁也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收拢好部队,我想就算汉人攻进了鄯州,那么人数也不会太多的,我们完全可以将他们赶出去的!” 一位吐蕃将领拉住鱼泽布的衣袖劝解道。 “哼,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达布聂,你抓进去北营调集卫茹朵代士兵,本将军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汉人,居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攻进鄯州!” 鱼泽布抖擞胡须,无比霸气的吼道。 自从领兵到现在,他鱼泽布还没受过此等奇耻大辱,居然被人摸到了眼皮子底下还没有发现。 “是,我这就去调集卫茹大军对汉人展开反击!” 达布聂不敢迟疑,领命而去。 此时东城吐蕃军队也在发动着猛烈的攻击,但是却都被左武卫的士兵给顶了回来。 抵抗了没有多久,薛楚玉的大军就杀到了。 见到薛楚玉之后,李行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五将军,你来得可真及时啊,要是在晚来会儿,小弟恐怕就要被吐蕃人给吞掉了!” 李行周冲着薛楚玉呵呵笑道。 薛楚玉看了看周围的情况无奈的撇了撇嘴,怎么看这情况,貌似左武卫连个人都没死,你压力有那么大嘛。 吐蕃人倒是乱哄哄的,死在自己人脚下的倒不少,薛楚玉很不解的苦笑道。 “彘哥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为兄看的有点糊涂呢?” “五将军,事情稍后我再跟你说,现在咱们先把吐蕃人赶出去吧,不然等吐蕃人反应过来,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嗯,彘哥儿,你也辛苦了半天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薛楚玉说完便握着长枪一马当先的领军冲向了北城。 熊延福有些不悦的拍了拍李行周的肩膀。 “彘哥儿,五将军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怕我们抢功嘛?” “呵呵,大熊,你多想了,五将军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守住东城墙,我们就已经是最大的功劳了。剩下的就交给五将军的人吧,总不能我们吃肉,人家却连汤也喝不上吧,这样五将军要如何想左卫的兄弟们交代呢?” 李行周摇摇头笑道。 “哎,你倒是想得开,不过我们真的不帮帮五将军吗,好像吐蕃人的反击很猛烈啊!” 熊延福看着城内的情况,很是担忧,这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左威卫的士兵打得一点头绪都没有,就像是无头苍蝇似得。 “放心吧,五将军可不是那种死板的人,如果有需要的话,他会派人来传话的!” 李行周倒不是太担心,再怎么说薛楚玉可是薛仁贵的儿子,还拿不下这小小的鄯州嘛。 薛楚玉此时心中有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激动,既高兴又惭愧。 他来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李行周会真的拿下城门,而且看情况,付出的代价也不多。 一直以来,薛楚玉都是自豪的,因为他的父亲时薛仁贵,所以薛楚玉对于行军打仗有着充分的自信。 可是和李行周接触久了之后,薛楚玉不得不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第136章 一夫当关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在薛楚玉和李行周会师的时候。 吐蕃主帅鱼泽布正奋力的突围在 “敌袭!全体迎战,向我靠拢,向我靠拢!!!” 他声嘶力竭的狂喊。那几乎是出自他本能的反应。 没人理他…… 然而,这位年近五十的老将军近乎绝望的发现,他的身边,几乎只聚拢了数十名还算反应迅速的战士。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士兵们没有武器,没有组织,没有阵型,最重要的是没有士气,根本就无法组织起象样的抵抗。 空有十倍于对手的人数优势,可是苍夜茫茫,谁也无法看清军力对比。 相反,大唐军的奇袭给吐蕃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鲜血在夜空中飞溅,流溢出血腥的迷彩狂潮。 仿佛画家笔下的大写意油画,画出一片的血色的天空。 鱼泽布的呼喊,无法令他的战士奋起抵抗,大唐军的悍勇却几乎杀破了吐蕃人的肝胆。 长刀指天,李行周狂呼:“杀!” 所有大唐战士同声怒喝:“杀!!!” 杀气漫卷四方。 吐蕃军士气尽丧,再无任何战斗的意志…… 战事在经历了最初的挫折之后,后期进行得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在那声降者不杀之后,吐蕃人的抵抗比大家想象得要孱弱得多,以至于疯狂的大唐士兵象冲进了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一般,凶猛的挥起手中的屠刀,肆意开怀的屠戮着敌人的生命。而在那不远处的尽头,一名老将仍自奋力呼喊,收拢残兵,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鱼泽布已经彻底绝望了。 士兵无心作战,敌人凶狡如虎,败势一起,便是神仙也难救。 鄯州城天下凶险,眼看着将在一夜间易主。 “不!!!” 鱼泽布挥剑狂吼。 “撤吧,大元帅。” 护卫们护卫着鱼泽布,想要厮杀出去。 “我是大将军鱼泽布,有谁敢与我一战!!!” 他不再呼喊士兵抵抗,反而仰天狂嚣。 曾几何时,雄踞断龙山脉的鄯州城,一度成为强大的大唐军人心中一道永不可逾越的天堑。 然而今天,却有人将这个大唐人十年来不敢攻其一次的神话一举打破。 杀戮场就是名利场。 鄯州城沦陷,李行周一战功成! 想到这,李行周有些开心地笑了。 两手放在鄯州城厚重的石墙上,轻轻抚摩这些巨大的石块,感受其中的那份粗砺,心中的豪情壮志也油然升起。 鄯州城! 薛楚玉! 当营地那边杀声震天响起时,他立刻意识到李行周已经带着人杀了过去,自己也该做点什么来弥补过失。 “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惊慌的声音打断了薛楚玉的思绪,只见一名士兵满头是汗,铠甲上也满是鲜血。 “怎么回事,别慌?”薛楚玉皱了皱眉头说道。 “将军,我随石顶武将军去攻东城的粮库,可是粮库却守卫森严,里边有一位手拿双斧的吐蕃蛮子,甚是厉害,已经杀了我们几十个兄弟了,再加上那里的地势狭小,吐蕃人只要守住粮库门口,兄弟们就只能被堵在外边!” 士兵也觉得挺窝囊的,几千人却拿不下几百人守卫的粮库,说起来都丢人。 “怎么回事,就算那吐蕃蛮子厉害,也挡不住你们吧,你们直接用弓箭射死他不就行了?”薛楚玉很生气,怎么自己带的兵都是榆木脑袋呢。 “哎,将军有所不知啊,那粮库建在一个小巷子里,攻向粮库的话,一次只容得下三百人左右的队伍,多了根本就装不下啊!” 士兵说的这里沮丧的耷拉下了脑袋,不管怎么说,没有打下粮库,都是他们丢人。 “原来是这样?” 薛楚玉看了看眼前的将军府,看情况差不多已经拿下了,不过令薛楚玉失望的是鄯州的统帅鱼泽布没有抓到,否则必是大功一件啊。吩咐好副将盯好这里之后。 薛楚玉便随着士兵来到了城东的粮库。 薛楚玉到的时候,就看到石顶武气的正捶墙呢。 想想这没拿下粮库,最后还要去向薛楚玉求助,就觉得自己无能。 “怎么,打不下粮库,拿墙撒野了?”薛楚玉语气里有些愠怒,必定石顶武可是他的副将。 石顶武丢人还不是他薛楚玉丢人。 “将军,末将无能,至今未能攻下粮库!” 石顶武语气惭愧的说道。 “嗯,怎么回事?” 薛楚玉并没有太多的责怪石顶武,石顶武是大哥薛讷专门给他安排的助手。 这个人打仗还是有一套的,虽然使不出什么妙计来,但是打个攻坚战还是没问题的。 “哎,将军,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石顶武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将薛楚玉领到了粮库不远处,来到粮库所在之后,连薛楚玉都露出了一副苦相,怪不得石顶武空有几千大军却拿不下一个小小的粮库呢。 这粮库建在一个小巷子尽头,巷子宽约三丈,每次能容的下七百名士兵就顶天了,到时候对方只要守住巷子头上的粮库口就可以了,别说你有几千大军,因为你每次只能动用几百名士兵,再多了,这里也放不下。 这可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薛楚玉倒是有办法攻下粮库,那就是将粮库周围的民房都给拆掉,这样吐蕃人的地形优势就没有了,到时候直接动用优势兵力就可以将粮库拿下了。 可是想了想,薛楚玉还是放弃了这个笨办法,本来唐军来到鄯州就算是外来者了,再做出这等事情,岂不是更增添了鄯州居民的仇恨么,虽然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可是如无必要。 薛楚玉还不想乱杀无辜。 再说了,鄯州里不光有吐蕃人,还有羌人、吐谷浑人和汉人。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守粮库的这些吐蕃人太顽强了,尤其是那个手持双斧的蛮子,简直就是个怪胎,到现在我就没见他休息过!” 石顶武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打了一辈子仗还没这么窝囊过,明明粮库就近在咫尺了,可就是攻不下来。 “看来强攻是不行了,石顶武,传命令,让兄弟们先撤下来!” 薛楚玉注视着不远处的粮库,粮库的围墙建的并不是太高,可以说洛阳城里的富商家的墙都要比这个高,可是就是这段不显眼的墙却阻住了唐军的步伐。 薛楚玉皱着眉头扫了一眼石顶武,这家伙打仗就是不动脑子,这种地方可以硬攻么。 真是可惜了那些士兵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啊。 薛楚玉决定了,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能交给石顶武了。 “将军,撤下来?那粮库怎么办,不攻了吗?” 石顶武还有些不解的问道。 “对,不攻了,让兄弟们先回来,至于剩下的事情,本将自有计较!” 薛楚玉摆摆手让石顶武去收拢士兵了。 “将军,此事也怪不得周将军,吐蕃人选的这个地方实在是太难啃了!” 左卫将军郭显拱手道。 “郭显,你搞错了,你以为我是在怪石顶武没有攻下粮库吗?” 薛楚玉叹了口气问道。 “将军,难道另有原因吗?” 郭显有些奇怪的挑了挑眉毛,刚才他见薛楚玉脸色愠怒,还以为他在为石顶武没有攻下粮库而生气呢。 “郭显,其实石顶武没有攻下粮库,我并不怪他。我生气的是石顶武太鲁莽了,粮库地势狭小,根本就展现不出我们的兵力优势,莽撞的让士兵冲过去,岂不是再让兄弟们送命吗?郭显,你要记住,当将军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爱兵,如果不爱惜自己的士兵,那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将军!” 薛楚玉说到此处,就无声的叹息了一下。 如果他当时让石顶武去攻将军府就好了。如果是他自己来率兵攻粮库的话,绝对不会让士兵这样去攻城的。 大雪已经停下了,粮库前方的小巷子里躺满了尸体,他们身穿唐军军服,身下的鲜血留了一片,几百名唐军的血将整个小巷子染成了一片殷红。 望着那些躺在这里的唐军士兵,郭显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丝明悟。 也许薛楚玉说的是对的,做一个好将军,最基本的一点就是要爱兵,可是石顶武却莽撞的选择了让士兵去送死,看着那些未脱稚气的脸,他们还那么年轻,有的甚至估计连老婆海还没讨一个呢,就这样死在了鄯州。 这样的死法,恐怕不光是薛楚玉等人不甘心,就连那些死去的士兵也是不甘心的,因为这样的死法根本就没有丝毫价值。 人死了,粮库却依旧没有拿下来。 “你去将李行周将军请来,就说本将请他前来共同商议对策!” 薛楚玉对一名亲兵吩咐道。 “是,将军!” 第137章 热水洗澡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薛楚玉的亲兵很快就来到了东城墙,在城门处见到了李行周。 将事情对李行周叙述了一番之后,李行周没有推辞。 将城门的事情交给高翔之后,就领着朴景泰等几十名侍卫来到了城东的粮库。 “五将军,这还真是一个铜墙铁壁啊!” 观察了粮库的地形之后,李行周也不得不沮丧的摇了摇头。 “是啊,我从没想过吐蕃人会将粮库建在这种地方,虽然说这地方难攻,但是也是条死路啊,后边只有一个面悬崖峭壁,吐蕃人就算是想逃都没地方逃啊!” 薛楚玉对这个粮库很是头疼,粮库是必须要拿下来的,但是强攻又不是个办法。 “五将军,话虽如此,可是你不觉得这有点破釜沉舟的味道吗?” “哦?彘哥儿,你是说吐蕃人是有意如此安排?” “我觉得应该是如此,不然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将粮库安排在这种地方的!” 薛楚玉点了点头,哈了口热气苦笑道。 “看来这鱼泽布也不是块省油的灯啊,居然也懂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道理,看样子咱们有点小瞧他了。” “确实如此,看来不能硬来了,此时估计粮库里的那些吐蕃蛮子早就抱着必死之心了,所以不能再去让兄弟们送命了,和吐蕃蛮子换命根本就不值得!” 李行周说的很随意,但是听在郭显耳朵里却不同了。 刚听薛楚玉说过一番话,现在又从李行周口中听到这种言论,郭显不得不赞服一下。 石顶武这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算是明白刚才薛楚玉为什么会脸色不对了。 石顶武双眼通红,一脸羞愧的说道。 “将军,对不起,你罚我吧!” 薛楚玉摇了摇头看也没看石顶武。 “石顶武,我无权惩罚你,因为你并没有违反军规,而且就算我罚了你,那些躺在这里的兄弟就可以活过来吗?” 薛楚玉指着巷子里的唐军尸体,与其说不出的沉痛。 薛楚玉越是如此,石顶武就越是觉得羞愧,最后居然直接跪在薛楚玉面前,虎目含泪的啜泣道。 “请将军给末将一个赎罪的机会!” “哎,石顶武,起来吧,我希望你能知道自己错在可什么地方。这样吧,这些兄弟们的尸体将由你亲自护送,这样如何?” 薛楚玉见石顶武已经诚心悔过了,也没有过多的为难他,必定石顶武也不是有心的,只是有点立功心切了。 “谢将军,末将必将亲自将兄弟们送回家乡,让他们安葬!” 李行周看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在心中无声的惋惜一下,也许石顶武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可这青山依旧,白雪皑皑,那些逝去的军士,魂又将安于何处? 青锋在手,叶若离,魂将安兮? 李行周仔细思考着,正面强攻肯定不行了,就算是能攻下来,那也是不合算的。 粮库里的吐蕃人明知是必死之局,所以一定会拼命抵抗的。 “五将军,你让士兵将军中的大锅和盆子都集中起来,我有办法了!” 李行周想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无头无脑的话。 这下薛楚玉直接听糊涂了,不敢相信的问道。 “彘哥儿,真的要军中做饭的大锅?” “对,五将军,我没开玩笑,相信我,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保准帮你拿下粮库!” 李行周见薛楚玉有些不信,便拍着胸口保证道。 薛楚玉踌躇了一下,虽然不知道李行周想出了什么古怪的办法,不管办法行不行,还是试试比较好。 薛楚玉没有多想,便吩咐士兵去收集大锅去了。 当所有的大锅被弄来之后,李行周对薛楚玉交代道。 “五将军,一会儿我会带着人绕到对面的悬崖顶去的,你注意观察我的旗号,我举红旗,你就领兵进攻粮库,我举蓝旗,你就带人退下来,千万不要犹豫。” “行,彘哥儿,为兄定会按照旗号行事,可是这样做真的能行么,再说了,你搞这么多大锅做什么?” 薛楚玉想了半天还是想不明白李行周在搞什么鬼。 如果说李行周拿着大锅去做饭,那打死他也不相信。 李行周离开之后,便领着人绕道爬上了粮库背后的山顶,李行周让人把大锅架好后,就让人往锅里装雪,等雪装满之后,燕顺等人也赶了过来。 “李学士,我把你要的干柴弄来了,还真别说,这刚下完雪,这柴禾还真不好弄,花了不少钱才买了几十捆!” 朴景泰将柴禾扔在地上之后,抹了抹额头的汗水问道。 “李学士,你看看够不够,不够我们再下去弄!” “嗯,已经够了,咱们只是烧点水,要那么多柴禾做什么!” 李行周笑着摆摆手,吩咐众人将柴禾分配好,便生起了火。 悬崖上浓烟滚滚,这不光让薛楚玉摸不着头脑,就连粮库里的吐蕃人都被搞迷糊了。 “达布聂大人,汉人到底在搞什么鬼,怎么打着打着就退回去了,现在倒好,跑到山顶做饭去了,这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一个吐蕃大汉拎着俩大斧头摇头晃脑的说道。 “阴谋?图尔格,不要瞎担心了,山顶上除了石头啥都没有,如果汉人扔石头咱们躲起来就是了,这没什么可怕的。当然如果汉人可以从山顶上飞下来,那我们就只能认栽了,不过你认为汉人会长翅膀吗?” 达布聂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里却很是不安,这汉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如果没有阴谋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山顶去的。 可是任达布聂想破脑袋,他也不想不通汉人到底是想怎么办。 “达布聂大人,鱼泽布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逃走,为什么不让我们也逃走,非让我们守着这个破粮库,命都没了,有再多的粮食又有什么用?” “依着我的想法,直接一把火将这些粮草烧掉就行了,到时候看这些汉人蛮子还攻不攻!” 提起鱼泽布,图尔格的眼中就有一种深深的不屑,要不是鱼泽布出身比较好,又哪轮得到他当这个茹本大元帅,在图尔格眼里,达布聂才是最合适的大元帅人选,要比智慧,鱼泽布根本就比不过达布聂。 除了大相尺带珠丹,恐怕就属达布聂最有智慧了,可是这样一位智者,却只是一名小小的代本,而且还一当就是七年。 “图尔格,休得胡言,鱼泽布大人这样做必有他的道理!”达布聂一听这个图尔格又口无遮拦了,便严声斥责道。 “达布聂大人,我并没有胡说,我图尔格并不怕死,可是这样死也太不值得了!”图尔格犟嘴道。 “图尔格,你闭嘴,记住,鱼泽布大人有他的计划,我们要做的就是服从命令!” 达布聂狠狠地瞪了一眼图尔格,语气说不出的森冷。 “是,我闭嘴,我不说还不行吗?” 图尔格也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真是搞不懂鱼泽布在搞什么,也更搞不懂达布聂是怎么想的。 明明是一个必死之局,却还要苦苦的守着。 “李学士,水已经煮的差不多了,已经开始沸了!” 大熊站在山顶,望着下边的粮库,眼中露出了邪邪的笑容,就在刚才他已经知道李行周想做什么了,他现在很为吐蕃人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些吐蕃勇士能抗多久。 “嗯,大熊,那就举红旗,让苏将军他们活动一下吧!” 李行周撇嘴一笑,吐蕃人好好洗个澡吧,你们这一年都不洗几次澡,我这次算是帮你们忙了。 “看,将军,是红旗,我们可以进攻了!” 看到红旗之后,郭显就兴奋的说着,石顶武也一脸的激动,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 可是薛楚玉却没有激动,而是满脑门的问号,好像李行周什么都没做啊,这就让进攻了? 虽有疑惑,薛楚玉还是让人喊杀着冲向了粮库。 “杀啊!” “兄弟们,杀死吐蕃砸碎!” 唐军的怒吼声,一下就惊动了守卫的吐蕃人,吐蕃迅速爬上了墙头,摆好了架势,唐军攻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吐蕃人早就有应对经验了。 吐蕃人正准备好杀上一番呢,就见刚才还冲的勇猛的唐军又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让进攻的嘛?” 石顶武回来就一肚子牢骚,自己还没冲了几十米的,就听到了鸣金收兵的声音,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石将军,你看山顶吧!” 郭显也是一脸的苦笑,他也被李行周弄糊涂了。 这刚举了红旗,又换成蓝旗,这不是耍人玩的嘛。 石顶武看到山顶的蓝旗,只能无奈的撇撇嘴,这到底在干什么啊,像打仗啊。 唐军退下去了,吐蕃人却都傻眼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唐军是在实行骚扰战术嘛? 达布聂很是头大,这唐军的行为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但是达布聂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哀嚎。 “哎呦,哪个王八蛋在朝我波热水,烫死老子了!” 第138章 就是耍猴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听到这声惨叫,达布聂总算明白点东西了,赶紧大声招呼道。 “赶紧躲起来,赶紧回屋子,快点啊!” 达布聂的喊声已经有点晚了,此时吐蕃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就一个个被浇成了落汤鸡。 所有守城士兵都被热水烫的皮肤发红了,甚至有的人还起了泡,但是大部分人只是感觉全身燥热而已,必定热水从山顶波下来,温度降低了不少。 本来热水浇到身上热乎乎的,还挺爽快的,可是过了一会儿吐蕃人就扛不住了,这天气冷得要命,还刚下过雪。 这水温一降下去,吐蕃人就觉得全身上下开始瑟瑟发抖了,有的人衣服上已经开始结起了冰渣子。 吐蕃人躲在屋子里蜷缩着身子,一个个冻得嘴唇都发青了,就这么一会儿,就有十几个人发起了高烧。 面对这种情况,达布聂是一脑门的汗,可是却又毫无办法,他相信汉人还会用这一招的,只要下次汉人进攻的时候,吐蕃人还出去守着,汉人就绝对会再给吐蕃人洗次澡。 这刚洗了一次吐蕃人就丧失了一半的战斗力,要是再来上一次,那这粮库还怎么守,可是不守又能怎么办。 达布聂现在对想出这种计策的汉人恨得是牙都痒痒了,这招毒计实在是太阴损了,这对吐蕃人的伤害倒是不大,但是太打击士气了。 面对山顶上的热水,吐蕃人是毫无办法,除非是不守粮库了。 果然没有一个时辰,外边又传来了汉人的喊杀声。 达布聂不得不让人出去守着,可是结果很悲剧,吐蕃人再一次洗了个热水澡。 当第二次洗澡之后,吐蕃人彻底丧失心劲了,一个个都快冻成冰棍了,还怎么守,再说只要你敢出去,汉人就绝对会不客气的再给你洗澡。 达布聂全身有力没处使,他很想对着山顶的汉人说一声。 “我要打仗,不要洗澡!” “李学士,你这招真是绝了,这下那些吐蕃蛮子可有的受了!” 朴景泰现在对李行周是越来越佩服了,这样的妙计都想得出来。 “嘿嘿,大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招可是有名的冰火两重天,别人想享受我还不教呢!” 李行周很猥琐的歪了歪脑袋。 朴景泰眨巴眨巴眼,无比叹服的伸出了一个大拇指,这洗了热水澡就挨冻。 不是冰火两重天是什么,这个李学士实在是太有才了。 左卫的人也是一脸的钦佩,这跟着李学士打仗实在是太轻松了。 吐蕃人的日子很难过,图尔格的大胡子上已经结起冰渣了,图尔格气呼呼的拍掉身上的水迹,将两个大板斧扔在地上瓮声瓮气的说道。 “达布聂大人,现在怎么办啊,这些汉人实在是太无耻了,他们太胆小了!” “图尔格,你懂什么,只要能让自己的士兵少流点血,就是再无耻点又如何?” 达布聂虽然嘴上是如此说,可是心里也恨得牙痒痒,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大冷天的往人头上浇热水。 这一热一冷的,就是铁打的汉子也扛不住啊。 与吐蕃人不同的是薛楚玉等人却一脸的轻松,郭显苦笑着摇了摇头。 “将军,看来过不了多久,咱们就可以攻进去了。” “是啊,将军,我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打仗的,我要是吐蕃人的主将,非被气疯了不可!” 石顶武表情很复杂,也不知道是在高兴,还是在生气。 自己辛辛苦苦废了半天劲没打下的粮库,居然如此简单的就要攻下了。 “石顶武,你们也好好想想,打仗是要靠脑子的,以后别如此莽撞了,硬攻往往是最笨的办法!” 薛楚玉拍了拍石顶武的肩膀,他也知道这些话对于石顶武来说作用并不大。 因为石顶武天生就是这个性格,估计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将军,你看红旗又举起来了,看来这次我们可以攻进去了!” 石顶武指着山顶上的红旗,满脸兴奋之色,经过两次的戏耍之后。 估计吐蕃人早就不敢再跑出来洗热水澡了。 “不然,我想,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薛楚玉笑着摇了摇头,他也并未多做解释,果然如薛楚玉所说,石顶武再次攻到粮库前边的时候,山顶再次扬起了蓝旗。 石顶武很无奈的又跑了回来,他真搞不懂李行周在搞什么,吐蕃人明明跑出来的人并不多,为什么不让进攻呢。 山顶上,燕顺不解的问道。 “李学士,吐蕃人明显已经不敢出来了,为什么不让石顶武将军进攻呢?” “大熊,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吐蕃人虽然没有从屋里出来,但是很明显是憋了一股子气的,刚才洗热水澡的仇他们还记得呢” “如果这时候让石顶武将军杀进去,一定会有一番恶战的,这对于我们来说根本没有必要,以最小的代价拿下粮库,才是我们最佳的选择。”因为我们耗得起,吐蕃人却耗不起!” 李行周望着山顶下的粮库,眼神中有着一丝淡淡的忧虑。 “大熊,你随着师傅打过不少的仗,你认为什么时候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呢?” “嗯,我认为等到敌人军心涣散的时候进攻最好,因为那个时候敌人的抵抗之心是最低的!” 大熊有些明白李行周的意思了,他扭脸深深的看了一眼李行周,看来这个年轻人越来越懂得为将之道了。 有时候燕顺很疑惑,这些年李行周大部分时间都在读书,是洛阳有名的才子。 这些兵法又是谁教的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赋吧! “不错,大熊,打仗讲究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士兵的士气是很重要的,你想想,我们现在的行为像不像在耍猴呢?” 李行周弯下腰,从地上捧起一把雪,狠狠的洒向了山下的粮库。 雪在风中飞舞着,朦朦胧胧的。 “耍猴?” 大熊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下,就哈哈大笑了起立。 这不就是在耍猴嘛,粮库里那些狼狈的吐蕃人不就是搞笑的猴子嘛。 山顶上的唐军士兵都在笑着,整齐的笑声传的很远,粮库里的吐蕃人听到这刺耳笑声之后,一个个气的脸红脖子粗的。 可是又毫无办法,除非你会飞,直接跑到山顶上去。 否则,你刚跑出粮库,就被外边的薛楚玉给灭了。 “达布聂大人,那些汉人果然又退回去了,这些汉人太奸诈了,他们把我们当傻子了吗?” 图尔格梗着脖子粗声粗气的说着。 达布聂苦笑着点了点头,他觉得此时自己就是一个傻子,被山顶上的汉人耍得团团转。达布聂现在没别的想法了。 就憋在屋子里,等着唐军杀进来。 然后在大战一场,反正粮库迟早是要丢的,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多杀几个人呢。 “达布聂大人,要不我们找些挡水的东西,这样就不用怕山顶上汉人泼水了!” 一个吐蕃士兵苦恼地说道。 “找东西挡水,我们这粮库里连十把雨伞都凑不齐,用什么挡水?” 达布聂很好奇的看向了这名士兵。 “达布聂大人,没有雨伞,我们可以找些木板啥的啊!” “木板?” 达布聂还以为这名士兵有啥好主意呢,一听这话顿时气的脸都绿了,直接给了那名士兵一个飞脚。 “蠢货,你脑袋被浇坏了嘛,你举着木板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你怎么打仗,到时候拿木板当盾牌么?” 图尔格也无语的看着那名士兵,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脑子就够不好使的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比他更无脑的,居然举着木板去打仗,你把木板当盾牌了吧。 再说了,这粮库里,也就那几张桌子,哪来的那么多木板。 达布聂算是不抱什么希望了,本来这粮库建在山脚下,地势也是非常好的,从山顶上你是无法射到山下之人的,可是水就不同了,这东西有点缝隙就能流过来。 现在达布聂觉得这粮库也没有那么好了,以前总以为从山顶上弓箭手攻击不到这里就万事大吉了,没想到会有人想出这么损的招数来。 “达布聂大人,你听,汉人好像又要攻过来了!” 图尔格支楞着耳朵急声说道。 “嗯,图尔格让勇士们准备好,等汉人进来之后,就好好教训有一下这些无耻的汉人!” 达布聂操起弯刀,双目赤红,已经准备好大杀一番了。 可是令达布聂疑惑的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喊杀声又没有了,这时在外边的放哨的吐蕃士兵跑进来说道。 “达布聂大人,汉人又退回去了!” “什么,又退回去了?” 达布聂眼睛瞪得老大,他觉得自己完全已经被弄傻了,这汉人到底是不是在打仗啊,自己已经命人不守大门了,怎么这汉人又退回去了呢。 达布聂都想哭了,这汉人也太无耻了,这走又不走,战又不战,这是在玩弄人的嘛。 吐蕃人一个个都颓丧着脸,他们觉得自己就是一群被人戏耍的猴子,一个时辰没有,汉人已经来回往复喊杀了三次了,可是每次都是跑到半路又回去。 每次吐蕃人都磨刀霍霍的准备大干一场了,可是每次结果都是那么的失望,慢慢达布聂聚起的那股子士气也消散了,面对这种情况,达布聂就知道这次是惨了。 士兵毫无士气,还怎么打,可是出去守着又不行,真是进退两难啊。 第139章 图格尔和达布聂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就在达布聂忐忑不安的时候,唐军进攻的号角又响起了,这次吐蕃人以为唐军又会退回去呢,可是结果是唐军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破了大门,很快杀进了粮库。 很多吐蕃士兵看到面前的唐军士兵,都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他们很想问问,你们怎么不撤回去了,可是迎接他们的却是唐军的长枪与大刀。 面对士气高昂的唐军士兵,这些饱受精神折磨的吐蕃士兵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很多人还没来得及呐喊就已经做了俘虏。 达布聂很想大喊一声,唤醒这些丧失斗志的吐蕃勇士,可是唐军士兵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就将达布聂给绑了起来。 也怪不得唐军士兵对达布聂如此上心,实在是达布聂穿的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看就是个领头的,这可是大大的军功啊。 图尔格挥舞着两个大板斧,有好几个唐军士兵围着他却近不了身,薛楚玉也早注意到图尔格了。 图尔格非常勇猛,可惜现在的局面就算是再勇猛的人也没有用了,面对周围密密麻麻的唐军士兵,图尔格也做好了必死之心,就想多拉几个垫背的了。 “石顶武,让战士们用网子将这个吐蕃人活捉了,不要跟他硬来!” 薛楚玉指着图尔格,一脸的赞赏之色,对于勇士,总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嗯!” 石顶武点点头就离开了,可是图尔格根本不给他下手的机会,十几个人拉着一张大网根本将他罩不了。 “无耻汉人,有本事你们跟老子痛痛快快打一场!” “我是图尔格,有谁敢与我一战!!!” 他继续狂喊。 无人理会,看向他的,只是一双双冰冷如雪,凶狠如狼的狂暴眼神。 “我是图尔格,有谁敢与我一战!!!” 老将军拼命地呼喊,在最后的一刻,以自己的血性,唤起战士们心中最后的血性。 战事结束之前,大唐军竟然遭遇了最后的也是最顽强的抵抗。 数十名吐蕃军人奋力撕杀,没有武器,就用牙咬,用头去撞,甚至抱住对手的身体只为了能狠狠打上几拳。纵使被连捅数刀,也绝不放弃最后的抵抗。 然而,对所有人来说,这样的抵抗,软弱无力,难以回天…… 天色微亮,曙光下,断壁残垣处处,六千吐蕃守军或俘或降,尚在战斗的,已经寥寥无几。 那是鄯州城最后的绝唱,飘扬回荡在这片绝岭之上,绵延不绝。 李行周长叹一声,后退了几步,沉声道:“是条汉子,舞阳大熊,成全他。” 舞阳拉弓射箭直接射穿了图格尔的膝盖。 而大熊挥舞着战斧眩出斑斓的光影。 在晨光薄蔼下倾泻出如山的霸气,劈天裂地,在这一刻挥舞出最灿烂的锋芒。 天空中升腾出血色的粉尘星雾,弥漫苍桑。 那个伟岸身躯倒下的一刻,李行周仰首苍茫,知道这天,终于亮了。 只可惜图尔格说的是吐蕃话,唐军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所以也懒得理会他,直接用绳子将图尔格捆了起来。 “将军,粮库已经拿下来了!” 石顶武很高兴的回报到。 “兄弟们伤亡如何?” 薛楚玉并没有显得有多么高兴,而是轻轻皱起了眉头。 “伤亡并不大,仅有十二个兄弟不小心,丢掉了性命之外,其他人顶多受了点小伤!” 一个士兵报道道。 石顶武显然很满意这样的结果,攻下粮库,只是牺牲了十二个人,这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更何况之前他已经在这里送掉了几百名士兵的性命。巨大的胜利面前,士兵的喜悦掩盖不住,连汇报时的话也多了起来。 李行周看看那个士兵,突然走过去,狠狠地盯着他看。 那士兵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听李行周缓缓道:“我的兵,个个都是好样的。死一个我都心疼。下次你再汇报我方伤亡时,如果还敢用那个‘仅’字,我就打断你的腿。你听明白了吗?” 士兵吓了一跳,立正大喊:“是!!!” “还有,以后汇报就是汇报,那些马屁都给我收起来,老子没兴趣听。” “遵命!”士兵兴奋大叫。 此时,李行周已经在军中建立起了无上权威,再没有人敢置疑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嗯,将阵亡兄弟的尸体收敛好,另外受伤的士兵也抓紧医治,不然如此冷的天,很容易出问题!” 薛楚玉嘱咐完,石顶武就去安排了,这时候李行周也从山下赶到了粮库,见到薛楚玉之后,李行周抱拳笑道。 “五将军,恭喜了,以微小的代价拿下粮库,这可是大功一件啊,据我所知这鄯州的粮库存粮可不少啊,这对于我大军来说,可是好事一件啊!” “呵呵,彘哥儿莫取笑我了,能拿下粮库,还不是赖你的妙计,不然我也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攻下这里啊!” 薛楚玉很客气的笑道。 “哈哈,五将军,我看我们之间就不用如此见外了吧!” 李行周摆摆手呵呵笑了笑,突然收起笑容认真的说道, “五将军,你有没有觉得事情有点奇怪?” “哦?彘哥儿,你也发现了?” 薛楚玉诧异的看了一眼李行周,忧虑的点了点头。 “是的,在山顶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到这一点了,五将军,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放弃这么多的粮草嘛,你要知道这里的粮草可是有一万石之多!” “这些粮草,完全可以供两万大军吃上两个月的!” 李行周很早就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了,鱼泽布不是个笨人,既然明明知道鄯州守不住了,那干吗不将粮草转移了呢,就算时间仓促,也完全可以一把火将粮库烧掉的,这样也比将粮草留给唐军好啊。 可是鱼泽布却偏偏派人留下守着粮库,而自己却领着大军离开了鄯州,这事情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彘哥儿,你说的不错,自从我看过粮库里的粮食之后,就已经在想这个问题了,如果是我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将粮草留给敌人的,就算带不走,我也会将之付之一炬的。” “彘哥儿,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这些粮草好像是吐蕃人故意送给我们的!” 薛楚玉很自嘲的笑了笑,本来攻下鄯州应该是好事的,可是现在薛楚玉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心中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五将军,你说的虽然不合乎常理,但是这也是唯一的解释了,不然我实在想不出吐蕃人为什么会这样做!” 李行周摊摊手深表赞同,他现在想不通的是吐蕃人为什么要将粮草留给唐军。 “彘哥儿,你可想到吐蕃人打算做什么了么?” 薛楚玉见李行周皱着眉头久久未语,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呢。 “五将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一点头绪都没有,我哪想得出吐蕃人在打什么鬼主意!” 李行周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 “不过五将军,我们不知道,但是并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啊!” “彘哥儿,你是说审问吐蕃人?” 薛楚玉是何等聪明的人,他一听李行周这话,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不错,除了此法,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 “可是,彘哥儿,你想过没有,吐蕃人会告诉我们吗?” “五将军,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再说了,有时候我们其实并不需要他们直接告诉我们的!” 薛楚玉并不是太懂李行周这话的意思,但还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鄯州将军府,此时已经成了薛楚玉和李行周呆的地方了,李行周和薛楚玉坐在榻上,榻前还站着一个阶下囚达布聂。 “你叫达布聂是吧,我已经知道你是这粮库的主官,本将现在有话要问问你,希望你能好好回答,免得受那皮肉之苦!” 薛楚玉半是威胁的笑道。 “哼,你们这些汉人,少想没事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杀了我吧!” 达布聂倒是一点都不怕,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断断续续的说道。 “呵,倒是挺有骨气的啊,达布聂,你是噶尔家族的吧?” 李行周喝了一口热水轻笑道。 “不错,我是噶尔家族的,既然你知道我是噶尔家族的,那就不要在浪费时间了,我们噶尔家族是不会出现懦夫的” 达布聂无比自豪的昂起了脑袋,乱蓬蓬的头发显得很是扎眼。 “噶尔家族没懦夫,哈哈.....” 李行周好想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将口中的水直接喷了出来,还放肆的笑着。 达布聂很生气,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似得,大声咆哮着,如果不是被捆着,他非要跟这个汉人打上一场不可, “无耻的汉人,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达布聂,我跟你说一个人,噶尔.聂赤达玛你应该认识吧?” 李行周收住笑声鄙视的看了一眼达布聂。 “聂赤达玛?不错,我认识,他是我家族的外系!” 达布聂很光棍的点了点头。 第140章 孤城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是就好,我可以告诉你,他在石阻山大营的时候就当了俘虏,而且还投靠了我大唐,就连你们噶尔家族在吐蕃不受待见的事情他都告诉我了,你说你们噶尔家族没有懦夫,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李行周的话就像一把尖刀一样,狠狠地刺向了达布聂的胸口,直接将达布聂打击的有点呆了。 “哼,就算聂赤达玛是懦夫又如何,总之你别想在我达布聂口中得到一句话,我达布聂宁愿死,也不会让你得意的!” 达布聂此时语气已经没有原来那样傲慢了,声音也变得有些无力了。 “是嘛?达布聂,我佩服你的勇敢,可是你如此忠心耿耿又如何,你们的赞普大人会记得你吗。我想连你们噶尔家族都不受待见,就不用提你这一个小人物了吧?” 李行周这些话杀伤力太大了,达布聂不得不承认李行周说的是真的,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死在鄯州,松赞干布也不会记得他的。 松赞干布的眼里只有鱼泽布,在吐蕃进入王族视野的永远都是没庐氏、高氏、韦氏的那些亲族,噶尔家族根本就入不了松赞干布的眼。 “就算你说的很对又如何?你以为我达布聂会听信你的教唆吗,你记住我达布聂不是聂赤达玛,我有我的尊严!” 达布聂依旧在顽强的抵抗着,这让李行周很无语,这下是碰到硬点子了,以达布聂这劲头,恐怕就算用刑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李行周看着达布聂,突然诡异的笑了笑,探头说道,“达布聂,就算你不说又怎么样,你以为本将军想不出来吗,你们吐蕃人这些雕虫小技,简直是太简单了。你以为我们真的会上当吗,再说了,就算你什么都不说,这鄯州不还都是我们的吗?” “哈哈,汉人,你太自大了,你以为有了石渠成就能保住你了吗,等着吧,我吐蕃大军很快就会将你灭掉的,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有几天好活,希望到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达布聂双眼看天,看都没有看李行周,只是一个人鄙夷的笑着。 “灭了我们?达布聂,你是在做梦吗,鱼泽布的大军已经被我们赶到城外雪地里去了,我实在想不出你们要怎么灭掉我,是天兵天将嘛?”李行周很轻松的摇了摇头,仿佛没有听到达布聂的威胁似得。 “汉人,你不用套我的话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你少费心机了!” 李行周这下有点苦恼了,没想到这个达布聂这么机灵,居然嘴巴这么紧。达布聂见李行周面有不悦,便很高兴的讽刺道,“怎么?卑微的汉人,你害怕了吗?” “怕?达布聂,你太自大了,我大唐的男人又怎么会怕,尤其是面对你们吐蕃人,我们根本就用不着怕。你等着吧,我会让你看看到底是谁笑到最后!”李行周冷笑着冲达布聂撇了撇嘴。 薛楚玉见问不出什么了,便让人将达布聂押了出去。 “彘哥儿,看来这个达布聂口风挺紧的啊,居然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下可真是让人有点糊涂了!”薛楚玉现在满脑子的问号,人对于未知总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更何况是打仗,明明知道对手有阴谋,自己却弄不清楚,这要是不害怕那才怪呢。 李行周点点头后,笑着说道,“五将军,其实也不然,至少我们从达布聂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薛楚玉想了下也没想出达布聂到底说了什么,只好焦急的问道。 “五将军,你不记得了吗,达布聂曾经说过吐蕃大军会将我们消灭” “当然记得,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达布聂说出这种话很正常啊!” “五将军,你不觉得达布聂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自信吗?”李行周皱眉问道。 “好像是很自信,我说彘哥儿你就别卖官司了,赶紧将你的想法说出来吧!”薛楚玉有点耐不住了,以他的涵养也有点受不了了。 “我还没想透彻,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那就是我们的处境很危险,不久就会被吐蕃大军攻击,至于到底危险来于何处我还没有想明白!” 李行周两手一摊,报以苦笑,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彘哥儿,你这可把我说糊涂了,鱼泽布的大军已经被我们赶到城外去了,还有谁能对我们造成威胁?就算是鱼泽布的大军想要攻击我们,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薛楚玉很是不解,他实在是想不出从哪里能够冒出吐蕃大军来。 李行周并未多说话,只是将地图放在案上仔细看了起来,李行周看的很细,每一处河流,每一座城镇,甚至每一座山峦都没有放过。 李行周趴在地图上,很快就陷入了一种沉思,薛楚玉没有打扰他。 李行周思索着,薛楚玉也在想着事情的可能性,于是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一点响声都没有。 不知为何,窗外停下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只是没有先前那么大了,整个鄯州也再次被那朦胧的落雪包围了。 过了半个时辰,屋中沉闷的气氛才被打破了,只见李行周指着地图紧紧锁起了眉头。 “五将军,你来看这鄯州的位置,现在我们西边是鱼泽布的吐蕃大军,南边是牦牛河和诺江,这可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孤城啊。” “孤城?” 薛楚玉也担忧的观察起了地图,思索了一下之后缓声说道。 “彘哥儿,你说的是不错,鄯州离我大唐比较远,但是东面就是大帅的中军,我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啊。” “五将军,按照常理来说确实是如此,但是我觉得达布聂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在唬人,你想想,如果东南方真的出现一支吐蕃大军的话,那我们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李行周知道薛楚玉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他还是很担心,因为达布聂当时说话的语气太自信了。 李行周可以确定达布聂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此话何意,彘哥儿你要知道,东面就是大帅率领的大部人马,西南方还有程志远将军在驻防,吐蕃人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的后方呢? 而且就算吐蕃人绕到了我们后方,他们也没把握能够吃下我们这么多的军队啊!” 薛楚玉还是无法相信,李行周的猜测实在是太大胆了。 李行周摇了摇头,看着薛楚玉无奈的解释道。 “五将军,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如果吐蕃人真的可以绕到我们的后方,你认为大帅的大军还有用吗?倒是吐蕃人只要堵住我们东去的路,截断我军和大唐的联系,那陇西、扶州和珉州可就是吐蕃人的囊中之物了,到时候吐蕃人占领了陇西和珉州,只要耗也能将我大军给耗死了,你要知道这天寒地冻再加上高原气候,我们的大军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李行周的话直接给了薛楚玉当头一棒,薛楚玉睁大眼睛,很不可思议的晃了晃脑袋。薛楚玉咽了口口水,死死地盯着案上的地图,良久之后才有些后怕的说道。 “彘哥儿,吐蕃人如果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那不光我们会陷入绝境,就算是大帅手下的大军也会遭难啊!” “你要知道大帅帐下可是我大唐精锐的左右卫大军,到时候再加上我大唐其他大军由东向西攻击,吐蕃人挡得住吗?” “五将军,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我不得不告诉你实话,如果吐蕃人真的能够占领陇西和珉州的话,那他们只要能够守上半个月,那么我左右卫大军就将荡然无存。” “五将军你我都很清楚,现在吐蕃全民皆兵,他们可以很快组织起一只四十万的大军,到时候他们只要派十万人驻守陇西和珉州,我们的大军就会陷入一种绝境!” 说到此处李行周狠狠地点了一下陇西所在的位置,陇西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他以前从没想过陇西会丢掉。 恐怕薛讷也没有想过这一点,不然他不会让大军轻易离开陇西的。 想想现在的陇西大营,李行周心中就有一股深深的惧怕。 如果吐蕃人真的出现在了陇西城外,陇西大营里的党项人会怎么做呢,恐怕他们一定会两部相帮吧。 薛楚玉有些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李行周说的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真的成为了现实,那薛讷的十万大军就真的要交代到这里了。 薛楚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宽慰自己,抬起头有些颤抖的说道。 “彘哥儿,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 “是的,我们是在猜测,但是我觉得只有这种解释才是最合理的,不然吐蕃人为什么要将粮草留给我们?” 李行周也不愿意这种事情成为现实,可是却无法欺骗自己,因为吐蕃人不傻,他们留下粮草只可能有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来不及带走或者销毁,第二种就是粮草早晚都能够夺回来。第一种可能性已经完全可以排除了,那么只能是第二种了,所以李行周不得不说服自己,也许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并非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粮草?呵呵,这可真是个铁疙瘩啊,看起来是好东西,但是现在却无法享受了。” 薛楚玉郁闷的苦笑了一下,本来拿下鄯州,缴获了粮草,是很美妙的事情。可是现在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第141章 危局与圈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彘哥儿,无论如何,单凭的猜测总是不行的,我们总不能光凭猜测去做事吧?” 薛楚玉还是不敢相信 “五将军,要想证实我的猜测是不是对的,其实很简单。” “明天我们弃城出击,看看鱼泽布的反应就能确定一二了!” 李行周说到此处,薛楚玉就站了起来。 走到案子前稍微思索了一下便做了出了决定。 薛楚玉握紧拳头,用力挥了一下。 “好,彘哥儿,就听你的,明天我们全军弃城出击,我倒要看看鱼泽布想不想夺回鄯州!” 次日,鄯州响起了隆隆的鼓声.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薛楚玉会决定弃城出击,与鱼泽布的吐蕃大军决战于城外。 薛楚玉主战中军两万人,左将军石顶武率五千人为一路、右将军郭显率五千人为一路,而李行周率左武卫五千人为一路。 整个唐军就像一个长长的方阵,四路齐进。 站立在鄯州的西方,雪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 冰冷的气息就如同战争前的标记,紧张的让人无法正常呼吸。 鄯州以西二十里吐蕃大营。 一名吐蕃士兵正在紧张的禀报着。 “鱼泽布大人,汉人将大军全都离开了鄯州,现在正朝我大营赶来!” “什么?你说汉人放弃了鄯州,要出城与我大军决战?” 鱼泽布猛地站了起来,这也太出乎意料了。 唐军呆在鄯州里守着那么多的粮草,干嘛要出来呢。 鱼泽布忍不住担忧了起来,难道汉人发现了什么端倪? “不,不可能,汉人怎么可能想得到呢?” 鱼泽布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虽然粮草留在鄯州里,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鱼泽布认为汉人是绝对无法猜测到他的真正意图的。 “鱼泽布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一名吐蕃将军张口问道。 “去传我口令,众军即刻拔营,后撤五十里,与汉人的军队拉开距离,命令各部一定要严格约束部下,决不可私自出兵,与汉人发生争斗!” 鱼泽布稍微沉吟了一下,就严肃的安排道。 “啊?后撤五十里。” “鱼泽布大人,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啊,这不是怕了汉人了么?” 其他吐蕃将领语气也有些气愤了,本来鱼泽布当时下令放弃鄯州的时候。 众人就已经很不满了,但是碍于吐蕃严格的军规又不得不听令。 现在倒好,汉人不知死活的离开鄯州了。 鱼泽布居然还让吐蕃人后撤五十里,这不是明显的怕了么。 “怎么,你们在怀疑我的命令吗?” 鱼泽布抬起头冷冷的扫了一眼周围的吐蕃将领。 他也觉得如此示弱很是丢人。 但是为了后面的计划却不得不这么做。 “鱼泽布大人,我们并不敢违抗你的命令,但是我们希望你早做打算,等回到逻些你自己去向赞普解释吧!” 一名吐蕃将领毫不示弱的讥讽道。 “哼,索南坚赞大人,这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这样做都是赞普提前安排好的!” 鱼泽布看着这名吐蕃将领,脸上居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这不得不说真的很奇怪。 “什么,这是赞普安排的?” “鱼泽布大人,那么说将达布聂留在鄯州里,也是你提前想好的?” 索南坚赞现在真的感觉有些心凉了。 同样都是为了吐蕃出生入死,可是为什么达布聂的命运就这么凄惨呢。 恐怕达布聂现在已经死了吧。 可悲的是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会死。 索南坚赞觉得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傻呢。 如果自己当时阻拦了达布聂那该多好呢。 达布聂家族最优秀的才俊,就这样葬送在了小小的鄯州。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索南坚赞,你要记住,为了我吐蕃的未来,死掉一个达布聂又有何不可,如果死掉我一个鱼泽布可以换取汉人十万大军,我可以毫不犹豫的选择死亡。” 鱼泽布说的大义凛然,可是索南坚赞心里去全都是讥讽。 说的好听,但是心里是如何想的谁又知道呢。 每个吐蕃人都知道达布聂是未来噶尔家族的赞普。 所有噶尔家族的人都在盼望着达布聂带领着噶尔家族不断强大起来。 可是现在一切都破灭了。 所有的希望都被鱼泽布无情的抹杀了。 “鱼泽布大人,我想问一句,你们朵代人就这么希望我们秋仓五卫变成蝼蚁么?” 索南坚赞笑得有些勉强,更有些惨然。 他的这些话也让其它秋仓五卫的头领们警觉了起来,今天鱼泽布可以牺牲掉秋仓的达布聂,那么明天就可以牺牲掉章仓的人。 虽然同属于卫茹,但是秋仓五卫却属于下卫茹。 每当有战事都是冲在最前边,可是得到的却是最少的。 鱼泽布见其它五卫的首领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心中也有了一些恐惧,必定如果秋仓五卫一起闹事的话,他鱼泽布还真镇不住场面。 在吐蕃除了大赞普之外,卫茹十个千户所就是整个权利的核心。 可是鱼泽布却知道,卫茹虽分为十个千户所。 但是真正的核心去只有五个,那就是朵代五卫。 至于秋仓五卫,更像是仆从军。 有时候鱼泽布也替秋仓五卫的人悲哀。 但是他也没办法,谁让他们是边缘家族的人呢。 作为卓氏家族的人,他必须为自己的家族谋求利益。 “怎么,你们想造反吗?” 鱼泽布看了一眼周围的将领们,大声呵斥道。 “鱼泽布大人,你不用吓唬我们,我们只要问一下,索南坚赞说的是真的嘛,达布聂是不是你故意留在鄯州的?” 一名章仓卫的将领毫不畏惧的问道。 鱼泽布挑挑眉毛,狠狠地瞪了一眼索南坚赞,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秋仓五卫的人现在算是看明白了。 看来索南坚赞说的还真没错,达布聂是鱼泽布有意留在鄯州的。 目的就是不想看到噶尔家族强大起来。 这让秋仓五卫的人很失望,难道秋仓五卫就只能甘当一辈子的仆从军么。 现在吐蕃人都知道卫茹里边的卓氏、努氏、巴氏,可又有几人知道秋仓、章仓和吉多。 秋仓五卫的人不想当一辈子的仆从。 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盼望着能够像代氏家族那样受人敬仰。 可是现在才知道这些想法是多么可笑的。 只要卓氏、努氏还存在,他们就不会允许秋仓五卫强大起来的。 秋仓五卫的人对鱼泽布,甚至于对大赞普松赞干布都有了深深的不满。 可是他们却没有做什么,还是接受了鱼泽布的命令,率军后撤五十里。 什么都不做。 但是心里却已经种下了一颗不平的种子。 总有一天是会破土而出的。 “报将军,吐蕃大军不知是何缘故,突然拔营后撤了!” 一名唐军斥候禀告道。 “嗯,辛亏了,继续盯着点,吐蕃人一有异动,立刻来报!” 薛楚玉点点头,并没有露出丝毫的高兴。 这个时候吐蕃人后撤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相反的薛楚玉倒希望吐蕃人能够和唐军大战一场。 因为那样就代表吐蕃人并没有什么阴谋。 “五将军,看来我们的猜测是对的,恐怕我们要早做打算了!” 李行周此时不由自主的有了一点害怕。 这鱼泽布的大军打又不打,撤又不撤,就这样不远不近的盯着你。 很明显是在等待时机。 当鱼泽布进攻的时候,也就是唐军灭亡的时候了。 “彘哥儿,看来这次我们的情况不妙了,现在鱼泽布就在一旁盯着我们,又不和我们交战,这可真是难办啊!” 薛楚玉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出城的时候他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鱼泽布能够和他交战。 可是现在鱼泽布却想都不想的后撤。 你要是说吐蕃人怕了,薛楚玉是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那么就只能是鱼泽布在等了。 至于等的是什么,除了援军还能有谁? “五将军,通过鱼泽布的反应来看。” “吐蕃的援军恐怕已经不远了,我现在想不通的是吐蕃的援军会从何处赶来。” “五将军,从南面进入多弥除了帕罗城那条路之外还有其他的路吗?” 李行周眉头紧锁,双手摊开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地图。 按照地图所示南边适合大军行进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过帕罗城跨过柏海。 “彘哥儿,这我就不是太清楚了,不过据我了解好像适合大军行军的也就这一条路了,至于有没有其他的路我就不晓得了!” 薛楚玉也是搞不懂吐蕃人要如何赶来。 在战争中,有这样一句话: 奇迹,永远都是狂人制造出来的。 而狂人们的狂想,永远都是那样的令人匪夷所思,那样的令人难以置信。 他们无视一切规则,眼光独特,思想诡异,总是能跳出现有的框框架架,展开想象的翅膀。 剩下的,就是行动。 成功的人,成为世之名将。 失败的人,则成为蠢蛋。 就比如李行周雪夜破鄯州就是一次经典的实战。 但是,怕就怕在吐蕃人也有类似的方式方法。 “彘哥儿也不用担心,我军中应该有些蜀中子弟,我这就去找找,应该能问出些什么!” 第142章 如何破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不一会儿薛楚玉的亲军就领着一名士兵走了过来,那名士兵见到薛楚玉之后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 “小的刘安大参见将军!” “免礼,大刘,我记得不错的话,你老家应该是蜀中的吧?”薛楚玉和善的笑道。 “是的,将军所说不错,小的从军之前一直都随祖父生活在蜀中,以打猎为生!” 刘安大说道。 “嗯,大刘,那就好,我问你,除了帕罗城那条路之外,可还有其它地方适合大军行军?” 听了薛楚玉的问话,刘安大很明显楞了一下,踌躇了良久才小心翼翼的回道。 “将军,据小的所知,鄯州城附近适合大军行军的也就帕罗城那一条路了,其他的小的还真没听说过。” 薛楚玉和李行周听了此话很明显都失望了,刘安大看到这里又继续小声说道。 “将军,如果真的要说起来的话,还真的有一个地方,在金沙江河畔有一处岗子叫做格尔木,格尔木高约十丈左右,如果在上边挂上绳索,还真可以绕过帕罗城直达金沙江东侧。 由于此处很隐蔽,很少有人知道的,我也是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不过格尔木地形狭窄,大军要是经过的话,费时肯定不少的!” “你确定格尔木可以绕过帕罗城?” 薛楚玉还没有说什么,倒是李行周一把抓住了刘安大的肩膀,倒也不愿李行周太激动。 如果真如刘安大所说的话,那事情就大大的不妙了。 “将军,小的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虚言!” 刘安大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将军干嘛这么激动,只是觉得他的手劲好大,到现在他的肩膀还隐隐作痛呢。 刘安大离开后,李行周看着手中的那份地图。 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格尔木这个地方,可想而知这地图有多么的粗糙了。 看着帕罗城那个地方,李行周突然双眼圆瞪大叫了一声。 “坏了,大事不好了!” “彘哥儿,怎么了?”薛楚玉也被吓了一跳,李行周这个声音也太大了。 “五将军,你来看地图,如果刘安大所言属实的话,那么吐蕃人最先面对的会是谁?” 不待李行周说完,薛楚玉就已经明白了,吐蕃人绕过帕罗城最先面对的除了程伯献的大军还能有谁。 这下薛楚玉一颗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他也是当惯了将军的人,他可以预测到当吐蕃人杀到程伯献面前的情景。 “彘哥儿,恐怕程将军的大军已经凶多吉少了,吐蕃人如果真的绕过了帕罗城,那么只要打一个出其不意的埋伏,就可以全歼程将军的大军了!” 薛楚玉心里在颤抖着,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他仿佛预见到了那惨烈的局面。 唐军的哀嚎声充满了整个战场,鲜血流的遍地都是,染红了整个雪白的大地。 虽说士兵饮血沙场,是理所当然的归宿。 可是薛楚玉却从来不愿意让士兵如此糊里糊涂的死掉。 每个士兵的死都应该有他的价值。 可是不明不白的死去,无论是谁都不会甘心的。 而同为大唐军方中青一代的佼佼者,薛楚玉和程伯献关系也很好。 李行周更不愿意程伯献死亡的局面。 那一日,在梁州的禅房,程伯献可是好好的劝导郭李行周。 “你要放弃心中的那股执念,有些事情你急也急不来的。” “其他事情也是如此,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要有一个契机,过度的执着,只会让一个人丧失理智。这就是佛家所说的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人因执念而成功,也因执念而堕落!” 禅房内程伯献的劝导仿佛还在耳边。 李行周就是这样的人,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 程伯献的善意,李行周自然不会忘。 “五将军,现在我们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撤兵,赶在吐蕃人之前拿下逻些城,这样才可能有一丝喘息之机,不然我等就要全都葬送在这多弥的寒冷高原之上了!” 李行周已经来不及悲伤了。 现在是想办法如何自保。 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在吐蕃人之前进入逻些城,挡住吐蕃人东进的道路。 如果将吐蕃人挡在了西面那么还有一丝可乘之机。 如果连逻些城都被吐蕃人拿去,那整个局面就无法回转了。 “彘哥儿,你说的不错,现在再去通知大哥,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我决定先不惜一切代价打垮鱼泽布的大军,随后立刻后撤赶往逻些城,希望还能赶得及吧!” 薛楚玉一瞬间就有了选择,这让李行周很是佩服。 果然不愧是名将之后,这魄力就是与众不同。 李行周也同意薛楚玉的想法。 为了逻些城,鱼泽布的大军必须要消灭。 否则有鱼泽布的大军在,唐军就是想撤也撤不了。 现在情况危急,也顾不得太多了。 如果鱼泽布不战,那就逼着他战。 他就不相信鱼泽布可以不吃不喝不休息的一路后撤。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更何况是彪悍的吐蕃人呢。 “右将军郭显听令!” “末将在!” “命你率右军三千人马给我死死地咬住鱼泽布的大军,绝不能让他跑了。” “如果吐蕃人反身想要决战的话,你就拖着,等大军到了再与吐蕃人决一生死!” “喏!” 郭显匆忙领军出去了。 李行周很清楚薛楚玉为什么要这样做。 也许这样做前锋大军会遭受很大的损失。 很有可能在仓促之下被吐蕃人一口吃掉。 可是比起薛讷大军的安危,这些损失是完全值得的。 薛楚玉默默地望着西方,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 可是薛楚玉却感觉不到半点温暖,这一战可以说完全是在搏命。 薛楚玉一直以来都很讨厌那种赢来的作战方式。 可是这一次他却不得不这样做。 只有解决了鱼泽布的大军。 他才能安心去逻些城。 如果灭不了鱼泽布的大军,那么也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柿子,你拿着我的亲笔信去见大帅!” 李行周一脸的忧虑,必定他才是第一次上战场,就遇到了如此惊险的局面。 将一封信放在柿子的手里。 李行周郑重其事道:“你要立刻去平西大营,把鄯州城落入我手的消息通知薛帅。让他们立刻派人过来接管此城。不过最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告诉他们,吐蕃军有可能会进攻程伯献的梁州军,让他早做准备,不,不是有可能,是一定。” “彘哥儿,我不去,你还是派别人去吧!” 柿子摇了摇头,他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是他不会离开李行周的,兄弟便是兄弟,死也要一起的兄弟。 “柿子,你必须去!” 李行周脸色有些怒意,他也明白柿子的心思。 可是他却有他的理由,这一战是生是死也不知道。 如果自己有个三长两短,总需要个人收尸吧。 况且以柿子的水平,留着还真没什么用。 柿子最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太了解李行周的脾气了,虽然平常看起来很和气,谈笑风声的。 可是一旦他认真起来就太认真了,可以说犟的像头驴。 “大熊,你们保护好彘哥儿!” “柿子,放心吧,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彘哥儿出事的!” 大熊和柿子拥抱了一下,相视一笑。 也许男人的感情就是如此简单,一句话,一个眼神,一杯浊酒。 熊延福早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可是他没有多问,虽然弃城出击看起来是那么的莽撞。 但是熊延福知道薛楚玉和李行周有着他们的无奈。 作为好友只要用自己的能力去支持他们就行了。 “鱼泽布大人,汉人已经追上来了,他们已经咬住我们的后军了!” “什么,来得这么快?” 鱼泽布一脸的不可思议。 据他所知汉人根本就没有骑兵,攻占鄯州的都是一些步兵。 而自己的吐蕃大军却有四千人的骑兵,难道汉人就不怕他派骑兵对追击的步兵进行冲击么。 众所周知步兵如果要对付骑兵,必须要有坚固的阵型,只有在敌军溃败的时候,才有可能出现用步兵追击有骑兵的敌人。 可是现在唐军的这种做法,可以说很明显是在送命。 面对这种情况,鱼泽布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了。 唐军恐怕是想用这些追兵拖住吐蕃的大军啊。 鱼泽布很不想理会唐军,可是追兵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的贴着你。 这行军的速度就可想而知了。 “传我军令,命各卫摆好战斗阵势,将汉人的追兵给我吃掉!” 鱼泽布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既然无法安然撤军,就得想办法将这条狗尾巴斩掉了。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骑兵出击。 一个锥形冲锋,将追兵杀个片甲不留。 但是鱼泽布却不想在这个时候动用自己珍贵的骑兵。 因为后边还有更多的唐军呢,好钢要用到刀刃上才行。 “是,鱼泽布大人!” 很快鱼泽布的命令就传遍整个军队。 茹本大人有令,又有谁敢不听令呢。 虽然很多人对鱼泽布有骑兵却不用的做法很不满,但也只能忍了。 “索南坚赞,我们怎么办,和鱼泽布留下来一同对付汉人吗?” 吉多家族的达尼钦波桑有些愤恨,他早就对鱼泽布有意见了。 同样都是卫茹,可是朵代就是亲妈养的。 而秋仓五卫就是后妈养的。 这待遇是天差地别啊。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43章 鹰犬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达尼钦波桑,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够离开,如果这样什么都不顾的离开,是无法向大赞普交代的!” 索南坚赞终究想得比较多,并不像达尼钦波桑等人一样鲁莽。 他很清楚在吐蕃,大赞普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临阵脱逃可是一个很大的罪名。 如果什么都不做就离开了。 不就正给了仁钦岗大赞普一个整顿秋仓五卫的理由嘛。 “哼,索南坚赞,我们还需要向仁钦岗大赞普交代吗?” “他简直就没把我们秋仓五卫当人看。” “你想想,是谁给了鱼泽布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将噶尔家族未来的赞普扔在鄯州里,除了仁钦岗大赞普还能有谁,就凭鱼泽布一个人,他敢吗?” 达尼钦波桑说到这里就狠狠的拍了一下马鬃。 虽然他和索南坚赞不是一个家族的,可是地位却是差不多。 仁钦岗大赞普可以如此对待噶尔家族,就可以同样的方法对待其它家族。 达尼钦波桑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将来了。 不是庸庸碌碌,就是被仁钦岗大赞普葬送在战场上。 索南坚赞紧紧咬着牙齿。 可以说达尼钦波桑的话直接刺中索南坚赞的要害。 达布聂可是他噶尔家族几十年以来最杰出的才俊了。 可是如此有前途的人,却被鱼泽布扔在了鄯州里。 索南坚赞已经可以想到绒巴喜饶的愤怒了。 索南坚赞不知道回去要如何向绒巴喜饶解释。 因为他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人扔在了鄯州,而他作为守护者却什么也做不了。 “达尼钦波桑,我和你一样很愤怒,你要知道达布聂是我的侄子,我比任何人都恨鱼泽布和大赞普,但是听我的,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因为我们身后还有自己的族人,你想想,如果我们做了什么,仁钦岗大赞普会放过我们的族人嘛。” “这些年,噶尔家族以及赤松家族不断壮大,早就引起仁钦岗大赞普的戒心了,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理由整治我们而已!” 听了索南坚赞的话,达尼钦波桑无奈的点了点头,有时候他真想一刀砍下鱼泽布的脑袋可是他却不敢,因为他的妻子还在鄯州城里。 “索南坚赞!那我们就什么都不做了么?” 章仓卫的藏夏鲁粗声粗气的说道。 “对,我们什么都不做,我们就守好右军,只要汉人不攻击我们,我们就按兵不动!”索南坚赞眼神有些狠辣的笑了笑。 “这...?可是我们什么都不做的话,那鱼泽布的朵代五卫能顶得住吗?” 达尼钦波桑还有些不懂,不是说不给仁钦岗大赞普整治他们的理由嘛。 可一旦按兵不动岂不是就违背了军令了吗。 “达尼钦波桑,你多虑了,鱼泽布扛不住才好呢,这样我们就可以退兵了,这鱼泽布都打败了,我们再退就没关系了吧。” “鱼泽布的朵代五卫都打不过汉人,我们秋仓五卫又能做什么,相信到时候仁钦岗大赞普也说不出什么来,他总不能承认秋仓五卫比朵代五卫强吧?” 说到此处,索南坚赞呵呵笑了起来,笑得有些恨,笑得有些疯狂。 达尼钦波桑等人也笑了起来。 他们终于知道索南坚赞想做什么了,他这是要保存实力啊! 到时候朵代五卫损失惨重,那么卫茹就得靠他们秋仓五卫了。 而且仁钦岗大赞普却不能指责他们,因为朵代五卫都失败了。 作为比朵代五卫战斗力还低下的秋仓五卫战略性撤退又有何不可呢。 总不能明知打不过,还要去打吧。 “右将军,你看,吐蕃人停下来了,不过他们这到底是在做什么,怎么摆成了两个阵型?” 唐军斥候指着远处的吐蕃大军一脸疑惑,就连郭显也搞不懂。 一般情况大军都会组成一个战阵的,还没见过摆出两个战阵的。 而且看吐蕃的两个战阵还离得比较远,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个阵营。 “盯着点就行了,如果吐蕃人过来了,我们立马后撤,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吐蕃人拖住!” 郭显可以说很精通骚扰战术。 反正就是你进我退,你退我进。 永远跟在你身后,你想吃饭那不行,你想休息那更是痴心妄想。 “鱼泽布大人,那些汉人太可恶了,我们刚往前压了几十步,汉人就跟兔子一样撒丫子就往回跑,可是等我们回来,他们又跑回来!” 代氏家族的帕竹很是郁闷,打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敌人。 打又不打,撤又不撤,纯心就是恶心人的。 鱼泽布也是很头疼,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汉人是在采用拖拉战术了。 可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当然动用骑兵是个好办法。 可是用骑兵去对付区区小股部队。 鱼泽布怎么想都觉得有些浪费。 “嗯,帕竹,索南坚赞那些人怎么样了,有什么异动没有?” “鱼泽布大人,索南坚赞那些人并没有异动,依旧率领秋仓五卫在右边组成了阵营。” “但是他们从始至终都未出一兵一卒!” “呵呵,可笑的索南坚赞,你认为本将会输给汉人吗?” 鱼泽布诡异的笑了笑,他一早就已经猜到索南坚赞他们会消极应战了。 可他却不怕,因为他相信依靠他手下的朵代五卫就可以击败对面的汉人军队了。 他这次就要让索南坚赞等人开开眼界。 让他们看看吐蕃最有战斗力的上等卫茹是什么样的。 “鱼泽布大人,不需要派人盯着索南坚赞他们吗?” “帕竹,不必如此,索南坚赞是个聪明人,只要我们可以击败汉人,那么他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鱼泽布说的很自信,他从不担心自己会失败。 如果不是为了仁钦岗大赞普的大计,他绝对不会放弃鄯州的。 而且还丢失了那么多的粮草。 更重要的是陷害达布聂的罪名也安在了鱼泽布的头上。 可是鱼泽布对仁钦岗大赞普这种做法却没有意见。 因为这也是他向仁钦岗大赞普表示忠心的方式。 鱼泽布是个很聪明的人,很多时候他都能够猜到仁钦岗大赞普心中在想些什么。 要不然他也不会在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当上卫茹的茹本大元帅。 吐蕃有很多人都很鄙视鱼泽布的为人,可是鱼泽布却不在意。 因为只要还有仁钦岗大赞普的支持,他就不怕任何人。 鱼泽布很了解仁钦岗大赞普。 说实话,仁钦岗大赞普还是太年轻了,今年才二十岁。 他有着年轻人的那种冲劲,所以并不想按照大相尺带珠丹的安排做事。 他这次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和唐军交战的。 但是鱼泽布却知道如果真的按照尺带珠丹的交代去做的话。 一定会让仁钦岗大赞普不喜的。 因为一战未交便一退千里,是任何人都不喜欢看到的,更何况是吐蕃的大赞普。 也许这样做会对尺带珠丹的大计造成影响,可是他却不是太担心。 因为他有信心一战剿灭鄯州的唐军,而且违背尺带珠丹的意愿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就是想通过这件事告诉仁钦岗大赞普。 他鱼泽布心中就只有仁钦岗大赞普这一个主人。 其他人他都不放在眼里。 鱼泽布无声的笑了,他一定会胜的。 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 军事上的失败可以换来政治上的成功。 而且就算他失败了又如何,到时候仁钦岗大赞普一定会保护他的,也许会受到点惩罚。 但过不了多久仁钦岗大赞普就会重新启用他的。 因为每个君主都需要一个忠实的鹰犬。 而尺带珠丹却算不上忠实的鹰犬,只能算是一个能臣。 有些时候,事情总是无奈的。 当事情摆在面前时,你不得不选择勇敢的去面对。 如果有别的选择,薛楚玉绝对不会和鱼泽布决战的。 因为来的时候唐军完全是轻装上阵,就连弓矢带的都不多。 所以此时决战,风险是非常大的。 就算可以打败鱼泽布,损失也会非常惨重的。 当双方主帅都决定打上一场之后,战争便已经无法避免了。 薛楚玉和李行周率领大军赶到之后。 就看到眼前诡异的景象。 只见吐蕃人摆成了两个分开的阵列。 右侧阵型是刀手在中,骑兵为两翼,很明显是一种攻击阵型。 而左侧的吐蕃却非常奇怪。 他们将盾牌手摆在了前边,弓箭手在后,骑兵居于最后方,这很明显是要防守了。 薛楚玉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只好向郭显问道。 “这是什么原因?” “末将不知,自从吐蕃人停下之后,就开始组成了这两个阵型!” 郭显也确实不知。 他也就是搞不清楚吐蕃人是什么意思,才不敢乱来的。 “彘哥儿,你看此事应该如何解释,实在是太奇怪了,怎么吐蕃人会摆出两个不同的阵型呢?”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右侧的吐蕃人已经蠢蠢欲动了。” “我们要做好准备才行,吐蕃人的骑兵是很凶悍的!” 李行周觉得此时已经来不及想这些了,还是想想如何应付吐蕃人的好。 面对骑兵的冲击,唐军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薛楚玉抹了把脸,平复了一下心中的忧虑。 他拔出长剑大声吼道。 “全军做好准备,今天一战,不胜即死,愿众位兄弟与本将共同努力,为我大唐,死战不退!” “为我大唐,死战不退!” 薛楚玉有着一种独特的人格魅力,也许他长得并不粗犷。 但是他却有着作为统帅应该有的霸道。 所有的士兵都不理解薛楚玉为什么会有这种必死的决心。 可是他们依然决定和薛楚玉一同死战。 因为大唐从不缺少血性男儿。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44章 铜墙铁壁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鱼泽布大人,看情况唐军马上要有行动了。” “我们不如趁唐军立足未稳,率先发动攻击如何?” 帕竹骑马站在鱼泽布的身侧,时刻都在注意着对面唐军的动向。 鱼泽布微笑着点了点头。 拥有骑兵这把冲锋的利器,不把战争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就太愚蠢了。 鱼泽布朝自己的亲兵做了个手势。 便看见亲兵手中大旗一摇,战场上便响起了隆隆的战鼓声,安宁从此刻被打破。 吐蕃人的骑兵并没有马上发起冲锋,而是弓箭手先进性了一番抛射。 这可以说是鱼泽布的大军独有的作战方式,战前先让弓箭手进行压制,永远都是一个好的方法。 在冷兵器时代,弓箭手的威慑力是非常恐怖的,可是这种抛射的方法,也就只有鱼泽布的大军才会使用。 因为吐蕃铁矿缺乏,再加上冶炼技术不行,弓箭是很短缺的,平常的吐蕃军队根本消耗不起,而鱼泽布却不用担心这一点。 因为他是仁钦岗大赞普的亲信,后勤一向是充足的。 吐蕃人的一番抛射,果然让唐军着狼狈了起来。 由于唐军手中带来的盾牌并不多,只能护住前排,后排根本就保护不了。 而吐蕃人恰恰使用抛射的方法,直接让后排的唐军没了防护。 吐蕃人的弓箭并没有造成太大的牺牲,但是受伤的人却是不少。 大部分都被刺中了后背或者肩膀。 由于李行周防守的是大军的左翼,所以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但是此刻,李行周的神经却紧紧的崩了起来。 手中的三尖刃也抓的死死地。 对于李行周的左武卫来说,吐蕃人的弓箭根本算不得什么。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吐蕃骑兵的冲击。 说实话,李行周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因为左武卫都是步兵,这用步兵面对骑兵,劣势是不言而喻的,而且在人数上左武卫也并不占多大的优势。 “鱼泽布大将军,我要出战!” 卓氏家族的维罗哲大手一挥,就要带着本卫的兵马去出战。 鱼泽布眉毛一皱,也不便读说什么,他是仁钦岗大赞普的亲族。 维罗哲这次主动要求出战,纯粹是刷军功的。 面对唾手可得的军功,没有人会不想要的。 而且看起来维罗哲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危险吧。 “咴聿聿....” “嘶嘶....” “杀,杀光对面的汉人蛮子!” 马叫声,喊杀声,吐蕃骑兵无比悍勇的挥舞着弯刀朝着唐军大阵冲了过来。 数千骑兵一同冲锋的威力可想而知。 马蹄踏在地上,就像是在地震一样。 这种力量是巨大的。 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装甲兵,光这股冲击力就能让人产生一种畏惧。 王元吉那张刚毅的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害怕。 连握旗子的手都有点抖了,但是他却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 因为作为战场指挥官是不能这样的。 如果连他都畏惧了,那兄弟们还能指望谁,指望李学士吗? 柿子离开后,中军的令旗就交给了王元吉。 在熊延福、朴景泰、高翔、燕顺、林云、郭士衡、舞阳等一群人中,也只有他王元吉更适合拿旗子了。 毕竟,在冷兵器时代,旗语是一支队伍的大脑。 王元吉不想,因为如果什么时候都要把主将拉出来,那还要他王元吉做什么。 “盾牌手在前,长枪手摆好阵列,不要让吐蕃人破阵!” 王元吉的喊声就像一个信号一样。 原本有些混乱的左武卫士兵迅速摆好了阵型。 冰原上,马若惊虹,箭似飞电。 无数骑利声尖啸的吐蕃士兵挥舞着手中的套索。 擎起雪亮的马刀,奔流狂冲,杀向眼前曾让他们闻风丧胆的大唐军队。 严格意义上来说吐蕃士兵并不是军队,而是各族小赞普的私人武装。 他们不是军人,没有严明的纪律。 但他们比军人更嗜血,更残暴,更加豪无人性。 军人杀戮,是因为上有指令不得不从。 吐蕃士兵杀戮,却是因为他们喜欢鲜血激扬时带给他们的刺激快感。 每一个吐蕃士兵,都是控马的好手,都是天生的骑兵。 他们虽不懂得战阵运用,结伴冲杀,但他们的单兵素质,却并比不军人差。 在小范围内的运动战里,一支拥有强烈战意的吐蕃部队。 并不比一支军队要来得差劲。某些情况下,他们甚至更强于对手。 千人以上的作战规模,大体可说得是中型战斗层面,吐蕃在左武卫面前未必占有优势。 然而当有人将他们组织起来,并进行合理的使用时,一切,就会变得再不一样。 当高翔呼出那声准备防御时,他已经把自己可能面临到的困难估量到了最大化。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所真正面临的困境,依然远远大于他所能设想到的。 整整四千名吐蕃,从各个方向席卷而来,以包围的态势冲向左武卫。 他们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各个方向,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形成一片汹涌澎湃的浩大场面。 “大翔!” 林云充满惊慌的声音响起:“咱们被包围了!” 望着四方铁骑。 高翔怒哼。 “我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看来他们早就等着咱们了!” 看着左武威的士兵们有秩序不乱的调整着。 李行周对此感到欣慰,多日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 至少士兵不管是害怕还是不害怕。 他们还是条件反射的按照命令去做了。 吐蕃骑兵面对唐军是不屑的。 因为在这西南高原上,他们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在他们看来,那些蠢笨的步兵,就是他们菜刀上的肉,想怎么杀就怎么杀。 可是当他们冲到左武卫阵地的时候,就遇到了一面铜墙铁壁。 他们不知道这些唐军怎么会有如此长的长枪。 这些长枪比起普通的长枪要多出一倍有余。 平常吐蕃骑兵是看不上这种笨重的长枪的,可是此刻他们却遇到了麻烦。 这些长枪斜指上方,组成了一个密密麻麻的枪林。 你只要敢冲上去,就立马会被刺成马蜂窝。 外围的枪阵并没有能够阻挡吐蕃人破阵的决心。 维哲罗也不傻,知道只要能够突破前排的枪林,那后边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 所以就算是付出一部分的伤亡也要突破前排。 “上,不要害怕,只要冲开这里,后边的汉人就无处可逃了!” 维哲罗挥舞着军刀大喊道。 “杀啊!” 吐蕃骑兵不要命的朝前冲着,他们利用速度不断撞击着左武卫的枪林。 这种悍不畏死的冲锋方式,很快就取得了效果。 枪林终于出现漏洞。 一名吐蕃骑兵利用马的撞击力一下就将两个盾牌兵撞到在地,手中的弯刀毫不犹豫的挥舞了下去。 躲在盾牌兵之后的那名长枪手连句怒吼都没有发出,就倒在了地上,那把鲜血淋漓的长枪也落在了地上。 左武卫的士兵们什么都没有说。 立刻有一名长枪手冲上来建起了地上的长枪,站在了原来那名长枪手的位置。 可是吐蕃骑兵岂会容他,毫不容情的将其一刀斩杀。 盾牌阵被突破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裂口被越撕越大。 大量的吐蕃骑兵涌了进来。 失去防护的长枪兵面对骑兵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有被杀的份。 李行周的心在滴血,可是战争就是这么的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王元吉忍着心痛,随着李行周大旗的旗语,随之大声喊道, “各队自动组成圆形阵,保持距离!” 听了王元吉的怒吼声,左武卫的各个小队长迅速做出了反应,原来混乱的唐军也稳定了下来,只见左武卫士兵在队长的带领下,很快组成了几十个圆形的小阵。 高翔率领着盾牌手在外,林云率领着长枪手在内,燕顺率领着刀手在一旁防护。 这个阵型可以说是左武卫士兵练习最多的了,用起来那是相当的顺手。 维哲罗很不爽。 眼看着面前的唐军已经崩溃了,可是转眼间居然这么快就有了应对方法。 虽然如此,但是维哲罗并不担忧。 难道汉人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吐蕃勇士的快刀了吗? 可是,当左武卫的圆形大阵运转起来之后,维哲罗顿时感觉到了不妙。 因为他发现吐蕃士兵跑不起来了。 而且还被分割成了无数的小部队。 如果骑兵没有了冲击力那还能叫骑兵嘛? 吐蕃人有些怕了。 他们发现他们好像闯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 怎么跑走跑不出去,而且还要防备不知从哪伸出来的长枪。 这在这时,朴景泰率着他的中军护卫队也加入了战场。 他率领着手下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样,不断斩杀着陷在阵中的吐蕃人。 朴景泰的长枪就像是一把幽魂,不断收割着吐蕃人的性命。 此时的长枪再也看不到半点光芒了,因为整个枪都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吐蕃骑兵越打越没自信。 而相反的是左武卫的士兵确是越打越勇猛。 开始的时候左武卫的士兵多少是有些害怕的,不然吐蕃人是绝对突破不了长枪阵的。 但是随着战争的继续,这些刚入战场的左武卫新兵们,心态也慢慢变得平复了下来。 面对越战越勇的左武卫,吐蕃骑兵的恐惧心理越来越严重了。 他们从没想到唐军的战斗力会如此之强。 “撤退,快,赶快撤出去!” 维罗哲他知道此时在缠斗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再不撤那自己这帮子人恐怕就要都给交代在这里了。 他维哲罗是来挑软柿子捏的,是来刷军功的。 可不是过来啃硬骨头的。 这些骑兵可是他在吐蕃安家立业的根本。 虽然他是大赞普的表弟,但是手里有枪心中才能不慌呀!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45章 彪悍的大熊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维罗哲一喊话。 李行周便注意到了他。 虽然李行周听不懂维罗哲再喊些什么。 但是李行周却从衣着上看出维罗哲身份不简单了。 如果维罗哲知道李行周会注意到他的话。 那么他打死也不会喊话了,可是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杀了他” 王元吉的中军令旗猛然的指向了维哲罗。 擒贼先擒王。 或许是换了他自己,也会这么做吧。 只有同类人,才能真正相互理解。 吐蕃领们不怕死,却怕失权,那是比杀了他们更让他们难过的事。 而他们,永远不会相信所谓的盟军。 必须要先抓这个带头的人,这是大熊脑中此刻唯一的想法。 他策马急冲向维哲罗。 “老朴!掩护我!” 大熊怒吼一声。 “滚吧!” 朴景泰瞬间明白了大熊的意思。 他把盔甲一脱,露出满是伤痕的上半身。 强健的腱子肉散出耀眼的光! “杀啊!” 朴景泰跳起来直接劈到一个吐蕃士兵,他大吼一声! 朴景泰的中军护卫队,在突进,突进,再突进,疯狂突进!!! 他们与吐蕃军队绞杀在一起,杀得难分难解,杀得血流成河。 二百名护卫队的战士在朴景泰的率领下,苦苦的突击着。 只为给大熊劈开一条路来。 大熊狂吼,他彻底拼命了。 维罗哲看到一个魁梧的大汉骑着从吐蕃骑兵手中抢来的马朝他冲了过来。 他虽然恐惧,却不得不扬起弯刀准备殊死一搏。 可是令他绝望的是弯刀根本挡不住大熊的攻击。 砰! 剧烈的碰撞中,大熊的战马和维哲罗的爱骑凶狠地撞在了一起。 战马哀鸣着倒下,大熊的身体前倾。 他大吼一声,猛然跳了起来,凌空对维哲罗挥舞出凶猛的长矛刺舞。 空中百千个血色枪尖绽放出残花朵朵,追命夺魂刺向维哲罗。 被大熊的拼命打法吓了一跳的维哲罗身体一个前倾。 硬是躲过了这要命的一刺,下一刻,大熊已经落在维哲罗的马背上。 “拿命来!” 大熊狂吼。 马上的维哲罗露出凶狠的冷笑。 “未必。” 他一个凶狠的肘击,正击中身后的大熊。 然后头也不回,手中竟颇为诡异地出现了一把匕。 若毒蛇般刺向身后的大熊。 吃了这一记肘击,大熊只觉得胸口一痛。 一大口鲜血全喷了出来,竟喷了维哲罗满颈。 面对那匕的刺来,他眼看见,却不闪不躲地大张双臂向维哲罗抱了过去。 拼! 左武威军的强悍与顽强作战意志,不是普通吐蕃可以想象的。 维哲罗做梦也不会想到,大熊竟然会不躲避。 匕在对方的身体上划出一道细长纹路,竟硬是没能刺下去。 那件穿在身上的金羚牛皮甲,在关键时刻竟挡住了维哲罗的这一匕攻击。 错过机会的维哲罗,再挡不住大熊的侵袭。 他凶狠的一把抓下去,尽然抓住维哲罗的胸! 大熊感觉到手中那两个柔软缠绵的物体激荡出一片如潮水波。 大熊微微一呆,这才发现抓的不是位子。 维哲罗又羞又急,毕竟一个钢铁直男被人袭胸,也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维哲罗大喊: “放开我!” “我放开你妈的逼!” 大熊凶狠回叫。 生死关头,我管是抓了你的奶还是扣了你的逼呢? 虽然战场上,两个男人保持这种姿势还是十分羞涩的! 维哲罗凶猛的头锤摆动,再一次撞在大熊的鼻子上。 这一下,鼻血长流。 但是下一刻,大熊两手一用力,手中两团傲然之物立刻被他拧麻花一样拧了起来。 痛得维哲罗的灵魂都在颤抖。 “啊” 大熊狂喝着一口咬下,正咬中维哲罗左侧颈部。 这一咬,凶狠而致命,维哲罗彻底失去了动弹的力量。 象疯狗一样拼命的结果,是大熊竟然在这百千重围之中,成功地活捉了这个骑兵统领。 下一刻,他血飘扬,狂吼道。 “吐蕃的狗杂碎都给老子看清楚了,你们的头领已经被我活捉了!想要他活着,就***给老子让开一条路!” 吐蕃士兵的冲击,早已淡了下去。 谁也没想到在这种纷乱的情况下,对手竟然还能活捉自己的头领。 本来就已经退缩不前的吐蕃,这刻终失斗志。 左武卫的士兵,终于在这刻看到了突出重围的希望。 那一声犀利的长啸中,突破茫茫人海。 大熊终于见到他渴望中的辽阔冰原,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吐蕃士兵慢慢的散开。 渐渐的左武卫和吐蕃人的中间,慢慢的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众人只看见大熊傲立在中间。 维罗哲慢慢的醒了过来,他脑子里只想到了一点。 “这人好疯狂的打法!” “杀!”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下的维罗哲的直觉。大熊露出一丝狡捷的笑容,他忽然挥起了弯刀。 在吐蕃士兵绝望的眼神中, 在维哲罗海没有闭上眼睛,双目圆睁,一副无法置信的样子的情况下。 用弯刀一下就砍掉了维罗哲的脑袋。 然后他,用弯刀轻松的将维罗哲的脑袋挑了起来。 大吼一声: “杀!” 面对着吐蕃骑兵的冲击。 再加上跟在后边的步兵,唐军的压力真的很大。 与左武卫不同的是,薛楚玉的左卫士兵并没有做过相关的训练。 所以当吐蕃人突破了前排的防护之后。 便直接长驱直入,将大军右军刺了个对穿。 没有了阵型保护的唐军士兵就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 吐蕃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不断收割着唐军士兵的生命。 大唐的士兵面对这等劣势,没有一个人退缩。 他们勇敢的迎了上去,甚至不惜使出了以命搏命的方法。 可是对方必定是骑兵,唐军士兵根本就很难伤到他们 所以伤亡还在增加,而吐蕃人却越来越多。 薛楚玉握紧手中长剑,双目注视着整个战场。 他知道情况很危险了。 如果不能想办法阻挡吐蕃人的步兵的话,那在这里的唐军士兵恐怕就一个也别想逃回去了。 薛楚玉心里也很明白,此时已经毫无他法了,只能寄望于天意了。 希望唐军的悍勇可以拼出一条生路。 从一开始薛楚玉就知道他是在赌。 用一只辎重不齐的步兵,迎战拥有骑兵的吐蕃大军,本身就是愚蠢的。 可是薛楚玉别无选择。 拼还有希望,不拼就毫无生机了。 呼啸而来的吐蕃,并没有急于进攻。 他们在距离目标队伍前方一百米以外的地方时突然急转向。 以郭显的五千人右军为中心,放开脚步策马狂奔,在冰原上平地划出了一个大圆。 这个圆圈直径长达二百余米。 最外圈的三千名吐蕃分成两队,分别以逆时针和顺时针两个方向做双层对向高弧形运动,牢牢地将郭显的人困在了中心。 只在片刻之间,就已经完成了一个特殊状态下的包围圈,一种时刻保持着高运动与强大冲击力的特殊包围方式。 而最里层的一千吐蕃,却显然成为了攻击左卫右军的先头部队。 外两层的包围圈,以平行于郭显队伍的方式行动。 他们的侧翼是郭显的正面,而同样的,郭显的侧翼,也就是他们的正面。 一旦郭显试图从包围圈中冲杀出去。 他和他的战士所要面对的,不是正面迎击来的钢铁洪流,而是从左右两侧夹攻而至的利刃割削。 这两支外围盘旋的骑兵队,就象是两个急滚动的锯齿大轮,可以凶狠地切割一切试图从他们面前经过的队伍。 这意味着郭显要想突出重围,所就必须面临自己的部队被分割成无数个小块的危险同时承受对方骑兵冲击自己侧面所遭受到的巨大伤害。 而这个时候,最里圈的那一千吐蕃。 更是可以顺利地挥自己小规模作战的强大优势,将这一千人彻底绞杀。 这种特殊形态的以骑兵包围骑兵的战斗方式。 是以前郭显从未经历过的,但是他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厉害与可怕。 如果他想冲出去,他就注定了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可若是不冲。。。。。。 他的部队同样只有死亡的待遇。 呼啸而来的利箭,刺破天穹,穿啸出死神的召唤。 与大唐军队集群式覆盖式的射击方式不同,吐蕃弓骑更喜欢狙击性射击。 他们不擅长使用覆盖性杀伤,但他们的箭术都很不错。 零散的箭雨若无有穷尽般刺向郭显的队伍,若斜风急雨,时而密集,时而散乱。 好在吐蕃里弓骑极少,能造成的伤害终究有限。 但是缺乏盾牌防御的骑兵,只能依靠手中的武器来格挡和闪躲。 在这片被束缚的空间里,对方的箭实在不需要太多的准性。 不时的惨号刺痛了郭显的灵魂。 一名又一名士兵就那样哀号着从马上倒了下去。 鲜血激扬,战马嘶鸣。 郭显的这一千名士兵,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或者下一刻,他们就将被吐蕃士兵蜂拥而来的铁蹄踏成齑粉。 那一刻,郭显的心彻底悲凉。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46章 愤怒的鱼泽布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右军大军已经乱了,任凭郭显如何呐喊都不管用。 此时唐军士兵的眼中只有那些近在眼前的吐蕃人。 根本就顾不得阵型了。 郭显现在就盼望薛楚玉的中军能够分出一支部队来支援一下右军。 可是想想,郭显就放弃了。 此时面对虎视眈眈的吐蕃步兵,中军又怎么可能分出兵来呢。 更何况中军还要防备着在外游弋的骑兵。 当然除了中军,还有李行周的左翼。 可是李行周的左武卫人数更少,有哪来的精力支援右军呢。 能够抵挡住吐蕃骑兵的冲锋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郭显觉得似乎事情已成定局了。 一支没有了阵型的步兵,面对彪悍的骑兵,已经没有胜利的希望了。 所以郭显已经做好了战死沙场的准备了。 郭显抬起头狠狠地看向了正在肆虐的吐蕃骑兵。 此刻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不甘了,他年轻的时候随着薛仁贵征西,一步步的混到今天的地步。 他就是死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李学士,郭显将军的右军已经被吐蕃骑兵突破了!” 郭士衡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神态焦急的看向了李行周。 战事交着,他这个主管后勤的将军也不得不上阵厮杀了。 李行周很清楚被骑兵突破的后果。 如果不出意外,恐怕郭显的右军大军算是完了。 没有了右军的防护,那薛楚玉的中军也就暴露在外了。 面对吐蕃人强大的攻击。 仅凭薛楚玉和石顶武的那两万人马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的。 “李学士,要不要我领一部分兄弟去支援一下郭显将军?” 郭士衡虽然知道能够救下郭显的希望很渺茫。 但是好像除了这么做也毫无办法了。 “不,现在我们剩下的兄弟也不多了,绝不能再分兵了。” “而且你认为就算我们杀过去,又能怎么样?” “现在右军已经乱了,我们去了除了给吐蕃人制造点麻烦之外,什么也做不了,还会让兄弟们平白送了性命!” 李行周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郭士衡的提议。 此时此刻左武卫自保已经实属不易。 还谈什么支援他人? “可是,如果没有了右军的保护,那五将军的中军可就危险了!” 郭士衡说话的声音有点急了。 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太危险了,时刻都要面临士气崩溃的情况。 “这我当然清楚,可是你应该知道,经过吐蕃骑兵的冲击,我左武卫也是伤亡惨重。” “能够作战的也是个个带伤,还要时刻面对随时都会攻过来的吐蕃人。” “你让我怎么办,难道让我将左翼拱手让给吐蕃人吗?” 李行周也有点窝火,打仗打到这个份上,谁又没点气呢? 他也想去支援右军,可是就凭左武卫现在的能力,守住左翼就算不错了。 “可是,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右军的兄弟们这样崩掉吧?” 郭士衡沉闷的低下了头,他也知道李行周说的都是实话,可是他的心里总有一些羞愧。 与唐军的情况恰恰相反。 此时鱼泽布的心情真的很后悔。 如果一开始他还有点担心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有十足的把握了。 因为很明显唐军的右军已经崩掉了,被剿灭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只是令他有点惊讶的是唐军的中军却没有动。 保持着原来的阵型,也没有分兵出去救援右军。 这让鱼泽布有点小小的失望。 如果唐军的中军分兵就好了,这样中军的阵型必然会松动,那样防守起来也就没有那么犀利了。 “帕竹,对面的唐军主帅可是叫薛楚玉?” “不错,汉人的主将叫薛楚玉,是薛仁贵的小儿子,这次袭击鄯州就是他策划的!” 帕竹听鱼泽布问起,便张口回道。 知己知彼,可以说他对薛楚玉已经调查的非常清楚了。 “哦?此人的确是不简单,如果不是占了先机的话,恐怕想打败他也不简单啊!” 鱼泽布虽然很自信,但是却不会小瞧任何人。 鱼泽布自认为换做自己是汉人主帅的话,是绝对做不到如此冷静的。 鱼泽布很清楚,如果是自己的右军被人搞的乱成一锅粥,那他一定会发火的。 可是对面的薛楚玉却很冷静,到现在还稳居中军,等待着吐蕃的下一波攻击。 “报” 一名吐蕃士兵骑马奔驰而来,下马对鱼泽布颤声道。 “鱼泽布大人,攻击左翼的骑兵失败了。 据回来的人说,左翼的汉人作战勇猛,而且还会使用一种奇妙的阵法。 就是因为这种阵法,导致我骑兵部队无法展开有效攻击!” “嗯?” 鱼泽布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这名吐蕃斥候。 不过鱼泽布也并没有和这名斥候计较,只是皱着眉头问道。 “那维罗哲统领呢?” “这....这...,维罗哲统领大人在与一名汉人将领交战的时候,不幸身亡!” 这名斥候吞吞吐吐的半天才把话说了出来,说完他就低下了头。 鱼泽布突闻这个消息,惊得差点没从马上掉下来。 怎么维罗哲就死了呢? 维罗哲是谁,那可是仁钦岗大赞普的亲族。 就这么一个重要的人,居然死在了一次可有可无的战场上。 此时此刻鱼泽布觉得上天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想到此处,鱼泽布悔的肠子都青了。 当时怎么就让维罗哲出去了呢,真是鬼迷心窍了。 早知如此,自己忍忍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和汉人打上一场呢? 就算要打也不该让维罗哲领军出去啊。 可是想想,鱼泽布又觉得自己很无辜,明明是维罗哲自己要求出战的啊! 面对唾手可得的军功,没有人会不想要的! 鱼泽布也是抱着讨好维罗哲的想法才让他去的! 确切的说维哲罗根本就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去了。 可是谁知道结果会是这样,三千名骑兵居然被汉人的步兵给吃掉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维罗哲也死了。 鱼泽布知道,就算这场仗打赢了,他也得不到什么好处了。 赢了汉人,却丢了维罗哲。 到时候就算仁钦岗大赞普不追究,他也不能给卓氏家族一个交代。 鱼泽布狠狠地咽了口口水,这回到鄯州城可要怎么向仁钦岗大赞普交代啊。 此时的鱼泽布,再也无法高兴起来。 心里除了郁闷就还是郁闷,明明是一件大功的。 可是因为一个维罗哲却变得如此鸡肋了。 “维罗哲统领的尸体呢?” 鱼泽布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问道。 “这,骑兵兄弟们只抢回了统领的尸首,但是统领的头却被那名汉人将军给取走了!” 斥候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离开。 不然不知道鱼泽布会不会把火发到他身上。 “什么?” 一听这话,鱼泽布心中的怒火就被点燃了。 斥候没有猜错,鱼泽布确实把火发到了他的身上。 愤怒的鱼泽布仰天长啸,一刀就劈了倒霉的斥候。 连尸体都不完整,这不是要他鱼泽布的命吗! “那些蠢货是怎么做事的,主将都阵亡了,他们居然连尸首都抢不回来!” “既然如此,那他们还回来干嘛!” “这些蠢货,蠢货,我要让你们陪葬!” 鱼泽布歇死里底的怒吼着。 在吐蕃一个人死了如果尸身不完整,那是非常不好的,那代表着灵魂不能转世。 本来维罗哲阵亡就已经让鱼泽布有些烦躁了。 可是现在又听到连首级都让汉人取走了。 怎么自己的手下就出了一帮子这样的蠢货。 一个无头尸,你们抢回来还有什么用。 还不如什么都不带回来,到时一句失踪在乱军之中来的直接 “鱼泽布大人,请息怒,此时再生气也于事无补了,还是抓紧时间将对面的汉人解决掉吧,不然大赞普问起来,我们就更不好回话了!” 帕竹也觉得无比头疼。 维罗哲死无全尸,可以说鱼泽布已经注定要倒霉了。 相同的,鱼泽布得不到好,他帕竹也更别想得好了。 “帕竹你给我传令,让步兵立刻给我攻击!” “我要尽快消灭这些汉人,要快,你知道吗?” 鱼泽布瞪着双眼,一脸的怒火。 他现在只能将怒火发泄到对面的汉人身上了。 “是,我这就去传令!” 帕竹不敢耽搁,赶紧打马离开了。 不久吐蕃人的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这就意味着最后的决战终于来临了。 “鱼泽布是怎么回事?汉人的中军明显还未受到冲击,怎么这个时候就发动总攻了?” 索南坚赞面色不解的摇了摇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局势的遽然变化,让索南坚赞有些摸不清头脑了。 “管他呢,我们守好自己的地盘就行了!” 达尼钦波桑才懒得管那么多呢,就让鱼泽布跟汉人拼个你死我活吧。 既然仁钦岗大赞普和鱼泽布不把秋仓五卫当人看。 那他们秋仓五卫又何必拿着热脸却贴别人的冷屁股。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47章 八府将军高翔阵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学士,你看,好像是吐蕃人要发动总攻了!” 此时王元吉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面对来势汹汹的吐蕃人,如果没点惧意那也太不正常了, “抓紧你的旗!!” 李行周厉声训斥着王元吉。 他虎目放光,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种疯狂的念头。 面对来势凶猛的吐蕃人,恐怕守是守不住了。 然而下一刻,一声尖利的长啸破空而起。 吐蕃们出现的变化,顷刻间便让唐军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骑兵,永远是利攻不利守的队伍。 速度与强大的冲击力,是他们赖以驰骋沙场的资本。 而对吐蕃们来说,缺乏统一制式装备的他们并不擅长打硬仗。 反倒是度与个人战斗技巧是他们更引以为自豪的。 对李行周来说,面对这样的吐蕃军队,他并不害怕。 散兵游勇式的战斗方式,注定了他们即使人数再多。 也很难真正挥出集群作战的威力与效力。 与步兵不同的就是,步兵作战,需要每一名战士紧密依靠,每一次刺击砍杀,都有着固定的节奏。 士兵与士兵之间的联系颇为紧密。 如果是重装步兵,他们之间紧密的程度甚至连风都吹不过去,数以千计的重装步兵。 可以在战场上结成一道钢铁长墙,任你千军万马也极难撼动。 而骑兵,却注定是分散的。 即使是度最慢最讲究阵型攻击的重骑兵部队。 也不可能将两个骑兵以肩并肩的形式紧密围拢在一起。需要度的地方,就需要有空间。 一千人的骑兵部队,比起一千人的步兵部队,所需要的活动空间,往往是后者的四到五倍。 这种对空间的要求和战马的动态性质。 注定了具有强大冲击能力的骑兵不可能成为最好的防御墙。 每两匹马之间的空隙,都可以成为对方骑兵穿越过去的最好缝隙。 所以,即使面对吐蕃组成的包围圈。 李行周依然有信心依靠自己部队强大的冲击能力迅打开一条缺口冲杀出去。 他不怕被围,仅仅是有些不甘心而已。 然而,那一声长啸之后,一切都改变了。 尤其实在右军已经混乱的情况下,吐蕃人可以轻而易举的打开一个缺口。 李行周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薛楚玉的中军身上,那根本就太渺茫了。 没有了右军防卫的中军,别说打败吐蕃人了,能够抵挡住吐蕃人的进攻就算不错了。 “李学士,我们现在该如何做,是就地做好防御还是向中军靠拢?” 王元吉充满了担忧,刚才打败吐蕃骑兵的高兴劲也没有了。 “不,我们不守了!” 李行周的话可以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人会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面对疯狂的吐蕃人,他居然不守了。 这不是要将左翼拱手让给吐蕃人吗? “李学士,此话何意?” 王元吉很明显是不同意李行周的说法,但是有碍于身份又不好明说。 但是大熊就没有这么多的忌讳了,毫不客气的说道。 “彘哥儿,你是不是糊涂了,我们不守了,那中军怎么办,现在右军已经差不多完蛋了,如果再没有了左翼的防护,那中军就直接暴露在吐蕃的骑兵面前了。” 他还沉迷在刚才刀劈维哲罗的快感中在。 完全没有意识道,是他刚才一时手痒砍了维哲罗才导致现在的情况发生。 “王将军,你认为就算我们守下去,能挡住吐蕃人的进攻吗?” 李行周摇了摇头,冷静的问道。 王元吉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不得不承认李行周说得很对。 经过吐蕃骑兵的破坏,左翼已经受到了很大的破坏。 左武卫的士兵也损失惨重,已经很难抵挡吐蕃人的进攻了。 虽然如此,可是王元吉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 “可是,那我们也不能拱手相让啊!” “拱手相让?” 李行周冷冷的笑了笑,抬头看向了鱼泽布所在的方位。 “谁说要拱手相让了,吐蕃人要我们的左翼,那我们就要他们的中军,我就不信吐蕃人会不顾鱼泽布的安危!” “什么,你的意思是攻出去?” 大熊和王元吉全都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李行周。 以五千残兵去攻击鱼泽布的中军。 他们觉得李行周是不是被吓疯了,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 大熊晃了晃脑袋,他很希望刚才听到的都是幻觉。 可是事实上李行周的神色却很认真。 “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大家都知道守已经守不住了。” “反正最终的结果都是死,那么我们何不冲出去呢。” “如果我们真的能够冲到鱼泽布的中军的话,那肯定会对吐蕃人造成恐慌的,这样也可以帮助一下中军。 “而且,就算我们冲不到鱼泽布面前,那么沿途也可以多杀几个吐蕃人,既然怎么样都是死,那我宁愿拼一把再去死!” 听着李行周的话,王元吉不由自主的涌出了一股豪气。 这李学士果然有魄力,居然如此敢作敢为。 也许李行周如此做完全是在冒险。 可是王元吉却很佩服,因为当将军的就要有一股霸气。 “好,李学士,如果真的要攻击吐蕃人的话,算我王元吉一个,能随李学士杀上一场,我王元吉就算死了也值了!” 在王元吉的带领下,左武卫的其他士兵也加入了进来。 “李学士,算我一个!” “李学士,我也随你去,就算是死,我也要轰轰烈烈的死!” “李学士,你放心吧,咱左武卫没有一个孬种,只要你长枪所指,我们便誓死追随!” “好,不愧是我李行周的兄弟。兄弟们,这次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战了,大家可后悔过?” 李行周哈哈大笑了起来,左武卫果然不愧是铁军,面对如此绝境,还能迸发出如此高昂的斗志。 “我们不后悔,因为李学士一直都在和我们并肩作战!” 一名普通的左武卫士兵憨厚的说着。 也许他说并不多,但是说出了左武卫所有士兵的心声。 自从李行周进入左武卫之后,就一同和他们训练,上了战场也是和他们战斗在一起。 可以说左武卫的士兵们现在已经对李行周很服气了。 “很好,既然兄弟们如此看得起我,那我就领着大家拼上一场,是生是死,就看此刻了” 李行周骑上马,举起手中的弯刀大声咆哮道。 “兄弟们,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跟我杀,狭路相逢勇者胜!” “狭路相逢勇者胜,杀!” “左武卫威武!” “威武!” 此时原本伤兵满营的左武卫就像是一头刚出笼的猛虎。 正张着嗜血的虎口,虎视眈眈的盯着对面的吐蕃人。 李行周迅速的清点了下左武卫的能占之兵。 经过前期的鏖战,左武卫能战之兵不足四千。 抛去伤残的一千士卒由郭士衡带着退回鄯州调整,还余三千余人。 比较,在这种攻坚战中,伤残的士卒过去也是送死。 于是乎,李行周、王元吉、高翔、朴景泰、熊延福、舞阳带领两千人为箭头进行突击。 林云和燕顺各领五百人作为掩护。 其他左武卫士兵和李行周的护卫队也骑上了从吐蕃人手中夺过来的马匹。 那些不会骑马的人则跟随在马队之后。 左武卫就像一把利剑气势如虹的插进了吐蕃人的突击阵列之中。 没有人会想到李行周会如此疯狂的放弃左翼,直接发起反攻。 当李行周率人杀过来的时候,所有的吐蕃人都有点愣了。 汉人难道疯了么,居然敢攻出来? 鱼泽布此时已经发现了战场上的异样。 他实在不知道这支冲过来的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嫌死得太慢了嘛? 随着战争的进行,鱼泽布的心里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因为直到此时那股汉人还没有被消灭。 其是那名领头的两名将领,悍勇无双。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吐蕃勇士倒在了他的三尖刃之下。 于是吐蕃中军旗动,吐蕃士兵疯狂向左武卫挤压。 左武卫面临吐蕃士兵的疯狂反扑。 “高翔!你带一队弟兄去抵住他们,无论如何,一定要给我杀出一条血路!” 李行周在箭雨下的嘶嚎格外悲壮。 他已经决定要冒着被吐蕃军队割裂的危险强突杀进包围圈了。 这种情况下,只能学大熊那样,突进中军才有一线生机。 高翔,从军二十年,左武卫第八府将军,与莽撞的燕顺、轻浮的林云相比,高翔更加的沉稳一些。 面对大军在前方突杀的局面,毅然领军出发掩护。 也许他在左武卫五府中,他的战斗力不是最高的。 但是在战斗意志方面,他不输于任何人。 接到命令的同时,他一声不吭,带着自己的那队开始强冲吐蕃的包围圈。 经历了连场战事的左武卫,已经不再象已往那样畏惧死亡。 他们知道,从他们踏上战争之路的那刻开始,他们就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五百名八府士兵,呼啸出焚天怒焰,呼啸着冲向敌高旋转中的骑队。 他们用手中的长矛刺穿吐蕃军队的身体。 同时也被侧面迎击而来的吐蕃用马刀砍出一条条深沟血槽。 吐蕃们的攻击是绝不停留的,往往一刀下去,战马已经跑出了半个身段。 但他们绝不停留,而是继续绕圈狂奔,在绕过一个完整的圆圈后。 继续从正面砍下那凶狠的一刀,始终保持着高的运转不停。 劈不如刺,缺乏长兵器的吐蕃总是很难一刀将战士们砍死,但是随后呼啸而来的吐蕃却是一刀接着一刀。战甲碎裂,血肉翩飞,绝望的呼号响彻天际。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48章 十府将军王元吉阵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转眼间,这道铁骑车轮海,就将五百名战士砍杀当场。 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在死前都至少中了十余刀,怒睁双目,死而不瞑。 高翔的一只手被砍断了,颈部的大动脉冒出汩汩血泉。 然而在他失血而亡前,他已经倒在了吐蕃军队的马蹄下,被生生践踏而死。 “混蛋!!!” 李行周狂喝,眼中血泪斑斑。 他的身上至少中了五箭,若不是那件金羚牛皮甲正好穿在他的身上,此刻怕是已经倒下。 “李学士!” 身旁是一个惊慌的声音响起,正是林云。 李行周理都不理。 他奋力一枪,正刺中一个呼啸而来的吐蕃胸膛,将他挑上半空,然后重重抛落,转头大吼道。 “再上一百个人,一定要给大家撕开一条缺口出来!” “这样不行的,李学士!” 耳旁突然响起异议。 李行周一楞,隔开凌空射来的一箭,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怒啸道。 “林云!你敢违抗军令!” 林云高声回叫。 “李学士,吐蕃军队用的是车轮骑战法,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只有长矛重装步兵才能破!” “可咱们没有重甲步兵!” 李行周大叫。 林云的眼中升腾起一片高涨战意。 “李学士,难道没有重甲的步兵不是步兵步兵吗?” 李行周一呆,怔怔地看着林云。 “可你们现在穿得是皮甲,没有重装盔甲抵挡冲击啊。” “没有甲,我们还有马。有好多兄弟的武器,依然是步兵长戈。这种长戈在马上作战极不方便,可是在地面上,却可以帮大家撑出一片天空。” 林云的话语中,带着濒死的决绝。 “李学士,就让我带五百个兄弟作战吧。我们一定能瘫痪掉这个旋转的车轮骑。只要他们停了下来,咱们就能杀出去。” 李行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你可知道,没有了马,你们就再无法逃过敌方骑兵的追杀。没有铁甲,你们可能会被吐蕃军队活活踩死。你们。。。。。。” 林云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李学士,大唐男儿,死而无悔!” 李行周一声长叹:“谢谢。” 战场之上,容不下太多感情的宣泄。 下一刻,李行周已仰天大吼: “持戈士兵,立刻向前方冲击一百米!下马结阵!全力阻挡抵旋骑突击,掩护我部突击!” 以马为盾,以身为甲,这五百名战士在这刻必须用他们的生命来为大家争取一条生命通道。 这条生命通道,注定不会时间太长,但只要可以容纳剩下的战士们通过就已足够。 林云,是第一个冲出队伍的,在他的身后,是五百名勇猛顽强的战士。 他们知道自己这一去,或许就再无生存的机会。 但是军有铁令,需要他们付出牺牲,他们就没有反对的权力! 五百名骑兵迎着箭雨与突击的吐蕃迅冲向那旋轮铁骑。 在即将撞上的一刻,他们纷纷跳下马匹,趋马前冲。 五百匹战马有效地迟滞了吐蕃们的旋轮攻击。 在战马的哀鸣声中,这五百战士分成两队同时杀向敌骑。 肩并肩站在一起,将手中的长戈同时以四十五度角戳向两侧来敌。 左右两侧轮转的骑队,下一刻同时撞在了这长戈组成的枪林之上。 左武卫战士被战马巨大的冲击力撞得狂喷鲜血。 但他们却誓死不退。 而吐蕃们的旋轮进攻,在这刻,却遇到了极大的阻碍。 他们在对方密集的枪林下再无法前行一步。 一条微弱的缝隙,正在战士们用生命组成的防线上逐渐撕开,扩大。 如果可以的话,鱼泽布很想马上下令将这名可恶的汉人将军射杀掉。 可是此时吐蕃人和汉人已经混在了一起,弓箭手根本就无法下手。 吐蕃人不是职业军人,他们欺负弱小时凶悍。 可真到了战场上,却鲜少有吐蕃军队拼死一搏的勇气。 也正因此,鱼泽布不得不使出这个旋轮骑战法,以最大限度的挥吐蕃们卓马术的特质。 说白了,这帮吐蕃就是只能占便宜不能吃亏的主。 然而,林云的建议,使得吐蕃们的车轮骑战法出现了一道裂纹。 要是正规军人来使用这种车轮骑战术,他们必定会不顾死伤也要强行冲开冲垮这支五百人把守的通道线。 吐蕃士兵却不行。 鱼泽布曾经在训练时要求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骑兵的高运转,以保持巨大的杀伤力。 这个命令,在吐蕃们的执行中,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偏差。 你不是要我跑起来吗?行,我跑。我绕开这帮拦路的小子跑还不行吗? 缺乏拼命的勇气,自以为是的聪明和天性的阴奉阳违桀骜不逊的性格,使鱼泽布的指挥出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原本严密的车轮骑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这条裂缝将左右两支旋转盘绕的骑队分成了两个方向。 里层旋转的骑队,开始更加的往里侧靠拢。 而外层旋转的骑队,则越向外散开。 两支原本紧密切合,可以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杀向对手的骑队,就这样越离越远了。 留出了中间一道狭长的缝隙和五百战士死守住的那条血色通道,构成一道狭长的十字空间线。 原本以割裂突围骑兵为主要防御手段的双旋骑队。 在这刻,反而被吐蕃军队的五百步兵给生生分离了。 李行周或许不是战场指挥的大家,但到底是拥有两千年超越时代的眼光。 那一刻,他立刻就看出眼前的车轮骑堵截战术出现了重大的执行纰漏。 心中大喜的同时,他高声狂叫: “兄弟们!跟我冲上去!我们一起杀开一条血路!” 苍茫冰原上,一支在大战中迅成长的雄浑队伍。 浩荡出一片沸扬杀声,高举手中的刺矛马刀,呼啸着冲向那道正在逐渐扩大的裂口。 他们已等不及要用自己的双手,亲自撕开那条血路。 远方却是一袭红云卷起的波浪冲锋。 “来人,取我的弓来!” 鱼泽布的生音刚落,亲兵便将一把强弓送到了鱼泽布的手中。 鱼泽布握住弓弦,嘴角划出了一个淡淡的笑意。 也许其他的弓箭手做不到,但是鱼泽布却很有自信。 他完全可以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将那名对方主将射杀。 瞄准,发箭,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狼牙箭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冲李行周而去。 李行周此时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在机械的杀着人。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向前向前,直到威胁到鱼泽布。 “李学士,小心....” 当李行周转过身的时候,王元吉瘫倒在他的怀里。 在他倒下前,硬生生的就最后的力气讲左武卫大旗插在了地上。 他背上还插着一支狼牙箭。 只有大旗不倒,左武卫才有前进的方向。 李行周虎目含泪,哆嗦着手捂住王元吉伤口。 “兄弟,坚持住!” “李学士,不要白费力气了,能够为你挡一箭,我死而无憾了。” “李学士,我怎么这么困呢,不行的,我好想回家啊,李学士,带我回家好么?” 王元吉断断续续地说着,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失去了生息。 十府将军王元吉,和莽撞的燕顺、轻浮的林云、沉稳的高翔相比。 他更有一丝的怯弱,所以李行周一直把他压在中军。 甚至在战前,他都是反对的。 但是,面对鱼泽布的冷箭,他还是毅然的顶了上去。 “兄弟,你好好的睡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带你回家的,除非我死了!” 狼牙箭? 幽阁从大唐运出来的狼牙箭出现在了吐蕃人的手里。 大唐自己打造的狼牙箭射杀了自己将军。 李行周觉得心里有一股怒火,他有着一种滔天的杀意。 对吐蕃。 对幽阁。 “鱼泽布,你给我出来!” 李行周的怒吼声,就像一声虎啸,震得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就连远处的鱼泽布都听到了。 “好猛的汉人,只是可惜了!” 鱼泽布暗暗摇了摇头,他此刻都有些佩服这个汉人主帅了。 年纪轻轻就如此了得,假以时日,那会成长什么样子呢。 只是这些都不会发生了,因为今天无论如何。 鱼泽布都不会放走这些汉人的。 维罗哲已经死了,如果再放走了汉人,那他就真的无法交差了。 到时候就算仁钦岗大赞普肯保他,也找不到什么理由了。 “战争可以输,鱼泽布必须死!” “杀死鱼泽布....杀死鱼泽布....” 左武卫的士兵随着李行周的怒吼,也咆哮了起来。 舞阳的冷箭不停的收割着吐蕃人,而朴景泰和大熊更是万人不当之勇。 趁着这股锐气,左武卫的士兵居然将吐蕃人打得节节后退了起来。 吐蕃人这一退,整个阵型就有点乱了。 中路已经压上去了,而右军却在往回退。 这也间接的为薛楚玉去掉了很大的压力。 此时李行周的马早已经躺在地上了,而他也当起了一名步兵。 见到吐蕃人往回退之后,李行周大声喊道。 “组成尖刀阵!” 左武卫的士兵们听完李行周的吩咐后,自觉以李行周为前头,组成了一个长长的锥形阵。 锥形阵在朴景泰和大熊的带领下,不断的冲击着吐蕃人的阵型。 由于吐蕃人在后退,很容易就切开了一条路。 李行周根本就不管两旁的吐蕃士兵,直接朝这鱼泽布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嘶!” 鱼泽布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这些汉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坚韧。 面对众多的吐蕃步兵,居然活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 鱼泽布知道这些汉人的目标就是自己,可是他却不能退也不敢退。 一旦一军主帅后撤了,那对士气的打击就太大了。 此时的李行周和他的左武卫完全就是凭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劲头在往前冲。 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夺帅旗杀鱼泽布! 一条巨大的车轮,因为这小小锲子**,导致被分成两条盘旋飞舞的长龙。 面对的,却是李行周带领的部队的尖刀般的冲击。 方圆数百平方的战场,成了生命的绞肉机。 马刀齿轮般的疯狂旋转,迅收割着对手的生命,也付出自身巨大的磨损代价。 双方都在以自己的正面冲击对方的侧翼,狭路相逢,惟勇者可胜。 李行周和左武卫军的战士都疯狂了,强劲的冲撞,剧烈的挥砍。 一次次挥劈战刀,刺递长矛,鲜血飚扬中,**酸痛,灵魂麻木。 李行周不知道自己身上中了多少箭,多少刀。 这是他有生以来他打得最惨烈的一次战役,大批大批的战士从他的身边倒了下去。 战马嘶鸣出痛苦的悲啸,眼前是触手可及的鱼泽布大营。 车轮骑的旋转在这刻最后的冲锋中已经逐渐陷入了一个泥窝中。 转停了下来,围绕那小小一片血肉天地,各方杀个不休。 战法在这刻正在失去效用。 擅长个人搏击的吐蕃们最终无法用自己的生命来坚持阵式运作。 他们纠结纠缠,互搏撕杀,血光冲天,李行周须蓬张,眦睚出一片血火怒潮。 来截的吐蕃。。。胆寒了。 这帮人,是典型的拼命了。他们不顾己身受到的伤害,拼命地攻击对手。 没有了武器,就用牙咬,拉着对方一起坠下战马,然后承受那数百铁蹄的践踏。 对手的每一名战士倒下,都势必要带走对方一人甚至数人的性命。 吐蕃终究是吐蕃,他们不是职业军人,没有誓死抵抗的意志。 对氏族的小赞普们来说,生存是最重要的。 这一仗自己的部队若是打光了,就算杀光了左武卫又能如何? 今后吐蕃高原上再也没有自己混迹的余地。 帕竹此时都有点头皮发麻了。 这些汉人到底是不是怪物啊,居然就这样硬生生的冲破了吐蕃人的防线。 离战场有约三百米的地方,几名骑者正冷冷地观看着眼前惨烈的战斗。 鱼泽布的眼神中露出些微的诧异。 “有趣,有趣,竟然懂得下马作战,力扛我部骑锋,不惧生死,就象一根铁棒插进车轮之中,以瘫痪我部的运动防御。有意思,想不到唐军里还真不缺乏人才呢。” 此时鱼泽布周围只剩下几百名亲兵了,这要是让汉人冲过来,那还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旁边的帕竹恭敬道:““鱼泽布大人,你还是先后撤一下吧,这里由我来挡着就可以了!” “帕竹,你在说什么混话,我鱼泽布是那种贪生怕死至人吗?”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49章 破阵夺旗杀鱼泽布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鱼泽布不悦的瞪了一眼帕竹。 帕竹虽然是好心,但总是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两军交战,作为一军主帅怎么可以往回退? 他这一退麻烦可就大了。 这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鱼泽布怕了吗? 吐蕃是一个崇尚强者的民族,你可以失败,但绝对不可以当懦夫。 如果鱼泽布真的后退了,那他就没有什么威信可言了。 没了微信以后再怎么带兵呢? 鱼泽布冷笑:“我的阵法若是这么容易就被破掉,那也就不足为奇了。可惜啊,训练的时间太短,这阵法的很多奥妙之处都无法挥出来。否则,岂是他那五百步兵就可以轻易停滞的。至于现在嘛。。。。。。” “鱼泽布大人,这...” “这什么这,就凭这点汉人就能威胁到我吗?阿金,给我带着亲兵去会会这些汉人,我倒要看看这些汉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 鱼泽布大喊一声,便从身后走出一名吐蕃大汉。 只见这名吐蕃人身材魁梧,一脸的虬髯,左耳朵上还带着一个大大的耳环。 见到此人,帕竹也懒得再说什么了。 这个人可是鱼泽布的族人,本名哲别金,天生神力,再加上练了一身不俗的功夫,是吐蕃名副其实的第二勇士。 当然第一勇士图尔格已经在鄯州被大熊劈了,哲别金就是吐蕃当之无愧的第一勇士。 她的部队,也是现在唯一没有加入战斗的部队,是鱼泽布特意留下的预备队,为的就是防止眼下这种情况的出现。 这刻,哲阿金傲然问:“要我怎么做?” “简单。唐军肯定会试图从那个缺口杀进来。一旦让他们杀出重围,我们的中军就会直面他们。所以,我要你不惜一切代价,正面冲击那道缺口,一定要在左武卫军冲出去之前,将那五百死守之士全部给我杀光。当然,你所要面对的,可不只有那五百人,因为。。。。。。” 鱼泽布没有再说下去,因为眼前那片尘土飞扬中,李行周已经带着他的战士,开始朝着那道缺口猛杀而来。 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通过这道缺口。 哲阿金的眼中闪过一线凶厉狠色:“你放心,他们绝逃不出我的掌心!”?? “鱼泽布大人,请放心,阿金定为你挡住汉人的进攻!” 哲别金双膝着地,无比恭敬的说道。 “嗯,阿金,我信你!” 也许在吐蕃人都会说图尔格才是第一勇士。 可是鱼泽布却不这样认为,图尔格勇则勇矣,但头脑却容易犯浑,充其量就是一名莽夫。 所以论智勇的话,还是哲别金厉害。 鱼泽布扶起了哲别金,作为同族兄弟,鱼泽布是非常了解哲别金的。 哲别金此人勇武绝伦,更兼头脑冷静,可以说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将才。 鱼泽布的亲兵果然不是盖的,刚一接触,就挡住了左武卫的前进步伐。 李行周此时也不好受,望着对面那名魁梧的吐蕃人,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汉人,你很厉害,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我阿金从来不杀无名之人!” 哲阿金将手中的狼牙棒拄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说着, “阿金?果然是很不错的名字,你听好了,我乃大唐崇文阁大学士李行周,其实我也很好奇,你到底会不会想你的名字一样坚韧如金呢?” 李行周轻轻笑了笑,毫不示弱的嘲讽道。 “李行周?呵呵,汉人,你太自信了,我承认你很强,但是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哲阿金蔑视的笑道。 “是吗?” 李行周撇撇嘴。 “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们就只能是手底下见真章了!” 李行周说完就充舞阳使了个眼神。 刚射倒一名吐蕃士兵的舞阳迅速隐身不见了。 李行周随后便率先向阿金发动了攻击,与此同时左武卫的士兵也没有停下。 由燕顺带领着继续朝前杀了过去。 左武卫的士兵和鱼泽布的亲兵杀在了一起,没有人注意到此时舞阳已经悄悄的搭好了弓,正在寻找着鱼泽布的位置。 雪原上的铅色阴云,沉淀着凝重的死亡气息,笼罩在鄯州城的上空。 鱼泽布人的脸色阴沉若水。 混杂着鲜血的泥泞土地上,躺倒着数以百计的尸体。 战斗,却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战场上的战阵变化,纵有万千,李行周的战术却只有一点。 通过各种变化,制造局部优势,通过这种局部优势蚕食吐蕃军队,最终瓦解和击溃吐蕃军队。 鱼泽布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刚放冷箭射了一次李行周,这马上就被人以相同的方式盯上了。 而盯他的,却是左武卫的神箭手舞阳。 鱼泽布可以放冷箭,就不允许他以牙还牙了? 李行周自然是打不赢哲阿金的。 而大熊和朴景泰都不在身边,李行周更不会跟哲阿金单挑。 对于哲阿金的进攻,他只能尽可能的躲闪。 然而,人力终有其极限,在不停的奔跑,躲避,等一系列行为的背后,付出的是巨大的体力与精力的代价。 再敏捷的动作,也会因为体力的流失而变得迟钝,再快的反应,也会因疲惫而变得迟缓。 躲闪的一方会渐渐跑不动,跳不起,躲不开,并渐渐失去对战斗的主动权与把握能力。 李行周冲阿金挑了挑眉毛,什么都没有说。 他知道阿金是想让他开口,因为只要一开口,那他身体里的那股气就泄出来了。 那样的话,疲惫就会充满整个身体。 到时候别说和哲阿金斗了,能不能举起弯刀都是个问题。 阿金皱了皱眉毛,没想到这个李行周还挺聪明的,居然不正面刚。 不过这又如何?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技巧都是浮云。 感到到李行周慢慢慢下来的身法。 哲阿金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他握了握手里的狼牙棒。 他有把握下一击一定可以打中这个唐军将士。 李行周感受到哲阿金的杀意,但是全身的酸楚让他气喘吁吁。 正在阿金慢慢逼近的时候,就听身前传来了一阵炸雷般的声音。 “射啊!” 李行周忽然大吼一声。 “嗽”! 黑色小箭以裂云追日般的度在人群中中划出一条诡异长弧,奔向鱼泽布。 偷袭者疯狂逃窜,背后那条鬼魅般的暗影却如挥之不去的毒蛇,一旦咬上就再也不肯放松。暗影如魅,飞箭如蛇,鱼泽布应声倒下。 “不好了,鱼泽布大人被射杀了!” 听了这一声叫喊,哲阿金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了身后。 这下哲阿金吓得差点没把手中的狼牙棒掉在地上。 他看到鱼泽布的大旗居然没有了,只有一根光秃秃的木杆子耸立在那里。 至于鱼泽布本人,哲阿金根本就看不到。 不过连帅旗都没了,那鱼泽布还能好到哪里去。 想到此处,阿金也顾不得眼前的李行周了。 如果鱼泽布出了事,他还打什么啊。 “撤,速回,保护鱼泽布大人!” 很快哲阿金就做出了决定,此时李行周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保住鱼泽布。 毕竟鱼泽布可是他们努氏家族的领军人物,最受大赞普赏识的。 出征前,几位家中的族老可是千叮铃万嘱咐,不要让鱼泽布阵亡。 随着哲阿金的喊声,鱼泽布的亲兵迅速结成了防护队形,有序的往回撤了下去。 面对此等情况,李行周并没有让左武卫追击。 此时目的已经达成了,再做无谓的伤亡就不值得了。 舞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无限的惊喜。 就在李行周和哲阿金斗得正酣之时,舞阳就找到了鱼泽布。 “李学士,我一箭就射中了鱼泽布,只是人太多了,不知道射没射死!” 舞阳很解气的看向了吐蕃人的方向,这一箭,也确实耗费了他大量的精力。 “哈哈,舞阳,这次可真多亏了你了。” “要不是你及时出手,恐怕我就被那个吐蕃野人给打趴下了!” 此时李行周也轻松了很多,他这一高兴,话就多了。 同时很悲剧的是他觉得浑身都有点发酸, “李学士,你也不用夸我,说起此事还真够怪的,我第一箭射中鱼泽布之后,本来想第二箭射杀鱼泽布身旁的那位将领的,谁知道那个旗手居然用旗杆去挡箭,估计是箭射中了旗子的挂绳!” 舞阳摸摸脑门,觉得事情真的挺诡异的,本来想射人的,没想到居然将鱼泽布的帅旗给射掉了,这可真是天意啊。 “原来是这样?那你确定鱼泽布是生是死吗?” “这个末将就不知了!” 舞阳摇了摇头,当时情况那么混乱,他根本没看清楚射到了哪里。 “这.....,不好,朴景泰,你领着兄弟们抓紧时间冲上高坡,一定要讲鱼泽布杀掉,最差也不能让吐蕃人再将帅旗竖起来” 李行周稍一思索,便对着朴景泰焦急的吩咐道。 朴景泰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要是鱼泽布没死的话,那肯定会重新把帅旗举起来的。 那他们岂不是要全功尽弃了么。 想到此处,朴景泰也顾不得多说了,领着还能跑的左武卫士兵就冲向了高坡。 “鱼泽布大人在哪里?” 哲阿金跑过来就像个疯子一样扒拉开了人群。 当看到鱼泽布胸前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之后,哲阿金揪住帕竹的袍子怒不可揭的吼道。 “帕竹,你是怎么保护鱼泽布大人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脑袋砸烂了?” 哲阿金恨死了怕竹,万一鱼泽布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还这么交代啊! “哲别金,你放手,鱼泽布大人只是受伤了,你如果还如此纠缠不休的话,那鱼泽布大人可就真的有生命危险了!” 帕竹可算是怕了阿金了,他看出哲阿金眼里的杀意了,一言不合,哲阿金真的敢将他砍了。 “哼,这笔帐我们以后再算!” 哲阿金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 “咳咳...,阿金,放开帕竹,不得对帕竹如此无礼!” 鱼泽布的声音及时压住了努氏阿金的怒火,虽然鱼泽布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舞阳的狼牙箭直接将鱼泽布的左肩射了个入肉三分。 光流血就可以让鱼泽布送掉半条命了。 “鱼泽布大人,你不要说话了,我这就带你离开,我们去找人给你治伤!” 哲阿金见鱼泽布脸色苍白,和明显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便不敢让他多说话了。 “帕竹,帅旗呢?快点让人把帅旗挂起来!” 鱼泽布并没有理会阿金,因为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到帅旗掉在了地上。 这让他差点气昏过去,没了帅旗,那不全乱了吗。 帕竹刚点头还未来得及说话。 就听一名鱼泽布的亲兵跑过来大声说道。 “不好了,鱼泽布大人,汉人又杀过来了!” 帕竹惊得差点没吐血。 “哲别金,立刻先带着鱼泽布大人后撤,这里由我先顶一会儿!” 帕竹很快就做出了最恰当的选择,此时大军都去攻击薛楚玉的中军了。 这里也就鱼泽布的几百名亲兵,本来压力就够大的。 现在鱼泽布又受伤了,那局面就更不妙了。 “帕竹,我不能走,我绝对不撤!” 鱼泽布当然不会同意了,他这一退就意味着这场战斗失败。 “来呀,抬起鱼泽布大人,我们走!” 哲阿金可不跟帕竹一样有那么多的忌讳。 既然此时已经迫在眉睫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即使鱼泽布不同意,他也要强行将他带走。 鱼泽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家里的族老肯定要剥了他。 “阿金,你敢!” 鱼泽布双眼一瞪,毫不留情的恐吓道。 哲阿金递了一个抱歉的眼神,大喊一声。 “动手!” “你们放下我,你们这群蠢货....” 任凭鱼泽布如何咒骂,亲兵们根本就不在乎,自顾自的抬着鱼泽布往西走。 就算到时候鱼泽布怪罪又如何,反正前边还有一个哲别金顶着呢。 哲阿金离开的时候,帕竹让他将帅旗也带走了。 这场战斗注定已经失败了,帅旗留下来也没有意义了,被哲阿金带走,总比被汉人抢去要好多了。 如果连帅旗都被汉人夺去,那卫茹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尤其是朵代五卫,作为吐蕃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居然让汉人夺走了帅旗,那大赞普肯定要把他们全剁了喂狗。 帕竹不是个蠢人,当确认鱼泽布已经逃走之后,帕竹便果断的领着亲兵躲开了朴景泰的纠缠。 此时他没有别的想法,就想赶紧和进攻汉人的大军汇合,以防止大军发生混乱。 帕竹想得很不错,可是李行周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当朴景泰领着人冲向高坡的时候,李行周便命人扯着嗓子造起了谣。 “不好了,鱼泽布大人被杀了!” “坏了,汉人的援军来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0章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指挥战争,就象是指挥一场大型的交响乐演奏。 每一个指挥家,都想让乐曲跟着自己的节拍去走,变音,是演奏中最不可接受的一环。 一个小小的变音,或许只是演出中的一点瑕疵。 可是变到成为一场巨大的噪声,那么这场演奏,就已经彻底走向死亡。 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左武卫这个变量,就象是一股巨大的杂音彻底冲垮了本属于吐蕃人的表演时间。 他们从哪里来?他们为何而来?中军被端了?鱼泽布死了? 一连串的疑问冲击着吐蕃人,他们的脑袋有些蒙。 “快逃啊,汉人把鱼泽布大人抓起来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话是谁喊出来的。 但是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听了这些话,吐蕃人明显都慌了。 一个个停下进攻的步伐,转头朝鱼泽布的方向看去。 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见,不久前还在迎风飘扬的那面帅旗已经不见了。 “代本大人,我们怎么办?” 一名吐蕃士兵很犹豫不决的问道。 “怎么办?当然是进攻啊,给我进攻,谁要敢停下来,别怪老子刀剑无眼了!” 吐蕃将领毫不客气的直接给了这名士兵一个大耳刮子。 他正心慌呢,这个蠢货居然就问除了这种话。 “可是,鱼泽布大人有危险啊!” 吐蕃士兵很无辜的捂着自己的脸。 当他看到帅旗不见了的时候,进攻之心早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强烈了,甚至还有了一丝怯意。 “蠢货,鱼泽布大人有那么多亲兵保护着,害怕汉人的偷袭吗?” 听了代本将军的话,吐蕃士兵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这要是再说下去,恐怕就要被砍脑袋了。 虽然士兵不说话了,但是他的心里却开始怀疑了起来。 如果鱼泽布大人没有事情,那为什么帅旗会不见了呢? 有着这种心理的吐蕃士兵实在是太多了,恐慌迅速传遍了整个吐蕃大军。 此时进攻薛楚玉中军的吐蕃大军终于有了分歧。 一部分人主张后退去保护鱼泽布。 另一部分却主张继续进攻,直到消灭汉人为止。 吐蕃人的分歧,表现在战场上,就成了一种混乱。 薛楚玉在咬牙顶着,他经历的大小战役也不下十余次了。 可是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艰难过,甚至于他一丝希望都没有。 因为他本来就是在赌博。 从吐蕃人发动总攻,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许多的大唐男儿已经躺在了血泊之中,前排被杀,后排顶上。 就这样,年轻的唐军士兵用身体挡住了吐蕃人的弯刀。 战争打到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什么取巧可言了,完全拼的就是意志,拼的就是血性。 可是在这一方面明显是吐蕃人更有优势,因为他们是在攻,而唐军是在苦守。 薛楚玉抬头看了看远方,眼中满是一种不甘,难道我薛楚玉今天就要葬在这里了么? “将军,你看,吐蕃人好像出问题了!” 石顶武惊醒了薛楚玉,薛楚玉望着前方的吐蕃阵型。 果然吐蕃人好像是乱了,居然有的人往回退,有的人往前攻。 薛楚玉皱眉想了想,难道是左武卫的反冲取得了什么以外的收获? 薛楚玉突如其来的攻击,令吐蕃人根本没有想到。 “杀” 薛楚玉采取了轻骑兵的传统战术--两翼齐飞,迂回折返。 左将军石顶武率先领军出发。 两支铁流在那刻宏扬出浩大气势。 石顶武部的四周立刻沸腾飙扬起一片狂放恢宏的铁骑澜流。 卷着漫天肃涩凌冽的风尘。 但是石顶武的眼中,却透露出胜利的曙光。 他就象是早已在渴望中等待一场即将到来的大餐。 又象是在黑暗中寻觅那处久违的***。 轻骑的突出,只给了石顶武久候的杀戮渴望,而非遭遇突袭时的惊慌失措。 他残忍地微笑着,伸出舌头添着自己干涸的下唇,轻声吟语:“杀” 就在这时,这个战场上传来一阵炸雷般的怒吼。 “鱼泽布人头在此,尔等还不跪下受俘!” 此时的李行周就像一个染血的战神一般。 骑着一匹黑色的健马,刀刃朝天而立,刀尖上还插着一颗人头。 所有的吐蕃人这时候都慌了。 任凭主将如何斥责都不管用了,士兵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主帅没了。 恐慌蔓延了整个吐蕃大军。 面对如此良机,薛楚玉当然不会放过了,他拔出长剑,战鼓隆隆。 唐军终于在憋了良久之后,对吐蕃人发动了反攻。 薛楚玉一马当先,收起长剑挥舞着手中的银枪,薛楚玉心里的那口恶气憋的实在是太久了。 这场仗从开始就被人牵着鼻子走,这窝囊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放肆一下了。 随着那一声杀声落,石顶武的部队突然做了一个大转向。 所有的骑兵全部后撤,赫然现身出一批身着铁甲的重装战士。 右将军郭显指挥着步兵出击了! 他们的手中,竟然是专克骑兵的锋利长戈。 无数面盾牌也在同一时间在各个角落擎起,转眼间就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圆阵。 每一面盾牌中都有一点空隙,正好可容长戈通过。 仿佛一个包裹住全身的铁刺猬,密密麻麻伸出无数根钢铁长刺,予人以无处下手之感。 就在对方把自己用铁皮完全包上的同时,却并未静止下来。 他们在移动,就象一只缓慢爬行的大乌龟,一步一步,虽慢,却绝不停顿。 缺乏足够攻坚能力的吐蕃士兵,面对这只巨大浑圆而混身铁刺的步兵大方阵,一时间颇有无处下手之感。 他们旋绕盘舞,大声咒骂,少数吐蕃士兵冲上前试图杀出一条裂缝。 然而对方这只铁皮刺猬,却还拥有飞刺的功能---一支支流箭从盾牌缝隙中射出,正中敌人。 这铁皮大乌龟,昂摆尾,活跃之极。 它左弯又绕,时而前行,时而后撤,就象是在随兴玩耍,肆意挑逗着对手,刺激他们的神经,跳动对手的火气。 原本就不擅长攻坚的吐蕃士兵们气得嗷嗷直叫,各种骂声纷至沓来: “狗娘养的杂碎,躲在乌龟壳里有个屁用!给老子出来!” “象个娘们一样的躲着,你们还是男人吗?” “妈的一帮没卵蛋的家伙!你们愧做大唐人。” 他们用无用的漫骂,泄这种老鼠抓龟,无处下手的感觉。 远处吐蕃军中中,帕竹也在惊讶。 他惊讶的是:对方的变阵,为何如此之快? 不过他还是冷冷一笑。 甲壳包得再厚,失去了行动能力,依然只有死路一条。 没有进攻力量的防御,再强,也总有被破的一刻。 他镇定下令。 “把所有用重武器的骑兵集中起来,集中攻击其一点。将所有弓骑也集中起来,改用覆盖式射击。再命二百个兄弟,准备投矛。我就是砸,也要把他们从这龟壳里砸出来。” 然而,他的命令甚至还没来得及传达到位,战场上就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铁皮大乌龟,竟然自己出现了裂缝。 就在吐蕃士兵们为自己的骂战成功而欢呼的同时,一辆带着无数喷射小口的奇特车子。 在裂缝中逐渐显现,那上面是一个个精亮着散出夺命寒芒的箭头,正指向吐蕃士兵轻骑。 “糟糕!” 帕竹大吃一惊,脱口叫了出来。 下一刻,战况陡变。 阳光突然在一瞬间变得刺眼起来,无数晶芒闪烁出夺命的光辉。 雪原上空响起一道道尖利的破空风声,随着空中那百千道锋芒光辉的闪过,大批的弩箭飚射向对手,掀起一片猩红血雨。 吐蕃士兵群中瞬间舞动出一片撕裂天地的惨呼,无数吐蕃士兵战士就那样哀号着倒下,身上插满了奇特短箭。 帕竹的眼神剧烈收缩着。 竟然是一次可射二十支劲弩,连铁甲都可以穿透,奇贵无比的百弩连机!!! 铁皮大乌龟分五个方向张开五条裂缝,整整十部百弩连机在同一时间推出,在刹那间催生出一片血腥狂潮。 “该死!他们怎么会有百弩连机的?!” 帕竹疯狂大叫。 “立刻撤退!” 若是在平时,这道命令是鱼泽布颁布下去,他的士兵会不顾生死的冲上去完成任务。 可惜,现在鱼泽布不在了。 他的士兵,也不是真正的军人。 将军争执,士气受损,再想打胜仗,难比登天。 然而这一刻,他还只是灰心,下一刻,他却彻底绝望了。 已经军心涣散的吐蕃人是挡不住唐军的,毫无意外的吐蕃人退却了。 帕竹夹杂在撤退的人流中,恶狠狠地望了一眼站在高坡上的李行周。 他知道,就是这个年轻的汉人扭转了整个局势。 虽然他有些卑鄙了,但是帕竹却不得不佩服他的急智。 “呵呵,真没想到鱼泽布居然败了,这下恐怕就算是仁钦岗大赞普,也保不住他了,哈哈哈!” 索南坚赞并没有因为吐蕃人的失败而伤心,相反他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索南坚赞,我们现在是不是马上撤离?” “不急,我们慢慢往回退就行了,只要对面的汉人不是傻子,他们不会主动招惹我们的!” 索南坚赞很有自信的说道。 “达尼钦波桑,让我们的人以防御队形慢慢往回撤,在帕竹的身后跟着就行了!” “嗯!” “将军,右边的吐蕃人也撤了,我们需要追击吗?” 郭显抹了抹脸上的血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口的喘着气。 “追击?我们拿什么追?” 薛楚玉无奈的笑了笑,更多的是在嘲讽自己。 他知道这场仗他赢得太侥幸了,如果不是左武卫的人用生命去冲击鱼泽布的亲卫。 如果不是右边的吐蕃人一动未动,恐怕他薛楚玉早就成为一具尸体了。 李行周此时已经见到了薛楚玉,两个人相见之后,紧紧拥抱了一下,脸上却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 李行周抱着头盔,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唐军士兵,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这场仗打得实在是太惨了。 八府将军高翔和十府将军王元吉阵亡,七府将军林云重伤。 五千左武卫最后只剩下了一千的战士,剩下的两千的伤残。 薛楚玉更惨,三万多名左卫士兵最后只有一万多人还可以拿起武器,余下的不是死就是重伤。 如果不是最后自己灵光一现,用维罗哲的人头去诈吐蕃人,恐怕伤亡会更大。 最后能不能打赢都是回事。 李行周觉得这次能够活下来,最应该感谢的还是吐蕃人。 如果不是他们内部有矛盾,仅凭他和薛楚玉的人马,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 寒冷的北风吹拂着整个西南高原,明媚的阳光却照不散那冰冷的气息。 都说战争能使一个男人成熟。 以前李行周并未觉得,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战争的残酷。 昨日还曾经与他谈笑风声的左武卫士兵们。 今日便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但却又那么的真实。 李行周忽然想起了后世的一首歌,他忘了大多数的歌词,但是此时的他却嘶吼了出来。 我有一杯酒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李行周笼统的唱完之后,余下的左武卫的士兵也开始哼唱起来。 他们唱不出来详细的歌词,但是。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一杯敬明天 一杯敬过往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却被唱了出来,成为流传大唐的《八杯酒》。 而《八杯酒》和《生僻字》一起,再次掀起了大唐的狂潮。 火焰燃烧着,所有牺牲的唐军士兵在大火中化成了一堆灰烬。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舞着。 李行周笔挺的跪了下去,英勇的战士们,安息吧,只要不死,必将一起回家。 舞阳懂得,跟着李行周一起跪了下去。 战争打胜了,可是李行周却没有露出过半分笑容,军功是有了,可是却是建立在近万名战士的生命之上的。 只要是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军功,本来就是伴随着血淋淋的杀戮。 一将功成万骨枯,此时的李行周算是真正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 原来想做一名将军是那么的艰难。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1章 左武卫八虎骑之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原来想做一名将军是那么的艰难。 此时的李行周算是真正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 怪不得孙武会说善战者无赫赫战功,原来只要是功,就伴随着牺牲。 好的将军,永远都是用智慧在战斗,让士兵去拼杀永远是最差的。 真正的英雄永远都是珍惜自己的士兵。 舞阳现在才明白李行周当时对他所说的英雄的含义。 “一个真正的英雄,应当怀抱天下,受万民拥戴,被四野咸服,享八方膜拜,承天地灵光!” “一个真正的英雄,应当不受世俗所限,傲视苍生,兵锋所至,无往不利,所到之处天下拜服!” “一个真正的英雄,应当是笑傲众生,逍遥洒脱,不为任何情怀所牵绊的~!” “一个真正的英雄,固然应当仁义天下,却也当知轻重取舍。有舍生取义之德,同样也该有壮士断腕之勇。遇事自有见地,绝不拖泥带水,婆婆妈妈。 李行周的言语一直在舞阳的耳边响起。 李行周以前喜欢韩信,所谓韩信用兵多多益善就是这个道理。 因为他总是用大量的士兵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激战,李行周觉得战争本该是如此的。 可是此时,李行周的心中却有了疑惑。 原来这些并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的是那种代价最小的胜利,也许不会惹人羡慕,但是却让自己的心会安宁。 “李学士,五将军请你过去一下!” 朴景泰小声说道。 “嗯,我这就过去,大熊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将兄弟们的骨灰收敛好,我答应过他们,要带他们回家的!” “好的!” 大熊喏喏的答应了。 这场战争也彻底改变他。 经历过战火洗礼,他已经从一个猎户成长为一个标准的战士。 而熊延福是什么人? 这个后来被成为魔王的的家伙,留在世人们心目中的形象永远都是嗜血残暴的。 战争洗涤了他心中的善良,荡平了他的恐惧,剩下的,惟有血性,残暴,凶狠,与疯狂。 他是从始至终最为坚定不移的忠诚于李行周的人。 李行周的每一个命令,他都会豪不犹豫也绝不打折地执行。 他是李行周的第一亲信,也是战场杀人的第一屠夫,他比崔安柿,朴景泰等人都更狠,更凶,更残暴。 “我辈军人,沙场争锋,敢战效死,惟勇字当先。” “我不管以前是怎样的,但是只要我李行周还活着,我就不会让我的兄弟流落他方的,就算是死了我们也要埋葬在大唐的土地上。” “我左武卫可以被人打败,但是却绝对不能抛弃袍泽,与我为兄弟,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李行周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并不高昂,可是左武卫的士兵却被深深的打动了。 朴实无华的语言,却往往是最深入人心的东西。 林云的左臂已经没了,鲜血染红了整个纱布,他此时早已热泪盈眶了。 他哭的挣扎开郭士衡的手臂 “李学士,只要我林云还有一口气,就永远都是你最忠实的马前卒!” 林云抱着自己那残缺的身子,死死地跪在了地上。 这是他最淳朴的呐喊。 左武卫五府,他和高翔的关系最好。 这也是为什么高翔阵亡后,他主动顶起高翔的空缺去抵抗突厥人。 他要为好友扛着最后的责任。 高翔和王元吉的阵亡,真真的打击到了这个整日嘻嘻哈哈的汉子。 这种伤痛,比他失去左臂还要痛苦。 而李行周为阵亡将士收拾遗骸的行为,彻底打动了他。 特别是那八杯酒,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真真的说到了他的心里。 很多年之后,大唐军中最声名赫赫的独臂枪王,最绝杀的两招就叫“自由”“死亡”。 从此以后,他林云只认李行周。 熊延福、朴景泰、燕顺、郭士衡也跪了下来。 “李学士,我们愿为马前卒!” 左武卫的士兵齐刷刷的跪在了李行周的面前。 在他们的眼睛里能看到一种狂热和忠诚。 这是李行周未曾想到过的,原来赢的军心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情。 士兵们要的并不多,他们要的只是一种真诚和尊重。 “都起来,我李行周哪值得大家如此,只要大家看得起我李某人,我们便是一世的兄弟,不管是多么危险的境地,我们都将不离不弃!” 李行周忍不住眼泪已经滑落脸庞,他用力搀着林云那仅有的一只胳膊,大声吼道。 “都给我起来,我李行周的兄弟都是铁铮铮的男儿,上跪天下跪地,跪皇帝,跪父母,就是不能跪我啊!” 舞阳摸了摸眼角,无奈的笑了笑,居然哭了,多久没有哭过了。 这个被李行周半拉半哄进左武卫的小伙子,真正的融入了这个群体。 熊延福、朴景泰、燕顺、林云、郭士衡、舞阳。 日后声名赫赫的左武卫八虎骑已成其六! 李行周见到薛楚玉之后,两个人并未说太多的东西,稍微商讨了一下,便率军立刻赶回了鄯州。 因为稍作调整,吐蕃人的攻势就要来了。 李行周心里是迷茫的。 仅凭剩下不到一万的可战之兵,能守住鄯州吗? 阴森幽暗的地牢里,达布聂的神色略显灰败。 曾经叱诧风云的将军,无论有过怎样的辉煌。 一旦沦为阶下之囚,便只是任人践踏的枯泥败草。 守牢的士卒对达布聂还算客气,大概是知道薛楚玉有意招降这位吐蕃大佬。 听说达布聂在国内也颇得人心,他要是肯投降,大概对吐蕃人又是一个重大的打击吧? 回到鄯州李行周所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曾经嚣张不可一世的达布聂。 此时的达布聂很平静,脸上还带着从容的笑。 任谁也不会猜到他是一个俘虏。 “达布聂,你很聪明!” 李行周开门见山的讽刺道。 “哦?是吗,那谢谢李将军夸奖了!” 达布聂也没有隐藏,很大方的接受了李行周的话。 “达布聂,你就不怕我现在把你杀了么?” 薛楚玉此时已经有点火气了,很明显他和李行周都被达布聂利用了。 当发现吐蕃人内部有矛盾的时候,薛楚玉就已经发现达布聂的不妥了。 当初达布聂的嚣张好像是故意装出来似得,目的就是要告诉薛楚玉。 鱼泽布有阴谋! “薛将军,你不会杀我的,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除了引起秋仓五卫的仇恨之外,你什么也得不到!” 达布聂摇了摇头,一幅风清云淡的样子。 “达布聂,能告诉我你之前知道鱼泽布的具体计划吗?”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 “不知,我和你一样,我都是靠猜想的。” “当鱼泽布让我留守粮库,并不得破坏粮库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因为这明显不合常理!” “说实话,我并不想帮你们汉人,可是这次是鱼泽布做得太明显了,他这是在借刀杀人啊,所以我只好妄作小人了!” 达布聂双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达布聂,你真的很聪明,居然只凭借一点猜测,就让我们和鱼泽布硬拼了一场!” 李行周不得不佩服达布聂。 一开始装成一幅嚣张的样子,让他和薛楚玉怀疑鱼泽布的动机。 然后被逼无奈之下和鱼泽布展开决战。 而最终获利的却是达布聂,因为不管仗打成什么样,他都不会亏。 唐军赢了,鱼泽布就会倒霉。 鱼泽布赢了,他达布聂也就不用死了。 达布聂相信如果吐蕃人重新夺鄯回州之后,鱼泽布绝对不会再对他动手的。 “我承认我利用了你们,但是你们也并不是一无所得啊! “虽然损失惨了点,但却是值得的,你们不要忘了,如果不打败鱼泽布的话,那你们最终还是要全军覆没!” 达布聂丝毫不惧李行周的威胁,笑眯眯地说道。 “全军覆没?你把我们想的太差劲了吧?” 薛楚玉听闻此话就有些不悦了,这个吐蕃蛮子也太自大了。 “薛将军,你认为我说的有错吗?如果不是我提醒你们,恐怕你们还在鄯州里享福呢!” 达布聂撇撇嘴讥笑道。 “哼,达布聂,不要再逞口舌之利了,你以为就你聪明嘛,我们大唐才俊无数,比你聪明的多着呢!” 薛楚玉冲达布聂瞪了一眼。 如果不是这个达布聂还有用,他真想一刀将他砍了。 李行周做了个手势,示意薛楚玉不要如此激动。 他知道面对达布聂恐吓一点作用都没有。 因为这家伙很明显知道薛楚玉不会杀他的。 “达布聂,废话少说,我们做笔交易如何?” 李行周认真的说道。 “交易?我喜欢交易!” 达布聂说道。 “达布聂,如果我说我们放你离开呢?” 达布聂一愣,虽然这是他的目的,但是被李行周说出来还是怪怪的。 “李将军,说出你的条件吧!” 达布聂是聪明人,瞬间就抓住了李行周的话。 “很简单,你要保证一个月之内,秋仓五卫不得参加战斗!” 李行周斩钉截铁的说道。 达布聂低头稍一沉思,便明白了李行周的意思。 抬起头笑呵呵地说道。 “李将军果然是个聪明人,好,我答应你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决不反悔,我噶尔家族的男儿从不会失信!” 达布聂和李行周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没有人知道他们心里在想着什么。 但这一刻,达布聂是幸运的,起码他不用死了。 达布聂离开厅房之后,薛楚玉站起来叹了口气。 “哎,彘哥儿,真的要放达布聂离开吗?” “五将军,达布聂是个聪明人,此时秋仓五卫与朵代五卫已经破裂了,他一定会借机树立自己的威望的。” “凭着达布聂的头脑,肯定会给吐蕃带来一场动荡的。” “吐蕃不稳,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相反如果我们杀了达布聂,除了多一点军功之外,什么也捞不到!” 薛楚玉很理解李行周的想法,但他有着自己的担忧。 “彘哥儿,我知道你的苦心,可是朝堂上的人不知道啊,你这私自放走达布聂,肯定会被人参的!” “特别是武承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薛楚玉担心的说道。 “五将军,这些不用担心了,能活着回去就算谢天谢地了,还在乎那些做什么。” “再说了,只要陛下明白就好了,朝堂上的那些人也顾不得了,大不了来个功过相抵嘛!” 李行周倒是想得开,此时他觉得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能使尽一切办法,努力活下去就是好的了。 鄯州能不能守住都是个问题,如果鄯州守不住,那一切就无从谈起了。 鄯州西门,达布聂望着这个曾经待过的地方,眼里露出了复杂的眼神。 达布聂感慨汉人又多了一个才俊。 当他和李行周双手相接的时候,他知道他们两人本来可以成为一对好朋友的。 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 可是事实上他们却是对手,他在想着如何除掉李行周,李行周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好心思。 他达布聂呢,除了他沉重的家族责任之外,还要面对着无数的杀机。 甚至于连一个真正的朋友都没有。 除非他达布聂可以放弃现在的所有,变成一个与世无争的人,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眼看着吐蕃人不断收缩包围圈,薛楚玉和李行周再拿不出任何办法。 试图鄯州的城墙抵挡住吐蕃人的进攻,拖延时日,直到薛讷的大军全面开进。 吐蕃的二十万大军正一波一波地蜂拥而来。 这鄯州城就象是一块海浪里的礁石,只有被海水吞没的份,却没有筑堤防洪的资格。 可以想象,吐蕃一口吃掉鄯州城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鄯州城的城墙并不高,其高度大约只有十米左右。 此外这里更缺乏守城器械,尽管薛楚玉在进入之后立刻清鄯州府库,但几乎找不到任何强力杀伤武器。 如床弩,连射机这等远程距离杀伤器械更是一架都不具备。 之前为了打退帕竹的进攻,薛楚玉连最后的百弩连机都拿出了了。 凭借这座鄯州城,真的能挡住吐蕃人的猛攻吗? 一万余人的残军,如何抵抗二十万的精锐? 若小的城池, 强悍的吐蕃, 一个字, 难!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2章 柿子闯军营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薛讷坐在帐内,无声的叹息了一下。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心中的担忧。 他从没想过今年的雪来的会这么的早,大雪让整个局势变得更加未知。 薛楚玉久经沙场,倒没有什么担心的。 他担心的是李行周,这个年轻人承载着太平公主的希望。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的话,薛讷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对太平公主交代。 要知道,如果得罪了太平公主。 薛讷不至于怕,那是总是些麻烦事。 而且他知道武后也一直都在关注着李行周。 虽然关于后宫之中流传出来的“永不殊用李行周。” 薛讷有所耳闻。 但是薛讷自认为还是很了解武后的。 对于武后而言,你德行如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有能力就可以。 像来俊臣之流,不就是靠着有能力获得武后的赏识的吗? 原本薛讷是想让李行周随着薛楚玉赚点军功,顺便也感受一下真正的战争。 毕竟李行周善于练兵,让他经历下战火的洗礼也不是不行的。 薛讷还是很看中李行周的。 可是谁又知道会下这么大的雪呢? ...... 清晨的曙光尚未散去,一骑快马已经飞骑来到平西军大营。 “我有紧急军务要见薛大元帅!快快让开!” 崔安柿狂喝海嚣。 “你是哪个部队,有什么军务?” 哨岗的士兵不为所动,厉声喝问。 “左武卫,李行周帐下副将,崔安柿。” 柿子如是高呼,三日没日没夜的狂奔,让他的表情狰狞之极。 阻拦的士兵什长面色大变。 “左武卫的人,你们不是在前线吗?” “难道你是逃兵吗?给我拿下!” 崔安柿愤怒的大喊。 “我们是叛逆?天下就没有功臣了。” “前方血战,快让我进去,你们还算是大唐的兵吗?” 阻拦的什长大声回答。 “这是上头的命令,我们也没有办法。你去和上头说吧。” “你们的头是哪个?” “今日轮值的是中军第五旅第三府将军东方舒,就在那边,中间的马车旁,骑马的那个就是。” 一名士兵为崔安柿指明了方向。 听到东方二字,崔安柿心里就一咯噔。 不会是东方虬的族人吧! 李行周可是东方虬的仇人啊! 东方舒是个三十左右的壮年汉子。 脸上的刀疤显示出这也是个身经沙场征战的老兵。 “崔安柿见过东方将军,我奉薛五将军之命,请求入营见大元帅。” 崔安柿马未到人先到。 一声淅沥的嘶响中,浑身浴血的崔安柿已经滚落下马。 立刻有士兵将他给扶了起来。 崔安柿生怕东方舒是东方虬的族人,这个时候只能拉起薛怀玉的虎皮了。 东方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才说道: “我奉大元帅之命,保护中军。” “你个来路不明的人,口口声声的说是左武卫的人,怕不是奸细。” “来人,跟我拿下,细细盘问” 崔安柿心里一咯噔。 麻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东方舒口里的细细盘问怕不是故意刁难。 “东方舒,你公报私仇!贻误战机!就不怕杀头吗?” 崔安柿本就是混不吝的性子,一见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就大叫道。 东方舒冷哼一声。 “小子,我也是战场上摸打滚爬过来的人。大元帅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你***放屁!” 崔安柿大骂。 东方舒的眼中抹过一屡凶光。 “小子,我不想和你计较,不过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拆了你的骨头。你大概还不知道老子的这个将军是用什么换来的吧?” 说着,他有意无意间摸了一下腰间的刀。 崔安柿的心中猛然一凛。 他冷眼看向东方舒。 对方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屑的讥诮。 原来...是这样吗? 崔安柿微微叹息了一声。 然后,他站了起来。 他微微一笑说道。 “既然如此,或许小人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件事。” “你说,什么办法?” 东方舒嘲讽的说道。 崔安柿立刻一个跨步向前,东方舒见他不打招呼就擅自靠前。 他皱了皱眉头,终究没有说什么。 崔安柿笑道。 “这个方法其实很简单,就是...劫持你...。” 一抹寒光破天闪现,崔安柿直接挥刀砍向东方舒。 “你敢!” 东方舒大吼出手。 可开碑碎石的一击挟带着巨大的威猛气势汹涌澎湃地撞向崔安柿的背脊。 崔安柿不闪不避,硬是承接了这雷霆一击,整个人却顺势飞到军营。 “鄯州城已落入我大唐之手,左武卫崔安柿恳请大元帅派驻部队,接管此关!” 声若洪钟巨浪,传遍方圆数里。 一时间,所有的士兵愕然呆立。 城内的声音依然响彻,一声声高喊震彻全城。 “前锋军已拿下鄯州城,恳请大元帅派驻重兵。 另有紧急军务需要面呈大元帅。。。。。。” 至始至终崔安柿都没有想到和东方舒硬拼。 他只是借此机会告诉军营里的人罢了。 “我的老天。” “这是玩笑吗?” ...... 所有士兵都目瞪口呆互相对望。 所有人都知道拿下鄯州意味着什么。 现如今木已成舟,东方舒再也无法阻难。 只能看着崔安柿入营。 前往大帐的途中,崔安柿再控制不住胸腹中翻腾的血气。 “哇” 的一声,喷出了大口的鲜血。 他手中的刀,无力地垂了下去。 东方舒.... 好雄浑的掌力啊! 那一掌,竟然在他的身体中激荡起千重血色狂涛! 薛讷在帐中中听到崔安柿的喊叫,心中震骇。 突然觉得世事离奇,怎么也不肯相信李行周有这般能耐拿下鄯州城。 说他畏罪投敌,倒是更可信一些。 “禀报大帅,左武卫李行周帐下的副官崔安柿有要事求见!” 一名唐军士兵走进帐内说道。 薛讷觉得事情走向有些不对了,右手一挥急声道。 “让他进来!” 看见薛讷,崔安柿大叫道。 “我军将士于昨日夜间通过落鹰崖进入鄯州城内,突袭敌守军,歼敌两千余人,余者尽俘,还请大元帅前往点收城关!” “落鹰崖?你们怎么可能爬得上去?” “我军夜里攀爬落鹰崖的事情,雪夜破城!” 震惊的凉气从薛讷的口中吸入,化成一股热风沸腾燃烧了全身。 “崔安柿,你来的时候情况怎么样了?” “具体缘由小的也不知道,不过李学士亲笔信在此,大元帅看过之后就知道了!” 柿子说着连忙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 薛讷拆开信迅速的看着,慢慢的薛讷皱起了眉头,真是越看越心惊。 “大元帅,我来的时候五将军和李学士已经准备好和鱼泽布的大军展开决战了!” 柿子说着狠狠地握紧了拳头。 他虽然不知道李行周为何要在此时和鱼泽布打上一仗。 但是他知道,此战将是何等的凶险,没有骑兵掩护。 并且缺少辎重的唐军,根本就是在赌博。 如果有选择,柿子宁愿死也不会现在离开李行周的。 “已经准备打了?” 薛讷的心跳动的很厉害,那是一种源自于对未知的恐惧。 李行周信中说吐蕃人将会通过特殊途径绕过鄯州城,切断唐军的后路。 如果真如李行周所言,那鱼泽布就必须要被打残了。 可是在信中李行周根本就没有提到比较可信的线索。 这让薛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必定事情太大了,这可是关系到十万大军的生死啊。 万一李行周的猜测是错的,那岂不是延误了战机嘛? “擂鼓聚将!” 薛讷怒吼道。 ...... 平西大元帅帐。 平西大元帅薛讷高坐中间,左是行军司马卢玉伦和行军长史封常德以及座下几位将军。 薛讷的右侧,则是参军将军刘韬,和薛家三兄弟等。 平西军在陇西一线所有的将军,此刻几乎都在这平西大元帅帐中了。 唯一例外的,或许就是正中间站着的崔安柿了。 “大家,都已经听到崔安柿的说话了吧?” “你们觉得,此事可信度有几分。” “崔安柿的计划,又到底是否可行?” 抿了口茶,薛讷慢条斯理地问。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薛讷开始思考这一切行动所带来的得失后果。 李行周兵行险着拿下鄯州城。 但是不可否认,他的计划,的确有很大的可行之处。 鄯州城一失,等于是彻底断了吐蕃出关的通道,从此之后,再不用担心吐蕃肆意侵略的事情发生生了。 保住鄯州城,意义重大。 但是,这也提前与吐蕃军进行决战了。 赢了或许赢了。 只是...万一失败呢? 薛讷看了看卢玉伦。 他知道,卢玉伦一定会反对这个计划。 果然,卢玉伦显然已经意识到生了什么,他抱拳而立道:“大元帅,李行周夺关一事,还不知道真假,必须等薛楚玉将军回了信息才能确定。” “现在贸然与吐蕃决战,还有些言之过早了吧?” 崔安柿冷笑。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已经全部向大元帅禀报过了。卢司马这么说,是不相信呢?还是不希望呢?” 卢玉伦的虎目迸射出仇恨的雷霆,口气中隐含着风雷阵阵,却强自压下火气: “小小副官,竟然敢口出狂言。如果换了是我领军,就凭你不听军令,泄露军机一事,就得将你当场处死!...” “多谢将军费心了,我自有李学士处罚,只是由将军所说的,要等到五将军回报信息后再做动员,只怕到时已经太晚。” “希望李将军不要因私废公啊。” 卢玉伦听得大怒,薛讷却冷哼一声。 崔安柿只觉得耳边仿佛响起了一声炸雷,浑身剧烈一颤。 知道这位大元帅对自己的无礼已经动怒了。 不过他天性倔强,对着众位将军,竟依然不卑不亢,硬是不肯低头。 他临出城前,崔安柿告诉他。 军中诸将,掌军中杀伐决断多年,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主。在他们的面前,既不要太软,为人所不齿,也不要太硬,会惹恼大家。要崔安柿自行掌握分寸。 崔安柿不知道这分寸该如何掌握,便牢记了李行周教他的那句话: 语言要硬,口气要和蔼。 因此这刻,对着卢玉伦说话毫不退缩。 那句语言要硬,他算是把握住了,这口气和蔼嘛... 他就彻底抛到一边去了。 薛讷看看行军长史封常德。 “封长史,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我看,崔安柿拿下鄯州城一事,八成不是谎言。” 封常德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 “我觉得,鄯州城被拿下,是件好事。最重要的是,我军准备不足,大部分的军械器材尚在运输途中。在这种情况下与吐蕃决战,成功的几率太小,不值得做冒险尝试。” 崔安柿的心立刻就寒了。 行军长史封常德不比卢玉伦,他虽然一心想要李行周死,却总能做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子。 并且说得是如此冠冕堂皇,如此大义凛然。 仿佛他现在所做的一切,真得都是在从大局考虑。 这刻他这样说,薛讷一时间也有些犹豫,拿不准主意到底该不该立刻出兵。 还是参军将军刘韬,颇带疑惑地看了看行军司马卢玉伦。 他可是带兵多年的老油子了,哪里听不出行军司马卢玉伦的话。 其实就是要治李行周于死地。 他是刘仁轨的儿子,事涉左武卫,不方便直说。 他想了半天,李行周应该和卢、封二家有什么恩怨啊! 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只想提醒大家一件事,假如李行周的确拿下了鄯州城,那就是说,他和薛五将军已经在吐蕃境内了。” “如果我们不去,而吐蕃的主力得到消息后攻打鄯州城,到时候,只怕李行周和五将军后路被断,就成了进退不得的局面,要被吐蕃人来个翁中捉鳖了。” 行军司马卢玉伦的眼前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参军将军刘韬说的,他怎么能不明白? 若非如此,自己又何必冒的得罪薛家而阻挠出兵。 但是一个李行周他好收拾,但是现在加个薛楚玉。 情况就不一样了。 卢玉伦嘿声道。 “兹事体大,劳师动众出击吐蕃,一旦不成,损失惨重。李行周不听军令,私自行动,就算是战死沙场,也是咎由自取!” “至于薛五将军,他手中乃左卫的精锐,不贸然于吐蕃人决战,自然无事!” 右军将军薛楚珍眉毛一跳。 “他若是不私自行动,只怕鄯州城到现在还在吐蕃人的手里呢。” “那是另外一码事!” 卢玉伦大叫起来。 行军长史封常德也附和道。 “没错,为了李行周而牺牲更多的将士,智者所不为。现在和吐蕃主力,成功几率太小,不宜行动。”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3章 仇人真多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那么可不可以加派一支部队去配合李行周呢?” 参军将军刘韬说。 行军司马卢玉伦立刻摇头。 “不行,一来时间不够,二来人太多,声威太大,恐怕敌军会提前有所现,毕竟那一带不适合藏人。” “李行周要藏这八百人已是不易,再要加人,只怕弄巧反拙。总之,如此仓促的进攻是不可行的计划。” 一时间,各路将军各抒己见,有的认为此刻攻打,正是大好时机,不可错过。 有人认为风险太大,不宜妄动,最好等薛楚玉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众位将军各持己见,偏偏还各有各的道理,连薛讷都觉得头痛无比。 他虽然是大元帅,但是真正能指挥动的也只有左卫的五万兵马、薛家兄弟罢了。 卢玉伦、封常德一个出自范阳卢氏,那可是五姓七族的卢家啊! 在他心中,其实李行周的计划的确是大有可乘的。但是行军司马卢玉伦的反对,却是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还有行军长史封常德,他不比卢玉伦和参军将军刘韬势力大。 但他驻守陇西多年,屡立战功。 虽然官职比自己小一级,但在陇西一带,却享有极大的声望,对吐蕃军的情况也了解甚多。 他的意见,显然远比卢玉伦和参军将军刘韬来得重要得多。 这让薛讷很是郁闷,看来李行周在科举一事上,将五姓七族得罪的狠啊! 争执不下中,参军将军刘韬叹了口气,深深看了行军司马卢玉伦一眼: “对于立功之人,我等见死不救的做法,一旦为天下人知,只怕会令人心寒吧?” 阴狠的诡谲,在卢玉伦的眼中一闪即逝, 他冷笑道:“你我不说,天下谁人能知?” 下一刻,他的眼神已经落在了崔安柿的身上。 崔安柿的心中一跳,一只手已经悄悄地摸在了刀上。 “看来卢司马是想杀人灭口了。只要杀了我,则不救薛五将军一事,从此再无人知道。” “非但如此,还可以将夺下鄯州城一事的盖世奇功揽在自己的身上,当真是打得好算盘啊。” 崔安柿也不傻,凡事将薛楚玉拉出来顶着。 他虽然平日里轻浮,但是事情涉及生死大事,崔家的优良基因终于发挥了用处。 对于薛讷而言,你可以不救李行周,但是不能不救薛楚玉啊! 卢玉伦仰天大笑。 “你身为士兵,见官不拜,是为无礼。兵器不解,还面带杀气,更是有谋反作乱的嫌疑。杀你以正军威,那是理所当然。” “至于这鄯州城的功劳嘛,有薛五将军在此,自然是薛五将军胸怀丘壑,运筹帷幄,指挥有度得来的战果,天下又有谁敢不服!” “恭喜薛大元帅,薛家又添一员虎将!” 卢玉伦说完,尽然还向薛讷祝贺起来。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皆心惊,果然世家大族出身,杀人都不用刀子的。 就连薛讷都意动神摇起来,比起李行周,似乎薛楚玉的前途更重要一些。 薛讷确是很看中李行周,但是如果有机会让薛楚玉一展宏图。 薛讷觉得这个机会不应该错过。 “原来世间还有如此卑鄙无耻之人。” “想不到范阳卢家,竟然也会行苟且之事而出堂皇之言.这杀良冒功的行为,我大唐还从未有过呢!” 这时柿子也急了,虎目中爆**光,大声骂道。 看到柿子气急败坏,卢玉伦得意的说到。 “事关重大,我军准备不足,各镇兵马新到,休整未毕,攻城器械准备也有所不足,仓促攻城伤亡必大,还需谨慎抉择。我的提议也是为大家着想,还请崔副官不要误解人意。” 他得意的望向崔安柿,好像看个死人。 柿子眉头一挑。 “我出身清河崔家,每天听说家中族长谈论战事,入伍后跟随李学士操练士兵,你真当我对这些一窍不通么?” “不趁机打垮吐蕃主力,死伤就永远不会停!长痛不如短痛,怕死就不要来当军人!” 眼看着柿子竟然和卢玉伦对着干了起来. 争吵愈演愈烈,薛讷气得一阵头痛。 ...... “大帅,不好了,程伯献将军的副将朱文正回来了!” 一个声音彻底打乱了大帐里的众人的思绪。 薛讷诧异的吼道。 “怎么回事,人在哪里,还不赶紧让他进来。” “这...小的这就去将朱将军请进来!” 这名唐军士兵还从来没见过薛讷这么愤怒过。 也不敢多言,快速离开了大帐。 倒是柿子从那名士兵的眼神中看出了些什么。 恐怕程伯献凶多吉少了啊。 朱文正是被四个人用一个木板抬进来的。 当今了大帐之后,薛讷才知道为什么那名士兵会如此为难。 朱文正此时可以说除了一口气在,整个人已经像个半死人了,到处都是刀伤和凝固的血痕。 可想他是经受了多少的厮杀才回到这里。 “文正,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讷此刻心中的惊慌是可想而知的。 他蹲在朱文正身前,示意他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朱文正张了张干涸的嘴巴,嘶哑着声音哭道。 “大帅,我们中计了啊,大军刚走到雅隆河谷就遭到了吐蕃人的伏击。” “当时大家想都没有想过吐蕃人会出现在那里,因此直接就被吐蕃人给打蒙了” “后来程将军想要后撤,可是吐蕃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杀出来,将雅隆河谷的入口都堵住了,“我们跑都跑不了啊。大帅,你想办法救救程将军和兄弟们吧,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听完朱文正的叙述,薛讷心中那点侥幸彻底没有了。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摇晃着。 大唐军方中壮派中,最精彩绝艳的是薛讷,但是最受人重视的却是程伯献。 而私下里,薛讷与程伯献关系也十分要好。 更主要的是,这次两路出征吐蕃,薛讷更多的希望程伯献的梁州军作为一直奇兵来扭转战局。 而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薛讷知道。 程伯献明面上是梁州刺史,但是他另一个身份却是节制右骁卫! 也就是说他的梁州军表面上是地方军,可实际上却是大唐重骑右骁卫! 这可是武后经营近十年的西北最强武装了! 薛讷可以预料到,右骁卫这次惨遭埋伏,整个西北再无可战之兵了! 大局崩坏如斯! 如果不是崔安柿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恐怕就倒在地上了。 “大帅,请早作打算,恐怕程将军的大军已经保不住了!” 朱文正的话直接刺中了薛讷的痛处,这可是三万大军啊。 三万大唐男儿就这样葬送在了他薛讷的手中。 薛讷无力的做了个手势,四名士兵抬着朱文正往帐外走去。 离开的时候朱文正还嘶哑着嗓子哭喊着。 “大帅,你要替兄弟们报仇啊,他们死的太惨了,也太冤了,我们有内奸啊,肯定有内奸的,大帅你要杀了这帮畜生啊,呜呜....” 朱文正哭的稀里哗啦的,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一个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哭成了这个样子,可想他心中会有多么的痛苦了。 ...... 薛讷推开崔安柿的搀扶,对着帐内大声喊道。 “吵什么吵!” “打!” 程伯献的大军没了,那代表了什么? 那表示吐蕃人可以直接面对陇西一线了。 如果吐蕃人真的做到了这一点,那最危险的就是薛楚玉的前锋军了。 对,最危险的是前锋军。 更危险的是武则天的怒火。 三万梁州军可是大唐在陇西经营多年的战力。 一旦没有,责任可都是在座的各位了。 “大帅,目前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阻挡吐蕃人东进的路,还有立刻通知五将军,让他们放弃鄯州!” 参军将军刘韬第一个站了出来。 “刘参军,也许你并不知道,此时怕薛楚玉的大军已经和鱼泽布展开决战了!” 薛讷的话就如同一根导火索一样,立刻让整个大帐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刘韬皱了皱眉头,看来薛楚玉和李行周好像早就猜到吐蕃人的动向了。 可是就凭薛楚玉的军马再加上五千左武卫士兵打得过鱼泽布吗? 行军司马卢玉伦道: “此战以敌后穿插突袭为主,我军十万主力为辅,因此正面我军其实就是一个幌子。” “既然是幌子,就当以虚张声势,震慑敌军为主要手段。表面上采取强硬的攻城姿态,在实际行动中采用保守做法,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我反对!” 参军将军刘韬立刻道。 “薛五将军人数太少,其主要任务是混乱敌军,而非攻城掠地。” “如果我们不使出全力来打,一来,鄯州城的压力太轻,极有可能先全力对付薛五将军。二来,他们可能根本就不会放出求援烽火,二来,攻城不力,就算薛五将军为我们制造了机会,也很有可能因为我们的原因而造成错失战机,最终失去决战的机会。” “所以,我们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全力以赴,给北门关守军以强大的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全力应对,这才能给崔安柿以可趁之机。” 行军长史封常德也有些担心。 “可是一旦失败,我军损失必重啊!” 薛讷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考虑损失的时候了。我同意刘参军的看法。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 “这一仗,要么不打,要打,就得全力以赴!” 话音落下,薛讷狠狠一拳,重重砸了几案之上。 作为一代名将,薛讷终于拿出了自己的魄力了。 “传我命令,” “刘韬,听令!” “末将在!” “本帅分你一万兵马,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鄯州。 如果薛楚玉已经进驻鄯州城,你就协助薛楚玉守住鄯州城。 如果鄯州城已经被吐蕃人占据,那么你只要手中鄯州城以东的要道,切莫擅自进攻鄯州城!” 刘韬结果令箭,拱手道。 “大帅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薛讷欣慰的看了一眼刘韬,果然不愧是少有的大将,遇事当真镇定。 “薛楚卿,听令!” 一名短须的中年将领出列,薛家老三薛楚卿。 “末将在!” “薛楚卿,本帅命你即刻率本部人马返回陇西,并封你为陇西道临时行军大总管,统领陇西、河州、甘州一切军政要务。” “并率人返回洛阳求援,务必守住陇西、河州一线,如若失守,本帅就算是死也要先砍下你的脑袋!” “大帅放心,楚卿定当拼死守住陇西、河州一线,只要我还活着,吐蕃人就别想攻破我陇西城!” 薛楚卿接过令箭很豪迈的说道。 就在薛楚卿想要退下的时候,薛讷有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将陇西大营里的党项人约束起来,如有异动,格杀勿论!” “大帅放心,末将晓得!” 薛楚卿明白薛讷的意思,程伯献的事情,如果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又岂会如此巧合! 吐蕃人总不能一直在那里等着吧! 吐蕃人又不是天神,又怎么会知道薛讷会派人去鄯州城呢。 所以,唐军这边肯定有内奸,而最有可能会帮助吐蕃人的也就是党项了。 而且当时薛讷发布军令的时候,党项的人也在场。 挺起身,薛讷虎视众将军。 “此战,我军若胜,则吐蕃国从此门户大开。大唐百年梦想,将因今天而实现!一切,就拜托诸位了!” 众将军齐声应是。 一声轻诧,马鞭落下,**战马出动人心魄的长嘶,踏出条条尘烟。 薛讷赫然转身,大声下令。 “动员大军,即刻出发!!!” 战争的命令来得如此突然,时间又如此紧迫。 平西大营内鼓号吹响,声音绵延百里。 旗帜飘摇,招展出无数暗语急令。 各级传令官匆匆奔跑,传递讯息,各营,卫以下将官同时得到了一个讯号。 就是拔营出征了! 所有的部队都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即定的校场。 十万人的大军调动,在如此匆匆的行为之下,依然有条不紊。 充分展示了大唐将士的高效率机动作战能力和指挥能力。 而薛讷则和他的将军们一起对着地图进行研究。 随着命令的散,所有将军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纷纷告辞离去。 薛讷遥看厅外,那里,是崔安柿如风中的标枪巍然矗立。 薛讷在忙碌着。 ...... 而鄯州城以东的雅隆河谷却早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狭长的山谷中到处都是唐军的尸体。 他们有的是被石头砸死的。 有的是被箭射死的。 很多人死的时候都是睁着眼睛的。 因为他们死的不甘心!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办法和敌人面对面的拼杀一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了山道中。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4章 右骁卫全军覆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雅隆河谷的山顶一侧,一个黑衣人默默的站在月光下。 看着逐渐驶入的骑兵队伍,黑衣人渐渐平静下来。 “谍子还在计算入山谷的右骁卫骑兵数量,尚未完全计算清楚。” 一名部下向他禀报道。 “看来最开始的牺牲总是难免。” 黑衣人说道。 “那便点燃烟火,通知坌达延。” 他的声音落下不久,一道艳丽的烟火直冲夜穹。 这道烟花飞的是如此之高,竟似要触着明月,相信山谷里所有人都能看的到。 黑衣人看着渐渐消失在月光里的烟火,沉默很长时间后,忽然说道。 “大唐右骁骑卫号称天下无敌,从来没有败过?” …… 右骁骑卫兵是野战上最恐怖的战力。 也根本无法抵抗。 然而世间没有完美的东西,重甲骑兵也有它的弱点。 装甲骑具过于沉重,无法长途奔袭。 而且受到甲胄影响,在狭窄地域的灵活性,要不如轻骑兵。 这便是重甲骑兵最明显的弱点。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右骁骑卫的养护费用实在是非常惊人。 一个右骁骑卫兵需要配备大量的扈从辅兵,消耗极为可怕。 当今世上,除了大唐,再也没有任何国家,有能力组织起成建制的重甲骑兵。 但右骁骑卫兵被称为战场重器,自然有其道理。 这种从诞生之日开始,便被赋予冲锋再冲锋使命的骑兵,便是无数敌人的恶梦。 雅隆河谷长直繁密,按道理来说,并不适合右骁骑卫兵摆开阵势冲锋。 无论从战略上来说,还是从具体的战术安排来看,程伯献都不负智将之名。 如果没有意外情况的发生,当右骁卫穿越雅隆河谷直抵鄯州城。 所谓的吐蕃精锐部队,在今夜之后,便会成为史书上的一小段记载以及街头的一个笑话。 烟花照亮夜空。 河谷附近的右骁卫骑兵,背着长长的朴刀,抬头看天,神情宁静自信。 程伯献看着那道烟花,轻声下令道: “出击。” ………… 黑衣人也看到了这道烟花。 他的唇角翘的更高了些,显得非常满意。 “程伯献在大唐青壮年里智谋最出名的一人,习惯于用利益来计算人心。” “然而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人心可以计算的,但是大势却是不可逆的。” 黑衣人望向身边的一群部下,说道: “大幕已经开启,这是我党项人的第一战,那么就让我们把这些骄傲的唐人全部杀光吧。” 说完这句话后,他轻提马缰,带着部下离开了。 …… 雅隆河谷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美丽。 满山的秋树,被月光照着泛着寒冷凄美的色泽,如同仙境一般。 骑兵们抽出弯刀挥舞,一夹马腹便向前冲了过去。 “应该没有问题。” 雅隆河谷侧方的大直道里,没有一根火把,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漏树而过的月光,落在重甲右骁卫骑兵的身上,让人与马的盔甲表面都泛起了寒光。 这里是大唐右骁卫骑兵营。 先锋营将领拉下面甲,缓缓抽出直刀,斜指前方的夜色,指向杀声震天的河道,沉声喝道。 “碾过去!” ...... 马蹄渐动,沉重的玄甲右骁骑卫踏着坚硬的地面。 就像过去无数年间那样,又一次开始了冲锋,大地开始颤动起来。 整座雅隆河谷都开始震动起来。 程伯献练兵十余年,整个右骁卫行动的一切细节都有经心的安排和设计,非常娴熟。 雅隆河谷有个吐蕃哨岗,驻扎着百余名吐蕃骑兵。 看到有陌生的队伍驶入,百余名吐蕃骑兵依次冲过河道。 然后纷纷倒下,十余道绊马索,就像毒蛇般,撕裂了不知多少条马腿。 在山谷两侧埋伏了很长时间的右骁卫。 开始射箭,箭如雨下,不过片刻功夫,那些骑兵便痛嚎着毙命。 战斗开始便再没有终止的时刻。 几乎同时,整座山谷响起了厮杀声和惨呼声。 鲜血不停地涂抹着夜色,断肢在月光里飞舞。 当大唐右骁卫右骁骑卫如铁流般冲出山谷侧方的直道。 吐蕃奇兵下意识里向北方望去,然后他们便看到了那些人马皆黑的大右骁卫骑兵兵。 “唐人!” “有唐人!” “快撤!” 大唐玄甲右骁骑卫根本理会吐蕃骑兵的惊呼,保持着最完美的速度,挟着恐怖的气势,继续向河谷之上冲锋。 所过之处便有草野渐偃。 然而就在这时,有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河谷口山坡轰然倒塌。 紧接着,相邻数山坡接连倒塌。 烟尘大作。无数砖屑木块,堆积成小山一般,堵住了河谷的退路。 吐蕃骑兵将领脸上的焦虑惊恐神情,变得狰狞一片。 他握着弯刀,看着依然保持着冲锋阵势的右骁卫,不再后退。 残余的吐蕃骑兵也不再后退。 混乱的河谷直道上,忽然出现了更多的绊马索,缠绕住大唐右骁骑卫的马蹄。 右骁卫骑兵重重摔倒在地,沉重的盔甲与坚硬的地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音,血水从灰甲里流淌出来。 雅隆河谷两侧的山上里,出现了更多的吐蕃军,他们开始向右骁卫骑兵射箭。 箭雨骤然狂暴,有右骁卫骑兵的盔甲边缘,竟同时射进了数枝羽箭。 不时有山坡倒塌,横亘在河谷直道上,变成右骁骑卫兵难以逾越的障碍。 有骑兵连同座骑,整个被倒塌的山坡掩埋,再也无法站起。 这确实是一场伏击。 大唐右骁卫奇兵,天下无敌。 今日能否依然无敌? 程伯献看着不停倒下的部属,声音寒冷,看着雅隆河谷两侧的吐蕃军,说道。 “把他们全部杀光,我们就能出去。” 程伯献看着夜色中的雅隆河谷,双手紧紧握着朴刀,指节微微发白。 他眯着眼睛,沉默了片刻,右手渐松。 然后他下达了三条军令。 “全军散开,随意杀人,务必撑到天明。” 程伯献看着众人说道: “我们已经败了!” “那就要败的漂亮一些。”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军中的那名党项人一眼。 那名党项人是细封氏的族老细封北鹰,不然也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西风北鹰惨然一笑,抽刀自尽。 “我们已经败了。” 程伯献看着众人说道。 “那就要败的漂亮一些,如果此战之后,你们当中还有活着的人,记得给天后带句话。此战败在信任二字,那么大唐除了相信唐人,再也不能相信任何人。 ………… 程伯献是以智谋见长的大唐壮年一代佼佼者。 在突袭吐蕃行动之余,没有忘记做出自已的安排。 为了保险起见,他留下一千左右的右骁卫骑兵安排了一条后路。 军令通过斥候传到河谷各处,右骁卫骑兵兵奋勇杀敌,拼命地向着后杀去,渐渐要汇集起来。 如果任由右骁卫骑兵合兵一处,再冲出河道进入原野,那么死地便会变成生地。 再想把数万右骁卫骑兵歼灭,便会变得非常困难。 用多年隐忍与伪装,吐蕃人和黑衣人才获得如此良机。 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便在战势初起时,整个河道都堆满了石头。 吐蕃人的手段非常狠,非常绝,用万斤石直接封死河道。 如此一来,哪怕是战后,这个河道都废了。 但是,这样做的话,即便右骁卫骑兵杀到河道口,也根本无法出去。 万斤石距离离开坑道滚落只有数尺的距离,河道的地面上到处是鲜血,吐蕃国守城军的尸体躺在血泊里。 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 万斤石落下。 铁闸重重地砸到地面。 …… 侍卫望着东方升起的那道烟花示警,脸色铁青。 程伯献停下脚步,脸上的神情却依然平静。 他沉默片刻后说道。 “既然走不了,那便不走了。” 伏袭在雅隆河谷各处发生。 右骁卫骑兵遭受了极为沉重的打击。 然而他们依然无畏地冲锋着,挥舞着手中的朴刀,突刺着手中的长矛,继续冲锋。 右骁卫上面对最艰难的局面。 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敌人,那些射术恐怖的吐蕃蛮骑,似乎怎样杀都杀不光。 但世上哪有真正杀不光的敌人? 所有的右骁卫骑兵都有一个信念。 就像将军说的那样,只要把面前这些敌人全部杀光,那么我们自然就能够出去。 凄厉的厮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河道上不停响起。 像潮水般和吐蕃军,竟是硬生生被右骁卫骑兵杀的怕了。 在两军相交的宽阔地带,出现了一处豁口。 程伯献把已经砍出缺口的朴刀交到左手,沉声说道: “继续冲锋!” 只要冲出河道,吐蕃人便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拦截。 那么他便可以依照大元帅事先的计划,奇袭吐蕃。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自已麾下的三万右骁卫骑兵,如今只剩下半数不到。 这是数十年来,大唐骑兵所遭受的最惨重的打击。 但他并不难过,因为他相信自已麾下的每一个骑兵,在死之前,至少都杀死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这样就够了。 这样可以挺起胸膛,骄傲地回去了。 程伯献提起马缰,纵马而前,一刀砍下,将一名吐蕃骑兵从刀箭到身体砍成两半,然后穿过血雨,暴然向前。 忽然,他握着马僵受伤的右手变得有些僵硬。 已经有些疲惫的座骑,随之停下蹄步。 他身后的数百名亲卫,也随之安静。 吐蕃骑兵早已被他们杀的魂飞魄散,阵势凌乱不堪,四散在侧。 然而先前那个看似可以让右骁卫骑兵离开的豁口,又已经被吐蕃骑兵填满。 程伯献微微眯眼,掀起面甲,望向河道对面。 他抹掉脸上的血水,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忽然大笑起来。 “我这辈子都想证明一件事情,你们这些吐蕃的骑兵,只配给我们提马靴,没有想到,在我临死前,居然迎来了这样一个机会。” 程伯献笑声渐敛,缓缓举起朴刀,说道: “谁愿陪我杀一场?” 他身后的数百右骁卫骑兵齐声应命,毫不畏怯,只有拼死的战意。 …… 天色渐明。 河道前到处都是死尸。 有唐人的也有吐蕃人的,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像溪水般淌出。 看着这幕惨烈的景象,吐蕃朵卫大将军坌达延都极为苍白。 暗自想着这些右骁卫骑兵究竟是不是人。 怎么可能在如此绝境中还有如此可怕的决心? 吐蕃与唐敌对多年,在战场上却从来没有获得过胜利,一直处于被羞辱被欺凌的一方。 昨夜的这场战争,毫无疑问是有史以来,吐蕃在对唐战争中获得的最大胜利,值得大书特书,大抒吐蕃人多年来的怨气。 在雅隆河谷一角,有名年轻的吐蕃军发现了一个还没有完全死去的大右骁卫骑兵兵,挥刀不停砍落,显得格外麻木机械。 那名右骁卫骑兵早已不行了,此时身上被砍了这么多刀,也不觉得多么痛苦。 漠然抬头看着那名年轻的吐蕃军,眼眸里满是讥讽的意味。 他向那名吐蕃军吐了口唾沫,胸肺早已穿了无数个洞,呼吸将绝,唾沫带血。 根本吐不了多远,便落在自已的胸上,然后死去。 那名年轻吐蕃士兵却吓了一跳,把刀扔掉,哭喊着逃开。 …… “谷中的汉人听着,我们坌达延大人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我们定保证让你们活下去。” 一个吐蕃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喊着。 还有几名右骁卫骑兵站在街上,站在重围之中。 他们把程伯献护在中间。 程伯献的身上都是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片刻后,又有几名右骁卫骑兵不支倒地。 “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几个侍卫都在望着程伯献,都希望程伯献能替他们拿一个主意。 “兄弟们你们怕死吗?” 程伯献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突然笑了起来。 “将军,兄弟们都死了这么多人了,还差我们几个么?” 一名侍卫也呵呵笑了起来,也许他们对死已经麻木了。 军阵渐分。 黑衣人和坌达延二人看着提剑而立的程伯献。 明明是他们成功地算计了这位以智谋著称的大唐名将。 最终获得了胜利,却生不出多少欣喜的情绪。 看着眼前的这个将军,黑衣人甚至觉得有些寒冷 在昨夜的战斗中,他的肩上受了一道极重的刀伤。 右骁卫骑兵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5章 程伯献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右骁卫骑兵的力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最后暴烈而不讲道理的反击,竟是险些粗暴地破坏了他整个计划。 便是战到最后,右骁卫骑兵大势已去时,程伯献在极短时间内组织了一次斩首。 如果那时他身旁不是有幽阁来的高手以命保护,他只怕已经死在了那次暗杀里。 战局必然会再生变化。 程伯献看着黑衣人,问道。 “做背叛者的感觉如何? 黑衣人依然风度翩翩,说道: “谁都有资格说我背叛,但你们没有。无数年来,我党项人备受欺凌,不知多少无辜百姓死在你们的手里,如果我与你们联手,那才是真正的背叛。” ...... 一位侍卫望向四周逼近的敌人,忽然问道。 “大将军,我们这时候死了,算不算是堕了大唐的威名?” 程伯献说道。 “所有的错,都是我的错,与你们无关。” 那名侍卫说道。 “如此便好,还请大将军送我一程。” 程伯献笑的咳嗽起来,说道。 “不是你送我?” 那名护卫正色说道。 “依大唐律军例,我必须死在将军之前。” 程伯献敛了笑容,抽出剑说道。 “你知道我的剑法很糟糕,请原谅。” 护卫说道。 “大将军来梁州城后,我们多有不敬,请原谅。” 程伯献点点头,一剑斩下。 然后他望向雅隆河谷方向,脸上的神情显得有几分遗憾。 ...... 数万右骁卫骑兵,在被分割包围之后,自行打散,然后再被包围,渐渐变成无数的小队,艰难的雅隆河谷里突围。 数名右骁卫骑兵看着逐渐围过来的吐蕃士兵,脸上的神情由最初的愤怒和惘然,渐渐变成平静,然后开始整理装备。 有吐蕃人隔着数十丈的距离,对着他们愤怒地喊道:“当年你们杀我吐蕃人妇孺时,可曾想到,你们唐人也有像丧家狗一样的今天!” 一枝羽箭飞来,准确地射中那名吐蕃人的咽喉。 一名右骁卫骑兵面无表情收弓,冷漠说道。 “两国交战,不是你杀我便是我杀你,我这辈子杀了十七个吐蕃军,你怎么把这笔帐找回来?” 先前射箭那名右骁卫骑兵,是这支小队的低级军官。 队伍里其余的人,都已经死在厮杀,如今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 他看着那些面带激动之色,逐步逼来的吐蕃人,微微皱眉。 带着下属,开始射箭,箭射完后,拔刀。 直至力竭,他看着那些吐蕃人说道。 “蠢货。” 然后他带着下属,冲杀而死。 雅隆河谷一战,大唐最精锐的右骁骑卫全军覆灭。 这是很多人记忆中,大唐第一次遭受如此惨痛的重创。 更是号称精锐的大唐右骁骑卫,第一次成规模被歼灭。 整个世界都被震惊了。 …… 确实,在这雅隆河谷已经死了太多人了,三万名虎狼之师,在一夜之间就躺下了,整个雅隆河谷都快成为一条血河了。 有的人自杀了,有的人疯掉了,到处都是哀号声。 雅隆河谷就像是一个人间炼狱,充满了恐怖与死亡。 “呵呵,这么说兄弟们跟我一样都看开了,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投降呢,我大唐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跪着求生的懦夫,所以,我要战,即使是死,我也要面向东方!” 程伯献大刀举起,直指天际。 他知道要死,但是要像个男人一样去死。 生为将军,当马革裹尸还! 看着黑烟滚滚的战场,程伯献安静了很长时间。 然后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显得格外放肆和快意。 程伯献静静看着二人,眼神异常寒冷,说道: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日后逻些城,必遭我大唐军队血洗。” 程伯献看着众人微讽说道,然后回剑自刎而死。 最终程伯献还是死了,只是他临死的时候却挂着一种幸福的笑容。 他跪在地上,刀插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躯。 身躯面向东方,直到死去,也未倒下。 死了却依旧没有倒下。 程伯献就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了吐蕃人的心上。 ...... 坌达延看着程伯献的尸体钦佩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暗沉。 为了把右骁卫的铁骑尽数歼灭,吐蕃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 经过昨夜一战,虽然那三万恐怖的右骁卫骑兵再也没有可能重现人间。 但吐蕃骑兵的伤亡也惨重。 更震撼的是,被他和黑衣人倚重为胜负手的那一千余骑党项骑兵,竟是在最后的决战中,被已然久战疲惫的右骁卫骑兵全数歼灭! 这样惨痛的胜利,真的能够算是胜利吗? “此人乃当世英雄,将其装棺厚葬!” “是!” 没有人会知道程伯献为什么会笑,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懂。 雅隆河谷没了声息,血腥味飘散着,飘得很远很远。 ...... 远在洛阳的程处嗣莫名的心疼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也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程伯献,唐朝开国大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程咬金之孙,唐明威将军、桂州溎南府折冲都尉袭爵卢国公程处嗣之子。 ...... 雅隆河谷冒起了浓烈的黑烟,坌达延为了尽早处理掉唐军的尸体,只能用大火将之付之一炬。 因为雅隆河谷里的死尸实在是太多了,坌达延根本就没有时间将之掩埋了。 所以大火是最好的办法,还能杜绝瘟疫产生。 熊熊大火中,吐蕃人紧急赶往了下一个地方,那就是鄯州。 只要拿下鄯州,前方将是一马平川,汉人的大军也将成为笼中之鸟。 坌达延裹了裹身上的貂衣,黑色的披风就像一个巨大的布袋将他笼罩了起来。 雅隆河谷取得了骄人的战绩。 可是坌达延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唐军给他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居然没有一个士兵投降,全都选择了战死。 尤其是那汉人主将,临死都未曾倒下,跪着面对大唐的方向。 大唐有如此军队,吐蕃真的可以战胜吗? 坌达延是个理智的人,他知道雅隆河谷的胜利完全就是一个局。 如果不是黑衣人提前告知了唐军的动向,就算吐蕃人绕过了鄯州城,也不可能如此及时的出现在雅隆河谷的。 所以唐军的失败是可悲的,坌达延都替死去的唐军叹息。 可是这又能如何呢,战争本来就是如此。 什么是狡诈?什么是公平?什么是无耻? 在坌达延的心中,战争本就是以胜利为目的的,只要能取胜。 那么无论多么令人鄙视的行为都可以做。 旌旗猎猎,雄风依旧,吐蕃人的马蹄踏向了东方。 雅隆河谷的怨灵却不得安息,也许几十年,也许几百年,他们都会游荡着,以为他们想要回到家乡。 当你走进这欢乐场 背上所有的梦与想 各色的脸上各色的妆 没人记得你的模样 三巡酒过你在角落 固执的唱着苦涩的歌 听它在喧嚣里被淹没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 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 躁动不安的座上客 自以为是地表演着 伪装着舞蹈着疲惫着 你拿起酒杯对自己说 ......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不知哪里传来一阵歌声,传的好远好远,像雅隆河谷的哭诉,像活人的忧伤。 ...... “彘哥儿,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回洛阳吗?” 薛楚玉望着西边昏暗的天际,有些落寞的说道。 “谁知道呢,也许再也回不去了,也许可以风风光光的回到洛阳!” 李行周呵呵笑了笑,他笑得很轻也很无奈。 他有些想念洛阳的生活了。 不知道洛阳有没有下雪,大雪中的梅花坞应该很美很美吧。 “呵呵,风风光光的回去,如果能够回到洛阳,那肯定也是立大功的!” “五将军,不怕你笑话,来的时候我想的是军功,可是我却什么都不在意的,只是希望能够活下来,能够少死点人!” 李行周说到这里就转头看了一眼城墙下依偎在一起取暖的左武卫士兵。 带来的五千人,居然只剩下了两千多人了,活着的也都是个个带伤。 李行周已经损失不起了,左武卫的兄弟们这么拥戴他,他总不能一直带着他们走向死亡吧。 马蹄声响起,安静的鄯州终于被打破了。 一名唐军斥候下马奔跑过来急声说道。 “薛将军,吐蕃人已经来了,现已距鄯州三十里了。” “吐蕃人一共有多少,骑兵又有多少,可带攻城器械?” “禀将军,吐蕃目测约五万人左右,除了几名将军有马外,并未发现骑兵存在,而且据我等观察,吐蕃好像只有一些刀尖弓矢,并无攻城器械! 听到这里,薛楚玉总算松了口气,没有攻城器械,那压力就小一些了。 “嗯,辛苦你们了,继续打探,一有情况立刻来报!” “诺!” “五将军,看来程伯献将军已经遭遇不测了,我们要面临一场死战了!” 李行周知道他先前的猜测已经成为现实了。 面对突然出现的吐蕃大军,程伯献能够坚持一天已经很难得了。 如果不是他拼死将吐蕃人阻挡在雅隆河谷。 恐怕此刻鄯州已经成为吐蕃的囊中之物了。 “哎,伯献兄是个难得的良将,就这样去了,也不知程公能否扛过去。” 薛楚玉皱了皱眉头说道。 李行周更不愿意程伯献死亡的局面。 那一日,在梁州的禅房,看到被幽阁屠村后伤感的李行周。 程伯献可是好好的劝导了他。 “你要放弃心中的那股执念,有些事情你急也急不来的。” “其他事情也是如此,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每一件事情的发生都要有一个契机,过度的执着,只会让一个人丧失理智。这就是佛家所说的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人因执念而成功,也因执念而堕落!” 禅房内程伯献的劝导仿佛还在耳边。 李行周就是这样的人,你对他好,他也会对你好。 程伯献给李行周的感觉,就是兄长一般的的善意。 李行周自然不会忘记他的好。 李行周摇了摇头,让这些哀伤从脑海里散去。 ...... 不需要薛楚玉再下达任何命令。 左武卫和左卫的战士一进入鄯州城立刻自行动起来。 他们登上城墙,收集稻草,干柴,滚油,擂木,石块等简易守城器械,在城墙下摆放武器,弓箭。 在南门处安置战马,在城门处修筑临时防冲撞矮墙,打下尖木桩,洒上铁蒺藜...... 经验丰富的大唐军人运用手中所有能找到的材料。、 还是在短时间内将鄯州的防御体系建立了起来,其效率之高,充分体现了的精锐。 “这里的城墙有破损,找几个人把这里修补一下,没有砖石就把城隍庙的庙给我拆了。” “那边的塔楼下方安排几个兄弟防御,实在不行就放几个草人。” “城门旁做个夹道,为骑兵冲击做掩护,时间来不及就用牛车,上面装点货物就行。” “每个城门楼子上都放上挡箭板,没有?去,把附近居民的门板给我拆下来。” “去搜集些沙子,再找些鼓风机来。没有沙子就用面粉,石灰,泥土,对了再***找些水来!” “铁蒺藜不够就用石头渣,油不够就用菜油!” 城墙上充满了类似这样稀奇古怪的命令。 战争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拥有足够的防御手段,就是再离谱的命令也会毫不犹豫地下达。 对士兵来说,每多加一点防御力度,就多一分守住的把握。 就这样,大批的晒衣竿被削成尖头竹,用绳索捆绑在一起成为伤害力极大的尖刺竹排,代替拒马使用。 居民家中的锅盖也都被搜集过来用来遮挡覆盖式箭雨攻击,部分铁锅用来烧油加热。 凡是战争中可以派上用处的,士兵们一个也不放过。 士兵们的行为虽然嚣张,但是还算牢记长官的命令,除守城必须用品外,其他东西一概不拿,尽量不再触及城中百姓的底线。 眼前的这场战争,左武卫和左卫什么都需要,就是不需要的激当地百姓的反抗意志。 薛楚玉和李行周等人来回巡视战士们的工作,不时地出各种指令。 在敌军到来之前,他们要先做好各种准备。 薛楚玉、李行周、石顶武、郭显、燕顺、林云、郭士衡则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接下来该怎样打好这场战斗。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6章 围城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薛楚玉、李行周、石顶武、郭显、燕顺、林云、郭士衡则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接下来该怎样打好这场战斗。 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从现在,左武卫和左卫也没有谈论胜利的资格,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坚持。 舞阳匆匆从城外回来,大声汇报道。 “离我们最近的追兵离此还不到十里地,全部是轻装步兵,两个时辰内必然赶到。” 薛楚玉沉声道。 “目前离我们最近的是东面的敌人,大约五万人左右,分布情况不知。敌人的大部分追兵都在西面,毕竟是我们由西向东,然后由北向南的行进方向。因此,西门应当是也只能是敌人的主攻方向,其他三门则主要是负责牵制。” “由于地形限制,南北两门不会有太多敌人,但我估计一定会有骑兵。我在想,我们有没有必要在西面敌人来到之前,先冲出去杀一轮,灭敌士气,然后再回城固守。” “我反对。” 李行周立刻道:“战斗打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杀多少人的问题了。东面来敌虽众,但仅凭他们想要拿下鄯州是不可能的事,我估计他们就算来了也不会立刻动进攻,而是等待后继部队,然后一面牵制一面强攻。” “他们的任务是堵截而不是进攻我们。我们应该借此机会继续搜集一切可以搜集到的材料加强防御。” 郭显点头道:“我同意李学士的建议,如今敌有十万大军正朝着这里赶来。他们人数虽多,但由于是一路尾追,并没有想到要攻城,所以也不可能携带太多攻城器械,再者鄯州也不大,他们就算再多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全拥到我们的面前来。” “这里的防御虽然差得,但是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由于城池不大,我们不用担心士兵守不过来的问题。所以对我们来说,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加强防御强度,延长防守时间。 石顶武道:“有个问题,就是重甲营现在已经身无重甲。他们本可以在这个时候挥作用,但是为了速度,我们被迫放弃那些装备,现在必须想办法重新把他们武装起来。” 薛楚玉沉声道。 “鄯州府库里几乎没有重甲,盾牌就用铁锅吧,命这里的铁匠铺立刻开工,给每个铁锅加个把手。至于铁甲嘛。。。让他们衣服穿厚点,然后套菜板。先将就着用吧,目前这种情况谁也没有办法。” 自己刚说完着,薛楚玉愤怒骂道。 “妈的,这仗打成农民起义了。” 郭士衡沉声道。 “还得找些重物来堵塞城门,用什么代替?” 众人互相看了看,同声叫了起来。 “只能用石磨了。” 一阵大笑声。大战临头,危急时刻,众将却坦然大笑,凛然无惧。 左武卫和左卫士兵用信任和崇拜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将军们,在这种情况下,笑容其实才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它给每一名战士信心,让他们坚持到底。 ....... 两个时辰后,第一批吐蕃人三万人赶到鄯州。 正如李行周所说,他们并没有立刻展开进攻,而是静静等待援军。 在攻城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唐军同样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鄯州外的那片小树林,不仅是守城方取材之地,同时也是攻城方的用料之所。 他们砍倒树木,制做简易攻城工具,云梯,叉杆,和投石车需要使用的木弹,一些士兵开始往少量轒辒车上蒙生牛皮,攻城准备工作同样进行得如火如荼。 又一个时辰后,又是两万追兵也从东而来,。 们对鄯州城铺设成一个巨大的扇面,以包拢之状展开进攻态势。 当天夜里,来自西,北,南的第一批追兵也纷纷来到,合计两万步兵,一万骑兵。 鄯州城四面包围之势已成,大战一触即。 吐蕃人独特的“呜呜”声,瞬间响了起来。 李行周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朴刀。 看来吐蕃人也着急了,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鄯州啊。 ..... “坌达延大人,鄯州城怎么会有汉人士兵呢?按照尺带珠丹大人的密函所言,鄯州城此时应该无人防守才对啊?” 说话的人年约三十四五,并没有像吐蕃人一样留起一撮大胡子,他长的很文质,少了吐蕃人身上的那股彪悍之气。 可是虽然如此,在吐蕃却没有人敢小瞧他。 因为他叫那贺鲁,卓氏家族的才俊,连大赞普仁钦岗都要喊他一声叔叔。 “那贺鲁,这谁又知道呢,也许汉人已经看透了我们的计划也未可知呢?” 坌达延觉得此时再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既然鄯州城里边有守军,那么攻下来就是了,只是要付出点代价而已。 “坌达延,话不能这么说,如果汉人真的看透了我们的计划,那会没有准备吗?” 那贺鲁皱眉摇了摇头。 他喜欢将事情弄清楚之后再做决断,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那贺鲁,你认为我们现在还有时间弄清楚这些么,我们没得选择,既然来到了鄯州,那就要尽快拿下这里,你我都很清楚,我们耽搁不起,一旦汉人反应过来,那我们的境地可就不妙了。” 坌达延又何尝不明白那贺鲁的想法,可是他也没办法。 吐蕃这次为了绕过昆仑山脉,直接从格尔木过来的,来的时候一应辎重无法带全。 连粮草也是每人带够了三天的吃食。 加上在雅隆河谷和程伯献一场大战,损失也十分惨重。 坌达延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这支远征军,只可以速战速决。 拖久了,面对反应过来的唐军,他们一点优势都没有。 “哎,也只能这样了,不过坌达延你要让手下的代本们约束好部下,绝不可莽撞行事,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我有种预感,恐怕这小小的鄯州城并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 那贺鲁脱下头上的樱盔,拍了拍光洁的额头。 他也知道坌达延说的有道理。 但他还是要嘱咐一下,轻敌永远都是要不得的。 “那贺鲁,我晓得的,雅隆河谷里的汉人已经让我震惊了!” 坌达延和善的笑了笑,他并没有责怪那贺鲁多事。 因为他知道那贺鲁就是这样一个人,有时候说话并没有太多的忌讳。 严格上说,坌达延才是这支军队的主帅。 那贺鲁是没有资格说这些话的。 如果这些话放到别的人身上恐怕早就生气。 你那贺鲁又不是主帅,总是指手画脚的,显得别人很无能。 也正因为如此,那贺鲁经常得罪人。 不过这次他的搭档是坌达延,坌达延是个明智之人。 他知道那贺鲁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完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军队好,所以也不会计较这些。 ....... 左将军石顶武最是无奈。 他从军二十年,跟着薛仁贵和薛讷从南到北打了一圈。 阅历越丰富,石顶武越来越感觉自己对战争的适应越来越差。 上次攻打粮仓,他就看出了薛楚玉对他的不满。 一路走来,心情沉重。 石顶武无意识地街头彷徨着。 不远处,有几名士兵正在围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吵吵嚷嚷,好象在说些什么。 姑娘面红耳赤,士兵们却不依不饶,正是左卫的人。 石顶武大步走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士兵们一见是石顶武,立刻不再吵闹,大声回答道。 “回左将军,这姑娘不让我们拆她家的门,那是准备用来挡箭的。” 石顶武看看那姑娘,姑娘委屈得想哭。 “没有门,来了贼怎么办?” 士兵们冷哼。 “小姑娘,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你们连国门都快保不住了,还家门?省省吧。我们这次真得是好说话了,不烧不抢,只是向你要个门板而已,要是搁了吐蕃。。。。。。哼哼。” “够了。” 石顶武喝道。 “这种事值得跨耀吗?战争不是和女人在打,何必为难一个女孩子。去别处找找吧,这一家就算放过。” “遵命!” 士兵们同声大喝,匆匆离去。 风送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今天左将军脾气怎么这么大?” “谁知道,可能是兵临城下的原因吧。” “切,咱们左武卫和左卫有几个是怕死的?再说不是还会有援兵吗?我看啊,八成还是左将军看上那小妮子了。” “有可能哦,长得还蛮水灵的。。。。。。” 声音渐渐小去,石顶武尴尬地对姑娘说。 “士兵们不懂事,你多包涵。” 姑娘羞红着脸点点头,转身回屋了,显然也是听见了那番话。 望着姑娘的背影,石顶武的心中突然莫名地升起一股燥热。 妈的,也许是该找个女人了, 他想。 再不找,也许以后都没机会了。 ..... 吐蕃第六批围歼部队赶到,总数两万人。 此时,围住鄯州的部队总计十万人,其中一万骑兵,九万步卒。 吐蕃人派来劝降的士兵在城墙下大声喊话,结果被舞阳一箭射倒。 算是断了吐蕃人俘虏他们的念头。 于是吐蕃军中旌旗招展,传令兵如蝶穿花丛在大军中穿行奔驰,下达作战指令。 各路的将军们也在自己的士兵面前大声喊话,鼓舞士气,做最后的战前准备,其大意无非是保家卫国之类的话语。 ...... “阿旺图,这次的攻击任务就交给你了,可为我攻下鄯州城?” 一个帅气的年轻人站出来大声说道。 “坌达延大人放心,阿旺图必为你拿下鄯州城,杀光城中的汉人蛮子!” 阿旺图有无比的自信,因为他曾经偷袭过庆州府,那里的汉人实在是太懦弱了,有的人居然连反抗就不敢反抗。 在阿旺图眼中,汉人就如同羔羊一样,软弱的羔羊能够挡住他吐蕃勇士的弯刀吗? “坌达延,让阿旺图去攻鄯州,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当其他人离开之后,那贺鲁忍不住问了出来。 “那贺鲁,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是你要知道,噶尔家族需要一个新的英雄,达布聂没有获得大赞普的信任。” “大赞普希望给阿旺图一个机会,而在我看来,鄯州算是最简单的战斗了。” “如果我不把进攻鄯州的任务给阿旺图,难道要把进攻陇西的任务给他吗,你我都知道阿旺图根本就没有攻下陇西的本事!” 坌达延哈了口热气呵呵笑了笑。 那贺鲁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确实,噶尔家族需要一个新英雄了。 绒巴喜饶和达布聂父子早已失去了大赞普的信任。 阿旺图的攻击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疯狂,疯狂的让你无所适从。 任谁都不会上来就将所有兵力压上来的。 可是阿旺图偏偏这么做了,还做得如此彻底。 一万五千名大军,分成四队,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瞬间将小小的鄯州城冲的摇摇欲坠。 阿旺图望着如潮水般进攻的吐蕃大军,得意的笑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两枚玉珠,喃喃的说道。 “懦弱的汉人,崩溃吧!” 今天我阿旺图就要创造一个奇迹,一波进攻就拿下你们的鄯州城!” 阿旺图也有他自己的骄傲,他讨厌别人总是拿他的身份来说事。 凭什么说他离开噶尔家族就会一无所有,他阿旺图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来。 想想小时候的玩伴仁钦岗大赞普,阿旺图就觉得郁闷,仁钦岗大赞普可以成为大赞普不也是因为他出生于卓氏家族么,说白了还不是出身好。 那为什么他阿旺图靠家族取得点地位就遭人鄙视呢。 都说他阿旺图浪荡,可是阿旺图觉得很冤枉。 因为仁钦岗大赞普比他还浪荡。 ...... “五将军,看来吐蕃人根本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李行周望着城外挤成一堆的吐蕃人,只能无奈的笑了。 “我觉得这很正常,如果我是吐蕃人的话,我也不会将鄯州城放在眼里的,程伯献的大军都已经剿灭了,还在意这个小小的鄯州城吗?” 薛楚玉叹息了一声,面对吐蕃人势在必得的进攻。 他的心也开始摇晃了,恐怕鄯州已经守不住了。 既然如此,那就在临死前多杀几个人吧。 “五将军,杀吧,能活到什么时候就只能看天意了!” 李行周说完就挺着朴刀加入了战局。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7章 石顶武的烽火爱情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半个时辰后,西门主攻位,第一批攻城战士约三千人先出现在城门楼下。 战鼓冲天响起,呜呜的号角声吹响了进攻的序曲。 “杀” 阿旺图大声喊道。 由于攻守双方在此次的攻防大战里,准备都有所不足,因此,人便成为这场攻城大战的决定性因素。 拥有压倒性优势兵力的吐蕃军,踏着刚猛有力的脚步,将大地震得轰轰作响,开始了他们第一次的正式攻城。 与大唐不同,是由于吐蕃是高原,因此吐蕃的战士们有许多出自猎人山民。 吐蕃山民素喜赤脚走路,他们的脚掌宽大而厚实,不喜穿盔甲,一个个精赤着上身,手里仅提一把钢刀。 如果仅看其作战风格,只是他们在狂野中含着纪律,在奔放中藏着默契。 别看这帮阿旺图的战士一个个野人打扮,一点都不象正规军。 事实上,他们正是吐蕃最具特色的山地战士,他们虽然不穿盔甲,却戴着大大的秏牛大攮。 这种秏牛大攮是用竹片和铁片缝制而成,圈边宽,边缘薄。 既可以遮风挡雨,又可以抵挡弓箭,甚至还可以拿下来当盾牌使用。 这刻,三千名担任冲锋任务的山地战士一声喊。 三千双粗大的脚掌同时踏向地面,轰轰隆隆,震得整个鄯州城都摇摇欲坠。 他们迈着刚健的脚步,列着疏松的阵型,却夹带着狂暴的勇气与力量,以散兵线的形式对敌城墙展开进攻。 看上去杂乱无章,却是防止敌人箭雨密集杀伤的最好办法。 郭显的一声命令下,右军的长箭腾空而起,汹涌地落向敌人的头顶,如鱼打芭蕉般落在那厚而宽大的秏牛大攮上。 响起一片叮叮咚咚的脆响,真正能杀伤的敌人却少之又少。 “妈的,这帮家伙有两下子啊。” 薛楚玉嘟囔。 “那秏牛大攮不错,我喜欢。” “长弓营,自由射击!” 郭显声嘶力竭地呐喊,他大弓在手,嗽地射出一箭,从那宽大秏牛大攮下斜斜飞过,正中一名吐蕃战士的胸口。 长弓营战士都是出色的射手,他们的自由射击水平突飞猛进。 在眼前无数人组成的活靶中,若那伐竹的山民,自由伐倒每一棵移动的大树。 一支支长箭呼啸穿过,从那宽大的秏牛大攮中寻找缝隙,然后凶狠地扎进敌人胸膛。 然而来自敌方阵营的箭雨也同样呼啸而起,以火力压制火力,为己方士兵争取先机。 只是片刻间,地上已趟倒了数百具冲锋战士的尸体,城头上也有数十名战士中箭跌落,血水流了一地,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大部分的吐蕃战士们还是很快就冲到鄯州城下。 与所有大唐军人见过的攻城方式不同的是,这帮擅长攀登的家伙没有使用云梯这种简单的攀附方式,而是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条钩绳。 长长的绳索盘在腰间,一头绑着大铁钩。 他们将钩绳从身上解下,把钩头在手里挥了几圈,向空中一掷,铁钩呼啸着飞向城头,正扒住城沿。 下方的战士们顺势就踩着城墙,抓住钩绳双手轮替交换,一路向城头上跑了上去,看得人目瞪口呆。 三千条钩绳在鄯州城头组成了三千条毒蛇,凶狠地向大唐军人咬去,三千道人影轻便快捷,转眼间就可到城头,如此攻城方式,闻所未闻。 与此同时,又一批三千人的部队也开始向着城下行动。 “斩短绳梯!” 那是薛楚玉还有郭显等人的狂呼。 然而吐蕃人的钩绳竟是特制的,用牛皮,麻,丝等混合制成,油泡浸制,防水且不易断裂。 战士们一连数刀砍下去,软绵绵竟不受力。 “用割的!” 那是李行周狂呼,作为拥有两千年先进阅历的人。 他对吐蕃人的这种钩绳攻城方式略有所闻。 “来不及了!” 薛楚玉冲到城墙第一线,舞枪狂吼. “兄弟们!为了大唐,杀啊!” 一名吐蕃士兵踩着城墙刚刚冒出头来,薛楚玉已经一枪刺进他的胸口,顺势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杀!!!” 所有的左武卫和左卫战士同声大吼,此时,大量的山地战士已经冲上城头,和左武卫和左卫士兵绞杀在了一起。 ...... 李行周不断的杀着,此时他的手中已经换成了一把朴刀,因为朴刀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了。 “李学士,兄弟们快顶不住了,这群吐蕃人就是疯子,居然踩着自己同胞的身体往前冲!” 朴景泰说到这里是又气又怕,这帮子吐蕃人就跟畜生一样,完全不顾同伴的生死。 由于吐蕃人进攻的人太多了,而鄯州城又小,所以进攻的吐蕃人挤成了一团。 好多人不是被唐军杀死的,而是被自己人踩死的。 面对这一幕,吐蕃人毫不在意,踩着同伴的身子不管不顾的冲。 左武卫甚至连同伴的尸体都要照顾好,更别提自相踩踏了。 可是吐蕃人却对此毫不放在心上,真是不可理喻。 厮杀还在继续着, 一名吐蕃士兵爬上墙头,对着唐军士兵的胸口就是一刀,鲜血瞬间就喷了出来。 这名唐军士兵紧咬牙关毫不畏惧的盯着那名吐蕃士兵,双眼赤红,状若疯癫的嘿嘿笑了起来。 “吐蕃杂种,想杀你爷爷嘛,爷爷就是死也要拉着你!” 吐蕃士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是他却知道汉人在做什么。 这名汉人士兵紧紧将面前的吐蕃士兵抱死,慢慢朝城头边上移去,这下就是傻子也知道这个汉人要做什么了。 吐蕃士兵绝对不想这样,因为这名汉人胸口中了一刀,很明显已经活不成了。 此时和他一起死,他也太不值得了。 所以这名吐蕃士兵扔下刀,使劲板着汉人士兵的手,还用吐蕃话大喊着。 “汉人蛮子,放开老子,你放开老子!” 最终两个人一起掉下了城头,到死那名吐蕃士兵的眼睛都是睁着的,死的太不甘心了,被一个必死之人给害了。 相同的情况在城墙上不断演绎着,就像一首首悲壮的离歌。 唐军士兵释放着死亡前的那种疯狂,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呢,牙咬、扣眼、跳墙,所有的招式都用了出来。 吐蕃人疯狂,唐军就比吐蕃人还要疯狂。 在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永远都是那些疯子。 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你稍微一不注意,就可能被疯子咬住,坠入地狱。 悍不畏死的唐军,让吐蕃人害怕了! 吐蕃人是很英勇,但是却不想陪着这群必死之人一起死。 每个人都想让自己死的更有价值,陪必死之人一起死,那胜利之后的荣耀给别人嘛? 吐蕃人胆怯了,退缩了,可是唐军却没有退缩。 尤其是左武卫的人,他们觉得能从鄯州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现在完全就是在赚,杀一个赚一个,就是死得其所。 有薛五将军和李学士陪他们一起死,还在乎个球啊。 第一轮进攻,就有两千多名吐蕃人顺利上城,远方的阿旺图也露出了满意的神采,不过下一刻,情势陡变。 落上城头的山地战士们正欲对着城头守军大开杀戒,却突然脚心一痛。 他们惊骇低头,却现地上已经洒满了铁蒺藜,碎石渣。 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大唐军人并没有把这些铁蒺藜和石渣洒在城墙下,而是洒在了城头上。 尽管对山地战士的特点不太了解,但当他们看到那帮奇怪的家伙都戴大秏牛大攮,赤足而行,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可利用的机会。 再坚实的脚底也挡不住锋利的蒺藜,左武卫和左卫没有把它们洒在城墙下是因为那样对手就有机会清扫战场。 把它们洒在城墙上,却可以在对手上城之后挥出巨大的作用。 穿着牛皮靴的大唐军人和光着大脚板的吐蕃兵同时踩在荆棘路上厮杀,毫无疑问,缺乏保护的那个要更吃亏些。 于是转眼间,山地战士们跳着脚提着刀作战,真正成了在刀丛中舞蹈。 还有一部分没上来的战士眼看对手的城头上危机处处,一时找不到下脚处,有反应敏捷的竟又顺着钩绳直接溜下了城墙。 这帮山地战士的反应当真是滑溜无比,一看对手凶悍,城头上又没有落脚之地就立刻后撤,转眼间,两千多名上来的战士竟又滑回去两千人左右,左武卫和左卫楞是没能留住多少,看得战争双方都有些呆滞。 “妈的,这帮家伙属鱼的吗?想来就来想回去就回去?” 李行周破口大骂。 薛楚玉沉声道。 “山地战士是吐蕃人一个颇具特色的兵种,特点是轻便快捷,身手灵巧,最擅长在山地地区中作战,单兵作战能力强,不过吃亏在缺乏足够的防御能力,且生性油滑,不易操控。不过下一次他们攻上来的时候,应该会考虑穿鞋了。” 运用山地战士擅长攀附的能力试图快下城的做法,得益于他们猿猴般灵巧的同时,也受损于他们不受羁绊的个性和薄弱的防御能力 这一次有惊无险的进攻,也使左武卫和左卫所有战士都长吸了一口气,终于知道这世上还有太多奇人,可以做到他们认为不可能的事。 很快,吐蕃人真正的进攻就将再次开始,到那时,等待他们的将是更为惨烈的杀戮。 ...... 石顶武不知道杀了多久,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敌人。 他只知道这漫长的一天全部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 敌人进了又退,退了再进,阳光从和煦变到强烈,再逐渐昏沉暗淡,直到黄昏时,敌人才终于退离。 战士们疲惫欲死,又不敢离开城楼,就那样抱着武器将自己浸在血水中,沉沉睡去。 少数没有受伤的士兵被组成了巡夜队,在晚间开始治安巡查,防止县城里的百姓趁势而起,与外面的敌人里应外合。在这到处都是敌人的国土上,他们不能放下一刻小心。 石顶武一个人在鄯州城的大街上走着,若一个孤魂野鬼般。 自成为一个军人之后,他从未觉得如此疲累过,生活里充满了杀戮,鲜血,和死亡前的喊叫。 而这一次,或许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一次战斗了。 援军......援军何时才能来?他无奈地想。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闪亮着的烛火,在这凄清冷夜里,显得如此的扎眼。 心中一动,他来到门口,轻轻喊了一声: “里面有人吗?” 走出来一位姑娘,赫然正是白天的那位,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惊恐与疑惑: “你......” 石顶武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 “你不要怕,我只是来提醒你,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再点蜡烛了。” 姑娘很迷惑: “为什么?” “巡夜的士兵看见了,会过来看你在做什么,防止你这里可能产生对我军不利的危害。会对你搜查和盘问,反正很麻烦就是了。” “哦。” 姑娘立刻匆匆跑回屋里,把蜡烛吹熄,然后蹑着脚走出来,轻轻说。 “谢谢你。” 石顶武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叫石顶武,要是有我的士兵来烦扰你,你就告诉他们我的名字,就不会有事了。” 姑娘羞涩的点头。 “我知道了,那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看着她转身要离去,石顶武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急,他叫道。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姑娘的脸红得越厉害,声音低得象蚊子哼哼:叫林芝。” “林芝?” 石顶武咧着嘴笑了。 回去的时候,脚步轻松了许多,在那充满血腥的暴雨狂潮里和对未来命运的恐惧里。 林芝就象是海洋中的那点***,不仅照明了道路,也温暖了人心。 回到营地时,他听到了薛楚玉的叫骂声。 “这帮狗娘养的还真看得起咱们左武卫和左卫,又来了五万援军。十五万人了!妈的,十五万人打不到一万人!” 石顶武笑了。 他对士兵说。 “给我找些灵芝来,我想吃。” 士兵诧异地跑开了。 “吃灵芝?石将军要不要这么补啊!” 这一夜,他睡得香甜无比,城外的大军对他来说,仿佛只是无足轻重的过客。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8章 武则天时期大唐与吐蕃党项的关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对不起,这节位置发错了。 诸位可以直接跳过这节。 在作品相关里面有的。 咸亨元年(670年)四月,吐蕃攻陷龟兹拨换城,唐朝罢四镇。 咸亨四年(673年),安西四镇复归于唐朝。 仪凤三年(678年),吐蕃进占安西四镇。 唐高宗派中书令李敬玄等率兵18万再次进攻吐蕃。 双方先战于龙支,吐蕃退走。 唐军继续深入,在青海湖附近与论钦陵率领的吐蕃主力激战,唐军大败。 唐将黑齿常之率敢死队夜袭吐蕃军,唐军才得以乘敌混乱之际退回鄯州 此后,唐在河陇一带改取守势,屯田备边。 吐蕃在河陇以至剑南一带的战略则是稳扎稳打,逐步扩大其占领区域。 对唐的进攻多限于边境地区,一般不大举深入。 在西域战场,由于从唐本土至该地的道路遥远险阻,后勤供应困难以及双方的兵力大多用于其它战场等原因。 唐蕃都有兵力不足的问题。 因而都很注重与当地土著连兵,致使唐蕃之间的战争有时表现为针对对方盟友或对方联盟的军事行动。 仪凤四年(679年),崔知辩击吐蕃,再次收复安西四镇。 ...... 咸亨四年(673年),唐朝派鸿胪卿萧嗣业发兵征讨依附吐蕃的疏勒军。 同年,安抚大使裴行俭平定匐延都督阿史那都支等人的反叛。 永淳元年(682年),论钦陵侵掠唐朝柘、松、翼等州。 高宗命李孝逸等分道抵御。 吐蕃在河源军被军使娄师德的军队在白水涧反击,唐军八战八捷。 高宗任命娄师德为比部员外郎、左骁卫郎将、河源军经略副使。 垂拱二年(686年),武则天在平定内部徐敬业之乱以后有意笼络人心。 显示其“务在仁不在广,务在养不在杀,将以息边鄙,休甲兵,行乎三皇五帝之事者也”。 故下令放弃安西四镇。 垂拱三年(687年),吐蕃翻越喀喇昆仑山和昆仑山进入西域。 攻克安西四镇,长驱东向,其前锋直达敦煌。 载初元年(689年),吐蕃趁机进占安西四镇。 永昌元年(689年),唐朝文昌右相韦待价西征的军队在寅识迦河大败。 长寿元年(692年),武威军总管王孝杰与阿史那忠节讨吐蕃。 等率军击破吐蕃,转战数千里,直至于阗等地,大破吐蕃,重占安西四镇。 从而结束了唐蕃在西域反复争夺的局面。 延载元年(694年),唐将王孝杰大败吐蕃与西突厥余部的联军。 王孝杰在青海湖附近的冷泉,打败吐蕃大将勃论赞刃和吐蕃拥立的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俀子。 由于西域地域辽阔,各城国、部族相距较远等原因,唐蕃双方在这里的军事行动多是远程行军,大进大退。 长安二年(702年),武则天于庭州置北庭都护府,取代金山都护府。 管理西突厥故地,仍隶属于安西都护府。 巩固了唐朝中央政府对西域地区的管辖。 此举使丝绸之路得以畅通无阻,促进中西经济文化的交流 万岁通天元年(696年),吐蕃入侵临洮,王孝杰作为肃边道行军大总管,以娄师德为副手. 出击吐蕃,交战于素罗汗山,败于论钦陵、赞婆兄弟。 699年,吐蕃赞普器弩悉弄逼迫论钦陵自杀,结束了噶尔家族几十年的专权统治。 赞婆和论钦陵的儿子论弓仁投奔武周。吐蕃实力开始衰落。 久视元年(700年)秋,吐蕃将军麹莽布支攻打赞婆驻守的凉州,围攻昌松县。 凉州都督唐休璟率军到洪源谷,临阵登高,唐休璟被甲先登,与吐蕃军六战六克. 斩麹莽布支副将二人,斩首二千五百级。 筑京观(骷髅台)还军。 长安二年(702年)十月十四,器弩悉弄率领一万多人马进犯茂州,都督陈大慈与吐蕃军队四次交战,大胜,共斩敌首一千余级。 器弩悉弄开始谋求与武周的和平,吐蕃派使臣论弥萨请和,武则天在西都长安款待他,唐休璟也被邀请参加宴会。 ...... 初建之安西大都护府共5任大都护(658年-667年): 第1任:杨胄(显庆三年至龙朔二年,658年—662年) 第2任:苏海政(龙朔二至三年,662-663) 第3任:高贤(龙织三年至麟德元年,663-664) 第4任:匹娄式彻(麟德元年至二年,664-665) 第5任:裴行俭(麒德二年至乾封二年,665—667) ...... 再建之安西大都护府共2任大都护(686年-689年): 第1任:王世果(垂拱二年至三年.686—687) 第2任:闽温古(垂拱三年至永昌元年.687—689) ...... 三建之安西大都护府共12任大都护(693年-752年): 第1任:许钦明(长寿二年至万岁通天元年.693—696) 第2任:公孙雅靖(万岁通天元年至圣历元年,696—698) 第3任:田扬名(圣历元年至长安四年.698—704) 第4任:郭元振(神龙元年至景龙二年,705一708) 第5任:周以惮(景龙二年,708) 第6任:郭元振(景龙二年至景云元年.708一710) 第7任:张玄表(景云元年至开元二年,710一714) 第8任:吕玄璟(开元二年至三年,714一715) 第9任:郭虔瓘(开元三年,715) 第10任:靖德太子李琼(开元四年至十五年,716—727) 第11任:延王李玢(开元十五年至二十五年,727—737) 第12任:李林甫(开元二十五年至天宝十一年,737?—752)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59章 守城的第二天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鄯州城里,左武卫和左卫战士看着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山人海还有刀丛枪林,心都凉了。 吐蕃战士漫山遍野地扑涌过来,左武卫和左卫仿看着那浩瀚海浪般的人群,从心底产生的是一种无力抗拒的感觉。 对手全部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他们更有纪律,更富指挥,装备更齐全,战力更强大。 一比十的兵力对比,从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反败为胜。 连坚守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李行周舔了一下舌头,骂道: “真***看得起咱们啊,劳师动众调集这么多军队,**的!这是***对付整个平西军的阵容啊。” 薛楚玉冷笑道: “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国土,调集兵力要容易很多,后勤辎重的运输也方便。咱们左武卫和左卫在大唐也算是杀出了名气,对手没有小看我们。死在这样庞大的阵容手里,咱们也算死得不冤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我们只是和鱼泽布鏖战完的残军,他们真要和平西军打,绝对只有被平西军全灭的份。” 众将的心头同升绝望之感。 此时此刻,他们甚至对援军都再不抱幻想。 鄯州,能守过一天都是奇迹。 今天是第二天! 吐蕃人的作风也是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 西门3万大军被他们分成三波,每波1万人,轮番进攻鄯州。 下达的命令就是每波都必须保持强力攻击态势二个时辰,无法攻下者由下一波替换,一天连续强攻六个时辰,从日出到日落,绝不停歇。 务必要累都累跨左武卫和左卫的将士。 依仗着雄厚的兵力,阿旺图尽出手中筹码,誓要用这狂暴大潮一股作气冲垮敌人。 面对敌人的汹汹气势,薛楚玉大声喊道: “左武卫和左卫的兄弟们!今天,就是我们浴血杀敌的时刻!让我们用手中的武器好好给吐蕃人一个教训吧!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兄弟们!为了大唐,准备战斗!!!” 众将官齐声大喊。 “吼!!!” 所有士兵同时大吼起来。 就这样,一场罕见的守城大战在这刻全面爆发。 鄯州城头上,硝烟处处, 箭矢、石块、火把,自上往下,从下往上,上下左右,呈散状,向各个方向飞动。 每碰到一个中彩者,就翻起一朵血红的小浪花,引一句凄厉的叫声…… 沸油、檑石一律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加上投洒者施加的初始动量,做着快的自由落体运动。 当他们遇上反向运动的登城者时,往往带着对方一起扑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一些中了‘红彩’城头守军战士,也时不时地划出同样的轨迹,栽下城墙…… 冲车在执拗地对着城门,尤其是门缝处,撞、收、撞、收地进行前后平移运动,出难听刺耳的金属碰撞巨响。 撞城槌则跟城墙较上了劲,犟驴般用铁头冲顶着石壁。 在纷飞的石屑中,让城墙和自己的铁头都变成坑坑洼洼的丑模样。 城头的守军用滚烫的沸油给它们加些润滑剂。 用燃烧的火把给它们披件红装.城下的战士则用泥浆桶、水桶、沙袋扑灭火苗,让它们继续释放自己的破坏能量…… 云梯被推到,又被竖起,再被推到,又再被固执地竖起…… 反反覆覆,来来回回,在零度和直角间摆动。 尽管如此,吐蕃军的登城战士们仍前仆后继地窜上这种危险的工具,在上头玩空中杂技表演…… 火光、烟雾、尘土、石屑、鲜血…… 叫声、喝声、吼声、骂声…… 焦味、糊味、腥味、烤肉的香味…… 所有这些平常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的东西。 此刻在各处城墙上下交汇缭绕,冲击着视觉,鼓动着耳膜,刺激着鼻咽…… 痛苦地、疲倦地、凶猛地、疯狂地、麻木机械地。 战士们以各种身体状况在劈砍刺捅、砸掐击洒…… 红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石灰粉扬红的,被烟熏红的,被血映红的,还是因同伴之死而懑怒满怀,杀红了眼…… 这样激烈的战场,如此惨厉的战局,是强攻城池时最常见的场面。 这种场面也很难分得出优劣高下,双方斗的就是毅力,比的就是耐性,拼的就是消耗! 看谁的人更多,看谁的物资更充足! 令人惊叹的是,在如此汹涌的攻击态势前,左武卫和左卫就象一道顽固的防风林,尽管被大风大浪吹得摇摇摆摆,却是始终不倒。 他们充分挥了大唐军人勇敢,顽强,坚毅,忍耐力强的作战精神,用生命,血肉和意志组建起一道钢铁长城,硬是不让敌人通过雷池一步。 整整六个时辰的高强度作战,战士们杀得手脚麻木,浑身机械,却依然不知疲倦地挥砍,挥砍,再挥砍。 “西侧有敌人上来了,左卫来几个兄弟,跟我把他们打回去!” 石顶武声嘶力竭地狂喊。 “将军,咱们已经没有人了!” “你说什么!” 石顶武大眼圆睁怒吼道。 一名士兵凄声叫道: “第三府就剩下八十兄弟,全都在城头上和敌人打着呢,咱们没有人了!” 八十兄弟? 一战下来就只剩下了八十兄弟? 在今天这场战斗下,一场战事下来差不多就全部打光了。 石顶武的心在痛,在滴血。 战争,没有如果。 这刻石顶武呆呆地望向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城墙。 吐蕃军依然在源源不断地扑过来,他们前仆后继,以命换命,负责担当第一线阻敌任务的左卫损伤惨重,却誓死不后退一步。 他们尽管丢掉了铠甲和盾牌,却没有丢掉属于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感。他们是最好最勇敢的战士,却注定了要命丧沙场。 在他们的后面,长弓营的战士也早射光了箭筒中的箭,开始提着刀与敌人肉搏。 四周围到处都是敌人的身影,在火光中窜升,跳跃,呐喊,挥砍。。。。。。 “死战不退!!!” 他仰天狂啸! “战死沙场!!!” 那是燕顺在回应,此时此刻,勇气就是他们唯一的后援。 “战死沙场,死战不退!!!” 所有左武卫和左卫战士同声狂吼,就象是被打了一阵兴奋剂,硬是生生抵住了敌人在日落前的最后一股冲击。 大熊更是狂吼一声,高举石磨,轰地扔出。 正砸中城门下的冲车,将车子砸了个稀烂。 这一战,他一人就毁掉了七辆冲车,八架攻城槌。 将敌人本就不多的攻城器械毁掉大办。 敌人的如潮攻势终于退却了,但是这一天战斗下来,左武卫和左卫死伤惨重。 尽管他们消灭了有近七八千敌人,左武卫和左卫本身也伤亡近半。 如今身上没伤的士兵已经没有几个了,石顶武前后吃了四刀,李行周中了一枪,左臂暂时没法用了。 大熊更是吃了六箭,不过这只大蛮熊,仗着皮粗肉厚,硬是只能将其划分为皮外伤。 反到是舞阳仗着身形轻便,一处皮毛都没伤着。 且同时也是杀敌人数最多的一个。他一个人就射死了四十余名敌人。 但是受伤最重的,却是燕顺。 一支流箭钻进了他的左眼窝,直接将他从城头上射了下去,在他喊出那声战死沙场之后。 ...... 杀!杀!杀! 石顶武挥刀的手已经疲惫,精神开始麻木,整个人都有些头脑昏昏。 低沉的号角声在熙光晨霭中回荡,震天的鼓声在城头、城下由疏而密,响成一片。 箭矢、弩枝、石块、火把,呼呼地往城下飞去。 城上的左武卫和左卫士兵拿着射程短的小骑弓拚命射击. 城下的战士则冒着擦身而过的矢石,蜂拥着向城墙狂奔而去。 西城门成为两军交战的焦点区域,左卫战士与吐蕃军聚于此处血战. 鼓号雷鸣、呐喊喧天,静谧的秋夜变成了狂躁不安的屠场。 环顾全城,东西两边的城墙上下,人头涌动,密如蚁群,城内城外的各路援军,还在不断地向这片有着无穷吸引力的战场奔来。 而南北地带也有少数士兵试图冲破地形的阻碍,给敌人一个奇袭。 ... 躺在地上,燕顺怔怔地看着天际,血流了他满脸,眼前的景色是一片血红,仿佛晚霞映天。 “敌人...退了吗?” 他轻声问。 舞阳将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垫在他头下: “是的,退了。” 燕顺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妈的,退了就好。老子好象瞎了一只眼,是不是?” 舞阳轻声道。 “还好射得不深,没进脑子里,放心,你能活下去。” 燕顺咳出几声鲜血. “能活到明天?” 众人无语。 石顶武干哑着嗓子回答。 “死了差不多有两千人,受伤过大半。第三府受创最重,快打没了。” “开战前,第三府就已经不满员,前几次战斗损失最重的就是第三府,现在干脆连一个队曲都不到了。” “那就是说,明天,咱们无论如何都撑不过去了?” 李行周轻笑: “十万大军打一万人,要是让咱们守过三天,他们会很没面子的。” 薛楚玉也笑了起来. “是啊,我说,咱们好歹也守过两天了,你们说明天再加把劲,能守成不?。” 大家都在笑,流着泪水的笑。 “那有点难,试试吧,大不了全员战死,也没多大事。咱们来的时候不就有这个准备了吗?” 一直不拘言笑的郭士衡说道。 “妈了个巴子,老子答应过你们,要带着兄弟们活着回来的。” 李行周叹息。 “可惜啊,承诺无法兑现了。” ...... 石顶武茫然地走在鄯州的大街上。 身旁有士兵问他:“左将军,明天援军会不会来?” 石顶武想了想,然后说:“我想应该会来的。” 士兵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今天。。。打得太惨烈了。明天要是还这么打,援军又不来。。。咱们左武卫和左卫就死定了。” 石顶武的心在滴血。 他知道,无论如何,援军都不可能在最近的三天内赶到。 这场战争,注定了是大唐人的胜利,却是左武卫和左卫的覆亡。 可是他不能说,不能毁掉战士们心中的希望,正是这点希望,支持了大家度过这艰难的日子。 “或许,我们是在偿还被我们杀死的人的性命吧。”他这样想,心里反而感觉塌实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那间小屋。 那个唯一还保留着大门的小屋。 房前堆满了烂柿子,碎鸡蛋,还有烂菜叶子,显然是有人用这些东西攻击了这屋子的主人。 石顶武有些好奇,轻轻敲响了小屋的门,林芝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双眼睛显而易见是哭肿了。 “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我的士兵?”石顶武生气地问:“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去。” 林芝吓得摇头:“没有。。。他们没有。。。” 是啊,大战打了一天,左卫的战士哪还有精力来欺负当地百姓了。他们恨不得就这样一下躺下去,再不肯睡醒过来。 “那。。。。。。” 林芝委屈地说:“是邻居们。。。这条街上的大门都被你们拆走了,只有我家还留着这扇门。他们说我。。。说我。。。” 她说不下去,石顶武却已经明白了:“他们说你和大唐军人勾结,是吗?” 林芝点点头,轻轻补充:“他们骂我。。。说我和你们睡。。等我们的人打进来,要把我浸猪笼。。。” 石顶武有些呆滞,他望着林芝担惊受怕的脸孔,就象看到了自己曾经青梅竹马地玩伴,一时间有些痴住。半响,他握起林芝的手说。 “我们不会让吐蕃人打进来的,你放心。” 林芝的手本能地抽了回去。 石顶武叹了口气,只能默默地帮林芝去拾地上的那些烂菜叶子,帮她清理房前。 林芝急道: 还是不要帮我了。他们说......他们说要是再看见有大唐军人的士兵在我门前转悠,就要用大粪来泼我了。” “哼,一帮欺软怕硬的家伙。有本事来找我们打,只会欺负女孩子算什么!?” 石顶武是真有火气了。 可惜,有些事情注定是他无法改变的。 林芝颤抖着道: “将军,你还是走吧。不然他们明天真要用大粪泼我。好脏好臭的......” 石顶武一跺脚,只能愤愤离去。 走出去没几步,石顶武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喜叫道: “大粪?我有办法啦!!!” 他急急跑向军营。 谁也没想到,鄯州大战后来就因为石顶武脑中的这灵光一闪。 成为战争史上最为臭名昭著的一场守城之战......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0章 肮脏之战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他妈的,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小小的鄯州,到现在还攻不下来,那些代本们都是吃屎的么?” 阿旺图暴躁的骂着,本来还以为是个轻松的任务呢。 没想到两天过去了,居然还没有攻下来。 再过一会儿天就黑了,难道他还要为了这个小小的鄯州进行夜战吗? 阿旺图觉得郁闷,那些负责进攻的代本们也着急,这简直就是耻辱啊! 三万人攻击一个小小的鄯州,面对一万名伤残士兵,居然还拿不下。 这说出去就丢人啊! 所以很多代本们都亲自上阵,领着自己的人冲了起来。 “都给我上,汉人已经快撑不住了,再坚持一会儿,鄯州就是我们的了,杀啊!” “狗娘养的,明天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是打不下鄯州,今晚就别想吃饭了,都给我杀!” 十几名代本上阵,果然起到了显著的效果。 吐蕃人明显受到了刺激,跟吃了药似得对着鄯州就是一阵猛攻。 阿旺图看到这种情况,才有点满意的笑了起来,照这样看鄯州马上就能拿下了。 攻打鄯州的战斗再次打响。 这一次,吐蕃人势要将鄯州一举拿下。 拥有压倒性优势兵力的吐蕃军,开始了再一次的攻城。 不过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是乎他们想象之外的东西。 今天,左武卫和左卫的守卫战士的眼中露出的不是往常常见的那种凶悍威猛的目光,他们一反常态,眼神里满是促狭的坏笑。 对于靠近城墙下的战士,他们甚至没有去放箭,而是静静地等待。 直到第一批云梯架在城墙上,少数吐蕃战士开始口衔钢刀向上攀登时,他们才终于有所行动。 每一名战士的身边,都放了满满一桶大粪,用红布盖上,以尽量减少气味的散。 “大熊,去,让兄弟们把准备好的东西抬上来,看来得用绝招了!” 李行周挥了挥手,让大熊去办事了,本来还准备最后使这一招呢。 谁知道吐蕃人居然如此疯狂,上来就是如此疯狂的进攻,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先把吐蕃人的这一波进攻打下去再说吧。 不然兄弟们可真的要崩溃了。 这刻战士们在李行周的一声令下,同时揭开红布,端起粪桶,一股臭气冲天而起。 左武卫和左卫将士连鼻子都顾不上捂,呼啦啦一大桶粪便就这样朝着敌人的头颅上倒了下去。 轰! 鄯州城西门的上空升起一片巨大的臭潮,若海浪般席卷四方。 正在攀爬的战士被汹涌的粪浪直接冲倒,扑天而来的臭气熏得人几乎要死了过去。 所有冲到城下的战士无一例外被大粪浇了个彻底,就杀伤密集度而言,再不会有一样武器比得上这种东西。 满怀着战斗渴望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有些蒙了,呆呆地站在城墙下,顶着满头的粪便,身上挂着脏水,粪纸,还有女人用过的经布,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再不知该如何是好。 “杂种,这是什么东西,我的眼睛!” “哎呦,烫死老子了,妈的,这怎么这么臭?” 战场上到处都是吐蕃人的怒骂声,整个鄯州城也被一股浓烈的臭味包围了。 吐蕃人大部分都受不了,一个个不是掉眼泪就是呕吐了起来。 这味道实在是太臭了,尤其是还被泼在身上,想想就恶心。 大熊的鼻子早已经被塞住了,他瞠目结舌的望着城下的吐蕃人。 彘哥儿所说的生化武器,果然威力非凡啊。 一大锅煮沸的大粪汤浇过去,就是烫不死你,也恶心死你。 有些刚才还在高喊着进攻和胜利口号的战士直接嘴里都被灌进了大便。 左武卫和左卫将士同时用早就准备好的棉花捂住鼻子,然后集体往城墙垛口一蹲偷笑。 鄯州城上空升起的那一团臭氧层,浮罩在所有人的头顶,熏得人几欲死过去。 城墙下的数千士兵终于醒悟了过来,同时了一声喊:“啊!” 然后集体弯下腰,开始了疯狂的呕吐,恶心的酸臭从胃里开始直往外冒。 人体的本能反应完全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胜利的渴望,他们再顾不上攻城,只顾着清理全身。 少数士兵甚至不顾将令直接向后奔逃,他们要立刻找个地方一边痛快地呕吐,一边清洗身上的污秽。 北门外的那个小水畦成为人间天堂,一个个士兵奋不顾身地跳进去,哪怕身上都是烂泥,也比都是那黄澄澄的大便要好得多。 这简直就是一场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噩梦。 薛楚玉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行周一早就说有办法守城,可是谁又知道会是这种办法呢。 任薛楚玉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李行周的秘密武器居然是茅房中的大粪。 别说吐蕃人受不了了,就连唐军都受不了,也一个个用事先准备好的东西塞住了鼻子。 不然也得吐倒一大片,李行周这一招一用出来,杀伤力还真不小,有伤在身的吐蕃人可难受了,没受伤的吐蕃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说粪汤烫不死人,可是能恶心死人啊。 刚被吐蕃代本们鼓动起来的士气,瞬间就是直线下降,那些代本们此时除了骂汉人无耻,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有用大粪做武器的吗? 代本们知道此时不能再攻下去了,士兵们一个个都吐的稀里哗啦的。 李行周已经代替重伤的燕顺指挥战斗,这一刻,所有人都大喊大叫大笑大跳。 当一股臭气突地冲上来,熏地李行周两眼疼,他这才意识到一件事,愤怒大吼道: “石顶武,石顶武,你这家伙。那帮家伙能跑回去,咱们却还得守在这城墙上,受这臭气!我的眼睛都被熏疼了!” 石顶武憨厚地笑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忍忍吧。” 舞阳也捏着鼻子大皱眉头:“真不知道你这木头疙瘩做的脑袋怎么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我的天啊,快要熏死我了。” 大熊更是直接大呕特呕起来:“这下可好,鄯州成了粪坑了。” 脸色苍白跟没吃饭似得,就这种精神状态还怎么攻城。 阿旺图面对这手下的这些代本们真是欲哭无泪,这他妈都掉粪坑里了么。 一个个臭烘烘的,可是他又不能骂他们,必定汉人的大粪战术任谁都预料不到。 守城的时候用粪汤,阿旺图读了一辈子兵法就没听说过有这种守城方法的。 远方,阿旺图等人气得脸色苍白,一名手下将领气愤大骂。 “这帮大唐人,无耻之极!” 阿旺图也只能摇头苦笑。 “的确是够无耻,不过看起来,今天这仗是没法打了。” 要士兵们冒着这样的粪雨去进攻,只怕再不怕死的士兵也很难做到。 为了不激起部下士兵的怨愤,吐蕃军被迫停止进攻。 今天的这场战斗,在历史上又创下了一个最具和平性概念的记录。 即大战开始到大战结束,攻守双方均未死伤一人,只有少数被流箭击中的伤患。 后人为这场战斗起了如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战斗,大便之战,肮脏之战等一系列名称。 面对左武卫和左卫成功的守住鄯州城,并厚颜无耻地宣称自己的胜利,吐蕃人愤怒地称其为是一场臭烘烘的胜利。 大帐内坌达延听着阿旺图的叙述,也是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说道。 “什么?汉人用大粪汤守城?” “是的!以为事出突然,我手下的那些人都被弄得狼狈不堪,伤亡倒是没有,只是这太恶心人了,到现在大部分士兵还吃不下饭!” 阿旺图觉得自己就是个悲剧,怎么好好的一次立功机会,就碰到如此无耻的汉人了呢。 阿旺图很想问问守城的汉人将军,有你妈用大粪守城的么? “看来,这次我们遇到对手了!” 那贺鲁这次倒不觉得阿旺图无能了,任谁碰到这种突发情况都会受不了的,除非你事先做好思想准备。 不然无论是谁被突然间泼了一身粪汤,都会恶心到想死的。 坌达延无奈的点了点头,碰到这样的汉人,还真是哭笑不得。 “阿旺图,抚慰好士兵,尽快将士气提起来,进攻鄯州的任务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再派其他人去的。” “是!” 阿旺图也没有颜面在争这个任务了,难道再让自己的士兵吃大粪嘛? 吐蕃人退下了,薛楚玉松了口气瘫坐在了城墙上。 郭显捂着鼻子苦笑不得地说道。 “将军,这李学士这招大粪战法可真是绝了,这下我们守城有希望了。” “不然,这种计策只能用一次,下次吐蕃人做好士兵的思想工作,就没有太大作用了。不过你说的不错,房彘哥儿这一手可真是天马行空啊,” 薛楚玉抬头看了看天,有些怀念的说道。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水火无情,草木为兵吧!” 薛楚玉觉得今天似乎领悟了什么。 一个聪明的将军,世间万物都可以成为他手中的兵。 以前薛楚玉不懂,可是今天却懂了。 而《鄯州城志》中是这样描述这一场景的: “鄯州城的上空飘满了熏天的臭气,令人闻之欲呕,在今天的这场战斗之前,你永远不会想到将整个县城变成一个巨大的粪坑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地上到处都是尿水浇灌的烂泥,红的黄的白的,什么颜色的东西都有,恶臭借着风吹来,送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会随之跑开。无形的风甚至会因此形成有色的云,在空中漂浮,那种恶心至极的场面,简直是让人看一眼都吃不下饭。。。。。。。” 事实上,这一天也的确没多少人能吃得下的东西。 可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左武卫和左卫又守住了一天,他们又可以继续增加防御,并得到充分的休息了。 眼看着粪便战术起到了绝佳效果,不需要长官的命令,士兵便自继续地满县城搜集粪便。 左武卫和左卫的战士们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到处搜集粪便。 几乎到处可以听到这样的呼声: “什么?没有了?那就再拉点!” “我说你们平时多吃点,现在不就有了吗?” “总该有点存货的吧?什么?用来浇地?我说大爷,我们不抢你粮食,找你借点大粪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大爷慢条斯理的反问:“借?那你啥时候还啊?” 士兵:“。。。。。。” 石顶武摇头苦笑。 粪便战术,其实就是一种典型的心理战打法。 它攻击的不是人的**,而是心灵,是对人天性好洁崇尚光明讨厌污秽的心理起挑战。 它于无形,有时却比刀剑还犀利。 然而心理战的一个最大不足之处就在于:它对有心理准备的人无效。 经过今天的那场战事,吐蕃人对大唐人的粪便战术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可以想象,吐蕃将领一定会挑选那些心理素质过硬,曾经在战场上负过伤,在刀山血海中打过滚的老兵担当下一波的攻城任务。 他们会通过巨额悬赏,语言煽动,挑动仇恨等一系列手段,使士兵们重新回忆起战争的残酷性和对杀敌的向往。 这种残酷性与刺激性面前,又脏又臭的粪便其实不值一提,它们没有任何阻挡进攻的能力。 相反,冲天的臭气对处在城头上方的守军反而会产生视线上的影响。 因此,当吐蕃人再一次起进攻,打定主意冒着粪雨淋浇的命运攻城时,战术注定将会全面失效。 不过做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绝不会去打消士兵的积极性与信心,即使是一些无意义的准备,同样也可以让他们对战斗充满自信,所以这刻他什么也没有说。 当石顶武再度来到林芝的房前,这一次,他是直接推开房门。 林芝见他进来,吓了一大跳。 “过来干什么?” 石顶武挠挠头,不好意思道: “...是来谢谢你的。昨天要不是和你说话,我也不能想到这一手。” 林芝满脸惊讶。 “你是说,今天的大粪是你想出来的,就是因为我昨天。。。。。。。” 石顶武点点头。 林芝急得都要哭了。 “完了,完了,让乡亲们知道会打死我的。你害死我了。” 她心里害怕,焦急的心情看得石顶武心中微痛。 那一刻他突然不能自已,很想抱住她抚慰她。 这刻便拉住林芝的手说。 “林芝,跟我走吧。” 林芝愕然,呆呆地看着石顶武。 “说什么?” 石顶武用他那特有的粗厚嗓音道。 “跟我走吧,做我的女人。等我们的援军来了,我就带你一起离开。” 林芝已经彻底傻了过去。 “可是啊...可是我还不认识你。” 她结结巴巴道。 “我们已经认识好几天了。我叫石顶武,大唐人,军人,男人,你还需要知道什么?” “可是...” 林芝的话没说完,已经被石顶武一口吻了上去,牢牢地堵住了嘴唇。 林芝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陷入一片眩晕之中。 良久,石顶武终于放开她,呆呆地,傻傻地,紧张地看着林芝。 沉浸在对方炽热的眼神里。 林芝轻声说。 身上好臭哦。”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1章 左将军石顶武阵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夜袭,是冷兵器时代最不想遇到的事情,尤其是在夜间攻城,这对攻城一方来说困难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此时,鄯州城外的坌达延却不得不选择进行夜战。 因为他等不及,吐蕃大军也耗不起。 坌达延紧紧皱起了眉头,原本看似弹指可破的鄯州城已经打了三天了。 鄯州城这个时候却成了一座巍峨的高山,不爬过这座高山,就永远也别想到达陇西。 “坌达延,让阿策的人上吧!” 就在坌达延不知让谁去为好的时候,那贺鲁适时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那贺鲁,现在让阿策的人出动,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坌达延是不想让阿策带人去的,阿策本名隼策,是叶茹卫的茹本大将军。 隼策的这支部队是坌达延手底下战斗力最强的了。 可以说在吐蕃除了鱼泽布的卫茹之外最厉害的就是隼策的叶茹了。 所以坌达延轻易不想动用叶茹,这可是他最致命的武器了。 “坌达延,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打通去往东方的道路,其他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如果突破不了汉人的防线,那我们的整个计划就要毁掉了!” 那贺鲁知道坌达延心里在想什么,任何人都是有私心的,如果没有必要谁又会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毁掉呢。 那贺鲁有时候对吐蕃的情况也很无奈,看上去吐蕃貌似很强,可是内部矛盾也很明显,各个家族部落紧守着家族的那些利益,谁也不愿意松口。 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生存的地方,有着自己的赞普,就像是一个个国中国一样。 如果不是王室悉补野家族比较强势,恐怕仁钦岗大赞普这个大赞普说话也不会这么管用了。 “那贺鲁,你既然知我心中所想,那就应该为我格伦家族想一下,没有了隼策的叶茹,我们格伦家将变得一无所有!” “坌达延,相信我,只要我那贺鲁还活着,格伦家族就永远都是我吐蕃最闪耀的家族,谁也抢不走的。” 坌达延看着那贺鲁笑着摇了摇头,低语道。 “那贺鲁,我相信你,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是你毕竟不是大赞普。” 那贺鲁木木的有些呆了,他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坌达延的话已经很明显了,他可以相信那贺鲁,但是却信不过年轻的仁钦岗大赞普。 想想仁钦岗大赞普做的那些事情,那贺鲁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也许卓氏家族为能拥有仁钦岗大赞普这样的铁血赞普而自豪,可那贺鲁却有着自己的担忧,铁血就像一把双刃剑一样。 现在各个部族生活在仁钦岗大赞普的高压之下,有些事不敢做。 因为一年前的野牛家族的陨落,就已经告诉所有人了,在吐蕃敢反抗仁钦岗大赞普,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现在吐蕃表面上和和气气,可是当仁钦岗大赞普失势或者死掉呢? 那吐蕃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甚至于卓氏家族的统治权都要流落他人。 “呵呵,坌达延,也许大赞普有他自己的苦衷!” 那贺鲁无奈的笑道。 “那贺鲁,大赞普有苦衷,他的苦衷就是害怕卓氏家族还不够强大吧?” 秋仓五卫本来是有吉多家族、噶尔家族、赤松家族、章仓家族和野牛家的族,但是吗,现在根本没人听说野牛家族了。 坌达延嘲讽的撇了撇嘴,五年前的野牛家族是多么的强大,手握两支茹卫,是吐蕃当之无愧的强族。 可就是这样一个强大的家族,就因为西征天竺的时候,损失了大部分军力,被仁钦岗大赞普借机将野牛家族吞了个一干二净。 如今,野牛家族还有什么,除了老弱妇孺之外什么都没有了,青壮之士不是战死就是被仁钦岗大赞普编进了其它部队。 反正曾经强大无比的野牛家族已经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欺的部落。 更可笑的是,仁钦岗大赞普连野牛家族的女人都不想放过,想让野牛家族的女人替卓氏家族生孩子,如果不是噶尔家族站了出来,恐怕野牛家族此时连个名字都剩不下了。 “坌达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卓氏家族作为王族,强大一些不好吗?” 此时那贺鲁也有些晕怒了,再怎么说,他也是卓氏家族的一员,让人如此说,怎么受得了。 “那贺鲁,你也不用如此,你的心里很清楚大赞普要做什么。我不想和你争辩什么,我只想能够更好的活着!” “坌达延大人,隼策统领在外候见!”就在那贺鲁想要坌达延争辩什么的时候,帐外响起了秦兵的声音。 “嗯,让他进来!” 片刻,就见隼策迈着厚实的步子走了进来,隼策进来之后看也未看那贺鲁,只是对坌达延行礼道。 “坌达延大人,招隼策来,可是有事情吩咐?” “嗯,隼策,鄯州城的事情你已经知晓了,我想让你替下阿旺图,领兵进攻鄯州!” 坌达延刚说完,隼策便点头认真的说道。 “坌达延大人,放心吧,鄯州就交给我吧,我定为你拿下鄯州”。隼策刚想告辞退出,坌达延就抬手制止道。 “慢来,隼策,你不要着急。” “坌达延大人,你还有何吩咐?” “隼策,记得,不要动用太多的兵力!” 坌达延如此一说,隼策就明白了过来。 “嗯,隼策懂了,请坌达延大人放心,隼策不会硬来的!” 隼策离开后,那贺鲁狠狠地瞪了一眼坌达延,这个老狐狸,到现在这个时候了,还想着保存实力呢。 阿旺图去打鄯州城的时候也没见他说这么多话,恐怕阿旺图的人死得越多,他坌达延就越高兴吧。 “那贺鲁,怎么,生气了?”坌达延呵呵笑道。 “哼,少给我摆这种笑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让阿旺图先把汉人的锐气耗掉,再让你的人去拿军功,果然是好想法啊,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通过阿旺图的情况来看,鄯州的汉人并不好对付。”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贺鲁这下还真被坌达延问倒了。 仔细想来,坌达延还真的没什么值得计较的,只要叶茹的人马不损失太严重,他坌达延就可以接受,甚至于攻不下鄯州都没有关系。 鄯州对于仁钦岗大赞普和尺带珠丹的计划很重要。 可是对于坌达延来说并没什么吸引力,所以他只要将自己该做的都做了就行了。 隼策并没有像阿旺图那样大张旗鼓的进攻,而是派了四个千人队从东西两个方向发动进攻,南北两个方向直接放开。 看上去隼策的进攻力度变小了,可是唐军的压力却更大了。 ...... 到了第四天,吐蕃军已经再整人马准备攻城了。 双方的战士在交战中撕打,交缠,你捅我一枪,我就要还你一刀。 当真是杀得血流成河,杀得脾气大,杀得人仰马翻。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香油的味道,那是左武卫和左卫在城墙上泼下用来防止敌人再一次用钩绳之法攀附登城的。 奇招永远不能做为主流,只是见识过了一次,大唐军人就已经想出了破解之法。 正兵对决依然是王道,在这里,双方拼的是一种勇气,是无畏,是敢死争先的牺牲精神,同时也拼双方士兵的数量.... 这一天,面对吐蕃人的进攻,人数不到一万的左武卫和左卫硬是生生地抵住了十万大军。 他们的疯狂,血性与刚强,同样也深深震撼了吐蕃人。 但是今天,吐蕃人可以说也是拿出了全部的力气来厮杀,却最终没能拿下这个防御力度并不算强的城池。 对此,隼策也不得不承认,大唐军人无论是战斗力,战术素养,战斗意志还是指挥官的决死精神,都远远于吐蕃士兵。 越是艰难困苦的环境下,就越是能体验出一支军队的实质力量,激出他们的全部潜力。 在这里,左武卫和左卫的将士用他们的生命证实着属于自己的荣耀。 不过,战死五千众几乎耗光所有守城器械与物资的左武卫和左卫,已再无可能挡住明天的进攻了。 呼啸的箭雨从敌军的阵营中再次腾空而起,无穷无尽的箭枝像毒蛇的芯子一样吐动。 在狂暴箭雨的掩护下,吐蕃士兵推着攻城车,抓着云梯冲近城墙。 眼看着下面如海浪潮水一波一波涌上的战士,薛楚玉厉声长嘶: “左武卫和左卫的兄弟们!让他们见识一下大唐军人人的尊严与骄傲!杀!” “杀!” 所有战士同声狂呼。 这注定是一场在最后的绝境中依然不愿放弃自己士兵尊严的战斗。 远处的隼策眼中露出惊叹的目光,长声叹息道: “左武卫和左卫,果然不愧是大唐军人中精锐中的精锐,十万大军的重压之下,竟依然能保持如此高昂战意,仅在士兵的战斗意志上,我军就不如他们。可惜了,这一群真正的军人。” 血潮再起,在鄯州的城头上刮起一股红色风暴,席卷出勇士们最后的壮烈。 两天前的壮烈一幕再度上演,但是这一次,左武卫和左卫已经没可能再坚守下去。 吐蕃士兵前仆后继地登上城墙,与左武卫和左卫战士展开了短兵相接。 黑压压的大潮一波接着一波,冲撞着这破碎的堤岸。 只在开战后的小半个时辰里,就有三千左右的吐蕃兵顺利上城。 残酷的搏杀随之展开,左武卫和左卫的战士几乎每一个都面临数倍于己的战士,却死战不退。 袁耀,隶属于左卫左路军第一府第五曲的老兵,二十岁入伍,就一直跟随着石顶武,南征北战。 然而今天,他知道自己或许已经走到了路的尽头,但在他战死之前,他至少还可以为自己拉进太多的陪葬。 战刀挥舞出凄厉的光芒,袁耀就象一个疯狂的屠夫,身边倒下的尸体堆积成一片尸墙人垒。 他犹自不知疲倦地狂砍着,直到身手至少六名吐蕃战士同时戳进他的尸体。 叶风,左卫左路军第二府第一曲的战士,这个入伍一年的大男孩,脸上总带着一些羞涩。 但是今天,羞涩褪去,代之而起的是绝境里那凶狠的绝地大反击。 他就象是人类最后的武士,在面对至少十名吐蕃战士的围攻里,身中十余刀,却依然坚持不懈地战斗着,凶狠地砍杀着身边的每一名敌人。 在他砍倒第六名对手时,致命的打击从脑后袭来,他两眼一片血红,什么都看不见了。 但他依然狂舞战刀,狂喝连连,一名战士刺进他胸膛的同时,他也反手将自己的刀捅进了对手的胸膛。 然后他笑着躺倒在地上,耳边是无数战友的呼喊。 这场注定失败的战斗里,士兵们对援军已经不再抱有期望,他们更渴望在自己战死前,和对手拼个同归于尽。战争,让所有好男儿的鲜血流尽,那个时候,无论是薛楚玉还是李行周,都出了绝望的叹息。 石顶武已经累了,他太疲倦太疲倦。 眼前到处都是鲜血在飚溅,是血肉在翻腾,是战士们在扑倒。 “啊!!!” 石顶武突然高声狂叫起来。 手提战刀冲了上去,一刀刺进一名战士的胸膛,但是转眼间又是三名战士同时向他挥砍。 他避都不避,直接撞进一名敌人的怀抱,将他生生推下了城去。 扑,扑两声,背后连中两刀。 石顶武猛一转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吓得两名吐蕃战士一个楞神。 石顶武直接弃刀,双手伸出,抓住两人的脑袋。 硬是将两个人的头颅撞在一起,仿佛两瓢烂西瓜,溅起漫天的红白。 他们突然同时一声吼,身心深处再次涌上一股力量,大吼着冲向眼前的敌军。 他纵情挥舞战刀,大开大阂,肆意杀伐,他勇猛战斗,血光飞溅里。 石顶武自己也不知道中了多少刀。 当对手那凶狠的一击刺破他的胸膛,将他飞踢出去时,石顶武几乎站都站不起来了。 末路已至! “终究还是要死去了吗?” 石顶武遗憾地想,缓缓地坐倒下去,眼前一片鲜血模糊,他有些看不清东西了,惟有那风中的凄号渗出亡者的哀鸣。 “石顶武,石顶武!” 依稀有个声音在耳旁喊叫。 是林芝? 他能听出是那姑娘的声音。 “林芝......是你吗?你怎么来了?你快离开啊,这里危险!” 石顶武大叫。 温柔的小手抚在他的脸上,嘴角边尝到那咸咸的泪水。 他听到她说。 “我来做你的女人了。” 石顶武笑了,带着欣喜的无奈: “可惜啊,我快要死了,不能娶你了。” 林芝哇的一声扑倒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2章 城破人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后军营中 燕顺已经从病榻上起来,用黑布笼住那只还渗着血水左眼,要亲上战场指挥战斗,看上去狰狞凶恶,威猛之极。 “老燕,你的伤还没好,今天这一仗还是我来指挥吧。” 郭士衡劝慰他。 燕顺摇了摇头。 “不必了,守不住今天,只怕以后都不用再守了。让我躺在床上等死,我做不到。” 众人心中都是一片惨然,绝望的心情油然而起。 管每一名士兵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但是他们依然渴望在自己闭上眼睛之前,能见到自己人的援军赶到。 哪怕就此死去,至少亦可无憾。 可惜无论是薛楚玉,还是李行周,又或是郭显、石顶武,他们都无法向士兵做出这样的承诺。 “我和你一起去吧。” 失去右臂还没有修复过来的林云杵着长枪说道。 “要死就一起死!” 林云眼里闪过一丝坚决。 ...... 夜空如墨,暗淡无光,只有火把燃烧的红光还有那刀刀到肉的砍杀声。 厮杀已经进入夜晚。 咆哮、呐喊、死亡! 叶茹人的弯刀就像一把死神镰刀似得,划着一道道死亡的血泊. 有时候战争就是如此,当实力相差太过悬殊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士气和斗志可以弥补的了。 面对吐蕃人疯狂的进攻,一切的计谋都变得那么无用了。 “看到那名汉将没有?给我将此人射杀!” 隼策很早就已经注意到那名年轻的汉人将军了,不知有多少吐蕃儿郎已经倒在他的手下了。 “是!” 吐蕃的神射手偷偷地瞄准了正在厮杀的李行周. 李行周不知为何突然觉到了危险,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狼盯上了. 黑夜里李行周只能看到眼前的十几米距离,其它只有漆黑一片。 火把照耀下,李行周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靶子一样,吐蕃的神射手有很大的信心,能一箭将这个汉人将军射杀. 因为黑夜之中对方根本不知道箭来自何方。 弦动,箭迎风而去,李行周不知为何,他本能的觉察到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稍微向左边侧了下身子,可是动作还是有些慢了。 箭狠狠地插在了李行周的右肩上,鲜血顺着右臂缓缓的流了下来。 李行周觉得好疼,右手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了,刀,也掉在了地上。 李行周面前的吐蕃人当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的,一看李行周连刀都拿不了了。 一个个像饿狼般冲了过来,李行周混乱之下后背直接中了两刀。 吐蕃人的弯刀划出了两道长长的血沟,只感觉到火辣辣的疼。 “李学士!” 护卫队长朴景泰抛下对手拼命的冲了过来。 朴景泰扶住李行周摇晃的身子,哭声道。 “李学士,撤吧,你的伤需要医治啊!” “撤?呵呵,朴景泰,你告诉我,我往哪里撤,丢了鄯州,我们终究还是难逃一死,既然如此,我们为何不死在这里?” 李行周痛苦的笑了,他现在总算明白一个人的勇武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了。 战争,永远都不是一个人所能决定的。 现在右手用不上力,后背还挨了两刀,李行周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一个连武器都拿不起的人,又如何再战呢? “李学士,朴景泰求你了,你就撤吧,凭你的本事,在这西南高原上还活不下去吗? “李学士,等你把伤养好了,再想办法回到洛阳不就是了么?” 朴景泰不断的说着。 “朴景泰,我说过我不会抛弃左武卫的兄弟们的,而且你让我苟活于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朴景泰双膝着地,跪在地上大声道。 “李学士,算小的求你了,走吧?” 李行周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朴景泰,不要说了,我意已决,不会更改的!” 朴景泰还想说些什么,大熊拍了拍他的肩膀摇了摇头。 “老朴,莫说了,你还不了解彘哥儿的脾气么,既然已经这样了,那我们就陪着彘哥儿一起死就是了!” 左手抚摸着肩膀,好疼,恐怕这一箭已经射到骨头了。 突然李行周一咬牙在别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用力便将那箭拔了出来。 血瞬间便飙了出来,箭头上还挂着一些碎肉。 “李学士...” 旁边的左武卫士兵双目通红,颤抖着声音叫了出来。 朴景泰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走上起来替李行周包扎了起来。 李行周左手握着滴血的点苍箭,放肆的笑了起来,他大声吼道。 “吐蕃小儿,你们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本将就站在这里,看尔等如何杀我,哈哈..,来吧,李某人不怕你们!” “保护李学士!” “杀光吐蕃杂种!” 长枪林立,钢刀如山,左武卫的士兵就像一道城墙一样,将李行周围了起来。 左武卫的士兵们双目喷火,狠狠地杀着吐蕃人,即使是死,也要让李学士最后一个死。 唐军刹那间爆发出来的杀气,居然将吐蕃人撵下了城墙。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结果。 隼策抚摸着手中的长剑,眉头深深的锁了起来,好一群矫勇的汉人。 居然如此劣势还能爆发出如此力量,看来阿旺图败得不冤啊。 ...... 左武卫惨,薛楚玉的人比左武卫更惨。 右卫负责的东门和西门,此时已经摇摇欲坠了。 薛楚玉惨笑了一下,他知道已经走到末路了。 “五将军,东城告急!” 一曲长匆忙的赶来。 “石顶武呢,让他来见我,我是怎么吩咐他的!” 薛楚玉怒气冲冲的说道。 “五将军,恐怕石将军来不了了,他已经战死了!” 薛楚玉身体轻微的颤抖了一下,石顶武也死了么? 呵呵,下个会是谁呢? 郭显? 李行周? 还是薛楚玉? 郭显双目赤红,仰天长叹了一声。 那个猛汉石顶武也战死了,他郭显也差不多了吧。 此时,唐军已经来不及为石顶武悲伤了。 因为他们知道,很快他们也会随着石顶武一起走了。 ...... 整个鄯州城头,已经变成了生命的绞肉场。 吐蕃大军旗帜摇动,全员齐上,再不留丝毫后力。 十万大军潮水汹涌,向着这片土地漫卷而来,在视野上造成强大的冲击效果。 隼策远远看着城头冷冷说道。 “这是我打到现在,最无悬念,却最富**的一场战争。左武卫和左卫,亡局已定。” “通知四卫代本,一个时辰之后再进行进攻!” 隼策冷冷的看了一眼鄯州,他知道汉人的斗志是持续不了多久的。 等一个时辰之后,汉人的激情没有了,那鄯州也就唾手可得了。 “是!” 鄯州城头一片狼藉,吐蕃人虽然退下了,可李行周的心却更沉重了。 不久吐蕃人还会发动下一波进攻的。 到时,已经士气低落的唐军又将如何应对呢。 左武卫已经死伤殆尽了,到此时,能够再战的也就只有一千人左右了,估计薛楚玉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夜,无月光,李行周靠在城墙上,眯起了眼睛。 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就如同一个等死之人,当下一次进攻的时候,吐蕃人的弯刀就会落在他的脖子上。 李行周想想自己这几年做的事情,好像有意义的真的不是太多。 “彘哥儿,在想什么呢,想得如此入神?” 大熊歪斜的坐在李行周身边,此时他也比李行周好不到哪里去。 这几日激战,也挨了好几刀。 只不过没有伤到要害而已。 “大熊啊,我想啊,如果这次能活着回去,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和鱼幼薇成婚,然后要个孩子!” “彘哥儿,你喜欢武珂儿那种良家妇女吗?” 熊延福撇撇嘴很猥琐的凑到李行周身旁,嘿嘿笑道。 “滚一边去!” 李行周左手一挥,一巴掌推开了大熊。 “呵呵,彘哥儿,不瞒你说,还真有些想念左武卫那帮人了,以前总和他们斗嘴,现在没人斗嘴,还真有点不适了!” 熊延福难得的说话如此正经,这也挑起了李行周的思绪。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柿子现在如何了!” “柿子那小子啊,担心他做什么,那家伙跟在大元帅身边好过得很呐,那跟我们似得,天天过着这种日子,说不准过一会儿,咱俩就都见阎王了!” “呵呵,这倒没什么可怕的,至少咱们不会孤独!” “是啊,黄泉路上有个伴,这样再好不过了,哈哈!” 大熊搓搓手,伸出右手笑道。 “彘哥儿,拉拉手,好兄弟,讲义气!” “嗯,好兄弟,讲义气!” “哈哈哈....” 笑声感染了所有的人,他们都笑了起来,因为黄泉路上,你永不独行! “从三面进攻,放开北门!” 隼策一声令下,叶茹人如狼似虎的再次杀向了鄯州城。 坌达延听着不远处的喊杀声,多少次了,那风雨飘摇的鄯州城,眼看就要拿下了,却总是能够守下来。 一个小小的鄯州就能挡住吐蕃这么久。 那陇西的汉人呢,那里可是他们的土地啊。 “杀吧!” 李行周的声音很小,此刻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死人。 死人,是无法战胜的。 因为他已经死了,你再用死去威胁他,是不是很可笑呢。 吐蕃人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疯狂的敌人,他们死了也要给你留下点记忆,一杆长枪串起了两个人。 一个汉人一个吐蕃人,到落在地上,吐蕃人拽着汉人的胳膊,汉人咬下了吐蕃人的耳朵。 站在李行周身前的人越来越少了。 他们倒下之后就再也没有站起来。 他们仿佛在说着一句话,左武卫永远都没有孬种。 ...... 一名士兵在砍倒了冲上来的吐蕃战士后,身中三刀,却依然怒睁大眼,坚持不倒。硬是抱着那刚刚上来的吐蕃士兵一起向着城头下跳去,砸中一架云梯,将满梯的士兵一起带落,重重摔死。 还一名左臂被断,只留下一点皮肉相连的士兵神情麻木地看着眼前这一片修罗杀场,仿佛是在寻找自己的那只断臂,在茫然地转了几圈后突然呵呵笑了几声。然后他用仅剩那只手在身上浇满火油,向着城头下火光升起之处纵身一跃。 越来越多的吐蕃人爬上了城头,白刃战在这一刻更加白热化。 左武卫和左卫已经开始放弃城头,准备改打巷战了,这意味着他们很快将失去对鄯州城的控制力,并最终全员战死。 ...... “东面已经乱了,鄯州已经是我们的了!” 那贺鲁舒了口气,他从没想过一个小小的鄯州,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震撼。 “那贺鲁,我们真的可以打败大唐吗?” 坌达延并没有接话,而是若有所思的问道。 “坌达延,你知道嘛,这些话最好还是不要乱说,如果让大赞普听到的话,你会有麻烦的!” 那贺鲁摇了摇头,他又何尝没有想过呢,事实上他也不同意仁钦岗大赞普的做法。 大唐实在是太强了,他们土地辽阔,子民众多,根本就不是吐蕃可以比的。 可是这些年,仁钦岗大赞普早已被胜利刺激的有些过了。 他以为大唐是高原上的那些国家呢,兵锋所指,战无不胜。 天竺国,是仁钦岗大赞普心中永远的痛。 可是仁钦岗大赞普可曾想过,大唐比天竺国强大百倍不止。 也许这就是年轻人不同的地方吧,越是艰难,他们越是要去挑战。 他的心真的好大,不过心不大,又如何做吐蕃的大赞普呢。 ...... 人越来越少了,喊杀声越来越近了。 李行周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这就是临死前的感觉吗。 什么都不想了,怎么来的就怎么走,来时赤条条,走时赤条条,穿越的灵魂也不可幸免,死亡永远都是公平的。 “朴景泰,拿我的朴刀来,我要死的有尊严一些!” 李行周知道此时已经举不起朴刀。 但是他却不能让朴刀孤孤单单的晾在一旁,武器,是一个战士的第二生命。 李行周左手拄着朴刀,就像一个准备出手的战神一般,就那样站在城墙之上。 十几名侍卫紧紧地站在李行周身前,双目圆睁,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燕顺的一只独眼闪露出绝望的目光,他长笑看向身边的众位: “兄弟,看来咱们哥几个今天是劫数难逃了。” “战士的命运,就是战死沙场。” “可惜啊,我还是希望能把自己埋葬在自己国家的。” 郭士衡早已经摊在那里不能动弹了,平日里沉稳的郭士衡,此时也变成了个话痨。 “不过,放心,大元帅会给咱们收尸的。” 唯一没有受伤的舞阳也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频繁的拉弓射箭已经让他的右手根本抬不起来了。 李行周、燕顺、郭士衡还有舞阳,互相搀扶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露出一线笑容。 他亲眼看着林云被敌人刺了一枪,正待上去补枪时,数名亲卫战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燕顺... 林云看着自己士兵惨死疯狂吼叫起来。 不远处,朴景泰厉声狂嚣 他的身上接连挨了数刀,头散乱,状似疯虎。 大熊身上已经被鲜血浸透。 大蛮熊成了大血熊,吼声也低微下去。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3章 亲者和仇者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洛阳,太极宫,此时一骑飞驰而来,马上骑士大声喊道。 “陇西,八百里加急,速报陛下得知! 此时已是深夜了,上官婉儿陪着武则天坐在榻上,说着话。 随着年纪的越来越大,武则天的睡眠也越来越少了。 当内侍提醒有急报到的时候。 武则天未曾迟疑,直接急道。 “直接将折子传过来!” 武则天离开卧房,来到书房仔细看了起来。 开始武则天并未如何,但却是越看越心惊,慢慢的连冷汗都流出来了。 “陛下,还不歇息嘛?” 正在武则天低头沉思的时候,传来了上官婉儿的声音。 “呵呵,恐怕今晚是歇息不了了,出大事了!” 武则天不想承认,但是却不得不承认。 当看到薛讷的求援急报之后,他就知道薛楚玉和李行周的下场了。 孤军深入鄯州,前有鱼泽布的大军,后边还要防备吐蕃人的绕道。 在这种情况下,仅凭着薛楚玉和李行周那些人恐怕是斗不过鱼泽布的,就算李行周打败了鱼泽布,那鄯州呢? 在鄯州照样是九死一生。 “聪明?呵呵,有时候越是聪明越不是件好事,李行周那个人,你不懂的,你不懂的!” 武则天失落的笑了笑,李行周那个人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是很坚定的,当他坚持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太倔了。 几位朝中重臣在睡梦中被羽林卫的士兵们请到了太极宫,殿内众臣都是一脸的凝重。 狄仁杰首先开口道。 “陛下,如果奏折所言属实,那我们要尽快派出援军,不然薛讷的大军可就危险了!” “嗯,陛下,狄阁老所言甚是,我认为事不宜迟,应尽早派出援军,开赴陇西前线!” 杜如晦觉得此时已经不必在商议了,应当机立断为妙。 “好,既然如此,那朕就下令,派黑齿常之为平西大将军,率部增援陇西前线!” 武则天见众臣意见一致,便发布了最后的决策。 次日,黑齿常之便赶到了洛阳,还未曾休息,武则天便让自己这位族弟领兵出了洛阳城。 望着长长的队伍,武则天盼望着,早日到达,这帐要是输了,那大唐真是伤筋动骨。 至于李行周,武则天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不管薛讷的大军如何,李行周和薛楚玉已经凶多吉少了。 ...... 青烟袅袅,小小的佛堂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檀香,武珂儿一身洁白的纱衣。 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紫色披风,俊美的容颜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 “佛祖,你说武珂儿是不是真的入局了呢,为什么我的心依旧无法安宁呢?” 武珂儿觉得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已经慢慢忘却那曾经的事情了。 可是当听到李行周的消息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心里依旧牵挂着那个奇怪的李学士,想他,念他。 佛堂里只有武珂儿一个人的声音,伴随着那袅袅青烟,屋里一片朦胧。 清风楼上,一扇窗子打开着,武珂儿的绝色容颜出现在了窗户旁。 风好冷,武珂儿紧了紧身上的白色披风,此时她手中拿着一壶酒轻轻的笑着。李行周,你可曾想过今日之局,又能否化险为夷呢。 武珂儿很想看看李行周能否走过来,因为一个男人想要成长总是要经历磨难的,经受不了苦难的人,都已经倒在了前进的路上。 ...... 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到陇西城。 薛楚卿此时已经气的火冒三丈。 薛楚卿知道此时就是再生气也没有用了,当前最重要的是将局面给稳定下来,坚持到援军到来。 “宇文宝,现在情况万分危急,不知如何是好?” 纵使再急,薛楚卿还是询问了副将宇文宝的意见。 “将军,现在为今之计,便是守住陇西,将陇西军将军韩威的兵权夺下,将左右的兵马控制在手中。另外,还有就是陇西大营里的党项人,现在吐蕃犯边,党项人不得不防啊!” 宇文宝拱手道。 “不错,离开的时候大元帅就赋予了我便宜行事之权,兵权是要拿下的,不过韩威我们就不要管了,免得让他起二心。” “另外陇西大营就交给你了,将党项人看起来,只要他们敢有半点异动,杀无赦!” 宇文宝站起来郑重的接过了令箭,虽然看起来杀无赦的命令有些无理了,可是想想也就明白了。 现在吐蕃犯边乱了,难保党项人是怎么想的。 如果再让党项人乱来,那陇西可就真的危险了。 “张刺史,本帅现在将暂代陇西的所有军政要务,还望张刺史能够谅解!” 薛楚卿想要控制陇西是绕不过张潮议这一关的,倒是张潮议很看得开,毫不在意的说道。 “将军不必如此,潮议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但又需要,将军请吩咐便是!” 薛楚卿点了点头,这个张潮议倒是明理之人,知道此时一切当为大军服务。 有了张潮议的配合,薛楚卿就有些信心了。 陇西乱了,党项也慌了。 野利鹰王领着十几名族中兄弟直接来到了大帐. 看到宇文宝之后,野利鹰王愤怒的问道,“这位将军,为何要把我们围起来,我们是友军,你们汉人就是如此对待我们的吗?” “野利鹰王姑娘,希望你能理解本将的苦衷!” 宇文宝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能有什么苦衷,我理解你,那谁来理解我们,我看你们汉人根本就没把我们当回事!”野利鹰王越说越气愤,她真想拔刀将对面的宇文宝砍死。 “野利鹰王,你太放肆了!” 宇文宝此时也有些不高兴了,这个党项女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居然什么话都敢说。 “放肆?我看你们才是放肆吧?” “野利鹰王,你想死吗?” “宇文宝,你在威胁我吗?” “哈哈,姑奶奶会怕吗?想杀我,那你就来啊!” 野利鹰王鄙视的看了一眼宇文宝,丰满的酥胸气的都颤抖了起来。 一个汉人小将,居然敢威胁她野利鹰王,真是太可笑了。 “愚蠢的女人,来啊,将野利鹰王拉出去砍了!” 宇文宝对着帐外大喊了一声,便有四名唐兵气势冲冲的走了进来。 野利鹰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四个人架着胳膊向外拖了出去。 野利鹰王这下是又惊又怒,没想到这个汉人真敢动手。 野利鹰王忍不住了,她彻底的怒了。 “宇文宝,你这个愚蠢的汉人,你会付出代价的!” “放开我家大小姐!” 此时野利鹰王的侍卫也冲了过来,直接将那四名唐兵堵在了帐门外。 党项人拔出了刀,死死地盯着那些唐兵。 只要他们再往前一步,他们就立刻动手将野利鹰王救下。 “不要管我,野利四虎,给我杀了这些汉人,我就是死也不要受到如此侮辱!” 野利鹰王脸色涨红,大眼睛里喷射出来的也全都是怒火。 侍卫头领野利四虎看了一眼气呼呼的野利鹰王,瞪着眼睛对四名唐兵再次喊道。 “我再说一遍,放开大小姐,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野利鹰王,你这是要造反吗?我劝你还是让你的人退下的好,不然后果不是你能承担得起的!” 宇文宝走出帐外,蹙着眉头警告道。 “造反?呵呵,宇文宝,你告诉我,自从我们来到陇西大营之后,你们又信任过我们吗,既然你们没把我们当自己人来看,那又何来造反之说!” 野利鹰王说完就笑了起来。 她讨厌汉人,讨厌汉人的虚伪,既然不信任他们,又何必让他们来到陇西大营呢。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动手,将他们全部斩杀!” 宇文宝一声令下,周围的唐军便将长枪对准了帐外的十几名党项人。 双方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宇文宝叹了口气。 他也不愿意这样做,可是乱世总是需要用重刑的。 不流血,又怎能镇得住这些蠢蠢欲动的党项人呢。 “慢着!” 野利鹰王听到这个声音,转头一看,就见拓拔继棒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 “原来是继棒将军,怎么难道你也要学野利鹰王吗?” 宇文宝一看来人是拓拔继棒,心里便提防了起来。 毕竟拓拔继棒不是野利鹰王可以相比的。 如果拓拔继棒真的想做什么的话,那事情可就难以控制了。 “将军,继棒此来只是希望将军能够刀下留人,放过野利鹰王!” “放过野利鹰王?拓拔继棒,你知道刚才野利鹰王说了什么吗?” 宇文宝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想如此轻易放过野利鹰王。 因为这个女人居然敢骂他是契丹叛徒,这是宇文宝所不能容忍的。 “将军,不管野利鹰王说过什么,也只是盛怒之下说的一些气话,而且希望将军可以理解,是你们汉人先对不起我们的!” 拓拔继棒脸色也冷了起来。 “如果不是你们先将党项人围起来,野利鹰王会这样做吗? “拓拔继棒,你很不甘心是嘛?呵呵,可是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做吗?” “为什么?” 拓拔继棒早就想知道原因。 就算汉人再不放心党项也不会将党项人看的跟个囚犯一样。 这就明显是有点过分了。 “拓拔继棒,你知道么,就在两日前,我大唐左骁卫三万大军在雅隆河谷遭到吐蕃人的伏击。”“全军覆没,就连程伯献将军也阵亡了,现在陇西城外已经出现了吐蕃人,你说我该怎么做?” 宇文宝冷冷的看着拓拔继棒,他可以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说内奸就在党项人里边。 如果不是内奸通风报信,就算吐蕃人像打埋伏,也没那个本事将三万左骁卫一口吃掉。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唐军会出现在雅隆河谷。 “这.....” 拓拔继棒的心也颤抖了起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唐军为何会如此了。 三万大军,被人害死了三万大军! 汉人岂能不怒。 而陇西大营里唯一有可能是叛徒的就是党项人。 “拓拔继棒,我给你一个面子,野利鹰王我不杀了,但是你要保证,给我看好你的人,如果再让我发现有一丁点不对,本将定会将你们屠个片甲不留!” 宇文宝说完就转身回到了大帐,至于剩下的,他相信拓拔继棒知道怎么做的。 拓拔继棒皱着眉头,紧紧握起了拳头,真的是太不甘心了。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 这里是陇西大营,不是党项大寨,他拓拔继棒只能忍了。 “拓拔大哥,你干吗要替我求情,我就是死也不想看到你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 野利鹰王随拓拔继棒回到大帐便生气地说道。 “鹰王,我还没说你呢。” “你倒是先说话了,我问你,你去找宇文宝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你知道你这样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拓拔继棒看着气呼呼的野利鹰王,到嘴边的话也骂不出来了。 他和野利鹰王算是一起长大的,双方都还是十分了解的。 野利鹰王就这么个火爆脾气,估计这辈子也改不了了,骂她又管什么用呢。 “拓拔大哥,我这不是气急眼了么!” 野利鹰王此时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如果不是拓拔继棒及时赶到,恐怕野利氏就要血流成河了。 “哼,就你话多,回去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不要再生事了!” “难道我们就忍了?拓拔大哥,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鹰王,这次我们必须要忍,因为汉人并没有做错什么,相反,可能是我们做错了。哎,希望这次能够平安度过吧!” 野利鹰王迷惑不解的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拓拔继棒一个人坐在帐内默默地看着白色的瓷瓶, “难道真的是党项人做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拓拔继棒心里静静的想着,他很清楚,汉人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嵬名道,事情是你做的么?” 拓拔继棒自言自语的说着,可是仔细想了想拓拔继棒又摇了摇头。 好像嵬名道并不是个傻子,这样做很明显对他没有什么好处啊。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4章 赢了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党项大寨,拓拔赤辞的房间里依旧亮着灯。 拓跋继琴轻轻敲了敲房门,便听屋内传来了拓拔赤辞和蔼的声音。 “是琴儿嘛,进来吧!” “阿爹,怎么还不睡,时候已经不早了!” 拓跋继琴关上门,跪坐在拓拔赤辞的对面,清冷的面孔在摇曳的烛火下显得更加孤傲了。 “睡不着啊!” 拓拔赤辞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嗯?阿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拓跋继琴秀眉微蹙,纤手握住拓拔赤辞的右手,轻声问道。 “琴儿,你太聪明了,什么都瞒不过你。” “不错,我刚得到消息,唐军三万大军在雅隆河谷被吐蕃人伏击,全军覆没!” “梁州刺史、左骁卫大将军程伯献阵亡。” 拓拔赤辞无奈的说道。 “什么?” “吐蕃人怎么会出现在雅隆河谷,而且他们又怎么知道唐军的行军路线?” 拓跋继琴少有的露出了吃惊之色。 这真是太可怕了! 三万人全军覆没,唐军会如何复仇呢? “呵呵,琴儿,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想不到吗?” “除了有人通风报信外,还能是什么原因。吐蕃人不是神,他们又怎能提前料到唐军的行军路线呢?” 拓拔赤辞仿佛老了十岁。 “这....,阿爹,那大哥他们岂不是危险了?” 拓跋继琴秀美的俏脸上,满是一种担忧。 如果真要找内奸的话,那么汉人首先要找的就是陇西大营里的那些党项人。 尤其是现在还发生了羌人叛乱,这样更加深了汉人对党项的防备之心。 “好了,琴儿,不要想这些了,如果事情真的无法避免,那我们也只能认了。时候不早了,你也去歇息吧!” 拓拔赤辞真的太累了。 “嗯,阿爹,那我先退下了!” 拓跋继琴走在空旷的院落里,四周寂静一片,天上是黑色的,没有一丝月光。 没有人知道拓跋继琴在想些什么。 就如同她那张孤傲的面孔一样,从来都是那么的清冷。 ...... 李行周、燕顺、郭士衡还有舞阳,互相搀扶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露出一线笑容。 他亲眼看着林云被敌人刺了一枪,正待上去补枪时,数名亲卫战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燕顺... 林云看着自己士兵惨死疯狂吼叫起来。 不远处,朴景泰厉声狂嚣,他的身上接连挨了数刀,头散乱,状似疯虎。 大熊身上已经被鲜血浸透,大蛮熊成了大血熊,吼声也低微下去。 “从三面进攻,放开北门!” 隼策一声令下,叶茹人如狼似虎的再次杀向了鄯州城。 话音刚落,身后竟响起千军万马冲杀之声。 隼策愕然回头。 只见远方旗帜招展,无数铁血骑兵已经从后方杀了过来。 踏起迢迢烟尘,呼喝出威武之师的铁血风范。 “看哪!” 城头上有士兵高叫。“是我们的援军来了!” 所有人一起向远处望去。 大唐平西军、大唐南衙十二军、大唐禁军、鹰扬卫、飞熊卫等军旗。 同时出现在苍茫大地上。 旌旗一路招展,马蹄狂踏,飚扬出风火雷霆之势。 薛讷此次出征总共带了左屯卫、振武卫、宣武卫、右屯卫、鹰扬卫、飞熊卫等大唐精锐。 除去左屯卫这次被薛楚玉带出来打残了。 还有余下精锐。 而鹰扬卫、飞熊卫更是大唐亲军上十二卫中的精锐。 看来这次薛讷是真急了了。 大唐盛世,养兵百万。 但是除去负责地方的府兵十二卫、边军十二卫。 能调动的就是南衙十二军和大唐禁军了。 在加上禁军常年负责洛阳、长安两地的军务。 真正能用的不过是南衙十二军。 自从武后主政后,战事不断,比如左武卫的精锐就在左武卫大禁军秦怀玉的带领下,长期征战高丽,当然和左武卫一起的还有右武卫。 大唐南衙十二军,分为左右翊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御卫、左右戎卫。 左右御卫、左右戎卫长期征战突厥。 左右翊卫和左右骁卫当年在与突厥的征战中打残了。 好不容易在程伯献的用心经营下,勉强组织好了左骁卫,结果又全军覆没了。 大唐真的可用之兵捉襟见肘了! 鹰扬卫和飞熊卫全面杀进吐蕃,且来得是如此之快。 直扑鄯州,杀向毫无准备的吐蕃大军。 “援军来了!我们胜利了!” 左武卫和左屯卫所有战士在同一时刻将武器抛向天空。 哪怕身边还有敌人也不管不顾,兴奋大吼起来。 远方的鹰扬卫和飞熊卫挥舞着长矛刺刀,风驰电掣般来到吐蕃人的身后。 举枪便刺,挥刀便砍。 顷刻间在吐蕃人的后方制造出一片大乱局。 他们从四面八方而来,以包抄之势行进,没有阵型,却有着无可睥睨的威武之势! 那一马当先的,赫然正是刘韬。 “我平西大军已至,所有人还不立刻投降!!!” 刘韬长声大喊。 “我平西大军已至,所有人还不立刻投降!!!” 这是所有来袭大唐军人共同的呼喊。 配合着那千军万马踏出的雷霆阵势,惊得敌人心胆惧寒,再无战意。 鄯州城头,薛楚玉大叫道。 “左武卫和左屯卫全体将士,下城上马!” “咱们冲出去,杀他娘的!” 吐蕃大营,一个四十多岁的吐蕃男人站在帐外不断的踱着步子。 从他的脸上就能看出他的心里很紧张也很兴奋。 这个吐蕃男人不是别人就是吐蕃最有权利的人,大相尺带珠丹。 没有人会想到尺带珠丹回来到陇西城外。 就像没有人会预料到吐蕃人可以绕过雅隆河谷一样。 整个进攻陇西的计划都是尺带珠丹一手制定的。 直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计划在进行着,唯一不美的地方就是鄯州发生了一点小变故。 不过尺带珠丹倒也不是太担心。 因为他知道鄯州是挡不住坌达延的十万大军的。 尺带珠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坌达延的到来。 至于进攻陇西,尺带珠丹想都没有想过,凭他手下的这一万人要攻进陇西,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而且现在汉人还像个缩头乌龟似得,躲在城里不出来。 尺带珠丹现在想想,如果鱼泽布这个废物没有失败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如此捉襟见肘了。 可是此时尺带珠丹却不用担忧这些,因为现在光坌达延就够薛讷头疼的了,至于陇西城外的吐蕃人,薛讷估计还不知道有这回事呢。 ...... “杀他娘的!” 左武卫和左屯卫将士同声大叫,疲惫的身体在这一刻就象被打了一针兴奋剂,流逝的力气又奇迹般的回来了。 然后他冲下城楼狂呼。 “兄弟们!冲啊!” 士气此涨彼落,左武卫和左屯卫士兵纷纷上马。 两方骑兵同时向着西门战场上多达十余万的部队展开了凶猛的夹攻。 两股汹涌大潮,向着中间乌压压的大铁饼卷去,用他们犀利的冲击将敌人的阵营撕扯得四分五裂。 血肉在兵刃挥动的间隙里飞溅,马的肠肚和人的腑脏、白的脑浆和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把脚下乾燥的地面浸润成酱紫色的泥沼。 在这片开阔地战场上,骑兵们最大限度地挥出了自己穿插冲刺的作用,将庞大的敌军阵容如切蛋糕般一块块进行分割。 包抄,围歼,消灭 “这不可能!” 隼策怒吼咆哮。 ....... 尽管只有两万人,鹰扬卫和飞熊卫却成功地完成了一次伪装奇袭。 为了让吐蕃军相信是整个平西军主力杀来,刘韬不仅伪造了各路军纵的大旗,同时还精心布置了骑兵冲锋阵容。 毕竟是刘仁轨的儿子,用起兵来还算是十分的老道。 冲在最前沿的骑兵是人数最多的,他们完全按照正常的骑兵阵容排布,且一字蔓延,长近千米。 而排在后方的士兵,却每一列只有前方人数的一半,且只出现在前方骑兵的空档后,同时横列与横列之间保持着长达十余米的间隙。 使整个骑兵军阵变得松散而庞大异常。 前方人数多,后方人数少。 前方骑兵快,后方骑兵慢。 横向间距小,纵向间距大。 通过这一系列举措,利用战马扬起的尘烟,再加上人们对纵向与横向间的模糊视距,刘韬成功制造出一个视野规模宏大无比的骑兵军阵,几乎占据了整片战场空间。 冲在最前方的是一万七千名战士组成的骑阵,后方则是绑着稻草人的战马缓慢前移。 当第一列骑兵出现在吐蕃军的眼前时。 他们看到的是一列又一列呼啸而来的骑兵,放眼望去,几乎漫山遍野都是平西军的骑兵在冲锋。 他们驰骋奔喝,马刀挥舞。 前面的人兴奋狂嚣,后面的人绵绵不绝。 从四面八方包拢围来,不断有骑兵出现在远方地平线上,一列接着一列,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军队正在向这边开来。 大唐军人纵横交错的身影已充斥了整个天地之间,怎么数都不能少于七八万骑。 鹰扬卫和飞熊卫的从后掩杀,在士气上给了吐蕃军一个沉重的打击。 士气就象一条看不见的线,牢牢牵挂着每一名战士。 让他们聚集如一群猛虎,也可以让他们散落成一地念珠。 失去了这根精神线的吐蕃军,实在没有任何可以抵挡对手的理由。 吐蕃军人数虽众,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 就是他们来自各个家族的部落,平时并不是一个整体,缺乏相互合作,统一作战的经验与默契。 这支临时组合的军队在优势情况下看不出什么问题,各级将领接受指挥,统领作战,皆能挥自己良好的作战素养。 可一旦碰上大战混战突袭之战,就会立刻乱成一团。 坌达延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但由于他从没有考虑过会有一场旷野上的以步对骑,背后奇袭的事情生,以至于完全没有在这方面做过任何准备。 当平西军的旗帜飘扬在鄯州上空时,所有人都慌乱起来,平西军的赫赫威名,彻底毁掉了吐蕃战士的抗拒心理。 这种情况下,人多反而是一个累赘,士兵们的良莠不齐,士气的大幅度下降,指挥系统的不灵便,使得隼策所部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有效防御。 而薛楚玉带领左武卫和左屯卫的趁势冲杀,两相夹攻,更使吐蕃人慌乱无比。 鹰扬卫和飞熊卫的穿插分割就象是狼群进了羊群,将他们趋赶,分割,围歼,恐吓,通过种种手段制造胜利气氛,打击对方军心士气。 恐惧就象瘟疫一样迅在军队中蔓延开来,最终形成崩溃局面。 此时的吐蕃人更不争气,大溃散几乎是在一瞬间爆,顷刻蔓延全军。 尽管吐蕃人比大唐要强上许多,但有一点是他们共同的,那就是对于大唐军人的强大,他们从内心深处感到畏惧。 这便是奠定他们败亡的根基。 这场溃败来得是如此迅,如此的讯雷不及掩耳,以至于许多军官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夹杂在败军的洪流中退却。 尽管也有人试图组织抵抗,但遭遇的却是更悲惨的命运。 坌达延在指挥部队反抗时死在了逃亡士兵的刀下。 而那贺鲁则马失前蹄,被自己的士兵践踏而死。 各部将官受此冲击,均死伤惨重,能够活着离去的竟是少之又少。 荒野上,到处是仓皇逃窜的吐蕃人,他们已经不再是刚毅勇猛的战士,而是一大群绝望的丧家犬。 鹰扬卫和飞熊卫凌厉凶猛的打击震得他们再无还击之力。 他们丢盔卸甲、抱头鼠窜。 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战斗、忘记了还击,只想着如何逃命。 ...... 嵬名道坐在自己的帐内,眼睛微微眯起。 俊逸的脸上总是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嵬名道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有魅力的人。 “嵬名先生,拓拔继棒这个人太奇怪了,明明对汉人不满,为什么还能忍下来呢,他以前不是很霸道的么?” 一个党项人跪坐在角落里,慢悠悠地说道。 “呵呵,你有所怀疑的话,那只能说你还不了解拓拔这个人,拓拔看上去一副有勇无谋的样子,其实他比谁都聪明着呢,他之所以对汉人不满,只是他觉得汉人给不了他想要的而已。 嵬名道喝了一口小酒,仿佛心情很是不错。 这多日来党项人都是人心惶惶的,也就嵬名道一点担忧都没有,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5章 鄯州城之战的总结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看着来之不易的胜利,左武卫的残军发出了凄惨的笑声。 笑着笑着熊大熊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了。 哭了稀里糊涂的。 没有人想到熊延福会如此。 打了这么久的仗,还没见熊延福这个杀神这样过。 其他人不懂,可是李行周懂,因为他和熊延福一样,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大熊,别哭了,让人别看见了,会笑话我们的!” 李行周也在哭,他是在心里哭泣,曾经威猛的左武卫将士,此时只剩下了不足一千的残兵,这还包括了他自己的亲卫队。 可以说经此一战,左武卫五千人可以算得上死伤殆尽了。 面对此等情景,谁又能高兴得起来呢,他们是活下来了,可是更多的人却死去了。 出征的时候五千人此时已十去其八。 胜利来的何等凄惨,更何况现在还算不上胜利。 两军汇合,刘韬冷冷道: “张弼你率领鹰扬卫,慕容顺你率领飞熊卫,你们两个按计划领兵追击,务必不能让吐蕃军有重整的机会,左武卫和左屯卫立刻回鄯州休整。有什么事情都等这仗打完后再说。”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追击敌人?刘参军,你到底在想什么?” 薛楚玉叫道。 刘韬怒吼: “你给我闭嘴!我知道左武卫和左屯卫战死了很多弟兄,不过我还要为活着的兄弟考虑!我知道你痛心,但是我却连伤心的时间和资格都没有!” 薛楚玉大叫。 “你有什么好伤心的?” “不是你在守鄯州,你不用看着这么多的兄弟倒在你面前。你以为我不知道做为守将需要考虑的是什么吗?” “作为将军,每一个死去的战士都只是数字!是数字而不是生命!你有什么可以伤心的?伤心的是我们,不是你!” 刘韬望着薛楚玉,他受伤的身上,血水依然在渗流。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却一句话都不说。 刘韬叹息。 “五将军,程刺史去了。” 薛楚玉一呆。 “你说什么?” 张弼侧转马头,开始指挥部队追击逃逸部队,冷冷丢下一句话道。 “薛楚玉,你是条好汉子,不过你最好明白一件事,程刺史阵亡,刘参军比你更痛苦,而他最痛苦的就是,他现在必须忘记所有令他伤心的事,包括你的指责。”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把大家活着带离这个鬼地方。所以,你最好以前是怎么尊重他的,以后继续怎样尊重他。否则我张弼不会放过你。慕容顺,咱们走。” 鹰扬卫和飞熊卫去了,追着敌人的败军而去。 鄯州依然只有左武卫和左屯卫,凭添的是那无数战死者的尸体。 刘韬看着薛楚玉,缓缓说道。 “程刺史去了,左骁卫全军覆没,攻打吐蕃的计划出现重大挫折。” “现在我们只能尽人事而听天命,左武卫和左屯卫战士的血不会白流。” “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冷静。现在,你带着左武卫和左屯卫兄弟回平西大营,你们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养伤,而不是愤怒与指责。” 薛楚玉默然。 他带着左武卫和左屯卫默默地向后退去,眼中充满了怅惘与迷茫。 胜利的喜悦转眼间被冲淡至无影无踪,代之而起的是援军出现前的那种失落与绝望。 ...... 日暮时分。 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滋润土地,渗透泥浆。 方圆十里战场上,血水浸透大地,尸体遍布,到处都是残肢碎块,简直就是一片修罗地狱。 李行周一个人寂寥地行走在这片血肉杀场上。 眼望苍茫,放眼处,到处都是死人的尸骸残肢。 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随着风洒下后,留在手心里的,是一片血色赤红。 这一战,已经死去太多人了。 ...... 此刻,李行周看着脚下那被鲜血染得酱红的泥土。 风吹动,死伤者扭曲的脸庞严重刺激着他的神经。 左臂的箭伤也让他疼痛难忍。 那一刻,他仰天长吼道。 “老天爷,我李行周永远不会向你认输的!” “你看到了吗?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就要改变世界!”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我李行周是龙困浅滩,却不是龙死浅滩!” “所以我不会死!天命若利于我,我便听之!若不利于我,我便用之!我做到了!我做到了!我若是那条龙。” “那么总有一天,我就一定会束缚这该死的囚笼!这海阔天空的世界,将任我李行周纵横驰骋!” ...... 包括了吐蕃人,也包括了自己人。 从日出到日落,鹰扬卫和飞熊卫几乎都是在追击,绞杀中度过的。 他们并没有经历过一次象样的反抗。 如今,日落西山,鄯州战场上却再看不到活着的吐蕃战士。 过数万具的尸体横躺在这片土地上,他们圆睁大眼。 死都不明白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场战斗中,鹰扬卫和飞熊卫杀死的敌人其实并不多。 真正造成吐蕃战士死亡的那场因为混乱导致的大溃逃。 在交相拥挤中互相践踏,将自己人活活踩死。 倘若放眼看去,由此一路向西,漫山遍野都是吐蕃败卒的身影。 他们就象难民一样疯狂逃窜,身后是鹰扬卫和飞熊卫的骑兵紧紧追逼,务必不能让他们停下来。 同时,它还是一次最匆忙最无准备的攻防战。 攻守双方都没就城市争夺战做过充足的准备,各种器械的运用原始而老旧,仿回到了最原始的战斗状态。 此外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就是。 这场大战,是薛楚玉,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战斗。 也是李行周来到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一次。 近五千左武卫和三万左屯卫战士,在七天的守城战中先后战死三千人左右。 在这一场大战后就只剩下五千人都不到。 而且个个带伤,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只怕一个月内都很难再上战场。 还有一些人则将在痛苦中因为伤势沉重而牺牲。 阳光很明媚,却带不来一丝温暖,在这茫茫高原之上。 西北风呼啸而过。 一行唐军在慢慢走着,走在这白色的雪地上,就像是一条黑色的长蛇。 李行周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无意间触动了右肩的伤口,一股无言的疼痛涌了上来。 看到李行周脸色有些苍白,大熊关心地说道. “彘哥儿,怎么,伤口很疼么,要不你就别跟着去了!” “大熊,无妨的,这点小伤我还受得了的!” 李行周摇了摇头,这次去雅隆河谷,他总是要去的,、。 去拜祭一下那些死去的唐军士兵,顺道帮他们收敛一下尸体。 雅隆河谷,此时安安静静的,士兵们看着眼前的景象,除了震惊就是愤怒,这一座座焦黑的尸山仿佛是吐蕃人对大唐的嘲弄。 几日过去了,烧焦的尸体早已冻僵了,地上的血迹也变成了一块块的黑斑。 这些死去的唐军士兵恐怕再也回不了家了,因为已经无法认出他们原来的相貌了。 都说衣锦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那么现在也是如此,死不葬故乡,如烈火之游鱼。 天之幕,地之伤,落叶颓败,冬之丁零。 甲胄在身,死如猎鹰,终归尘土. 超度,就是一念间的仁慈。 静如魔域,乌鸦不栖。 亡魂让雅隆河谷变成了一个死亡峡谷,宁静,让这里变得没有半丝生命气息。 程伯献的尸体也找到了。 那个身受重伤的朱文正跪在地上,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 有痛苦,却没有眼泪。 因为哭过了,就要选择坚强。 “将军,朱三子来接你了。” “放心吧,将军,朱三子会带你回家的!” 回家,多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此时却变得那么的珍贵,程伯献还可以回家。 可是其他人却再也回不了家了,不过他们依旧会被带走,因为就算是死也要葬在大唐的土地上。 “雅隆河谷,逻些城,这里总有一天会成为我大唐的土地!” 李行周咬紧了牙关。 他恨那些高高在上,念着仁慈的人们,当他们彰显着仁义大度之时,唐军却要付出无数的死亡。 为了他们那虚伪的大义,士兵却要遭受如此大的牺牲。 薛楚玉希望多弥能够真正的属于大唐,而不是名义上。 “五将军,放心吧,这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如果征服就要杀戮,那我愿变成一名屠夫!”李行周面色冷峻,悠悠的望着西方. 那里有吐蕃,那里有天竺,那里有天堂. 如果屠夫上不了天堂,那下地狱又如何,李行周相信,只要万人拥戴. 那就是下了地狱也会搅动一片风云。 ...... 这场大战,是薛楚玉从军以来,伤亡最为惨重的一次战斗。 也是李行周来到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一次。 他固然打出来“李行周雪夜破鄯州”的军事奇迹,更是未来数十年里大唐茶馆酒楼、青楼坊间持久不衰的话题。 还有那首“八杯酒”更是一度成为大唐边军的军歌。 可是一批最优秀的老兵也在这场战斗中死去。 梁州刺史、左骁卫大将军程伯献阵亡,他是大唐青壮一代的佼佼者,大唐军方未来的顶梁柱,而他的左骁卫更是耗尽梁州十余年财力物力打造的精锐。 左骁卫的败亡,更意味着梁州在未来的十年里,再无可战之兵。 再也没有精力打造精锐骑兵的实力了。 左骁卫算是彻底打到完蛋,最终逃离出来的两千老兵强撑着左骁卫的名号。 左屯卫左将军石顶武阵亡,他是薛仁贵时代的老兵,薛楚玉最好的帮手。 左屯卫残了。 三万左屯卫只剩三千余人,根本保持不了自己的战斗力了。 事实上,等薛楚玉回到鄯州大营就被愤怒的薛讷一撸到底。 他和郭显一起带着残余的左屯卫回到鄂州调整,在未来的数年内都没有出现在大唐这个风起云涌的舞台上。 左武卫八府将军高翔、十府将军王元吉阵亡。 七府将军林云丧失左臂、九府将军燕顺身受重伤,瞎了一只眼。 其余众将也几乎没有不受伤的。 各营亲兵几乎死光死绝,还剩一千多号人。真正完整的不到五百人。 ...... 至于吐蕃方面更惨。 被鹰扬卫和飞熊卫突袭的吐蕃军 除了当时见势不妙,隼策统领的大军,被鹰扬卫和飞熊卫杀死的士兵不过万人. 却有两万人自相践踏而死去. 而在其后连续三天的追击里,大军一路狂逃,竟然生生被追军杀死杀伤近半。 最后只有不到三万人活着脱离战斗。 刘韬命令鹰扬卫和飞熊卫一路狂飚,眼看着快到吐蕃中部地区才算放手。 他是不能不追击,否则若是让吐蕃有了休息重整的机会,就会现其实真正杀过来,并没有十多万人,只有两万人。 只是漫山遍野的骑兵模糊了他们的视线而已。 ...... 但是没有人可以否认,正是鄯州大战,为鹰扬卫和飞熊卫在吐蕃一地纵横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其意义重大。 此次吐蕃犯唐。 大相尺带珠丹命鱼泽布和坌达延各率十万余人。 鱼泽布率领的是朵代五卫和秋仓五卫。 朵代五卫五万人还剩两万人。 卓氏家族的维罗哲和吐蕃第一勇士图尔格阵亡。 更关键的是秋仓五卫除了达布聂全军覆没外,没有丝毫的损失。 可想而知的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 腰杆子硬的秋仓五卫会越来越要求更多的话语权。 而其中更有李行周放下的那个催化剂——达布聂。 坌达延率领的十万大军,虽然在幽阁的帮助下,绞杀了程伯献的三万左骁卫。 但是主帅巴氏家族的坌达延和那贺鲁阵亡。 六万人战死。 残余的部队在仁钦岗大赞普来不容易拉拢过来的噶尔家族的达布聂和坌达延的族人隼策的带领下,疯狂逃窜。 吐蕃二十万大军溃败,剩下的是各怀鬼胎的十万余人,使得当时吐蕃东部一带,几乎再无可与平西军抗衡之力。 命运总是如此颠沛,一场鄯州城之战,直接扭转了大唐与吐蕃的优劣势。 我们无法确定这到底是是合算还是不合算。 但是对左武卫和左屯卫活着的战士们来说,生命或许还能延续下去。 对死去的战士来说,却是死得再无意义可言。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6章 战后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陇西城外,尺带珠丹看着正在拔营的兵士,脸上泛起了深深的不甘。 此时尺带珠丹杀了鱼泽布的心都有了。 如果不是他,汉人又怎么会出现在鄯州呢。 尺带珠丹很愤怒,但是他却理智的选择了冷静下来。 当接到帕竹阵亡的战报后,尺带珠丹立刻做出了选择。 计划失败了,那就选择撤退,强行的打,只会让自己伤痕累累。 吐蕃军营外,帕竹站在辕门外等待着。 不一会儿便有一行人走了过来,帕竹立即整理衣装走上前去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参见大相!” 尺带珠丹轻抚胡须,笑着点了点头,和善的说道。 “帕竹大人,起来吧,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大人请问便是!” 帕竹将尺带珠丹引进帐内之后,便皱眉说道。 “帕竹,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唐军主力这么快就来到了鄯州?按照计划,现在唐军主力应该被拖在鄯州才对啊?” 尺带珠丹一直都搞不清楚哪里出了问题,本来计划好好的,没想到居然在鄯州城遇到了麻烦。 “真没想到,酝酿了如此之久的计划,居然毁在了鱼泽布的手中!” 尺带珠丹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即使在生气的时候,他也会将愤怒埋藏在心底。 可是这次,他没有忍住,可想而知他多么的生气。 发兵的时候曾经对鱼泽布叮嘱了好多次,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听劝。 看到尺带珠丹脸色如此难看,达布聂倒是没什么,帕竹可就无法保持平静了。 “尺带珠丹大人,也许鱼泽布有他的苦衷呢!” 帕竹开口劝导。 “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避而不战有那么难么?除了争功,我想不出鱼泽布为什么会坏事!” 尺带珠丹丝毫没有领情的意思,冷着脸说道。 “哼,当日如果不是大赞普坚持要让鱼泽布去鄯州,本相绝对不会选中鱼泽布的!” 达布聂喉头像堵住了什么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这尺带珠丹果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听他这意思,连仁钦岗大赞普也怪罪起来了。 达布聂挑了挑眉毛,在尺带珠丹眼里,恐怕也就帕竹最合他心意了吧,只可惜,帕竹此人家族之心太强烈了。 这种人仁钦岗大赞普永远都不会引为心腹的。 “大相大人,现在鱼泽布的事情并不重要了,相信等回到逻些城就能搞清楚了。现在大军久在此地,总不是个长久之计,望大相早点做出决断才是!” “帕竹,这一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面对唐军主力,正面对抗已经没有优势了,所以撤退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我们这次退回去之后,要留一半的人在吐谷浑,只要吐谷浑在我们手中,我们就有随时出击陇西的可能!” 尺带珠丹说完,帕竹和达布聂等人便一同点了点头。 目前这是最好的选择了。 吐蕃人撤了,撤的一干二净。 ..... 尺带珠丹撤了。 陇西却没有放松丝毫的警惕。 陇西大营依旧笼罩在紧张气氛之中,薛楚卿稳坐大帐。 这几日来,他每天都在注意着营中党项人的动向。 薛楚卿很害怕党项人会乱。 鄯州已经乱了,陇西再乱,那可就真的无可救药了。 薛楚卿坐在案前,望着手中的那份急报,沉吟了良久才说道, “党项人的情况怎么样,我们有没有能力出击,缓解大哥那边的压力?” 副将宇文宝思索了下,说道: “不,现在我们根本没有余力去管吐蕃人。” “目前最重要的是守住陇西,等待黑齿常之将军到来。而且,三将军,我们不要忽略了大营内的党项人,到目前为止,程伯献将军的事情还没搞清楚呢?” “如果真的是党项人出卖了我们,那率军出城就太危险了,你也知道党项距离陇西是多么的近!” 薛楚卿没有犹豫,便选择了稳守。 来陇西的时候,薛讷就已经交代过了,无论如何做,总之是陇西不能丢。 薛楚卿也明白,只要陇西还在,那么黑齿常之的援军才有意义。 没了陇西,唐军在整个西北就会失去了立足点,如果吐蕃人再得到陇西,那吐蕃人可就真的打开门户了。 “你觉得真的是党项人出卖了我们吗?” 薛楚卿问的很疑惑,也许在他想来,党项人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是不是党项人做的,我们还不知道,但是我们不得不防。” 宇文宝劝到。 薛楚卿苦笑着摇摇头。 有时候事情就是如此无奈。 薛楚卿点了点头,张口问道, “那营里的党项人怎么应对,现在很多党项人对我们意见非常大。” “三将军,我还是支持你的命令的,稍有异动,杀无赦。” “这个时候,顾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党项人真的反了又如何。” “我相信党项人不会那么傻的!” 薛楚卿直接站了起来,眼神说不出的森冷。 对于党项人,他觉得没有什么仁慈可讲的,这个时候只需要镇住党项人就行了。 李行周敢将石阻山大营里的党项人屠个一干二净。 他薛楚卿就敢将陇西大营里的五千多党项八氏子弟杀掉,只要陇西能够守下来,薛楚卿不介意杀更多的人。 宇文宝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薛讷让薛楚卿回来守城的缘故吧。 也只有他才能下得了如此狠心,换做其他人还真不一定做得出来。 ...... “嵬名先生,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从属下处得到吐蕃人大败的消息。 嵬名道呆住了。 良久之后,才缓缓的说道。 “嗯?吩咐倒没有,你做好你的事情就行了,有事情我会通知你的!” 嵬名道摇了摇头惨笑着说道。 党项大寨里的夜依旧是安静的。 此时明月当空,旷野一片祥和之气。 拓跋继琴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美丽的容颜上依旧是那么的清冷,就像这夜月一样孤寂冷傲。 拓跋继琴收手慢慢伸了出来,手心向上好像是要接住什么似的, “月色如此明亮,可是却永远也抓不住,呵呵,拓跋继琴啊,拓跋继琴,可又真的能够得到月亮么!” 夜月无声,只有拓跋继琴醉人的声音在悠悠回荡着。 ...... 有一个黎明来临了,李行周和薛楚玉等人都站在城墙上望着不远处的吐蕃大营。 从昨日开始吐蕃人已经开始动起来了,不过他们前进的方向是西方而已。 大熊抚摸着冰凉的城墙,心里有一股深深的不甘。 “彘哥儿,我真想出去杀光他们。” “追?拿什么追?吐蕃人不敢打,我们就敢打吗?” 李行周惨淡的一笑。 大熊无奈的拍了一下城墙上的垛口,他多么的想和吐蕃人拼上一场,这被别人牵着鼻子溜了一圈,任谁都会满肚子火气的。 可是大熊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拼的,吐蕃人输了可以向西逃回高原。 可是唐军一旦输了,那就意味着陇西以西将是一马平川了。 所以吐蕃人输得起,唐军却输不起,而且已经失去几万士兵了,还要死多少人呢。 “彘哥儿,就这样让吐蕃人跑了,真是太窝囊了!” 大熊朝着城外吐了口口水,倾泻着满腹的郁闷。 “大熊,不必如此,以后会有机会的,吐蕃人既然敢如此做,那我们总要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程伯献、石顶武、高翔、王士吉他们不能白死!” 说到此处,李行周默默地看了看南面,那里是左武卫曾经守卫的地方,甚至于每一砖上边都染着左武卫士兵的血。 这份仇他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仇是要报的,但不是现在,总有一日,他会让吐蕃人在大唐的威名之下颤抖的。 尸体已经寒冷,战争依旧未曾停止。 ...... 距离吐蕃人撤离鄯州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李行周一行也回到了平西大营。 一个月的时间就像那白驹过隙般,转眼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十一月的月末,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唐军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了。 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看来这个年是回不了洛阳了。 李行周轻轻的抚摸着立在墙面上的朴刀,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温度。 可是他却只能摸一摸,虽然右肩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可是想要拿起朴刀,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接到薛讷军令后,李行周就赶往中军大帐。 薛讷正坐在案前想事情,看到李行周之后,便笑着说道。 “来了啊,坐吧!” “嗯,大元帅,不知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我听楚玉说,你对达布聂这个人比较了解。” “所以想问问你,你对达布聂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李行周想了想,便点点头说道。 “大元帅,你是打算对吐谷浑采取行动了么?” “不错,时间拖太久了对我们没有好处,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如果不早日拿下吐谷浑,以后就更好办了!” 薛讷就喜欢李行周这一点,有些东西一点就通。 自己只是提到了达布聂,他就想到了吐谷浑。 “大元帅,我对达布聂知道的也不是太多。达布聂此人出身于噶尔家族氏贵族,父亲乃是现任噶尔家族氏赞普绒巴喜饶,按照正常情况,达布聂应该是下一任的噶尔家族氏赞普。” 关于吐蕃朵代五卫和秋仓五卫的矛盾薛讷也是有所了解的。 薛讷听了李行周的话,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得,手指轻轻敲着案子,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 “李行周,你认为如果我们给达布聂一个机会,你说他会把握住吗?” “大元帅,关于这一点,我认为应该不会有问题,就像是一个饿了十天的乞丐一样,当看到一堆馒头之后,就算是明知道前边有危险,他也会拼死去拿馒头吃的。因为不过去是饿死,过去了却有机会生还,现在达布聂就是那个乞丐,如果有一个大功在眼前,他很难受得住诱惑的!” “呵呵,说的不错,按照如此想法,如果我们再给达布聂减少点压力,那他岂不是更加忍不住了?” 薛讷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困扰他多日来的难题,总算有点眉目了。 “大元帅,你是不是高兴得有点早了?达布聂也不是个蠢人啊!”、 李行周很无奈的笑了笑,达布聂也是个聪明人,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李行周,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只要知道达布聂想要什么,我就有办法让他扎进我的陷阱中来,你记住,有些东西是你拒绝不了的!” 薛讷说完,李行周也不是太懂,只好拱手笑道。 “大元帅,不知何时对吐谷浑发动攻击!” “怎么,你想参加?”薛讷笑呵呵的看着李行周。 “大元帅,你也知道,这都闲了一个月了,这全身上下都快长毛了!” “行了,你也别发牢骚了,你现在肩不能提的,让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吐谷浑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去办!” 薛讷说着从桌案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了李行周。 李行周莫名其妙的拆开信,看完之后两眼一片茫然之色。 信是黑齿常之写的,黑齿常之让李行周返回陇西。 这让李行周想不通,此时让他回陇西做什么? “大元帅,我不懂,此时调我回陇西做什么,好像也用不上我吧?” “呵呵,怎么,不愿意了?” 李行周看着薛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确实是不太愿意。 现在吐谷浑马上就要有战事了,他回陇西做什么。 “你小子,你以为让你回陇西是打仗,就你左武卫这点残兵败将。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薛讷好笑的看着李行周挖苦道。 “....大元帅,既然如此,那干嘛还让我回陇西嘛,我留在鄯州不行么?” “你不要急,李行周你还记得雅隆河谷的事情吧,这次让你回去,你不要管甘州和阔州的事情,你给我全力调查雅隆河谷的事情,你给我好好的查,不管是谁,只要他敢通敌卖国,就给我砍了他!” 说到此处,薛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了,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杀伐之气,雅隆河谷的惨剧给唐骏的打击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雅隆河谷一役直接葬送了三万大军。 接着就是鄯州,大唐有多少优秀的将领死在这里。 程伯献、石顶武,这两个人可是左右威卫的两员猛将啊。 “是,我回去之后立刻收拾东西赶回陇西!” 李行周知道身上的担子有多么重了。 说实话,调查雅隆河谷的事情可不轻松,很可能会涉及到陇西当地的大员,甚至于整个党项。 搞不好党项就会成为下一个吐蕃,所以不得不小心应对啊。 “李行周,放心的去做就行了,到时候黑齿将军会支持你的! “另外,党项人你不用太过担忧,有事可以去找拓拔赤辞!” “大元帅,拓拔赤辞可信么?” “放心吧,拓拔赤辞是个老狐狸,他懂得如何选择!” “嗯,那末将这就告辞了!” “去吧,把真相找出来,别让将士们死的糊里糊涂的!” 糊里糊涂,李行周站在平西大营外,望着那碧蓝的天空。 真相,是那么容易能得到的么? 心有所思,前路艰难啊!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7章 借军饷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左武卫和左屯卫军的归来,让河州城的百姓们纷纷雀跃起来。 有刘韬在鄯州城,被打残的李行周一行,逐步的退回陇西修整。 这批归来的战士,玄衣铁甲,高头大马。 手持弯月刺矛,头顶血染红樱,神情肃穆,带着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气。 显然是刚从血肉战场上退下来的。 他们的盔甲并不簇新,有些已经残破不堪,长矛上还带有裂痕,队伍也并不是十分齐整。但他们的精神高涨,战意昂然,是真正经过战场上千锤百炼的百战勇士。 这刻这支骑兵队虽是风尘仆仆,脸上却掩藏不住胜利归来时的那份自得而骄傲的心情。 在经过一场场艰苦的战斗,取得一次次辉煌的胜利后,除了那份高贵的荣耀和不菲的赏金,最让人渴望的。 或许就是家中父老乡亲们那欢迎英雄归来时出的欢呼了。 围观的人群澎湃出希望的火花,拥挤在苍天大道的两旁,翘以盼着。 他们很自觉地为骑兵队让出足以通行的道路,然后不断地对着队伍高喊。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大唐平西军左武卫。” 领头的朴景泰高声回喊。 “是左武卫的兵呢。是雪夜破鄯州的左武卫啊。” 围观的群众小声回应。 声音传到朴景泰的耳中,他的脸上便洋溢出一份自豪的笑容。 这么多年过去了,朴景泰这个新罗人早把自己当做唐人了 如果说南衙十二军是整个大唐帝国最强的战力体现。 那么左武卫就是南衙十二军中最强的一军。 身为左武卫的一员,朴景泰实在有着太多可以骄傲的理由。 左武卫有五府将军,本来轮不到朴景泰这个亲兵侍卫长出面的。 但是八府将军高翔、十府将军王元吉阵亡。 七府将军林云丧失左臂、九府将军燕顺身受重伤,都需要休养。 而十一府将军郭士衡作为后勤官,有太多的事要忙了。 一来二去,就让朴景泰来出这个风头了。 “那你认识我家狗子吗?他就在洪风旗当兵啊!” 有百姓开始叫了起来。 一时间,不少河州城百姓开始拉着回归的士兵询问自己亲人的下落。 “请问你见过我丈夫吗?” 这是孤守家中的年轻妻子的轻声询问。 “请问你认识我爸爸吗?” 这是弱龄儿童展开无邪的容颜出的天真声音。 “我的儿子也在你们旗,谁能告诉我他的下落。” 那是白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在拉着士兵们的手焦急地询问。。 “我兄弟就在左骁卫啊!兄弟,兄弟,我是大兵,你在哪!?” 那是焦急寻找自己的哥哥或弟弟的迷茫年轻人出急切呼唤。 他们是如此真切地渴望能听到自己亲人的声音。 有一些运气好的,碰上了自己的亲友。 他们热烈拥抱,**相拥。并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各自的情况。 丈夫与妻子团聚,父亲与儿子相认。 彼此激动得热泪盈眶,大哭大笑。 然而总有一些声音,永远也不会再回到他们的身边。 于是,又有低低的抽泣在人群中如瘟疫般的散开。 骑在马上的朴景泰开始沉默了。 他轻轻叹息一声,然后扬了扬马鞭大喊道。 “乡亲们!我受平西大元帅薛讷的命令,回河州城修整,同时招募兵员,调集军粮,以备再战。所以无法在此地多做耽搁,还请大家见谅了!修整期间,我会放属下官兵回家团员一段日子,所以还请先让开道路放我们回城。” 然后他示意部队加块脚步,赶快进城。 这次回来有重大任务在身,实在不宜多做耽搁,更不适合开认亲大会。 于是,认到亲的,回归队伍,没有找到亲人的,也必须收敛心神。 他们大喝一声,扬起马鞭,重重落下。 在掀起漫天的烟尘之后,千骑将士顺着大道向着河州城中高进。 看着远方消失的尘烟。 终于有人低声泣道。 “原来是回来征兵的啊。这仗,还是没有打完吗?这次又要有多少孩子去死掉呢?” 一时间,迎归的乡亲们那原本激动的心情再次跌回了谷底。 就连那已经见到自己亲人的百姓,也终究不得不再次为亲人提起一颗担惊受怕的心。 眼看河州城遥遥在望,骑在马上的军官终于放慢了骑步,跟在身后的一众骠骑也随之纷纷减慢度。 此刻李行周的手向空中挥了挥,大喊一声: “熊延福!” 身后的一众骑兵中便呼地冲出一员勇猛骑将,虎背熊腰,如刀削般凝重坚毅的脸。 “到!” 大熊旋风般来到李行周的身边。 李行周马鞭箭指前方说道。 “看见了吗?咱们...就要到家了。” 熊延福黑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没有家。” 李行周点了点头。 “大熊。进了河州城后,你立刻去招募新兵。我要你第一时间挑出一万名最好的新兵给我带走。我可先警告你,大熊,你虽然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给我带回来一个孬种,我就记你一鞭子。三千名士兵,我看你能让我抽你几鞭子。” 熊延福点了点头,黑脸上没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招了招手,身后便是一哨官兵跟着他呼啸着向新兵训练营而去。 李行周静静地看着熊延福远去的身影,头也不回的大吼起来: “其他各哨的兄弟们,我们回来了!” “先放三天大假,大家拿着赏赐,让河州城的窑姐们常常咱们的厉害~” “钱不够的!寻找你们的燕将军!” “玩个痛快去吧。” 上千官兵同时出了山般的呼啸。 ...... 宜春楼在烟火街上。 烟火街,也就是贺州城有名的烟柳巷。 来到宜春楼,立刻有楼里的下人迎了上来。 听说是来找王太守的,连忙恭敬回答。 “军爷,王大人正在听雨轩会客,小的去跟您通报一声。” “不必了,我们自己去找他。老朴,你跟我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候。” 那小厮想说不行。 但看李行周身后几个人个个都提刀带甲,杀气腾腾的样子。 一看就知道是死亡沙场里滚进滚出的人。 小厮打了个寒颤,最终还是没敢阻拦。 ...... 左武卫被残了。 李行周借着回陇西调整的机会,趁机像薛讷讨了个征兵令。 虽然他在二十一世纪只是一个小主播,但是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刚进河州城,他就让大熊去征兵了。 并不是大熊适合征兵,而是他手里确实无人可用了。 郭士衡和柿子在安排军队驻扎事宜,忙的一头包。 燕顺带着将士们去寻快活去了。 林云依旧把自己闷在军帐中不愿意出来,丧失左臂的代价太大了。 特别是对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士而言。 舞阳和朴景泰? 还是算了吧。 一个懵葫芦、一个莽大汉,还不如大熊呢。 而李行周穿越以来,纵横大唐的烟花柳巷无往不利。 人可是把洛阳第一花魁鱼幼薇收入房中的主。 自然看不上这河州的胭脂俗粉们。 ...... 顺着宜春楼的雕花大盘梯上去。 三个古朴大字“听雨轩”赫然在目。 李行周正要敲门,一阵乐声却响了起来。 丝竹的弦音,若天籁清响,说不出的古朴风雅。 琴音婉转低迷,若情人低诉,道不尽的柔肠百转。 然而当人刚刚沉浸在这份柔情之曲中。 声音转眼间又变得高亢激昂起来,鸣铁铮铮的脆响,充满了狰狞杀气。 仿佛一曲天音,弹动琴弦的人拨动了出人内心处的那份深深的悸动。 李行周止住了直往前冲的朴景泰。 只听到房中悠悠传来的《八杯酒》。 我有一杯酒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 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宽恕我的平凡驱散了迷惘 好吧天亮之后总是潦草离场 清醒的人最荒唐 音乐百转,心情千变,唱的那是比李行周好千百倍。 虽然只是一支曲子。 就这样在片刻间将人的心情若过山车般带动的上下起伏。 刚烈之音并不持久,很快又再次低徊。 这次却若是高山流水,自然清奇。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 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 一杯敬明天 一杯敬过往 ......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鄯粥战役才打完一个月,《八杯酒》就流传出来了。 而《八杯酒》和《生僻字》一起,再次掀起了大唐的狂潮。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舞着。 李行周驻足不前,连敲门的手都停在了半空中。 直到乐声停止,方才清醒过来。 他完全没有想到在河州城里能听到《八杯酒》的曲子。 一时间感该万分。 听雨轩里响起了一阵笑声。 “好一曲《八杯酒》,清儿小姐妙艺无双,王某今天能得清儿小姐赠此一曲,也算此生无憾了!” 说话的这个人,想来就该是河州城的太守王元感了。 他出生太原王家,而王家在陇西也是经营百年。 王元感一方面是太河州的父母官,另一方面也是河州的第一权贵。 阁里传来一个清雅女声: “王大人过奖了,这曲《八杯酒》是我朝李行周将军所作。李将军虽是军人,却擅音律。李将军上月征战吐蕃,伤亡惨重,李将军目睹战场惨烈,因而创此‘离合之乐’。此曲前半段婉转凄迷,是为离别,后半曲沙场峥嵘,是为思归。起承转合之间,差异级大,颇难拿捏。白狮也是练了好久才算小有掌握。说是妙艺其实也不过手熟耳。” 这时候,又是一个清郎男声笑道: “怎么清儿小姐不说那最后的解隐之音呢?” “当日李将军大胜归来,李将军顿悟人生苦乐,创下这离合之乐的最后一阙曲谱,这才成就《八杯酒》的美名啊。” 那清雅女声幽幽叹息道。 “正是因为这曲子的最后部分淡漠高远,所以才最难演绎。” “李将军创此曲,经历人生百悟,看透人间世情,此曲传唱军中,李将军并为之命名《八杯酒》。却不知道这杯酒,却是李将军最不想要的。” 这女声话语简单,却借古讽今。 《八杯酒》的曲谱作者最恨的就是这杯酒。 她这显然是在讽刺前线将士奋勇杀敌,你们这些后方的官员却在听歌识曲。 甚至还在这里评判一二! 试问你们有资格吗? 听雨轩里一时静了下来。 一个声音在下一刻突然响起。 “外面的朋友,听也该听得够了吧?不如进来喝上一杯。” 原来,早有人知道李行周等人在门外了。 “左武卫李行周,求见王元感王大人。” 门开了。 此话一出,满屋接惊。 这边在屋里讨论《八杯酒》,全不知正主就站在屋外。 先跃入李行周眼帘的,是一个正双手抚琴的绝色姑娘。 那姑娘两眼若一汪清水碧潭,闪动着明亮的光辉。 碧玉凤簪叉在高髻上,荡出一片动人的神彩。 她穿得是洛阳城最有名的彩虹绸做的轻萝衣。 手里用的用百年梧桐木制成的凤尾琴,衣着华贵,神态悠然,举手投足间颇有一股大家风范。 此外这桌上还坐了几个人,而居中上坐的,正是河州城太守王元感。 “你就是在一日夜间攻下鄯州城的李行周?” 王元感今年四十多岁,看上去还算精神,已微微有些福,此刻他悠闲问道。 “正是。只是鄯州城一战,全靠薛五将军指挥调度有功,这才侥幸得胜,下官是万万不敢居功的。” 李行周回答。 邻桌上的几人一听这就是那个近几天在大唐境内传唱不停地李行周。 一时都怔怔地看向他。 原以为能在一日夜间拿下鄯州城,又兵力悬殊与吐蕃人厮杀七天的将军。 怎么也该是个孔武有力满脸杀气狰狞恐怖的彪形壮汉。 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看上文质彬彬的书生。 所有人的心中同时叹起了一句话。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转眼一想,这也许《八杯酒》的作者的气质相符。 那旁边抚琴的姑娘更是眼都不眨一下地盯在了李行周身上。 美目间充满好奇,显是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和那赫赫有名的李将军划上等号。 传说里,李行周可是功劳与罪孽并重,胆识与豪气同飞的一个顶天汉子。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8章 白玉狮子滚绣球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那旁边抚琴的姑娘更是眼都不眨一下地盯在了李行周身上。 美目间充满好奇。 他显然是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和那赫赫有名的李将军划上等号。 她心思浮动间,已经盈盈站起,手叉腰间作了个福,委婉说: “李白狮见过将军。” 李行周微楞: “李白狮?” “可是那白玉狮子滚绣球的李白狮?” 李白狮的脸微微一红,瞬间变恼怒起来。 冷声说道: “都是坊间谬传,恐污了将军耳朵” 河州城第一名妓李白狮。 她分明是沦落红尘的记女,却没有谁敢将她视作勾栏女子,她叫李白狮。 李白狮本来是隋代三流官宦家族,等到李唐代隋,国破家亡,算是败落了。 后来父辈不善经营,谢世后留下个烂摊子给年幼孩子。 李白狮随母亲去长安变卖祖产为生,住在松林小楼中,娱乐山水。 等到他长成了美艳动人的少女,体态玲珑非凡。 每次出行,总有很多翩翩少年跟随。 后来为了躲避武则天家的贺兰敏之的强行掳抢,辗转流落到了千里之外的河州。 凭着精于音律歌舞,擅长察言观色,很快便一跃而成艳压陇西的名记。 坊间流传李白狮有一双白莲玉足,习得道教房中术与密宗欢喜佛。 在床上可做出各种玄妙姿势,故有白玉狮子滚绣球的旖旎说法。 李行周这张嘴就是白玉狮子滚绣球,可算是气恼了这个河州第一名妓。 被羞辱至极的胭脂女子李双甲怒气冲冲,下意识弯下了纤细蛮腰。 如此一来胸脯便鼓起得厉害,几乎撑破了衣裳。 她身体不算是那种娇小玲珑,胸口风光则气势汹汹。 她虽然沦落风尘,但是却仰慕那些英豪。 鄯州之战之后,就听说李行周的名字了。 接着便是《八杯酒》的流传出来,内心对这个能文能武的将军还是多些仰慕的。 但是没想到一张嘴就这么粗鄙不堪。 “白玉狮子滚绣球”和“一树梨花压海棠”、“华岳山前见掌痕”一样,都是一些旖旎说法。 但是李行周当着人家面说起,况且满座都是河州城的权贵,一时间自认给人一种粗俗的感觉。 其实文人都是这是这样,有些东西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出来就是下流而不是风流了。 果然,李行周话音刚落。 满座的文人雅客再也没人追究李白狮刚刚关于《八杯酒》的不当言论了。 反而对李行周的亵渎而有所不满。 “昔有长安才子十八人,在月圆之夜于渭水畔醉酒当歌。” “大家一时兴起,每人相约以天上圆月和脚下渭水为题,作酒令一支,辅乐以颂,互竞高低。” “然而古语有云:文无第一。十八位名才子各自做出来的酒令词赋,竟是互相指责,难分高下。” “争执不下中,渭水上飘来的一艘小船里却传来一阵悦耳之音。其音独特,其词新鲜,其嗓音更是优美绝伦。” “十八位才华横溢的大才子,同时为这音律所迷,为这曲词所动,顿时甘拜下风。” “事后无论这十八个人怎么劝那船里操琴的姑娘,那姑娘却就是不肯出来相见。” “相反,她还做了一十八妙律令的谜语,共有十八句,每一句皆为一个谜面。” “言称,只要能答出其中一题,众人就可上船。那十八条谜语彻底难倒了那些自以为是的才子们,最终拂袖而去。” “事后才知道,原来操琴出题的姑娘正是渭水红牌坊的李白狮小姐。在此之后,白狮小姐便名扬天下。” 李白狮听李行周说出自己生平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但是还是淡淡道:“将军见识过人,白狮领教了。” 众人见李行周身为武将,见识却颇为广博,到也顿时对他大起好感。 这才想起来,李行周从军前,可是赫赫有名的李学士! 其实这事,还是李行周从鱼幼薇的口中听来的。 那时在洛阳花魁鱼幼薇的闺房里上。 鱼幼薇为他轻声吟唱了一曲他的《生僻字》。 李行周记得当时自己夸她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结果是鱼幼薇翻着好看的白眼说自己的歌声要算是仙音,那李白狮的琴曲就没法用语言来形容了。 于是,李行周第一次听到了这关于“十八妙律难相对,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故事。 这会他把这个故事一说,桌上有人哈哈大笑起来。 “想不到将军身在前线,竟然对风雅之事也颇关心。” “来来来,先给将军看座,将军远来是客,虽有公务,想必也不用急于一时吧?” 说话的,是坐在王元感旁边的那个中年儒生。 李行周也就不客气地示意朴景泰和舞阳一起坐下。 那儒生看着李行周说。 “李学士威名天下,见识也广博。” “既然这样,我就考你一事。既然当年渭水水畔十八才子并未答出任何一个迷题,为何白狮小姐还会有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说法?” 李行周很爽脆地摇头。 “不知道。” 王元感旁边的年轻人却嘿嘿一笑。 “其实,当时是有人答出一问的。只是这个家伙故作不知,却在事后悄悄回来,将答案供出,这才终得一见。” 他说这话时,眼睛斜瞅那中年儒生,口中不说,眼神却已给出了答案。 中年儒生得意地哈哈大笑,他傲然说。 “鄙人杜肃。” 很显然,那个答出十八谜题之一的人就是他了。 李行周微微一呆。杜肃这个名字,他到是听说过。 公元692年5月,武则天下令禁止杀生。 左拾遗张德,多年盼望生个儿子,恰在这一年老婆生了个“茶壶嘴嘴”。 他欣喜异常,同僚纷纷到家贺喜。 为了答谢来宾,张德宰了一头羊摆酒宴请同僚。 席间,补阙官员杜肃偷偷塞了一只肉饼在袖口里,当夜上表武则天,告发张德不守臣规,违背了“禁止杀生”的命令,犯下大罪,请旨将张德罢官,关进大狱。 到了第二天早朝,武则天不露声色,慢慢地问张德。 “听说你添了个儿子?很高兴是不是?” 张德以为是女皇关心他,非常高兴,立即跪地,叩头谢恩。 跪拜后正准备起身,谁知武则天又问。 “你家里的肉是哪里来的?” 这一问,吓得张德三魂掉了二魂,立刻叩头如捣蒜,连呼。 “臣有罪!臣该死!” 老老实实交待了自己杀羊庆贺喜得儿子的事,请求皇上网开一面。 参加张德家宴的那些同僚也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唯有打小报告的杜肃暗暗得意,认定武则天要大大地表彰自己,该加官晋爵了。 不料武则天冷冷地看了杜肃一眼,又转向张德说。 “我禁止天下杀生,意在不准追求生活过度奢靡。民间喜事、丧事,是否不在此禁令之内?各位可以再议。你生儿子杀羊庆贺,没有罪,平身吧。不过有一点,你以后请客,应该有所选择,不要请错人啦。” 说完,将杜肃写的奏表,交给张德和群臣看。 杜肃向武则天打小报告,本想将张德“踩趴”,为自己晋升提供机会,谁知竟弄得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只得当下辞官,回家抱孩子去了。 而武则天通过张德私自宰羊这件事,发现“禁杀令”有偏颇的一面,便放手让群臣讨论,对“禁杀令”做了修改,规定婚丧娶嫁过节过生,不受“禁杀令”限制,可以杀羊屠狗。 没想到杜肃竟然流落到河州来了。 这个人曾在早年写过几篇不错的诗,传唱一时,也算是大唐有名的文人。 后来投身仕途,却屡第不中,白白蹉跎了一把年纪。 最终只能每天流连风月场所,作淫词艳赋取悦青楼女子,到也薄有微名。 只是天下虽有才子佳人的说法,好歹你也看看自己年纪啊。 胡子都一把了,偏偏还要附弄风雅,自以为是青年才俊。 当初那十八个谜语,这杜肃也不过是猜出一个,就这么洋洋得意,惟恐天下不知。 文章未必满腹,做人却已经失败到了极点。 尤其是他当时明明猜出了谜语,却故作不知。 事后返回,图的是个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能独自一人一亲芳泽? 那个时候他连李白狮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吃独食,可见其为人卑劣。 他以白丁身份给李行周看座,更可见其为人狂妄。 要知道,李行周此时虽然没有官职,但是这么也是武则天亲自任命的崇文馆读书。 洛阳大佬哪个不拱手说句:“李学士!” 更加上此时鄯州大战,一举打垮了吐蕃主力。 相信,对李行周新的任命会很快地下来了。 对这样一个骄横纵狂的人,李行周毫无好感。 他既然不喜欢这个人,就连那“久仰”两个字都不肯说了。 杜肃傲立半天的胸脯,没等到期望中的答复,很是郁闷地又憋了下去。 此刻李白狮手扣琴弦,轻轻拨动了其中一根弦丝。 其音铿锵有力,伴随着饶梁的余音。 她轻轻说。 “李学士不在前线作战,怎么跑到河州城来了?” 看来李行周刚刚的轻薄,还是惹怒了他。 她的声音温润甜美,听得李行周的心都随之恍惚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会才说道: “鄯州大战,我左武卫里死了四千个弟兄。” “我部奉薛大元帅之命,回陇西调整,途径河州城,想来有两件事来请求。” “第一是我的兄弟他们大多是有家的人,家人若是知道噩耗,想必也会非常痛苦。” “虽说平西军大营有人专送此类文报,但我想来想去,还是亲自为他们每个人另写了封家信,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是真正的勇士。” “本来我是打算交由驿站转,偏偏前线大战,驿站被征用了,为了不耽误此事,又逢我奉命前往陇西,就想到了请王太守帮忙。” “希望大人能帮我这个忙,务必要让这些信送到他们每一个的家人手里。” 李白狮微微一楞,想不到这个人传杀人无数的铁血汉子,竟然也有这样充满温情的一面。他竟然亲自手写了四千多封家信给自己死去战士的家人。 这在整个大唐帝国,还是第一次听说。 李白狮情不自禁地鞠了一躬。 “李学士爱兵如子,白狮佩服。” 李行周这才把自己带来的四千多封信交给王元感。 “拜托大人了。” 眼看着王元感收过那些信件,李行周才说: “刚才的只是私事,这次来找王大人,另外还有公事。” “请说。” “薛大元帅命调整,顺便给我个征兵令。” “让我回来补给兵源。” “但是补给兵源,就需要征调粮草用度,辎重军械。” “但是军队里不光只需要这些。前些日子鄯州大捷,军中为了镐赏有功将士,已经将饷银全部完。要不了几天又是月底,军中无银可饷,因此还要请大人周济一些。” 王元感一听是来要钱的,一张脸立刻拉了下来。 李行周静静地坐在王元感的对面,面带微笑。 他在听。 耳畔,是王元感在絮絮叨叨地诉苦。 他在向李行周诉说着自己的无奈,诉说自己的种种难处。 替天子牧守一方,总有着各种各样数不清的麻烦。 而这些麻烦中,总有些是非钱不可解决的。 刁民们不愿依法纳税,小吏们总想从中取利。 前年下了一场暴雪,房倒屋塌,是他这个太守派人救济百姓,拿出一大笔钱来抚恤大家。 去年土匪做乱,又是他组织护民队,趋赶土匪强人,还百姓一个安生。 大唐与吐蕃作战,所需军资虽然都是长安那边拨下来暂存在这里。 不需要他出钱,但是一应保管,看守,防火防盗的工作却还都是需要他来做。 这些也需要消耗大量的钱财。 他王元感身为国家官员,尽忠职守,心念百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所以这河州城的府库里,委实是早已空空如也,没有半分银子的。 他说话的声音哀婉,表情诚挚,就差没把眼泪掉下来了。 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这人真是绝世的好清官,面临的又是无解的大难题。 到是李行周听得心中好笑。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69章 翡翠扑酥银尾鱼 5月21日更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王元感说话的声音哀婉,表情诚挚,就差没把眼泪掉下来了。 身为国家官员,尽忠职守,心念百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所以这河州城的府库里,委实是早已空空如也,没有半分银子的。 李行周听得心中好笑。 这府库清空一词,一般当官的是轻易不敢说出口的。 府库是国之重地,是财务储备的重心。 这一城的府库要真是空了,那不管你是拿这钱干什么用的。 你是救济灾民也好,中饱私囊也罢,国家都得先治你个失职大罪了。 所以那真正把府库耗空的人,是从来不敢说自己的府库是空着的,就算用沙子填,也得把它给填满喽。 王元感这么说,显然是在找借口了。 “李学士,大唐目前正处于多线作战的态势,你不是不知道。” “吐蕃战乱,党项异动,导致商路断绝,更是令河州财政雪上加霜。” “士兵们不打仗要军饷,打赢了仗更要赏钱。战死的要有抚恤,活着的还要穿衣吃饭。” “前线十万大军枕戈待旦,后方军需资源的需求是一波接着一波。” “黑齿将军又带了五万人来,可我王元感又不是那天上的神仙,这钱也不能凭空变出来啊。我要维持日常的供应已是不易,再要我拿钱出来给大家饷。” “李学士,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王元感苦着脸说。 “王大人,饷银只是暂借。说起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以往大军攻城,但有所下,必有收获。到时只需将攻城所得的一部分拿给大家就可以了。” “但是鄯州虽是天险,却非城市。只有少量的居民,也更无财货可言。” “我军虽然拿下了这阻拦大军前进脚步的关隘,在收益上,所得却实在有限。这次攻城,死伤不少,士兵出力甚多,军部好不容易把钱拿出来给大家了赏,却不得为后面的军饷愁。” “前线一旦吃急,我这边刚募的新兵就要出征。” “长安城离此山遥水远,要等朝廷钱,怕还要等上些日子。” “为了新兵可以迅速上阵,为了不耽误兄弟们的饷银,就只能让我厚着脸皮向大人借一些了。” “待到来日朝廷将钱了下来,自然会还给大人,还请大人千万帮忙。” 王元感却连连摇头。 “这是不可能的。李学士,你就不用说了。” “王大人,到底为什么不可能?” 王元感冷冷地看了李行周一眼,心中冷笑,你懂什么。 这些年来,大唐没逢战事,各个地方除了向中央交纳应定款项外,还得交兵纳粮以供使用。 然而河州城,却几乎不用交纳。 这与河州城独特的地理环境有关系。 河州城位于陇西要道的中间地带,同时也处在丰饶草原的边缘。 在这个位置上,河州城不可避免地要担负起两个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后勤转运和防止草原马匪的袭扰。 为此,王元感曾一度上书武后,声称负担甚重,请求减免税赋。 考虑到河州城特殊的作用和肩负的重责,武后到的确是同意过一次减赋。 近几年,大唐风调雨顺,粮食丰收。 国家虽然在打仗,但是百姓的生活过得却还算安康,各地府库也算充盈。 惟有王元感,几乎每年都要上报武后,河州城负担太重,马匪猖獗,百姓苦不堪言,府库日益见底。 按他的话来说就是,功要夸,苦也要夸。 河州城每年为大军和当地治安做了多少贡献,那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不过最重要的是,交上去的钱越少,他自己捞到的也就越多。 可是现在,大唐军却找他借钱来了。 他要是借了,那岂不是打自己巴掌吗? 所以这刻王元感直接从鼻子里冒凉气: “官场上的事,你不懂。我也不想和你多说。我跟你说没有,那是客气。就算是有,我也不能借。” “总之李学士,这该给的,我一样都不会少给。这不该我给的,你也就别指望了。反正朝廷饷银早晚会到,无非是让大家多等些日子而已。” 李行周还没说话,新罗人朴景泰立刻怒了: “王大人,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我大唐有拖欠军人军饷的时候?” “难不成让那些新兵拿着木棍去打吐蕃人!” 王元感白眼一翻。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就不能有。” “你!” 朴景泰唰地站了起来。 李行周一把拉住朴景泰。 “老朴,别冲动。” 深深看了王元感一眼,李行周说。 “既然这样,我也不会多作强求。” “只是大人,我们一路远来,连口水都没机会喝,大人就不打算请我们喝杯酒再走吗?” 王元感一楞,没想到这个李行周行事这么果决: “有意思。好,既然李学士有此雅兴,我就奉陪。” “这两杯酒嘛,我王某还是请得起的。来人啊,给两位将军看酒,再上几道好菜招呼着。” 借钱失利,对李行周好象毫无影响,反到是借这个机会直接上了桌。 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他和舞阳的吃相还算斯文,可是朴景泰的样子可就不敢恭维了。 他一只手抓菜,一只手拿酒。 一口菜一口酒,抓菜的速度却丝毫不慢。 筷下如飞,转眼间就将桌上的菜清扫了一大半。 这让在座的众人同时蹙起了眉头。 杜肃更是一脸的有辱斯文。他觉得自己或许该提醒一下对方。 让他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每一口吃下去的,又都是什么。 “慢慢吃,这里不是前线,没人和你抢。” 大概是看出了大家的眼神,李行周拍拍朴景泰的肩膀说。 同桌的大人物们同时出鄙夷的笑声。 李行周很认真地对大家解释。 “打仗打得久了,吃饭的习惯也不大容易改不过来。” “平时吃饭,谁也不知道战斗在哪时会打响,会不会有敌人来偷袭。” “一旦鼓声响起,大家必须立刻抛下饭碗,拿起刀枪来作战。” “所以很多兄弟已经习惯了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所有的食物清扫干净。” “有时候仗打一天,也不一定能有时间吃饭,所以吃得时候就必须吃得干干净净,尽量让肚子里多点存货,以免饿着。” “就像我们雪夜破鄯州,那可是一天一夜没有吃饭。” “全凭着一口气吊着。” “这样一来,好多兄弟时间一长,就习惯了这样的吃相,未免就难看了些。” “还请几位见谅。” 桌上的人同时收住了笑。 寥寥数语,却已经道尽了士兵们在前线艰苦的生活。 他们用自己的命在前方拼命,换来的是后方安宁。 又有什么人敢真正鄙视他们,看不起他们? 李白狮轻声说。 “李学士到是没有这样的习惯呢。” “我入伍不过百天出头,仗打得也不多。” “很多士兵本该有的习惯,还没来得及养成。” 李白狮笑出了声: “说起来,李学士的升迁度,在大唐也算是极快的了。” “鄯州城大战,天下无人不知李学士大名,日后大功可期。” “李学士的前途必定无限光明。” 她说这话时,用眼斜瞅向王元感。 显然是在提醒他,眼前的这个人,虽然还没有实质性的官职。 但谁知道他将来会有多大的成就。 现在得罪他,未免有些不智。 李行周显然也听出来李白狮话中的意思,微微笑了笑。 “大功劳总伴随有大战斗。这到没什么,咱们当兵的人不怕打仗,就怕吃不上饭。” “士兵们一生辛苦,在死亡线上挣扎,怎么会连训练、开拨的钱都不给呢?” “大唐以武立国,以武保国,从不做对不起军人的事,所以我还是相信王太守一定会为我前线军士而慷慨解囊的。” 王元感闷哼一声,只当没听见。 大概是几句话说出来,气氛有些冷场。 杜肃哈哈笑着说: “来,来,来,吃菜,吃菜。这宜春楼的翡翠扑酥银尾鱼,这可是大唐一绝。大家都尝一尝吧。” 李行周用筷子夹了一口,尝了尝,点头赞叹说。 “果然好手艺,到不知是怎么做出来,入口酸甜,回味却极香浓,一口下去竟是余香满溢,余味未尽。” “以后有机会,到是要多吃几次。” 杜肃大笑出声。 “这怕是有些难度了。这翡翠扑酥银尾鱼,一年里也只有现在这个月份才能吃。” “用的是渭水河里的四鳃小鲤鱼制成,要那一年期三斤重的野生鱼才能做。” “太大了,鱼肉会老,小则肉质不丰。” “这翡翠扑酥银尾鱼的配料要用接天山的雪,火石寨的香料,和河西走廊彩缎鸡吊的高汤等搭配而成,还得是一等一的妙手师傅才能制作。” “烩制的时候,要先用接天雪水放养三天,去除泥腥气。” “再用江南的黄酒灌肚。” “鳞片不可先刮,须得直接刨膛取肚,入屉清蒸,佐以花椒,桂皮,八角等香料。” “待到八成熟时取出,惕去鳞片,再入屉二蒸,方始有小成.....” 他说这话时摇头晃耳颇为自得。 心想现在你算明白你们刚才那样狼吞虎咽的都是什么了吧? 美食当细品,岂可狼嚼。 他这话不能说出口,但在肚子里打着圈的转啊转,全浮到脸上来了。 李行周的确有些楞了。 渭水河的四鳃小鲤鱼,本身就是极为难得的稀罕物,生性更是油滑无比。 它们大部分时间总是只在深处游弋,不停地迁徙,几乎从不浮出水面。 只有每年的春初雨季时节,由于气压极低,才会成批地透出水面换气,也有只在那个时候,渔民才有可能捕获到它们。 但即使如此,收获也是极为有限的。 偏偏杜肃竟然说还要挑那必须是一年期生长的。 其制作过程复杂繁琐不说,还要用什么接天山的雪和火石寨的香料。 仅是取材一项,其复杂成就就已经令人咋舌。 这些材料,每一样都是来之不易,要想在平常吃到,几乎是绝无可能。 这时,杜肃又意犹未尽地为他介绍旁边的几道菜: “这是烩鹦舌,需要用至少二百只鹦鹉的舌头才够炒一份菜。这是冰耳鱼籽,用极地冰耳与蝥海海鱼子蜜炼而成。” “这是茉莉芙蓉羹,有祛痰清补的功效,那是百鸟来贺,需用二十余种飞禽制成。。。。。。” 各种珍馐美味的菜肴。 从杜肃的口中吐出,一个个好听的名字,一道道新奇的制法,种种让人想都无法想到的吃法。 令人听得再克制不住的要去惊奇,要去诧异,要去感慨。 谁也没注意到,就在这一连串的介绍中。 朴景泰渐渐停止了下筷的动作。 舞阳的脸憋得通红,死死的盯着杜肃。 而李行周脸上的神色,却越地凝重和.....难看起来。 杜肃大奇。 “两位将军怎么不用了?难道是还嫌不够好吗?” 他身旁的王元感脸色已经难看到要杀人了,心里直骂蠢材。 朴景泰哑着嗓音道。 “不是不够好,是不敢再吃了。这一顿饭下去,老子一年的饷银怕也支付不起。” 李行周在心里吐槽道。 “老子在21世纪都没你们这些人吃得好。” “老子在前线拼死杀敌你们在这里拼死享受。” 他低低哼了一声。 “我们这些当兵的,以前从没见过这些东西。” “对我们来说,所谓好吃的菜,就是把生的变成熟的,加点盐就成。” “一锅酱烧肉,那香味就已足够让大伙垂涎欲滴了,而能填饱肚子,就已是世上最大的幸福。” “每次大战之前,后勤总是会用酒肉镐赏三军,大家有酒喝,有肉吃,就已经很满足,打起仗来也就分外卖力,不惧生死。” “可到了这里,一餐饭就顶得上大军十日粮,一道菜就可以换数十条命,我们都是命贱之人,也实在配不上这样的好菜。” “让我们来吃,那实在是太浪费了,还是几位慢慢享用吧。” 杜肃原本因为自己滔滔不绝的介绍而得意的口才。 这一刻被李行周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尴尬之极。 回头再看王元感,对方已气得不愿再看他。 席间的气氛,再次紧张。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0章 凉州词和反目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杜肃被李行周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尴尬之极。 席间的气氛,再次紧张。 动人的琴声在这刻突然响起,乐声悠扬悦耳。 如天上清泉,洗绦人心,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待到一曲结束,众人如梦初醒,这才醒悟过来。 竟然是李白狮在这刻鸣琴,以无边的雅乐扫去了刚才的尴尬。 李行周微微动容。 “好曲子,不知道这曲子,又叫什么名字。” 李白狮垂手回答。 “八声甘州声声慢。” “八声甘州声声慢?好名字。” 李行周低低沉吟了一句。 他冷笑站起。 “姑娘人贵高洁,清冷若冰,兰心惠质,琴艺无双,李行周佩服。” “只是我大唐军士纵横沙场,讲的是热血满腔,壮志在怀。这声声慢,还是不太适合我大唐军人的。” “如果姑娘愿意唱,我到是不介意听一听由姑娘芊芊口中唱出来的凉州词,又是怎样一番滋味。” 他这番话一说,在场的所有人同时脸上变色。 这种场合,竟然让李白狮唱凉州词,李行周显然是别有所指。 “葡萄美酒夜光杯” “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 “古来征战几人回” 精美的酒杯之中斟满甘醇的葡萄美酒。 战士们正要举杯痛饮。 忽然听到马上弹奏琵琶的声音,在催人出发了。 如果我醉倒在战场上,请君莫笑话。 从古至今外出征战又有几人能回? 这首诗歌表达了将士们豪爽的性格及征战之前悲壮的感情。 李行周此诗一出,众皆变色。 看看众人色变无语,李行周微微一笑。 “看来是不行了。既然这样,还是不唱的为好。我这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也不想在这多留,就先告辞了。” 李行周环视在座众人,意味深长地说。 “前方浴血苦战,后方歌舞升平。” “但愿诸位在享受这美好人生的时候,不要忘了还有些人依然在死生线上苦苦挣扎着。大军粮草一刻不能容缓,新兵不能一日不练,军饷也一天不能拖延,王太守人情练达,精明能干,想来这点小事是难不倒的。” “毕竟我大唐十万军马的军饷,也不过是几份烩鹦舌和翡翠扑酥银尾鱼的价格罢了。”“......诸位好运。” 他说完这话,就带着朴景泰和舞阳拂袖而去。 只留下满桌宾客,彼此你眼望我眼,目瞪口呆。 谁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王元感愤愤地一拍桌子,破口大骂。 “一个小小的学士,竟然也敢如此嚣张!” 杜肃哼着气地说。 “有辱斯文啊,有辱斯文。” 楼下起了一阵嘈杂之声,那是李行周离去时踢翻了几张桌子出的巨大声响。 随着一声犀利的马嘶,李行周已经带着他的人离开。 王元感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 “果然是嚣张跋扈之极,哼,我到看你李行周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大人,李行周一个不入品的崇文馆读书。” “竟然也敢对您这样傲慢无礼,是不是.....” 他身后跟着的一个亲信躬身问道。 王元感的眼中掠过一丝阴狠。 “哼,小小武夫,一朝得志,猖狂若斯。” “看来是该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一下,河州城不是鄯州,到底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走出宜春楼,仿佛走出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天地。 李行周和朴景泰同时仰天呼吸。 几个亲兵凑了过来,问事情怎么样。 李行周微微一笑。 “有点小麻烦,不过没什么大碍,我会处理好的。” 现在他手下的士兵,对李行周都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性。 既然李行周说他能处理好,那就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这是舞阳抚着肚子大喊饿了。 他本来就吃得慢,被王元感他们一气,也没吃什么东西。 其他的几名亲卫也都喊饿。 李行周看看朴景泰。 “怎么样,刚才没吃饱吧?” 朴景泰冷哼。 “婊子楼,娘们菜,细是够细了,可连盘子都吃下也填不饱肚子。” 李行周哈哈大笑。 “走,哥几个,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去,我请客。” 众皆大喜。 出了烟火街,河州城东门处有家酒楼叫“金鼓楼”。 朴景泰之前出征,在那里吃过。 对那里的红烧肘子记忆犹新,用他的话说。 “那叫一个美味,肥而不腻,甘甜爽口,最重要的是,两个肘子下肚,绝对管饱。” 大家便一起浩浩荡荡向金鼓楼杀去。 路上,朴景泰把自己和李行周在宜春楼见到的事情随口说了一下,亲兵们等人都是满腔怒火。 一个士兵更是破口大骂。 “操他娘的狗官。老子们在前线拼死拼活,这帮狗娘养的却在后方花天酒地。” “别让老子看见他,不然我一刀剁了他!” 朴景泰哼哼嘁嘁说。 “然后呢?” 那亲兵立刻不言语。 大家到了金鼓楼,随意找了处地方坐下。 叫了一坛酒,几个小菜。 一人整整两大碗肘子,撸起袖子就是一阵狂吃海喝。 众人一边喝,一边还痛骂王元感混帐该死。 这里是河州城,是王元感的地盘。 金鼓楼刚走进来几个客人,一听到有军爷在大骂本地太守。 浑身都直打哆嗦,哪敢再吃,掉头就跑了。 金鼓楼今天的生意一下子清淡无比,老板苦着脸上菜,半句怨言都不敢说。 正骂得高兴,一骑快马突然飞奔而来,跑到楼下大声呼喊。 “哪位是李行周李学士?” 李行周站在楼梯边,看见是个小校,笑道。 “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小校傲然答。 “我奉太守大人之命而来。” 他说着,解开身上的背囊。 一大叠信件就此倾泻在地上。 “我家大人说了:大唐历年以来,从未有过将军为死难将士写家信的事,李学士如此做派,其心可嘉,但行事方式却嫌卤莽。” “虽然将军对我家大人不甚礼貌,但我家大人宽宏大量不予计较,反而要我提醒将军,大唐掌兵,向来讲究将不专兵。” “李学士书信一事,有专兵之嫌,恐不喜于上。” “特命我焚烧这些信件,并告知将军,以后再勿有这类事情生。” 话音刚落,一支火烛已从那小兵手中冉冉落下。 地上倾覆着的信件,顷刻间升腾起一片青蓝火焰。 它们熊熊燃烧,尽情吞噬着一切。 耗费了李行周数个日夜,一字一句辛苦写出来的那些家属信件。 在灰烬中化为一缕尘烟,所有的希望与感情,亦随风而去。。。。 “混蛋!!!” 朴景泰再克制不住地怒吼起来。 这些信,可都是李行周写给那些死难兄弟们的家属的信啊! 竟然就这样被王元感以一个荒谬的理由给烧掉了。 “我宰了你!” 他大喊拔刀,舞阳等人也都愤怒的嗷嗷大叫起来。 李行周一把拦住他们。 “老朴!不要冲动!” 李行周的说话毕竟还是很有分量的。 所有人同时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就那样看着信件在火光中化成灰烬,心中之痛,可想而知。 那小校得意地哼了两声,显然是满意他们现在的表现,拱了拱手说。 “我家大人还要我转告将军一句话:将军奉令而来,令取军需物资,他本应合作。但不巧的是,他刚刚吃饭时偶感风寒,身子稍有不适,所以这两天暂时怕是没法见客了。” “军部所需辎重,皆在仓库中保管,将军要想领取,怕是得等大人的身体好了之后才能配合了。” “我家大人请将军放心,他的病不重,休养几天就会好。” “但是休养期间不适合为外人所打扰,否则病情加重,这物资领取一事,怕是反而更见拖延,还请将军海涵。” 说完这话,那小兵跳上马就一溜烟地跑了。 远远地还传来猖狂的大笑声。 站在金鼓楼的梯口,眼神停留在那些被烧毁的信件上。 李行周的目光清冷若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朴景泰摇晃着走下楼梯,手在灰烬中摸索着。 想要再找出一份完整的信来,却又怎么可能? 他的整个人,在愤怒与悲痛中颤抖。 他与这些阵亡的将士们相处数年,感情十分深厚。 “不要找了,让店家把灰扫掉,我们继续吃饭吧。” 李行周冷冷地说。 “李学士!!!” 朴景泰回大叫。 “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李行周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不就是几封信吗?” “大不了重新再写就是了。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好了,大家继续吃饭吧。” 朴景泰冷冷地看着李行周,他站了起来。 “李学士,你真是这么想的吗?你怕了?” “就因为那个王元感是个四品大员,你就怕了?就不敢为兄弟们出头了?” 舞阳急了,一推朴景泰。 “老朴你说什么呢?你疯了?” “这天底下还谁比李学士更关心咱们的?他会怕什么人?” “那他为什么要拦住我们?他要是不拦,我就一刀宰了刚才那小子了!” 朴景泰大吼。 李行周叹息摇头。 “杀了他,就算过瘾了?然后所有的事情就都解决了?” “人家也不过是一个奉命而来的小卒子,你就是杀一百个又什么用?” “那就去砍了王元感!” 李行周干脆不搭理他了。 大概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说话太过不现实,朴景泰终于没再说什么了。 是啊,王元感是侮辱了他们,是狠狠打击了他们。 可他做了什么? 不过是烧了几封信而已。 这些信里或许有左武卫全体将士对死者的感情,可是那又关王元感什么事了? 他仅仅是烧了几封信,就成了死罪了吗? 这个理,说到哪也说不通。 可是,那真得是仅仅几封信吗? 那真得是重写一次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吗? 只有李行周自己才知道。 每天夜里,他在油灯下写那些信时,是怎样的一种感情。 他所面临的,又是怎样的一种无奈与自责。 而现在,王元感竟然当着他的面烧掉了所有他死去兄弟的家信。 这个梁子,结大了。 围坐在餐桌旁,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李行周自斟自饮,似乎在想些什么。 又似乎在陶醉于芳香酒气之中。 直到朴景泰突然说了一句: “李学士,我想退伍。” 李行周半眯的眼睛睁了开来。 “是早就有的想法,还是临时决定的?” “早就有了,只是没法下定觉心。” “早就有了么......” 李行周低低说了一声。 朴景泰嘿然冷笑。 “我从军十年,从高丽到到突厥,从突厥打到吐蕃,见惯了生离死别,有些泪,只能往肚子里咽。” “只说自己能捡条命回来,已经是赚大了。” “我也舍不得大家,所以我始终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退伍。” “那么现在,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的?” 李行周问。 “还能是什么?” 朴景泰苦笑。 “说说你的想法。” 朴景泰低着头吭气。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就是想不通。咱们这些当兵的,在前面拼死拼活的作战,图的到底是什么?” “咱们在前方拼命作战,可后方又有几个人,真把咱们当回事?” “咱们这些人死就死了,死一个人,也不过是兵册上注销一个名字。” “一笔抚恤,就这么简单......” 他说到这里,心情逐渐激动,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身旁的一众士兵,都默默无言地看他。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臂。 “李学士,我们相信你。我们跟着你出生入死,你带领我们打胜仗。” “可有些事,就算是你盖世英雄也解决不了。” “你说我们这样拼命为的是什么?真得就是为了那点赏钱吗?” “不!是为了我们最基本的荣耀!” “为了那份我们应得的尊重!” “可是你看看王元感那个王八蛋,他有哪点尊重我们的意思了?” “我们是打下鄯州的最大功臣,可在他眼里,我们就是一群不开眼的莽夫!” “一个小小酸儒,竟然就敢***嘲笑老子吃相难看!” “***他真以为老子听不出来他那些话里是什么意思吗?!”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1章 杀了他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一个小小酸儒,竟然就敢***嘲笑老子吃相难看!” “***他真以为老子听不出来他那些话里是什么意思吗?!” “可是这些我都忍了。” 朴景泰想哭,强忍着泪水不流出来。 “这帮家伙看不起咱们,我也算了。” “他们是官,是清流,是文人,他们看不起咱们,是他们的权利。你不能因这就喊打喊杀把他们都砍了。” “可他们不能把你辛苦写给兄弟们家属的信都给烧了啊!” “这他妈还有点人味吗?” “难道我们兄弟拼命作战,将军连写信告慰家属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他们是根本没把咱们当人看啊!!!” 说到这,他再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所有的士兵都默默站了起来,脸上尽显不愤之意。 李行周悠悠吐出一口长气。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那里静静地眺望着远山静水。 好久,他才沉声道。 “你们先坐下来。” 没人坐下来,这是李行周的命令第一次失效。 李行周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知道你们每个人心里都很不忿。” “但我先要你们明白,你们是战士,是军人。” “一个优秀的军人,先是要无条件服从任何命令的。” “所以,我现在命令你们,全部给我坐下!” “从现在开始,老实地坐在这里听我说话!” 所有战士啪的一声,先立正,然后集体坐下。 “在这里,先我需要你们相信我,就象以前相信我那样,现在也继续相信我。” “我承诺过的东西,说要给你们,就一定会给你们。” “那些个狗官和酸儒不是看不起咱们吗?” “我会有办法让他们知道他们错得有多离谱的。” “我会让他们知道怎样才能去尊重一个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战士的。” “鄯州大战,我们成为最勇敢的战士,成为所有大唐军人的榜样。” “可是在有很多人认为我们是勇士的同时,还有很多人,他们认为我们粗鲁,野蛮,毫无礼数,残忍嗜杀......” “他们觉得我们是可以被随意牺牲的棋子,根本就不关心我们的命运,那么我们呢?” “我们该怎么办?” 李行周嘿嘿冷笑一声: “我们不稀罕,我们也不在乎。” “因为总有一天,那些曾经蔑视我们的人,将为今天他们愚蠢的行为而付出高昂的代价!” 说到这,李行周阴冷笑道。 “刚才那混蛋烧信的时候,我之所以拦住你们不要动手,是因为我知道那样没有任何用。” “刚才我一直没说话,也是因为我需要时间来思考一下该怎么做。” “我李行周不是一个可以任人宰割的人,凡是侮辱了我和我的兄弟的人,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做一个应对的计划,剩下来的,就是行动。” 舞阳的眼亮了。 “李学士,你有主意对付那王八蛋了?” 李行周悠悠道。 “欠我的,我必百倍索取。王元感,他会为他的愚蠢行为付出代价。” “想要报这侮辱我左武卫死难战士的仇,大家就得听我的安排。” “是!” 所有人同声大吼。 李行周这才低声把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那是一份,诡异得令所有人都吃惊的计划。 每个人的眼睛都亮了,他们开始尽情地想象王元感倒霉的样子。 那种报复的快感,在还没进行之前,就已经充盈了他们的全身。 李行周看了一眼朴景泰。 “老朴,你觉得这个计划怎么样?” 朴景泰想了想,说: “行。” “这招能让王元感那老小子从此以后看见咱们都得老老实实,再不敢不向咱们低头。” “嘿嘿,他不是看不起咱们当兵的嘛,我看他以后还怎么个看不起法......” 李行周似有意若无意地说。 “那你是决定退伍呢还是决定继续跟随我?” “好,那我就不说谢了。” “兄弟我拼了这么多年,怎么也得先治了王元感这老王八才行。” 朴景泰说这话时,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子杀气。 王元感,你施加在我们身上的所有侮辱。 最终都将一点不少的全部落在你自己的身上! “那是自然。” 李行周一握拳头,狠狠地说道。 朴景泰嘿嘿得意地笑了。 那一刻,李行周的心中却有些怅然若失。 在这短短三个月里,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生离与死别。 与世界相争真的很难! 哪怕他来自二十一世纪。 但他知道,要改变这个世界,真的很难。 老天真得很会捉弄人,总是给你一棒子,再扔个糖果给你吃。 那么下一刻,他还有什么可以得到或者失去的吗? 他想不出,也想不明白。 人走,人留,人聚,人散,悲欢离合。 百般滋味尽上心头,他一时被这情感的大潮冲击得太强太猛。 整个人都随之飘然起来,伤感到了极点,竟再不知身处何处. ...... 事情的展,开始如李行周所知道的那样朝糟糕的一面进行。 接连数天,王元感都拒绝接见李行周。 大军需要的攻城器械,饷银,还有各种一应物资。 都在河州城的军需仓库里压着。 没有太守的盖印,谁也不能将它们取走。 王元感并不否认李行周的职责和权利。 但是他很聪明地玩起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手法。 他生病了,并且拒绝会见所有客人。 正如那名士兵在金鼓楼所宣扬的那样。 这场病没人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但可以肯定,要想在短时间内从王元感的手里得到那些物资,怕是不可能了。 大熊在河州征了一万余人,这些人在军营里嗷嗷待哺。 主管后勤的郭士衡已经几夜都没有睡着觉了。 李行周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消耗。 因为黑齿常之那里等不了他就没久。 但是王元感,却显然很乐意和李行周玩这种猫捉耗子的游戏。 前去催促的士兵派了一波又一波。 得到的答案却总是。 “太守大人有恙在身不宜见客。一应事务待大人痊愈后再行处理。” 不过李行周可全然不在意。 躺在那片草地上,李行周的嘴里还嚼着草根。 感受微风的吹拂,他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下午。 这里是清野郊外的一片小山坡,四周袅无人烟,远离了都市的繁华,也没有战场上的喧嚣。 听不到战争的号角,更没有那死亡的呼喊。 从前线回到这里的日子,心情在这刻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在一个瞬间得到了一次质的升华。 李行周感觉好极了。 他站了起来,矗立在小山坡上,面带微笑看着远处的河州城。 今天,他却又要杀回去,给世界一个震惊。 他要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李行周,早不再是当初那个可以任人宰割的小小兵卒了。 “舞阳。” 舞阳从树后鬼魅般的现身。 “属下在。” 多日的行伍生涯,让舞阳开始像一个合格的军人了。 “老朴他们回来了吗?” “刚刚回来,一共四十一人,全部带到,王元感那边还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呢。” 舞阳那冰冷的语调中,**一点阴冷的狠毒。 一抹邪邪的笑意,从李行周的眼中掠过。 “很好,让兄弟们准备一下,休息这么久大伙也要上路了。” “是!”舞阳抱拳而去。 山坡上,李行周迎风肃立,凝神眺望,似在等待着什么。 ............ 远方的一袭飞骑快马向着山坡奔来,正是大熊。 他跳下战马,匆匆跑到李行周的身边。 “彘哥儿,一万五千新兵已全部征募完毕。” 李行周满意地点点头,趁着这个功夫大熊又募集了五千人。 “传我命令,立刻前往军需仓库领取武器,马匹还有装备器械。” 大熊一呆。 “我们自行领取?” 李行周的口气中透露出冰雪霜寒。 “王太守身患小恙,无暇应奉,我奉薛大元帅所命补给装备,重责在身,非常时期,也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 他霍然转身看向大熊。 “大熊,立刻命令那一万五千个新兵弟兄,排成战斗队型全前进。” “目标,河州城军需仓库。” 大熊的心头震撼,李行周却已经握紧了手中的铁拳。 “就象我在鄯州城说过的那样,要想得到更多更好的东西,仅凭别人的施舍是不够的,必须自己动手去拿。” “告诉兄弟们,让他们打开仓库,不必客气,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我们把整个仓库搬空,包括王太守自己的府库也不要放过。” “钱,器械,武器,粮草,所有能拿的全部拿走,一点不留。” “就把这,当作是新兵们的第一场检验吧。” “一个真正的好兵,总是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上司的每一个命令的。” 就看看你挑来的兵,和我们左武卫的战士,有什么区别。” 大熊摇头苦笑。 果然是这样么?彘哥儿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啊。 这几天他人在新兵营,却也听说了王元感拒见李行周的事。 “那么你呢?你不一起去?” 李行周嘿嘿一笑: “你们动手抢府库,总是免不了会惊动清野守备。为了不让他们打扰你的工作,我只能主动去找这位王大人,给他也制造点麻烦了。” 大熊眉头大皱: “彘哥儿,你不要胡来。劫府库,咱们有薛大元帅的征兵令撑腰,这些还都说得过去。”“可是攻击太守,罪名可就大了。事情一旦闹大,武后也不会饶过你。” 冰霜般的冷笑扬起,李行周的眼神中再度出现几天前受其折辱时的仇恨怒火: “大熊,这几天你都在新兵营选新兵,所以有件事一直还都不知道。” “什么事?” 李行周眉头一扬。 “你可知道,王元感把我交给他的那些死难将士的家信,全都一把火给烧了。” “你说什么!” 飚扬的怒气腾的一下从这名汉子的身上升腾而起,席卷全身。 他是彻底愤怒了。 他在新兵营的这几天,忙于挑选士兵,只知道王元感就军需领取一事多有刁难,心中虽敢不忿,却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些贪官大都会借职务之便为自己捞取些好处,这种事碰得多了,也不希奇。 可是他没想到,王元感竟然把自己兄弟的家信给烧了。 这分明就是对那些死难将士的最大侮辱。 李行周冷冷一笑。 “所以,王元感我是非教训不可的。” “不过你放心,我这次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份级大礼,这份礼,绝对会让他想都想不到。” “大熊你在那边就放手大干吧,这次,咱们要叫他欲哭不得,求死无门,从此以后都得乖乖看我的眼色行事!” 话音落,他凑到大熊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大熊的眼神立刻亮如寒夜星芒。 “遵将军令!!!” 大熊大喝,这次,他再不会阻止李行周的行动了。 呜呜的风角,在河州城空旷的营地上响起,激荡空气,鼓跃出一片天地间的肃杀。 左武卫一千战士,再一次在李行周的命令下集中起来。 他们长矛铁甲,肃穆而立。 长期跟随李行周的他们。 已经学会了从风角的吹鸣节奏中判断事情的大小。 今天的风号,凌厉急促,充满杀意。 尽管士兵们不知道身在后方何来战事。 但只要李行周的长剑所指,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杀将过去。 他们是最好的战士,他们只听从自己长官的吩咐。 站在这一千名战士的身前。 李行周再一次披挂上盔甲,飞雪昂踏步,呼啸出王者的尊严。 李行周振臂大呼: “兄弟们,我李行周又一次用战号集合起了你们!” “就在一个月前,你们曾经听过一次战号!” “那一次,我们正面临被处死的绝境上。我们选择了不退缩,选择了进攻,选择了用我们的生命来捍卫我们的荣耀与自由!” “而今天,我又一次召唤了你们!” “我知道你们在惊讶,惊讶这是为什么。” “那么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就在这里,河州城的这片土地上。” “三天之前,河州太守王元感,亲手焚烧了我四千多封写给死难将士家属的家信!!!” 呼!平地生起一股愤怒的波澜,壮阔席卷,漫舞穹苍。 一千名战士同时愤怒了。 他们的怒,越海洋深处最强烈的呼啸,腾空出可震撼天地的杀意。 李行周继续大叫: “我们!是大唐军中最强大的战士!我们打过无数生死之战,为大唐开疆辟土,为百姓保国安家!” “可是大唐里,却有那么一些蛀虫!” “他们无视我们的尊严,践踏我们的骄傲,将我们看成是一批野蛮人!” “视我们为粪蛆,蔑我等为劣民,横眉以对,冷眼相待。” “对待这样的混蛋,我们应该怎么办!”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所有的战士同时奋臂高呼,音浪贯彻云霄,直冲天际。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2章 八宗罪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对待这样的混蛋,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行周喊道。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所有的战士同时奋臂高呼,音浪贯彻云霄,直冲天际。 李行周微微一笑。 士气可用啊! “不,我们不杀他。杀了他,会让我们真正的成为只知道杀戮的野蛮人。” “但是我们也绝不容忍一切对我们战士荣耀的践踏。” “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大唐的军人,是最伟大的,是不可轻辱的。” “既然他看不起我们,我们就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 李行周仰面向天,眼神中已隐含风雷阵阵。 “河州太守王元感!” “擅焚我死难将士家信!” “无视我大唐军人荣耀!” “践踏我大唐士兵尊严!” “诈病以待我军!” “推脱军需供应!” “上负大唐皇恩!” “下辜百姓期待!” “无道之官,天地可谴!” “此八宗罪也!” “我若不教训他,天理不容!” 所有的士兵都静静地看着李行周。 一名左武卫的老兵高声大喊。 “李学士,你就说吧,我们该怎么做!” “打鄯州城的时候,那么危险的事,我们都听了你的!” “现在这小小一个河州城,就更不放在眼里了!” “你要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 群起呼应,山呼海啸。 李行周忽然想到,当年黄袍加身也不过如此吧! “好!大熊,你带一千名弟兄,去河州城南城门! “那里有五百名守城士兵,我要你把那里给我拿下,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来。” “燕顺,城西外有一个王家院子,那是河州王家的族落,大约有五百名私人武装,是王元感用他自己的钱武装起来的,。警号一响,他们一定会进城来。” “我要你带五千人,在他们进城之前,围住他们,不许放任何一个人出来。” “林云,你带一千兄弟,分占其余两门。” “老郭,东门,那里将是我们撤退的方向。你帮我们守住!大熊也将会带着辎重从东门而出。” “柿子、老朴、舞阳!你们带剩下的兄弟,还有咱们为他准备好的那份礼物,跟我去太守府,我们去找他讨个公道!” “讨个公道!讨个公道!!!” 所有人都狂呼起来,倾泻出内心中最狂热的怒火。 ...... 坐在红木做的花格窗边。 李白狮单手抚弄着琴弦,她的心情澎湃如潮。 她两眼若一汪清水碧潭,闪动着明亮的光辉。 碧玉凤簪叉在高髻上,荡出一片动人的神彩。 身穿洛阳城最有名的彩虹绸做的轻萝衣。 自从那次酒宴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起伏不定。 总伴随着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在心底徘徊。 李白狮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象李行周这样不具一格的男人了。 她这一生见过太多男人。 他们有的俊美,有的丑陋,有的财雄势大,有的谨小卑微。 有些人在她面前故意高谈阔论,漳显才华,有些人在她故作深沉,一本正经。 还有些人试图用钱财来打动她,劝说她. 每天不知有多少男人希望能把她带进房中,收为己有。 他们总是打着知音的幌子而来,心中揣着龌龊的念头。 头上顶着冠冕的帽子,出堂皇之言,行苟且之事。 一方面色迷迷地看着她,尽情地想象将她压在身下辗转呻吟的样子。 另一方面却口口声声伦理道德,一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道貌岸然。 还有些受挫者,更是编出“白玉狮子滚绣球”的说法,来编排她! 李白狮对这些人只想笑。 她是自由身,她卖艺不卖身。 她有名望才气,更不怕有人敢胡来。 觊觎她的人很多,但她巧妙应对,将豺狼变成自己的守护者,自己则小心地在刀丛中跳舞。 每个人都为她的清高与才气所惊撼,却从没有人能真正得到过她。 因此也有好事者说她是。 “才自高绝,心若冰雪。天下无男子能降服。”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身为一个女人,她何尝又不想拥有一份只属于自己的爱情。 身为一个女人,她就算是再如何才气纵横,精擅音律,同样也拥有人的七情六欲,渴望能有个男人搂抱自己,爱护自己。 她并不想要求太多,只希望能碰上那样一个能让她心动的男人罢了,但是偏偏她却总也碰不上。 在她眼里,号称文才风流的杜肃不过是个无用腐儒。 “爱民如子”的王元感也不过是个贪婪官僚。 他们甚至连男人都算不上,又怎么可能打动自己的芳心。 纵使这招待自己的美食再好,殷勤再盛,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空幻一场罢了。 但是那天,李白狮的眼前亮了。 因为她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男人。 那个男人,外表斯文儒雅,但内心刚烈秉毅。 他身为军人,鏖战边关,创下许多传奇故事。 “李行周雪夜破鄯州!”早已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军旅故事了。 传言中,这个男人狰狞恐怖,心肠歹毒,一口气杀死鄯州城四千降虏。 传言中,这个男人重情重义,敢做敢当,手起刀落,大快人心。 传言中,他高大威猛,神威凛凛不可一世。 别人的白玉狮子滚绣球是来侮辱她,而他嘴里的白玉狮子却是像保护她。 时至今日,李白狮也明白了李行周当时说白玉狮子滚绣球的目的。 无非是怕自己说太多他的好话,得罪了贺州权贵。 可原来,当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她才现原来他竟是个文弱书生的模样,性貌英俊,语气谦和。 他看上去就象个完全无害的邻家大哥哥。 纵然穿着一身盔甲,脸上也总洋溢着阳光般的微笑,给人以放心之感。 他疼爱军士,更是关怀备至,甚至亲笔为死难的士兵写家信。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竟就是有了依靠一般。 他有才气逼人的《生僻字》,更有动人心魄的《八杯酒》 那一天,他用平淡的口气述说着他们军人的生活方式。 没有丝毫的诉苦,也没有血泪的控诉。 有的,只是淡淡的,看透人间世情的漠然。 他走的时候,就象天绝峰顶的傲天松,孤单萧索,却自有一股逼人的霸气。 这样的男子,世间能有几人? 李白狮呆呆地想着,一时间有些痴了。 “小姐。” 侍女的声音响起,惊醒发呆的李白狮。 几乎撑破了衣裳的胸口风光一阵气势汹汹。 纤细蛮腰之上波涛汹涌。 “什么事?” 李白狮有些恼怒 “王大人下了帖子,请你去府上。” “知道了。” 李白狮无奈地捧起案上的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男子虽好,却与自己天差地远。 有些事情便也只能空想惘然罢了。 若上天开眼,能让我再见他一眼,哪怕只是一眼,也是好的...... 河州城的居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场景了。 一支黑盔黑甲的铁血骑队,正从远方急奔而来,若狂流奔泻,摇动出一片风火雷霆之势。 铁蹄击踏地面,轰声隆隆,大地为之颤抖,就象是地震到来前的先兆。 骑队在河州城的街道呼啸而过。 每一名战士的脸上都写满了生死岁月的沧桑,而现在,更多了一份愤怒**。 这股愤怒,汇聚成一股滔天恶浪,直扑向城中深处,那高宅厚院的太守府。 八百名铁血悍骑将太守府围了个水泻不通。 手中的弯月刺矛同时对准太守府内。 数十名名骑兵斜刺里从队伍中冲了出来。 三人为一纵列,左右排向。 中间赫然是一根粗壮的滚木。 马上攻城术,是大唐军久已有之的一种攻城手段。 以六人或八人为一队,士兵骑在马上,用挠钩抓起巨木,借马力冲刺,用来冲击小型防御性掩体,有极好的效果。 这种马上攻城术对骑兵素质的要求极高,非久经训练无法施行。 而李行周的这支部队,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个中好手。 浑圆巨木撞在太守府的厚门之上,出蓬蓬的巨响。 两支攻击队伍轮番冲击,只几下,大门已轰然倒塌。 还没等里面的人冲出来,大股的骑队已经杀进了院子里。 下一刻,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声浪若接力的海浪,腾卷了整个太守府。 ...... 王元感从里院冲出来的时候,看到这浩大气势,惊得脸都白了。 他现在属于“抱病”期间,本来好好的身体,被这一吓,到真有了几分病人的样子。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冲击太守府!来人啊!!!给我把他们拿下!” 王元感大叫。 “大人不要喊了。” 朴景泰高坐马上懒洋洋地说。 “你府上的士兵,一共也就二十个。你整个河州城的驻防士兵,再加你组建的那一千民兵,也不到一千五百人。别说他们现在进不来,就算是进来了,你以为就凭这些个几乎就没上过战场的家伙,能和我们兄弟对抗吗?不是我朴景泰跟你吹牛,这里面随便拉出三个哨的兄弟,就能正面灭掉你一千五百人的全部,还不带有多少死伤的。” 所有的士兵同声嘿嘿笑了起来。 他们笑得张狂,手中的长矛却同时对准了王元感,矛尖微微颤抖,借着正午的太阳,反射出强烈而眩目的强光。 王元感微微眯起了眼仔细看了看眼前的独臂汉: “你不是李行周的人吗?哼哼,好大的胆子,左武卫竟然敢冲击太守府,就不怕军法惩处吗?” 一个悠扬的声音飘飘而来。 “谁说我们冲击太守府了?” 骑兵队哗的散开,高大神骏的天鬃马上,李行周慢悠悠地踱来。看着王元感白的脸色,李行周微微一笑: “王大人,几日不见,精神欠佳啊。” 王元感长吸了一口气。 “李行周,你到底想干什么?” 一声低低的冷哼,如暮鼓晨钟,重重地敲打在王元感的心房上。 李行周挥了下手,两根手指戳天而立,身后的柿子已经站了出来。 “给王大人读一下吧。”李行周冷笑道。 “是。”柿子点头。 从怀里掏出一封文书,一甩手,正要耍一个帅。 用余光瞟见李行周要杀人的眼神,柿子赶忙高声读道: “今有左武卫李行周,受平西军大元帅薛讷之命,奉命前往河州城征调兵员!” “鄯州大捷,我左武卫死伤甚重,新兵营训练不足,人手不足,不敷使用。” “薛大元帅授李学士主便宜行事之权,可在唐律允许的范围内,自行征调适龄青年入伍参军,此为光宗耀祖之大喜事。” “按大唐征兵法令:凡年满14岁之适龄男子,无论出身,皆有从军义务。” “和平期间,以两丁抽一,五丁抽三为准,家中独子可不去。” “战事期间,则以大军需要为准,每征一丁,抚恤百银,任何人不可违背。” “有敢抗征兵令者,以叛逆论处,可当场格杀。” “现有王府中,王行俭,王行衍,年满二十,十八,为国之大好男儿,正值服役之年。” “当以国事为重,听从召唤,上阵杀敌。” “我部新兵不足,特征兵之令,征调王行俭,王行衍为左武卫士兵,自接令起既刻生效,不得有误!!!” 啪,文书直接砸到了王元感的脸上。 李行周的声音已阴测测的传来: “听明白了吧?王大人,我奉薛讷大元帅军令,有征调之权。” “王大人家有爱子,正是为国建功的大好时机。我看王大人满门忠烈,一心为国,就把这征兵令,送到了你们家来。” “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请两位公子出来跟我们走吧。” 王元感登时就晕了。 大唐大唐,以武立国,国人以尚武为荣,以战死为耀。 但口号是拿来喊的,是用来激励那些无知百姓的,而不是用来对付自己的。 自古以来,真正能舍得把自己的子女送上战场的大官,恐怕没几个。 身为大唐大员,自然有的是办法为子女免除兵役。 也因此,王元感从未想过有那么一天,征兵令竟然会送到自己的家里来。 但是大唐法令上,到是的的确确写得清楚,凡适龄青年,都有服从征调之义务。 即使皇室子弟亦不例外。 王元感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李行周会给他来这么一手。 不过这个时候他显然还有些不认输,还想凭官威压人,所以依然狂妄大叫: 他大叫。 “荒谬!四品以上官宦子弟,从未有入伍之事!”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3章 灭你满门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王元感狂妄大叫: “荒谬!四品以上官宦子弟,从未有入伍之事!” 柿子冷哼一声,渐渐的声音响起。 “王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刘仁轨大将军的儿子刘韬刘参军,现在可正在平西军前线呢。 他虽是参军,却也是军人啊!” “还有薛仁贵薛大将军,他的五个儿子可都在平西大营里呢?” “王大人慎言啊!” “废话,他是将军,又不用亲自上前线打仗的。” 王元感要疯了此时。 “将军也是从士兵做出来的。” “他日王家两位公子为国家立下大功,说不定又是两位大将军出现呢。” “到时你河州王家,就可以与本家太原王家相提并论了!” 柿子调侃道,一众士兵跟着哈哈狂笑。 李行周冷嘿,回大吼。 “兄弟们,凡有违征兵令者,咱们该怎么做?” “以抗命论处,格杀勿论!!!” 一片山呼海啸之声,彻底震颤了王元感的胆。 ...... 这世上有许多人,总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他们独霸一方,他们不可一世。 他们所到之处,众皆拜服,就算是同僚上官,也总是客客气气。 那官职低的,和比自己官职高的说话,就必须要矮上一头,低声下气。 官场上要想为官长久,自有其一套独特的规矩。 正所谓:为官者,当心生七窍,八面玲珑,待上以礼,治下以严,交好同僚,谨言慎行。 谁能想到李行周反其道而行,专门和上司作对,且行事张扬,肆无忌惮。 王元感在命令手下烧那些信的时候,也想到过李行周会报复。 但他并不认为李行周拿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世界是分等级的,下级永远都得遵从上级的意思来办事。 一个没有品级的官员,是没可能斗的过一个已经在朝为官十余年,知交好友遍天下的河州王家族长的。 但是王元感万万没想到的是,李行周不跟他玩品级。 他玩差异。 征兵是军人的特权。 他更想不到,这个世界的确有那么一些人。 他们无视一切规矩,无视一切权威,从不惧怕后果。 然后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很不幸,王元感碰上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很不幸的,李行周给他玩了这么漂亮的一手,正指他的要害。 而现在,李行周冰冷的眼神,在王元感的身上扫过。 就仿佛极地冰雪,寒透了他的全身。 心底是一片冰寒,脸上却流下大片的汗珠。 王元感的心在苦,他只想哭。 他现在手里无兵,对方又有征调之权。 他空为河州城一地之长,整个局势却为对手牢牢控制。 此刻便惟有回味那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千古名言。 沉吟了一下,王元感无奈地向着李行周拱了拱手。 他说。 “李学士,王行俭王行衍,年纪尚小,体质羸弱,不堪大用。” “若上前线,只怕会为左武卫凭添累赘。” “还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两个儿子。” “王元感荣当厚报。” 这一次,他的口气要客气多了。 这个时候,柿子有说话了,不得不说世家出身的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 他的声音如针刺般响起。 “王大人,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 “你那两个儿子到底适不适合当兵,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李学士觉得,你们王家一门英杰,个个都是顶天的汉子。” “要说这资质嘛,肯定是错不了的。” “所以,李学士说了,不仅你的两个儿子要去参军,你王家一门,你的侄子,你的外甥,你整个王家子弟,都很适合当兵呢。” “你说什么?” 王元感惊上加惊,魂都飞没了一半。 一阵喧闹声突然从府外传来。 踏过那倒塌的大门,数十名士兵已经压着一批人走了进来。 他们个个年纪轻轻,神色慌乱。 看见王元感时如看见救星。 一个个“姑父救我”“叔父救我”的喊了起来。 这些人,全是王元感的族中子弟。 李行周在今天一早,以各种名义诳他们出来,然后来了个一网打尽。 他们连回去报讯的机会都没有,就糊里糊涂地成了大唐军中的一员。 王元感整个人都陷入了冰窟之中。 李行周,你果然够狠。 竟然要将我王家满门,一网打尽!!! 李行周眼神变得凶厉。 “王家一门,有族中子弟八十一人,正符合入伍之年。” “再加王行俭王行衍,总计八十三人,现全部应征入伍。” “此令为战时征兵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有逆者立刻处斩!” “来人啊,给我把王大人的两个儿子给我带来!” 朴景泰带着数十余名左武卫军士立刻虎狼般冲进王府。 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提了两个吓得浑身抖的年轻人。 “李行周,你这混蛋!我和你拼了!我要到武后那儿去告你!!!” 王元感急得狂叫。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行周竟然做得这么狠,这么绝。 感情这三天里,他什么也没做,就是在满世界找他王家子弟了。 看着那王元感仇恨的眼神,所有的士兵心中,同时兴起一阵复仇的快感。 王元感,你不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当兵的吗? 今天就让你的子弟宗族跟我们一起去当兵,让他们也尝一下那血肉横飞的滋味。 看你日后如何自处,是否还敢看不起我们! 李行周充满同情地看着王元感。 猎物最后的嚎叫,永远都是响亮而无任何威慑力的。 他柔声对王元感说: “王大人,我知道你很恨我。不过没关系。” “我现在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两个儿子,还有你王氏一族八十一名弟子,现在全在我的手上。” “他们是乐意也好,不乐意也罢,都已经做定我李行周的兵了。” “我知道王大人身在官场手眼通天,只要你愿意,点个头就能把我治于死地。” “但是我提醒王大人一声,我手下的这些个兄弟,个个都不是好脾气。” “偏偏他们还对我死忠的很。唉,还是大人说得对啊,我这个人,的确有些擅权专兵了。” “不过专兵有专兵的好处,如果我以后有点什么麻烦,我可不保证他们会对你的这些亲人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举动。” 说到这里,李行周笑了笑。 王元感此刻已经站都站不直了。 他这才拍拍王元感的肩膀说: “大人也不用太过介怀。” “虽然我今天拉了他们去当兵,但是王大人切记一件事。” “战场之上,也有前方后方之分,有的人注定了是要冲锋在前的,有的人却只需事后打扫战场。” “那冲锋在前的,总是要死的快一些,那留在后面的,却只是小有风险。” “我左武卫这八十三个新兵,到底是做那打头阵的敢死队,还是做我的亲卫队,却是还没有定下来的......” 李行周凑近了王元感的耳边轻声道。 “所以,王大人要是为了自己的子侄好,就千万不要太让我生气。” “否则,我不保证在下一场战事里,就把他们第一批送上火线。” “当然了,就算是战事未起......王大人,你该知道军队里杀人,有时候是不需要太多理由的。” 王元感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了李行周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 擦去额头的汗水,王元感说。 “李学士的意思是,他们现在开始,就是你手里的人质了?” 李行周嘿嘿笑了。 “王大人怎么理解,是王大人自己的事。在我看来,王行俭王行衍也好,王家其他子弟也罢,都是士兵,普通士兵。” “怎样用他们,那是我的事。我高兴了就留在身边,不高兴了,就送上战场。” “至于到时候我的心情到底是否高兴......王大人,这个问题,或许你有办法。” 王元感一阵晕眩。 这个李行周,不仅够狠,够毒,还够狡猾。 原来以征兵令教训自己,仅仅只是李行周计划中的第一步,事实上,这不仅仅是个教训。 从今天起,他王元感看见李行周就得低头哈腰。 因为,他王氏一门所有后代的性命,如今都捏在了李行周的手中。 稍不注意,这还真是灭门的勾当啊! 这是报复,也是利用。 王元感要是不想儿子死,自然该知道怎么做了。 既然李行周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了,现在再说什么显然都没用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配合他。只要自己听话,想来王行俭王行衍他们,是绝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所以他只能点头。 “多谢李学士指点,下官明白了。” 他身为四品大员,对着李行周自称下官,那是彻底认输了。 李行周笑道。 “王大人,我手下有个将官,已经去贵府库自行领取军需物资了。” “没有大人的手令,怕是会和守库士兵起些冲突。” “所以还得请大人补上书信一封,证明那只是个误会。” 王元感无奈点头。 “我写。” “另外,河州府库太大,我的那些兵有不少都是大字不识的。” “万一不小心把河州城本府的库藏带走了些,还要请大人原谅。” 王元感激动的浑身抖,你特么的太黑了吧! “这个.......这个好说。” “我们还打坏了你的门......” “此门早已腐朽,不堪使用。” “坏了正好.....正好换新的。” 王元感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明理。 李行周哈哈大笑。 “王大人,前次你焚了我写给兄弟们亲属的家信,照理来说我不好再打扰你。” “不过偏偏我这个人不识好歹,总觉得王大人是明理之人。” “所以我又重新写了那些信,还是打算请王大人为我转交。” “这次,就又得麻烦大人了!!!” 于是,曾经焚烧过的信,再一次回到了王元感的身边。 这一次,借他个天胆,他也不敢再烧了。 事情已了,李行周也没了兴趣再做逗留。 临走的时候,王元感对李行周说。 “我族子弟,大都娇生惯养,不堪重荷,还请将军一路上多多照顾。” 李行周悠闲回答。 “大人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这次一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见。” “李行周一个小小武夫,最怕的就是支援不继,粮草不足,银钱无多,战士不肯效死命。” “我到是没什么,打了败仗,也不过一死而已。但是氏族子弟嘛......到时候我就不敢保证了。” 王元感咬着牙说道。 “王某愿为左武卫再献金黄金一万,保我子民安康。” “更将为李学士立长生牌位,每日焚香叩拜,祈祷安全归来。” 长生位? 我特么的不活的好好吗? 虽然给人立长生位是这个时代的流行,但是李行周确实是接受不了。 他立刻阻拦回答。 “好,谢大人美意。” “这钱我就替我左武卫的兄弟收下了。至于那长生牌位嘛,我看还是免了吧。我现在就要领着我的兄弟离开,大人也不必再送了。” 王元感恭恭敬敬地回答。 “就依李学士的意思。” 看着王元感此刻一脸标准的奴才相。 李行周的笑容,越的稠密起来。 李行周带着他的人走了。 他用一纸征兵令和数千支长矛利刃带走了王氏一门所有子侄。 从这刻起,王家后人的性命,就完全和李行周的命运挂在了一起。 那一天,王元感和王府满门一直送到城门处。 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路踏上征程。 他们的心在痛。 在为那即将到来的惨烈杀戮生涯而胆颤心惊。 为自己孩子的性命而辗转反侧。 王元感并不是傻子。 但他长期为官,独霸一方,已经习惯了颐指气使。 人人尊崇的待遇.这使他便得骄傲。 然而事实就是:骄傲通常比愚蠢更为愚蠢。 人们不会因为愚蠢而遭受灭顶之灾,却常因骄傲,而毁掉一生。 王元感的运气不错,他没死,也没丢官。 仅仅是丢失了自己的儿子,侄子,外甥等等一大家子年轻男人。 他们如今在李行周的手里,成了李行周的兵。 只要李行周愿意,他随时可以让他们冲锋在前,做一名光荣的“英雄”。 当然,他也可以让他们改做护卫队。 负责打个杂啊,烧个水啊,保护一下重要人物等的轻松而又安全的活计。 至于到底是哪种选择。 就得看王元感的表现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4章 赶考书生与花魁的风投韵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天空白云如缎,浮游翩跹,丝丝缕缕,游弋于蓝天苍穹。 纷舞出一幅蔚蓝色的长空天卷。 浩瀚天空下,一支蜿蜒如蛇的部队。 缓缓行动在大草原上。 数百辆大车组成的队伍,组成了一条浩瀚的长龙。 一支骑队从后面呼啸而上,领头的正是李行周。 他看着前方车队的长度,一时有些吃惊。 我的老天! 大熊这次搞了多少东西回来? 远远地,看见李行周他们追了上来。 大熊兴奋地向他们扬起了手中的长矛。 阳光下反射出刺矛的烈光。 人还没到,朴景泰已经大叫起来: “大熊,你把整个河州城都搬过来了吗?” “我的天啊,这是多少车东西?” “整整四百车。” 大熊傲然道。 “五万石粮食,十万两白银,还有一万两黄金。” “此外攻城塔等辎重器械实在是人手不足无法运输,我已经勒令当地官员另组运输队送往前线。” 李行周和大熊凌空对击一掌,哈哈大笑: “干得漂亮!” 大熊嘿嘿笑说。 “干得再漂亮也没彘哥儿你这一手玩得漂亮啊。现在咱们的王太守怕是欲哭无泪了吧?” “那是自然。” 几个人同声说,对望几眼,再次狂笑起来,心中的愉悦自不待言。 李行周问大熊。 “拿东西的时候,有什么阻碍吗?” 大熊傲然笑道。 “刀枪架颈,斧棒加身,谁能有怨言?” “也就是说,没打收条喽?” 大熊摇摇头。 李行周想了想,说。 “五万石粮食,是征兵所需,我已经给王元感写了文报。” “不过这十万白银,一万黄金,却是没有。” “我看我还是打个收条,你回头让人送过去。” 大熊立刻不愿意了。 “彘哥儿,这是为什么?” “王元感那个老扒皮,横行河州那么多年,手底下早不知道聚敛多少财富。” “咱们扒了他的库,他儿子在咱们手里,他要是聪明点,就该自己掏钱去补了这窟窿。” “不然咱们一刀两断,他王家就得满门绝种!” 李行周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银子是给大军发饷用的,这么多车,想瞒也瞒不住。坑了王元感这笔银子,得福的是大家,遭恨的却是咱们,这不是傻子吗?” “再说做人有时候留点余地比较好,咱们交了文报过去,到时候军需后勤自会把银子给河州补仓。” “王元感不用自己掏钱,后面也就会合作很多了。” “合作?还有什么合作?” 朴景泰和大熊互相看看,谁也不明白。 李行周嘿嘿一笑,笑容里透着无尽的狡诈阴险。 “有这八十三个少爷兵在咱们这里,你们还怕以后王元感不给咱们送钱花吗?” 大熊和朴景泰恍然大悟,同时嘿嘿地奸笑起来。 李行周转头对大熊说。 “催弟兄们一下,动作要快点了。” 众人哈哈大笑…… 从李行周把王行俭等一众小伙子以征兵的名义征召到自己帐下之后。 他就已经不需要再和王元感谈任何东西了。 后悔的是王元感 所有他想要的,王元感自己会乖乖送来。 所以他曾经遭遇的,王元感自己会想办法弥补。 所有王元感曾经给他的侮辱,王元感自己都将加倍承受。 因为他的两个儿子,现在全部都是“光荣”的军人 为了避免王元感有所指望,李行周调查了他的全部家底。 连一个王家小字辈的后辈都不给他留,不管他们在哪里。 哪怕是在深山老林之中,也是一纸调令送去,立刻征召入伍. 所以,王元感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烧香拜佛。 期盼李行周神功盖世,所向披靡,一路杀敌,毫无伤亡. 他还必须时不时地送上劳军之资。 以保证这帮军爷开心,而不把他的子侄全部送上战场。 而每天,他还必须面对族中父母的唾骂。 因为就是他对大唐军的侮辱性行为,导致了这一场变故。 纵然他是一城之长,在父母族长的面前,却永远只能是个小字辈. 他还不能有任何怨言,不能向上投诉。 以免李行周因为不满意而对这支富贵子弟兵动辄打骂甚至直接砍头. 至于大熊带兵洗劫府库一事,更是只能认倒霉. 该拿的他们拿了,不该拿的他们也拿了。 甚至走之前还把府库砸了彻底,这一切,都需要他老人家自己掏钱填补了。 经年积攒的一些积蓄,王元感全用来填补府库了。 一些官场上的好交情,也都用来遮瞒此事。 他欲哭无门,恨不能找根绳子把自己活活勒死。 偏偏他还不能死,因为他得活着给自己的儿子烧香还愿。 顺便再一次次的满足左武卫以后可能会再来的各种要求...... 离别的时候,王元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他后悔自己干嘛要去招惹李行周。 他后悔自己早没想到李行周是个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干的主。 他后悔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干出了这样的蠢事。 但这些后悔,终究只能随着风飘散在空中。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的子侄后人还在李行周的左武卫中。 他怕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李行周的讹诈与控制了。 那一刻,他的背影一下子变得苍老无比…… 从河州城离开后,李行周就带着新募的一万五千个新兵,开拨回陇西城。 毕竟,黑齿常之已经催了他太多次了。 大军开拨,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毕竟,新募的大多数都是河州人。 这一离开,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古来征战几人回? 不知道这一万余人多少人可以回来。 一阵悦耳的乐声突然响起。 低沉哀婉,幽怨缠绵,弦音如泣,琴声似诉。 带着几缕悲欢,几多忧愁。 车队渐渐停下,细心倾听这离肠之颂。 待到一营结束时,空旷的大地上,依然是余音袅袅,荡而不决。 不远处,有一架马车,乐声正是从那马车里传出来的。 那是那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李白狮吗? 想不到她竟也会来到这里弹琴相送。 李行周微微笑了。 他叫过柿子,对他说。 “你去告诉那马车里的人,就说李行周再聆仙音,谢谢乐花魁了。” 柿子匆匆跑了过去。 没过一会回来,柿子手里还抱着一架琴又跑了回来。 挤眉弄眼的说道。 “彘哥儿,马车里的那花魁,她即将回返苍天城,今后恐难相见。” “将军英雄人物,她望而倾心,特赠此琴于将军。” “祝将军再创奇功,早日得胜归来。 “她还说……” “还说什么?” 柿子风骚的想了想。 “她还说,琴送则音绝,李白狮从此将绝迹渭水。” “除非有朝一日,将军将此琴再送还给她。” 李行周听得一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听雨轩上的一次偶然邂逅,自己竟然会令一个见惯天下男人的花魁倾心。 并为自己赠琴绝音,从此退出青楼生涯。 这,算怎么一回事? 李行周忽然想到后世流传的一个经典故事。 赶考书生与花魁的风投韵事。 古代有一花魁,遇到一个上京赶考的穷书生避雨。 发现其很有才华后,掏出一些银两,并以身相许。 次日花魁垂泪送书生:“君若高中莫负妾身。” 书生发誓后走了。 花魁让丫环把书生的名字纪录在册。 丫头说:“这已经是第五十个书生了!” 花魁说:“没办法,总有一个会真的考上的。 ——2016最佳《风投》 书生让书童把花魁的名字记下,感叹道。 “这是第一百个了啊。” ——2016最佳《融资》 书生的伴读童子问书生。 “公子,自从三年前你离家,如今已经睡了九十余名女子了,我们在各大赴京路上往复,难道就不去赶考了吗?” 书生答: “赶考当大官不也是为了钱和女人吗?既得痴情女子九十有余,还赶着考啥?” ——2016最佳《泡沫》 书生从身上掏出小册子数了一下,感叹道。 “这是第一百个花魁啊。身体不行了,银子也够买田建房了,回家!” ——2016年最佳《诈骗》 三月后,乃有43号书生进士及第,高中探花。 诚不负鱼水之欢,前来迎娶。 霎时间,凤冠霞帔,鼓乐喧天,好一番锦绣富贵。 岂料25号书生高中状元,回乡省亲,顺道前来下聘。 二书生争执不下,惊动地方。 花魁眼看事败,遂投缳自尽,自挂东南枝。 后丫鬟扶正,做了探花娘子,为念旧主之恩,于后花园建一亭,取名风投。 逢初一十五敬香三柱,嗟叹不已! ——2016年最佳《借壳》 抵京后书生把所带银两的十分之一让书童去京城赌场压了自己考不上。 ——2016最佳之《对冲》 书生被公主看中,免于应试,直接招了驸马。 ——2016最佳之《上市》 书生招驸马后,无法兑现对之前九十多名女子的承诺,前期九十多名女子的投资将血本无归,全部输光。 ——2016最佳之《P2P》 书童们和丫鬟们开个个微信群,定期相互介绍花魁和书生配对,通过互联网平台加快发展。 ——2016最佳《P2P的原罪》 花魁得知书生发迹,知道前期投资已血本无归,逐上京击鼓鸣冤。 ——2016最佳之《维权》 京城乱成一团,圣上得知后大怒,休掉书生,午门斩首。 ——2016最佳《退市》 不过可惜啊,自己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好姑娘,再容纳不下别的女人了。 定了定神,他说。 “我知道了,你去后面下去看看新兵们吧。” 李行周晃晃脑袋,挥去那漫天的烦恼与疑虑。 赶考的书生都睡了100个了,他好不容易穿越一次。 才睡了两个? 任重而道远啊~! 他朝着自己的士兵大喊。 “兄弟们!后方之事已了,咱们现在就去陇西!!!” “去陇西!!!” 所有士兵同时吆喝。 声传千里,威震四方…… 目送着他们的远去。 久久,李白狮收回了目光。 今天,她终于看到了这个男人豪情霸气的一面。 他或许永远不会想到,当他在王府大肆逞威的时候。 一直有个女子,就在那府中默默注视着他。 为他打气,为他加油,为他祈祷。 她看着他,用手段治得王元感狼狈不堪,心中竟大感快慰。 他手下的将士为他甘心效死,惟他之命而从。 她看着他,意气风发,将堂堂四品大员摆弄得毫无还手之力。 她看着他,接受了自己的琴。 然后就那样潇然离去,只留下一个英挺背影。 供人细细揣摩,慢慢品味。 然而,自己一路目送。 直到再看不见他的身影…… “小姐。” 身边有侍女轻唤。 李白狮心里忽然闪过一丝狠厉。 默默的下了决心。 ....... 日正中午的时候,大队停车休息。 由于这次的运输量极大,所以从新兵营里招来的一万五千新兵。 都临时改成运输队,成为协助运输的一分子。 那些架着车子赶了半天路的新兵们。 刚停下脚步,就得继续生火做饭。 一时间怨言四起。 这些怨气随着午时的炊烟。 化成天空中一缕青云,飘向四方。 李行周和大熊一起,重新将新兵队伍打散了。 以参与的一千余左武卫将士为骨干,重新排了一下。 因为在河州城的时候,他就收到了太平公主的信。 此次鄯州大捷让武后圣心大悦,有意让李行周另起炉灶。 毕竟李行周手里的一万六千余人与秦怀玉的左武卫主力两万余人,已经差不离了。 这次左屯卫和左骁卫损失惨重,差不多损失了五万余人。 空出了这么多的编制,太平公主自然是上了心的。 大唐盛世,养兵百万。 但是除去负责地方的府兵十二卫、边军十二卫。 主力军队就是南衙十二军和大唐禁军了。 在加上禁军常年负责洛阳、长安两地的军务。 真正能用的不过是南衙十二军。 自从武后主政后,战事不断。 大唐南衙十二军,分为左右翊卫﹑左右骁卫、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御卫、左右戎卫。 比如左武卫的精锐和右武卫长期征战高丽。 左右御卫、左右戎卫长期征战突厥。 左右翊卫和左右骁卫当年在与突厥的征战中打残了。 好不容易在程伯献的用心经营下,勉强组织好了左骁卫,结果又全军覆没了。 这也是李行周有底气的原因。 根据太平公主的信,和黑齿常之的不停催促。 李行周大概已经了解到。 自己真有可能独掌一卫。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5章 左翊卫的新军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大概已经了解到。 自己真有可能独掌一卫。 这也是黑齿常之不停地催促他的原因。 一旦武后让李行周独掌一卫。 如果是在陇西黑齿常之的麾下。 那黑齿常之岂不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往里面参沙子。 毕竟,在陇西,在黑齿常之这个军中宿将、平西副元帅的面前。 李行周还是不够看的。 这也是李行周敢在河州跟王元感翻脸的底气。 武则天又不是昏庸。 前线鏖战,一个将军和一个太守谁更重要这自然是不言而喻的了。 毕竟,李行周善于练兵。 这是朝野都知道了的。 于是乎,在这个河州城外的原野上。 李行周召集了大熊、柿子、舞阳、朴景泰、燕顺、林云、郭士衡等人。 真真的搭起了班子。 在李行周看来。 只有一个完善的军队编制,才能有效的防止黑齿常之的参沙子。 至于这样做合不合唐律,李行周完全不管了。 这个时候就是看太平公主的了。 如果太平公主连这点都搞不定话,李行周就该考虑换下家了。 新军主帅李行周。 长史崔安柿。掌判诸曹、禀禄,卒伍、军团之名数,器械、车马之多少,小事得专达。 一直以来柿子和大熊都是李行周的副将,几场鏖战下来大熊算是打出来了,而柿子却还是没啥战斗力,但是李行周还是把柿子安排在身边。 毕竟,从清河到洛阳再到鄯州,柿子对李行周,那可算是忠心不二了。 录事参军郭士衡。掌受诸曹及五府、外府之事,句稽抄目,印给纸笔。 郭士衡之前就是左武卫的十一府将军,从军二十余年,履历算是很丰富的了。 他虽然是录事参军,但是柿子的长史的活,大多数也让他干了。 毕竟,李行周要是真把柿子当长史来用,那真真的是昏庸无能了。 奉车都尉朴景泰、副都尉舞阳。 李行周让朴景泰抽了五百人的精锐,作为自己的卫队。 毕竟,几场鏖战下来,李行周对战场的局势更加有了深刻的认识。 没有一个好的卫队,真的很容易挂的。 当然还有仓曹参军、兵曹参军、骑曹参军、胄曹参军等中军的职务,李行周手里确实是没人了。 暂时都让郭士衡看着吧。 第一旅旅帅熊延福。 在鄯州大战,李行周深刻意识到了重骑兵的威力。 重骑兵简直是冷兵器时代的bug啊! 于是,他真的胆大妄为的让大熊组建了五百人的重骑兵。 要知道,程伯献在梁州十余年,耗尽金钱无数,才养出一万的重骑兵。 左骁卫三万人,一万的重骑兵,两万的仆从军。 重骑兵是真的耗钱啊! 在西方军事史上有轻重骑兵划分。 轻骑兵是以投射方式作战的骑兵部队。 而重骑兵是以冲锋搏斗方式作战的骑兵部队。 可是也有像拜占庭重骑兵那样两用骑兵。 我们一般理解的重骑兵就是人和马全部披甲的重型装甲骑兵。 重骑兵的养护费用当然是昂贵的。 首先骑士的选拔和训练。 能充当重骑兵的战士,绝不简单。 他必须身高体壮能够披挂全副盔甲和装具并且携带或者手持武器。 参考标准身高一米七八以上,体重八十公斤左右,没有残疾和智障,必须头脑和身体灵巧反应敏捷。 傻大个子,绝不能要,宁可矮点也不要反映迟钝的。 这样百里挑一选拔好苗子,还得进行长期艰苦的培训。 学习各种骑术、武艺、战术战法、队列军阵纪律法则等等没有三五年恐怕效果不会好。 这样一个精锐骑马作战的武士,得值多少钱啊? 付军饷怎么也得每月10两银子。 给个参考,西方中世纪骑士一年的军饷或者封地收入大约20磅白银(453克)或者80个金币(一枚黄金3.5克)。 如果没有钱也可以分封采邑或者赐给土地来支付。 土地的大小不定(取决于土地质量),必须使土地的收入能够支付骑士家庭的生活,并且使之高于或者至少相当于一般富农。 骑士必须完全脱产,否则就是有点浪费资源啦。 就是将来骑士年老退役也只能是升级为军官或者回乡当地主。 也就是说在骑士本人完全脱产的情况下家庭收入至少达到富农(家庭成员还参加劳动)以上,或者就是标准的小地主(家庭成员完全脱产)。 如果是武器装备马匹甚至给养自备的话,还必须增加他们的地产收入。 其次重骑兵的武装和供给费用 1、军马至少2匹。 一匹是经过精心挑选和专门调教训练的职业战马。 这匹马的也要要身高体壮,它要负重120公斤以上进行冲锋。 想象吧,怎么也得自重420公斤以上吧。 中国能充当重骑兵战马大概就是河营马一类还能勉强吧。 出此至少还得配备一匹供平时行军骑乘的乘马。 必要时能充当备用战马,为保障部队战力,建议配备足够的备用战马,至少也得占总数的20%,有钱人一比一备份也好似。 参考价钱,一匹战马至少相当于三匹普通马的价格,要是那些专门培育的战马十倍百倍也有的。 汉代普通军马2万五铢钱,战马就得6万。 这里战马未必经过专门训练调,大概也就比一般马高达强壮吧。 唐代一匹马四十匹绢左右,宋代一匹马大部分时候100贯以上,200贯常有;明代蒙古马泛滥成灾,马一匹8到10两,便宜死啦。 西方那战马太贵啦,得值六头牛,一匹好马得100磅白银,一般的战马20到50磅。 建议配置两匹战马一正一副,一匹乘用。仆从们是否配马看你的战术要求和财力拉。 2、武器装备 盔甲最贵,参考价格南宋一套骑兵全身甲48贯上下,马甲稍微贵点大概50贯上下。 西方一套全装甲10磅白银左右,骑兵四分之三装甲3、4磅。查不了多少。 其他装备武器、全套马具、个人装具和行李营具就算10磅好啦。 装备大都是可以重复使用的,只用箭矢是消耗品,如果有战斗损失另计。 3、仆从 骑士至少得有一名仆从,帮你照顾马匹、管理装备行李、协助穿戴披挂等等。 如果可能马夫(马)、仆人(照顾骑士生活)和侍从(武装警卫和骑士学徒)一个都别少,甚至更多一些公用的仆役辅助人员。 4、给养 马的饲料和草料是最大大问题。 给战马得**饲料,马每天进食相当于体重百分之五。 精饲料大约是占全部饲料15%到20%。一般马一天吃50磅草料,草料的消耗非常巨大,必须有专门的辅助队从事收割加工和分发草料的巨大工作。 给个参考数,一支4万匹马的军队至少得有几千人的草料队才能满足需要。 马精料虽然只占全部饲料15%可是也相当于3个人的口粮,大概一匹马一天得喂3公斤左右精料(谷物豆类)。还有马盐。 人的给养,骑士战斗消耗能量大,需要保持肌肉。 所以得供应许多肉食,中世纪西方一般步兵都每天供应1磅肉食。 粮食至少一个人得一公斤吧。 可以计算需要大量和持续的补给才能建设和维持一支重骑兵部队的战斗力。 但是李行周并不这样认为。 作为一个傲娇的穿越众,他一直认为。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活着。 才是最主要的。 钱嘛。 总是能赚回来的。 重骑兵冲锋威力巨大及其具有心理震撼力。 如果运用得当,在适合使用的场合进攻,不适合的场合防御、进攻或者突围时充当先锋突击队或者战术反击预备队,威力真的很大。 重骑兵最大的威力就是对敌方心理的强大震撼和压抑作用。 对地方士气的压制和打击作用。 而不再于他究竟杀伤多少敌人。 其实任何兵种都有其优势和劣势。 兵种之间存在相生相克的关系。 单纯下结论什么兵种不适合,必须符合事实。 也就是说技术一定的。 同时时代的武器武装出来的兵种的优劣只是和使用的他们的环境条件和对手的生克关系有关。 在冷兵器时代,全副武装的重骑兵部队那就是古代装甲部队。 在平坦的地形冲击,犹如雷霆万钧势不可挡,步兵骑兵都很难阻击。 要想靠步兵进行反装甲作战,在古代只有使用长矛和长戟的重步兵。 而且这些步兵必须是受过严格训练和纪律束缚的。 他们的心理素质是反骑兵冲锋的关键,否则方阵战术根本无法组织实施。 当然重骑兵受到地形的束缚的情况很是严重。 面对地方精锐的使用长兵器和反骑兵训练的重步兵也是明显不利。 因此使用重骑兵胜败的关键。 还是在于将领的指挥和战术运用。 蒙古骑兵的作战方式就不是单纯的骑射,而是轻重骑兵的联合运用。 当然,李行周想的很好,实际情况也很严峻。 一万六的士兵中,抽调五百人还是很容易的。 但是按标准的重骑兵来打造的话,他还是差点钱啊! 于是,他还是任命大熊为第一旅的旅帅。 毕竟,最精锐的部队还是要掌握在最亲近的人的手里。 于是乎,第一旅重骑兵五百人,仆从军军五千人。 接着是第二旅旅帅燕顺,麾下五千人。 再就是第三旅旅帅林云,麾下五千人。 每一旅下面各五个营,每营一千人。 每个营下面各十个曲,每曲一百人。 每个队下面各十个什,每什十个人。 大多数都是当年左武卫的老人了。 经过三天的忙碌,李行周的新兵的框架总算搭起来了。 ...... 一名骑兵什长骑着马从后方赶上。 冲着队伍中的一队新兵大声吆喝道。 “一个个都慢慢腾腾地干什么呢?” “妈的,都跟个娘们一样!” “赶快做事吃饭,吃好饭继续赶路!” “象你们这样子慢法,什么时候才能到陇西!” 几名新兵立刻怒了。 一名新兵直接站了起来。 “你到是够快,有马可骑,无事可做。我们又要运粮,又要做饭,晚上还得扎营结寨。” “什么苦活累活都让我们干了,你们干什么啊?” “就算你们是老兵,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那老兵什长嘿嘿一笑。 “有意思,还有敢跟老子叫板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守珪。我就不服你们倚老卖老,我要见主帅,申诉不公!” 张守珪是陕州河北人。自幼天资聪颖,生得高大魁伟,仪表俊堂,又性格豪爽大气,善奔骑精猎射。 他这话一说,身旁几个新兵同时为他打气,一时间不少新兵竟连连为他叫好。 有几名新兵甚至大声喊了起来。 “干他娘的,老兵欺负新兵,守珪大哥说得对,找主帅讲理去!” 看起来,这个张守珪在新兵营里,也算是比较有威望的一个。 那老兵眼中闪过一丝凶历的狠光。 “要见主帅申诉?哈哈哈哈,还真是好笑!” “这年头不怕死的人还真是越来越多了!” “行,李学士就在前面,和崔长史他们在一起。你这就去告老子的刁状,看看你可能告得动老子!” “我告诉你,你要是告动了,我二话不说,这些事你爱干不干都随你。” “可你要是告不动老子我。哼哼,你们这帮家伙不是都喜欢起哄吗?” “可别怪我没警告你们在先。一旦告不动老子,到时候你们活得照干,饭得减半,整个什还都得吃鞭子!!!” 说着,那老兵啪的抽动马鞭,扬蹄而去。 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平的怒气。 张守珪转头就向李行周走去。 不安的骚动,如一点水中的涟漪,渐渐泛到了李行周的身边。 他回首望去,只见一个高大魁伟,仪表俊堂的小伙子正朝自己走来。 张守珪来到马前,双手抱拳。 “李学士,属下有事不明,想向主帅请教。” “说吧。” 张守珪就把刚才那老兵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李学士,同为沙场男儿,都是要上阵赴死之人!” “为什么那些老兵就可以骑着马耀武扬威,什么都不做。” “我们却要在这里做牛做马?” “我不服,想请主帅给个说法。”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张守珪。” 李行周点了点头。 “很儒雅的名字,恩,不错。” 李行周仔细端详了一下张守珪。 “看起来你很不服气?” “是,我不服!”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6章 张守珪的不服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仔细端详了一下张守珪。 “看起来你很不服气?” “是,我不服!” 张守珪看着李行周大声回答。 “我之所以会进新军,是因为我仰慕李学士威名,渴望能跟李学士建功立业。” “李学士雪夜破鄯州,更是让在下仰慕不及。” “可是,我不是来打杂的,而是来沙场杀敌的。” “不过我也知道,现在运输人员不足,新兵理当协同护送。” “问题是第五曲的老兵们个个目中无人,呼喝来去。” “他们自己不做,却嫌我们做得不好,所以我不服!!!” 李行周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果然又是一个慕名而来的。 看来大唐真是一个重名的时代。 君子养望,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突然脸色一沉。 低沉的声音若平地间卷起的一股风雷,轰声阵阵: “新兵张守珪,你才当了几天的兵,一次战场都没上过,就敢目中无人?” “你可知道现在你所面对的这些个老兵,个个都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 “他们在前线杀敌的时候,你们那时候在哪? “他们嫌你们做得不好怎么了?” “你就不服了?” 李行周三个问句直接问懵了张守珪。 他接着说道。 “哼哼,你有本事,就把事情做好了再来申诉。” “我的这些个兵,个个都不是什么善茬。” “好人是不会进部队的,进了部队的,也容不得他做好人。” “军中自有军中的规矩,不服规矩,顶撞上司,骂是轻的,打才是正常的。” “你哪来什么好不服的!” 张守珪的脸涨的通红,他没想到那个老兵说得果然没错。 李行周果然不帮他! 可他还是大喊起来: “我就是不服。” “前日李学士不也是以下犯上攻破太守府吗?” “为什么你现在做了主帅,就这样纵容包庇属下?上命既有错,我们就应该可以反抗不遵!!!” 李行周仰天长笑起来。 “柿子,你听见了吗?” 柿子嘿嘿笑了起来。 “一帮新兵蛋子,好的不学,这犯上的本事到学了个十成十。” 朴景泰则干脆冲了过来,凌空一记狂暴的飞腿。 正击张守珪的胸口,直接将他一脚踢飞出去。 落下时,朴景泰的大脚直踩在张守珪的胸口。 竟让他起都起不了身。 朴景泰平地而起的吼声如旱地惊雷,他指着所有的新兵大喊道。 “你们这帮菜鸟蛋子都给老子听清楚了!” “没错,前日李学士的确是攻破了太守府。” “可是如果有谁以为,新军中因此就可以毫无规矩,人人可以和上司做对,那他就大错特错了!” “这里是军营,不是买卖商铺,可以任你们和自己掌柜的说理!” “上司的命令,容不得你们违背!” “一个个仗都没打过一次的菜鸟新兵,竟然想和老兵们平起平坐。” “我呸,你们真当这年头当兵有这么好混的吗?” “要是你们有本事,就给老子从战场上活下来!只要能活过一次战斗,老子就算你是老兵!” 柿子也冷冷地喝道。 “可是在这之前,谁要是以为人人可学彘哥儿,随意顶撞上官……” “嘿嘿,我到也不反对。” “只要你们有本事,自己拉起人马来干上一票,以功抵罪就行!” “别忘了,彘哥儿可是用了鄯州大捷来换得今天这一身荣耀和无罪而赦。” “你们真以为,没那鄯州大捷,大唐谁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李行周则悠悠说道。 “军中不比其他地方,军规军纪不可轻违。” “而每一条军规,都是前辈们用无数血汗换来的教训,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老兵们能享福,是因为他们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苦,他们在死生沙场中不知遭受了多少罪,有些人更是受了数不轻的伤。” “所以他们有这个资格不做杂役活务,也有这个资格教训你们。” “你们要是不服,就在战场上好好表现,表现得好了,自然就会受老兵们的尊重。” “军营是优胜劣汰的地方,只要你够强,每一个人都会尊重你。” “否则,你就老实的在那里打杂。” 一番话,说得所有的新兵都低着头再不敢言。 李行周走到张守珪的身边,朴景泰收起脚退后。 李行周看着张守珪说。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不服,但是我要问你一句话。” 张守珪一楞,缓缓地站起来看着李行周。 李行周道。 “假如现在是在战场之上,你的上司命令你带十个人去冲击远处的一个小山头,那里有近百敌人守护,上去者就是九死一生,那么你敢不敢冲?” 张守珪大声回答。 “我敢!” “你放屁!我说你绝对不敢!” 李行周大吼道。 “因为你连你的上司安排给你的最普通的活都干不好,都干得有抱怨之心。” “既然这样,你又怎么能在面对必死的任务时无怨无悔地去接受?” “又怎么可能不像现在这样去反驳?” “或者你干脆就直接再来找当时正在指挥作战的最高长官,控诉你的上级军官派你去送死!” “控诉他自己不去而让手下人去!” “那么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真那样做,你的下场是什么?” 张守珪惊得大汗淋漓,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他人虽单纯,毕竟不笨。 这刻李行周把话点透,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误。 “是斩立决!!!以逃兵论处!!” 李行周对着他的耳朵大叫,震得他脑袋嗡嗡的发晕。 “现在你明白了没有?” “这些在你眼里不公平的对待,只是最轻的,最无足轻重的。” “将来在战场上,你可能还会面对许许多多你觉得不平的事情。” “可你现在连这点事都抱怨,那你上战场时还有什么人能指挥你命令你?” “倘若人人如你,上令不从,那大唐军队又靠什么来争雄天下?” 朴景泰更是冷哼道。 “一帮新兵蛋子,只看到别人的辉煌,却看不到那背后的艰辛。” “你们算个屁!” “记住,要想拥有顶撞上司的资格,你们得先有那份本事。” “没那本事,就得夹着尾巴老实的做人,直到你们有资格的那一天。” “否则,不等你们上战场,就已经先死在军法军规之下了!!!” 李行周最终叹息。 “我并不是一个好榜样,所以我只能告诉你们,不要学我,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优秀的士兵。” 有些话,他终究没有说,有些道理,他终究不能讲。 他或许不是一个优秀的士兵,但他绝对是一个优秀的将军。 这个世界有时就是那么不公平。 有些人,天生就适合领军,有些人,则只适合被率领。 下意识地,李行周喜欢张守珪。 因为他象自己一样,敢于反抗一切不公。 敢于反抗上司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敢于反抗上司的将军,却绝对是一个好将军。 但是他却不能说出来。 因为现在的张守珪,终究只是一个士兵。 他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张守珪展现出他那所谓的敢于顶撞的豪气就对他破格提升。 因为那只是在鼓励和纵容所有士兵都这样干。 这一刻,话理已说得够通够透。 所有的新兵全都收了声,再不敢有任何怨气发出来。 只是张守珪,脸蛋涨得一片通红,却依然不愿离去。 李行周眉头微微一皱。 “怎么,和你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 张守珪大口地喘着气,摇摇头说。 “多谢主帅指点,我明白了。” “主帅说得是,我们这些新兵,的确还太幼稚,也没有资格质疑上官,违背上官。” “可是……” 他咬咬牙,抬起头来望着李行周。 “可是我还是不服。” 李行周等人都是一楞。 “为什么?” 朴景泰更是火了,一手已经按在了刀把上。 “卧槽,你小子是活腻歪了!” 张守珪大叫起来。 “因为还有一批人,他们也是新兵,可他们也是什么都不做!!!” 他长臂一指,带出不满的喧嚣。 奔腾向那不远处的后方。 那里,八十三名新兵,正呆呆地望着他们,不知所措。 ...... 对于王行俭来说,今天一天的遭遇,差不多是他一生经历中的不幸的总和。 他今年才十八岁,刚刚弱干之年。 从出生的那天起,他就是含着金汤勺来到这个世界。 他的父亲疼他,母亲爱他,家人照顾他遵从他,但有所求,必有所应。 他是家中长子,将来注定是要继承河州王家的家业的。 他自己也争气,幼熟诗书,少知礼仪。 王元感对他爱若珍宝,常说王氏一门,惟吾子独秀。 然而他纵然再聪明,再懂礼,终究是个世家子弟。 他虽然懂诗词,知进退,懂得善待下人,博取善名,知道尊敬父母,孝顺长辈。 可他却从没真正见过这世间险恶,也不懂那韬略心机。 他能吟人有旦夕祸福,月有阴晴圆缺。 却从未想到过有一天,这不测命运竟然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他本是天生贵胄,这刻却如阶下之囚般成了将赴沙场的军人。 天知道在那之前,他连一天的刀枪都没摸过。 他连摸把菜刀,都要被父母训斥为不求上进。 而现在,他却得学着怎样去杀人了。 甚至在这之前,他就得先适应军队中的生活习惯。 这一切,在他眼里,便仿如一场噩梦一般。 大军行走了一段时间后,王家子弟大都已经疲惫不堪,他们连站都站不动了。 但是新兵和老兵引发的那场争论。 李行周的教训言辞,他们还看在眼里,听在心中。 他们惊讶,这世界怎会有这般残酷的道理。 但很快,就变成惶恐。 因为张守珪的手指向他们之后。 然后,他看到李行周笑了起来。 风送来了他和张守珪的对话。 “你说得没错,这的确不太公平。那么,这件事我就交给你去做了。” 李行周笑了笑。 他越来越欣赏张守珪这个小子了。 事实上,在历史上,张守珪就是开元名将。 他的二弟张守琦官列左骁卫将军。三弟张守瑜官列左金吾将军。 张守珪(684-740年),字元宝,陕州河北人。唐朝名将。 长期戍边,戎马倥偬,从一名下级军官成长为威震一方的边帅。 其主要事迹在唐中宗、睿宗和玄宗时期,战功卓越,官至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封南阳郡开国公。 唐玄宗在位期间,多次与突厥、吐蕃、契丹等少数民族作战,是抵御北方入侵的著名戍边将领,且足智多谋、胆略过人、英勇善战、治军有方,立下赫赫战功,对开创唐朝繁荣昌盛的“开元之治”做出了较大的贡献。 当然,最大的贡献就是他培养了安禄山。 开元二十八年(740年),去世,年五十七岁,赠凉州都督,葬于洛阳北邙山。 开元初,张守珪以平乐府别将跟随郭虔瓘驻守北庭。 突厥入侵轮台,张守珪奉命领兵援救,在半路上与敌军相遇,其身先士卒,奋力苦战,杀敌千余人,生擒敌军统领一人。 开元初,突厥又犯北庭,郭虔瑾派张守珪抄小道入京奏事,张守珪向朝廷上书,面陈利害,自请领兵,从蒲昌、轮台两翼进攻。 突厥战败,张守珪因功特加游击将军,又转为幽州良社府任果毅。 张守珪受到幽州刺史卢齐卿的敬重。 卢齐卿经常与张守珪共坐,并把子孙都托附给张守珪。 张守珪后又累积战功升为左金吾员外将军、建康军使。 开元十五年,吐蕃进掠河西地区,攻陷瓜州,王君毚被杀,河西形势不稳。 为了扭转战局,抵御吐蕃入侵。 玄宗调张守珪为瓜州刺史,兼墨离军使。 张守珪接到任命后带少数亲兵往瓜州上任。 时值吐蕃军队撤离不久,瓜州城劫掠之余残破不堪,而吐蕃又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形势非常严峻。 时不我待,张守珪马上组织留存的军民修筑州城,但刚把修城用的板堞立好,吐蕃军队突然驰临城下。 城中军民见状,相顾失色,仓猝临敌,均无斗志。 但张守珪却非常冷静,他先布置军民固守,之后命人在城上摆酒席,歌舞作乐,会集将士饮宴。 这时吐蕃已把瓜州城团团围住,见城上唐军饮酒作乐,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一时摸不着头脑 迟疑观望半晌,不敢贸然攻城而退。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7章 干活还是给银子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要知道历史上真真的破吐蕃的名将就在自己面前。 恐怕早就跪着将军队让给他了。 可惜没有如果。 李行周只是一个吃鸡主播,历史差的令人发指。 历史上。 张守珪在城上见吐蕃退去,立刻命军士追击,此时吐蕃兵并无斗志,大败逃奔。 张守珪修复官舍,收集流亡的人,使他们恢复旧业。 此战后,张守珪因功加封银青光禄大夫、左领卫率。 朝廷为了加强对吐蕃的防御,又特置瓜州都督府,以张守珪为都督。 开元十六年秋,吐蕃大将悉末朗领兵进攻瓜州,被张守珪所败。 战后张守珪被封为右羽林将军、兼鄯州都督、持节陇右经略节度使。 开元十七年三月,为了打击吐蕃,瓜州都督张守珪与沙州刺史贾师顺各率所部兵马向吐番大同军发起突然袭击。 由于行动突然,吐蕃军毫无防范,唐军大获全胜。 开元十八年,吐蕃遣使致书求和。 开元二十一年,玄宗遂下令进调张守珪移镇幽州,迁任幽州长史、兼御史中丞、营州都督、河北节度副大使,不久又加河北采访处置使。 当时活动于幽州东北部的契丹、奚势力强大。 尤其契丹牙官可突干有勇有谋,经常侵唐边境。 以前幽州长史赵含章、薛楚玉等人,对可突干的进攻都无能为力。 张守珪到任后,整顿军政,激励将士,伺机主动出击契丹,频频取得胜利。 开元二十二年,契丹首领屈剌与可突干对张守珪非常害怕,他们感到在战场上取胜无望,于是改变策略遣使诈降,以求一逞。 但他们的计谋被张守珪识破,张守珪将计就计派部将王悔去屈剌营帐商量受降事宜。 屈剌并无降意,想牵引突厥并杀死王悔。 王悔早有警惕,时值契丹另一首领李过折与可突干争权成隙,王悔利用矛盾,劝诱李过折斩屈剌和可突干。 之后,王悔率李过折及契丹余部归降唐朝。 张守珪受降后,率军北出至紫蒙川检阅军队,宴赏将士,并将屈剌、可突干的首级送往东都,悬挂在天津桥的南门。 开元二十三年,张守珪奉命亲往东都献捷,被以“藉田”吉礼会见结束后,还下令准许臣民会聚饮酒为乐,并让张守珪回宗庙饮酒庆功祝捷。 玄宗亲自赋诗推崇偏爱他,被封为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并赐予金银彩绸等奖赏。 他的两个儿子因此授予官职,并在幽州为张守珪立碑记功。 开元二十六年部将赵堪、白真陁罗等人假借张守珪之名,令平卢军使乌知义率领骑兵截击反叛的奚人于湟水之北,结果唐军先胜后败。 张守珪隐瞒败绩而谎报大捷,事实泄漏后玄宗派遣内常侍牛仙童前往幽州查考实情。 张守珪用重金厚礼赂贿牛仙童,牛仙童于是也表示张守珪确是大捷,又逼迫白真陁罗自杀。 开元二十七年,牛仙童因为受赃一事被人发觉,张守珪以旧功减罪,被贬为括州刺史。 开元二十八年五月六日,张守珪在括州官舍去世,享年五十七岁。 赠凉州都督。 同年葬于洛阳北邙山 开元二十年,张守珪任幽州节度。 安禄山偷羊被抓住,张守珪拷问他,准备乱棍打死。 他高声喊叫说。 “大夫难道不想消灭两个蕃族啊?为什么要打死我!” 张守珪见他长得白白胖胖,语言豪壮,就放了他。 命令他跟同乡史思明一起抓活俘虏,他们只要出去就一定能够按时抓到,就把安禄山提拔为偏将。 张守珪老是嫌安禄山过于肥胖,此人又一向令人敬畏,安禄山感到害怕就不敢多吃食物。 安禄山以骁勇闻名,张守珪就把他收为义子。 还没有成为名将的张守珪问道: “将军的意思是我可以安排他们做事吗?” “没错,因为你有这个权利。” “你和你在新兵营里的那些兄弟,论资历,是不如第五哨的那些老兵。” “、可是那几个,却连你们都不如。你们好歹也在新兵营里呆过,而他们……却连刀枪都不会拿。” “所以,在他们面前,你就是个老兵。”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想怎么安排他们就怎么安排他们。” 这句话,传到王家子弟耳中,整颗心都凉了下去。 于是张守珪来了,带着一批新兵。 来到王行俭他们的身边,带着饿狼般的眼神,虎视耽耽地看着他们。 “由现在起,你们几个,负责我们那几车的粮食运输。” 张守珪的二弟张守琦指着他们叫喊。 王氏子弟颤颤惊惊,却没人敢违抗。 李行周的话,已经说得够清楚,够明白了。 长官的命令,是不可以随意违背的,哪怕那是错的。 几名新兵象押解犯人一样把王行俭王行衍他们带过去。 交代他们要注意的事项。 然后用轻蔑的眼神看他们,用冷嘲热讽的口气笑话他们。 一如那些老兵对待他们一样。 曾经的天璜贵胄,在这群新兵的眼里,只是一群可供利用和压榨的劳力而已…… 吃过饭,大队又要开拔了。 一车一车的粮食,虽说是用牛马来拉。 但是毕竟负担太重,在过一些难行路段时,是需要人力来担负的。 王家八十三名子弟兵,要负责起十辆大车的正常行进。 对他们来说,这是不可想象的一个难题。 他们不知道要在牲畜发力前,在车后用肩头顶上一把。 也不知道用马鞭抽打牲口,保证它前进的路线不会弯曲。 更不懂得如何掌控手中的力量,以免一鞭子下去,牲口们发怒,作反不干。 于是,他们很轻松的把所有的工作弄得一塌糊涂。 数十名督促的新兵愤怒的大吼。 他们没想到世上竟还有这么没用的人,连这点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 八十三多名劳力上来,非但没让工作的效率增加,反而由于他们的笨手苯脚把事情弄的更乱更糟了。 张守珪的三弟张守瑜大叫: “妈的,你们这帮少爷兵,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怎么去打仗?” “快点干好,没看见咱们快要掉队了吗?” “快点快点,不然老子用鞭子抽人了!” 张守琦也在一旁呼喝着大骂。 老兵们骑在马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谁也不说话,仿佛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们的无视,为新兵们更加增添了几分骂人甚至于打人的勇气。 人们在被欺压中成长,然后在欺压中学会领导。 军营,或许不是最好的学习地方,但永远是最快的学习之处。 新兵们学得很快。 他们开始理解什么叫令到必行。 开始明白当长官们下了命令之后,你所要做的不是抱怨,而是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完成任务。 至于那些王家子弟,他们在训斥与鞭打中学习做事。 谁学得最快,谁就可以少挨揍。 “后面可真热闹啊。” 大熊赶了上来,对李行周说。 “一群少爷,总要有人给他们点教训,他们才能成长起来。” 李行周淡淡道。 大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后方数骑快马风驰电掣的赶了上来。 领头的,是王家的管家王福。 王福也算得上是王家的老人了,长年跟随王元感,对王家忠心耿耿。 他是看着王行俭王行衍长大的。 这两个孩子,他对他们有时候比对自己孩子还亲。 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两个孩子从小到大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他们连一点苦都没吃过,哪见过这样的场面? 眼看着这些孩子被士兵们督促干活,挨打受罪。 那一刻,这个年近半百的老家伙心都快碎了。 “少爷!少爷!!求求你们,别打我家少爷了!” 几个被王元感派来跟在身后的人同声叫了起来。 年纪小的王行衍一看是王福来了,更是直接投身到他怀里。 他大哭。 “福叔,你快带我走。” “咱们回家去,我不想当兵!呜呜呜……” 王福口中一阵发苦。 他老爷都没做到的事,他又凭什么去做到? 他拍拍王行衍的脸,帮他擦了擦泪。 “二少爷你就放心吧,李学士答应过老爷的,他不会害你的。” “我这就去找李学士说理去。” 早先那名什长冷笑。 “我家将军说了,但凡军中将士,皆有杂役要做,人人不可避免。” “所以,这些事他不会去管。” “不过呢,我家将军也不会特别安排什么事情给你们的那些少爷去做。” “所以,你要是想不让你家少爷做这些苦活累活,最好自己去跟那些派他们干活的人商量。” “他们要是同意,没人会管你们。” “反正……这帮少爷也算不上真正的士兵。” 王福连忙走到张守琦等人的身边,低头哈腰地对他们几个说。 “诸位爷,求你们行行好吧。” “我家少爷身娇肉贵,实在干不来这些事啊。” 张守琦一看那传话的什长在传过话后竟然直接就离开了。 他心里有了底,嘿嘿一笑说: “凭什么啊?将军说了,但凡是兵,就得做事。” “老兵们卖命,新兵们就得卖苦力。” “你们家少爷,再怎么尊贵,到了这新军,也得按规矩办事。” “干不好,就得挨揍!!!” 王福陪着小心地笑,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放到那王守琦的手里。 “爷,就请你行行好吧。” 张守琦看着手里的银子,一时间有些愕然。 回头看看身边的几个兄弟。 像三弟张守瑜问意见。 大凡当兵的人,出身皆穷苦,一锭银子就足够支撑一家人半个月的生活。 这一下子就好几大锭银子放在手心,委实是一笔巨款。 张守琦要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他们这刻显然也被这钱打动了。 老三张守瑜也没什么主见,他转身就跑去找张守珪。 “大哥,你看。” 张守瑜跑到张守珪的身边,把银子拿了过来。 张守珪一呆。 “王家的人给的?” “恩,大哥,这钱……咱们能拿吗?” 张守珪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张守珪扭头看身后,几名老兵的眼神落在那银子上。 只是淡淡轻扫了一下。 然后发出了一声蔑视的冷笑,然后就别过头去。 经历过鄯州大捷的老兵们,对这点赏银根本没放在心上。 张守珪立刻心中有了底。 “你拿吧,分给大家,别再让那帮少爷做事了,反正他们也干不好。” “没问题?” “没问题。” “将军不是说了吗?这八十三多个人,他不管,咱们怎么处理,是咱们的事。” “记住,一定要分给全哨的兄弟。” “诶。” 张守瑜点头答应,兴冲冲地跑开。 那个时候张守珪做梦也没有想到。 一场在李行周的带领下引发的动荡全国的大事。 就在这几锭小小的银子的引发下,而逐渐铺展开来了。 而这件事,即使是在后世看来,也仍是那样的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置信。 它是如此的空前绝后,即使其后的数百年里,都从未有人再能重复李行周做过的一切。 而李行周本人,也因此再度名扬整个大堂。 驭使新丁中的新丁,可以使自己得到一笔好处的消息。 很快就在新兵队伍中传开了。 每个人都知道了这样一件事: 新兵营里有一个哨的士兵,通过那几十个少爷兵得到了一笔不小的好处。 他们还没打仗呢,就已经发财了。 花儿有了蜜,所有的蜂儿就都想去采。 “蜜蜂们”通过他们特有的眼神,手势。 一个漫不经心的动作,一个简单的笑意。 向所有的蜂儿传达了这个信息之后,所有的蜂儿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到底是经过训练的士兵,他们很有秩序的。 一个哨一个哨的来到王行俭王行衍他们的身边。 奉上最真挚的笑意,甩出最冷酷的命令。 干活,或者交钱。 可怜的王福,他的身上根本没带那么多钱可供买通多达一万多名新兵。 八十三个仆人,一下子却有了一万多个主子。 一名新兵站在王福的面前,脸上发出冷酷的笑意。 “王老头,厚此薄彼,怕是非君子之道吧?” “怎么其他各哨的兄弟们,都有好处可以拿,就我们来了就没了?” 王福急得哭求。 “我这趟出来,主要是为了照顾少爷,带出来的钱实在是不多。” “前面全都发完了。这位军爷,还请高抬贵手,饶过我家少爷吧。”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8章 严挺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一名新兵站在王福的面前,脸上发出冷酷的笑意。 “王老头,厚此薄彼,怕是非君子之道吧?” “怎么其他各哨的兄弟们,都有好处可以拿,就我们来了就没了?” 王福急得哭求。 “我这趟出来,主要是为了照顾少爷,带出来的钱实在是不多。” “前面全都发完了。这位军爷,还请高抬贵手,饶过我家少爷吧。” 在李行周有意识的干扰下,老兵们并没有参与这件事。 参与的都是新兵,而李行周的目的也是用来锻炼新兵的荣誉感的。 只见那名新兵冷笑: “没钱了就回去拿。大队出发不过半天路程,一路负重,速度缓慢。” “你快马回赶,不过半天时间就可以赶上一个来回,今晚子夜时,估计就能赶上大队。”营里还有两千多个弟兄,银子没有着落。” “要想不让你家少爷吃苦头,就快快回去,别在这跟爷们罗嗦。” “今天之前,我们暂时就先不逼他了。” “不过今天之后,你要是还没回来。” “那对不起,你们家少爷到底还是新军的兵,他该干多少活,还得干多少。” 王福咬着牙喊。 “好,你们答应我,别折腾他们就行。我这就回去找老爷要银子。” “恕不远送!!!” 那新兵朝着王福离去的背影拱了拱手,放声大喊。 所有的新兵,都肆意而张狂的笑了起来。 李行周看着这一幕,眼角中流露出不可抑止的笑意,然后轻声说。 “一群笨蛋,连敲诈都不会。” “不过那小子是谁?有前途!” “老朴,去告诉他们几个,军部发饷,那是月月都发的。” “既然王太守一家有意劳军,自然也得月月供奉。” “他拿出来的那点钱,只能免他的孩子一个月的杂役,过了这个月,他还是得再交钱给兄弟们。” 朴景泰和舞阳差点都从马上跌了下来,一起看着李行周。 这个家伙也太毒了点吧? 难怪他一方面派人给王元感打了收银文报。 一方面却纵容新兵,欺凌王行俭他们。 感情他早就准备好这一手了。 “那小子叫严挺之,是华阴人,本来叫严凌,字挺之,不过他以字行。” “这小子少年好学,气质高雅清秀,举进士并擢制科,但是没想到也跑过来从军了。” 郭士衡在一旁介绍道。 “我说李学士,这招也太损了点吧?” 朴景泰摸着脑袋说。 李行周嘿嘿冷笑。 “王元感付出的越多,他就越不敢和咱们翻脸。” “人心若狼,要想将他训成狗,就不可不打,不可轻打,不可打死!!!” “只有这样,王元感才会老老实实地和咱们合作。” “这些士兵,将来都是要上战场杀敌的。他们有的人,可能上了战场就会死。” “朝廷没法给他们太多的抚恤,咱们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让他们在作战之前,先享受一下,也算是我新军的一份福利吧。” “这帮王家的小子,既然来了,就怎么也得为咱新军做些贡献才对!” 朴景泰和舞阳同时放声大笑起来。 “李学士,有你的!” 随着李行周的一道命令下去,所有的新兵终于明白了李行周为他们费煞的这番苦心。 他们以前从没跟随过李行周,除了知道他作战勇猛,拿下鄯州城外,并不了解他的为人。 但是今天,第一次的接触,李行周就给他们先后上了两堂生动的教育课。 第一课就是:上司的命令,必须听从。 第二课就是:身为新军的兵,你总是可以比别的部队的兵,享受到更多的优渥待遇。 前者是大棒,后者就是胡萝卜。这两者的组合,天下无敌。 至少在士气军心上,如今每一个新军的士兵,已惟李行周马首是瞻了。 傍晚的时候,王福终于带着大批的银子赶到了。 同时带来的还有一封王元感的信。 王元感在信里写到: 八万两白银之文报,业已收到,王某深感将军隆情厚意,无以为报,特差家人携银劳军,聊表心意,万请将军勿却。 将军为国为家,征战沙场,一生戎马,楚才深感钦佩。 然,小儿王行俭王行衍,自幼娇生惯养,不修礼仪体肤,或有不到之处,还望将军海涵。 今特派家人王福,一路随军同行,但有所请,但差无妨。 元感顿首。 这封信,可以说写得是“情真义切”,就差没剖腹以表忠心了。 李行周从军不过百天,跑到王元感的嘴里,就成了一生戎马。 而明明是李行周纵容新兵敲诈王家,到了他这,就成了携银劳军,聊表心意了。 看起来王元感也明白得很。 李行周把那笔白银的文报给他,为的就是把公款转为私款。 而且这个人显然是大大的狡猾,他让他手下的士兵去做这些,自己却绝不出头。 对李行周来说,士兵的忠心,显然比银子要重要得多。 且事后无论怎样算帐,都算不到他的头上来。 这次的分赃,老兵们并没有参与。 因为他们已经不需要用钱来证明自己,而且他们也不缺钱。 鄯州大捷,使原左武卫的每一名士兵都小发了一笔。 于是新兵们第一次看老兵,也开始顺眼起来了。 而拿到钱的新兵们。也就没再为难王家子弟。 晚上生火做饭,王行俭和自己的弟弟还有其他的兄弟子侄一起。 王福悄悄地摸到王行俭的身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说。 “夫人知道你们喜欢吃松糕,这当了差,以后怕是没机会吃了,特地亲手做了些托我送来。” 王行俭拿着那松糕,心中苦涩,喃喃地说。 “其实我现在想吃的不是松糕,是母亲做的冰耳燕窝汤。” “走了一天的路,嗓子眼里直冒火,这军营里的水,都带着霉味,根本就不能喝。” 王福神秘一笑: “少爷你放心,这一次,老爷可是全准备好了。” “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全都有。” “老爷说了,这次出外,对你未始没有好处,你就当是出去游学一次,学点东西也好,万事不必太放在心上。” “老爷自会为你打点好将军,以前在家里的享受,你现在照样能有。” 王行俭的眼睛立刻亮了。 “你是说,我能喝到燕窝汤了?” 王福嘿嘿一笑。 “你瞧后面。” 不远处,王家仆人已经赶着一辆大车过来。 王行俭王行衍同时兴奋的跑了过去。 王元感大概把整个河州王家的好东西都给他两个儿子搬了过来。 吃的玩的穿的用的,一应具全,应有尽有。 这其中还不乏王氏一族其他各房给自己的孩子送来的东西。 王行俭披上了自己最喜爱的那件小夹袄,直接用手抓起一个肉团就一口塞下。 他实在是累坏了也饿坏了。 王行衍更是跳上马车,口中大喊。 “小白!小白,你怎么也来了?” 一声轻微的狗叫,一只雪白色的小狗跳到了王行衍的怀里,亲热无比。 八十三名王家子弟呼啦啦全过来了。 纷纷寻找自己父母托人给自己带来的东西,一时间场面热闹之极。 那一刻,所有的士兵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这里。 这些贵族少爷……可真是令人无语啊。 轻微的马蹄声踏踏。 李行周不知何时竟也过来了。 唇角边流露出些微的笑意。 他轻声道:“让他们集合。” 几名侍卫斜刺里冲了出来,马蹄声声,呼啸出一股雷霆风暴: “全部集合!” “瞧瞧你们这群杂碎,都在干什么呢?” “这车上都是什么垃圾,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可以任你们胡来的吗?” 几十个刚处在兴奋状态的王家子弟又被重新赶回来集合。 他们有的手里还拿着自己父母送的东西。 一个个盔甲散乱,队伍不整,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朴景泰冷哼一声。 “妈的,就是溃兵也比他们强。” 王福惶恐地向着李行周拱手。 “李学士,我家少爷生平未出过远门,也从未吃过这种苦头。” “车里的这些都是他们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玩的,离了家太远,以后怕也是吃不到了。” “这次老爷让我们送东西过来,也是最后能为两位少爷做的事。” “以后再想照顾,山水迢迢,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还请将军开恩,给他们最后一些自由。” 说到这里,王福口气沮丧之极。王家权倾河州,是当地一等一的大家族。 王元感一生荣耀,什么时候被人这样胁迫过。 李行周嘿嘿一笑。 “我有说不让他们吃吗?” 王福一呆。 李行周冷笑道。 “我李行周为人,向来公正公平。” “王家的少爷想吃好的,玩好的,用好的,我没意见。” “这些吃的用的,你们都可以留下。” “甚至那只狗,也可以留下。” 此话一出,王家子弟大喜。 就连王福都没想到李行周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申明大义了。 正激动间,李行周的脸色一变,嘿嘿冷笑道: “但是,我新军向来是提倡同甘共苦的。” “身为将官者,当爱护士兵,视其如子,一视同仁,无有差异。” “因此自将军以下,从不会与士兵分而食之。 “但凡将军所有,士兵同样也会有。” “惟有如此,方能保我士官同心。” “所以,我不会介意你们吃什么用什么。” “但是我很介意,你们和我的士兵吃得不一样。” “我的军队,是不喜欢有人搞特殊的。” 李行周的眼中露出森森寒意。 “所以,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你们想吃什么,我的士兵,也都必须有份!!!” “吼!!!将军万岁!!!” 新兵严挺之忽然大吼起来。 他是进士出身,但是身上总带着一股草莽气。 后面反应过来的新军全体士兵,在那一刻同时发出了这一声震天裂地的大喊。 这一声喊,撕裂苍茫,震撼天地。 呼嚣出所有新军士兵心中最强烈的铁血豪情与对李行周的深深崇拜。 那一刻王行俭王行衍惊骇地张着大嘴,口中的松糕,啪的一声震落在地。 因张守珪的那个收钱决定、严挺之的恶搞行为所导致的蝴蝶效应。 在这一刻,终于萌芽初现。 ...... 严挺之(673—742),唐华阴人,名凌,字挺之,以字行。 少年好学,气质高雅清秀,举进士并擢制科。 曾任右拾遗。 玄宗开元中任给事中,典掌贡举,时号平允。 因冒犯宰相李元紘出为濮、汴二州刺史,后累迁至太府卿。 张九龄用为尚书左丞,知吏部选,被李林甫所排挤,贬洛州刺史。 后又诏归东京(今洛阳)以为员外郎詹事。 郁郁而卒于洛阳,年七十余。 严挺之没什么名气,但是他的儿子严武就不一般了。 严武(726年—765年),字季鹰。华州华阴人。唐朝中期大臣、诗人,初为拾遗,后任成都尹。 两次镇蜀,以军功封郑国公。 永泰元年,因暴病逝于成都,年四十。追赠尚书左仆射。 严武虽是武夫,亦能诗。他与诗人杜甫友善,常以诗歌唱和。《全唐诗》中录存六首。 严武与杜甫的关系极其密切,比如宝应元年四月,肃宗死,代宗即位,六月,召严武入朝,杜甫送别赠诗《奉济驿重送严公四韵》。 在成都,他带着仆从和酒肉来看望杜甫,杜甫写道“竹里行厨洗玉盘,花间立马簇金鞍。” 严武邀杜甫作其幕僚时写道:“莫倚善题鹦鹉赋,何须不着鵔鸃冠。” 这里运用了典故。汉末词赋家祢衡,文思敏捷,曾即席作《鹦鹉赋》,一挥而就。 严武以祢衡的故事,劝杜甫不要单纯以文才自恃,应该走做官的道路,力求充当侍奉皇帝左右的近臣,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 杜甫则写《严中丞枉驾见过》一诗:“扁舟不独如张翰,皂帽还应似管宁。” 以张翰(晋时人,字季鸾,遇见不相识的贺司空(循),谈得投机,没告诉家人,便登上贺氏的船,同去洛阳)、管宁(东汉时高士,字幼安,于灵帝末渡海避乱至辽东,常戴皂帽,穿布裙,坐木榻,隐居多年,屡征不出,世称贤者。) 婉言谢绝,是说我的行踪飘泊不定,当效张翰那样自由,效管宁避乱他乡过隐居生活。巧于用典,言其情愫,寓意称妙。 杜甫居成都期间,严武数度劝其出仕,杜甫婉言谢绝。 后来,因感其诚意,友情难却,入严武幕府任检校工部员外郎,故又有杜工部之称。 此后二人诗作往来频繁,严武成了杜甫除李白,高适之外的又一知音。严武称杜甫为“杜二。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79章 八虎将之毒师王七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严武的母亲裴氏不被严挺之宠爱。 而严挺之独厚他的妾室英。 那一年严武才八岁,感觉很奇怪就问他的母亲。 裴氏就把原因告诉了严武。 武奋然以铁锥就英寝,碎其首。 左右惊白挺之曰:郎戏杀英。 严武辞曰。 安有大臣厚妾而薄妻者,儿故杀之,非戏也。 严挺之奇之,曰。 真严挺之子!” 由此可见吗,严挺之的个性可谓强悍得有些可怕。 随着李行周的名动天下,越来越多的人才开始聚集在他的账下了。 ...... 新军是地狱。 草原上吹拂的微风,拂不去心头杂乱的思绪,一点惆怅,一点迷茫,一点无奈,一点苦涩。 三天了。 三天零两个时辰了。 离开温暖的家庭,投身这仿佛烈焰地狱般的军营生涯里。 仅仅是过了三天,王行俭就已经憔悴得不成人样了。 他那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更是抱着他心爱的小白痛哭不止。 或许,这新军里唯一不需要公平分配的就是狗食了。 王家子弟八十三人,每吃一块肉,就必须拿出四千块肉来供大家分享。 王福千里迢迢拉来八头大肉猪,仅仅换来众子弟碗里的一小点份额。 要想不用做事,还得另外按月再交一笔银子给新军的全体战士。 王元感纵有家财万贯,也是经不起这番折腾的。 王家子弟也不是个个有钱,可以供大家挥霍的。 为了兄弟二人,而满足全营四千人的食欲,这种事王元感做不出来。 只能在心疼极了的时候,送点东西过去给儿子解解谗。 于是乎,王家的那些个千金宝贝又怎能不消瘦? 或者……唯一的好处就是弟弟不再挑食了。 王行俭瞟了一眼身后的王行衍想。 这小子比自己小两岁,今年才十六。 “哥。” 王行衍眼泪汪汪地看哥哥。 “弟弟,什么事?” “我们逃跑吧?” 王行衍小声道。 王行俭吓了一跳,一把捂住弟弟的嘴。 “大唐军令,身为逃兵者,斩立决,无视出身。你想死啊?” 王行衍哇哇大哭。 “可是我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 “我受不了啊!好吃的,好玩的,什么都没了。” “以前想要什么,都有奴才来做。” “可是你看看现在,在这军营里,咱们成奴才了。” “没人看得起我们,没人怕我们,没人需要我们。” “他们就欺负咱们!!!” 王行俭也很想哭,却只能把泪水把肚子里咽。 “你放心,爹爹会救我们出来的。” “真的?” “真的。” 王行俭叹息着回答。 背后突然响起吃吃的笑声。 王行俭吓得跳起来,正是李行周站在身后。 “将军。” “不用紧张,你们刚才说什么,我全都没听见。” 李行周笑着说。 那就是说,什么都听见了。 王行俭叹息,这种话,他还是听得明白的。 李行周向他招招手。 “王行俭,你过来。” 王行俭慢慢地挪着脚步。 两个人的距离只有数步之遥,王行俭却几乎走了一个世纪。 直到李行周的眉头不耐烦地扬起。 李行周看着他,冷冷地说。 “你们是不是以为,你们现在过得很苦?” 王行俭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行周冷哼了一声。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那我问你们,在这个军营里,你们有没有为这支部队做过任何贡献?” 王行俭一呆,扬起头看着李行周。 “苦力,你们现在不用做。” “打仗,也不需要你们去打。” “就连基本的营帐扎设,值勤放哨,生火做饭,甚至都没一样要你们来做。” “你看看军里的这些兄弟,可有哪一个,有你们这般舒坦了?” 王行俭张口结舌,无法回答。 李行周冷笑道。 “人生在世,立足于芸芸众生,总要有比人出色的地方,才能活得比人更舒服。” “有些人有力气,有些人有头脑,有些人呢,却什么也没有,惟有一个好老子,可以为他们提供一切。” “这世界是公平的,也是不公平的。” “公平的是,人总有自己可以发掘的长处。” “不公平的是,每个人的优势总有不同。” “王行俭,告诉我,你和你弟弟除了有一个官居四品的父亲大人之外。” “在这军营之中,可有任何可以让我看得上眼的长处?” 王行俭一句话也答不出来。 他懂诗书,爱交游,知书达礼,人人喜爱。 可这些,在军营这地方,却是全无用处。 他干不了重活,手不能提,肩不能挑,上阵打仗更是不用说了。 只怕战场还没有上,就已经先活活吓死了。 他想了好半天,终于吃吃地说。 “我……我能认文识字,能做很多文书的事情。” “我可以给你做参谋,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 说到最后一句,他有些兴奋起来。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立足点。 李行周嘿嘿笑了起来。 “出谋划策?”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王行俭。 “你会看地图吗?” “你懂作战吗?” “会排兵布阵吗?” “你对吐蕃的国情有多少了解?” “你知道军需供应的分配原则是什么?” 李行周一连五个疑问脱口而出。 王行俭瞠目结舌地摇头。 “既然你什么都不懂,你又拿什么来给我出谋划策呢?” 李行周冷笑。 “你现在连自己的命运都改变不了,难道还妄想改变整个新军的命运吗?” “你要是足够聪明,就先想办法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吧。” 说着,李行周转头离去。 “请等一等,将军!” 王行俭忽然大叫道。 “我有话要说!”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胆大到狂妄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个主意李行周听了会有什么反应。 但他知道,他必须尽一切可能的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为了摆脱自己现在这噩梦般的命运。 他再不顾一切…… 当王行俭再次抬起头来,李行周麾下八虎将之毒师王七真的就C位出道了。 王行俭跟随李行周五十余年,出过上千条计谋,布过上百个局。 但是最骄傲的却是这个处女作。 此计用心之毒、效果之强、布局之快、影响之远抖堪称上上之作。 “将军,我知道将军如此待我,其实也是为了军里的子弟着想。” “古往今来,大凡从军者,多家境贫寒,苦贱之民。” “然而我族中子弟大多也无余财,惟我父尚为小富,可供应周济。” “但即使族中子弟人人富裕,新军有兵一万六员,要每人负担起百人伙食,依旧是力有不逮。” “王行俭到有一计,可令新军的士兵以后人人都过上好日子。” “假如将军喜欢这个计策的话,还望大人能对我王氏一门,另眼相待!” “如果将军不喜欢,也请饶小的直言。” 李行周奇怪地看着他,他实在想不出出来这老实孩子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你说吧,言者无罪。” 王行俭兴奋道:“将军应当知道,凡世家子弟者,多与身份等同之人交好。” “那又怎么样?” “当日在河州城,将军以一纸调令,将我兄弟二人,与同族八十三一人全部带入军中。” “我父虽贵为四品大员,终究不得违抗军令。” “将军虽没有品级,但是手握平西军征兵令。那一刻之风采却无人能及。” “然家父虽薄有积蓄,终究无法以一人之力养全营之军。” “即便是我王家子弟人人捐财,以一人之力养百人,亦是难以维持。” “可是由河州城一路向东回陇西城,途中至少需要经过大城十数个,小镇村落更是不计其数。” “沿途多高官巨贾,名商豪门。” “我与弟弟曾多次出外游历,一路所经,每见豪门相迎,人人财大气粗。” “这些豪商巨贾,大多有子弟在家赋闲。” “他们不务正业,游手好闲,正适合抓来为兵。” “一旦如此,则沿途必有豪商纷纷捐财,但求子弟无忧。” “我与弟弟可现身说法,告诉那些富家子弟,新军将军李行周,为人豁达仗义,凡有所出者,必有所获。” “只要他们肯拿出足够的钱财,李学士便可保他们子弟安全无忧虑。” “如此一来,新军势必财力大增,到时候要钱有钱,要粮有粮!!!” 这一番话,差点没把李行周的下巴惊掉。 要不后世怎么会有一句“就怕流氓有文化”来恐吓人呢? 此时的李行周还不得不感慨一句。 “还是你们读书人狠啊!” 李行周想起了后世的一个笑话。 一伙劫匪在抢劫银行时说了一句至理名言。 “通通不许动,钱是大唐的,命是自己的!”大家都一声不吭躺倒。 这叫观念转化,改变原有固定思维方式。 劫匪望了一眼穿着裙子躺在桌上呈大字形的出纳小姐姐,说。 “请你躺文明些!这是劫财,又不是劫色!” 这叫坚持职业操守,不该干的不干 抢劫成功回去后,其中一个新来的劫匪(硕士学历)说。 “老大,我们赶快数一下抢了多少” 那老劫匪(小学学历)说。 “你傻啊?这么多钱,你要数到什么时候啊?今天晚上看新闻不就知道了吗。” 这就叫工作经验,这年头工作经验比学历更重要 劫匪走后,行长说,赶紧报案!主任刚要走,行长急忙说。 “等等!把我们上次私自挪用的那五百万也加上去!” 这叫危机预案,化不利为有利 主任说。 “要是劫匪每个月都来抢一回就好了”。 工作很枯燥,快乐最重要 等到第二天新闻联播报道银行被抢了一亿,可劫匪数来数去只有两千万。 老大骂道。 “妈的,老子拼了一条命才抢了两千万,银行行长动动手指头就赚了八千万,看来这年头还是要读书啊!” 知识可以转化金钱的明证 银行行长看到新闻联播后激动滴对主任说。 “妈的,你小子可以,胆儿够肥的啊......” 主任笑而不语,如卸重负暗自庆幸。 “妈的,终于通过劫匪把买中石油股票的窟窿补上了。” 说明要抓住机会顺势而为,且要敢于冒险 王行俭的话,说白了就是再找些和他一样的人来当兵!!! 身处困境中的人,通常最爱做的事不是让自己脱离困境,而是把别人也拉进困境之中。 所有人一起倒霉,那自己也就不那么倒霉了。 王行俭很聪明,他聪明得简直过头了。但是这次,他确实是提出了一个令人怦然心动的建议。 八十三个王家子弟,可以让整个陇西都成为他新军的后勤基地。 那么再来八十三个王家子弟有何不可? 于是乎,王行俭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损人利己的招来。 他们是世家子弟,和许多官家富豪的亲族子弟都有来往。 哪里的人最富裕,哪里的人最有权,哪里的人就在附近,拐个弯就能找到。 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李行周喜欢这个主意。 而从王元感的表现上看,这个方法也的确很实用。 反正初一也是做,十五也是做。 做了恶人,未必就有恶果,相反,还可以有大收获。 他李行周已经得罪很多人了,再多得罪几个也无所谓了。 在每一次的结仇中成长,也是一种不错的体会。 李行周的眼亮了。 对于王行俭来说,他出这个主意,无非就是想让自己过得再轻松一些。 然而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就是自己的这个主意。 不知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影响之大,牵涉之广。 这一次,他可真正是一石激起了千重浪。 这一路,他几乎激怒了大唐西北所有可以激怒的门阀世家。 同时,也获得了武则天的善意。 要知道,武则天一生都在跟门阀世家再斗争。 李行周激怒了大唐所有可以激怒的门阀世家,在武则天眼里,这是在明显不过的效忠了。 在那个晨风雨露的初晨,一个初出茅庐的富家子弟。 胆颤心惊地向他的将军提出了一个大胆到荒谬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被他那同样大胆到令人恐惧的主子,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那个初出茅庐的富家子弟也成为了让未来半个世纪大唐的政敌颤抖的毒师王七。 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的受害者,而是主动的害人者了。 那一天,新军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0章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一次,王行俭不再是被动的受害者,而是主动的害人者。 那一天,新军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没人知道会议的内容是什么。 但是会议结束后,王行俭作为河州王家的代表,正式进入了新军的领导核心。 为了犒劳他,李行周委任他为新军仓曹参军。 从那一刻起,新军的前进路线变了,他们的工作内容,也完全变了。 出身河州王家的王行俭就象是一台精密的仪器。 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标准的“暴富图”。 从河州到陇西沿途著有各地的名商大豪。 有王行俭不知道的也没关系,还有王行衍和王家其他八十三一名子弟。 他们的存在和曾经的人际关系,就象是一张密织的大网。 几乎没有人能逃过他们的记忆搜索。 柿子、大熊、燕顺、林云、他们他们各自带着人马四处出击、按图索骥。 实在缺乏人手的时候张守珪、严挺之、王行俭这些零时提拔出来的新兵也开始带队出去。 甚至必要时,李行周会带领他的护卫队亲自出动。 以他特有的微笑来完成这个有史以来最夸张的征兵行动。 新军就象是一只饕鬣。 对着凡在这条路线附近的所有那些县令、太守们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次他们不再是专挑大人物的子弟下手,也不再是一家子一网打尽。 反正只要对方有钱,他们就下手把对方的重要子弟接过去。 先是礼貌客气地请你喝茶,然后告诉你大唐正逢危难之时,需要好儿朗挺身而出,保家卫国。 一番热血话说下来,总能说得少数豪情壮志的少年主动参军。 至于那大部分不肯的嘛…… 对不起,大唐和你商量,那是客气。 你若不是愿意,就只能使用武力了。 你可以选择武力对抗大唐军,你也可以选择武力对抗吐蕃军。 聪明人总是知道选择的。 临洮县令杨琅琊,征兵令送到家里时还在睡觉。 他人尚未睡醒,自己唯一的宝贝儿子杨景晖已经被新军接了过去成为一名正式的士兵。 临洮参军王思敬,刚视察完营地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弟弟王思礼和儿子王难得同时失踪,惟留一封信笺,静静置于案上。 陇西粮草转运司的马季龙,在发现儿子马燧去当兵的同时。 还发现自己少了一车的粮食和几瓶自己珍藏多年的上好“女儿红”。 河州大豪的卫灌的儿子卫伯玉,陇西马帮首领邢虎的儿子邢君牙,沿途各乡大族,世家、大豪,所有那些排得上字号,算得上身份的…… 一个个全都遭受到了相同的命运。 这就象是一场超级大绑架,又象是一次史无前例的大讹诈。 以国战之名,行敲诈之实。 李行周肆无忌惮地向着周边地区的达官贵人们伸出他的魔掌。 随着一个个富豪子弟的强征入伍。 一张张的银票塞进李行周的手中,一车车的物资接踵送来。 他的财富每日俱增,他的威名也每日愈盛。 在这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李行周所到之处,富豪官商们夺门而逃,举家搬迁。 其令人望风披靡的能力,使人叹为观止。 这些都是后话。 巨额的财富,让李行周不得不感慨一句。 何以解忧唯有暴富! 在陇西各郡门阀受折磨然后思考疑惑的时候,李行周也在思考疑惑然后感到折磨。 他盯着军营里散落四周的那上百名军人。 那两把刀般的浓眉终是忍不住皱了起来。 李行周一行的行程十分的慢。 本来三天可以赶到黑齿常之的大营。 硬生生的走了十天还没走一半。 新军队伍不断地扩大着。大批的供给车队在运输队后另外排成一条车龙,那是专门用来为少爷们输送服务的。 于是在这陇西平原上,只要你愿意,你可以随时洗到热水澡。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坐着摇椅看日落。 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斗斗蛐蛐,溜溜鸟。 最后你还可以在身前摆放一个小香案。 上面有着从附近的城镇中搜罗到的各种美食……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两天可以。 过个三四天,李行周就皱起了眉头。 这特么的哪里像行军打仗啊! 怎么上路? 安心上路,送这些家伙一个一个去死? 来到了一片军营里。 “马燧。” “到。” “王难得。” “到。” 李行周身边,柿子正在轻声细语地点名。 在他们的面前,有一百多名军人有气无力地回答。 这些军人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有的增之一分则胖到可以压垮战马。 有人减之一分则可以被平原的风吹到天上去。 有的是面色惨白的不良少年。 有的则是在各个军队里混了好些年日子的无良大叔。 看到这些家伙惫懒无赖模样。 李行周和大熊等人不禁心想,这些人究竟是来度假还是来做什么的? …… 点名结束之后,李行周站在前方一言不发。 沉默地看着这些属于自己的新兵。 大部分的士兵瘫软地靠在椅上,根本不顾忌所谓军容与纪律。 更是没有人把他这个最高长官放在眼中,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打起瞌睡来。 而在人群后方,则有几名看上去剽悍的大汉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眼光里充满了冷傲不驯。 自己募的兵,自己咬着牙也要接受。 李行周沉默望着这些人,没有训斥什么,对身后的柿子说道。 “崔长史,这些大哥就交给你了!” “加油!” “我看好你了!” 然后沮丧的李行周默默的离开了。 大熊,郭士衡等人默默的排了排柿子的肩部。 “崔长史!” “加油!” “我看好你了!” “我能不能不接收?” 惯常话多尖刻的柿子今天特别沉默。 他也是清河崔家出身,一等一的门阀世家。 看着这些抽闷烟闲聊甚至抠脚丫子的老兵爷,他都觉得很丢脸。 他一脸苦笑。 要知道李行周向来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 然而今天却恼火地说出来这么长一段话,很能说明一些问题。 柿子望向王行俭。 王行俭耸了耸肩,叹息说道。 “这些人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他在柿子身边轻声指着说道。 “尤其是这些家伙,包括李学士刚才点到的马燧和王难得,还有其他几个人……” 一边说,王行俭一边指着军营里那些军人。 那些被他指到的军人却一脸冷漠骄傲挑衅,还夹着一丝焦躁与愤怒。 似乎根本都不在意他在说些什么。 “什么意思?” 柿子问道。 “马燧,字洵美,右扶风马家出身,祖父马珉,官至左玉钤卫仓曹。父亲马季龙是陇西粮草转运司。王难得,临洮参军王思敬的儿子,是武后的幕僚。” 王行俭认真回答道。 “这一百多个人里面,有一个太守的儿子,五个县令的儿子,两个州曹的儿子……” “崔长史,我必须提醒你,这很不好折腾。” 沉默片刻后,柿子望着这群大有背景的真正公子哥们,开口问道。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老爷兵?” 陇西的天气有些阴沉,军营的气压和柿子的声音有些低沉。 王行俭微低着头,苦笑一声,算是默认了这个不怎么好听的称呼。 懒散的老爷兵们后方有七八个明显气质不同的家伙。 那些人明显没有被长途旅行的疲惫所击倒。 正在那些军营里的训练器械上展现自己的水准。 和身体每一处若鸡蛋般隆起的夸张肌肉。 这些人一边将沉重的训练器械玩的虎虎生风。 一边冷冷的盯着众人前方的柿子及七组成员。 鼻孔虽然没有向天喷白雾。 但是那充满荷尔蒙的不驯目光和略带挑衅的扫视。 足以说明这几名强壮的军人内心深处正在嗷嗷叫着。 准备发生一点儿什么事情来打法这无聊的时光。 柿子的眼镜眯了起来,问道。 “那些家伙又是什么来历?” “河州大豪的卫灌的儿子卫伯玉,陇西马帮首领邢虎的儿子邢君牙。” “这都是陇西这边的豪强。” 王行俭耸耸肩说道: “这些家伙性情都有些骄傲暴躁……嗯,家庭遗传因素。” 他们认识我,不然估计这时候早就闹了起来了。” 不是大有背景的老爷兵便是毫无纪律的兵油子。 柿子忽然觉得自己的眉毛有些痒。 伸出右手食指轻轻挠了一下,环视军营四周,出乎所有人意料。 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这一百多名被李行周强拉过来的军人。 看着那个明显是自己最高长官的中校大人就这样转身离去。 并没有意想中暴潮一般的喝斥,不禁感到有些诧异。 继李行周冷漠的离开后,柿子也走了。 瘫坐在椅子上的马燧心里早已经做好了被上司痛骂。 然后借势闹事的准备。 谁知到所有的心理建设全部撞到了一堵沉默的墙上。 反而被憋的有些难受,瘫坐的姿势都有些僵硬起来。 这一批一百多名老爷兵,其实此刻的心情都异常低落愤怒且茫然。 不然不可能在李行周点名时,故意做出如此不守军纪的应对。 “我要回去。” 王难得咬着牙狠狠说道: “我父亲会救我的。” “这李行周是不是疯了,把我们拉到前线来,难道不知道这里会死人?” …… 通过王行俭语气低沉的介绍。 柿子大致明白了一些情况。 平民子弟的军人,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 这些大人物的公子们,却是躲在后方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柿子眯着眼睛没有变得寒冷,反而平静了下来。 事实上,柿子的这个长史干的并没有什么劲。 大多数长史的活都是郭士衡来完成的。 这是李行周交给自己的任务。 柿子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它做好。 柿子走出房间,来到阴沉天空下的军营中。 他让王行俭叫来了大熊。 有底气的他看着那些像烂泥一样的老爷兵,说道。 “集合。” 没有出现无人听招呼的场面。 因为这毕竟是在军营之中。 他是军队的长史,名义上的二号人物。 只是集合的速度显得有些慢,那些被李行周强掠过来来镀金的公子哥们像是患了软骨症。 柿子看着面前这一百多名军人。 很清晰地从很多家伙的脸上看到了所谓优越感和有恃无恐的姿态。 柿子看着面前的这些人,表情平静沉着。 和这些陇西上层社会的公子哥们比起来,他出身清河崔家。 那是大唐第一等的五望七姓。 在他的面前体现优越感?这是一种笑话。 其实他明白李行周的意思,不需要这些人成为真正的将士。 但是,他们既然成为了新军的一员,就不能太嚣张。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对面前的众人说道: “也许你们很多人还在想,为什么我们会把你带来。” “其实我也很疑惑这个问题。因为要训练你们我也不知道该从何练起。” “本来就是一堆土珂垃,就算在高温融炉里炼上几年,大抵也只会变成易碎没用的陶瓷片,而不可能变成军队真正需要的铁刀。” “本身的材料,决定了你们的可能性。” “如果你们是一滩狗屎,上前线后被吐蕃人的刀剑吓的尿了裤子,那就会变成一滩稀屎,这样糊在我们新军的裤子里,会让我非常不舒服,非常愤怒。” 柿子毕竟是清河崔家出身,别的学问没有,教训起人来却是一套接一套的。 他的这一套做起来已经驾轻就熟。 那些大唐的纨绔子弟们,这群一生从未受过此类羞辱的公子哥们儿。 在他刻薄羞辱之下满脸通红,心情愤怒而暴躁。 狗屎,还是稀的,土坷垃不可能炼成铁。 听着这些羞辱到极点的词汇,看着队伍前方那名军官的嘲讽欺凌。 脸色早已变得异常难看。 很多人眼里流露出了恨怨的神色。 有些人开始面色阴沉地议论起来。 柿子没有理会这些明显违反纪律的表现。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名单,说道。 “但李学士既然把你们交到了我的手中,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做些事情。” “实话告诉你们,我将会和吐蕃人鏖战。相信我,这场战打完之后,你们活下来的机率并不大。” 除了那几名强悍的兵痞之外,大部分军人脸色剧变。 如果说先前柿子的话让他们愤怒。 而此刻揭示的前景,则是让他们感到了无尽的恐惧。 他看着人群后方那几名毫不遮掩冷傲狂放之色的强悍兵痞子,眉头皱了起来。 “卫伯玉,邢君牙……” 他将那几个人的名字点了出来,说道。 “你们留下,其它的人开始跑圈,一直跑到我喊停。”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1章 柿子的崛起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卫伯玉,邢君牙……” 柿子将那几个人的名字点了出来,说道。 “你们留下,其它的人开始跑圈,一直跑到我喊停。” 这是一个半解散的命令。 此刻正陷入震惊恐慌愤怒情绪之中的军人们,却没有依令前去跑步。 而是用快要喷火的目光盯着柿子。 似乎想要把他烧融。 “我们不去!” 王难得冷声说道。 马燧一想到要去和那些野兽一般的吐蕃人做战,脸色都吓的惨白起来。 他痛苦地揪着头发,完全不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无法通知自己的家族,难道就要这样糊里糊涂地上前线? 人群在各式各样的情绪作用下,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大声文愤怒地心抗议着,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反而围在了柿子的身边。 他们木来就不能算大唐军人,忽然间发现自己马上面临着铁血战火。 求生的和被遗忘的恐惧,加上对柿子表现出来态度的仇恨。 混在了一起,变成了某种亢奋的潮水。 …… 王行俭看了柿子一眼,用目光请示是不是需要执行一下弹压。 河州王家的佼佼者,此时已经变成李行周的帮凶了。 柿子摇了摇头,朝着人群后方走去。 老爷兵们没有在解散之后去跑圈。 而那几名被他点名的强悍军人,也没有遵命留下来。 而是毫无纪律、十分放肆地回到了那些训练器械旁边。 他们又开始展现自己的肌肉疙瘩。 沉默而不屑地喷洒激素的味道,以作无言的示威及抗议。 沉重的训练器械不停碰撞,发出沉闷的金属响声。 看书就去站穿着紧身背心的壮汉们身躯上满是汗水。 他们看着走过来的柿子,全然没有起身的意思。 其中那名叫做卫伯玉的豪强,更是挑衅地望着柿子微讽一笑。 露出满口白牙,并不阳光,一味狠厉。 卫伯玉,河州大豪的卫灌的儿子,在卫灌的精心打熬下,练就了一身强横的外家功夫。 然而他依然能够在笑容中轻松展露嘲讽的味道。 训练器械边的这些军人,听到要上前线,并不像那些老爷兵一般恐慌,反而有些隐隐兴奋。 只是平日里散漫无纪律惯了,更关键是他们被李行周的雷厉手段弄得有些憋屈。 又被柿子的态度所激怒,所以表现的格外。 “我让你们留下,不是要你们来练这些负重器械。” 柿子望着器械边的这些家伙,开口说道。 “你们是贪玩的小孩儿?” “还是说你们是专门练身材,然后去泡豪门怨女的男妓?” “不然为什么一刻都离开不这些东西?” 当的一声闷响,卫伯玉面色铁青地从器械上下来。 沉重的压重铁狠狠地砸在承接器上,那根约有三根手指粗细的钢把手被震的上下颤抖。 其余几名壮汉也从器械上下来,站到了卫伯玉的身后,冷冷看着柿子和他身后的人。 “崔长史,我想最好收回这句话。” 卫伯玉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我当然不敢威胁您,但军队使用的器械被你说成男妓的手段。” “我觉得这是我不能接受的羞辱。” “当然,您也许并不擅长这些东西。” 卫伯玉微讽望着他。 “但我想不论是什么部队,强者总是应该接受一定的敬意。” “很好,尊敬强者,我们至少有了一样共识。” 柿子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 “大熊,把你的斧头给这位强者拿一下试试。” 熊延福巨蛮无比的力量,既便在大唐都能排进最前列。 鄯州城大战,一刀劈了吐蕃第一勇士图格尔就是明证。 听到这句话,王行俭几人顿时明白柿子想做什么,唇角微微翘起。 在冷兵器时代,不同的兵器被做成不同的形状和分量,自然就有其不同的长处和弱点。 以锤和斧为例,如果再细致一点的说,它又有更为详细的分类。 比如说锤,结构上有短柄锤、长柄锤和链子锤之分,形状上有圆锤、棱锤、狼牙锤等之分。 材质上有铜、铁,空心实心之分等等。 斧也是一样,比如有长短柄之分、单双面之分等等。 和其他的冷兵器相比,锤的分量较重,使用起来非力气大者不可胜任。 但又有句诉说说得好,叫做“锤棍之将,不可力敌”。 一般分量较轻的冷兵器遇到锤,往往磕、碰的时候就吃不消了。 这时候对于使锤的人来说,就是一种优势。 另外,锤、斧作为一种兵器,使用起来时也跟其他的兵器一样,是具备一定套路和技巧的,而并不是只要力气大就能玩得转的~ 反之,如果使用者掌握了锤的攻防套路和技巧,在战斗中即使不能准确的击中敌人身体的要害部位,也能给对方(主要是骨骼、血管和神经)造成严重的面杀伤。 对比这一点而言,其他分量较轻的冷兵器,或只能造成点杀伤(如矛、叉、钩、戟等)和线杀伤(如刀、剑等)就不能比拟了。 训练器械旁那些壮汉,看着大熊手中那把文沉重无比的斧头,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在大唐军方使用锤子的猛人,不止不多,事实上,每一个都可以说是传说。 而面前这个家伙居然提的如此轻松,难道这真是他的标准武器…… “不要勉强。” 大熊小心翼翼将手中沉重的斧头递给卫伯玉,诚恳说道。他当然不会同情面前这个家伙腕骨会不会啪的一声折断。 只是担心这个看上去有些强悍的家伙会不会摔坏了自己吃饭的家伙。 卫伯玉的脸色有些难看,又有些凝重与倔狠,他深吸一口气,手臂上肌肉线条崩出,将大斧接了过来。 能够单手提起大斧,说明这位河州豪强,确实有过人的实力。 然而他的脸色有些涨红,右肩有些颤抖。 如果要在战场上使用斧头四处乱砍,很明显无法做到。 从这一点来看,比大熊要差很多。 两秒钟后,大熊一把将大斧抢了过来,摇着头转身离开。 卫伯玉的脸色依然一片通红,除了用力过猛之外,更多的是有些羞躁。 柿子看着卫伯玉和这几个人平静说道。 “我给你们安排的训练内容是立正四个时辰,然后进行正步队列训练,” “因为你们严重缺失的纪律感,让我这个入伍不到一年的家伙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训练计划一刻钟之后开始。” 卫伯玉冷哼一声,准备说些什么。 柿子却不理他,说道。 “你说过强者要受到尊敬。只要你能做到我刚才做到的事情,我就允许你们有天天练健美的自由……” 卫伯玉和众人一怔,不明白他想说些什么。 然而此时柿子已经离开了器械处。 看来四个小时的立正和枯燥的正步训练是逃不脱了。 卫伯玉快速跳动的心脏里这般想到,下意识里抬头望天。 想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一抬头便看到阴云散开,烈日当空,稍后的训练想必无比辛苦。 …… 新军的老爷兵们没有去跑圈,他们站在军营前方愤愤不平地大声抗议。 而包括王难得在内的那几名大人物公子,则是眼珠快速地转动。 试图在这片封闭的军营中找到与外界联系的方式。 这些公子哥坚信,只要让家族的族老知道自己在承受怎样的羞辱与危险。 他们一定有办法干涉李行周这次莫名其妙的疯狂举动。 “为什么不去跑圈?” 柿子走到他们面前,问道。 “你们应该很清楚新军的规矩,我不想第一天就对你们做出处罚的措施。” 年轻的纨绔军人们愤怒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然则要比拼家世背景,这些纨绔军人绝对没有认输的必要。 王难得没有回答柿子的质问,脸色阴沉说道。 “我们是被绑架来的,在没有弄清楚缘由之前,我拒绝服从命令。” “而且至少你们应该让我们拥有军人都应该有的通信自由。” “为什么不去跑圈?” 柿子像是没有看到这个人的脸,听到这个人的话,毫无滋味地轻声问道。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王难得脸色更加难看。 非但没有去跑步,反而是缓缓坐回椅上。 他伸手在空中一舞,便有几人以他为马首,大刀阔斧,气定河山地坐了下去。 想要给人群前的柿子无言的难堪。 沉默压抑紧张的十秒钟之后,没有人回答柿子重复第二遍的问题。 他看了一眼零散坐在椅上的纨绔军人们。 回头对王行俭轻声说了一句话。 王行俭那双柔顺的眉刹那间挑了起来。 若春日飞花,柔漫之中夹着丝丝生涩与凝重。 听到柿子的吩咐,即使是冷戾如他也觉得有些吃惊与困难。 那些大人物们的怒火,他们只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些军人,怎能抵抗…… 王行俭脸色阴晴不定,越发深切地感受到,这个叫柿子的男人,并不是那种表面上的轻浮…… 他知道这是一个投名状。 不这么做的话,永远走不进李行周小圈子的核心。 所以他缓缓走上前去。 纨绔军人们表情冷漠地坐在椅中,羞辱着柿子的命令。 然而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名秀气男人,似乎能够感受到一股惊栗的气息正在弥漫。 众人不禁心头略感惘然惊慌。 王难得认识王行俭,起身问道。 “你想做什么?” 王行俭沉默着走上前去,从袖子露出一把秀气的匕首。 毫无预兆,全无预警。 那把秀气的匕首掠过一道丽光,割裂空气,轻轻松松地插入王难得的右肩。 扑哧一声,鲜血飙起。 …… …… 王难得没有呼痛。 面色惨白的他,愕然看着右肩上那把秀气的匕首。 似乎被这荒谬的画面震撼的不知如何言语。 有人敢插我? 有人插了我? 居然……有人真的敢来插我? 一声惨嚎响起,纨绔军人们脸色惨白看着倒在地上的王难得,浑身颤抖。 有马燧赶紧冲了过去,把王难得抱在了怀里。 同时回首愤怒地盯着王行俭和柿子,尖声叫嚷到。 “你们疯了?” “不听命令,你们去前线也是一个死字。” 柿子望着正在流血的王难得,轻声说道。 “再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如果还不去跑圈,我不介意让这位王参军再插你们两下。” 马燧紧紧抱着鲜血横流的王难得。 愤怒恐惧的浑身颤抖,狠狠盯着柿子,大叫道: “我一定要把你送上监狱。” 柿子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道。 “忘了告诉你们,我们在军队,洛阳的监狱管不了我。” 纨绔军人们脸色惨白。 众人间的王难得拼命捂着流血的伤口,疯戾地盯着柿子。 大声咆哮道: “你是谁?王行俭,你告诉这个王八蛋,我是谁!” 王行俭悄无声息地躲到了柿子的身后,用余光看了一眼场间乱嘈嘈的景象。 心脏微微抽搐,实在不明白柿子究竟凭什么敢这样做。 然而至少在此时此刻,他知道这个临洮参军王思敬的儿子,绝对不可能把场子找回来。 远处器械旁卫伯玉那些壮汉已经开始表情难看地进行烈日下的立定训练。 柿子望着面前的这些因愤怒惊惧而咬牙切齿的公子哥们。 沉默片刻,说道。 “我不管你是谁,但我想应该让你们知道我是谁。” “我叫崔安柿,大唐新军长史,崇文阁李学士的最得力助手。” …… …… 只是两秒钟的沉默,王难得紧紧抿着嘴唇。 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柿子敬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向操场走去。 因家世背景权势金钱而强大的心智,在最简单直接的血及死亡的阴影前,瞬间崩塌碎裂。 至少在这片军营中,他必须忍着,拖着时间,等待自己家族的回应。 那些纨绔军人脸色惨白,纷纷转身向操场上跑去。 柿子抬起头来,对身后说了几句。 军队的随军郎中马上反应了过来,赶到了操场上。 将王难得拉到了阴凉处,开始替他治疗肩上的伤势。 王行俭的那一刀捅的并不深。 只是伤口有些长,血流的有些多,看上去有些恐怖。 …… 柿子没有在军营中受过专业的训练,他没有跑过负重训练。 只是跟李行周学习了一段怎么练兵的方法。 确认将这些老爷兵的气息彻底压熄之后。 他便急忙去找李行周邀功去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2章 大唐的支柱们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训练由王行俭全权负责,王行衍进行辅助。 那些军事素质极差的老爷兵,在操场上接受着惨不忍睹的加强训练。 王行衍拿着一根带刺的皮鞭咆哮嘶吼着,逼迫着那些人的速度越来越快。 只要有慢了或是瘫倒了,便是几鞭破风而去,留下几抹血光艳痕。 好在李行周对新军的后勤支援极为慷慨甚至奢侈。 随军的郎中有取之不尽的药材来用。 绝对能够保证这些公子哥不会留下什么身体上的伤害。 治好了? 继续去练去,正所谓死练活练像条狗,被人骂了也不能汪汪叫。 这便是新军老爷兵们在新军第一天的惨淡人生。 而在操场的另一边,卫伯玉和邢君牙一干人。 正在烈日的曝晒下进行军姿和队列训练,长时间的僵立不动让他们变成了木头人。 然后又被毒辣的阳光晒成了一具具干尸,皮肤开始绽裂,飘起。 在营房边缘的阴影中,王行俭望着操场上被操练的如丧家犬般的士兵们,皱眉说道。 “李学士只想让他们在战场上少死几个,至少逃的时候要能够跟得上我们的速度。” 必须承认,后续的这些日子中,那一百多名来自陇西门阀世家的老爷兵。 被柿子和王行俭收拾的无比凄惨。 从白昼至黑夜,新军这间偏僻安静的军营中充斥着惨嚎,痛哭,崩溃的尖叫。 以及更崩溃的恐惧求饶声。 负重跑负重跑射击再负重跑,鞭打脚踢。 鲜血与鼻涕糊在破烂的军服上。 青紫与溃烂的皮肤与沙砾不停磨擦,不时有人倒下,有人虚弱到吐出胆汁。 陇西平原的太阳与明月,见证了无数惨绝的画面发生。 大军在缓慢的行驶着。 三天的路程被李行周走了十五天了。 站到窗边,他揉了揉眼睛,沉就地看着操场月光上那些如病狗般芶延残喘的老爷兵们。 知道这些家伙已经快要被折磨到绝望和崩溃的边缘。 令他欣慰的是,在如此严苛的训练下,一百多名军人没有人试图用自残来逃避什么。 也许是这些公子哥们没有自残的勇气? 他看着那些疲弱到极点的下属,看着他们越来越亮,充满了某种恨意戾意的眼眸。 心中感到比较满意。 洛阳城后山如画般的风景之间。 太平别院傲然独立于湖畔山间。 清晨时分,有翠鸟鸣于翠谷。 却不见得是因为它而愉快,更大的可能是鸟儿看着山间积雪。 愤怒于找不到寻觅果实的方法。 管家李吉祥落重脚步,走到露台上,望着天光幕下正在赏雪的太平公主。 她浅淡长袭纱裙纬地。 外套玫红锦缎小袄,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 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 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 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 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在发箕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 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更衬出皮肤白皙细腻。 妩媚迷人的丹凤眼在眼波流转之间光华显尽。 施以粉色的胭脂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 唇上单单的抹上浅红色的唇红,整张脸显得特别漂亮。 更显妩媚雍容。 李吉祥平静轻声说道。 “陇西又来信了,语气很焦急。” “陇西的那些家族子弟,平日里当珍宝一样呵护着。如今却被李行周一手拎到了前线,当然会着急。” 太平公主目视雪谷,皱眉说道。 “我不知道李行周在做些什么东西,但是我觉得他不会害我。” 虽然太平公主眉宇间偶现有所思之色,猜测着李行周的最终目的。 然而她并不愿意亲自出面,破坏自己与他的合作。 “那边很理解这一点。” 管家李吉祥说道。 “听他们的意思,是想直接与李行周进行对话,征求我们的同意。” 对于大唐的上层社会来说,那个突然崛起于崇文馆李学士。 他的身上依旧刻着深深的太平公主的烙印。 太平公主从桌上取起半截极品沉香木到鼻端轻轻吸了一口,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不会阻拦……” “不过在我看来,想直接说服李行周,救出他们那些没用的子弟,这只不过是奢望。” “那个家伙油盐不进,生冷不忌,连我都没办法收服他,更何况那些人。” 太平公主紧了紧身上的裘衣。 望着台前的寂廖湖面几片寂廖的残冰,在心中淡然想着。 思及此处,太平公主的目光中出现一丝欣赏与疑惑。 “李行周多情至斯,却小心谨慎地少与平凡人交往接触,如果这真是有意为之,我似乎还看轻了他三分。” 太平公主轻声说道。 “他的谨慎似乎还在你之上。” 站在她身后的管家李吉祥眉头微皱,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他想必是爱那些平凡人生的。他不是权贵子弟、他向往田园人生,宁静泉水,因为他本就是那些地方造就的小人物,如今即便已经坐在了独掌一句,骨子里依然还是个小人物。” 太平公主微微转身,说道。 “如此谨慎远离所好,想必活的孤单,却能证明他的坚忍毅力。” “这种有大毅力,狠辣手段能力,却有小人物气息的家伙……很危险。” 管家李吉祥微带感慨想到。 大抵只有太平公主才能如此清晰轻松地摸到李行周那个看似平凡家伙的内心。 太平公主沉默片刻后,忽然开口说道。 “告诉狄阁老,我要让李行周掌管左翊卫。” 管家李吉祥默然无语。 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内心却是波澜微起! 管家李吉祥目光不易察觉地自那块半焦黄的极品沉香木上掠过。 又掠过太平别院充满了历史与权贵复合气意的陈设,不知为何品出了一丝陈腐的气息。 这是一种天然的属性,门阀世家的本能。 他们维持这个大唐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保障自己世家的利益。 李行周则是触犯了这种根本利益,如果连自己子女的生命都无法保障,门阀世家的大人物们,又是在为什么奋斗? …… 身处军营中的李行周,又接到了很多信和使者。 但正如太平公主判断的那般,油盐不进的他。 面对着那些来自陇西门阀的暗中压力。 那双如鞘中秀刀般的浓眉颤都没有颤一丝。 陇西门阀的大人物们拯救家族子弟的行动。 被李行周这块坚硬的石头全部挡了回去。 无论是威胁,利诱,愤怒,哀怨,.上层大人物们的百态在他面前展露无遗,却全无用处。 然而当李行周发现说情的黑齿常之和薛讷两个熟人时,心中也不禁生出几抹阴霾。 他望着操场上那些接受残酷训练的士兵。 不禁有些震惊于这些家伙父辈们的影响力。 人在江湖之中,星辰之下,总有诸多的不得已,李行周很明白这些。 所以关闭军营之后,脸上只有几丝沉重的苦笑,并没有太多怨恨。 李行周知道,自己目前要做的并不是全部指望太平公主。 而是大唐的那位至高无上的主宰者——武则天。 在当时,为了防止这些高官富商们有人不惜一切上告朝廷。 同时也考虑到事态扩大,总有泄露的一天,除了必要的用子女威胁外。 李行周还做了一手应变准备。 他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书信一封,亲自写信给武则天。 上面说: “自鄯州大捷后,今鄯州-河州-陇西沿线,行周一路走来,百姓夹道欢迎,商人焚香以待,扬我军威,展我国势。” “各路富商高官,有感于大唐新胜,百战缺兵。为表一腔爱国热忱,纷送子弟参军入伍。” “河州太守王元感之子王行俭、王行衍,临洮县令杨琅琊之子杨景晖,临洮参军王思敬之弟王思礼和长子王难得,陇西粮草转运司马应元之子马燧、河州大豪卫灌之子卫伯玉,陇西马帮邢虎之子邢君牙等。” “诸公以国事为重,献爱子以表对国之忠诚,行周深感惶恐,此为皇帝陛下光照之功,却为水情受益。” “百感之下,特书信奏请皇帝,降恩旨以待众官。” “另:自诸官子弟入军以来,商人劳军日众,新军收益渐丰。” “行周深感不安,此为大唐之利入水情之囊,岂可容之。” “特命下属奉车都尉朴景泰率亲兵五十人,运送银十万两,金三万两,往赴洛阳城,但有所得,必交国库,不敢中饱。” 这一招棋,下得就妙了。 大唐国历年征战,国库早就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民间虽然有钱,但是却大都集中在巨商富贾的手中。 这些人是大唐支柱,自然是轻易动摇不得。 要剥削,从来也只能剥削那些更加贫苦的百姓。 事实上,即使是一个大唐里最昏庸的皇帝也知道,剥削富商都比剥削百姓要好得多。 如果可以的话,所有的税赋都应当优先加在这些人的身上。 可惜的是,他们做不到。 因为皇帝手里的文武百官,通常本身就是该被剥削的一份子。 但是现在,有一个李行周。 他做了皇帝都做不到的事。 而且他很聪明地,也很豪爽地拿出了一大笔的钱交给了皇帝,为他充盈着自己的国库。 并建议皇帝下恩旨夸奖所有送子参军的官与商,以堵他们的嘴。 金钱的魅力是无穷的,就算是皇帝,也是可以买通的。 武则天很痛快地立刻下旨:嘉奖所有送子参军的富商豪客。 这第一个受到嘉奖的,就是王元感。 据说王元感当时看到那“民之表率”四个皇帝送来的大字时,高兴得眼泪都哭出来了。 同时,武则天特旨恩准李行周,给他一个战时征兵名额,允许他的新军再增兵一千…… 这个征兵名额是用来干什么的,自然不问可知。 李行周越发地肆无忌惮了。 如今上有皇帝罩着,下有人质在手,他还怕什么? 那个曾经的小小少爷兵预备队在这一路走来,开始滚雪球般的扩大起来。 转眼间,就真正扩大到了千人规模。 这还不包括他们身后一路跟随行进的亲信随从以及相应的资源护送队。 这支千人队,几乎全部都是由富家子弟组成。 有的是巨商大贾,有的是豪门贵族,有的是父掌实权,有的是母出名门。 这里集中了几乎所有的富家子弟,所有认识的不认识的,全部都在一起。 李行周对他们管得极松,只要不逃跑,你爱做什么都行。 想吃好的? 没问题,让你老子送钱送粮过来,不送就和大家一样吃糠。 想要不干活不上场打仗? 这些都没问题,只要交钱就都好办。 新军的规矩虽然多,但对所有富贵子弟却都网开一面。 新军现在一万六千人马,这帮少爷兵却也有了一千人。 按照李行周的规矩,这帮少爷的父母亲族每送来五份,就有一份能落到他们自己手里。这帮少爷们自己不赚钱,花父母的钱又不当回事。 眼看着在这里可以有吃有喝,半点不受苦,还不用受父母的唠叨教训,少数人竟开始玩得乐不思蜀。 新军的新老兵丁托这帮少爷们的福,天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个个身上都开始长膘。 因此他们和少爷兵们现在是彼此看不起,却又彼此地离不开对方了。 行军打仗,埋锅造饭。 少爷们出钱,士兵们出力。 可以说是彼此合作,相配无间。 新军有了钱,士兵们也有了钱,连带着大唐的财政都跟着出现了大面积的好转。 连武则天都恨不得李行周的运输队能朝反方向走一圈。 刮过大唐另外一边的士绅贵族之后再回北门关去。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路上,李行周和他的新军,到底借着这支少爷兵部队刮走了多少财富。 只是据后来的柿子的回忆。 当时的李行周,钱多得没处用,都恨不得用银票擦屁股了。 而交给皇帝的那些钱,实在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这样的生活,对很多士兵来说,也许是他们一生中都不敢奢求的事。 但是现在,他们和所有少爷们都一样了。 然而,这仅仅只是生活上的变化。 就连李行周自己也不会想到。 这支少爷兵部队在日后跟随他鞍前马后的生涯中,会发挥出怎样巨大的作用。 他们来自社会的精英阶层,他们拥有强大的世家基础,天生就有敏锐的政治头脑。他们有钱,他们有权,他们有着广泛的人际关系。 这张关系网手眼通天,几乎涉及到了整个大唐的各个角落,他们的影响举足轻重,无与伦比。 在未来,就是无数象他们这样的人,支撑起一个强大的大唐……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3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今天,李行周正在自己的营帐里看地图,研究前方的军事情报。 有消息传来,平西大军攻打吐谷浑的战事已经打响。 双方交战多日,死伤均重。 吐蕃已经到了失败的边缘。 他们虽空有万里疆土,却无善战的勇士。 连年的征战,早让吐蕃人国势凋零。 而现在的这场仗,只是加速他们崩溃的催化剂而已。 他正在思索,自己还有没有机会的时候,舞阳冲进来了。 朴景泰去洛阳送钱去了。所以奉车副都尉舞阳便承载起护卫的职责。 这个被李行周从大阻山哄来的少年,逐步的成长起来了。 “将军,预备队那里出了点麻烦。” 所谓预备队,就是李行周为那支少爷队起的名字。 简单的说,除非新军有灭营之祸,否则是没机会上战场了。 李行周随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这上好的龙泉香茗也是托了那帮少爷的福,自己才有机会能喝到。 “那帮少爷又惹什么事了?” 舞阳的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他们惹事……您最好亲自去看一下,这次的麻烦……有些特别。” 李行周的眉头一皱。 “你就直说,到底是什么麻烦。” 舞阳壮着胆子大喊。 “预备队里发现了一个女人……” “我们……我们抓错人了!!!” “扑!” 李行周一口茶全喷在了舞阳的脸上。 ...... 燕顺是真得火了。 他今天一大大早带着人出去,只带回来十多个少爷兵。 新军现在是“臭名远扬”。 所有的有钱大爷听到他们的消息都是撒腿就溜。 他辛苦了一天,也就抓了这十多个腿脚慢的。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样,竟然里面还夹杂了一个女人。 现在这姑娘就站在他的面前。 一脸的愤怒,口中还大喊。 “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打死我也不回去!!!” 燕顺那个尴尬啊! 李行周过来的时候,小姑娘还在喊个不休。 李行周乐了。 “李白狮?” 他忙问燕顺。 “老燕,到底怎么回事?” 燕顺郁闷无比地回答。 “认错人了……” “然后兄弟们就把她给带回来了?” 李行周眼神中压不住地笑。 燕顺无奈地点头。 “给她换军装的时候她硬是不让,这才发现她原来是女人。” “功夫到是不错,有个兄弟瞧了她两眼,直接被她飞腿踢伤了。” 真是缘分啊! 李行周感慨道。 那一日李行周去宜春楼找王元感要军饷就听到了这个姑娘为自己辩解。 两世为人的李行周怕这姑娘因为自己受了什么委屈。 所以当场用“白玉狮子滚绣球”来编排她。 被激怒后的李白狮果然对他冷言冷语。 当时李行周就放下心来了,起码这姑娘不会因为为自己说话,而受到什么伤害。 至于能不能博佳人一笑,李行周却是不管了。 后来离开河州城。 这姑娘远远的送行。 “彘哥儿,马车里的那花魁,她即将回返苍天城,今后恐难相见。” “将军英雄人物,她望而倾心,特赠此琴于将军。” “祝将军再创奇功,早日得胜归来。 “她还说……” “还说什么?” 柿子风骚的想了想。 “她还说,琴送则音绝,李白狮从此将绝迹渭水。” 他怎么也没想到,只是听雨轩上的一次偶然邂逅,自己竟然会令一个见惯天下男人的花魁倾心。 并为自己赠琴绝音,从此退出青楼生涯。 这,算怎么一回事? 甚至李行周还想到赶考书生与花魁的风投韵事来分析这个事情。 但是没想到,李白狮竟然追到军营里来了。 李行周问到。 “为什么不肯回去?” 燕顺唉声叹气。 “她不说,我怎么知道?” “现在可好,打,打不得,送,送不走。” “真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语气里无限的幽怨。 下意识里,李行周觉得燕顺未必就希望送小姑娘回去。 此刻他仔细端详李白狮。 与当日在宜春楼里的美艳动人相比。 此时的李白狮不施任何粉黛,多了几分自然。 清冷的月光下,她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英挺的俏脸上闪现出一丝决绝的刚毅。 李行周问她。 “为什么不肯回去?” 李白狮紧咬贝齿:“我要从军。” 一旁的将士同声大笑,肆意而张扬,带出无尽的轻蔑。 燕顺更是放声叫道。 “李姑娘,打仗是男人的事,女人还是在家生火做饭带孩子吧!!!” 笑声越发嚣张起来。 李行周左手一扬,笑声嘎然而止。 新军军规如山,没人敢违李行周的意。 此刻李行周沉声说道。 “这不可能,军中从无女子从军的先例。你还是回去吧。” 李白狮的眼中喷薄出一股愤怒的火焰。 “为什么女人就不能参军?” “女人也是人,也有当兵的权利!” “李行周,我敬你是个英雄,创下过鄯州大捷。” “又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劫陇西门阀子民为兵。” “我还以为你会和别人有所不同,所以才来投你,没想到你竟然这样看不起女人。” 李行周微微一呆。 “这么说,你是早知道我们要来,故意在那里等我的人了?” 李白狮的脸微微一红,却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李行周看李白狮的表情越发的充满了迷惑。 到底,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个女孩子不顾一切的来参军? 为了女权的伸张? 别开玩笑了。 李行周可绝不相信这个理由。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说。 “你说得对,我的确有些势力了。” “我不该因为你是个女人而拒绝你参军的愿望,尤其是……” “这还是我的那帮不开眼的混蛋兄弟把你抢了过来。” 下面是一阵吃吃地笑。 谁知道他们当初掳人时,到底有没有看出来那是个女人呢? 也许,就是看出来了,也装没看出来吧。 李行周一笑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渴望从军,我就答应你一次也没什么。” “李学士!” 燕顺大叫。 李行周单手一挥,止住了他。 “就让她在预备队里呆着吧。” “或许过两天,她就忍不住了。是走是留,都随她的便。” 这个时候,谁也没想到李白狮突然摇头说。 “我不要和那样一帮废物呆在一起。” “我要当真正的兵!” “我要和左武卫的战士一样,做那上战场,冲锋杀敌的兵!” 她纤手一指,正指住燕顺的脸,大喊。 “就象这个独眼龙一样!!!” 李白狮仿佛玉葱一般玲珑的手指指在燕顺的鼻尖上。 颤颤悠悠,燕顺有种要一口咬掉的冲动。 这个女人竟然叫他独眼龙?!!! 燕顺手下的几名士兵,一起压抑着想笑的冲动。 表情丰富,极不自然,显得很是辛苦。 李行周也吃吃笑了起来。 他转身向营内走去。 “的确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燕顺,咱们去喝一杯。” “舞阳,你试试她的功夫。” “你要是赢了,就给我把她送回去。” “你要是输了,今天晚上就给我站在营外喝一夜的北风,让她进来陪我们喝酒!” 他头也不回地大喊。 “李白狮!” “就凭你刚才说话的豪气,我不会再因为你是个女人而就看不起你,也不会因为你是个女人就拒绝你的要求。” “只要你打赢了舞阳,你就是我的兵了……一个真正的士兵!” 李白狮的眼中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一刻钟后,李白狮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她举起一坛酒狂灌下肚。 酒坛一甩,在营帐的一角砸了个粉碎。 她豪气冲天的说。 “士兵李白狮,向李学士报到!” “坐吧。” 李行周懒洋洋地回答。 “记住,你大可不必做出一副男人婆的样子来向我证明你的英勇气概。” “我要的兵,只要能打,肯听话就行。” “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并不重要。” “今天你算过了一关,但不代表你就没事了。” “你得学会和大伙同吃同住,必要时一起洗澡,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包括谈论女人和**。” 李白狮的脸在一刹那间涨得通红。 “最后提醒你,进入军伍,仅仅只是考验的开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李行周看着她,别有深意地说,一大杯酒就此灌下肚去。 至于舞阳是不是真的打不赢李白狮,李行周并不想知道。 而李白狮这个陇西名妓从哪里学到的一身功夫,他也不想知道。 他在骨子里都讲究男女平等。 更何况,同为女人,如果让卫寒霜来,恐怕连大熊也打不赢。 他只是在李白狮的身上,看到了卫寒霜的影子。 月上柳梢的时候,大熊和林云两批人也回来了。 远远地,大熊看见李行周就站营门前的空地上。 “报将军,又征募到新兵二十六人,请将军验收。” 话音嘎然而止,大熊呆呆地看着李行周的身后。 李白狮身着军装,正威风凛凛地站在李行周后面。 她天生一张妩媚娇好的面容,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女人。 这一刻大熊一看,魂先飞了一半。 “这……这小妞是谁?” 大熊问。不少士兵都纷纷围了上来。 “我新收的士兵,正要介绍你们认识。” 李行周微笑道。 大熊问道: “这……这小妞是谁?” 李行周微笑道。 “我新收的士兵,正要介绍你们认识。” 大熊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彘哥儿,你这是什么意思?女人怎么能当兵?” 李白狮跨前一步。 “女人怎么就不能当兵了?” 大熊哼了一声。 “笑话,女人若能当兵,天下男人又干什么?” “你一个小小姑娘,不知道在家勤修女红,将来相夫教子,跑出来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打打杀杀,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女人为水,若以绕指柔缠百炼钢,则百战不殆。” “可是只要你拿起了刀枪,你的敌人可是不会管你是男是女的。你要想杀敌立功,最好还是脱了衣服上了床,用你那下身去夹死男人。” “否则,只怕战场还没上,就先被那滔天杀气给冲死了!” 钢铁直男啊! 李行周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旁边的林云立刻嘿嘿笑道。 “要不改做随军也不错。大军作战,总是少女人调剂。” “有这么一个漂亮水灵的小姑娘在身旁,到也解乏了。” 士兵们放声狂笑。 羞辱,如钻心的利箭,狠狠地向李白狮的心房猛扎。 李行周却不闻不问,背负双手,看着那漫天的星光,全不在意。 “李行周!你就任由他们这样侮辱我吗?” 李白狮大喊。 看到李行周的不闻不问,这一刻李白狮的心都碎了。 自己下了好大的决心,放弃所有的尊严追到他的身边。 就换来这样的羞辱? 深邃的目光终于从那无尽落阳中收了回来。 李行周低低笑了起来,声音低沉而清晰: “李白狮,我的确答应过你,只要你能打赢舞阳,我就收你为我的士兵。” “但是你懂得什么叫士兵吗?” 李白狮愕然。 李行周缓缓转过身子,看着李白狮,声音若冰峰劲雪,吹出无边寒气: “兵者,国之利器。” “君主手中之剑,保国安疆之盾。” “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士兵。” “真正的士兵,除了要拥有百战敢死,赴难无怨,前仆后继,惟求一胜等诸多品质外,还有一样东西非常重要,那就是团队意识。” “一个优秀的士兵,永远不会以个人武力呈英豪。” “将自己孤立于其他的士兵之外,就意味着死。” “你身为女人,不容于男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李行周可以看得起你,让你当兵,但不代表我的手下也该看得起你,信任你。” “他们既然不信任你,就不可能和你共同作战……” “因为没有人,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自己不信任的人。” 李行周死死地盯着李白狮。 “李白狮,侮辱只是对你不信任的一种体现而已。” “你若是因为那些话语而伤了心,失了斗志,甚至只知道找长官哭诉,那么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来这里当兵。” “记住,士兵们永远只佩服强者。” “所以,如果我是你,在受了对方的口头侮辱之后,最好的做法就是用拳头打回去。”“让他们知道,女人,也可以是很可怕的。” “只要你打服了他们,他们自然就会信任你,接受你!”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4章 我不喜欢你了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所以,如果我是你,在受了对方的口头侮辱之后,最好的做法就是用拳头打回去。” “让他们知道,女人,也可以是很可怕的。” “只要你打服了他们,他们自然就会信任你,接受你!” “啊!!!” 随着李行周的话音落下。 一声婉转若凤鸣的长啸鸣响天际。 汹涌的气浪猛然扑向大熊,势猛如山。 凶狠的冲拳正击中大熊的小腹,随后又是一脚,直接将他蹬飞在了空中。 大熊惨叫着从半空中跌落。 李白狮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拳头,冷冷地说。 “还有谁不服的,咱们再来!” 李行周呆滞地看向李白狮。 燕顺呆滞地看向李白狮 林云呆滞地看向李白狮。 大熊趴在地上呆滞地看向李白狮。 一众士兵同时呆滞地看向李白狮。 其实,并不是大熊打不赢李白狮,而是淬不及防。 这个看上去秀气文弱的小姑娘,出手竟如此快捷而狠辣。 而且反应还如此之快,李行周刚说过的话,她立刻就照做了。 呻吟着从地上爬起来,大熊吐出了一口唾沫。 他眯着眼看李白狮。 “死丫头,招呼都不打就出手。” 李白狮冷哼。 “战场之上,你难道也要等你的敌人和你打过招呼再出手吗?” 几名士兵嘿嘿笑出了声,大熊自己都拍了拍手。 “彘哥儿,你又收了个好兵呢,她学得还真是很快。” “不过可惜是个女人,就算再厉害,也还是有弱点的。” 他大模大样地走到李白狮的身边,嘿嘿怪笑起来。 “士兵李白狮,你对上不敬,殴打上官,是为无礼!” “不过还好本将大度,不想和你计较。” “这样吧,我和你单打独斗一局。” “我赌我只用一招就能败你。要是我输了,我保证这新军里的每一个士兵从此都不会小瞧于你。” “不过你要是输了……嘿嘿,今天晚上,你就陪彘哥儿过夜吧。” 无情的羞辱深深激怒了这个姑娘。 “咳咳咳......” 沦为赌注的李行周尴尬的看了下大熊。 也难怪大熊这段时间都在忙着操练新兵。 根本不知道李白狮和李行周的那种暧昧。 炽热的火焰从李白狮的眼中汹涌喷出。 “条件得改改。如果我输了,我这条命就给你。” “可要是你输了,你以后看见我就得喊奶奶!” 大熊狂笑道。 “果然是个伶俐的小姑娘,这种情况下都能不失理智。” “不错啊不错!” “可惜你没上当,不过没关系,你熊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咱们新军男人的真正英勇!” 然后,他回头狂叫。 “兄弟们!还等什么?就让这女人见识见识咱们男人的本钱吧!!!” 吼!!! 所有的大唐军士同声狂呼。 他们同时做出了一个动作。 脱下自己全身的衣服,就那样地站在了李白狮的面前。 一堆堆充满肌肉感的大胳膊大腿在月色下闪耀出令人眩晕的神采。 一个个昂首向天,发出内心深处最强烈的呼唤。 他们同声大笑,交叉双臂,昂首挺胸。 张扬出自己一生中最肆无忌惮的疯狂。 与男人最本色的血性。 “啊!” 李白狮尖叫着捂脸。 下一刻,大熊的重拳凶猛若怒涛拍岸,凶狠无比地击飞了李白狮。 翩飞的身躯在夜空中飘落。 大熊原本狂暴怒嚣的声音沉沉响起,在一瞬间变成了冰冷的残酷。 “你输了,现在开始,你欠我一条命。” “真是钢铁直男啊!” 李行周扶着额头感慨道。 …… 痛。 深沉若梦。 一片黑暗迷离。 迷离游荡的灵魂总也找不到尽头。 一只大手凭空而现,撕裂这漆黑的空间,扶着她,走出黑暗牢狱。 李白狮呻吟着,从迷茫中醒来。 周围是一片空旷的荒野,她竟然就这样被人搁置在这片露天的荒地上,不闻不问。 附近的营地,战士们依然笑傲洒脱。 他们大声说话,却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还好吧?” 李行周那充满笑意的脸,在眼前突然浮现。 “我输了。” 她说,心中一片黯然。 我输了,或许她指的并不是和大熊的那一架。 而是她下定决心抛弃一切混进军营来找李行周的时候。 她就输了。 或者是她听到”李行周雪夜破鄯州”的故事. 听到《八碗酒》的悲歌。 她就输了。 爱情的双方里,谁先动情,谁就输了。 “这并不稀奇。” “你早知道会是这结果了?” 李行周笑了笑。 “士兵们长期在一起,同吃同住,同饮同食,同浴同溺,同生同死,彼此间早有默契,有些事情对方不说,其他人也会立刻明白。” “你可以觉得大熊的招数卑鄙下流,但你不能否认,将来沙场之上,不可能每一个敌人都是盔甲整齐地与你战斗。” “除此之外,战场上总有许多受伤的情况,士兵们总是会相互救治。” “要治疗,就得脱下衣服。还有就是,有时候士兵要长途行军,时间紧迫时,往往会不眠不休地行进。” “一旦到了休息时间,大家倒头就睡,互相搂在一起也是常有的。” “大军在外,总有很多条件无法照顾。” “要想洗澡,大都是不会排队的。” “随便找条小河,一个个脱光了就往里跳。” “互相给对方搓去身上的泥灰也是很正常的。” “这些事,几乎是每一名战士都要面对的,而每一条,你几乎都做不到。” 李白狮紧咬下唇一言不发。 李行周看着李白狮。 “那一拳,大熊用了全力。” “他不象你,学过正派的武功。” “他是猎户出身,他所学会的每一招,都是沙场上磨练出来的,简单,但却实用。” “你一招打飞他,他可以立刻爬起来。” “他一招打飞你,你却会立刻昏迷。” “一对一单打独斗,他或许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做生死肉搏,死的那个就一定是你。”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你都不适合当一名士兵。” “当然了,我不会主动要你离开,但你若是自己想走,我也不会挽留。” 李行周如是笑道。 李白狮看着李行周,对方笑得很轻松,也很惬意。 她有些费力地想要站起,李行周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不用你扶我。” 泪水哗哗地从脸颊上流淌下来。 ...... 她有些费力地想要站起,李行周伸手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我不用你扶我。” 李白狮看着李行周,对方笑得很轻松,也很惬意。 泪水哗哗地从脸颊上流淌下来。 她已经哭得淅沥哗啦的。 她愤愤地把头盔摘下,扔在地上,然后向着远处走去。 李行周以为她要离开。 但事实上,她却是跑到了一条小河边,看着那河中自己倒影。 纤巧的面容上,泪痕斑斑。 这梨花带雨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我见犹怜。 水中的倒影成双。 李行周就站在她的背后。 李白狮哽咽了几声。 “我以为你是个英雄,不会看不起女人。” “我从不看不起任何人。” 李行周轻轻的说道,他不是大熊那种钢铁直男,心里还是有些不忍的。 “没错,我只要一句话,他们就会立刻停手,也绝不会做出那样过分的事。” “但是李白狮,我要你明白。” “有些事,你早晚都要面对,这是你逃避不了的。” “我能帮得了你一次,却帮不了你一世。” “既然你要当兵,那你就要做好这最糟糕的准备。” 李白狮长长地吐了口气。 “你是不是很希望我走。” 李行周犹豫了一下。 “如果你走,我会对你失望。” “如果你留,我会替你难过。” “因为无论哪种选择,对你来说,都不会是一种好结果。” “或者是理想的破灭,或者是前途的艰辛。” 这个答案,让李白狮微微楞了一楞。 坐在河边的草地上。 李白狮痴痴地看着远方,想了好一会才说道。 “其实我喜欢你,才来当兵的。” 李行周立刻呆住,这怎么可能? 李白狮的脸微微一红,却朗声道。 “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现在对我来说,这却是个机会。” “我从小就受女子三从四德的教育,早就受够了。” “凭什么女人要为男人三从四德?” “凭什么女人要从一而终,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 “凭什么女人天生就要听男人的,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还不就是因为你们男人比女人力气大,所以就可以为我们女人立下规矩!” “我现在不喜欢你了,而我却偏要堂堂正正做一名战士!” “只要我也够强,我就没必要做男人的附庸。” “我既然来了,就要努力当个好兵,上场杀敌。” “天若佑我,让我能立下功勋,我同样可以光宗耀祖。” “而且以后,也不用再为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发愁。” “我可以找我自己喜欢的男人,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又有什么不好?!” “我知道每个男人听到我这么说,都会看不起我,唾弃我,可那又怎么样?” “我们女人从一生下来,就已经被这天下抛弃了。” “我本来就是妓女出身,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意这些世俗眼光? “随他们怎样去看,怎样去想,我只做我自己。” “我不仅要当兵,我还要当将军。” “和你一样,做威风八面的将军!” “我大唐已经有了一个女皇帝了。” “我要做一个大唐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女将军!” “天可弃我,我绝不自弃!!” 她如斯大叫,吼出内心深处最深沉的压抑与渴望。 这一番话,真正让李行周为之动容了。 他看着李白狮,看着她眼眸深处那不甘的挣扎。 对命运绝不屈服的豪情斗志。 在那一汪深水寒潭中。 他仿佛看到了草原上云霓翩翩起舞的影姿。 她们,都是那种内心处刚烈刚强的女子,永不为命运的困难所折服。 不,甚至比卫寒霜更强!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见到的第一个如此有思想的女孩。 有一个女孩告诉他,她愿意放弃一切,只会追求自己的权利。 他是过来人,他知道那有多不容易。 而他,也是唯一能理解这种权利和意义的人,毕竟在思想上,他不属于这个时代。 李行周看李白狮的眼神,微微有些欣喜。 他缓缓说。 “你说得没错,就算是女人,也该有选择自由的权利。” “就算是女人,也同样参军的权利。” “就算是女人,也有那选择爱情的权利。” 听到那句选择爱情的权利,李白狮整个身体都为之巨颤。 她没有想到,李行周,竟然会这样支持她。 在这个男人至上的世界里,竟然有这样一个人,明确地告诉她,她是对的。 那一刻,她的两眼湿润了…… 李行周的心中突然一动。 他很认真地说。 “我这个主帅,是前不久刚获的任命,正好还缺个贴身卫兵,给我来打打下手,你有兴趣吗?” 李白狮的脸色微正。 “我要做的,是沙场征战的兵,不是跟在将军身边畏缩不前的怕死鬼。” 李行周微微一笑。 “谁说卫兵就不能上战场了?” “虽说主帅级别的将领是可以不上战场,只在后方指挥的,不过我可没这个打算呢。” 他看看李白狮。 “你也知道,男人做事总是很粗心,不太会体贴人。” “我身边的这些兄弟,一个个打起仗来都不怕死,要他们做些细活,却是生生难为了他们。” “做我的卫兵,未必是什么好差事,因为我这个人其实很挑剔,但至少还有几个好处。比如……” 他轻声说。 “比如可以享有一些特权,不必和那些粗鲁大汉挤在一张炕上睡觉。” “可以使用主帅大帐单独洗浴。” “平时跟在主帅的身边,也不用担心男人们的骚扰……” 李白狮的眼立刻亮了。 “多谢将军成全,李白狮愿为将军鞍前马后效死沙场!” 李行周哈哈大笑,眼神中流离出一片惬意的尘嚣。 “很好。” “欢迎你,士兵李白狮。”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新军的正式一员。” “你将和我新军全体士兵一起,共同面对一切敌人,面对所有可能会来到的苦难与杀戮!” 啪! 李白狮恭敬地向李行周敬了一礼。 当李白狮跟在李行周的后面重新回到营帐前时。 大熊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诧异,也多了几分敬佩。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5章 真正的战士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当李白狮跟在李行周的后面重新回到营帐前时。 大熊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诧异,也多了几分敬佩。 一个女人,要在经历了刚刚那样的失败后依然能够坚持不放弃,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行周淡淡地说。 “从现在开始,李白狮就正式成为我新军的一员。所有士兵注意,管好你们裤裆下那玩意。” “谁的那东西要是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再次出现,我就割了它,让你们这辈子也用不上。” “是!!!” 所有士兵都大声回喝。 李行周不下令的时候,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可李行周只要下了令,他们就会豪不犹豫地遵守。 何况李白狮本身,也已经证实了她有这个资格受到大家的尊重。 “李学士!” 一声嘹亮的呼喊,来自那沉寂已久的队伍。 李行周闻声回头,却看见那预备队中,一个英俊少年,昂然而立。 他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一个人,孤零零地望向自己。 李行周眯起了眼睛。 “有什么事吗?” “我也要当兵!” 那少年大喊。 李行周失笑。 “你现在难道不是一个兵吗?” 少年涨红的脸澎湃出如火的怒潮。 “我要当一个真正的兵,和她一样的兵!” 他伸手指向李白狮。 李行周微楞。 他看了看身后的李白狮,姑娘的脸上,平静如水。 她只淡淡道。 “我不认识他。” “你叫什么名字?”李行周问那少年。 “我叫杨景晖。” 林云立刻凑上来。 “陇右杨家的儿子。” “三天前被咱们带来,不过是他自愿的。” “他父亲为了他儿子不吃苦,先送来五千两银子。” “然后每过三天就送来一只鸡,一只鸭,半头猪和一袋白面。” 李行周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看看杨景晖,沉声说。 “你也想学她?” 杨景晖大声喊。 “是!将军,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们。” “但是我们富贵子弟,也并非个个脓包。我们的确出身大家,享过富贵,但这不代表我们就没有理想!” “不代表在大唐需要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我们就一定会畏缩不前!” “至少我杨景晖,不是这种人!” 他看看李白狮,大吼道。 “我要当兵,当真正的兵。” “那种上战场打恶战,为国为家扬血建功的兵!” “我不想做为你新军的福利洒钱的财神兵!” “她一个女人能做到的事,我一个男人,也能做到!” “我不想过那种连女人都看不起的日子!” “我是男人,我也有我们男人的尊严与骄傲!” 那一刻,他浑身沸腾的血液已经燃烧到了顶点。 李白狮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曾经也是家族的宝,也曾经纵情纨绔,过那不知忧愁为何物的日子。 每天出入跟随,总有大批随从卫护。 每说一句话,都有人奉上最谄媚的奉承。 每想要什么,都会有属下立刻去为他做好。 然而来到这新军,他发现自己再不是自己曾以为的高高在上的氏族子弟。 恰恰相反,没有了父母的庇佑,他们连屁都不是。 每一个贵族少爷,在那些当兵的人眼里,只是一台台取钱的机器。 他们尽情的榨用,却不会给他们任何好脸色。 他们吸着这帮少爷的血,却绝不会因此而感激或尊重这帮少爷。 因为,少爷们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自觉。 ...... 每一个贵族少爷,在那些当兵的人眼里,只是一台台取钱的机器。 他们尽情的榨用,却不会给他们任何好脸色。 他们吸着这帮少爷的血,却绝不会因此而感激或尊重这帮少爷。 因为,少爷们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自觉。 李白狮的说话,第一个敲醒的就是杨景晖,。 在他发现自己原来并不值得骄傲之后,那被刺痛的男人尊严立刻占据了上风。 他决定抛弃父母的庇佑,去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一个真正的士兵,哪怕因此而血洒战场。 李行周看着这年轻小伙子的脸,依然还略带着一些稚气,却是热血满腔。 他心情激动,眼神充满了斗志,显然是发自肺腑地在说这些话。 只是……他真的就能因为这小伙子的一相情愿,就把他送上战场吗? 林云急道。 “李学士,千万不能答应他!” 李行周微微一笑。 他知道林云的意思。 可是他看着杨景晖,却还是说道。 “你真得想做战斗士兵?” “是!”杨景晖斩钉截铁地回答。 “哪怕因此血溅沙场,我也无悔!” 李行周点了点头。 “很好,我喜欢有志气的青年。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就同意你。” “李学士!” 林云大叫起来。 杨景晖的父亲是临洮县令杨琅琊,贸然将杨景晖收入军中。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不好交代。 李行周低声说。 “我自有主张。” 说着,李行周走到杨景晖的身边。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并不满足现在的生活,渴望做出一些改变。” “不过我要告诉你,改变,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不会拦阻你进取的心,但我也不会轻易就把你们送到战场上去送死。” 杨景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我一定会成功的。” 李行周冷冷地说:“我等着你。” 他转身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沐少,让兄弟们停止征兵的事。这些人已经够用了,看起来他们比我们想象的更要麻烦些。” 林云微微一楞,看着杨景晖,犹豫了一会终于说道。 “小子,识相的话就早点放弃,新军的麻烦已经够多得了。” 说着,他也扭头离去。 “我不会成为麻烦的!!!我也绝不会输给一个女人!!” 杨景晖的大吼声,激荡在这片荒野之上…… 坐在营帐里,李行周在呆呆地放楞。 他的身后,只有李白狮一个。 李白狮说。 “为什么要答应他?你应该知道那后果的。” 李行周苦笑。 他怎么能不知道那后果? 这些少爷们,是自己拿捏着那些达官贵族的王牌。 别看自己现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自己要是真把他们送上了战场,那么他们中哪怕死了任何一个,自己今后都会麻烦不断。 问题是,他能拒绝吗? 拒绝一个在这刻想真正做一个男人,做一个勇士的少年的心? 他能说我掳你们来,不是当兵的,就是交钱的这话吗? 不,李行周不能。 他缓缓地道。 “我不拒绝他。是因为我不能毁灭一个人的希望。” 希望?李白狮微微有些迷惑。 “是的,希望。希望是我们之所以成长的动力,是我们梦想的源头,是我们克服一切艰难阻碍的力量之源。” “对于战士们来说,死亡,并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可怕的是……没有了希望。” 他做不到了。 他知道,预备队里不会只有一个杨景晖。 他知道,还会有很多青年子弟,早晚会在适当的时候爆发,并渴望成为战士。 那么,他又该如何对待? 他不知道那答案。 或许,这支预备队会在日后成长起来 活下来的每一个人,都是英雄好汉子,而死去的…… 他们的家族所会带来的报复,将成为李行周永远也甩不去的可怕梦魇。 这就是命运。 李行周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上天选中了我,让我来到这个世界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既然这样,我就不会畏缩,不会逃避。” “这帮少爷兵是生也好,是死也罢,他们的命运,由他们自己决定,我不会再进行干涉。” “好了,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你出去吧,我想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帮我叫舞阳进来,让他给我打水搓背。” 李白狮没有动。 李行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李白狮轻咬下唇,小脸上突然飞起一抹害羞。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责任。” “既然我是你的卫兵,那么现在这些事,也该由我来做。” 李行周闻声愕然…… 营帐里,水气蒸腾,弥漫于这小小空间。 李行周站在木桶旁,沉声说。 “你……想清楚了。” 李白狮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看一个男人,总比看一千个男人,要好得多。” 下一刻,李行周缓缓煺去身上的衣物,一个健硕的身体就这样呈现在李白狮的眼前。 强而有力的臂膀,布满了刀伤剑痕的胸膛。 李白狮一阵脸红心热。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将自己那双纤纤玉手放在了李行周的背上。 今天,是她成为新军正式士兵的第一天。 她迎来的,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考验。 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的喧嚣。 惟有内心深处那份激烈的冲突,激荡满怀。 颤抖的双手,在李行周的背上不停地摩挲着。 撩起清水,洗去一日的污垢。 温暖湿润的环境里,整个人仿佛要溶化在整片水中。 一个英勇而顽强的少女,用比沙场作战还要付出的更多的力气。 镇定着自己的双手,镇定着自己的心。 然后一步一步,慢慢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今天,只是开始而已。” 她轻轻对自己说,双眼中饱含泪花。 在这个被男人看一眼就非嫁不可的年代里。 她却在帮一个男人洗浴。 那么,她凭什么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 那一刻,李行周的心头也是一番感慨。 希望,赐予人无尽动力。 为了一个渺茫的希望,不惜去付出一切,李白狮是如此,自己也是如此。 但是真等得到的那一天,回归头来再看看是否值得,或许又别有一番滋味了吧? 雾气弥漫里,笼罩住的两个身影越发模糊起来。 或许某天,这件工作不会再那样困难。 无论是李行周,还是李白狮,同时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就像杨景晖。 历史上的杨景晖,是唐朝哥舒翰部将。 天宝六年,哥舒翰被提拔为右武卫员外将军,充当陇右节度副使、都知关西兵马使、河源军使。 原来,吐蕃每当麦熟的时候,就率部队到积石军收割庄稼,一齐呼喊为“吐蕃麦庄”,前后没有人敢抵御他们。 哥舒翰上任后,派遣王难得、杨景晖等人暗中引兵到积石军,设埋伏等待吐蕃人。 吐蕃的五千骑兵到,在城中率领骁勇战士快速攻击,将之几乎杀尽,剩余的有些逃跑,埋伏的兵士半路拦截攻击,一匹马也没有回去。 于是乎,在李行周疯狂的招兵下。 还真正的抓了几条大鱼。 张守珪、严挺之、杨景晖等历史上的名将悍将,真正的被他网到了。 今天,这些人还在被人看成是士兵中的垃圾,人渣中的典范。被认为是腐蚀军人意志的蛀虫。 明天,在经历了血与火的沐浴之后,他们会如一棵小树苗般茁壮成长,直到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所有曾经的仇恨,变成最终的爱戴。 望着窗外操场上越来越淡的月光星光,看着那抹将要撕开地平线的柳木白。 李行周心中有些庆幸来自武则天的即时的手谕。 ...... 黎明前的黑暗已经散去,他看着瘫倒在操场上的那些老爷兵。 李行周心中不禁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由一个21世纪的吃鸡主播到大唐的将领。 如今他的身份地位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可喜的是性情似乎一如既往。 清晨的阳光特别明媚,李行周醒来的时候。 李白狮已经为他打好了洗脸水。 女孩子做事,的确要比男人细心得多。 原本舞阳在的时候,通常总是李行周踢着他的屁股让他起来。 至于朴景泰,那他想都没有想过。 然后自己把洗脸水倒好,最后还要再顺便端一盆给舞阳用。 连早饭都有时是他自己去拿过来。 很多时候,他总觉得是不是自己太好说话了。 以至于自己的士兵竟然敢比上司起得还晚,甚至反过来要他来伺候。 不过如今有了李白狮,一切就不一样了,这让他感觉好极了。 …… 当天夜里,一百余名军人在礼堂内全体集合。 进行开赴陇西前的集体会餐。 会餐之前,没有长官进行挑弄热血的高声训话。 没有光着青楼花魁来提振士气,只是一片沉默。 身体疲惫痛苦到了极点的老爷兵们。 被烈日暴晒的皮肤绽裂的豪强们。 坐在饭桌旁各有所思,一股绝望的悲哀情绪便从这些思绪中脱离出来。 笼罩了整个军帐。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6章 欢迎加入左翊卫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被烈日暴晒的皮肤绽裂的豪强子弟们。 坐在饭桌旁各有所思。 一股绝望的悲哀情绪便从这些思绪中脱离出来。 笼罩了整个军帐。 五天半的魔鬼训练,让这些士兵们第一次品尝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如果不是寄望于陇西家族的父母能够在最后时刻把自己捞出去。 他们根本无法在皮鞭下支撑如此之久。 事实上,就连王行俭、王行衍这些负责训练的军官,也已经疲惫困乏到了极点,沉默地坐在桌旁一言不发。 ...... 五天半的魔鬼训练,让这些士兵们第一次品尝到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的滋味。 如果不是寄望于陇西家族的父母能够在最后时刻把自己捞出去。 他们根本无法在皮鞭下支撑如此之久。 事实上,就连王行俭、王行衍这些负责训练的军官,也已经疲惫困乏到了极点,沉默地坐在桌旁一言不发。 士兵们表情麻木地坐着,军姿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但眉眼却间充斥着死意。 军帐里一片安静。 “将军,洛阳城来的手谕。” 他看着台下的人们,继续轻声说道:“ 李行周有些诧异于接到洛阳的手谕,拿着手谕的手指微微一僵,默默看了很久,才接通了电话。 洛阳这两个字从舞阳的嘴中清晰地传了出去。 那些浑身死丧气息的老爷兵们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一直紧张握着拳头的王难得,忽然间眼睛骤然明亮。 就像一个将要落下悬崖的人,抓住了唯一的那根绳索。 他霍然站起身来,狂喜无比地望向李行周。 李行周拿着手谕看了几秒钟,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王难得一眼。 令王难得不敢置信地,李行周伸出手指干脆将手谕收了起来。 王难得浑身一紧,不敢相信眼前一幕的真实性。 瞬间被绝望的情绪冲昏头脑,猛地推开桌椅。 向主席台上冲去,尖声疯狂喊叫道。 “公公救我!我是王难得!救我!” 他以为来的是传旨的太监。 李行周的浓眉微微一蹙。 王行俭站起身来,当王难得冲过自己身边的时候,重重一脚踹到了他的大腿外缘。 狠狠地将这位王家的公子哥踹倒在地,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爬起。 李行周站了起来,不愿意再去看地面上痛苦翻滚的王难得,望着台下众人说道。 “这么多天,我收到过很多信,大多数来自你们的父母,来自陇西的上层大人物。” 本来极为安静的军帐内顿时变得更加安静。 只是先前这些士兵的安静中充满了悲愤与绝望。 此刻的安静却更多的是希翼与惊喜。 他们此时才知道,原来家中的父母已经查到了自己遭遇到了什么。 将太平公主的手谕放在身后,李行周缓缓将手负到身后。 看都没有再看一眼。 场间这些经受了五日非人折磨的老爷兵们。 并不知道王难得先前为什么会发疯,用无数双明亮和惊喜的目光盯着台上。 在他们看来,只要他们的父辈出面,在大唐有什么是他们所办不到的事情? 大唐毕竟是门阀世家的大唐。 然而接下来他们听到的话。 让所有人的心情都从温暖的草原直接堕入了极北的冰川地域,希望破灭之后竟是那样的寒冷。 李行周抬起头来,望着场下这些新来的下属们,停顿片刻后微笑说道。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洛阳城里来信了。” “我们获得了新的编制左翊卫。” “那么!” “接下来!” “恭喜你们成为左翊卫的一员。” 全场大哗,老爷兵们惊恐悲愤的情绪宛若实质一般,将要冲破军帐的房顶。 然而受虐五天,他们的心中早已生出对柿子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竟是没有人敢站起来闹事。 多么鼓舞人心的话语。 然则此时此刻的军帐内,终于有胆怯的公子哥们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开始呜呜低声悲泣. 祭奠自己尚未能完全展开、却行将埋莽在沦陷行伍里的纨绔青春! 一样米养百样人。 虽说军帐内这些纨绔大兵们,自幼便被父辈养在温房之中,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真禁不住一丝风雨,受不得几天风寒。 知道事态已定,死寂数分钟后,总有些心气稍高,心志稍硬的公子哥们回过神来。 他们端起桌上今夜特别准备的大碗烈酒。 微怔之后,脸上狠色渐起,一饮而尽求个豪气。 虽说有几人呛着,但呛的也算是痛快。 成功地将心中的那抹悲凉转成了悲愤,把绝望化成了一种很难形容的狠劲儿。 就连被踹倒在地的王难得。 明明前一刻脸上还如全家皆丧般的死灰,痛苦一阵后竟也默然爬起身来。 挣扎着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用不停颤抖的手紧紧端着面前的大碗烈酒,像是疯了般尖嚎一声,便往嘴里灌去。 喝完这碗酒,他狠狠抹掉嘴唇上的酒水。 回头冲着哀切哭声起处,恶狠狠骂道。 “哭丧啊哭!” 这一百多名老爷兵先天便是一个圈子里的人。 有伙伴如此无能,上不得台面。 尤其是在李行周面前做娘们委屈状,实在是让他们觉得很丢人。 知道了事态可能发展的途径。 带着一丝悲壮情绪接受现实的公子哥们。 被酒水刺激的有些脸红,又羞耻于身周偶尔响起的那些哭声,面色更红。 此时听着王难得的痛骂,也随之骂了起来。 污言秽语漫天飞舞,发泄似的咒骂。 终于将那几名没用的公子哥哭声憋了回去。 “喝!喝到死!” 王难得抓着马燧的肩膀,眼圈里的微红.早就被脸上的红晕掩盖。 他骂咧咧狠狠说道。 “反正没人管我们了,咱们自己偏要活着回来。” 军帐内顿时充满了呼酒喝肉,狠意十足的氛围。 大抵便是破罐子破摔,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且杀几人头的心理作用。 这些老爷兵们能够如此快地从绝望情绪中摆脱出来。 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虽说这些老爷兵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毫不遮掩的充满怨毒。 但这毕竟是活着、敢于去死地求活的有力量的目光。 他意外地看了王难得一眼,才知道所谓世家凝华自有其道理。 这些门阀士族的公子哥们被李行周玩了一招天堂地狱极速坠落。 又被整治了五天,所以才会暴露出最深处的胆怯不堪。 可当这些年轻人发现事态已经无法改变时,竟能够燃烧出某种意志。 不能不说和家庭教育有某种关系。 李行周低头笑了笑。 没有足够的年纪历练或兴趣去居高临下、老气横秋地生出太多感慨。 略定定神后便准备进行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演讲。 李行周瞄了瞄舞阳,尖锐的回鸣声响彻在军帐内部空间中。 正自嘈乱一片的场间渐渐地安静下来。 大部分老爷兵都已经喝的有些眼神迷离惘然哀伤悲壮。 然而五天来所受的折磨。 让他们中间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年轻主帅面前再摆出什么优越感十足的姿态。 望着这一百二十几个人,一百二十几张面孔,李行周忽然间忘记了自己应该说什么。 昨夜想好的那些用来振奋士气的话语,似乎在真实的战争面前,变得没有什么真实的力量。 什么叫自己的部队?那就是自己要对部队里每一个人的生死负责。 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些熟悉或依然陌生的面孔,明白无论自己喜欢或厌恶他们。 自己都必须尽可能地让他们活着从战场上回来。 然而终究只是一个将满二十三岁的青年。 如此沉重的责任与负担压在了他的肩头,让他说出来的话语略显沉重与艰涩。 “你们应该知道我的一些故事。” “我在现役的时间并不长,但这些年确实经历过了一些事情,事实上我早就应该死了,但偏生却一直没有死。” 李行周清楚而诚恳的声音,回荡在军帐之中。 台下餐桌旁的军人们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听着这些话。 李行周低着头继续说道。 “一个人怕死,其实他也就最容易死,如果你连死神都不怕,那死神往往会怕你,会远远地躲着你。” “我的年龄比你们当中有些人还小一些,只是我曾经历过生死,知道那个滋味确实不好受,我也怕……” “但后来仔细琢磨,我往生死那个地方冲过去的时候,凭的并不是热血激素冲昏了的大脑,而是极为正确的本能直觉。” “因为,人活着总是要死的,这是必然。” “而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是比死亡还令人讨厌的,用必然的死去搏一把,其实并不算太冒险的行动。” “我知道你们看到了。”李行周抬起头来,看着台下鸦雀无声的人群,说道:“我也知道你们有些人看哭了,这哭是恐惧还是悲愤,我不想探究,是不是怕我也不太了解,但至少你们有感觉,如果没感觉,那你们就不是人,不是人就更不应该怕死。” 这是并不好笑的笑话,李行周这辈子第一次的战斗动员,只是一味平静讲述,带着几丝稚涩与诚恳。 军帐里一片安静,他看着台下的人们,继续轻声说道:“ 说到这一点,他想到了鄯州之战,沉默片刻后说道。 “我不是优秀的指挥官,但我能够保证你们在我手下当不成逃兵。” “日后需要冲锋的时候,我会冲在最前面。” “需要撤退的时候,我会留在最后面,这是我唯一能够给你们的承诺。” “我不会说什么光彩的将来,豪逸的壮语,单靠几句话就想打消息你们的恐惧,让你们嗷嗷叫着变成铁血战士,这不是奢望而是细稚。” 他挠头认真说道。 “但既然已经确定要上战场冒险,何不挺起胸膛,潇洒走一回?” “如果结局是命中注定,至少在走向结局的路上,能不能摆出稍微爷们一点儿的姿式?” 李行周依旧没有用三言两语就说服这些老爷兵。 但是,在以后的军旅生涯中。 他们会成为李行周未来在政治上最重要的筹码,成为整个大唐的重要支柱。 ...... 李行周的新左翊卫终于到了陇西城。 三日的行程被他走了足足二十天。 陇西城依旧是原来的那个陇西城,只是此时却变得有些冷清了。 李行周走过曾经繁华的南市,慢慢来到城西的陇西大营。 黑齿常之自从来到陇西之后,没过两日便将帅帐移到了陇西大营。 按照黑齿常之的话来说,住在陇西城里,总有一种不适的感觉。 黑齿常之是百济西部人,身高七尺多,勇猛有谋略。 早年在百济任达率兼郡将。降唐后数十年,屡建战功,纵横青藏所向披靡。 数破突厥,威震天下。 此时已经被武则天进爵为燕国公。 “燕国公,李行周将军在营外求见!” 护卫轻轻的走入大帐。 虽然黑齿常之是平西副元帅,但是很明显这是为了救薛讷的急。 要知道十年前和齿常之打突厥的时候,就已经是主帅了。 “这么快?” 黑齿常之放下手中的笔,略微点了点头。 “让他进来吧!” “诺!” 李行周一个人来到了黑齿常之的帅帐,李行周看了一眼坐在案前的黑齿常之,黑齿常之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古铜色的皮肤,高大的身躯,刚毅还略显稚嫩的脸庞,身上没有一丝浮夸气息,这样一个年轻人,怪不得会值得陛下看中呢。 “末将左翊卫将军李行周,参见燕国公!” 李行周很恭敬的对黑齿常之行了一礼。 对于黑齿常之李行周不得不尊重。 甚至不敢称左翊卫大将军,只敢称左翊卫将军。 虽然太平公主的手谕已经告诉他。 他的新军就是左翊卫,武则天的圣旨也在路上。 但是李行周决定还是低调些好。 “免礼!” 黑齿常之伸手示意了一下,笑呵呵的看着李行周说道。 “李学士,你果然是仪表堂堂啊。” “果然是我大唐最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将军谬赞了!” 李行周和黑齿常之简单的客套了两句。 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让你回陇西的原因你应该很清楚了吧?” 黑齿常之收敛笑容,一脸郑重地说道。 “是的,来的时候大元帅曾经对我说过了,只是末将有一点疑惑,还望将军解答!” “说!” “将军,如果真的是党项人背叛了我们,那该当如何?” “很简单,从者活,不从者杀。” “放心,我会留两万人在陇西大营的,到时候只要有需要,你就可以调集大营里的兵马。” “加上你左翊卫新募的一万六,近四万人,足够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7章 陇西恶少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记住,无论是谁,只要他敢出卖我大唐,就只有死路一条!” 黑齿常之猛地一锤桌面,语气说不出的森冷。 “那末将就放心了,请燕国公放心,末将定当全尽所能,将真相调查出来!” “嗯,两日后我便会率军赶往鄯州,到时候你若有事请,直接去找薛楚卿就可以了!” “是,那末将就先告退了!” 前线鏖战,后方也不轻松。 黑齿常之的援军马上就要开拨了。 军务繁忙。 李行周也只是和黑齿常之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王行俭迎着王思礼来见李行周。 和侄子王难得的纨绔劲相比,王思礼更有一番稳重。 三人边走边说, 李行周说道。 “思礼兄是有大才的人,到我左翊卫里做个小小的职务,倒真是委屈了,我陪先给思礼兄个不是。” 王思礼笑道。 “官位轻如柳絮。” “我要在陇右办点实事,缺人,需要个能料理内外消息的能人……”、 “本来这事我是要交给行俭兄的。” “但是行俭兄善谋不善计,不适合干这事儿。” “行俭兄非要向我推荐思礼兄,后来我左右一想,就准备交给思礼兄坐镇。” 李行周正经地说道。 “我新设了个‘情报局’,少伯找了些文人刚弄出个骨架,以后这部门就交给思礼兄了。” 王行俭在一旁忙道。 “上回大将军交代的‘字典’,我等按照您说的笔画查找办法,已归纳收录了几千个字,就快要完工了。” “只是,此物于政务有何作用?” 李行周笑道。 “我要发明密码信札,到时候编一本密码,再配以一系列机构管制,在敌境收集消息的人传消息回来就不怕被敌军半道截获了,截获了他们也看不懂。” “当然还有其他作用,以后慢慢会用到。” 王思礼沉吟道。 “大将军说的‘情报局’便是专门收集消息的衙门?” 李行周回头看了看,降低声音道。 “不只是对外收集消息,对内加强集权。” “最近就要办一件事,左翊卫还需一千人的建制,思礼兄调集人手,找一些被征召的新兵组成秘密‘宪兵’,到军中卧底。” “便能更好地控制军队,适时调整将帅。” 王行俭想了想说道。 “此计能让大将军坐于帷幄便知军中事,但稍嫌旁门,军中诸将听到了风声恐怕心生怨言。” 李行周冷笑道。 “无妨,人们没有畏惧之心便会为所欲为,唯有心存敬畏才能克己约束。” 王思礼毕竟也是出身世家,思维还是稳重些,说道。 “这事儿并不难,交给我便是。” “只是需要额外的开销,要让人办事须得给报酬,否则无法长久。” 王行俭皱眉道。 “勘察敌国动向是可以动用公费,但在军中安排宪兵恐怕不好找到名目。” “我手里还有些钱,可以先拿着。” “名目自然不能这么明显,我倒是给你安排下个冷门的职务,避免引人注意。” 王思礼听罢一双明亮的眼睛不禁看了李行周一眼,面有赞许之色。 三人密议了一会,李行周想着王思礼有些细节上的事儿要急着交代,变约着去酒楼喝点酒。 ....... 舞阳早早的安排好了位子。 这时酒肆里来了几个卖笑的粉头,李行周兴致很高正要叫过来弹唱两曲下酒。 李白狮却道。 “大将军要听曲何必花那冤枉钱,难道我唱的不好么?” 此话一说,王行俭和王思礼一愣,忽然想到李行周的这个亲兵是渭水有名的花魁。 那个脸上的表情瞬时精彩起来了。 李行周愣了愣道。 “那成,你给唱一曲。” 李白狮笑吟吟地起身施了一礼。 “诸位想听什么曲?” 王行俭道。 “那首叫《八杯酒》写得不错,就来那曲二位觉得如何?” “成,就那首是最好的!” 王思礼看起来特别高兴。 我有一杯酒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唤醒我的向往温柔了寒窗 于是可以不回头地逆风飞翔 不怕心头有雨眼底有霜 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守着我的善良催着我成长 所以南北的路从此不再漫长 灵魂不再无处安放 支撑我的身体厚重了肩膀 虽然从不相信所谓山高水长 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杯盏交错中歌舞升平,热闹的酒肆里宾朋满座。 李白狮一唱起来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一曲罢酒客们便大声“好、好……”地起哄起来。 李白狮曾是渭水里排得上号的名角,几岁开始就学乐器,水准自然甩酒肆中业余卖唱者几条街。 一时就让大伙觉得其他歌妓唱得都不好听了。 很快店小二就过来说。 “那边一桌的人想请小娘子过去助个兴,几位客官可否卖个面子……酬金自然不会小气的。” 李行周语气生硬道。 “这是咱们家的人,不借。” 那边喝酒的人或许听见了他的话,一个少年郎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生气地用手指指过来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也不打听打听咱们的名头?” 小二也帮着小声道。 “他们来头可不小呢,几位就算不想结交也犯不着招惹。” 李行周回顾左右笑道。 “来头不小呢!” 王思礼喝了酒就没平常那么拘谨了,顿时“哈哈”大笑笑得前仆后仰…… 听起来确实显得有点嚣张了。 旁桌站起来的那个少年的脸顿时涨红。 怒不可遏地离开座位大步走了过来盯着王思礼冷冷道。 “什么如此好笑?” “这位小兄弟勿怪,我忽然忍不住想笑,在酒肆中笑笑没犯法吧?” 这家酒肆看来有些年头了。 临街木栏杆上刷的漆褪色脱落了小半,墙壁上的积垢也不少。 角落里还能看见有人在上面涂鸦的诗词。 和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痕迹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顾客确是不少店里闹哄哄的坐满了人。 丝竹之声与猜拳行酒的吆喝声夹杂在一块儿就如闹市一般。 人多嘴杂之地偶有口角之事也就见怪不怪。 于是李行周这桌旁边来了个怒气腾腾的儿郎时酒肆中的人依旧各玩各的没理他们。 只有附近的好事者才兴致勃勃地旁观热闹。 坐在酒桌旁的李行周等几个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更是激怒了少年郎,他感觉自己被人蔑视了。 王思礼起先嘲笑别人,现在依然没有收住笑容。 少年的脸色越来越红怒不可遏。 这时王行俭看了一眼王思礼道。 “既非利害之事,思礼兄收敛一些给人个台阶下。” “要是在酒肆中斗殴起来岂不有辱斯文遭人笑话?” 王思礼看了一眼犹自喝酒的李行周。 也觉得街头斗殴太损他的身份了。 当下便笑嘻嘻地抱拳道。 “这位小兄弟实在年轻气盛,咱们也不计较,坐下来喝一杯和解了如何?” 却不料那少年不仅不领情,还“啪”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叫小娘子给咱们好好唱一曲便罢!” 王思礼乐道。 “嘿!咱们让一步,这厮以为好欺负,倒瞪鼻子上脸啦。” 王行俭也气愤道。 “愿意不愿意是别人家的事,哪条律法规矩说你是对的?” “不知天高地厚,敢情你家强到可以和整个天下作对的地步了!” ...... 周围的食客也纷纷声援王行俭,指责那少年好不讲理。 少年左右看了看怒道。 “惹恼了我,就得让小娘子过去赔不是!” 说罢手一挥把酒桌上的杯盏碗筷给掀掉一堆“叮叮当当”地摔在地上。 店家小二一看忙跑过来道:“摔破的东西可得赔了钱才能走。” 一番动静之后那边一桌和少年在一起的几个汉子也起身走了过来,一起站在面前。 附近那些食客一瞧可能要打架了都纷纷放下筷子站到墙边上兴致勃勃地围观。 不一会掌柜的也跑过来说好话:“好说好说,大伙都各自退一步,本是高兴的日子何苦斗那闲气……” 这时少年那边一个年长的汉子也轻轻说道。 “没什么大事就别惹是生非,算了罢。” 少年见李行周等人全都坐在那里爱理不理的样子。 何曾在外头受过这般气,忽然上前一步抓住桌面一掀顿时一片狼藉。 就在这时李行周旁边的一个穿麻衣的护卫一脚踢了过去将那少年踢翻在地。 痛叫一声后便听得他喊道。 “敢打我?给我往死里打!” 那帮人一瞧已经动手了,立刻就扑将上来。 李行周身边除了李白狮只有舞阳两三个护卫。 对方也是豪门家精挑细选的爪牙身手不错,以少斗多打成一团。 一时间酒肆中乱作一团有的食客趁乱没结帐就溜掉了,有的在一旁看热闹,桌子板凳倒地许多盘子酒壶摔碎无数狼藉非常。 打骂声中听得掌柜的嚷嚷道。 “赶紧到坊前叫官差过来!” 拳脚乒碰地乱斗了一会。 一个汉子见李行周还坐在那里没事似的用手帕在擦身上的酒水。 便一个箭步冲将上来顺手便是一巴掌横扇而来。 却不料忽见冷光一闪一柄短剑出现在前面。 汉子的手已是收不住来势直接打到了剑尖上。 “噗哧”一下弄个对穿顿时鲜血直流。 “啊……” 地一声惨叫,惊动了周围打斗的人。 大伙见了血都惊讶起来,掌柜的更是紧张地大喊道。 “要闹出人命了! 有人说道。 “你们竟然动兵器?” 李行周见状也不责怪李白狮,反而笑道。 “现在倒好不用再打了,等官府的人来吧。” 对方年长者拉住鼻青脸肿的少年道。 “别急,他们当众用兵器伤人,捕快抓进牢里有的受。” 过得一会果然见着一队官差被叫到了酒肆。 领头的捕头进来左右一瞧凭经验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当下便问道。 “谁伤的人?” 少年指了指李白狮道。 “那半男不女的干的!” 李白狮顿时面有怒色,脸白得吓人。 李行周不由得打量了一下李白狮,她那打扮确实缺少女人味。 素颜连一点胭脂都没用更别说服饰了,心下一阵好笑。 当时捕头就下令道。 “将伤人者捉拿;掌柜的瞧瞧损失的物什价值几何;其他人随我到陇右县馆走一遭,自有明公断案。” 客官们议论纷纷,大抵还是觉得这捕头处理得当。 一开始是那少年横行霸道显然不对。 可后来另一边用剑把人的手伤成那样废了怎办?反正两边都得受罚才对。 李行周的护卫转头看着他,觉得李行周恐怕是不愿意跑官府一遭的。 李行周看了一眼王行俭却大方道。 “我没意见,咱们到大堂上说事。” “既然朝廷定了王法规矩,众目睽睽之下也得以身示范不是?” 不料那惹事的少年愤愤道。 “叫陇右县令处置妥当后给我爹禀报结果罢,本人恕不奉陪!” 围观的人小声道。 “这少年有后台,事儿不好办哩。” 有个官差也认出了那少年沉声道。 “张家的五公子。” 他正待要走时,李行周的脾气却耗得差不多了,生气道。 “哪里去?我看你得到牢里里吃点苦头,让你爹来取人比较好。” 话音刚落俩护卫就冲将上去拿人,那边的汉子忙操起板凳,看样子又要开打。 捕快忽然喝道。 “住手!” 公差们提着棍子腰刀拦了过来。 就在这时舞阳掏出一块腰牌道。 “拿去给你们当头的瞧瞧,是否认得此物。” 捕头接过去皱眉翻开了一番愕然对旁边的人道。 “左翊卫大将军?” 转头看了一眼李行周疑惑道。 “您莫不是李……” 李行周打断了他的话道。 “现在我可以拿人么?” “他真是?” 捕头左右看了看,又埋头瞧了瞧手上的腰牌皱眉道。 “这事儿我管不了的,回去禀报明公,走了。” 一声令下公差们丢下烂摊子走得精光。 众人顿时哗然觉得这事儿十分奇怪。少年那边有人拉了拉他低声说道。 “先离开此地为好。” 李行周初时还挺顾及身份的。 一番折腾之后露出了本性,穿越不欺负恶少,这不是白穿越一回? 他回头对李白狮说道 “这厮莫名其妙地调戏你,我拿他给你出气好不好?” 李白狮笑嘻嘻地说道:。 好啊,给他点教训吓吓他,免得没事就欺负老百姓。” 她天真地以为不过是找他老子来骂一顿就了事。 一般人家的儿子闯了祸不都是被父母管教一通么。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8章 张潮议和左翊卫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白狮天真地以为不过是找他老子来骂一顿了事。 一般人家的儿子闯了祸不都是被父母管教一通么。 可是。 这时李行周便冷冷道。 “将那厮拿回去,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王行俭、王思礼等人的脸色都是一沉。 王思礼忽然想到,这别不是给他的第一个任务吧。 倒是对方那些人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还当别人说着玩的,自然拦着不让人动他们的公子。 就在这时上去的三个护卫忽然拔出横刀来了。 众人都是“啊”地一声,走在前头的护卫二话不说提刀便砍。 一个汉子手捂着脸惨叫出来,鲜血飞溅。 打架那会还敢看热闹的人顿时惊慌起来,“杀人啦!”人群奔逃乱作一团。 一个汉子见状急忙拉了少年就走。 护卫们已冲将过去在汉子的背上砍了一刀一脚将少年踢倒在地。 冲将上去把他按翻,脸被按在地板上大叫。 其他人顿时作鸟兽散向外跑掉了。 “识趣的赶紧放了我,否则你一定会付出百倍代价的。” “到时候别说你身边的美人保不住,就连你也会没命的!” “我是陇西道大总管张潮议的儿子张怀德。” 张怀德依旧是一副色厉内茬的样子,血不断从他的裤腿里流出来。 “张潮议大总管,原来是他!” 一听是张潮议的管家,李行周心中的怒火更是高了。 如果是普通权贵还好。 可是张潮议的儿子居然在大战期间还做出这种事,那就有点太过了? 难道张潮议就不知道稳定对于现在陇西多么重要吗? 要知道,张潮议可是陇西明面上的一把手啊! “你们都给我滚,给我回去告诉张潮议。” “如果想要回张怀德,就让他去陇西大营,告诉他,我叫李行周!” 张怀德傻了,他的那些手下也傻了。 居然是陇西大营,唐军什么时候出了一个这么年轻的将军? 舞阳一挥手,几个躲起来的护卫匆忙的赶了过来。 几个护卫就像是拖死狗一样,一人拉着一条腿,将张怀德拉回了陇西大营。 “将军,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回去的路上,李白狮心里一直是忐忑的,张怀德可是张潮议的人。 抓了张怀德不是在打张潮议的脸吗。 这也是她迟迟不敢动手的原因。 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的调戏良家妇女,那身后的背景可是非富即贵了。 李白狮出身青楼。 对于权贵实在是太了解了。 这些对于金钱可以不在意,但绝对是要脸面。 自己府上的人就是犯了事,那也是自己管。 让别人去管,这是件很丢人的事情。 “无妨,不就一个张潮议么,我相信他是个聪明人!” 李行周嘴上说的轻松,但是心里却打起了鼓。 张潮议啊! 大唐陇西的第一人啊! “带走。” 李行周下令道,然后起身便要离开。 李白狮怔怔地看着地上的血迹,说不出一句话来。 那被抓的少年挣扎了几下骂骂咧咧的还不低头。 一个护卫从地上捡起一块脏兮兮的毛巾堵进了他的嘴。 一行人出得门来,李行周对王行俭抱拳道。 “不期遇到一帮恃强凌弱的无赖,真是有辱斯文。” 那少年听罢眼神无辜极了。 王行俭不置可否地回了一礼。 一旁的王思礼却笑道。 “大将军本欲斯文的……” 李行周见王行俭没说好歹,情知他不是唯心奉承的人,便强辩道。 “李白狮是左翊卫奉车副都尉,属于朝廷官吏,这些人妨碍公务也就罢了竟然侮辱官吏,还有王法吗?” “此事咱们定然按照律处置。” ...... 张潮议听着下人的禀告。 脸色越来越阴沉了,还带着一股子少有的慌乱。 “嘭”的一声,一个青瓷茶碗摔在地上,瞬间就变成了碎片。 张潮议再也忍不住愤怒,不顾形象的大骂了起来。 “王八蛋,张怀德。” “你这个狗东西,本官这下让你害惨了!” “大总管,五公子还救不救?” 一个下人畏首畏尾的很无力的问道。 “救,我救他个鬼。” “本官恨不得现在就砍了他。” “还有你们这群废物,立刻给我收拾东西给我滚蛋!” “本官养你们是让你们给我办事的,不是让你们去调戏女人的!” “一帮子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们要女人,去青楼不行吗?” “非给我当街调戏女人,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骂了一通之后,张潮议也冷静了下来。 现在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张怀德的事情总需要解决的。 ...... “参见夫人!” 一个头戴金凤钗,长相甜美的女子走了过来,她就是张潮议的夫人朱氏。 “怎么了,大总管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朱氏一脸的愠怒,还没见过张潮议如此生气。 下人很害怕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后,朱氏也有些理解张潮议了。 张潮议的布局她是了解的。 这件事如果泄露,那可是满门抄斩的事情啊! 吐蕃作乱。 薛讷、黑齿常之等大唐的大佬纷纷来到陇西。 张潮议这个大总管更是当的就心惊胆颤。 况且张怀德又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心里自然不慌张。 “大总管,不要生气了!” “为了那么一个狗东西气成这样不值得。” “现在还是多想想怎么向大元帅解释吧!” 朱氏屏退了下人,小声说道。 “夫人,这谈何容易啊!” 张潮议很痛苦的低下了头。 “大总管,你对那个李学士说张怀德做的事情,我们并不知情不就行了么?” “夫人,你太天真了。” “你知道么,我刚问过那些个蠢货了。” “这个张怀德做过的事情可不只这一件啊!” “你这让我怎么解释啊!” “我说了人家会信吗?” “自己的儿子做过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 “这说出去,也没几个人信啊!” 朱氏也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张潮议说的又何尝不是真的呢。 一个大总管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做过什么事,这说出去又有几个人信呢? 可是事实却偏偏就是真的。 张潮议虽然是陇西的一把手。 但是平日里十分的低调。 这几年为了那边的布局,更是忙的要死。 外边的事一直都是张怀德在做。 他还真的对张怀德做的事情不太清楚。 如果不是今天生气之下顺嘴问了一下,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张潮议并不怕李行周。 只是不想在这关键的时候惹上这些麻烦事。 “大总管,我看你还是尽快去陇西大营一趟吧。” “先见见这个李学士,先看看他的态度再说吧,说不准能应付过去呢!” “夫人,你想的太简单了,这个李学士你还不知道是谁吧?” 张潮议有气无力的吐了口气。 “怎么了,难道他还有什么特殊?” 朱氏一脸疑惑的问道。 “呵呵,夫人,你这就有所不知了。” “这个李学士是天后委任负责幽阁事务的。” “因为他,吐蕃人的突袭计划失败了,鄯州里的吐蕃人也被他打败了,你说这么一个人,是好应付的么?” 张潮议苦恼的说道。 “嗯?” 朱氏听到幽阁二个词后,内心不由的一颤抖。 她一脸的不可思议,秀美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忧愁。 如此说来,这还真是个难缠的人物。 “大总管,不管怎么说,总是要试试的!” “嗯,这种事宜早不宜迟,我现在就去大营一趟,” “希望能躲过这一劫吧,真被张怀德这个狗东西害惨了!” 张潮议带着护卫骑着马一路急行。 很快便来到了陇西大营,他并没有去见黑齿常之。 而是来到了左翊卫营地。 张潮议刚下马,便有两个左翊卫士兵走了过来。 “是张潮议大总管吧,我家李学士等候多时了!” 这两个左翊卫士兵一脸傲气,也没给张潮议行礼。 说起来这可真的很无礼了,可是张潮议也不顾不得这些了。 直接拱手道。 “有劳了!” 进了军帐之后,张潮议便看到了站在帐内的李行周。 只见他面容刚毅,身姿挺拔,更像一个将军了。 “末将李行周,见过张潮议大总管!” “李学士免了,真没想到小将军如此年纪。” “便能立下赫赫战功,相比之下,本官真是自叹不如啊!” “呵呵,大总管乃金贵之躯,怎能和我一样呢?” 李行周呵呵笑了笑,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张潮议坐在位子上, “大总管,你是为了张怀德的事情来的吧?” “不错,本官确实是为了那个狗东西来的!” 张潮议提到张怀德,就忍住骂了出来。 “大总管,恕末将多事了。” “我派人调查过了,张怀德好想做的事情不少啊!” 李行周说着将一张纸递到了张潮议的手中. 张潮议看着纸上记载的张怀德的累累罪行. 整颗心都提留了起来,冷汗也不断的冒了出来. 真没想到李行周居然这么短的时间就将张怀德给调查的这么清楚。 简直比他这个当爹的知道的都多。 当然,这并不是李行周的杰作。 他让王行俭将张怀德这个人往老爷兵里一丢,自然把他的底子都拔的一干二净了。 特别是临洮参军王思敬的弟弟王思礼,更是一把刑名好手。 与侄子王难得被强迫入军不同。 王思礼迅速的爱上了军旅生涯。 更是在其中展现了刑名的天份。 他顺着那些老爷兵的情报,三下五除二就把张怀德事情搞清楚了。 为了犒劳王思礼的成绩。 李行周果断的将王行俭的仓曹参军给了他。 将这次功劳甚大的王行俭挪到了兵曹参军。 加上这次新兵里冒尖的卫伯玉、杨景晖等人。 李行周的左翊卫再次等到了完善。 左翊卫大将军李行周 行军长史崔安柿 录事参军郭士衡 兵曹参军王行俭骑曹参军邢君牙仓曹参军王思礼胄曹参军张守珪 奉车都尉朴景泰,副都尉舞阳、李白狮部下五百人 左翊卫第一骑兵旅旅帅熊延福部下三千人 左翊卫第二骑兵旅旅帅林云部下三千人 左翊卫第三骑兵旅旅帅严挺之部下两千人 左翊卫第一步兵旅旅帅燕顺部下三千人 左翊卫第二步兵旅旅帅卫伯玉部下两千人 左翊卫第三步兵旅旅帅杨景晖部下两千人 而王难得、马燧、王行衍等人,虽然还没有冒出尖来。 但是李行周已经开始默默的注意起来他们。 特别是卫伯玉。 在真实的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名将。 历史上卫伯玉,有膂力,幼习艺。 天宝中杖剑之安西,以边功累迁至员外诸卫将军。 肃宗即位,兴师靖难,伯玉激愤,思立功名,自安西归长安。 初为神策军兵马使出镇。 乾元二年十月,逆贼史思明遣伪将李归仁铁骑三千来犯,伯玉以数百骑于疆子坂击破之,积尸满野,虏马六百匹,归仁与其党东走。 以功迁右羽林军大将军,知军事。转四镇、北庭行营节度使。 献俘百余人至阙下,诏解缚而赦之,迁伯玉神策军节度。 上元二年二月,史思明领众西下图长安,史朝义率其党夜袭陕州。 伯玉以兵逆击,大破贼于永宁。贼退,进位特进,封河东郡公。 广德元年冬,吐蕃寇京师,乘舆幸陕。 以伯玉有干略,可当重寄,乃拜江陵尹、兼御史大夫,充荆南节度观察等使。 寻加检校工部尚书,封城阳郡王。 大历初,丁母忧,朝廷以王昂代其任,伯玉潜讽将吏不受诏,遂起复以本官为荆南节度等使,时议丑之。大历十一年二月入觐,以疾卒于京师。 其实,征兵之初,李行周并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才冒出来。 等到他发现这些人才的时候。 就迅速的将他们提拔出来。 “哎,李学士,不怕你笑话,这些事情,本官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如果不是那些个蠢货告诉我,我还不知道张怀德做过这么多事!” 张潮议放下了纸,此时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悲剧。 小心翼翼的布局了十余年,到头来却被自己的管家给坑了。 可是这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啊。 以至于自己这样降低身份的跟李行周说话。 要知道张潮议的陇西道大总管可是规规矩矩的三品大员。 而李行周刚封的左翊卫大将军才是五品。 要知道李行周的这个大将军,纵观整个大唐没有四十个也有五十个。 “大总管,你说笑了吧。” “张怀德是你的儿子,你会对他一无所知?”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89章 我要一个公道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大总管,你说笑了吧。” “张怀德是你的儿子,你会对他一无所知?” 李行周冷冷的说道 “李学士,我知道这很难让你相信,可是我只能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张潮议苦笑了一番,手轻轻的抬了抬说道。 李行周仔细的盯着张潮议看了一会儿。 这个张潮议到底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可是看样子,又不像是在撒谎。 李行周并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思索了良久才说道。 “大总管,张怀德我可以让你带走!” “真的?” 张潮议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不敢相信的看着李行周。 “大总管,你没听错,我说的是真的!” “那么李学士信我说的话了?” “呵呵,大总管,恕末将不恭了。” “你的话很少会有人信的,但凑巧,我属于那少数人。” “大总管,以后招人的时候还是用心些好。” “其实有时候那些田间农夫要比秀才公强多了,至少他们的心是好的!” 李行周呵呵的笑了笑。 “李学士,本官谢谢你了!” 张潮议很真诚的望着李行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样的话了。 要知道李行周此种做法,可是担了很大的风险的。 “李学士放心,本官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张怀德这个狗东西会付出代价的!” 张潮议带着张怀德离开了陇西大营。 ...... “大将军,你信了张潮议大总管的话?” 李白狮端着一个茶杯跪坐在李行周身旁。 眼神里透出的是无限的温柔。 “嗯,我信他!” 李行周结果茶杯笑道。 “不相信有什么办法呢?” “张潮议主动服软,我能怎么办?” “那是他亲儿子,我还真杀了他不成。” “他可是正儿八经的陇西道一把手。” 说完,李行周差异的看了一眼李白狮,很古怪的说道。 “李白狮,我怎么觉得你跟变了个人似得?” “是吗?大将军,不瞒你说,我只是觉得我是个女人而已!” “你这不废话么,傻子都知道你是个女人啊,我还是个男人呢!” “要不你前边怎么会这么凸?” 李白狮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稍微想了一下,才红着脸骂道。 “大将军,你就是个流氓,别喝我煮的茶!” “嘿嘿,既然知道我流氓,那还有还回去的道理,哈哈!” 李白狮白了一眼无耻的李行周,样子说不出的诱人。 这美女果然是怎么看都是有味道的。 ...... 李行周老老实实的坐在垫子上. 旁边黑齿常之笑呵呵的看着他. “李将军,张潮议大总管的事情你处理得不错!” “谢燕国公夸奖了,呵呵!” “你小子,对了,我明日就要领兵出发了,雅隆河谷的事情你可要抓紧了!” “嗯,末将明白的!” 等到第二日,天未亮,黑齿常之就领着大军离开了陇西大营。 李行周感受着那潮湿的雾气,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种忧虑。 吐蕃、吐谷浑、鄯州、雅隆河谷、河州、陇西。 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线一样。 看似毫无关系,可是却又那么巧合的发生在一段时间内。 ...... 回到陇西大营之后,李行周碰到了野利鹰王。 此时野利鹰王穿着一身如火的紧身护甲。 傲然的身材毫无保留的展现着。 见到李行周之后,野利鹰王明显有点愣住了,想了半天才没好气地说。 “是你?” “呵呵,没想到鹰王公主居然还记得李某人!” “哼,当然记得了,你们汉人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你!” 野利鹰王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李行周也没想到一见面,就遭到了野利鹰王的一连串的狂喷。 李白狮一看这个身材霸道的蛮人女子居然如此无礼,便不客气的问道。 “这位姑娘,我们大将军哪里得罪你了,需要你如此说么。” “还有如果我们汉人不是好东西,那你们党项人又是个什么东西?” “.....你,你,反正你们汉人就都不是好人!” 听到野利鹰王说道“你们汉人都不是好人。” 李行周忽然想到三个月前。 那一日野利鹰王嘴里还是叫嚣着你们汉人都不是好人。 逼着当时的王元吉让营给他。 而王元吉一时无语,只能将一肚子苦水倒给李行周。 那是左武卫五千精锐还在,王元吉、高翔还在。 李行周忽然想念起这个有些怯弱的好伙伴。 王元吉性格怯弱,行军打仗的的风格偏软。 但是他却义无反顾的帮李行周扛了一箭。 一想起王元吉。 李行周就止不住的伤感。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忽然想一个人静静。 野利鹰王没想到李行周身边会有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女人,而且还长的如此漂亮。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正在瞪眼睛的二女,什么都没说。 转身朝自己的大帐走了过去,女人一旦斗起嘴来,最好是两不相帮。 不然结果肯定是引火烧身。 见李行周走了,李白狮也没兴趣继续说下去了,瞥了一眼野利鹰王便追了过去。 野利鹰王有点傻乎乎的摸了摸额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没怎么样呢,人就走了? “不对,那个李行周,你等等,姑奶奶找你有事呢!” 坐在帐内,李行周左手做了个手势笑道。 “鹰王公主,你找李某有什么事情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野利鹰王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低头想了想才苦着脸说道。 “李行周,能带我见一下薛讷将军么?” “对不起,鹰王公主,这点李某无法答应你。” “我也做不到,你应该很清楚,你们现在哪里也不能去。” “尤其是鄯州!” 李行周没有犹豫就拒绝了,让野利鹰王去鄯州,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 营内的党项人哪里也不能去,出去一个杀一个。 这一点,没有什么可商议的,这也是薛讷下的命令。 所以就算是见到了薛讷也不会有什么用。 野利鹰王最终还是没有忍住。 当李行周拒绝之后,野利鹰王一拍桌案便站了起来。 她俏脸含煞面带嘲笑的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到底想让我们怎么办?” “让我们一直跟个牲口一样圈在大营里么?” “这样难道不好么,至少你们还活着不是吗?” 李行周头也未抬,何必对党项人客气呢。 虽然野利鹰王是个女人,但李行周从不认为野利鹰王会有女子的温柔。 “你,你们凭什么这样做?” “凭什么?” “雅隆河谷直接葬送了我大唐三万大军,你说我们凭什么?” “你知道吗,当时的雅隆河谷是什么样子么?” “到处都是尸体,烧焦的尸体啊!” “你能想象三万尸体填满雅隆河谷的情景吗?” “呵呵,真是可笑,我们只是限制了你们的自由,你们就不愿意了,那我们的三万将士呢,难道他们就该死么!” “野利鹰王,我奉劝你一句,回你的营地,好好呆着。” “在事情未清楚之前,什么都不要想,否则对党项没有半点好处!” 李行周冷冷笑了起来,相信有心思的人不光是野利鹰王吧。 那些党项贵族子弟恐怕没有一个愿意呆在这里当人质的。 野利鹰王颓废的坐了下来,她又何尝不知道唐军的心思呢。 任谁经历了如此惨剧恐怕都会愤怒的。 野利鹰王想如果自己的族人遭到无情的出卖的话。 她一定会拼了命将那些可疑对象杀死的。 至于证据,野利鹰王是不会管的。 你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尤其是战争期间,这样做更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这种事真的能调查清楚么?” 野利鹰王摇了摇头,语气说不出的丧气。 “再难,也要调查清楚,我们的人不能白死。” “三万人,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我要一个公道!” 李行周咬牙切齿的看着野利鹰王。 如果不是这些党项人出卖他们。 对他如长兄般开导的程伯献就不会死。 后面的鄯州大战就不会鼓励无援助。 四千左武卫将士,石顶武、高翔、王元吉就不会死。 燕顺就不会少一只眼,林云就不会断一个胳膊。 而这一切。 都是那个党项叛徒。 “我要一个公道!” 李行周狠狠的说道。 “但愿吧,我希望能还我们一个清白!” 李行周看着野利鹰王无奈的点了点头。 “但愿吧,我希望能还我们一个清白!” 野利鹰王离开李行周的大帐后,便不知不觉得来到了拓拔继棒的地方。 看到野利鹰王垂头丧气的样子,拓拔继棒摇了摇头笑道。 “鹰王,来,坐吧。” “怎么样,我跟你说过不要去找李行周的。” “他不会答应你的,死去的三万唐兵,是需要一个公道的。” “拓拔大哥,你明知道不是我们做的,为什么不去争呢?” “不是我们做的,谁又能证明呢?” “希望汉人可以调查清楚吧!” “否则为了我党项一脉,我拓拔继棒虽不愿,但也不会惧怕战争!” “拓跋氏从不缺少悍不畏死的勇士!” 拓拔继棒紧紧捏住手中的酒杯,只是杯中却滴酒未有。 ...... “大将军,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 李白狮是无法想象三万尸体是什么样子的。 在她的世界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东西。 战争对于她来说一直都是那些将军们进身的阶梯。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原来战争一直都是血与火的交融。 以前只是自己无法感受到而已。 “是的,三万尸体!” “呵呵,知道么,我好怕!” “我怕无法将真相公布于众,我怕睡梦中被恶鬼缠身!” 李行周走出了大帐,天边落日的余晖还在闪耀。 光芒虽在,只是已经黄昏。 ...... 夜晚静悄悄的。 党项大寨就像是一个黑洞。 笼罩在黑暗中,孤零零的。 拓跋继琴迈着优雅的步子轻轻地走着。 锦绣鞋踩在石子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是谁?” “阿爹,是我,琴儿!” “呵呵,琴儿,怎么了,这么晚了还不睡?” 拓拔赤辞慈爱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爹不是也没睡么?” “你这丫头,总是这么能说。” “怎么,琴儿有心事吗,还是嵬名道惹你不高兴了?” “给爹爹说,看阿爹不打断他的腿!” “阿爹,你说什么呢?” 拓跋继琴一脸的羞怒,但是心里确实甜滋滋的。 “呵呵,我不说了,不说还不行么?” 拓拔赤辞笑了笑声音就有些低了。 拓跋继琴好像感触到了拓拔赤辞的忧虑似的。 走到他身前轻声说道。 “阿爹,还在为雅隆河谷的事情担心吗?” “是啊,过了这么久了,薛讷将军都没有给我传话。” “看样子他是真的怀疑我们了!” ...... “是啊,过了这么久了,薛讷将军都没有给我传话。” “看样子他是真的怀疑我们了! 拓拔赤辞语气说不出的担忧。 自从雅隆河谷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已经等了好几天了。 但是却迟迟未见薛讷的信传来,可想事情并没有向好的方向发展。 “阿爹,这也是人之常情。” “雅隆河谷的事情发生后,最有可能和吐蕃人同谋的人就是我们党项了。”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拓跋继琴扶着拓拔赤辞慢慢往屋子走去,心里又何尝不在担忧,拓拔继棒可是她的大哥啊。 “琴儿,你说会是我们党项人做的么?” “不知道,阿爹,你应该知道,我们只管的了拓跋氏,其他人根本就指挥不了!” “是啊,嵬名呢?” “阿爹,你是说嵬名道?” 拓拔赤辞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嵬名道太优秀了,优秀的让人都无法看透。 所以拓拔赤辞不得不有此一问。 拓跋继琴静静的想着。 嵬名道,会是你吗? 如果是你的话,那倒是合理,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为人上人么? 拓跋继琴笑了,可是不久又摇了摇头。 她觉得有必要问问嵬名道。 她知道嵬名道有野心。 可是出卖唐军并不是什么妙计。 ...... 外边的天气并不是太好,太阳昏沉沉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似得。 李行周手里拿着一直狼牙箭静静的沉思着,这支狼牙箭是他当日从临潭镇取回来的。 “大将军,想什么呢,该吃饭了!” 李白狮端着几碟饭菜,黛眉微微蹙了起来. 现在才发现李行周想事情的时候会如此着迷。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0章 王难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大将军,想什么呢,该吃饭了!” 李白狮端着几碟饭菜,黛眉微微蹙了起来. 现在才发现李行周想事情的时候会如此着迷。 “哦,放在那里吧!” 李行周只是点了点头,却毫无吃饭的打算。 “大将军,赶紧吃饭好么,再不吃就凉了!” 李白狮有点生气了。 一把夺过了李行周手中的狼牙箭,冷着俏脸说道. “好了,现在吃饭吧,吃完饭再想吧!” “哎,好吧!” 李行周很悲情的用左手拿起筷子却有点愣住了. 好丰盛的饭菜,不仅有鸡还有一盘酱肉. “李白狮,是你做的?” “嗯,大将军,难道你不喜欢吃这些么?” 李行周摇了摇头,小声笑道. “李白狮,谢谢你了,不过以后不要给我单独做饭了。” “这里是军营,我还是别搞特殊的好!” “大将军,何必如此呢,你可是将军啊!” “李白狮,听我的,好么?” 李行周笑着看了看不大情愿的李白狮,他又何尝不知道李白狮的好意呢。 可是他说过要和左翊卫的兄弟们同甘共苦的,男人嘛,说到总是要做到的。 “好吧!” 李白狮见李行周眼神坚决,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也不想因为这点事情和李行周吵嘴,根本没必要。 ...... “王思礼,我让你派人盯着临潭镇,可发现什么异常么?” 李行周小声问道。 “倒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不过大将军,我们现在不是在调查雅隆河谷的事情么,你怎么问起临潭镇了?” 王思礼皱皱眉头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在李行周的支持下,借着仓曹参军的职务,迅速拉起了一套阵容来。 比较雅隆河谷的事情是目前武后最重视的事情。 “呵呵,思礼,你看这支狼牙箭,这是我们在临潭镇发现的。” “而我们在鄯州,雅隆河谷同样也都发现了这样的狼牙箭,你不觉得事情很巧合么?” “我认为也许这看似毫无关系的两件事情,其实就是一件事情。” 只要我们顺着狼牙箭这条线索查下去,最后肯定能查出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 李行周将狼牙箭放在案子上,眼睛里射出了坚定的光芒。 雅隆河谷和临潭镇,也许就是一个计划中的两个环而已。 单独调查雅隆河谷,根本就无从下手,那么从狼牙箭的事情上下功夫,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嗯,大将军,你说的有道理,可是狼牙箭也不好查啊!” “临潭镇上的人都被吐蕃人掳走了,我们根本就找不到人啊!” “不然,走,我们这就去临潭镇!” 当来到临潭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一行人只得拴好马,找了个还算好点的房子。 “大将军,临潭镇的事情是由王难得负责的,你有什么直接问他就可以了!” 王思礼指着一名年轻人说着。 李行周看了一眼王难得,想了想笑道。 他是王思礼的侄子,也只老爷兵里最纨绔的一个。 那一日,忍受不了左翊卫魔鬼训练的王难得更是疯狂的冲向李行周。 最后被王行俭一脚踹到。 随着李行周练兵卓有成效,王行俭、邢君牙、王思礼、张守珪、严挺之、卫伯玉、杨景晖等陇西世家子弟都纷纷冒出尖来。 成为左翊卫的中坚力量。 而王难得、马燧、王行衍却泯然众人焉。 ...... 知道了事态可能发展的途径。 带着一丝悲壮情绪接受现实的公子哥们。 可当这些年轻人发现事态已经无法改变时,竟能够燃烧出某种意志。 不能不说和家庭教育有某种关系。 于是,当叔父王思礼筹备李行周的“情报局”的时候。 王难得就拉着马燧加入了。 这次为了侦查幽阁。 王难得更是不顾叔父王思礼的劝导,亲临第一线。 ...... 历史上的王难得,沂州临沂人。 父王思敬,少年从军,为太子宾客。 王难得善武,精于骑射。 天宝初,王难得为河源军使。 吐蕃赞普的儿子郎支都,仗着自己身手敏捷,骑着名马,马鞍襄着宝石,在阵前挑战,神态闲暇,唐军没有敢挑战他的。 王难得怒,拿着矛骑马直扑郎支都,郎支都来不及应战,王难得就斩下他的首级。 唐玄宗赞赏王难得的勇敢,并且召见王难得,令王难得在殿前骑马拿矛作刺杀郎支都的样子,唐玄宗大悦,赐王难得锦袍、金带。 累计授予王难得金吾将军。 王难得跟随哥舒翰讨伐吐蕃,到了积石,俘虏了吐谷浑王子悉弄参及悉颊藏然后回军。 又收复五桥,攻下树惇城,加王难得白水军使。 又收复了九曲,又加王难得特进。 唐肃宗在灵武,军中的赏赐缺乏,王难得用家产资助军队,为卫尉卿。 不久领兴平军及凤翔兵马使,收复京师。 正要作战时,部下失马,王难得飞奔去救,被箭射中眉毛,掉下的皮肤挡住了视线,王难得拔掉箭矢切断皮肤,殊死前斗,满脸是血,唐肃宗赞赏他。 王难得又跟随郭子仪攻相州。 王难得累封琅邪郡公,为英武军使。 宝应二年,王难得去世,朝廷赠王难得潞州大都督 “你叫王难得对么?” “没想到大将军居然还记得我叫什么!” 王难得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之情。 李行周拍了拍王难得的肩膀,示意他坐在一旁。 “王难得,做吧,不用拘束,给我说说,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 “启禀大将军,自从接到仓曹参军的命令之后,小的便率人日夜监视临潭镇。” “前几日,临潭镇突然亮起了一点火光,可是当小的领人摸过去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镇上肯定还藏着人!” “嗯,有人那就对了,你们有没有查过,有没有地窖什么的?” 李行周对于镇上有人存在,倒是一点都不惊讶。 早在发现狼牙箭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这一点了。 “没有!” 王难得很苦恼的摇了摇头,他也搜查过整个镇子了,可是却一无所获。 王难得低头想了想,好像要说什么话似得。 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王难得,怎么了,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用忌讳的!” 王难得想了想,鼓足了勇气说道。 “大将军,我在这临潭镇蹲了时间也不短了。” “可是总感觉这个镇子上很怪异,怎么说呢,就像是每个地方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你看一样!” 王难得说完,屋中的人就有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气氛也变得阴森了起来。 李白狮毕竟还是个女人,面对这种诡异的情景,心里害怕极了。 不由自主的向李行周身边靠了过来。 “王难得,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被人监视了?” 王难得的话引起了李行周的重视,也许王难得只是一种感觉。 但是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 “大将军,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就是这个意思!” 王难得觉得很窝囊,本来自己是来监视别人的。 可是反过头来却被别人盯上了,这种滋味可不好受。 李行周静静的沉思了起来,临潭镇的夜晚静悄悄的。 只有风声一阵阵的吹来。 围坐在火堆旁的人们渐渐的感觉到压抑了起来。 李白狮的心里突然有点恐慌了。 拽了下李行周的下摆小声说道,“大将军?” “嗯?怎么,怕了?怕,你还要跟着来?” 李行周好笑的看了一眼慌乱的李白狮。 女人哪,还没有几个不怕鬼的。 哪怕是李白狮这种胆大妄为的女人,也还是怕鬼的。 “难道,你不怕么,刚王难得一说,连我都有点感觉了。” “我总觉得这地方阴森森的,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可是感觉好像到处都有人似得!” 李白狮倒是没有胡说。 因为她确实觉得这个地方实在是太怪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根本就说不上来。 就这种地方,李白狮觉得自己是如何也无法睡觉的。 “行了,不用怕的,无论对方是什么,都无法伤害你的!” 李行周只得安慰了一下李白狮,接着便对王难得说道。 “王难得,传我命令,明日所有人都撤出临潭镇,一个都不留!” ...... 李行周接着便对王难得说道。 “王难得,传我命令,明日所有人都撤出临潭镇,一个都不留!” “出临潭镇?” 王难得很是诧异,双眼瞪得溜圆。 “大将军这是何意,难道我们明知道镇上有问题,还要离开吗?” “呵呵,王难得,你太急了,谁告诉你撤出临潭镇就不能继续监视了?” 李行周呵呵笑道。 “大将军,你的意思是?” “安排好暗曲,给我将通往镇外的路口都给我盯死了,无论是进来的还是出去的,都要看好了。” “我倒要看看镇上到底藏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他们不是要闹吗,那我们就把地方腾出来,让他们好好闹上一闹!” 李行周这样做也是实属无奈。 这样盯着,对方就什么也不做,那还不如不盯了。 也许没人盯着了,对方会有所行动呢。 “是,大将军!” 王难得和王思礼等人有点明白李行周的想法了,便也没有那么多疑惑了。 火堆依旧在燃烧着,李行周靠着墙坐着。 旁边李白狮蜷缩着身子,脸色不是太好看。 不远处王思礼和王难得两个人背靠背坐着。 他们两个人都睁着眼睛,一点入睡的想法都没有。 “哎,叔叔,你说大将军这是不是有点太谨慎了。” “依着我的想法,一把火烧了这里就行了。” “我就不信什么人能够忍住不被火烧,大火一起任他是金刚菩萨,也得跳出来!” 王难得一副不耐的样子。 王思礼抖抖手说道。 “你愿意用心的去做事,我是很欣慰的。” “但是,你要记住,在这官场上,在你还没有权利的时候。” “服从命令,是你唯一的选择。” “昨天我和大将军聊天。” “他受太平公主的赏识,这边事了回洛阳那是必须的。” “不出意外的话,我也会和他一起回去。” “而陇西这边的事情,大将军的意思的朴景泰牵头,卫伯玉和杨景晖辅助。” “这是一个很好地契机,大将军和薛元帅、燕国公这些人离开陇西后,肯定会留下一盘权利的空白,我希望你能抓住这个机会。” 王难得似懂非懂的听着王思礼的话,沉沉遇睡。 ...... “大将军,你说这世上有亡魂么?” “应该是有的吧!” 李行周看了看屋顶,这个问题他也无法解释清楚,作为一个未来人承认亡魂是很可笑的。 可是如果不承认亡魂,那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那他们生活在哪里呢,地狱吗?” 李白狮有些迷茫,也有些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些话来。 “地狱?我不认为,我想亡魂应该生活在我们未亡人的心里,心死则万物灭!” “心死则万物灭?” 李白狮托着下巴仔细思索着这句话。 看着李行周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李白狮有了一种虚无的感觉,她轻轻的笑了,笑得很美很甜。 “大将军,真的,你变了好多!” “我变了么?是俊了还是丑了?” 李行周挑眉一乐,小声问道。 “嗯,变俊了!” 李白狮回答得很认真,可是李行周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个女人明显是在撒谎么。 打了这么久的仗,都快胡子拉碴了。 李行周都觉得自己变老了,何来的变俊之说。 “大将军,能借你肩膀用用么?” “当然可以,不过美女,你得将就一下了。” “本将军只能借你一半,另外一半还处于瘫痪状态呢!” “嗯!” 李白狮笑了一下,便挪到李行周的左侧。 枕着李行周的左肩,李白狮的心才安静了一些。 ....... 等到第二天天一亮,李行周一行人便全部离开了临潭镇。 王难得那些人也随着离开了,整个临潭镇没有留下一个左翊卫的人。 李行周等人走后不久,临潭镇一处民房的灶台上的大锅突然旋转了起来。 不一会儿大锅就被掀开了,从里边走出了两个蒙面黑衣人。 “首领,汉人都已经离开了,小的已经确认过了,一个都没留!” “都走了?汉人到底想做什么?” “嗯,不管了,通知所有人,立刻动手,将那个小子杀掉。” “上边让我们尽早动手,现在拖得时间不短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1章 请拓跋族长阅兵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不一会儿大锅就被掀开了,从里边走出了两个蒙面黑衣人。 “嗯,不管了,通知所有人,立刻动手,将那个小子杀掉。” “上边让我们尽早动手,现在拖得时间不短了!” 一个蒙面人指挥道。 “是,首领,我这就领人去,放心,那个汉人小子跑不了,我知道她藏在哪里!” “那就好,记住,给那个小子留口气,最好是跑出去再死! “首领,这是何意? “这你就不用问了,照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 “是!” 黑衣人恭敬的行了一礼,快速的退出了民房。 不久之后那名黑衣人首领也不见了,自始至终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 临潭镇里暗潮汹涌,党项也不是那么的平静。 拓跋继琴拿着手中的信,黛眉紧紧地蹙在了一起。 又是这个李行周,真是能折腾啊。 想想第一次见面事后的情景,拓跋继琴脸上就泛起了一丝羞怒。 “李行周,无耻小人!” 李行周骑在马上正慢悠悠的走着呢,他可不会想到自己又被人骂了,还是那个冷若冰山的拓跋继琴。 如果知道的话,李行周肯定会很不满。 不就是看了一眼亵裤么,用得着如此记仇么? ...... “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出事了!” 朴景泰看着匆忙跑过来的马燧,没好气地说道。 “马燧,你搞什么鬼,大呼大叫的像什么话。” “不是让你盯着临潭镇的么,你怎么跑回来了?” “朴都尉,你别发火啊,你听我说嘛!” “老朴,先别生气,马燧,你说吧!” 李行周一皱眉头,便想到了什么,估计是临潭镇开始闹腾了。 “大将军,昨天临潭镇里便发出了喊杀声,但是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盯死了各个路口。” “今天早上我们便发现有一个蒙面人冲了出来,后边还跟着一群人在追杀他。” “后来我们趁着天色暗将他救了下来,而王难得去跟踪另外一批人去了!” “嗯,马燧,你做的不错,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李行周站起来急切的问道。 “大将军,现在那人正放在帐外呢,他受伤不轻,早就昏迷不醒了!” “快抬进来,能不能摸清楚临潭镇的事,就在他身上了!” 马燧跳跳眼皮看了看李行周,也没多说什么,乖乖的跑到外边让人将黑衣人抬了进来。 “舞阳,去叫随军郎中来!” ...... 许久之后,黑衣人缓缓醒来。 而柿子、王行俭、王思礼等人也都叫李行周给喊来了。 这算是李行周目前的幕僚班子了。 嗯,整个左翊卫中,有脑子的也就这几个人了。 陇西世家与江南世家、山东世家不一样,他们盛产卫伯玉、邢君牙这种肌肉棒子。 能用脑子的,还真没几个! “你就说吧,省的本将军费功夫!” 看到黑衣人醒来,李行周说道。 “哼,我叫康小宁!至于呆在临潭镇的原因,我是不会说的,你就不用白费力气了!” “康小宁?你跟康家村有什么关系?” “嗯?” 康小宁大惊失色,他看着李行周一副不可置信的脸色。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康家村?” “看来我们并不是敌人,我可以告诉你。” “当年康家村惨案的时候我也在场,我和你的目的相同,都想替康家村报仇!” 李行周将当年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便转身望着帐外说道。 “康家村的惨剧,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能够谨慎一些,他们可以不用死的。” “不,这并不是你的错!” 康小宁摇了摇头,有些低沉地说道。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调查着那件事情。” “当年如果不是我躲了起来,恐怕也遭到毒手。” “自从那些人离开康家村之后,我就一路跟随,一直来到了陇西。” “可是到了陇西之后,那些人却不见了。” “直到半年前我才在一间茶馆偶然认出了一个人来。” “张潮议儿子,张怀德!” “什么?” “张怀德!” 李行周很没脾气的坐在了榻上,康小宁不解的问道。 “怎么了?” “张怀德是张潮议的儿子,这就不是个小事!” “我就知道!” 康小宁也是一脸的失望,好不容易发现了一点线索就这样断了。 “好了,我有办法去解决张怀德的事情。” “对了,我问你,当初临潭镇上的那支狼牙箭是你留下的吧?” “是的!”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出来见我?” 康小宁笑了笑,低头说道。 “当时那些人已经发现我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如果你们是和那些人一伙的,我现身不就是自投罗网么?” “当年屠杀乡亲们的人,就是穿着陇西都督府士兵的衣服,我敢随便相信人么?” 李行周点了点头,康小宁说的没有错,那种情况下,可以相信的只有自己。 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只有让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沉默了一会儿,李行周才问道。 “除了张怀德,你有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 “没有,不过我听那些人说过话,好像说的不是汉话,倒像是党项人的语言!” 康小宁想了想才不确定地说道。 “什么?党项人?难道狼牙箭和党项人有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去临潭镇我也是跟踪张怀德去的,至于狼牙箭是怎么回事,我就不知了!” “大将军,王难得回来了!” ...... “大将军,王难得回来了!” 朴景泰进来之后,趴在李行周耳旁小声说道。 “嗯,让他立刻进来!” “是!” 王难得走进来之后,李行周就问道。 “王难得,可有什么发现?” “大将军,小的追踪那波人,前边倒没什么,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们的领头之人居然去了党项!” 王难得也知道事关重大,也不敢啰嗦,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 这下李行周的心中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真的是党项人做的? “王难得,你确定?” “大将军,小的可用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李行周点了点头,事情越来越难办了。 结合王难得的话再加上康小宁所言,仿佛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党项人。 “老朴,备马,去党项大寨!” “大将军,天色不早了,现在去合适吗?” 朴景泰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已经马上就要暗下来了。 他真不想让李行周这个时候去党项。 如果党项人真的参与了狼牙箭事情的话,那这一去风险可不小啊。 “来不及了,必须是现在就去党项,我要亲自见见拓拔赤辞!” “老朴、舞阳、李白狮你把我的五百卫队集合起来。” “命大熊带着他的第一骑兵旅跟我走!” “柿子,你和郭士衡把我的中军大帐给守好了。” “王难得、马燧,你们跟我走。” 康小宁想了想抬起头说道。 “大将军,我也要一起去!” “你也要去,算了吧,你现在这个情况去的了么,好好呆在这里养伤吧!你好好睡一觉吧,放心,在这里没人能把你怎么样的!” 李行周说完就离开了大帐,并吩咐亲兵好生照看着康小宁。 之所以不让康小宁跟去,不光是因为他身上的伤。 更重要的是李行周还无法完全信任康小宁,两年的时间可以发生太多的事情了。 这时左翊卫的军师王行俭忽然拦住了李行周。 “大将军!某有一计!” 在往后的五十年里,这个初出茅庐的富家子弟也成为了让未来半个世纪大唐的政敌颤抖的毒师王七。 而他的标志性的话就是。 “大将军!某有一计!” ...... 王行俭的计谋不是什么妙计。 但是胜在攻心。 李行周让拨钱调物让左翊卫置办了一些耐看的军械,临时凑成一个仪仗队。 打仗的军队不拾掇一番自然不好看,那些破衣服破鞋,还有陈旧的盔甲军械怎么洗怎么擦也弄不干净,只有换新的。 这股五百余人的临时仪仗队凑在一起,李行周又任命长相模样儿不错的马燧为临时指挥,事前集中训练了一下队列军容。 要知道朴景泰太矮,舞阳太瘦,王难得给人一种被酒色掏空的感觉。 这一番望下去,也就马燧勉强拿得出手。 李行周当年在洛阳练兵,临时练练也能走出整齐的姿势来。 这些人本来就是军队,训练训练弄点面子功夫自然不难。 甚至不用训练,边走边练就可以了。 只是他们不必喊一二一,军中配有锣鼓,只需要敲鼓就行。 这么一通准备后,李行周带上仪仗护卫队变向党项大寨走去,引来了许多围观的百姓看热闹。 只见那些将士衣着光鲜,盔甲明晃晃的。 步调一致,霹里咵啦的很有气势。 比看戏看跳舞还舒坦呢。 要是打仗的正规军行军可没这么耐看。 大伙儿牵着驼东西的骡子驴子,身上破破烂烂脏兮兮的。 无论军纪如何严明也不中。 李行周在李白狮的帮助下穿盔甲,这身行头还是王行俭建议的。 说是党项异邦尚武,披甲带利能给他们以威压。 李行周听着不错,于是找了身盔甲带出来。 他是左翊卫大将军,自然有标准的盔甲。 但是他的任命是战时的,自然一应的装备都还没有。 这套盔甲还是李白狮千辛万苦找到的。 不得不说,渭水第一名妓可不是吹的。 那眼光可是棒棒的。 李行周套上两肩的披膊,臂上的臂护,腰间扎带。 然后取了镶嵌着名贵宝石的横刀刀鞘挂上,戴上头盔后便成了一个铁人…… 不过没戴兜鍪护耳,李行周不太喜欢那玩意觉得太丑。 反正只是装装样子,并不担心箭矢会射到他的脖子。 天气照样冷地上全是雪,盔甲上的铁片比冰块还冰。 偶尔手背触碰到甲片,能冰得人倒吸一口气。 装备妥当,李行周从马车走了下来,众将的眼睛都是一亮。 朴景泰笑道。 “大将军穿上这身行头,可比真正的将帅还英武气魄。” “滚!” 李行周一脚踹了过去。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老子现在不是大将军了吗?” 李行周笑骂了一声。 他接过缰绳,翻上一匹高头大马,便带着王行俭、朴景泰、舞阳、李白狮等几个将领策马向队列前面奔去。 骑在马上,李行周不由自主的担忧了起来。 “王难得,那个党项人你可认识?” “不认识,不过小的记住了他的样子,只要给我时间,小的定能将他揪出来!” 王难得很认真的说道。 “很好,记住到了党项之后,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就帮着王难得找人,找到人之后也不要打草惊蛇!” “是,大将军,我等明白!” 夜色暗下来之后,李行周一行人也来到了党项。 大寨的寨门上有几个党项士兵远远的看到一队骑兵遮天蔽日的过来。 上面赫然写着“左翊卫第一骑兵旅” 骑兵停下后。 又有一队缓慢的从队伍里出来。 光鲜的盔甲、整齐的姿势。 一看就是精锐部队。 几个党项士兵颤抖着手,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大声喊道。 “你们是什么人?” “麻烦通传一声,就说左翊卫李行周求见拓拔族长!” “请拓跋族长阅兵!” “稍等!” ........ 拓拔赤辞正喝着小酒,陪拓跋继琴聊天。 “琴儿,这酒如何,这可是洛阳城里有名的三碗倒,这可是千金难得的好酒啊!” “阿爹,酒是好酒,就是太烈了!” 拓跋继琴咳嗽着,双颊变得通红。 这酒实在是太冲了,刚喝了一小口,就呛成这个样子了。 “呵呵,烈酒才好嘛!” “大首领,寨外有个自称李行周的汉人要见你!” “李行周?” 拓拔赤辞拿着酒杯,想了想急忙到。 “快快有请!” “不,我出去去见他!” 卫兵离开后,拓跋继琴若有所思的问道。 “阿爹,这个李行周此时前来,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需要回避一下么?” “不用,你在一旁听着就行,也给爹爹出出主意!” 拓拔赤辞摇摇头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回避的。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2章 谈判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拓拔赤辞摇摇头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回避的。 “不用,你在一旁听着就行,也给爹爹出出主意!” 这里是党项,又不是陇西城。 他拓拔赤辞就算是再窝囊,也不会窝囊到那种地步的。 ...... 白茫茫的雪地上有一群黑点慢吞吞地向这边移动,自然就是那帮党项人。 党项八族的领头羊拓拔赤辞亲自来迎接,可算给足了李行周面子。 渐渐地那股人马走近。 一个身穿鲜艳丝绸的大胖子走到前头来。 不是拓拔赤辞是谁?李行周穿盔甲示武。 党项人倒好喜欢穿丝绸标榜自己是文明人…… 不过拓拔赤辞身上那花花绿绿的玩意也太俗气。 李行周并不是第一次见拓跋赤辞,知道他一向没品位。 李行周倒也习惯地接受了,表现得不算惊讶。 拓拔赤辞的肚皮大身体宽。 他长得胖,再加上年纪也大了,给人一种弥勒佛那样亲切。 此时露出笑容来也不甚好看。 “一别三月,李大将军愈发精神啦。” 笑得难看,但说话倒也和气。 见面就提及往事,让人想起了以前的那点交情。 李行周皮笑肉不笑地抱拳道。 “山不转水转,这不咱们又见面了。” 就在这时,拓拔赤辞后面伸出一个头来。 长发如丝是个美女,这美女李行周也认得,是拓拔赤辞的女儿拓跋继琴。 不想这样的场合她也来了。 拓跋继琴挥了挥手,较深的眼窝里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李大将军还记得我么?” 李行周有些惊讶地笑道。 “公主别来无恙?” 他这个笑倒是自然多了。 毕竟好歹看过人家裘裤,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拓跋继琴确实美貌。 一头柔顺的长发自然垂落,耳际编了许多小辫子,女人编辫子却是可爱,看上去极具异域风情。 眼窝较深,就算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你,也仿佛有千种情万种意。 一笑一颦之间虽没有汉人女子那种婉约轻柔,却是热情洋溢。 她不是一盅漂浮着绿色的清茶,而是红红的甜蜜葡萄酒。 没有一丝杂色的貂皮皮毛围在她的脖子上。 更衬托了那张美人脸的洁白高贵。 这样一个异国公主,还未嫁人,也让人不由得生出爱慕之心。 但李行周只是在马上轻轻弯腰点头以为礼节,并未表现出太多情绪…… 他没忘记此次会面的目的,若是为了讨好女神而甘心当舔狗,实在是得不偿失。 拓跋继琴见状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天地之间本来毫无意义的雪花,仿佛也变得极具诗情画意。 ...... 拓跋继琴见状微微一笑,意味深长。 天地之间本来毫无意义的雪花,仿佛也变得极具诗情画意。 李行周忙收回目光。 “大将军夜间来访,实在是令拓拔没有想到啊!” 拓拔赤辞迈着稳重的步伐走了过来。 看他那一脸的爽快,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陇西大营里的党项子弟。 “拓拔族长,冒昧来访,还请莫怪啊!” 李行周很给面子的对拓拔赤辞行了一礼。 再怎么说拓拔赤辞的地位也不低。 按照常理,李行周这种小人物给他行礼也是应该的。 毕竟李行周不是薛讷和黑齿常之那样的人物。 像黑齿常之,那完全就是个巨无霸。 除了武则天之外,他完全可以不给任何人面子。 “大将军这是哪里话,你能来看我这个老家伙,我就心满意足了,还能怪你不成?莫说了,先请进屋吧,拓拔已备好美酒,希望小将军不要嫌弃饭菜简陋就好!” “拓拔族长说笑了,李行周但求一饱便可,呵呵!” “好说好说……” 拓拔赤辞神色尴尬道 “要不咱们容后细谈?” “如此甚好,请!” 李行周策马让开道路,伸手一挥。 鼓声一响,后面的几百衣着光鲜的步骑两边分开,整齐地排列在大道之旁。 李行周和拓拔赤辞并行。 左翊卫的护卫骑兵在前面开路,其他步骑护在左右和后侧,排场做得有模有样。 但见唐军盔甲明亮军容整齐,走起路来哐、哐的沉重划一脚步声地动山摇。 众党项人都是面面相觑。 而且前头那五百铁骑左翊卫个个都长得人高马大虎虎有力,很有气势压力。 党项人心里恐怕也在想,如果有左翊卫这样的人马八千人。 横扫千里也是毫无压力,胜负已判还有什么好打的? 他们倒是不知道,李行周手里这个亲卫队,从组建之时便是从一万六千人里精挑细选五百人,个个都是猛士。 小股精锐和大军整体素质当然没得比。 一行人到了党项大营的中军大帐停下。 进了寨子之后,李行周便对王难得等人使了个颜色。 王难得等人心领神会的找了个理由散了开来。 身边只留下舞阳和李白狮两个人。 党项善舞,军中也养着一些舞姬,目的是同僚有来往过路或者来访。 好让她们晚上侍候。 当日拓跋赤辞接待薛讷,就曾用过。 这次李行周来,也自然如此。 这些舞姬宴席上跳舞,倒把宴席办得热热闹闹十分欢乐。 吃完饭就要谈正事了。 参加的人一共就六个人。 李行周这边带着两个侍卫舞阳和李白狮。 来到屋中之后,李行周很意外的看到了拓跋继琴。 拓拔赤辞和另外一个党项人,他的女儿拓跋继琴居然也参与这种谈判。 虽然地方不大,但聚会的人本来就不多,在这里更容易保密。 周围已经戒严了,左翊卫将士五步一岗不容任何闲杂人等听到里面的风声。 六个人陆续走进签押房,北头有张大炕。 上面摆着个燕尾翘头案,案上的文房四宝已具备。 天气冷,到炕上说话倒也暖和些。 几个人便脱鞋上炕,分别坐在桌案两边。 “琴儿公主,你越来越美丽了,估计今夜月亮也不敢出来了!” “哦?李将军,这是为何?” 拓拔赤辞倒是很感兴趣的问道。 “拓拔族长,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月光虽美,但也美不过琴儿公主的容颜啊,所以为了免得丢人,我想月亮一定会藏起来的!” “哈哈,李将军所言有理,我老拓拔别的不敢说,唯独这个女儿,那可真是貌若天仙啊!” “月光算什么?” 拓拔赤辞果然豪爽的笑了起来。 这个李行周虽然说话风趣,但却很合他心意,自己的女儿就是美。 拓跋继琴并没有笑,只是冲李行周点了点头,便算见过礼了。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 可是拓跋继琴心里早就把李行周跟无耻小人划到一类去了。 这种油嘴滑舌之人,想来能好到哪里去? 不过有一点拓跋继琴不得不承认,就是这个无耻之人确实很聪明。 在鄯州,他都做到了别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这一点是无法否认的。 席间一直是拓拔赤辞和李行周在说话。 拓跋继琴只负责斟酒,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拓拔族长,雅隆河谷的事情你应该知道的,大元帅也是被逼无奈,希望你能够理解!” 李行周敬了拓拔赤辞一杯酒,笑着说道。 “哎,我知道的,李将军没有做错什么。” “不过有一点老拓拔可以向你保证,那就是我拓跋氏绝对不会背叛大唐的,吐蕃是吐蕃,党项是党项。” “希望李将军转告大元帅,一定要调查清楚,还我党项一个清白!” 拓拔赤辞又何尝不知道这些呢。 可是陇西大营里关着的可是党项子弟啊。 他要是说不担心,那完全是在骗人。 “拓拔族长放心,我等定会公平对待的,决不会滥杀无辜的。” “不过我们需要拓拔族长的支持,希望拓拔族长能给陇西大营里的人下个命令,让他们耐心等待一下。” “我不希望期间出什么乱子,你也知道,乱起来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我懂的!” 拓拔赤辞点了点头,他明白李行周的意思。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乱。 如果乱了,那就算事情跟党项人没关系,那也变成有关系了。 而且他也知道,黑齿常之当时离开的时候留了一部分人在陇西。 这批人就是留给党项的,只要党项敢乱来。 那么下场就跟吐蕃人一样。 李行周和拓拔赤辞聊了很。 但是却一点都没提及临潭镇。 两个人就这样唠唠叨叨的谈了大约有一个时辰,拓跋继琴在旁边听的都有点烦了。 她总觉得李行周这次来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 可是他到底要做什么,拓跋继琴有很难想到。 拓跋继琴她上身穿着窄袖貂皮大衣。 腰间用绸带一扎故意形成苗条瘦削的线条。 下面的裙子即膝,裙子里面是长裤。 这身打扮让她看起来身材修长妙曼,正是党项人喜好的风格。 炕下面有炭火,几个人坐在上面热烘烘的。 各人的脸上都红扑扑的仿佛多了几分血色。 党项人平时的习惯是盘腿而坐,跪坐久了不慎习惯。 说着说着话拓拔赤辞等两个男人便调整了姿势,干脆盘腿坐在炕上。 拓跋继琴是女人,倒一直都很端庄地跪坐着听大家说话。 李行周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上的一张纸。 “两个条件,第一,帮我们出兵打吐蕃。第二,每年交纳三分之一的收成,帮我们重新养起来一直三万的部队。。” “如果族长没有异议,咱们痛痛快快地达成共识,签完字便可递交洛阳,省下时间咱们也好游玩游玩不是?” 拓拔赤辞皱眉道。 “刀架着脖子你们说什么就该是什么,但这些条件未免强人所难,恐怕到时候无法办到。” “李将军应知,去年陇右大战,我们被吐蕃胁迫动用大军数月无果,又丢了黄河流域的牧场,今年生计已是困难……” “而今既要替你们卖命打吐蕃,又要交纳三分之一的收成,没粮没钱如何能办到?” 李行周镇定地说道。 “不是答应你们,朝廷会同意党项牧民到黄河流域放牧么?” “这些地方可都是有水有草的上好地儿,无论放牧还是种地都很肥沃啊。” “如交纳了三分之一的收成,我无法保证族人能饿着肚子去打吐蕃人。” “除非免去今年纳贡,让我们有足够的粮草打仗。” “或是交了钱粮,但吐蕃人你们去打。” 李行周很有耐心地劝道。 “族长要明白,并不是薛某贪婪,而是形势所迫。” “程伯献将军阵亡,朝廷无法信任党项。” “朝臣最支持的做法是迁徙鲜卑人到吐谷浑建立羁州。” “好处是以羁州代替大唐抵御吐蕃,不费一兵一卒便固守国门,又不用掏军费。” “这样的好事儿阁老们焉有不同意的道理?” “现在我要改变这个做法,自然要让大家看到足够的好处,否则怎么获得洛阳的支持? “让你们打吐蕃,一则让洛阳看到实际价值,二则也相当于投名状。” “谁让你们以前跟吐蕃人的?” “让你们纳币,是因我们在梁州练了十年的兵全军覆没,难道要让朝廷重新掏军费?” “本来建立羁州兵、钱都不用出,现在要出兵,还得掏军费,您觉得朝廷愿意?” 拓拔赤辞忽然问道。 “既然建立羁州这么有好处,那李将军为什么执意要和咱们议和?” “我可不信你是看在以往交情的份上,不惜和朝廷对着干?” “既然建立羁州这么有好处,那李将军为什么执意要和咱们议和?” 拓拔赤辞疑惑地看着李行周。 “除非事不得已,我并不愿意看见无辜性命损于战祸。” 李行周镇定地说。 显然这并不是实话,他不可能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告诉几个外邦人。 唐朝的羁州税赋自理,替唐朝镇守边关,实际上有雇佣兵的性质。 在唐朝对外扩张的过程中,解决了民族矛盾、地区稳定、财政负担等等问题。 同时又能利用骁勇的游牧民族替守边关,好处不少,但有个极大的隐患。 ...... 李行周知道著名的安史之乱,当然明白后果的严重性。 安史之乱不能不说和民族融合的失败有很大的关系。 国内日渐歌舞升平的时候,府兵制败坏、军队战力下降,慢慢开始依赖游牧民族雇佣兵,自然会形成外强中干的局面。 现在既然有权力有机遇摆在面前。 他作为汉人为什么不设法为唐朝的安全政策寻找一条可行之路? 况且,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好不容易穿越一场,好不容易组建了自己的左翊卫。 让他就这么的回洛阳?就这么交出军权? 不可能滴。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3章 马斯洛老先生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况且,李行周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好不容易穿越一场,好不容易组建了自己的左翊卫。 让他就这么的回洛阳?就这么交出军权? 不可能滴。 这也是李行周大力提拔陇西门阀子弟的原因。 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而一个团队,那就不一样了。 由太平公主的支持,那是远远不够的。 就在这时,一个梳着二环头饰的十几岁丫鬟端茶上来了。 李行周转头看了一眼,并未停止谈话…… 许多人你就是在她面前说机密大事,她也听不懂。 如此想来,不知不觉中李行周竟也跻身成了这个国家的精英阶层。 拓跋继琴伸手轻轻撩了一下耳边的小辫子,没笑却如含笑,她缓缓地说道。 “李将军所言甚是,无论唐朝怎么才有利,但议和是我们党项最好的选择。” “李将军为我族争取,我拓跋家诚心感激。” “只是,族长提出的困难,请李将军多加考虑……” 她在正式场合代表拓跋家,称呼自己的父亲仍然是族长,听起来比较正式。 她一说话,一向目不斜视的舞阳都不禁多看了一眼。 拓跋继琴说话的时候朱唇轻启。 偶尔露出嘴里洁白可爱的牙齿。 嘴一张,她的表情就更像在微笑了。 但仔细一看她一本正经的并没有笑。 她对李行周说话,一看过来。 李行周顿时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如今我们党项本就维持困难。” “如果既抽丁打吐蕃,又要高敛巨税。” “难免会让族人对拓跋家及各家族不满。” “如届时我们无法维持局面,李将军提出的两利之策难免落空。” 拓跋继琴说话很轻,有理有节还带着人情的口气从容道来。 李行周听罢已无法拒绝让步。 他也不知道是信服了拓跋继琴的理由,还是因为无法拒绝她那期待的眼神。 谈判有六人,但双方真正拍板做主的各只有一人。 此时的制度理念不像后世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原则,而是“天无二日”。 从中央地方各机构,决策权集于一人避免优柔寡断。 在左翊卫,决断的人就是李行周。 王行俭王思礼等只有建议权,听不听是长官的事。 但这种模式有缺陷,一个人会受情绪、人情等因素的影响,并不能保证每个决策都很理智。 现在李行周就弄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是否理智。 于是他转头用征询意见的神情看了一眼舞阳。 舞阳木讷的看着李行周。 算了,问他也白问。 就在这时,李行周忽然发现拓跋继琴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那微笑的目光好像能看透他的内心一般…… 她是否在微微嘲笑我没有主见? 李行周的那种畸形自尊心立刻作祟起来,立刻便当机立断道。 “我慎重考虑后,可以降低纳币,今年纳币额同以后各年,纳收成的五分之一。” 拓拔赤辞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喜色,又忙说道。 “最近接连两次抽丁,很是困难,如果李将军答应免去今年纳贡,我保证能劝服各部落一举拿下吐蕃。” 李行周皱眉道。 “不纳钱粮,我驻平西军十余万人补给如何保证?” 拓拔赤辞道。 “只免一年。” “如果我们不替唐军打石堡,平西军自己啃吐蕃,不是一样耗费巨大。” “相比之下,可比发动一场进攻要省钱多了。” 李行周沉吟片刻,心道这倒是实话。 别说调兵打仗的耗费,在鄯州死个万计的人。 朝廷抚恤阵亡将士的家人也是笔不小的财政开支,而且还得给土地。 但他并没有答应拓拔赤辞,现在他们就是案板上的肉,当然要利益最大化。 李行周便摇头道。 “攻城、纳币,是我们的两个条件,我们无法再让步,否则恐怕就谈不成了。” 不料拓跋继琴又说道。 “李将军以大仁之心,未免无辜百姓免遭战祸而化干戈为玉帛。” “请怜悯党项的农户牧民,减轻他们饥寒之苦。” “何况李将军对我们越宽容,您的雄才大略便越容易成功,是么?” 李行周沉吟不已,被人一戴高帽子。 如果不同意,不是就说老子毫无仁义之心了? 虽然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仁义之心。 可在拓跋继琴面前就算满肚子男盗女娼,也总想着满嘴仁义道德。 这时李白狮说道。 “大将军是大唐的官员,只考虑大唐百姓的饥寒。” “不可能为了他族的温饱而让治下百姓忍饥挨饿,此乃天职。” 棒极了! 李行周感激的看向李白狮。 这个侍卫不错。 端茶倒水洗衣搓背,关键时候还可以出谋划策。 拓跋继琴说道。 “党项归顺大唐,我们不也是大唐的子民们么?” 李行周听到李白狮说话,已是有些犹豫。 这时外面远远地传来了钟声,正是入夜的报时。 估计今天是谈不完了,要推迟到明天继续。 但这时李行周突然用手掌轻轻一拍燕尾翘头案面,爽快地说道。 “成,就这么定了。” “第一,攻城,你们在立春之前必须动员人马,对吐蕃发动进攻。” “第二,纳币,免去今年的赋税,自明年也起,须得缴纳农、牧、商收成的五分之一。” “第三,巡查,大唐官吏有权对党项境内的经营进行巡察估算。” “咱们就爽快一些,答应便立文为证;不答应的话我便不多奉陪了!” 拓拔赤辞哈哈一笑。 “李将军是个直爽人,值得相交!不如咱们歃血为盟如何?” 李行周冷笑道。 “我不信那玩意。立文为凭便可,如果一方撕毁条约,就是发起战争的信号。” 拓拔赤辞心情很好,看着拓跋继琴便笑着说了几句党项语。 李行周听不懂,猜大概是赞扬他女儿的话,今天的谈判成功拓跋继琴确是有不小的功劳。 李行周站了起来,伸出手道。 “很高兴咱们议和顺利,愿两邦君臣关系合作愉快。” 拓拔赤辞见他对自己伸出手,不知道想干什么,难道唐朝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礼节? 拓拔赤辞从未到过洛阳,自然不清楚许多规矩。 情急之下也伸出手来,抓住李行周的前臂以示友好。 李行周笑着上下摇了摇才放开。 “明日在大堂设宴庆功,让咱们共襄盛举。” ...... 其实,李行周并没有资格去代表大唐来谈这件事。 但是,在王行俭的建议里。 他还是冲大尾巴狼。 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表现威慑拓跋赤辞。 只有这样,他才能名正言顺的留在党项大营。 只有这样,王难得、马燧才可以继续找人。 反正,李行周觉得此间事了,拓跋赤辞也没资格在见到薛讷了。 这一夜,李行周一行人没有离开党项,拓拔赤辞直接为他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夜里的党项真的很安静,李行周由于喝的酒不少. 所以怎么也睡不着,就一个人出来晃荡. 这个夜晚果然没有月亮,李行周都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刮子了. 真是一张乌鸦嘴,说啥来啥。 李行周漫无目的的走着,直到来到一个亭子前,他听到了一阵轻扬的箫声。 亭子的石桌上放着一盏风灯,李行周透过灯光看到吹箫的竟然是一个女人,而且自己还认识。 拓跋继琴,这个女人为何总是如此神秘呢? “琴儿公主,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雅兴!” 李行周看看这漆黑的夜空,心里不得不佩服一下拓跋继琴。 真深更半夜的居然跑出来玩吹箫。 “是你?” 拓跋继琴看着李行周,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 “大将军,你不也一样么,如此深夜,你不休息,还跑出来,不也是很奇怪么?” 李行周摸摸鼻子,这个女人依旧是这么能言善辩,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呵呵,在党项不太习惯,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了!” 李行周走进亭子,老实不客气的找了个石墩坐了下来。 “琴儿公主,又为何这么晚了还不睡呢?” “大将军,你认为这需要理由么?我想了,所以出来了,我喜欢箫声,所以就吹奏了,就这么简单!” 拓跋继琴将长箫横放在石桌上,站起身,轻挪莲步。 她走到台阶旁,摸着旁边的柱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拓跋继琴就像个谜一样,怎么看都看不透。 李行周对于拓跋继琴总有种恐惧的感觉,拓跋继琴这个女人头脑太聪明了,也太理智了。 李行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武珂儿,这两个女人很像。 唯一的区别就是武珂儿经常笑,而拓跋继琴却很少笑。 “大将军,能告诉我你来党项的原因么?” 拓跋继琴拨了拨耳边的发丝,轻声问道。 李行周很平淡的笑道。 “琴儿公主,我想这一点就不用我再说了吧,我已经对拓拔族长提过了!” “是吗?大将军不愿说,琴儿也不会勉强的。我很奇怪大将军,年纪轻轻,为什么却这么与众不同呢?” ...... 拓跋继琴拨了拨耳边的发丝,轻声问道。 李行周很平淡的笑道。 “琴儿公主,我想这一点就不用我再说了吧。” “我已经对拓拔族长提过了!” “是吗?” “大将军不愿说,琴儿也不会勉强的。” “我很奇怪大将军,年纪轻轻,为什么却这么与众不同呢?” 拓跋继琴勉强笑了笑。 由于天色太暗,李行周也没看清楚拓跋继琴的表情。 不过从声音就可以听出拓跋继琴根本就没有相信他的话。 “哦?真没想到琴儿公主对李某居然如此有兴趣。” “至于与众不同吗,我倒认为没有什么奇怪的。” “在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 “大将军这话倒是有些意思的,可是琴儿却不能赞同。” “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人太少了,无非就是三种人而已!” 拓跋继琴转身坐在自己的位上,纤手轻轻转动着那支长箫。 脸上挂着一副严肃的表情。 “三种人,李某愿闻其详! ”李行周诧异的打量一下拓跋继琴,他到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第一种,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追随日月,平凡而来,等着死亡。” “第二种,奋而争者,站于高处,引众生向往。” “第三种,至高无上者,行他人莫可行,与天地争命,与日月争时!” 拓跋继琴说完就安静的等待着李行周的反应。 她的双眸紧紧地注视着身前的李行周,她想看看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样神奇。 “精彩!” 李行周发自肺腑的鼓起了掌,拓跋继琴确实值得让人刮目相看。 居然将人分成了三种,看上去是三种人。 倒不如说拓跋继琴的心里已经将人分为了三个等级,最次者庸庸碌碌,中等者一心向上,最高者我命由我不由天。 “琴儿公主,李某服了!” “是么?那大将军又想做那种人呢?” “我嘛,很简单了,估计是第一种吧,争取应该有的,放弃一些幻想!” “大将军说笑了,在琴儿眼中,你并不是第一种人,你属于第三种!” 拓跋继琴摇了摇头,李行周说那些话明显实在敷衍她。 她又何尝听不出来呢。 看到拓跋继琴的三种分类。 李行周竟然有些心痒痒。 他在脑子里思索了一会儿。 朗声说道。 “数年前,我听说过江南马家有个叫马斯洛的老先生说过,人的需求可以分成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和归属感、尊重和自我实现五类,依次由较低层次到较高层次排列。” “通俗理解:假如一个人同时缺乏食物、安全、爱和尊重,通常对食物的需求量是最强烈的,其它需要则显得不那么重要。” “此时人的意识几乎全被饥饿所占据,所有能量都被用来获取食物。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人生的全部意义就是吃,其它什么都不重要。” “只有当人从生理需要的控制下解放出来时,才可能出现更高级的、社会化程度更高的需要如安全的需要。” “嗯?” “那什么是生理需求?” 拓跋继琴好奇的问道。 “第一层次:生理上的需要,就是呼吸、水、食物、睡眠、生理平衡、分泌、性。” “如果这些需要(除性以外)任何一项得不到满足,个人的生理机能就无法正常运转。” “换而言之,人类的生命就会因此受到威胁。” “在这个意义上说,生理需要是推动人们行动最首要的动力。”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4章 看不懂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第一层次:生理上的需要,就是呼吸、水、食物、睡眠、生理平衡、分泌、性。” “马斯洛老先生认为,只有这些最基本的需要满足到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程度后,其他的需要才能成为新的激励因素,而到了此时,这些已相对满足的需要也就不再成为激励因素了。” “第二层次:安全上的需要,就是人身安全、健康保障、资源所有性、财产所有性、道德保障、工作职位保障、家庭安全。” “马斯洛老先生说过,整个有机体是一个追求安全的机制,人的感受器官、效应器官、智能和其他能量主要是寻求安全的工具。” “甚至可以把科学和人生观都看成是满足安全需要的一部分。” “当然,当这种需要一旦相对满足后,也就不再成为激励因素了。” “第三层次:情感和归属的需要,就是友情、爱情、性亲密。” “人人都希望得到相互的关系和照顾。感情上的需要比生理上的需要来的细致,它和一个人的生理特性、经历、教育、宗教信仰都有关系。” “第四层次:尊重的需要,自我尊重、信心、成就 “人人都希望自己有稳定的社会地位,要求个人的能力和成就得到社会的承认。” “尊重的需要又可分为内部尊重和外部尊重。” “内部尊重是指一个人希望在各种不同情境中有实力、能胜任、充满信心、能独立自主。” “总之,内部尊重就是人的自尊。” “外部尊重是指一个人希望有地位、有威信,受到别人的尊重、信赖和高度评价。” “马斯洛认为,尊重需要得到满足,能使人对自己充满信心,对社会满腔热情,体验到自己活着的用处价值。” “第五层次:自我实现的需要,道德、创造力、自觉性、问题解决能力、公正度、接受现实能力。” “自我实现的需要是最高层次的需要,是指实现个人理想、抱负,发挥个人的能力到最大程度,达到自我实现境界的人,接受自己也接受他人,解决问题能力增强,自觉性提高,善于独立处事,要求不受打扰地独处,完成与自己的能力相称的一切事情的需要。” “也就是说,人必须干称职的工作,这样才会使他们感到最大的快乐。” “马斯洛老先生还说,为满足自我实现需要所采取的途径是因人而异的。” “自我实现的需要是在努力实现自己的潜力,使自己越来越成为自己所期望的人物。” “呵呵,琴儿公主,你又想做哪种人呢?” 拓跋继琴并未回答,而是低下头若有所思的问道。 李行周一口气说完了马斯洛需求五要素。 看来这超越这个时代两千年的思路对拓跋继琴的冲击很大。 “大将军,你说呢?” 李行周摇摇头,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但还是笑呵呵地说道。 “李某不知!” “不知便不知吧,有些事情何必弄那么清楚呢?” 拓跋继琴也并未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突然问道。 “大将军,琴儿近日偶然得到了两句诗词,想请大将军品鉴一下,不置可否?” “哦?琴儿公主请说!” 诗词? 李行周表示很喜欢,虽然枯燥了些,但总比谈一些沉重的话题好多了。 “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 “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拓跋继琴说的很轻巧。 吟完便对李行周问道。 “大将军,以为如何?” 李行周双手握紧,并没有急着回答,看着拓跋继琴那张冷艳的俏脸。 他突然有了一种疑惑,拓跋继琴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呢。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请恕李某愚钝,时候不早了,李某先行告辞了,琴儿公主也早些休息吧!” 李行周说完这些话,便自顾自的离开了亭子。 拓跋继琴这个女人就像个谜一样,他怕再待下去,非让这个女人给弄头大了不可。 李行周匆匆的离开了。 拓跋继琴双手轻轻的放在了风灯的外面,一双黛眉像一对月牙一样,她嘴角有点冷淡的挑了挑。 “李行周,你是真的不知,还是不想说呢?” “呵呵,能让吐蕃人在鄯州止步不前的人,会愚钝么?” 李行周躺在榻上,却无法入睡。 心里想的依旧是刚刚发生的事,拓跋继琴,一个看不懂的女人啊。 ......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党项有一种暗流在不断涌动着。 “砰砰” 拓拔赤辞正在思考着,这时候房门敲响了。 “谁?” “阿爹,是我,琴儿!” 拓拔赤辞赶紧走过去将门打开。 看着门外懂得脸蛋红扑扑的拓跋继琴慈爱的说道。 “琴儿,赶紧进来,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嗯!” 拓跋继琴捧起一杯热水,让自己的双手暖和了一下后,才忧虑的说道。 “阿爹,刚我见过李行周了,我总觉得他来党项的目的并不单纯!” “你也是这么想的?” “不错,我也在想这件事,可是明知道李行周另有目的。” “可是我就是想不出来。” “别看李行周年纪不大,可是做事老练的很。” “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他的人有什么反常举动!” 拓拔赤辞一脑门的愁苦,自从李行周一行人来到党项之后,他就派人去盯着了。 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拓拔赤辞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有点多心。 “怎么会呢?难道他真的是来谈雅隆河谷之事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拓跋继琴小声嘀咕着,拓拔赤辞也没有听清楚,便关心的问道。 “琴儿,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不是的,阿爹,李行周来党项肯定是另有目的。” ...... 拓跋继琴小声嘀咕着。 拓拔赤辞也没有听清楚。 便关心的问道。 “琴儿,怎么了?” “想到什么了?” “不是的,阿爹,李行周来党项肯定是另有目的。” “对了,阿爹,你有没有让人调查一下,最近李行周去过什么地方?” 拓跋继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得,认真的问道。 拓拔赤辞虽然不知道拓跋继琴问这些做什么,但还是仔细的回道。 “查过了,他最近就去过临潭镇,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临潭镇?” “对了,一定是跟临潭镇有关系!” “阿爹,你现在就让人去查查,最近这几天有没有人离开过!” “现在?” 拓拔赤辞一脸的为难,这都什么时候了。 深更半夜的去查,是不是有点太急了? “对,就是现在,阿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那些东西么?” “好,我这就让人去查!” 父女二人坐在屋中等待着,可是得到的结果却很令人失望。 除了拓拔继棒带走的人。 剩下的大小首领,最近没有一人离开过党项。 这让拓跋继琴一脸的不解,她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不对,肯定哪里出问题了,怎么会没人离开过呢?” ...... 党项一处马厩里,两个人躲在黑暗中,悄悄的说着话。 “你回来的时候,确定没有被人发现?” “堂主,请放心,我确认过了,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就好,记住,无论何人问起,你就说今日身染重病,一直在家休养!” “我明白,请大将军放宽心,就算是族长问起,我也不会露出破绽的!” “那就好,近期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如果有事情,依旧将纸条留在马槽下便可!” “嗯,小的明白!” 两个人说得很快,没有一盏茶功夫,便又分开消失在黑夜里了。 “王哥,看清楚了?” “燧子,放心!” “我敢保证,就是这家伙。” “而且听声音绝对不会错的,不过可惜的是跟他见面的那个人不知道是谁,刚才天色太暗了,根本就看不清容貌!” “这眨眼间,也不知道那家伙跑到哪里去了,跟个鬼似得!” 王难得拍拍身上的稻草,一脸的晦气。 为了盯上那个党项人,都吃了一晚上飞灰了。 “好了,我们走吧,总算是没白费功夫,大将军还等着我们回消息呢!” 马燧扶起王难得。 …… 党项中军大寨里宾朋满座。 除了左翊卫的官吏,还有党项各族的族老,热热闹闹的好不欢乐。 堂中一群胡姬正在载歌载舞,露在外面的肚脐和赤脚脚腕上的小铃铛摇得花花直响。 壸门案、腰圆凳。 众人分两边而座。 一面观赏歌舞表演,一面宴饮。 菜有生结脯、鱼子、炙鹑子。 酒是兰陵美酒,用青瓷酒盏盛装。 青色的酒盏与金黄的酒浆相配,温润而清冽,光是看着也爽心悦目。 而大帐里用的酒盏是银上鎏金为饰。 金光银色交相辉映,精美富丽,华彩辉煌。 就算是偏远的陇西,宴会也办得富丽堂皇。 李行周想了想,就让李白狮换了女装。 毕竟是个气氛愉快的宴会。 自己一方要是一群大老爷们。 还是有些尴尬的。 很多女人都有些共同的特点,比如喜欢打扮得漂亮出入公众场合,参加宴会、逛街等等。 李白狮也不例外,挑了老半天的衣服和首饰,精心妆扮又花了半个多时辰的时间。 整个上午的时间几乎都花在准备宴会上了。 要知道,这次出来的急,根本没有带什么衣服。 饶是如此,李白狮还是东拼西借了一套衣服。 待李行周携李白狮的手从走进来时,众人的目光都从胡姬身上转向李白狮了…… 因为她身上的宫廷妆扮。 陇西偏远,地方上层人士基本都没真正见过宫廷里的东西。 只有那些有幸进宫赴宴的人出来后把宫廷的服侍娱乐方式等等带出来。 就会在民间甚至周边国家形成一股流行时尚。 高髻、漫束罗裙、肩披红帛,绿色曳地长裙就像现代的晚礼服一般。 只是没有露肩膀和后背。 这种服装显然不适合在党项大寨里常穿。 光是那长长的裙子走一通,下摆就被弄脏了…… 党项大寨的地面不可能到处都能擦得一尘不染。 党项人根本没有这个意识。 所以长裙走在上面就像拖把一样,倒是起到了一定清扫卫生的作用。 李白狮的脸蛋红扑扑的,穿这种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带着一丝羞涩。 她虽然没有公主一般的高贵雍容,却有一种邻家姐姐一般的清纯亲切。 那一点点的羞涩也愈发可爱。 李行周不得不说这个侍卫不错。 端茶倒水洗衣搓背,没事还可以出谋划策吗,更关键的是带出去倍儿有面。 这时李行周看到李白狮的鬓上有点雪花。 大概是刚才里从外面飘上去的,便轻轻说道。 “白狮别动。” 然后伸手轻轻将其弹掉。 对面的拓跋继琴见状忍不住用党项语对嵬名道说道。 “你看人家对自己的女人多细致。” “琴儿,你怎么了?” 嵬名道此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拓跋继琴头发挽成了一个高高的发髻。 发髻上戴着一个金色的长冠,额前挂着一串闪闪发光的宝石链。 一双如月般的弯眉,守着一对深邃的眼眸。 略施粉黛的红唇微微分开。 整个面容有一种无法言语的美。 只是唯一的缺陷就是这个女人看上去总是有一股冷傲。 宽大的花格长裙都挡不住她出类拔萃的身材。 那雄伟,恐怕两只手也握不过来。 嵬名道还将手放在了拓跋继琴的额头上,一脸玩味的笑道。 “琴儿,你好像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这些年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清楚吗?” “不是我嵬名道自夸,以我的相貌和才学,会找不到女人吗?” “可是呢,我却为了你,至今未娶,难道这还不够吗?” 听到嵬名道的亲呢。 拓跋继琴少有的笑脸起来。 说实话,拓跋继琴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只是她很少笑,更多的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 好像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莫说了,嵬名道,我信你。” “百年红尘,君在吾心!” 拓跋继琴面容虔诚,也许只有在面对嵬名道的时候。 她才会真情流露。 她喜欢这个男子,便可以为他奉献出一切。 “琴儿,相信我,不会等太久了。” “我会让你成为党项最美丽的新娘的。” “记住,无论春夏秋冬,还是烈火焚烧,我嵬名道一直都会等你!”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5章 醉酒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琴儿,相信我,不会等太久了。” “我会让你成为党项最美丽的新娘的。” “记住,无论春夏秋冬,还是烈火焚烧,我嵬名道一直都会等你!” 嵬名道有些痴情的握住了拓跋继琴的双手。 感受着美人受伤的温度,嵬名道一脸的幸福。 “嵬名道,但愿你不会骗我。” “你要记得,如果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会将你碎尸万段的!” 拓跋继琴说的很认真,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嵬名道好像已经习惯了拓跋继琴的霸道一样,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琴儿,我就是一只寻找甘甜的蜜蜂,而你就是我要找寻那朵鲜花。” “你知道的,蜜蜂永远不会离开鲜花的,离开了花朵就意味着他就要死去!” “嵬名道,你说话总是如此好听。” “希望你没有对其他女孩子说过这种话!” 拓跋继琴甜甜的笑了笑。 拓跋继琴清楚嵬名道用一颗远大的心。 作为他的女人,她能帮他的就是尽力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嵬名道双手交叉在一起,闭上眼睛想着一些心事。 他喜欢拓跋继琴。 从本质上来说,拓跋继琴是个疯狂的女人。 她为了心中的那份爱,可以去做任何事情。 所以嵬名道爱着拓跋继琴。 但是心中也有着一种敬畏,这个女人太冷了,也太强势了。 ...... 天气很冷,虽然堂中有取暖的炭火。 但李白狮穿着那样的罗裙恐怕也无法御寒。 相比美丽,女人更愿意牺牲舒适。 李行周便吩咐旁边斟酒的奴婢: “把那盆火移近一些。” 李白狮听罢轻咬了一下朱唇,垂下羞涩的美目。 手在案下摸到李行周的大手,手指在他的手心轻轻按了按。 李行周微微地会心一笑,心道。 这丫头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小动作,让人心里一阵温暖。 虽然很淡,却很有意思。 他们的小动作没逃过坐在一张桌案旁的拓跋继琴的眼睛。 包括起先李行周为李白狮弹发鬓上雪花的动作。 女人总是细心一些。 拓跋继琴无比羡慕,又不好在别人表现。 便用党项语和嵬名道低声说。 “你看看人家唐朝男子,对自己的女人多细心。” 嵬名道摇着脑袋回道。 “阴盛阳衰!起先有武天后当皇帝,现在太平公主又大权在握。” “这么下去得男人服侍女人了!” “你瞧瞧那李大将军对一个侍女低声下气的样子。” “要是在他夫人面前,那还不得下跪了?” “不过他好像还没有成婚吧。” 拓跋继琴没好气地说。 “那不是低声下气!” “那是什么?” 嵬名道将一条小辫子甩到脑后,瞪眼疑惑地问道。 拓跋继琴的脸色一灰。 “不说了,咱们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说话有些失礼。” 果然这时李行周问道。 “公主和嵬名先生在说什么?” 拓跋继琴露出一个迷人大方的微笑。 立时让人不想多做计较了。 ...... 李行周端起酒杯道。 “诸位共饮一杯,祝贺大唐与党项化干戈为玉帛。” 台阶下的众人纷纷端起酒盏。 凌乱地各自说了些祝福的话。 闹哄哄一阵,然后都把杯子里的酒饮尽。 “公主随意,女子酒量有限,不用喝完。” 李行周笑着对俩女人说道。 拓跋继琴轻轻搁下酒杯,注视着李行周道。 “谢谢。” 就在这时,李行周手背上一痛。 原来被李白狮悄悄拧了一把。 他急忙忍住,但一不留神之下表情仍然露出了异样。 拓跋继琴差异地问道。 “怎么了?” 李行周忙摇头微笑道。 “没事。” 堂中的舞姬跳完一排舞蹈,鱼贯从出门,众人趁换舞的当口,纷纷站起来敬酒。 李行周和拓拔赤辞端起酒杯应酬。 拓拔赤辞的汉语很生硬来回就那么两句话,李行周的官腔倒是张口就来。 很多官腔的套话还很新鲜。 因为是套用现代场面话修饰一下来的,党项自然闻所未闻。 在欢乐的气氛中,李行周说些不用脑子的话,却感到有些恍惚。 李行周轻轻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拓跋继琴把玩着酒杯里的半杯酒道。 “兰陵美酒,看着漂亮,闻着也香。” 李行周笑道。 “清香远达,色复金黄,饮之至醉不头痛,不口干,不作泻,其水称之,重于他水,临邑所造俱不然,皆水土之美也。” “此乃咱们大唐的好东西,渊源直至战国,相传是贤士荀子所造,并非浪得虚名。” “是吗?” 拓跋继琴依然把玩着酒杯,却偶尔看李行周一眼。 那眼神仿佛有点醉了,看来这女人不胜酒量,半杯就脸红。 旁边俩人,李白狮的脸阴晴不定。 有时颓丧、有时又仿佛松口气,她的眼睛变化不定。 就仿佛那五月的云彩。 在光陆流离的色彩云腹里该有多少变化万千的雨点。 拓跋赤辞看下李行周,又看下拓跋继琴。 面露微笑起来。 而嵬名道则是一脸懵懂,根本不知道目前的状况。 他注意最多的还是大堂中的舞姬,面有喜悦之色。 他平日里忙着规划他的党项大业。 对于这些女色什么的并不看重。 只是在这种宴会上,有所放松罢了。 李行周用从容缓慢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吟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拓跋继琴浅浅地沉吟片刻,高兴地说道。 “这诗好,李大将军热情款待,正合我们此刻的心境。” “原来公主不仅汉语说得好,还懂诗。” “去年我们和党项大寨来往的书信,便是我写的,李大将军可曾亲眼过目?” 拓跋继琴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李行周恍然道。 “怪不得字体如此清秀隽永,疑是出自女子手笔,原来果真是公主所书。” 拓跋继琴拢了一下散到额前的秀发拂到耳后。 用削葱一般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娇嫩下巴。 低低地问。 “好看吗?” “公主是指……” 拓跋继琴笑而不语。 李行周却未回答,忽然转头看着李白狮温和地问道。 “白狮,你怎么了?” 李白狮强笑了一下,神情十分奇怪,摇摇头道。 “可能在外面吹了风,有点不太舒服。” 李行周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娇美的花瓣揉碎在手心里的一瞬间…… 多伤感的场景,他却分明感到一丝异样的快感,仿佛闻到了浓郁的芬芳。 他偏过头,轻轻靠到李白狮的耳边说道。 “如果一片花瓣不受伤,那骨朵上的所有花瓣都得碎成香尘。明白吗?” 李白狮怔了怔,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伤感地轻声说。 “大将军总是常常让我忘记自己的身份……” 李行周淡定地说道。 “可是我知道你受伤了,并没有忽视你的感受,不是么?” 李白狮的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笑容。 李行周心道:这丫头的优点就是好侍候。 他想罢也笑了。 拓跋继琴刚才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男女。 无人知道李行周的内心,他突然有种想法。 在这浅红的暧昧下,却掩藏着一个简单的公式。 当人穷困时。 付出所有的东西也许能俘获一个女人。 爱心、精力、钱财等等。 而发达时。 因为拥有的东西变多。 便可以分给更多的女人。 付出与索取,爱与占有。 多么简单的游戏…… 一切披着美好衣服的东西,就经不起推敲。 就像美女的皮肤下是狼狈的血肉与经脉。 可是李行周照样经不起这些虚假的诱惑。 这让他的头脑有点混乱。 因为他分明感受到了此刻的忧伤、美好、心动。 这些捉摸不定的东西,却不是假的。 酒过三巡,众客也放得开了,杯盏交错欢笑一场。 嵬名道一面观赏地那些歌女的半露、水蛇一般的腰身。 白花花缭乱的半透明轻纱下的肌肤。 一面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与党项人的善酒相比。 嵬名道的酒量确实不敢恭维,竟伏在案上呼呼大睡。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碌着。 竟然完全的放松了下去。 他醉了便不讲究,不知做梦到了何处。 脚竟慢慢伸直了,对面是李行周。 正好碰到李行周的小腿。 李行周被这么一碰,微微有些惊讶。 抬头看时,只见嵬名道正在呼呼大睡。 而拓跋继琴发现他的目光也带着微笑看过来,目光交错之际…… 李行周心道。 是她用脚碰我? 嵬名道都睡得跟死猪似的,不是她是谁? 当然他不好意思埋头撩开案幕去检查的,只能凭猜。 这事儿倒让李行周有些迷惑犹豫。 这党项公主勾引老子? 可她已经是有夫之妇,虽然还没有结婚。 但是拓跋继琴和嵬名道的事情,人人皆知。 按李行周的习惯,并不太愿意对少妇有何企图…… 可一看拓跋继琴身边的嵬名道,李行周的道德底线就开始动摇了。 嵬名道很瘦弱,给人一种阴柔的感觉。 也许是长期沉淀于阴谋之后,嵬名道的气质很柔弱。 李行周在内心还是看不起他的。 可是拓跋继琴主动这样,他心想自己就算有什么心思也没什么不对吧? 她那迷人的善解人意的眼神、热情的朱唇。 美丽的带着异国风情的脸庞。 无一不在撩拨着李行周那根脆弱的神经。 子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李行周无法每件事都做到。 不过他因此会有些自律。 杀父夺妻,是同一级别的仇恨。 况且她还是党项大首领拓拔赤辞的女儿。 影响太深远了。 于是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欲望。 贪婪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恶性,无法消除,只能用理智克制。 但克制是如此脆弱。 当宴会散的时候。 拓跋继琴又轻轻说道。 “嵬名喝醉了,李大将军能送他回去么?” 这可是在党项中军大寨啊! 有很多随从! 要送他回去当然不必李行周亲自送,李行周听到了弦外之音…… 想起之前拓跋继琴用脚碰自己的腿的亲昵动作。 虽然只是个误会,但他认为是那样, 现在她又以送人为借口邀请自己,李行周就很容易想歪了。 他看着拓跋继琴那未笑含春的目光,猜测着那貂皮上衣下定然诱人的婀娜身段,方寸已然有些凌乱。 他回头看向拓跋赤辞。 此时的拓跋赤辞也有些醉了。 根本没有心思管这里。 李行周沉吟片刻,心里想。 只是送送,最多气氛暧昧点而已,不伤大雅。 于是他便点头同意,站起身来去搀扶嵬名道。 不料这时嵬名道醒了。 茫然道。 “宴会已经完了?” “散席了。” 拓跋继琴说。 李行周仿佛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失望。 她在失望什么,是不想看到嵬名道这么快醒来吗? 拓跋继琴又道。 “李大将军正要送你回去……” 李行周不禁说道。 “我仍旧送送罢。” “李大将军以礼相待,礼数周全,真让我们感动。” 拓跋继琴趁说话的时候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行周的脸。 李行周避开她那热烈的眼神,哈哈强笑道。 “愿两邦长久和好,永不兵戎相害。” 一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大帐出来。 ...... 前面的护卫打着灯笼,舞阳和朴景泰夹着嵬名道。 这自然不需要李行周亲自动手了。 嵬名道摇摇因酒气上冲而涨红的脑袋,又昏睡过去了 李行周放下手里的茶杯,便起身抱拳道。 “今晚天色已晚,我就此告辞。” 就在这时,拓跋继琴面带微笑缓缓地说。 “李大将军不若留下来下一盘棋再走如何?” 她的目光几乎都没离开过自己。 李行周已感觉到有些超常。 却贪婪地享受着这种垂青。 他又想。 虽然天有点晚了,但只是下棋。 又有随从在场,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李行周便答应了。 很快当值的胥役就搬来了取暖的炭火,取来了围棋放在几案上。 嵬名道先前喝酒喝醉了没吃什么东西。 这时候又叫人去弄宵夜,然后坐在案前观棋。 红着脸昏昏欲睡。 而拓跋继琴像雕塑般精致的脸,透明水嫩的肌肤。 白泽水润的脸庞上。 漆黑的双眸似两个黑不见底的深潭。 瞳孔中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留影神秘莫测。 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孤傲的弧线。 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丝冷笑。 黑色的发丝映着漆黑的眼眸。 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 ......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6章 刺客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拓跋继琴像雕塑般精致的脸。 透明水嫩的肌肤。 白泽水润的脸庞上。 漆黑的双眸似两个黑不见底的深潭。 李行周发现这个拓跋继琴不愧为党项大头领的女儿。 她是个非常有风情的女人。 对汉人的文化颇有造诣。 不仅写得一手清秀隽永的好字,还会下围棋。 此情此景与之对弈倒十分有闲情雅致。 真一个“宝鼎茶闲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过得一会,侍女拿来了一些茶点夜宵。 嵬名道邀李行周一块吃。 李行周婉言谢绝,继续与拓跋继琴下棋。 这时拓跋继琴见李行周眉头紧蹙。 到了难以下子的境地,不由得掩嘴一声轻笑。 轻轻问道。 “李大将军喜欢下棋么?” 李行周长嘘一口气道。 “得看和谁一块儿下。” “怎么说?” 拓跋继琴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脸。 李行周微微一转头。 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嵬名道的距离。 不动声色地轻声说道。 “我们都在想同一个棋盘,心思在同一个地方……” “你能感觉彼此的心在一起跳动吗?” 拓跋继琴的脸颊顿时就红了,一改平时雍容大方的神态。 变得十分尴尬。 李行周见状有些迷惑起来。 起先她用腿碰我,又邀请我到这里…… 难道是我会错意了? 她忽然站了起来。 李行周怔怔地仰头看着她的脸。 “怎么了?” 拓跋继琴表情很不自然地说道。 “奴隶搬火盆一烤,有些热,我入内换身衣服,李大将军先与嵬名说话罢。” “嗯……” 李行周心下有些郁闷。 这个女人,是热情开放的,还是知分寸懂操守的? 是冷的,还是热的? 嵬名道一边大嚼一边问道。 “胜负如何?” 李行周沉吟道。 “尚未知晓,公主的棋艺叫人琢磨不透啊。” 嵬名道笑道。 “我们这些人都仰慕大唐风采,大寨里有许多汉人的先……” 突然砰地一声! 门被掀开了,朴景泰粗鲁地撞开房门,急道。 “房顶上有人!” “大将军快离开此地!” 这时一声骤响,那纸表的木格子窗被捅了个大洞。 一支寒冷的箭簇伸了进来,对准嵬名道。 李行周伸手摸到佩刀,大喝道。 “嵬名当心!” 在一瞬间,李行周看到窗户外面那拉弦的人。 嵬名道被这么一激,酒已完全醒了,赶忙掀了桌子,上头的茶盏杯盘乒乓摔在地上,溅起片片碎片。 “钉!” 一枝利箭钉在了桌面上,力透桌案。 尾部的羽毛还在积聚摇晃,其力道不可小窥。 刺客一出手就攻击嵬名道,恐怕不是冲着李行周来的…… 他们杀嵬名道作甚? 刺客的第一击没有得手,为门外的侍卫争取到了时间。 风,吹动了大寨中的灌木丛,带动出哗哗的声响。 树影婆娑里,杀机暗伏。 隐藏在灌木丛后的眼睛露出阴狠的目光。 嗖! 长箭撕裂长空! 带着凛冽风声劲射刺客! 隐藏在暗处的舞阳,一箭射到了刚才那名刺客。 七八个党项人飞快地奔进来了。 有的用弓箭对着窗户还击。 有的挡在了嵬名道和李行周前面护卫。 很快他们两个当头的就站在了一起,让众侍卫团团护住往外走。 李行周再次感到异样,居然和他准备绿的男人并肩作战…… 这时房顶上一阵响动。 众人忙抬头看上面,紧紧地盯着动向。 不一会,瓦片便被揭开了。 李行周甚至从缝隙里看到了天空中那轮洁白的明月。 箭矢纷纷飞来,侍卫们在头上胡乱挥舞着兵器。 但用处不大,不断有人中箭惨叫。 好在下面人多挤成一团,李行周和嵬名道都还没事。 眼看门口越来越近。 只要出得大门到了空地上危险要小得多,越拖得久救援越近。 李行周突然说道。 “你们的公主还在暖阁里换衣服!” 嵬名道说道。 “出去再说,刺客不是冲着她来的。” “要是抓了公主做人质,岂不麻烦?” 李行周白着脸道。这时又没有狙击枪,怎么救人质? 舞阳那种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万中无一。 这时候的弓箭可没枪械那样的准头。 又或者一箭射杀…… 那是香消玉碎。 嵬名道情急之下道。 “甭管了,先出去,一会叫人进来救。” “一会人都死了!” 李行周急道。 “你们几个,赶紧冲过去!” 但侍卫都是党项人,没人听李行周的命令。 这时大伙都走到门框下,脱离了屋顶上的射杀范围,谁愿意跑到屋子中间去送死? 李行周对嵬名道说道。 “嵬名快下令,叫他们去救人!” 就在这时门外叮叮当当地打了起来。 只见一些带着斗笠穿着黑衣的人和赶过来的侍卫打成一片。 而且这群刺客特别能打,那些马背上征战的党项人也不占优势,形势十分危急。 嵬名道恐慌的脸上一双眼睛瞪得老圆,喝道。 “保护好我,事后定有重赏!” “发生了什么事?” 一声惊慌的女声吸引了李行周的注意。 只见拓跋继琴身上裹着一件丝绸长衣衣衫不整地出现在了屏风侧面。 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 屋子里已有几具尸体,还有个没死的在那乱嚎,让拓跋继琴的神情充满了恐惧。 “不要过来!” 李行周大喝一声,指着房顶。 拓跋继琴见状抬头一看,顿时明白了状况。 忙俯下身子声音发颤地说。 “我该怎么办?” 她那雍容的气度早已荡然无存,变得就像一只小鸟一样无助。 任你有多高贵,在暴力面前照样原形毕露。 “大将军,救我……” 她惊慌之下哀求道。 上方被三面攻击,门外的侍卫虽然挡住了大部分刺客。 但屋顶上拿着远程武器的人让李行周有种穿越火线的感觉。 他听到拓跋继琴无助地呼救,一种本能想冲过去保护她。 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是不值得的。 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别人的老婆? 李行周回头看向嵬名道。 这货怎么不去救自己的老婆? 这时屋顶上的瓦片被掀翻,弄出了几个更大的洞。 一根根绳子放了下来,一些刺客沿着绳子往下滑。 “挡住他们!” 嵬名道辞恐慌地大喝一声。 旁边只剩四五个侍卫,嵬名道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丝绸连兵器都没有。 李行周见状心道。 这厮出身游牧族,难道不会武艺? 朴景泰一急躁,拿着刀就冲过去了。 他武艺精湛,更是如天神下凡,神威凛凛,所到处,血肉翻飞,哀号连连。 他就象一个杀神,沙场,所向披靡。 “当”的一声脆响,那是朴景泰的横刀撞上了一个刺客的箭。 一团灿烂的金花闪烁出炙烈浓耀的光芒。 几名刺客跌冲而至,却被朴景泰转瞬间一个刀横扫。 破开铁盾,划过颈脖,溅起了漫天的血花。 房顶上下来的刺客目标是嵬名道,向这边直扑而来。 有个侍卫冲上去一个照面便被锋利的长刀削掉了脑袋。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拓跋继琴见此场面被吓坏了。 李行周急忙摸到怀里的刀柄,向前一抽,将横刀拔将出来。 横刀狭窄而长,刀脊厚有力量感。 质感和金属的沉重,让他战意顿生。 光头刺客已挥起明晃晃的兵器冲过来了。 在这一刻,李行周抬起横刀,平视着锋利的刀锋。 是为理智而战,还是为了本心而战? 刺客的目标显然是嵬名道,拓拔赤辞对李行周的边关方略非常重要。 保护这个原本让他厌恶的人才明智。 这边还有几个侍卫,呆在原地也更安全。 而拓跋继琴,从政治利益上看,有多大的作用? 慕容氏亲唐派? 但具体有多少价值呢。 但这个美丽而优雅的女人,让人很甘愿地想保护她…… 而且在困境之时,她帮助过李行周。 瞬间的犹豫,李行周已顾不得多想了。 大步走上前去,当头一刺客迎头刺来。 李行周握得是双手刀,刀尖原本向地。 身体一侧的当头,忽然将刀锋一转向上,斜上挥起。 他听见了刀刃割破皮肉的细响,看见了血花飞洒在空中。 “哧!” 挥上去的长刀迎头一劈,例无虚发,又是一个。 正前方只剩两个人了,干掉他们就能冲到屏风那边。 李行周呀地大喝一声,快步冲了上去。 朱红的长袍下摆上下翻飞,犹如鲜血一般的颜色。 “铛!” 兵器相撞,火花迸裂,绷紧的神经、敏锐的眼神。 他甚至看见了刀口缺飞的金属细碎片。 大家都没穿盔甲,刀子割在身上立马见血。 兵器挥舞的风声比飚车时急速的风还要刺激,还要惊心。 李行周的刀法中规中矩,但有板有眼快速而准确。 放一个萝卜在桌子上,快刀劈下,没练过的人还真就不好劈中。 但李行周对横刀每招每式的熟悉。 鄯州血战,对他本身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熟悉横刀就像对自己女人的每一寸肌肤一样熟悉。 准确的占位,干脆利索的每一个动作。 其中一个刺客中了两刀,血溅得李行周满脸都是。 甚至溅了一点到他的眼睛里。 他眯着眼睛,终于找准时机,一刀捅进了另一个刺客的心口。 此时的横刀没有血槽。 捅进去之后,李行周一下子还没拔出来。 于是他就用肩膀一撞,又侧踢了一脚,总算把刀弄了出来。 刀锋、双手、手臂、前襟上鲜血淋漓。 李行周用袖子揩了一把脸,向拓跋继琴跑了过去。 拓跋继琴看着一身是血的李行周。 她的脸色惨白,削肩颤抖,牙齿咯咯的轻响。 “大将军,你受伤了么?” ...... 拓跋继琴的脸色惨白,削肩颤抖,牙齿咯咯的轻响。 “大将军,你受伤了么? “我没事。” 李行周镇定地说道。 只见拓跋继琴慌乱之下衣服没穿好。 一个肩膀裸露出了娇嫩的肌肤。 他伸手轻轻拉了一下她身上的丝绸。 遮盖住裸肩,伸手抓住她冰凉的小手往屋子里走。 拓跋继琴手足无措。 被抓住手之后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 非常顺从地跟着李行周走。 “呼!” 李行周用力一吹,把灯架上的蜡烛吹灭了一大半。 又深吸一口气,再次吹去,屋里的光线顿时黯淡下来。 忽然之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吹生日蜡烛的场面。 转眼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 很多时候,李行周已经忘了原来的那个二十一世纪。 是什么样子! “别说话,放松缓缓呼吸。” “不要弄出动静。” 李行周低声说道。 他一手紧紧抓着拓跋继琴的小手。 一手紧握横刀刀柄,专心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一手的血,又沾又滑。 横刀刀柄上缠绕着粗糙的麻绳倒是不滑。 但另一只手又沾又滑。 黑暗中拓跋继琴生怕和李行周分开了。 强烈的依赖感让她把手指穿插进了李行周的指间。 十指紧紧相扣……手心相对。 李行周仿佛感觉到有一股电流从手心传达。 带着她的感受和情绪,让人感同身受。 这时他觉得选择保护拓跋继琴是值得的。 就算嵬名道被杀有什么关系? 就算党项造反又如何? 人生数十年,什么功业都是浮云。 这个唐朝已经不是记忆里的那个世界了。 一切都如梦如幻。 “有我在,不必害怕。” 李行周在拓跋继琴的耳边轻轻说。 拓跋继琴很听话地没有出声。 只是缓缓靠向李行周用身体的动作传达她的心情。 她的一只手颤抖着。 犹豫着从李行周的腰间向后面伸了过去。 拓跋继琴的动作轻柔而可怜。 在血的腥味中。 李行周闻到了一股子芬芳。 夹杂在杀戮与暴力之间的花瓣是如此妖异。 他感觉到了温暖的柔软贴近了自己的心口。 越来越紧。 拓跋继琴拦腰抱住了李行周。 用力得让人觉得难以呼吸,她的身子还在轻轻颤抖。 过得一会,外头的打斗声被嘈杂声掩盖,人越来越多了。 然后沉重的隆隆马蹄声震响。 估计是驻扎在党项大寨附近的党项士兵和左翊卫的亲兵增援过来了。 屋子外面的朴景泰大声喊道。 “大将军!大将军……” 李行周答道。 “我在里面。” 喊罢轻轻推开拓跋继琴道。 “现在没事了,放开罢,被人见了不太好。” 拓跋继琴没有马上放开。 反而抱得更紧。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7章 忠诚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轻轻推开拓跋继琴道。 “现在没事了,放开罢,被人见了不太好。” 拓跋继琴没有马上放开,反而抱得更紧。 片刻之后,脚步声愈来愈近,她才放开站在一旁。 一身血污的朴景泰带着几个同样没穿盔甲的将士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屋子里骤然亮堂。 世上总是有许多让人始料未及的意外。 也许上一刻还在过着枯燥而略显无聊的平静生活。 下一刻突然就地动山摇、熟悉的人变得血肉模糊。 那些看似毫无变化的稳定日子,其实是如此脆弱。 屋子里进来了灯笼,房间一亮。 李行周才稍稍回过神来。 想起刚才那些亡命之徒的刀子擦着自己的衣襟挥舞时,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估计当时是懵了,就像突然地震时房子里的人还没想到恐惧一样。 他回头一看,拓跋继琴的前襟上全是血…… 刚才抱着自己时被染上的。 他便随手拿起案头上的一件大衣递过去,轻轻指了指前襟。 拓跋继琴低头一看,顿时会意。 便接过递过来的衣服抱在怀里。 ...... 不一会房间里进来了更多的人,还没酒醒的拓跋赤辞也来了。 暗杀只有几分钟,整个党项大寨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 李行周走出屋子,正和人们说话。 拓跋继琴坐在一条胡床上,怀里抱着刚刚别人递过来的大衣。 怔怔地发呆,脑子里大片空白。 却偶尔闪过方才发生的各个片段。 屏风外面的男人在说话,声音依然镇定而富有磁性。 好像这个世上没有能让他动容的东西? 听得他的声音道。 “有活口么?”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只剩一个受伤的,其他都死了。” “大寨里竟然混进了刺客,老夫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难辞其咎。” 那是他的父亲拓跋赤辞。 李行周的口气毫无责怪的意思。 “这事是个意外。” 拓跋赤辞的声音又道。 “老夫一定能从蛛丝马迹查出线索,将此事弄个水落石出,再向大将军交代。” 李行周说道。 “嵬名道是否伤着?” 那人的声音传到拓跋继琴的耳朵里变得熟悉而陌生。 “幸亏李大将军武艺了得,转眼工夫就除掉了屋顶上下来的半数刺客,” “否则护卫恐怕抵挡不住。” 一个年轻大将军的声音道。 “能够调动如此多刺客孤注一掷,绝非普通人所为,最大的嫌疑应是吐蕃人。” “大将军在党项大寨的消息被泄露,被吐蕃人知道了。” “大将军如果在党项大寨身故,获利最大的自然是吐蕃人。” 李行周说道。 “王参军所言即是,不过真相尚需思礼兄查实才能断定。” 拓拔赤辞道。 “刺客死伤殆尽,现在倒不会再有事。” “咱们可不能栽在同一个地方,留心一点总归不是坏事。” 拓拔赤辞道:“如此也好。” 屏风外头的人们说了一阵话便走了,然后传来了“沙沙”拉动尸体的声音。 不一会嵬名道也走进屋子来,看了一眼拓跋继琴道。 “别怕,没事儿啦,你换身衣服。” 拓跋继琴呆呆地看着搁在旁边的那个纸表的灯笼。 上面还写着三个大字“左翊卫”。 是刚才李行周的一个部将提进来的。 现在灯笼还在…… 它仿佛在这里放了很久一样,人总是有错觉。 嵬名道见状有些尴尬地说道。 “起先实在出人意料,那些刺客是冲我来的,和你没什么关系……” 借口、解释,如此苍白。 拓拔赤辞摸了摸脑袋上的小辫子,又说。 “这会儿我也有些后悔,刀箭无眼,要是误伤了你,那可真是......” 拓跋继琴渐渐缓过神来,露出一个笑容道。 “没关系,现在不是没事吗?” “这样就好,早些休息吧。” 嵬名道见拓跋继琴仍然紧紧抱着一件大衣,又说道。 “还抱着那东西作甚?” 拓跋继琴心道。 要是被他看见我一胸的血迹,会不会被猜出和李行周拥抱过? 屋子里并未进来刺客,血除了在李行周身上染上,还能是怎么回事? 嵬名道相貌俊朗,身高六尺,面容俊美,皮肤有些白静。 脸上还带着一丝痴迷的笑容。 相信没有一个女孩子会拒绝一个这样的男人。 因为这个男人真的很帅,而且也很有修养。 但是此时,拓跋继琴的眼睛露出一丝疲惫和忧伤。 强迫自己撒娇道。 “嵬名你先回避一下,我换衣服。” 嵬名道笑道。 “我们都这么熟悉了,还回避什么?” 两人都是用党项语说话,因为这里没有外人。 拓跋继琴红着脸作尴尬状。 “方才受了惊吓,不愿让嵬名看到我不好的地方……你就出去一下嘛。” 嵬名道一寻思。 轻轻的笑道。“胆子也太小吧,不会弄脏了裤子吧?” 拓跋继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挂着微笑轻轻推着嵬名道。 “你就先出去一下嘛。” “好、好!” 嵬名道笑了一声,总算转身向外头走。 拓跋继琴急忙一拉帘子,放下怀里的大衣。 把身上沾了许多血迹的丝绸解了下来。 直接丢进一旁的火盆。 然后她又找了一身干净的抹胸、丝衣。 解开了身上的白绫胸衣。 也丢进火里。 旁边的梳妆台上有副铜镜。 她看到了镜中自己美好的线条。 她的手指不由得轻轻抚过那犹如蛇身一般紧致柔媚线条。 缓缓叹了一口气。 她闻到了血衣烧烬的味道。 蚕丝、血烧糊之后,浓烈味道。 让人觉得好像有一把烧红的刑具烙在了娇嫩的肌肤上。 她的身子轻轻一阵颤抖。 一滴眼泪悄然从脸颊滑落。 …… 拓跋继琴怎么也睡不着。 她的脑子中不断浮现出那英气逼人的音容笑貌。 不断听到那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天命或不可违,命运或不由己,” “但人仍可自主行动。” “改变一切,那样的人才可以开创自己的事业……” “我在这里,不必害怕。” ……她 看到了坚定而温柔的目光,在静静的夜色中闪烁着揪心的光辉。 …… 黑暗中,拓跋继琴的肩膀默默地抽动,她的心又酸又刺痛。 拓跋继琴想到。 我已经准备嫁给嵬名,却想着另外的人,这是不忠? 继而她又宽慰自己,他心里也没想着我。 刺客来的时候根本不顾我的死活。 我只要身体是忠贞的,并没有什么错吧? 谁知道我在想谁,我想着谁,管得着么。 就在这种左右纠缠之中,她总算睡了过去。 ...... 拓跋继琴想到。 我已经准备嫁给嵬名,却想着另外的人,这是不忠? 继而她又宽慰自己,他心里也没想着我。 刺客来的时候根本不顾我的死活。 我只要身体是忠贞的,并没有什么错吧? 谁知道我在想谁,我想着谁,管得着么。 就在这种左右纠缠之中,她总算睡了过去。 …因为昨夜的突发事件,让左翊卫方变得有些敏感。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行周便向拓拔赤辞告辞离开了党项, 其实吐蕃要实施伏击或者刺杀难度实在很大,并不容易。 因为自鄯州之战后,吐蕃东线已完全沦入唐军之手。 要穿越敌占区真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 李行周为了炫耀武力震慑党项。 邀请了拓拔赤辞等党项人到校场阅兵。 现在是初春,虽然没有沙场秋点兵的萧瑟。 但雪花飘扬中几千甲兵列在雪地里,场面也是十分可观。 左右前后三尺距离占一人,已是十分密集的队形,骑兵需要的空间更大。 饶是密集,数千人密密麻麻站在一起都得近二十亩地。 李行周身穿官服,策马而来。 拓拔赤辞等党项人和拓跋继琴也跟在左右,一块儿来看这股唐军。 和谈成功,他们便会开拔出境,驻扎在党项王城。 战旗在寒风中烈烈飞舞。 除了写着国号“唐”的旗帜,还有左翊卫的旗帜。 在李行周的想法里,现在这种场合需要当众说几句话,也就是训话。 但当他想好了台词开始喊的时候,发现效果不佳。 恐怕多数人都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宽达几十亩地的校场,雪花中寒风一吹。 风声又很影响音效,也没喇叭。 李行周就算站在前面的一个小土堆上声音没什么气势。 不过既然已经开头了,他只好硬着头皮把后面的词儿一起说完。 也不管离得远的将士究竟听不听得见。 最后他仰望飘扬着唐字的旌旗,来一句“为了大唐。” 倒让听见的将士有些动容。 毕竟这时候的人很少能亲耳听到政客的演讲和花言巧语,他们以为是真的。 不知道这些词儿是否感动了将士。 或许很多人根本没听清。 但至少感动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汉人,却是党项人拓跋继琴。 拓跋继琴看到身穿圆领官袍的李行周站在高高的土堆上。 面对一大群目不转睛仰视他的汉人。 此情此景让她觉得李行周的身影愈发高大起来。 她不知道这种政客的新鲜煽情伎俩。 见李行周一脸正气,并不觉得他是在讲故事,虽然那本就只是故事。 不少古人信举头三尺有神灵,对未知有敬畏心态,所以誓言基本不会乱说。 拓跋继琴听到那低沉的富有磁性的真挚誓言。 轻轻抿着朱唇,也是有些动容,心里酸酸的。 在她的心里,土堆上那人真挚、忠诚、冷静、力量。 并怀着对芸芸众生无尽的仁慈。 “站在大唐的旗帜下,站在列祖列宗的英灵下,我左翊卫承诺永远忠于社稷,勇猛无前……为了大唐,也为自己的父老亲人。” 这些东西对李行周毫无压力。 在记忆里,那些满肚子男盗女娼之辈在升国旗时能说得眼泪直迸。 忠党爱国是言语得含情脉脉…… 那么现在说几句台词有何不妥? 左翊卫本就是刚招募不久的陇西健儿。 将帅多年轻义气涉世未深。 有的已经被感动得跪倒在雪地里,第一回仰视军旗能如此富有感情。 “国运永存……” 前边一些人嘈杂地呼喊起来。 李行周手按佩刀,取下头上的官帽,久久环视众军。 甚至他自己都有些动容了,但是他明白人很复杂。 特别是在站的官僚将帅。 在危急时刻也许能富有牺牲精神很气节。 却受不了利益的诱惑,受不了用民脂民膏锦衣玉食的诱惑。 拓跋继琴抬起头看着他伫立的身影,想起昨晚他保护自己时的勇敢。 呆呆坐在马上久久无语。 李行周检阅罢,便掉转马头回城。 他根本不管军中的事,都交给大熊了。 王难得看着旁边的李行周有点激动的说道, “大将军,我...” “嘘,等回去再说!” 李行周将食指放到嘴边,摇了摇。 看样子王难得是有所收获了。 “是!” ...... 回到大营之后,李行周便看到了门口的秦文,他指了指里边小声问道。 “那个康小宁如何了?” “大将军,放心,你离开之后,我就一直守着这里,康小宁一直都在里边,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王行俭的弟弟王行衍明白李行周的意思。 必定康小宁身份特殊,不得不防着点。 “嗯,那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这两日辛苦你了!” “谢大将军!” 帐内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药味。 “康小宁,身体如何了,好些了么?” “大将军?”康小宁有些诧异的看着站在塌旁的李行周。 “怎么,没想到?” “是有些,大将军....我,我谢谢你了!” 康小宁说得很慢,声音也很小,好像说一声谢谢是多么不容易似得。 “无妨,那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康小宁,我想问一下,在临潭镇的时候那些人是何时发现你的?” “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康小宁想了想便说到。 “好像是在我得到狼牙箭的时候。” “那时我跟踪张怀德来到临潭镇之后,便在镇上的客栈隐藏了起来。” “直到发现有人转运狼牙箭之后,我便出手了。”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于是他们便开始追杀我,我没有办法,便在镇上的一个破井中藏了起来。” “后边的你应该知道一些了,吐蕃人后来洗劫了镇子,再后来你带人去了临潭镇。” “那时候我无法确定你是什么人,只好将手中的狼牙箭留在了窗棱上。” “然后继续躲了起来。” “嗯,我明白了,康小宁,你多休息一下吧,李某就不多打扰了!” “大将军,你不相信我?” 康小宁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李行周,很认真的问道。 “不,我相信你,不要多想了,好好调养身子吧,有事情我会来找你的!” 李行周摇摇头笑道。 ...... 康小宁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李行周,很认真的问道。 “大将军,你不相信我?”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8章 剪不断的阴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康小宁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李行周,很认真的问道。 “大将军,你不相信我?” “不” “我相信你” 李行周微笑道。 “大将军,已经查到了,在临潭镇的那个头领乃是党项人拓跋开山。” “此人身份并不简单,好像是拓拔继棒的心腹爱将!” “王难得,你确定没有搞错?” 李行周有点紧张了,怎么会跟拓拔继棒有关系呢? “绝对没错,大将军,小的可以用人头担保,绝对是拓跋开山!” 王难得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地回道。 “拓跋开山,拓拔继棒?这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大将军要不要现在就派人将拓跋开山抓起来?” 朴景泰看李行周一脸的严肃,也觉得事情有点难办了。 其他人还好,但是涉及到拓拔继棒,那就不能不小心了。 不说拓拔继棒这个人如何,光他的身份就值得小心了。 动拓拔继棒,不就代表着和拓跋氏决裂么? “不,现什么都不要做,让人盯好党项,只要拓跋开山出来。” “不管他去哪里都给我盯死了,就算他去茅房,我也要知道他在茅房里蹲了多久!” “是,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王思礼接到命令,立刻转身出了营帐。 全面跟踪拓跋开山,那需要的人可就多了。 “走,朴景泰,陪我去找下拓拔继棒!” 李行周起身便往外走去。 朴景泰就像一座铁塔一般稳稳地随在李行周身后。 马燧摸摸脑门,一肚子的疑问,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明知道拓跋开山是拓拔继棒的心腹,怎么还去见他呢。 “禀首领,汉将李行周想要见你!” “李行周?他找我做什么,难道是为了雅隆河谷?” 拓拔继棒从垫子上站了起来,心里总是有些担忧 “去,请他进来!” 李行周得到卫兵的通知之后,不慌不忙的来到了拓拔继棒的营帐。 帐内除了拓拔继棒外,野利鹰王居然也在。 “拓拔将军有礼了,呵呵,没想到鹰王公主也在!” “哼,很稀罕么,我闷了不来找拓拔大哥,难道还去找你么?” 野利鹰王才不会给李行周什么面子呢。 挺着傲人的胸脯,就是一通挖苦。 “呵呵,这倒是,是李某糊涂了!” 李行周看着野利鹰王那高耸的两个山峰,都恨不得上去咬两口了。 这个女人就不知道收敛点。 居然敢用如此语气跟他说话。 要不是有正事要做。 他倒不介意给野利鹰王点教训。 “鹰王,休得放肆!” 拓拔继棒也没想到野利鹰王会如此和李行周说话,顿时也有点担忧了。 “大将军,鹰王就这么个脾气,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呵呵,没事,鹰王公主的性格我早就领教过了。” “拓拔将军,今日此来,李某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的!” “有问题问我?” 拓拔继棒皱皱眉头有些敷衍的说道。 “大将军请说,只要拓拔知道的,就不会有半点隐藏的。” “拓拔将军可认识?” 李行周接过马燧递过的狼牙箭交到了拓拔继棒的手中。 看到狼牙箭之后,拓拔继棒脸上的表情依旧维持原来的一副样子。 一点都没有惊讶。 “大将军这不是你们唐军的狼牙箭么?” “是的,不知拓拔将军可知道,这支狼牙箭是从临潭镇得到的!” “临潭镇?” 拓拔继棒有点知道李行周为什么来找他。 难道他怀疑雅隆河谷的事情和拓跋氏有关系? 甚至于怀疑是他拓拔继棒透漏的消息? ...... 拓拔继棒有点知道李行周为什么来找他。 难道他怀疑雅隆河谷的事情和拓跋氏有关系? 甚至于怀疑是他拓拔继棒透漏的消息? “你这个蛮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拓拔大哥做了背叛之事么?” 拓拔继棒什么都没有说。 野利鹰王却又忍不住站了起来,指着李行周就是一通乱喷。 口水都快喷到他脸上。 李行周看着近在咫尺的两团**,都恨不得捏上两下了。 这个女人就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么? “鹰王公主,请你注意点,我让着你,并不代表我怕了你!” “如果你再这样和我说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还有,你难道不希望弄清楚雅隆河谷的事情么?” “如果想的话,最好对我客气点!” “李行周,你.....” 野利鹰王看着李行周那张可恶的脸,都想上去咬死他了。 可是一听到雅隆河谷,她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很无奈的瞪起了眼睛。 拓拔继棒也让野利鹰王吼得有点头大了,忍不住说道。 “鹰王,你安静一下!” “大将军,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临潭镇上有狼牙箭,我一点都不知道!” 拓拔继棒将狼牙箭还给了李行周。 李行周心里也有点纳闷,这拓拔继棒不像是在撒谎啊。 “真的?” “大将军,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所以我不会辩解什么!” 李行周弹了弹狼牙箭的箭杆,思索了半会儿才说道。 “拓拔将军,请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我不妨告诉你,昨天我已经去过党项了,也见到了琴儿公主。” “说实话,琴儿公主真的很美,连我都有点动心了!” “你,李行周,你有什么事冲我来,如果你敢动琴儿一根汗毛,我绝对会杀了你!” 拓拔继棒终于怒了,其他事情他都可以忍。 可是李行周不该提起拓跋继琴,他对这个妹妹太好了。 如果拓拔继棒还有逆鳞的话,那么这个逆鳞就是拓跋继琴。 而不是拓拔赤辞,也不是拓拔继迁。 “这么激动做什么,拓拔将军,如果你希望拓跋继琴活的快乐,那么最好祈祷你没有做过什么事。” “好了,话该说的也已经说了,你好好想想吧!” 李行周面对拓拔继棒的怒火,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起身整了整衣摆便朝外走去。 “不送!” 拓拔继棒没好气的哼道。 李行周背对着拓拔继棒,很轻松的摇了摇自己的左手。 “拓拔将军,不用送,李某自己会走,哈哈哈!” 野利鹰王咬了咬丰唇,气呼呼的嘟囔道。 “可恶的蛮子,可恶的李行周,居然敢威胁我! 拓拔继棒斜眼看了一眼暴怒中的野利鹰王。 无奈的叹了口气,李行周是很可恶,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事情也并不是太差,至少李行周并没有真正的做什么。 “大将军,就这样放过拓拔继棒了?” 舞阳本来以为李行周会和拓拔继棒摊牌呢,没想到就这样离开了。 “怎么,难道将他抓起来?” “舞阳,好好想想吧,拓拔继棒是什么人,他是拓跋氏的荣耀。” “很多人都听他的,如果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动了他,你认为党项人会是什么反应?” “而且,拓跋开山是拓跋开山,他代表不了拓拔继棒” 李行周并不觉得现在应该对拓拔继棒采取行动。 虽然知道拓跋开山,但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拓拔继棒参与了临潭镇之事。 从拓拔继棒那里回来之后,李行周什么都没有做。 拓拔继棒也很识趣,双方都很配合的保持了安静。 就这样,两日已经过去了,拓跋开山那里依旧没有什么异动。 倒是薛讷那里取得了进展,薛讷和黑齿常之利用兵力优势很顺利的攻破了吐谷浑。 ..... …… 虽然已是初春时节,但外头仍然又是风又是雪。 李行周自然回左翊卫呆着了。 只要在里面烧两盆火,然后把门窗一关,便能逃离寒气。 现在各人都有各人的事做。 王思礼好像带仓曹参军宪兵司的人去探查狼牙箭的事情了。 柿子和大熊在准备左翊卫调动的事务。 郭士衡带着几个参军去检查后勤粮草了。 而王行俭在边上看公文,很细致地监管着军中的政务。 这些事儿确实要有人瞧着。 就李行周没啥正事,既不管军队也不管政事,也不管案件。 他要干的事就是把恰当的人弄到恰当的位置上,然后想办法对付那些对自己不爽的人。 他烤了一会火,便把腰间镶满宝石的横刀取了下来。 然后寻来块白绸巾,拿着东西坐到炕上去了。 炕上摆着一张燕尾翘头案,他将横刀拔将出来。 把刀鞘放到了案上,拿起白绸开始细细擦拭刀锋。 这玩意久了不用会生锈,时常擦擦上点油能保养好一些。 对于李行周这样的大将军来说,很难有机会亲自肉搏。 但万一遇上了就是玩命的活,就像昨晚那样。所以平时有点准备要好一些。 而且擦刀身的时候,他会产生在酒吧里擦酒杯的错觉,感觉还不错,心情很平静。 或许在8世纪的大唐开家21世纪的酒吧或许是件不错的选择。 突然发现刀锋上有个缺口。 李行周抬起手了,仔细瞧了一阵,脑子里浮现出那时的打斗场面。 想起来正是用刀格挡的时候被硌掉的一块。 越是锋利的刀刃越容易受损。 李白狮正在边上安装琴弦,大白天的大伙都各自找了些事做。 她见李行周也无聊地拾掇他的横刀,尽干些琐事,不由得笑了笑。 这时李行周看刀身时,突发奇想说道。 “横刀用处很广,但这刀设计有缺陷,两侧少血槽,捅进去就不好拔出来、致命性也不佳……白狮,来给我磨墨。” 李白狮不高兴道:“没见人家正忙么?” 李行周道:“赶紧的,不是说好当我的侍从吗?” “哼!” 李白狮丢下琴弦,还是站了起来。 跪坐在炕上乖乖地磨墨。 她嘴上说不愿意,但是和李行周一块儿做事。 其实是愿意的,虽然只是充当磨墨的丫头这样的角色。 李行周展开宣纸,潜下心来开始画图。 他丹青虽然不擅长,但基本的笔法还是懂的,画一把横刀仍是有模有样。 设计好血槽,他的思维被激发,觉得前世记忆里的东西还是大有可为的。 虽然电报、发电机、蒸汽机什么的玩意没法弄出来,但比如改造一下兵器什么的确是可以。 横刀有了血槽,杀伤力应该更大…… 坏处是很容易就能被周边敌国学去,这玩意被就没啥技术含量。 他想了想,又想起火器方面。火枪枪管怎么造? 他没学过机械,对这个实在没多少研究,而且火药的成分如何提纯他也不得要领。 大炮? 也是有技术要求的。 他忽然想,如果有可以爆炸的炮弹,用抛石车投出去有实用价值么? 李行周突然想到了鄯州城外。 那峭壁上的城堡虽然易守难攻。 但如果有明朝的红夷大炮不间歇地狂轰滥炸。 那堡垒只有那么大的面积,估计直接被炸成废墟了。 问题就是红夷大炮属于弹道学等科学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 李行周现在是不可能造出来的,给多少钱都弄不出来。 而世界上其他国家比唐朝落后得多,进口武器也无从谈起。 他细想之下,又想到了明朝特色的“毒气弹”。 把砒霜、巴豆、鹤顶红等玩意混合在炮弹里丢进城里…… 烟雾弥漫,上吐下泻。 恐怕比拿人去强攻要有效果罢? 想到这里,李行周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想象一下那屁大点的乌龟一样的城池里毒气弥散数日。 数日不行? 一个月? 两个月? 里面的人不死也得疯掉。 但按照唐朝党项签订的条约,攻城的责任由党项人负责。 李行周想做出一批武器支援党项军,又觉得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不若让唐军想办法投弹,让党项人去送死。 这样朝廷清查功劳时,丰功伟绩定然少不了他李行周的一份。 李行周想干就干,当即便从炕上下来。 “我去见见拓拔赤辞,再商议一下具体事宜。” 商议这事儿倒没什么难度。 唐军主动帮助他们攻城,又不要条件,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李行周穿好靴子,从大帐出来,突然从烧着炭火的温暖的签押房出来,。 凉风一吹身上还有点烦冷。 李行周哈了一口气,顿时白雾一阵就像在抽烟一样。 他拉了拉两襟,加快了脚步。 ...... 这次李行周小心多了。 朴景泰、舞阳、李白狮一个都不少的都带在身边。 进了党项大寨,李行周直接去找拓跋赤辞。 只见是拓跋继琴站在门口。李行周问道。 “拓跋族长呢?”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199章 理还乱的感情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次李行周小心多了。 朴景泰、舞阳、李白狮一个都不少的都带在身边。 进了党项大寨,李行周直接去找拓跋赤辞。 只见是拓跋继琴站在门口。李行周问道。 “拓跋族长呢?” 拓跋继琴道。 “他跟几个族老谈事情在。” 她一说到不在,神色竟然有些异样,呼吸好像也不畅了。 李行周见其神情,怔了怔。 心下也顿时荡起一圈微微的涟漪。 拓跋继琴垂下头,用手指轻轻按住胸口。 缓慢而断断续续地说:“外面风大,要不李大将军进来避避寒意,等父亲一会儿?” 李行周沉默了一阵,心道。 不过就是坐坐,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难道我还能比现在的人还封建古板?” 于是他便应道。 “那行,我正有事儿找拓跋族长商议,就稍候一刻。” 他说罢见拓跋继琴让开门口,便轻轻提起长袍下摆,跨进了门槛。 ...... 请李行周入内后,拓跋继琴反手掩上房门,并闩了门栓。 李行周突然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门栓。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仿佛能看到许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拓跋继琴的耳根顿时一热,忙抽开门栓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李行周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又把门给闩上了。 “外面风大,不闩上风一吹就开门灌进来。” “嗯……” 拓跋继琴目光游离,连正眼都不敢看李行周一眼。 “我只想听你说说马斯洛老先生的理论。” “马斯洛老先生说的第五层次。” “自我实现的需要,道德、创造力、自觉性、问题解决能力、公正度、接受现实能力。” “我想了两天,还是想不明白。” 拓跋继琴窃声声的说道。 当她转身坐回椅子上时,忍不住看了一眼李行周。 只见他也在注视着自己,遂赶忙看向别处。 只见拓跋继琴穿着紧身的窄袖袍衣、下着长裤。 腰间用绸带一束。 让腰肢形如水蛇一般柔韧婀娜。 加上那紧窄的袖子。 呈现出纤细的手臂与腰身,突出苗条的身段。 这党项族的女子衣服倒是更合李行周的现代审美观。 而实际上汉人的常服也是党项服饰一系。 受到了他们的影响,平时也穿胡服。 只是在正规祭祀场合必须穿宽大飘逸的汉服。 李行周细致地打量着拓跋继琴的身段。 她虽然穿着长裤。 但上身袍衣很长,长窄的衣服裹在身上,被腰带一分为二。 下面就像半截裙子一样。 把她的轮廓曲线展现得动人心魂。 如此安静的环境。 孤男寡女闩在同一屋里,气氛到位。 李行周被她那摇曳的身姿一诱惑。 竟然有些口干舌燥。 他心里又隐隐有些不安。 虽然是唐代,虽然是胡人。 但俩男女关在同一个屋子里,恐怕也难免让人误会…… 是误会吗? 但人的心理很奇怪,越是担心就越是心动。 越是不允许的孽缘,就越想去逾越。 李行周自嘲。 我两世为人,年近而立之年,莫不是还有叛逆心理? “李大将军稍坐,我为你沏茶。” 拓跋继琴很不平静地说了一句平淡的话。 眼睛只是看着地板。 灰色的地板,陈旧的房间,一切都那么古旧而灰暗。 这党项大寨实在有些年头,经历过岁月和战火的洗礼。 修修补补继续使用,便是这么副模样。 但正因如此古老的环境,红颜仿佛更有内涵。 受古宅的衬托,在她美丽的外表下好似沉淀了历史的幽怨。 李行周说道。 “马老先生的理论特别的深奥,我想一时半会讲不完。” “我要是真等回来了拓跋族长,我们被人撞见关在屋子里,后果可能有点严重。” 可能、有点,说得轻巧。 拓跋继琴幽幽问道。 “会怎么样?” 李行周略一思索。 “得看嵬名怎么态度,是隐忍顾全大局,还是恼羞成怒?” “你最清楚他的性子。” “如果是我是嵬名道的话,肯定是后者……” 拓跋继琴脸色有些惨白,轻咬了一下朱唇。 “恐怕他和李大将军一样。” “这样的话,我们和党项人和睦相处的理想就破灭了。” “嵬名道只有死,党项越乱我唐军越好打。” “而你会受到保护……就像昨晚一样,无须计较代价。” 拓跋继琴恢复了些许理智,急忙站了起来。 “我不能让族人陷入困境。” 说罢走到门口,去抽门栓。 “绷。” 地一声轻响。 李行周的手掌按在了门板上,低下头轻声道。 “我带了五百亲卫过来,不会给嵬名道机会让他当场撞破?” 拓跋继琴就像个谜一样,怎么看都看不透。 李行周对于拓跋继琴总有种恐惧的感觉。 拓跋继琴这个女人头脑太聪明了,也太理智了。 但是此时,欲望却冲破了他的理智。 “不是……不是这样的。” 拓跋继琴急忙摇头。 “李大将军请回,稍候再来罢!” 李行周突然伸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大手从她的腋下顺利地穿插过去。 一把搂住她的后腰,埋下头将嘴唇靠在她的耳边。 “在遥远的东方,没有人能阻挡你的心。 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心真的静如止水?” 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按在她那饱满上。 手指轻轻一用力。 便形成了几个凹陷。 拓跋继琴几乎要哭出来。 挣扎着从李行周的手掌中逃离。 她逃到墙角。 用后背紧紧贴着陈旧的土夯板筑墙壁。 “你不要过来!” “我没过去。” 李行周叹了一口气。 “此次一别,不知此生是否还有机会相见?告辞。” 他说罢很干脆利索着一抽门栓。 双手各抓一扇门,呼地一下打开。 寒风骤然灌入,光线也是一亮。 “等……等等!” 拓跋继琴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 李行周回头看时,只见她已是泪流满面。 他感到很意外,有些吃惊地看着拓跋继琴。 瞬息之间李行周便品味到了此中曲折。 明白刚才那句怎么完全是废话,他也不等拓跋继琴回答,直接跨出门槛。 拓跋继琴颤声道。 “你能再停留片刻吗?” 李行周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又没说走,等我交代一声。” 他走出门,跟朴景泰和舞阳打声招呼。 他接下来将会和拓跋继琴发生些美妙的事情。 自然不想让李白狮知道。 他倒不怕什么流言传出去,正如刚才对拓跋继琴说的。 在遥远的陇右道一切都不是问题。 党项人过两日就要去吐谷浑那边了,这边的八卦和他们有啥关系? 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轻轻跨进门去,再次将门闩住。 拓跋继琴还站在墙角里,她眼旁的泪痕看起来可怜极了。 眼巴巴地看着李行周颤声道。 “我们……我们要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 李行周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谎言。 尽量用很随意的步调向她慢慢走去。 “只是再多感受一刻彼此的心一起跳动,但要防止别人误会。” “你骗我,我……又不是三岁孩童。” 拓跋继琴咬着朱唇道。 李行周听罢心里一阵好笑。 拓跋继琴用哀求的语调道。 “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不要做那样的事好吗?” “不要再往前走了!我们就这样说说话好吗?” 拓跋继琴几乎是用哀求的口气说着。 平时的慵懒、高贵,此时已然荡然无存。 就算见识过残酷斗争的公主,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成年的凡人。 她会害怕严重的后果,她会舍不得已经拥有的一切,她会担心亲人。 但是她和李行周一样会被诱惑。 从宴会上看到李行周对女人的温柔起。 她就一步步地被向深渊引诱。 最初的羡慕,到每一个暧昧的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亲昵的话语。 无不在有意无意中撩拨着脆弱的理智。 进而突然遇到危险,在无助与恐慌中,那种依赖在她心里的烙印是如此深刻。 然后在校场上,李行周在她心目再次树立起高大的形象。 虽然这个形象也许只是个幻影…… 可是情愫本身不就像泡沫那样短暂而脆弱吗? 落花与流水。 诗人总是用这样的事物地类比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李行周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虽然走得很慢,却一直在向前。 每一步他都仿佛能感受到不同的情绪,其中有残忍,他觉得自己很残忍。 如果拓跋继琴拼命反抗,按照李行周的一贯风格他是绝不可能强迫她的。 他没有强迫别人的身体,却在强迫心灵。 “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李行周语调低沉稳定,还很温柔。 但在他自己听来,却充满了冷血与欲望。 这句话,拓跋继琴仿佛回到昨夜。 昨夜那血迹斑斑的场面,无助地抓着他的手。 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她没法拒绝,除了受到诱惑还有无助,她害怕面前的人突然转身走掉。 就像明明知道那是毒药,却不能不喝下。 风吹得紧闭的雕木窗子“吱吱”轻响。 在充满了寒冷的声音中。 李行周仿佛听到了“波”地一声是花瓣被揉碎的声音。 走到她的跟前了。 李行周一面亲昵细语抚慰她的担忧,一面缓缓地埋下头。 拓跋继琴无力地向摆脱被他亲时。 结果他只是在吻她脸上的泪水。 粗糙的舌尖从脸颊上抚过,怜悯掩盖了情感。 而他的手指也轻轻刮过另一边脸蛋,仿佛在帮她擦拭泪水。 “咸湿的,还有点苦……” 李行周不忘说出它的味道。 “嗯,还很香。” 她的身子已经软得没有一点力气了。 这时李行周的手掌灵巧地伸到了她的脖子上。 从领子里伸进去,覆盖到娇嫩上。 “不要怕,驻扎党项的大唐军和我的左翊卫,虎符在我手里。” “可以保护拓跋氏的一切权力。” 李行周继续安慰她。 低沉的语调就像咒语,催眠了她的意志。 无法作出哪怕一丝的反抗。 邪恶的手指沿着衣的内部。 压着光滑如缎一寸一寸地入侵。 手指轻轻一捻。 就听到。 拓跋继琴的空洞的眼神呆呆地看着上面陈旧的屋顶。 微亮的天窗,朱唇轻启。 她不由的想起来了。 “我……我怎么了, 这样做是不对的!” 她仅存的一丝理智牵引着软弱无力的手臂。 轻轻推攘在李行周的心口。 “谁知道?” 这种时候李行周哪里还能停止。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变得急躁起来。 ...... 这种时候李行周哪里还能停止。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变得急躁起来。 “咕噜……” 安静的木屋中突然一声诡异的吞口水的响亮声音,十分突兀。 李行周听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尴尬。 李行周有些粗暴地把住她的双肩像掰汽车的方向盘一样。 把她的身体转了过去。 撩起她的袍衣下摆。 开始褪她的长裤。 嘴里喃喃的说道。 “马斯洛老先生认为,只有这些最基本的需要满足到维持生存所必需的程度后,其他的需要才能成为新的激励因素,而到了此时,这些已相对满足的需要也就不再成为激励因素了。” “而我觉得公主目前处于第三层次。” “那就是情感和归属的需要,就是友情、爱情、性亲密。” “人人都希望得到相互的关系和照顾。感情上的需要比生理上的需要来的细致,它和一个人的生理特性、经历、教育、宗教信仰都有关系。” 李行周边说,手里却停不下来。 拓跋继琴还顾不上积蓄力气反抗。 只感觉就凉飕飕地露了出来。 她只是舍不得李行周对她说话的声音。 舍不得他的一个笑容。 一句暖心的话。 ....... 大唐军功有勋官十二转,评定的方法非常的明确与详细。 大体说来。 在两军阵前以少胜多称为上阵。 兵力相当为中阵,以多胜少为下阵。 此前黑齿将军率十万大军来平叛,为下阵。” 这是评定战功的大前提 评定战功,当然还得根据战争的结果。 如果杀死或者俘虏了敌军四成以上,称为上获。 两成,为中获; 一成,则为下获。 ...... 并不想走入罪恶的背叛深渊。 但别人要的不是那些东西,要的是这种欲望。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拓跋继琴带着哭腔无力地沉吟着。 门窗紧闭,屋子里的光线昏暗。 基调深沉。 在灰黑的环境中,洁白就像黑夜中的一轮皎洁明月。 李行周赞叹于它的洁白色泽。 赞叹婉转柔美的。 赞叹纤细的腰肢。 赞叹饱满的线条。 他从后面伸手。 从髋向前滑过去。 部分肌肤被冰凉的空气浸泡得起了一层鸡皮显得有点粗糙。 ...... 如此说来,军功的评定一共有九大类。 如果是以少胜多、斩获敌军四成以上,称为上阵上获。 这是一次战役所能获得的最多的军功,可授策勋五转。 打个比方,如果获功者是一个白身。 他能被授予五转勋官‘骑都尉’。 视同从五品。 如果获功之人此前就已经有了三转策勋。 那他就将被提为八转勋官‘上轻车都尉’。 视同正四品。” 一战大战下来,获功者不少。 如上所言,只是一般的情况。 但有一种特殊的军功,那就是先锋或者奇兵以极少的人马杀入敌群让敌军大败,称为‘跳荡’; 再或者,这一只先锋或者奇兵俘虏了敌军大将,称为‘降功’。 跳荡与降功在上阵上获的基础上,再加二转策勋。 ...... 初时。 拓跋继琴还因仅存的羞耻心,象征性地抵抗一下。 很快。 “大将军……” “大将军……” 她的嘴里喃喃说道。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0章 风伴着黎明的歌声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初时。 拓跋继琴还因仅存的羞耻心。 象征性地抵抗一下。 很快。 “大将军……” “大将军……” 她的嘴里喃喃说道。 拓跋继琴紧紧抓着他的小臂。 李行周感受到之后觉得差不多了。 时间紧迫没必要过多浪费时间。 ...... 大唐的勋官只有品级,无有实掌。 勋官想要得授职事官,还得是战后由军中的行军官记加以统计。 由主帅首肯之后报予兵部和吏部详细的审核。 针对获功之人的门第与出身,再酌情安排职事官。 最终,还得有皇帝陛下来亲自批示...... 这些步骤与程序,称为‘考官’。 ..... 拓跋继琴突然痛叫了一声。 抓住李行周手臂的素手突然用力。 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把他袖子上的红绫掐进他的肉里。 李行周忍住疼痛,柔声问道。 “怎么?” “痛吗?” 他心里却一阵郁闷。 这个早已和嵬名道有了夫妻之实的党项公主。 还会疼成这个样子? 拓跋继琴无力地说。 “你慢点,我很久没有……没有……” “嗯。” 他沉闷地应了一声。 ...... 拓跋继琴俯着身子翘起。 她的姿势就像正站在高楼上。 双手按在栏杆上正在俯身看楼下的秀丽风景。 缓缓地刮过。 就像刮在拓跋继琴的心头。 李行周忽然说道。 “风伴着黎明的歌声,敲响命运的钟。” “是夜不灭的灯,那颗星在闪烁。” “什么?” 拓跋继琴莫名其妙的说道。 李行周并没有理她。 只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挣脱黑暗的落寞,不甘是谁的过错。” “信仰年少的梦想,挫折不过梦一场。” “烧不尽的野火,勇敢面对生活。” “打破缚束枷锁,结果那么赤裸裸。” ...... 房间里是拓跋继琴的有一阵没一阵的哭腔. 还有很别样的声音。 而李行周没出声。 他的手臂虽然承载着一个人的重量。 但毫无压力。 ...... 他嘴里轻轻的哼唱着前世的那首歌, “路途坎坎又坷坷,打不倒的那么多。” “何必任由他诉说,受折磨。” “风带不走落寞,带不走过错。” ....... 九成以上的勋官,是无法获得职事官的。 因为他们出身寒微没有良好家世的出身。 所以,更多的勋官选择了留在军队里。 在三卫五府继续从军,称为‘军士战官’。 军士战官虽然没有担任官职、执掌权力。 但是可以享受勋官所在品衔的俸禄与待遇。 如果勋官退役回乡之后,可以由地方官府跟据勋官的品衔。 分得更多的田土与房屋。” ...... 李行周的手臂再次被拼命地抓住。 她长长的指甲让他痛不欲生。 “快……” “我......” “我……” 李行周说道: “剩下了执着。” “孤单的我。” “星不停在闪烁。” “将这黑暗划破。” 拓跋继琴语不成句地说着什么。 李行周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他再次想起了江南的那个马老先生。 “琴儿公主认为,第一种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追随日月,平凡而来,等着死亡。” “而我认为创造美和欣赏美,才是自我实现的一个重要目标。” “审美需要源于人的内在冲动,审美活动因而成为自我实现的需要满足的必要途径。” “审美活动的形象性、无直接功利性、超时空性、主客体交融性。” “使之对完美人格的创造,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同时,审美与完美的紧密关系,使美具有真的、善的和内容丰富的性质。” “这样,通过审美活动,包含真、善、美于一身的完美人格形成了。” “审美活动成为人的一种基本的生存方式。” 李行周嘴里断断续续的嘟囔着。 ......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 拓跋继琴长长的指甲让他痛不欲生。 但猜测估计是要到山顶了。 ...... 她哭了。 仿佛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李行周也是头皮发麻。 背脊凉飕飕的。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仿佛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 不料就在这时。 突然门板“咚咚”地被敲响了俩声。 李行周的注意力都在女人的身体上。 一不留神被吓了一大跳。 …… 大坝坍塌。 洪水汹涌的意像出现在他的眼前。 李行周一不留神被吓了一大跳。 “不要……” “不要弄在里面……” 拓跋继琴忙哀求。 但现在才说恐怕太晚。 ...... 门外响起了嵬名道的声音。 “琴儿,还不快给我开门?” 这一声让李行周十分意外。 这厮怎么直接出现在门口? 放风的舞阳呢? 怎么没听见他打门? 完事儿后的极度疲惫袭上他的心头。 让他反应迟钝。 对于意外完全没能马上应对。 脑子里还一片空白,既不担忧也不紧张。 那种疲惫仿佛把他所有的感官都掏空了一样。 拓跋继琴也很慌乱,刚刚担心怀孕。 现在听到嵬名道的声音,她顿时冷汗直流。 她急忙把腰肢向前一挪。 让李行周从里出去了。 他转身可怜兮兮地抬头看着李行周道。 “怎么办,怎么办?” 女人的无助让李行周镇定了许多。 因为直觉一般的责任感激发了他。 他伸出粗糙温暖的大手握住拓跋继琴的柔荑。 “别怕,有我在,深呼吸。” ...... “找个借口先回答他。” 李行周沉声道。 拓跋继琴一面拢了下头上凌乱的发丝. 一面皱眉沉吟片刻. 然后用党项语大声说了一句话。 门外也传来嵬名道的声音,叽哩咕噜一阵. 李行周自然听不懂。 他左右一看,墙边有张旧案。 案上摆着文房四宝等物,靠墙的地方还有一副横放的黑漆刀架。 上面搁着长短两把唐刀。 见状他便快步走了过去。 一手扶住黑漆刀架。 一手轻轻抓起上面那把刀鞘拿在手里。 拓跋继琴的眼睛顿时一阵慌乱。 她忙低声道。 “大将军不要,他是我的未婚夫?” 她急忙移步过去想拉住李行周。 刚一走才发现双腿发颤,竟是又酸又软。 而且身体里留下的粘粘的东西让她怪不舒服。 感觉那里的草丛也是黏糊一片。 裙下冰凉冰凉。 她的眼神恐慌而担忧。 走上前紧紧抓住李行周的手臂。 深眼窝里带着异国风情的一潭水满是哀求。 李行周见状心下一软,垂头沉思片刻,沉声道。 “公主多虑了,不到万不得已,我自然不会凭冲动蛮干。” “里面有个橱柜我先躲会,找机会再出去。” “但我得带把兵器防身,免得遇到突发情况束手待毙。” 拓跋继琴听罢这才稍稍安心一些。 李行周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道。 “放手吧,我先进去。” “嗯。” 李行周提起长袍下摆快步走进屋子。 里头有道竹帘,竹帘里面果然有个木橱。 这边的套房都是这样的布置。 以前他就知道,果不出意料。 拓跋继琴的裙下各种不适。 整理了一下衣服,总觉得还有什么纰漏。 但又无法磨蹭得太久,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 她满心都是担心和畏惧。 但总算是见过场面的女人。 事到临头能在表明上保持镇定。 “嘎吱” 陈旧的木门开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出现在面前。 这个人对她十分熟悉却又十分陌生。 拓跋继琴努力将一切凌乱的心绪都抛诸脑后。 一副慵懒无聊的样子打开门。 正如平时的样子,就像一只懒洋洋的波斯猫。 嵬名道用党项语抱怨道。 “怎地这么久?” 听随意的口气,他并没有什么怀疑。 拓跋继琴的表情动作很到位,给人的感觉没事。 于是其它细节都不会引起注意了。 她说道。 “我躺了一会,起来时要穿衣服,不然被人看见衣衫不整像什么话?” 嵬名道掀开门走了进来,笑道。 “就我一个进屋,衣衫不整有何关系?” 拓跋继琴忙道。 “赶紧进来把门关上,怪冷的。” 嵬名道进来后,本来在她的前面。 但她让到一旁让嵬名道先走,自己走后面。 腰下又粘又湿,虽然长裤遮着,外面还有袍衣裙子。 但她总觉得不自在,生怕被人发现。 好像嵬名道站后面就能看出弥端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不舒服那几天,心里各种担忧各种烦躁不适。 现在她只想赶紧沐浴更衣。 因为心情紧张,她的额上起了一层细汗。 便掏出手巾轻轻在额头上蘸了蘸,不料走神之下手巾掉地上。 她犹豫了一下,才硬着头皮紧紧并拢着双腿蹲下去拾。 生怕那潮湿的小衣把水渍印到外衣上。 嵬名道一看她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异样地说。 “他们都在外面,这里没别人。” “什么意思?” 拓跋继琴回敬疑惑不解的神色。 嵬名道摸了摸脑袋,摇摇头转身进去了。 见嵬名道走进屋子。 拓跋继琴十分担心他发现竹帘后面那个橱柜有什么一样。 但转念一想他没事去翻看橱柜做什么…… 自己吓自己,只要别让人怀疑,暂时应该不会出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然后迫不及待地唤奴婢打热水。 水打进来后放到屋子里。 白气缭绕中梳妆台上的铜镜很快蒙上了一层细珠子。 镜像变得更加朦胧。 拓跋继琴推嵬名道出去。 “你去外面呆着,我要沐浴更衣。” 嵬名道笑道。 “有什么我看不得的?” 拓跋继琴心下顿时一急。 无比担忧地轻轻瞅了一眼橱柜,幸好没动静。 她了解一些男人的心理。 这种火油一般的东西在某些时候是很不稳定的. 很容易愤怒丧失克制。 情急之下她便恶言相向。 “让你看了,你能做什么?” “平白折磨我。” “赶紧出去,一会就好!” 嵬名道的脸顿时涨得跟猪肝似的。 他那样子就像被人撕掉了脸皮,痛苦与羞耻、恼羞成怒。 那方面好像是他的禁忌。 极度自卑的东西会诱发极度的自尊、自欺、掩饰。 她的这句话,好像不是说他不行,而是说。 你妈做过妓女! 拓跋继琴了解李行周的心理,但是匆忙之下忘记了嵬名道的心理。 ...... 愤怒丧失克制。 情急之下拓跋继琴便恶言相向。 “让你看了。” “你能做什么?” “平白折磨我。” “赶紧出去。” “一会就好!” 嵬名道的脸顿时涨得跟猪肝似的。 “啪!” 巨大的清脆的声音在拓跋继琴的耳边响起。 她看见了金光闪闪。 仿佛那漫天的烟花。 嘣地一声在清澈的夜空中绽放。 人们都可以飞起来了。 轻飘飘地荡在空中,闭着眼睛虔诚地祈祷。 “丝……” 隐约中她听见了金属摩擦的闷响。 那是锋利的刀刃轻轻出鞘? 在最初的第一刻。 她的内心的感觉竟然不是害怕,而是欣慰。 那刀有心,有这份心,已经足够。 那冰冷的横刀,已不再是暴力的代名词。 它充满柔情地在落红漫天的点点花瓣中美丽地飞舞,划出极尽完美的弧线。 但拓跋继琴一瞬间就从自己的幻想中回过神来。 拼命地扑到橱柜跟前。 用背使劲地抵着门。 装得就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蜷缩在橱柜前。 “你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你滚......” 她不是在跟嵬名道说。 而是在跟另一个人说。 嵬名道怔在原地叹了一口气。 怒火发泄后怜悯让他放下了胳膊,想去宽慰几句。 但他不知道。 当他在怜悯拓跋继琴时,拓跋继琴却在怜悯他、可怜他。 “你不要过来!” 拓跋继琴装作害怕。 “你出去……别过来。” “好、好,我出去。” 嵬名道有些自责地说。 拓跋继琴此时轻松极了,好受极了。 那一巴掌,是如此的好。 直接打掉了她的背叛的内疚、良心的谴责。 作为拓跋赤辞最受宠爱的女儿。 从小到大拓跋继琴还没挨过巴掌。 她是第一次体验,原来挨打能如此爽。 它就像对着一堆纠结的乱麻。 飞快的刀刃一刀而过,一切都轻松了、干净了。 …… 水仍热,空气仍冷。 浴桶里冒着白烟。 让古意盎然的屋子飘荡着轻轻的薄雾。 一切都如梦如幻。 拓跋继琴轻轻抽掉青丝上发簪,头轻轻一摆。 一头青丝便柔顺地散落在如玉如雪的肩上脖子上。 然后她摇动着头调整垂发,很巧妙地遮住肿起的左脸。 她要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容不得那伤痕影响她的美丽。 她觉得自己不是在做沐浴这么一件平常的小事。 而是在婀娜放姿。 而是在欣赏自己的男人面前翩翩起舞。 衣物一缕缕离开。 她背对着竹帘面对着橱柜跪坐在浴桶里。 迷人的含情脉脉地大眼睛注视那陈旧的橱柜。 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柔嫩朱唇。 削葱一样的手指放在自己美丽的右脸上。 弹性十足的曲线在烟雾缭绕中轻轻地颤动。 她扬起头。 呈现出娇嫩的喉部肌肤。 手指沿着下巴、脖子一路向下。 脸上是迷离的陶醉的神情。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1章 围寨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作为唯一可以和大唐对抗的吐蕃国。 在西域、吐谷浑、剑南广阔的边境线上与唐军长期角逐。 这是唐朝周边任何一个种族都无法比拟的,无论是突厥还是高丽,都是在一隅和唐朝时不时有点摩擦。 唯有吐蕃在大面积范围内和唐朝争夺生存空间,两国此消彼长,相互对耗。 吐蕃当然不愿意看到唐朝借党项的实力借刀杀人。 这样的结果是吐蕃可能丢失要害鄯州城,却没有消耗到唐朝的实力。 在此情况下,派出小股刺客破坏和谈。 虽然不容易成功,但好处是成本低战果大。 他们先零星从边境摸进陇右,然后集结之后控制城外,与潜伏在党项大寨的细作取得联系。 那些细作有合法身份,有正当的营生,瞒过城门守备,然后在晚上动手袭击行馆。 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清楚,王思礼还查获不少真凭实据。 李行周当然把证据和奏章一起打包递送洛阳…… 国家之间正大光明地发动战争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用刺客暗算别人政要的事儿就上不得台面。 两国关系愈发紧张,唐朝少不得要趁机下诏降罪。 并纠集大唐体系内的各族军队发动对吐蕃的全面战争。 薛讷与黑齿常之兵分两路已经开始寻找吐蕃主力进行决战。 迅速剪灭外围的吐蕃势力,牧场、哨点瞬息之间被荡平。 而薛讷的军令也已经到了。 命右军将军薛楚珍回陇西城,整顿左武卫和党项军,加上黑齿常之的三万人。 薛楚珍为主帅、李行周为副帅合计八万人。 兵出陇右。 薛楚珍人还没到,薛讷的密信就到了。 那就是迅速解决党项内乱问题。 ...... 但是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事情。 也许正如黑齿常之料想的那样,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谁又知道陇西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暗流呢? 王思礼便面容严肃的走了进来。 “大将军,拓跋开山终于动了,我们跟踪他到了一处山坳中!” “有何发现?” 李行周忍着内心的激动,急忙问道。 “这,大将军,我们发现在一处石洞中藏了一批狼牙箭,大约估略不少于三十万支!” “什么?三十多万狼牙箭?” 李行周一拍桌案猛地站了起来,又是狼牙箭,而且一出现就是这么多。 李行周怎么也不会想到,拓跋开山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这一刻李行周疑惑了,难道拓拔继棒真的有问题? 可是那日晚上,和拓跋开山会面的人又是谁呢? 太多的谜团需要解开了,李行周总感觉在陇西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党项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不错,大将军,我当时也是无法相信。” “不过事实就是如此,那个山洞里不光有狼牙箭还有各式各样的武器,恐怕是另有用处的。” 李行周在帐内来回走着,他的心中在思考着要怎么办,事情真的是越来越难办了。 朴景泰皱起眉头,小声说道。 “大将军,现在将拓跋开山抓捕么?” “先等等,让我再想想!” 李行周并没有马上回答朴景泰,而是转而问道。 “王参军,康小宁的事情调查的如何了?” “大将军,前去调查康小宁的人已经传回消息了,可以确定康小宁并没有说谎。” “嗯,那就好,你现在去通知康小宁。” “让她准备一下,一会儿随我们去党项!” 李行周说完就朝外走了出去。 “大将军,你去哪?” “我去见薛楚卿将军!” 陇西大营黑齿常之原来的大帐. 此时薛楚卿正坐在位上凝神苦思. 刚李行周已经将事情说了一遍了. 但薛楚卿并未马上做出回应. 必定出兵党项可不是小事情,一旦处理不当. 肯定会引起党项人的怒火。 陇西刚安稳下来,薛楚卿不想因为一些事情再次让陇西陷入混乱之中。 “三将军,还请早作决断!” “行周,兵士我可以给你,但是你要保证绝对不能乱来!” 薛楚卿如此说,很明显是信不过李行周。 在薛楚卿眼中,李行周就算是在优秀,也是个后生小子。 “请将军放心,末将绝不会乱来的,如果将军不放心,可以让宇文宝将军随我一同前去!” “如此最好,既然如此,那我立即传令,让宇文宝率一万士卒随你去党项!” “如此,那末将就先告辞了!” ...... 一个时辰之后,陇西大营里走出了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 左翊卫一万六加上陇西大营一万人。 合计三万人。 李行周和宇文宝骑马走在了最前排。 “李将军,三将军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宇文宝生怕李行周有意见,劝到。 “呵呵,无妨的,薛楚卿将军也是为了陇西着想而已,我能理解的!” 李行周倒没有太在意。 薛楚卿之所以如此,也并非出于什么恶意,只是有些不放心罢了。 “对了,李将军,此次去党项所为何事,还要带这么多人?” 这个问题其实宇文宝早就想问了,要让他憋在心里,他还真受不了。 三万人啊!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宇文将军,我的人在党项发现了三十多万狼牙箭!” 李行周说的很小声,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 宇文宝两眼瞪得溜圆,不可思议的怒道。 “党项人这是想做什么,他们也想造反吗?” “这就不知了,不过我以为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还是不要早下结论的好!” 李行周并不希望事情朝着自己预料的方向发展。 虽然带了三万士卒,但这些人更多的是去示威的。 而不是去打仗的。 如果拓拔赤辞控制不住自己,和唐军发生了冲突,那李行周也只能说是天意如此了。 也许可以不带这么多人,可是不带这么多人。 党项人又如何晓得大唐的态度呢? 其实李行周内心还是很纠结的。 前几日还和拓跋继琴鱼水之欢,现在就要兵戈相像了。 ...... 拓拔赤辞正喝着茶水,这几日没有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能清静一下了。 可这样的生活最终还是被一声话语破坏了. 一个党项卫兵站在门口焦急地说道. “大统领,山下出现了大批的唐军,看样子是冲我们来的!” “唐军?” 拓拔赤辞有些愣住了,就连茶杯摔在地上都没有注意。 “唐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要慌。” “你将详细情况给我说一下,唐军大约有多少人?” “不下三万人!” “可带有攻城器械?” “并无攻城器械!” “嗯?你现在马上出去通知其他人。” “告诉他们一定要保持冷静,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可乱来!” “是!” 卫兵匆匆离开了,拓拔赤辞也没有闲着。 他整理好衣服,拿起自己那把宝刀便快步走出了房间。 来到寨门处,往下一看,拓拔赤辞的心就砰砰跳了起来。 山下果然停着大批的唐军,不过好在唐军停在山下,并没有上来。 “山下是哪位将军,拓拔赤辞在此有礼了!” 拓拔赤辞洪亮的声音直接传了过来。 他的声音也让紧张的党项人缓和了下来。 “拓拔族长,李行周有礼了!” “大将军,不知你此举是为何意?” 拓拔赤辞一听李行周的声音,心头就有一股无名的怒火升腾了起来。 前几日来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 怎么现在就带着大兵压境了。 变脸也没有这样变得吧。 “拓拔族长,李某也是实属无奈,不过请你相信我,我等并没有什么恶意!” “大将军,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 “是很难相信,不过如果我只带几个随从上山,我们好好谈谈如何?” “这样,你应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 李行周的话直接遭到了宇文宝等人的反对。 宇文宝一把拦住李行周不悦地说道。 “李将军,你这是作甚,如果党项人真的图谋不轨的话,那你这样做岂不是有去无回么?” “宇文将军,难道还有其他的好办法么?” “虽然我们不怕,但是真的打起来,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 “我们还指望他联合出兵吐蕃。” “而且我相信拓拔赤辞应该知道如何选择。” “狼牙箭的事情可以调查,但是一旦开战,那可就真的是谋反了!” 李行周这样做也是有点信心的。 经过上次的谈话之后,李行周可以确定拓拔赤辞的野心并不大。 所以只要不是逼得太过分,他应该不会反的。 ...... 山下在纠缠着,拓拔赤辞也在想着李行周的话。 这时身后传来了拓跋继琴的声音。 “阿爹,答应李行周吧,跟他谈谈。” “我们要知道唐军为什么要如此做。” “相信我,我们不愿打,唐军也是如此,一旦冲突起来,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琴儿,你这孩子,我不是让你呆在屋里的么,你怎么还出来?” “阿爹,如果党项没了,我呆在屋中又有什么用呢?” “哎,你啊,好,我听你的!” 说完拓拔赤辞便扯开大嗓门吼道。 “大将军,我同意了,你现在可以带人上来了。” “不过你记住,绝对不能超过十个人!” 拓拔赤辞同意了,李行周便放开了所有的担忧。 领着朴景泰和舞阳等七、八个人朝山上走去。 宇文宝站在山下急的跟个猫爪子似得,不断的挠着额头,还不断的抱怨道。 “哎,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啊,这要是出了事,某家可怎么向大元帅交代啊!” ...... “李行周!” “呵呵,琴儿公主!” 此时再见到拓跋继琴,李行周觉得好不尴尬。 看着拓跋继琴那张冷冷的俏脸。 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似得。 可是这又如何,立场不同,所以走的路不同。 当然,前几日把人家睡了,现在又兵戈相见。 饶是李行周两世为人,脸皮红起来了。 “大将军,你现在可以说说了。” “几日前你来党项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可是现在呢,这三万多的兵卒又怎么解释?” 拓拔赤辞脸色严峻,满眼的怒火,他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戏弄了。 而且对方还是个如乳臭未干的小子。 “拓拔族长,你说的很对,李某确实向你保证过,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可是可否容李某问一句话?” 李行周并没有慌乱,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如何应对了。 “说!” “拓拔族长,请问党项所藏的三十万多支狼牙箭应该作何解释?” “什么?李行周你胡说什么!” “党项哪来的狼牙箭,还是三十万。” “有些话你不要乱说,你真当我拓跋氏是好欺负的么?” 拓拔赤辞猛地站了起来,不是还保留着一丝理智。 他早就一刀将李行周的头砍下来了。 三十万只狼牙箭啊! 这可是可以让党项全族族灭的! “拓拔族长,请息怒,李某并没有乱说。” “我的人亲眼看到的,否则你认为李某会领着三万多人来党项么?” “你应该知道,这可不是开玩笑,打起来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李行周压了压手示意朴景泰等人保持镇定。 就在拓拔赤辞站起来的时候,朴景泰就已经将横刀撑起来了。 恐怕一旦拓拔赤辞敢有什么异动。 朴景泰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给拓拔赤辞一刀的。 李行周可不希望双方打起来,不然自己还上山做什么。 “大将军,请恕琴儿无礼。” “你口口声声说你的人亲眼看到的,那可否告诉我是谁看到的?” 拓跋继琴她上身穿着窄袖貂皮大衣。 腰间用绸带一扎故意形成苗条瘦削的线条。 下面的裙子即膝,裙子里面是长裤。 这身打扮让她看起来身材修长妙曼。 李行周一看到她就意乱情迷起来。 想起在绸缎庄的销魂。 但他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拓跋继琴就像个谜一样,怎么看都看不透。 李行周对于拓跋继琴总有种恐惧的感觉。 拓跋继琴这个女人头脑太聪明了,也太理智了。 ...... “王难得出列,将事情向拓拔族长说一遍!” “是,大将军!” 王难得立刻站了出来,对拓拔赤辞行了一礼便认真地说道。 “拓拔族长,党项有一个人叫拓跋开山,我们已经跟踪他多日了。” “就在一日前,我们发现他去了党项大寨东北方向的一处山坳里。” “那里有个山洞,起初我们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后来等他离开后,我们在山洞里发现了大批的狼牙箭,还有上千把朴刀,刀上全都刻有拓拔二字。” “如果拓拔族长还不相信的话,随我们去一趟事情就见分晓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2章 箭矢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拓拔族长,党项有一个人叫拓跋开山,我们已经跟踪他多日了。” “就在一日前,我们发现他去了党项大寨东北方向的一处山坳里。” “那里有个山洞,起初我们并没有太在意。” “但是后来等他离开后,我们在山洞里发现了大批的狼牙箭,还有上千把朴刀,刀上全都刻有拓拔二字。” “如果拓拔族长还不相信的话,随我们去一趟事情就见分晓了。” 王难得立刻站了出来,对拓拔赤辞行了一礼便认真地说道。 这下拓拔赤辞也有些犹豫了。 看王难得那一副言辞凿凿信心无比的样子。 拓拔赤辞转眼看了下拓跋继琴。 仿佛是在问难道事情是真的? 拓跋继琴对这拓拔赤辞点了点头,拓拔赤辞才下定决心说道。 “好,我就随你们去一趟,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如你们所言,党项真的藏了这么多的东西!” “如此最好,拓拔族长,请恕李某无礼,如果山坳中真的藏有箭矢,又当如何呢?” “你想如何?” “很简单,山坳中的一应器械我们要运走,还有拓跋开山我么也要带走!” 李行周很严肃地说道。 “如果事情是真的,那么拓跋开山我交给你们,可是那些器械?” 拓拔赤辞明显有些不情愿。 毕竟那么大数量的狼牙箭对于任何人都是一种诱惑。 “拓拔族长,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那些器械我们必须带走!” “我想拓拔族长应该也明白,那些狼牙箭本来就是属于我大唐的!” “好,我答应你了!” 山坳离着大寨并不远,走上两里地就到了。 王难得头前领路,很快便找到了那处山洞。 山洞并不显眼,周围也被一堆枯草掩盖住了。 如果不留意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这里有个山洞。 李行周和拓拔赤辞等人一起走进了山洞。 而拓跋继琴却没有立刻进去,她站在洞口好像在想着什么。 洞口很小,可是山洞却很宽广,望着洞里摆满的刀剑和箭矢。 拓拔赤辞嘴唇有些抖了,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拓拔族长,你现在应该相信我了吧?” “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不知情,但是我不希望拓跋氏和我大唐有什么冲突!” 李行周摸着那成捆的狼牙箭,心里确是空荡荡的。 这么多的狼牙箭,如果拓拔赤辞不知情,那对方又是如何瞒着拓拔赤辞运到此处的呢? “大将军,我不知道如何说。” “不过我确实是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没想过党项居然会有这么多的狼牙箭!” 拓拔赤辞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有些惧怕的问道。 “难道这些狼牙箭来自临潭镇?” 李行周直接点了点头,这一点已经没有必要隐瞒了。 让拓拔赤辞知道也好,这样他就知道党项人其实并不是铁板一块了。 “拓拔族长,现在你应该履行诺言了,拓跋开山我要带走,你放心,李某定会调查清楚,绝对不会给拓跋氏带来灾难的!” “我,好吧!” 拓拔赤辞很想说声不同意,可是想想那党项大寨外的三万唐军。 他就知道这样做是多么的愚蠢了。 有时候其实话并不用说那么清楚。 虽然李行周并没有说什么言辞凿凿的话。 但那山下的大军就已经说明一个态度了,狼牙箭必须带走,不给就打。 拓跋开山没有意外的被押了过来,也许他还想逃。 可是面对围寨的唐军,他又往哪里逃呢。 “拓跋开山,告诉我,山坳中的狼牙箭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是谁指使你去临潭镇的?” 见到拓跋开山,拓拔赤辞直接踹了他一脚,还愤怒的问道。 拓跋开山直接被踹在了地上,他没有叫疼。 而是爬起来跪在拓拔赤辞面前一脸恭敬的拜道。 “大头领,请原谅拓跋开山的不敬了。” “不要问了,让汉人把我带走吧,所有的罪责都由我拓跋开山一人承担!” 拓拔赤辞急怒之下直接给了拓跋开山一巴掌。 他指着拓跋开山怒道。 “你来担罪?” “拓跋开山,你认为你承担得起么,” “你知道你的做法给我们拓跋氏带来多大的麻烦么。”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大头领,请息怒,拓跋开山无话可说!” “你....你给我滚,现在就给我滚!” 拓拔赤辞气的差点一口气没有上来,拓跋继琴赶紧扶住了拓拔赤辞,对李行周没好气地说道。 “大将军,人已经给你带来的,你还不把人带走,你现在很高兴是吗?” 拓跋继琴冷冷的说道。 完全没有前几日的温情。 “我...,” “拓拔族长,还请息怒,李某先告辞了!” 李行周知道现在再留下去也没什么好说的。 还不如赶紧带着拓跋开山走。 “大将军,相信我,拓跋氏不会背叛大唐的,你一定要查清楚啊!” 拓拔赤辞握着李行周的双手,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李行周努力的点了点头,也许拓拔赤辞已经知道是谁指使拓跋开山了。 只不过他不想承认罢了。 “放心,李某定当尽力而为!” 唐军离开了党项,可是党项却没有平静下来。 风云一旦兴起,又岂会轻易平息。 拓跋继琴握着一把小巧的金色弯刀,整个人都陷入了回忆中。 这把弯刀是八岁那年拓拔继棒送给她的礼物。 还记得当时拓拔继棒捧着拓跋继琴的脸很傲然的说道。 “琴儿,你就是大哥心中的月亮,大哥会一直护着你,不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 拓跋继琴敬佩自己的大哥,因为他勇武绝伦是党项最英勇的战士。 拓跋继琴为拓拔继棒骄傲的同时。 也在替他悲伤着,因为大哥曾经深爱的那个女人失踪了,一失踪就是四年。 “大哥,真的是你吗?你可知道这对爹爹来说意味着什么?” 拓跋继琴的心不安宁。 身在陇西大营的拓拔继棒也是如此。 此时拓拔继棒望着天边的落日,抚摸着胸口的那枚银鹰项链。 “没藏惠兰,你在哪里呢,可知道拓拔已经快疯掉了?” 拓拔继棒忽然笑了起来,那个如水般温柔的女人,为什么会失踪呢? ...... 寒冷的风呼啸而过,李行周裹了裹披风。 看了看不远处的拓跋开山。 他在考虑着到底应不应该相信这个人。 当拓跋开山从党项来到陇西大营之后,显得很镇定。 仿佛他并不是一个囚犯,而是一个客人。 “拓跋开山,这个人你可认识?” 拓跋开山看了一眼李行周身旁的康小宁。 他并没有否认什么,点点头说道,“是的,我认识!” “拓跋开山,能告诉我你的幕后主使是谁么?” “你杀了我吧!” “拓跋开山,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知道么,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是比死更可怕的!” 李行周嘲弄的看了一眼拓跋开山,这家伙果然是个硬骨头。 “是吗?李行周,我知道你,你很聪明,可是你却不能强迫我做任何事!” 拓跋开山一点都不怕,因为他实在想不出李行周还能如何威胁他。 亲人?拓跋开山很早就已经孑然一身了。 所以他有恃无恐。 “拓跋开山,你知道么,你如果不说实话,会给拓跋氏带来无穷麻烦的,难道你想看着他们走向死亡么?” “呵呵,人总是会死的,不是吗?” 拓跋开山一脸的轻松,根本就没把李行周的威胁当回事。 面对这种人,李行周也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至于用刑那更不可靠了,拓跋开山已经做了必死的打算了。 用刑又有什么用呢? “来人,将拓跋开山带下去,一定要严加看守,没有我的允许,不要让任何人见他!” “喏!” 李行周挥挥手,便有十几名左翊卫士兵将拓跋开山押了下去。 “思礼,吩咐王难得他们,盯紧拓拔继棒,绝不能让他离开我们的视线!” “是,大将军,你觉得是拓拔继棒?” “不知道,总之拓拔继棒是最有嫌疑的!” 李行周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拓拔继棒指示的。 可是拓跋开山又如何解释呢? 他可是拓跋继棒的亲信。 “大将军,可是,我们去党项那晚,拓拔继棒并没有离开过大营啊。” “那么和拓跋开山见面的人,又是谁呢?” “所以,我认为也许并不是拓拔继棒!” “思礼,我并没有说一定就是拓拔继棒。” “但是拓拔继棒绝对逃不了干系,拓跋开山是谁?” “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千人长,想要将三十多万狼牙箭运到党项,他还没有这个能量。” “在党项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拓拔赤辞就是拓拔继棒,你说这要如何解释呢?” 李行周一直都看不透。 拓拔继棒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 嵬名道坐在垫上,一脸严肃的对拓拔继棒问道。 “拓拔,拓跋开山已经被抓了。” “告诉我,拓跋开山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嵬名道,我的事情不用你来关心!” 拓拔继棒双眼眯起,好像嵬名道说的不是他。 “拓拔,我这是在担心你!” “嵬名道,我很好,你走吧!” “拓拔,难道我们不是好兄弟么?” “你忘记我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日子了么?” 嵬名道皱了皱眉头,多少年了,拓拔继棒一直对他这么冷淡,这让他很窝火。 “小时候?” “呵呵,嵬名道,我们都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的我们了。” “人都会变的,我变了,你也变了。” “我早就说过,我们走的路不同,所以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如果你还顾念我们以前的交情,就离开琴儿吧!” 拓拔继棒很沉稳,沉稳的就像一个迟暮老人一样。 嵬名道握了握拳头不高兴的说道。 “拓拔,这是不可能的,我和琴儿是不可能分开的!” “是吗?嵬名道对我何必说这些呢。” “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如果我让你在琴儿和党项之间选择一个的话,你会选择哪一样呢?” 拓拔继棒睁开眼,略带嘲讽的笑道。 嵬名道没有回话,也许正如拓拔继棒所说,他真的好难选择。 “怎么,不敢回答了?嵬名道,你很聪明,可是你爱的一直都是你自己!” “拓拔,不管你说什么,至少我可以给予琴儿想要的!” 嵬名道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口,双手背在身后。 站在那里,显得是那么的英武不凡。 “拓拔,你一直都在维护着琴儿,可你又知道她想要什么吗?” “你又知道她为什么会喜欢我吗?” “我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我想静一静,你走吧!” “哎,拓拔,你好好想想吧,拓跋开山被抓,汉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好了,不说了,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 “不过我要警告你一下,如果拓跋开山的事情真的是你做的,那就趁早做好打算吧!”说完嵬名道没再停留,快步离开了营帐。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拓拔继棒自己的了。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李行周坐在帐中思考着明日如何拷问拓跋开山。 这时马燧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甚至连通传一声都没有。 李行周很诧异的看着一脸惊慌的马燧,也没有责怪他的无礼。 而是站起来问道。 “马燧,何时如此惊慌?” “大...大将军,拓跋开山被杀了!” “什么?” 李行周心里咯噔一下,对着马燧大吼道。 “我怎么跟你们说的,一定要严加防范。” “怎么还是让人杀了,这里可是我左翊卫大营,难道你们连个人都看不好么?” “末将失职,请大将军责罚!” 马燧一下就跪在了李行周面前。 他也知道这次犯了多大的错误,也怪不得李行周生这么大的气。 “责罚你,责罚你能管什么用,你知不知道拓跋开山有多重要。” “没了拓跋开山我们多日来的辛苦不都是白费了。” “还有雅隆河谷的弟兄们,何时才能瞑目” 李行周挥起手就想给马燧一巴掌。 可是看着马燧那熟悉的脸。 想想这些时间马燧随着他鞍前马后的,又不忍打他。 一时间,李行周做起了难,手停在空中,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朴景泰听到帐内的吼声,也跑了进来。 看到马燧跪在地上,李行周一脸的怒容,便问道。 “马燧,怎么了,怎么惹大将军发这么大的火?”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3章 解脱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朴景泰听到帐内的吼声,也跑了进来。 看到马燧跪在地上,李行周一脸的怒容,便问道。 “马燧,怎么了,怎么惹大将军发这么大的火?” “朴都尉,我,拓跋开山被人杀了!” 马燧说完便羞愧的低下了头。 朴景泰一听之下,也不禁大怒,直接给了马燧一巴掌。 “马燧,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一个大活人你都看不住,你还活着干吗?” 说完朴景泰抬起脚就想给马燧一下。 李行周砸吧砸吧眼,赶紧拦住了朴景泰. “老朴,你慢着。马燧,你将事情的详细情况给我说一遍!” “是,今晚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的.” “吃完晚饭之后拓跋开山说要上茅房,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便领着十几个人护着他去茅房。” “可是没想到刚一出帐,拓跋开山便被人射死了。” “一箭穿喉,我们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拓跋开山就没气了。” “被人射死的?” “那刺客呢,你们抓住没有?” 李行周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了,这里可是陇西大营。 刺客怎么可能闯得进来呢? “刺客一共四人,除一人逃脱外,其他三人都已经被杀死了!大将军,刺客肯定是大营里的人,外人是进不来的!” “嗯,逃了一个?那刺客的样子你可记住了?” “没有,不过我当时在那刺客后背上划了一刀!” “马燧,起来吧,带我们去看看那些此刻的尸体!” 李行周说完就朝外走去,他也冷静下来了。 现在再去责怪马燧,也没什么用了。 三具尸体整齐的放在帐内,三个人都是一身黑色劲装。 从面相上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就在李行周一筹莫展的时候。 康小宁也来了,他看了看三具尸体。 突然对着其中一个喃喃自语的说道。 “这个人好眼熟呢,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李行周一听之下,心里便升起了一股希望。 “康小宁,你真的见过他?” “嗯,我想起来了,他跟张怀德见过面,当时他说的是党项话!” 康小宁回忆了一下,才确认道。 “党项人?” 李行周深深的蹙起了眉头。 “拓拔继棒,难道真的是你?” “老朴,走,立刻去见拓拔继棒!” 拓拔继棒的帐中此时依旧灯火通明。 李行周领着朴景泰和舞阳直接走了进来,看到拓拔继棒坐在那里一脸镇定的样子。 李行周忍不住问道。 “拓拔继棒,拓跋开山死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拓跋开山死了?” “他不是一直都有你的人看管吗,他死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拓拔继棒毫不慌张的笑道。 “是吗?那么拓拔继棒,我问你,你的侍卫长拓跋黑虎去哪里了?” 李行周一脸的嘲弄。 就在刚才来的时候他已经问过负责监视拓拔继棒的王难得了。 据王难得所说,一个时辰之前,拓跋黑虎就领着几个人离开了。 至于去了哪里王难得也没有深究。 因为他们的目标是拓拔继棒,也没把拓跋黑虎放在心上。 “我派他出去做事了!” “我现在就要见他!” 李行周不容置疑的说道。 拓拔继棒皱皱眉头,也没有继续说话,静了一会儿后。 便见王难得一行人走了过来,还押着一名党项人。 “大将军,这个人就是拓跋黑虎!” “拓跋黑虎,说吧,是谁让你刺杀拓跋开山的?” “我” 拓跋黑虎迟疑的看了看拓拔继棒,然后摇摇头说道。 “我不能说!” “拓跋黑虎,真的是你?” 令李行周想不到的是。 此时拓拔继棒却站了起来一脸不信的看着拓跋黑虎。 拓跋黑虎一脸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不断的冲拓拔继棒磕着头,还哭声道。 “大将军,拓跋黑虎对不起你了!” 拓拔继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拓跋黑虎,不要说了!” “将拓跋黑虎带走!”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帐内只剩下了李行周和拓拔继棒。 此时李行周叹了口气沉重地问道。 “拓拔继棒,我希望你说句实话,拓跋开山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我说不是你信吗?” 说完拓拔继棒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让李行周很糊涂。 看拓拔继棒的表现应该没关系才对。 可是偏偏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了拓拔继棒。 “拓拔继棒,你好好安静一下吧,我明日会将拓拔族长请来的!” 李行周走了,只留下拓拔继棒一个人默默地站着。 也许对于拓拔继棒来说,有些事情总是难以抉择。 也许有些时候,死亡倒不是一件坏事。 死了,所有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不再痛苦,不再挣扎,不再有思念。 拓拔继棒将胸口挂着的匕首放在手心,轻轻的笑了。 ...... 拓拔赤辞骑在马上一时间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拓拔赤辞的心里却有一股隐隐的不安。 党项八氏的族长们对于此次去陇西也是不太愿意的。 可是汉人说是关于雅隆河谷的事情,他们又不得不来。 “阿爹,大哥会不会有事?” “琴儿,放心吧,继棒不会有事的,李行周答应过我不会乱来的!” “可是,万一拓跋开山的事情真的是大哥做的呢?” 拓跋继琴有些话并没有告诉拓拔赤辞,那个隐秘的山洞其实只有三个人知道而已。 那是她小时候和拓拔继棒还有嵬名道玩耍的时候发现的,。 他人并不知道那里藏着一个山洞。 所以拓跋继琴的心里很担忧,拓跋开山是谁? 他是拓跋氏少有的千户长。 也只有拓拔赤辞和拓拔继棒才能指挥得动他。 至于嵬名道,拓跋继琴承认他很优秀。 可是他却指挥不了拓跋氏的人,所以最有可能的还是拓拔继棒。 “会是他吗?如果真的是继棒,那么我会立刻将族长的位子传给他!” 拓拔赤辞眼神里有一种自豪也有一种落寞。 别的人不理解拓拔赤辞的意思,可是拓跋继琴懂了。 他这是要让拓拔继棒决定拓跋氏的未来啊。 如果拓拔继棒真的反叛大唐,那么拓跋氏一族就会是拓拔继棒最大的依仗。 ...... 陇西大寨党项集聚地,此时已经被唐军包围了起来。 因为今日将会是决定拓拔继棒命运的时候。 李行周、宇文宝、薛楚卿、张潮议等陇西的军政巨头。 还有党项八氏的族长,每个人都等待着拓拔继棒的到场。 众人面前,李行周根本不敢和拓跋继琴打招呼。 李行周歉意的看了一眼拓拔赤辞,小声说道。 “拓拔族长,对不住了,我不知道该如何说。” “总之我希望你能让拓拔继棒说实话,这也是我叫你来的原因。” “大将军,我只想问你,真的是继棒么?” 拓拔赤辞面无表情的摆了摆手,此时他的心里很不安。 他真的不希望拓拔继棒是那个幕后之人。 “我希望他不是,可是任何事都是要讲究证据的!” 李行周从一开始就不希望是拓拔继棒。 因为如果真的是拓拔继棒做的,那就意味着大唐又要面对一个强敌。 一个深受拓跋氏子民爱戴的勇士,所产生的能量是非常惊人的。 薛楚卿坐在堂上,望着堂下的党项八氏的族长。 心里也是有些不解,为何李行周要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审问拓拔继棒呢。 不解归不解,可是他却不能不做。 大军马上就要开拔了。 雅隆河谷的事情必须要搞清楚。 “带拓拔继棒和拓跋黑虎!” 拓跋黑虎和拓拔继棒很快便被十几名护卫带了进来。 拓拔继棒走到堂上,看到拓拔赤辞和拓跋继琴之后,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慌乱。 “拓跋黑虎,我问你,是谁让你杀害拓跋开山的?” 拓跋黑虎明显是不想说,一副闭嘴不言的样子。 这时拓拔赤辞直接拍了一下椅子把手,大声道。 “说!” “拓跋黑虎,你还不给我说实话,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拓跋黑虎畏惧的看了看拓拔赤辞。 紧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族长,对不起,拓跋黑虎不能说!” “拓跋黑虎,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难道你忘记你娘生病的时候是谁救了她一命吗,” “你忘了是谁找人教你功夫的嘛。” “如果你还记得我一点点恩德,那就把实话给我说出来!” 听了拓拔赤辞的话,拓跋黑虎脸上出现了一种复杂之色。 他看了看身旁的拓拔继棒,又看了看拓拔赤辞。 有些怯懦的说道。 “族长,你不要说了。” “我说,我说,其实指使我的人是.....咳...咳....”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只见拓拔继棒一只手捏住了拓跋黑虎的喉咙。 就在他将要张口的时候,拓拔继棒顷刻间便将拓跋黑虎的咽喉捏碎了。 拓跋黑虎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血从嘴角慢慢的溢了出来。 当李行周反应过来的时候,拓跋黑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以拓拔继棒的勇猛想要杀死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了。 “不!” 拓跋继琴猛的站起来。 她自然不是说的拓跋黑虎。 李行周探了下拓跋黑虎的鼻息,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死死地盯着拓拔继棒恨道。 “拓拔继棒,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继棒,你....” 拓拔赤辞站了起来,他无法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自己的儿子竟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了拓跋黑虎。 这不是摆明了心里有鬼么,这下就算他不承认也没有用了。 拓拔继棒没有解释什么。 直接跪下对着拓拔赤辞磕了三个头,才说道。 “阿爹,继棒对不住你了。” “你什么都不要问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你....你...为什么?” “继棒,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拓拔赤辞颤抖着问着,如果不是拓跋继琴扶着他。 恐怕拓拔赤辞早就坐在地上。 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在这一瞬间,拓拔赤辞好像是苍老了好多好多。 “对不起,阿爹,请原谅拓跋的所作所为。” “党项应该是党项人的党项,汉人是不该站在我们头上的。” “阿爹,原谅我,继棒只是想这天空属于我们自己而已!” 拓拔继棒的话彻底打消了薛楚卿等人的疑虑,也打消了李行周的最后一点念想。 属于自己的天空? 那大唐呢? 拓拔继棒啊,拓拔继棒,你可真是个人物啊! 到了此刻,没有人再怀疑什么了。 薛楚卿皱起眉头满脸的怒意,他大声吼道。 “来呀,将拓拔继棒押入死牢,十日后问斩,以祭奠我们死去的将士!” “是!” “慢着!” 拓拔赤辞推开拓跋继琴。 慢慢地走到拓拔继棒面前。 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八角形的东西。 “继棒,从今天开始这枚族长令牌就交给你了。” “拿着吧,拓跋氏的子民需要你!” “不!” 拓拔继棒后退两步摇了摇头。 他没有接那块令牌,而是很认真地说道。 “阿爹,继棒是个必死之人,就不要在因为我出什么事了。” “令牌你交给继迁吧!” “他比我更加合适。” “阿爹,不要再追究什么了,就让所有的一切都随着我一起去吧!” “大哥!” 拓跋继琴眼泪流了下来。 拓拔继棒转身离开了大堂,走得是那么的干脆,头都没有回一下。 拓跋继琴的喊声,他也没有在乎。 当拓拔继棒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时。 拓拔赤辞再也经受不住这种打击,直接昏了过去。 李行周有些愣愣的看着拓跋黑虎的尸体。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事情结束了么? 可是为什么确是这么的不合理! 看上去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拓拔继棒,而且拓拔继棒也承认了。 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合理。 可是李行周有自己的疑虑。 那晚在党项和拓跋开山见面的是谁。 拓拔继棒既然要反,那为何又不收下那枚族长令呢。 还有太多的疑惑没有解开。 ...... “大将军,你认为真的是拓拔继棒做的?” “老朴,不是我认为,而是拓拔继棒亲口承认的,而且他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杀死了拓跋黑虎!” 李行周一脸的苦笑,真没想到他调查了这么久的事情,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李行周觉得事情发生的真的好突然。 “李行周,你给我出来!” “这个蛮女,大将军,你等着,我这就去打发他走!” 朴景泰一听这个声音,便知道是野利鹰王那个女人。 除了她谁还会这么没有礼貌。 “别了,让她进来吧!” 李行周摆摆手,现在已经够头疼的了。 再加上个野利鹰王也没什么了。 相比较起拓拔继棒的事情,野利鹰王又算个什么事。 野利鹰王一得到允许,便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她对着李行周咆哮道。 “李行周,放了拓拔大哥,否则我就带人闯死牢!”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4章 柏海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将拓拔继棒厚葬!” 李行周望着狱中的的尸体,满脸可惜的说道。 当消息传到党项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拓拔赤辞再也受不了打击倒了下去。 族中一应事务也交给了拓拔继迁。 而拓跋继琴呢? 她此时却没有半点眼泪,有的只是深深的仇恨。 “大哥,琴儿会给你报仇的!” 拓拔继棒,一个酒中英雄,拓拔勇士。 就这样陨落了,甚至于什么都没有留下。 陇西,这个寒冷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何,今年的冬天,雪下的特别多,整个山区都笼罩在一种白色之下。 薛楚珍来了,李行周带着左翊卫也开拨了。 拓拔继棒的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 可是所有的事情并没有像拓拔继棒希望的那样。 有时候一个人死了,并不意味着能够带走一切。 党项仿佛失去了什么。 拓拔赤辞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拓拔继迁。 李行周曾数次求见拓拔赤辞,可是都被拒绝了。 李行周对此也莫可奈何,可以想象,拓拔赤辞已经对他有很深的意见了。 同样,拓跋继琴也好像消失了一样。 按照李行周的设想,这个女人应该做些什么的。 可是直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 鹅毛般的雪花,就如那飞于天上的白绒,落在手上却感觉不到半点寒冷。 “大将军!” “康小宁,有什么事么?” 李行周转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康小宁]。 “康某是来告辞的!” “嗯?” “怎么突然想起要走了?” “经过多日的调养,我觉得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而且也没什么事要做,我觉得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虽然拓跋继棒死了,但是我还得继续查下去。” “我想知道幽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康小宁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他说的很坚定。 也许对于她来说活着最大的意义就是为自己的家人报仇了。 “可是你知道怎么去查吗?” 李行周摇了摇头说道。 “而且,陇西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呢,你何必如此着急呢?” “嗯?” “大将军此话何意?” 康小宁不解的问道。 “康小宁,你认为拓拔继棒的事情真的如此简单么。” “有些事情其实并没有结束!” 李行周说完就笑着返身走向了自己的大帐。 只留下康小宁一个人站在雪中静静的想着。 并没有结束?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但所谓联军自古皆扯淡,必须要有一国为主战兵力,然后其他人跟着打酱油。 这回的主角不是唐军,而是党项人。 他们按照和约出动主力,担任主攻和送死任务。 薛讷和黑齿常之两路大军已经打溃了驻扎在吐谷浑的帕竹。 他们已经渡过秏牛河准备寻求吐蕃主力决战。 经过党项大寨的补给。 将士们的盔甲长短兵器弓箭全是新的。 不过拔营行军之时就没有列阵那么耐看。 每火人至少有六匹骡马驼东西,辎重军还有各式大小车。 浩浩荡荡的犹如迁徙的牧民一般。 这次李行周行军的目的地仍然是柏海。 柏海是吐蕃无数军镇据点的大本营,也是各地运调军需物资的集散地。 这时候众将士的头部装扮就和西北牧民看上去差不多了,头盔上都顶着个幕布,包起来有点像西方***世界的人。 因为这边风沙大,不包成这样要是遇到天气不好一开口说话就满嘴的沙土。 不过骑兵身上多穿戴有护心镜的明光甲,这个区别就大了,少民武装很少穿这种盔甲,一看就是唐兵。 越往西走天气也越冷了,吐蕃地区的温度明显比陇西低。 一日傍晚大军按常例砍树扎营。 李行周和众高级将领则不用干活,围坐在中军的一堆火前烤肉。 他取下自己横刀把玩,抽出刀来瞧刀刃倒是锋利结实,但是不怎么喜欢这刀鞘。 个人品味的关系,李行周不怎么喜欢这种黄灿灿的太张扬华丽的东西。 但是普遍的唐人很喜欢黄金珠宝做装饰,贵族最喜欢用的酒杯也是黄金打造。 他想了想便把刀鞘递给一旁的左翊卫第三骑兵旅旅帅严挺之道。 “试试你那把刀能装进去不。” 严挺之便随手接过,拔出自己的刀放了进去,看来是差不多。 唐制的各式兵器大小都相差不大,也难怪正巧能用。 李行周便笑道。 “送你了。” 严挺之回顾左右还有其他将帅幕僚,忙推辞道。 “我未立寸功,岂敢平白受此贵重之物?” “不过是把刀鞘。” 李行周淡然道。 “你初次随我出征,就当是见面礼。今后要是立功封赏,一把小小的刀鞘怎么拿得出手?” 既然他这般说,严挺之就不便推辞了。 李行周又取下一块玉佩递给王行俭。 “王大公子也是第一次跟我出国门。” “君子如玉,玉佩正合你用。” 王行俭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笑道。 “大将军谬赞,不敢当不敢当。” 燕顺闷闷地说了一句话。 “我来得太早了。” 众人听罢顿时一阵哈哈大笑。 火上的羊肉外面烤得差不多了。 众将便七手八脚地用刀子在上面割肉。 割下外面熟的,里面继续烤,便能边烤边吃。 这种野营吃食自然没有多少斯文可言。 刚才还号称君子的王行俭也吃得满嘴是油。 就在这时马燧走了过来说道。 “大将军,平西大元帅派信使来了。” 李行周便叫他唤信使进来。 马燧刚要出去,燕顺用手抓起一块羊肉递了过去。 马燧急忙接了出帐。 过得一会,一个头脸包得严严实实的风尘仆仆的汉子就被带了进来。 把书信躬身递上。 李行周刮开封漆抽出信件浏览了一遍。 随即递给王思礼,正色说道。 “这次是仁钦岗大赞普亲征,号称大军五十万,来势不小啊。” 王思礼道。 “薛元帅和黑齿元帅还在调动中。” “调集的人马还在路上未及成军,咱们也不用急,等汇合之后再与之周旋……” “”吐蕃出积石山就可攻党项,就怕党项人抵挡不住。” 这时第二步兵旅旅帅卫伯玉说道。 “听说党项号称控弦十余万,连一月半月都挡不住也太可笑了吧。” 王思礼点点头。 “党项人知道咱们大唐会调兵增援,应该能坚持一些时日的,关键还是要看咱们与吐蕃的大战胜负,万一受挫,党项人肯定又会向吐蕃纳款。” 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因为唐军这次集结的各地军队最多二十来万。 其中薛讷手中大概十万,黑齿常之手中大概七万,李行周手里大概三万。 、但各地军镇据点仍需要人驻守,北方还要防范其他部落,能集结十万人马已是不错了。 当然吐蕃也是号称五十万,席卷而来的人马中很多奴隶牧民是没有战斗力,饶是如此总是比唐兵多很多。 又是数倍于己的情况,众将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这时李行周宽慰道。 “吐蕃来的人多是他们的优势,但游牧人也有致命的弱点,他们承受不了太大的损失,因为他们恢复能力很慢。” “相比之下我大唐万里疆域战争潜力雄厚,只要下定决心与之打到底,吐蕃必败!” 这时的西北形势仿佛是一个轮回。 吐蕃刚刚崛起之时,西海(青海)以东全是唐朝控区。 以西的党项人地盘(党项)是唐朝的附庸,作为缓冲地带。 而吐蕃想要的就是兼并党项及黄河地区的水草肥美之地。 后来吐蕃越来越强盛,先后吞并了党项及东面地形险要的各要塞,不断袭扰河陇平原,唐朝处于极度被动的状态。 此次吐蕃便是想重新夺取党项之地和河陇平原的入口。 只有这样才能打通东线,对唐朝腹地造成一定的威慑。 否则唐朝有恃无恐并能及时支援其他地方,吐蕃在西域、西南战场都很难有建树。 ...... 吐蕃大批人马拔除了唐军在积石山修筑的几个要塞据点之后,便通过山区进入了黄河上游流域。 西北方向就是党项的牧场区,中间几乎无险可守,党项人也不擅长驻守。 东北和北面是唐朝的河州、鄯州、党项大寨地区。 各州边界山区连绵,关隘之处全是唐军的军事据点。 要直接袭扰唐境不太容易。 汉人大部分是农耕民,土木技术很成熟,在防务上最爱干的事就是修工事筑城…… 当汉民恶心游牧族机动抢劫的方式时,游牧族也很恶心这种遍地要塞的边界。 游骑兵攻城显然不怎么好使。 吐蕃人有时候觉得很神奇,在聊无人烟一根草都没有的戈壁上汉人都能修几个堡。 实在无法理喻。 所以仁钦岗大赞普的人进入黄河流域之后准备先抢党项人,并使之臣服。 一来可以快速减除一支唐朝附庸武装。 二来能占领大片牧场,掠夺大量牛羊马,为进一步与唐军角逐准备战略资源。 仁钦岗大赞普继承“赞普”才几年时间。 初期他整合吐蕃十卫算是颇有成就。 但在鄯州之战的失败被视为一大耻辱,一直就想拿回来。 他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长得很壮不到二十岁两腮上就长起了浅浅的络腮胡。 吐蕃人又没有剔胡须的习惯。 于是仁钦岗大赞普乍一看去真不像四十岁的中年。 他们赶着牛羊马群从容地进入黄河流域,一点都不匆忙。 因为唐军各路人马还在路上。 想集结成一支对他们号称五十万大军造成威胁的野战部队没有一个月时间是很难办到的。 至于党项聚集的所谓控弦十万,吐蕃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果然大军到黄河九曲之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汉牧民游骑已经跑到北边的军事据点寻求保护去了。 而党项主力则遁入青海湖方向,压根不敢来阻击吐蕃大军。 吐蕃人得以独占各处牧场,然后排出骑兵找可以抢劫的牛羊。 仁钦岗大赞普喜欢“狩猎”也率兵先行。 而大批主力和奴隶牧民赶着牛羊在后面缓缓向西北前进。 已经到了柏海区域。 仁钦岗大赞普率兵向西北走了整整一天。 斥候才发现一处党项没来得及撤走的牧场。 仁钦岗大赞普大喜立刻赶了过去。 策马跑上一处山坡居高临下向下一看。 只见数十个帐篷,草地上的牛羊至少有几百头。 仁钦岗大赞普回顾左右道。 “咱们做事恩怨分明,以前不抢党项人是因为他们每年都要送咱们礼物,而咱们出兵保护他们,公平公正。” “但是党项人却是出尔反尔不遵守诺言。咱们还客气什么?” 众骑士高兴极了,烧杀抢劫对于日子苦寒的吐蕃人来说无疑是最刺激好玩的娱乐活动, 而且能得到战利品,山坡上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就在这时只见几个骑马的党项人向这边跑了过来,大相尺带珠丹说道。 “可能是来讲和讨饶的。” 而鱼泽布不满道:“本来就是咱们的东西,还讲什么和?” 仁钦岗大赞普也不说话,不动声色地取下了弓箭。 估摸着那几个人进去射程了,便瞄准一人“嗖”地一声射了出去,远处的一个骑士应声摔下马去。 紧接着就是一通箭雨,远处的人和马都被射成了刺猬。山坡上又是一阵欢呼,然后骑着马儿纷纷向下冲去。 党项马队见状也从牧营中奔出来了,无可奈何地准备抵抗。 马蹄轰鸣中,吐蕃马队直奔牧营。 然后分成左右两股犹如两股洪水一般包抄而去,包围圈以不可抗拒的情势逐渐形成。 他们一边跑一边还射箭,党项人中箭者甚众,绕着篱笆也作了象征性的还击。 还没开始冲击党项人就被射得溃不成军,马匹在帐篷之间乱跑。 很快中央的一支吐蕃骑兵便分作十几队直冲而去。 将简陋的篱笆撞成碎片。迎面一个声音用吐蕃语大喊:“我们投降!” 可是没人听他的,骑兵纷纷拔出弯刀“哇哇”兴奋地怪叫着冲过去乱砍。 党项马队四散逃跑,但四面已被围死,乱窜的人成了活靶子。 不一会儿帐篷上就纷纷燃起火来,火光闪烁烟雾升腾。 妇人小孩也叫嚷着从帐篷里跑出来了。 吐蕃兵骑着马砍杀了一阵尽兴之后总算停止了杀戮。 把俘虏们驱逐到草地围定,然后开始清点战利品。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5章 冲冠一怒为红颜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众将帅说了一阵看起来有些沮丧。 说话声也稀疏了,纷纷转头看向李行周。 可李行周也默然不表态。 确实现在唐军兵力有限,很难完成大规模的战役目标。 可坐等党项投敌也是一件十分失利的事。 一则此消彼长的道理,党项投向吐蕃。 削弱了唐军阵营的力量而且增强了吐蕃的实力。 二则唐军欲有所进取就要野战,出陇右就是党项、 有熟悉当地的盟友和孤军奋战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过得许久,李行周总算说话了。 “派几路信使出去,催促陇西道大总管等地兵马尽快调拢党项大寨,不得有误!” 众人一听这个命令心下也就了然。 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如此,等待十万大军聚集之后才能干点正事…… 心急解决了任何事。 中军商议之后也没任何动作。 左翊卫依然和往常一样行军。 过得几天,从党项大寨又来了消息,是野利氏的信使。 野利氏带来了一个重要消息。 吐蕃要求嵬名道和拓跋继琴一起去吐蕃军歃血为盟,嵬名道竟然不顾羞耻答应,看来是铁了心要向吐蕃靠拢。 而野利氏的公主野利鹰王也被带走了。 左翊卫中军从信使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后。 嵬名道的所作所为自然让唐人们嘲笑了一通。 不料这时李行周的反应十分激烈。 比刚得知党项人要投降时的意外突然情况还要恼怒。 倒是让人十分惊讶,前后态度反差也太大了。 前几天李行周还很理智而稳重。 很沉得住先听了左右的谏言之后才微微表了个态。 不料今日他竟然暴跳如雷。 当着众人的面就破口大骂。 将嵬名道和仁钦岗大赞普的祖上十八代都挨个骂了一遍。 满口污言秽语让军中的大老粗都感到自愧不如。 “老子要将仁钦岗碎尸万段!” 李行周咬牙切齿地一拍大案喝道。 “传令各军加速前进,三日内杀入柏海!” 他震怒之后脸色恢复了冷然,杀气顿时在大帐中蔓延。 比破口大骂的时候还要让人害怕。 连不动声色站在角落里几乎要被人遗忘的李白狮也不禁转头看向李行周。 李白狮很熟悉李行周的这种残暴冷血的表现。 她亲眼见过不只一次,不过之前已经很久没有见他这样了。 “大将军三思!万万不可!” 郭士衡、王行俭、柿子几乎异口同声地劝道。 王行俭不用顾忌那么多,他有什么建议都是直说,当下便劝道。 “大将军息怒,三思后才决定大事。” “吐蕃军五十万人马,而今陇右能机动出战的也就咱们左翊卫三万人,从古到今,未闻在旷野摆开决战能以一敌十倍的战例……” 李行周冷冷地平铺直叙道。 “我现在冷静得很,作出这个决定并非一时冲动,无论权衡多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帐中的人都瞪大了眼看着他,大将军疯了? 李行周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李白狮,说道。 “我这个近侍以前说过一句话,杀人重要的不是用什么利器,而是一颗杀人的心!” “纵使左翊卫只有三万人,我照样用它斩仁钦岗!” 李行周喜怒哀乐无常,有时候纳谏如流貌似虚心。 有时候想做什么事了就刚愎自用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任幕僚如何劝谏也是无用。 柿子、郭士衡等人在军中说话很管用的旧部比较了解他。 见此状况情知多说无益了只得赞成出击,毕竟军权在他的手里。 因将领尽数拥护,李行周便率主战兵力前行。 将辎重和文职官吏跟着薛楚珍、郭士衡留在后面。柿子、王行俭、王思礼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跟着去帮不上忙反而碍事。 便让杨景晖带着第三步兵旅的两千人协助。 李行周和朴景泰,舞阳、李白狮部下五百人和第三骑兵旅严挺之的三千人为前军。 熊延福带着第一骑兵旅和骑曹参军邢君牙三千人为左军。 林云带着第二骑兵旅和胄曹参军张守珪三千人为右军。 而第一步兵旅燕顺和第二步兵旅卫伯玉共计五千人为后军。 一共一万两千人直奔柏海。 ....... 党项人送亲和谈的人马已经出了党项大寨,总共有二百多人。 护在中间的一驾宽大华丽马车正是党项公主野利鹰王的花车。 在这次和谈结盟中她要充当联姻的角色,嫁给吐蕃仁钦岗大赞普为妾。 党项其实很富庶,从这支队伍中的嫁妆和马车就可见一斑。 他们所居的西海到黄河流域都是水草肥美之地,既有适合农耕的肥沃土地也有适合放牧的牧场。 加上党项靠近丝绸之路又善于经商。 以至他们平时的吃穿用度都很宽裕而且贵族多有金银珠宝丝帛富得流油。 相比之下吐蕃人虽然军力强大占据的地方辽阔,生活却不如党项富裕。 所以党项女人并不愿意嫁到吐蕃。 正如唐人不愿意一样。 只是为了政治联姻,有时候迫不得已罢了。 野利鹰王显然也不情愿,人之常情。 仁钦岗大赞普在党项大寨的名声并不好。 不过她并没有哭哭啼啼,甚至愁眉苦脸的神色都没有。 只是静静地看着车子外面的连绵草原发呆。 仿佛在喜悦地欣赏着风景一般。 与之同车的还有拓跋继琴。 倒是拓跋继琴一脸的伤感。 大约是觉得眼睁睁地看野利鹰王身入狼穴而无可奈何。 以后难以见面的原因,免不得唉声叹气。 同时也可能在叹自己的无奈,女人也很难忍受被迫的屈辱。 拓跋继琴忧伤地看着靠在车帘旁的野利鹰王。 她呆呆地出神,拓跋继琴忍不住劝道。 “鹰王心里难受就对姐姐说罢……” 野利鹰王摇摇头,眨巴着和拓跋继琴同样迷人有神的大眼睛说道。 “我一点也不难受,也不知怎么回事,姐姐别担心啦。” 拓跋继琴听罢面有疑惑,野利鹰王歪头想了想道。 “我觉得自己不会嫁到吐蕃,就算已经在路上总感觉不会那样……” “唉……” 拓跋继琴不禁叹了一口气。 野利鹰王一副努力思考的模样,又道。 “会有骑着高头大马的英雄来救我!” 拓跋继琴无语片刻,说道。 “吐蕃大军五十万陈列在侧唐朝的兵马也还未聚集。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 “不会,他一定会来救我!” 野利鹰王不知来的自信,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拓跋继琴皱眉道。 “李行周?为什么,他怎么救?” 小女孩果然充满了梦幻啊! 拓跋继琴对她的理由无言以对。 心道让她活在梦里也好,省得会绝望伤心。 …… 党项的车马队伍只走了一天多时间就遇上了吐蕃的零散骑兵。 好在吐蕃人多少也讲点规矩,得知了他们的身份之后也没无礼。 反倒护送党项使团去王帐。 等到了第二天便接近了吐蕃大营的驻地。 沿途的肥美草原上只见牛羊马队成群。 正肆无忌惮地在党项的土地上放牧。 骑兵也随处可见,帐篷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宁静的草原上变得热闹喧嚣。 走了一阵子,就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片人马迎面而来。 是仁钦岗大赞普的人马。 仁钦岗大赞普迫不及待地率部出营迎接。 鱼泽布玩笑道。 “大赞普的‘马术’甚好,一会见了拓跋继琴,不若共骑一马在马背上就把事儿办了,让党项人见识见识大赞普的神武。” “此法甚好!” 仁钦岗大赞普哈哈大笑。 众人策马撒欢似的跑去,很快就和党项人的使团见面了。 嵬名道策马上前,下马道。 “党项嵬名道见过英明的吐蕃大赞普。” “老朋友又见面了,咱们吐蕃人又回来啦!” 仁钦岗大赞普大声喊道。 顿时无数的人发出一阵欢呼声势壮大,叫嵬名道的脸色都有些改变。 仁钦岗大赞普又爽朗地问道:“我那美丽的公主呢?” 嵬名道急忙讨好地说道。 “在后面的马车上已经送来了,愿两族从此永结和好……” “来人,快扶野利鹰王下车见过大赞普。” 仁钦岗大赞普大喜一踢马腹便向最华丽的那辆马车策马而去。 这时只见野利鹰王和拓跋继琴刚刚从马车上下来。 仁钦岗大赞普便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两姐妹。 但见两姐妹就是两种味儿,拓跋继琴年长一些。 胸脯丰腴、臀部绷着裙子后面。 前凸后翘腰肢柔韧的样子犹如一颗熟透的果子一般。 仿佛一咬就能咬出水来,眼神更是迷人。 而小的那个野利鹰王便显得有些青涩,但是身材更显霸道…… 相比之下,仁钦岗大赞普更喜欢拓跋继琴那种味。 大约十几岁的少年的品味更倾向成熟果子的原因。 不过仁钦岗大赞普不能明目张胆地对拓跋继琴做什么。 有些遗憾,也只能打算先用送给自己的小妾解解馋。 他便策马来到野利鹰王面前,伸出手去说道。 “上来。” 仁钦岗大赞普没想到这个送上门的小娘居然当众拒绝自己。 野利鹰王道。 “我还不是你的人,为什么要上你的马?” 仁钦岗大赞普面有怒气,回头看了一眼嵬名道道。 “送她过来不是嫁人的?” 因为野利鹰王是党项野利氏的公主,嵬名道在明面上也要遵守一些上下礼节。 呵斥野利鹰王是不合规矩的行为。 只能劝道。 “鹰王,这位英武的儿郎便是堂堂吐蕃国的大赞普!” “大赞普小赞普与我何干?我等的人要来了。”、 野利鹰王双目含春地看着东边。 “你在等谁?”仁钦岗大赞普饶有兴致地问道。 野利鹰王依然看着东面。 闭上眼睛仿佛在感受着启示一般。 微风中秀发轻轻飘动,一张干净的脸蛋泛着太阳的流光。 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可以预言的年轻女巫一般。 她的朱唇轻启。 “大唐的将军,他骑着马来了。”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阵大笑。 许多人笑得前俯后仰看野利鹰王的眼神就如在看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白痴一样。 吐蕃几乎倾国之力压在东线。 自然对唐朝的军力布置和动向有过一番谨慎的探试和观察。 了解唐军的机动主力现在还没能集结…… 那李行周现在骑着马出来作甚?谈判讲和么? 不料就在这时远远的一匹马飞奔而来,急匆匆地喊道。 “禀报大赞普,东面发现大股唐朝马队!” “啊……” 众人十分意外,许多人纷纷看向野利鹰王,眼神已经变了。 就算是游牧族他们对一些神秘的东西也是心生敬畏。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们对天地万物的了解更加匮乏。 有的人甚至没管住嘴说了出来。 “她是女巫?!” 由于消息来得太突然仁钦岗大赞普也是震惊了片刻。 但很快就回过神来问道。 “多少人马?” 那骑士答道。 “估摸万骑,数十里之外就被咱们的斥候发现了。” 仁钦岗大赞普听罢略一思索便笑了,回顾左右道。 “李行周在陇西征来的那股兵马……” “左翊卫。” 鱼泽布补充道。 仁钦岗大赞普道。 “我就说唐朝各地方调来的兵没那么快聚拢,原来只有那一万骑。不过他们怎么突然出现在数十里之外了?却也十分诡异。” 鱼泽布道。 “请大赞普下令,我愿率本族人马出战,会他一会。” “好!你即可点兵向东。” 仁钦岗大赞普点头道。 “传令各部备战,送上门的肉咱们就别客气了,待鱼泽布出击之后主力迂回包抄,吃掉这股唐兵生擒李行周!” 仁钦岗大赞普看了一眼拓跋氏两姐妹,只得暂时忍住欲望。 毕竟对他来说吃掉一万唐朝兵马的欲望比得到两个党项女人强多了。 与嵬名道的议和结盟也只有暂且搁置。 仁钦岗大赞普下令将使团安顿在王帐大营,自率人马点兵去了。 王帐中的吐蕃人对野利鹰王那小姑娘很是敬畏。 觉得这小娘有预言的神力。 遂不敢轻慢,人们本能地与她保持着距离。 ...... “吐蕃骑兵来了!” 斥候大喊了一声。 在辽阔的草原上形成一道黑线,远远看去就如一大群蚂蚁一般。 李行周抬起手道。 “停止前进,歇一会等他们近了就开打。” 唐兵这边也是人山人海。 军令传达之后各部陆续停止前进,就像洪水冲到了堤坝上停下来也一般。 “来的这股人马少则也有数万!” 严挺之看了一阵断定道。 这时前方远出的唐兵斥候还没回来。 无法得知比较准确的数目,太远了只能看到一条很长的黑线。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6章 首战失败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反正比唐朝这边的人马数要壮观。 李行周笑道。 “别怕,吐蕃没咱们唐兵能打,人多有什么关系?” 严挺之建议。 “咱们步军下马在中央组成陌刀阵马队置于两侧机动,先与之战一回如何?” 李行周摇头道。 “将马队置于前方,先发制人主动攻击速战速决!” 二人商量了一阵便传下军令按照李行周的意图展。 ,马前步后,一万余兵马调整阵营陈列在旷野严阵以待。 唐军部队和吐蕃人党项人的骑兵一眼就能看出区别。 唐军比较讲究军纪和队列,开战之前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兵都是一排排地排列着,方阵有棱有角形状规则。 反观远处的吐蕃骑兵虽然也有章法。 但他们对队列整齐就不讲究了,看着就像乱哄哄的一团似的。 唐军的协同依靠军纪和阵法训练。 游民骑兵更多的是靠游猎经验和直觉。 远处的吐蕃人马在视线中走了近半个时辰才靠近过。 犹如蚁群又如潮水蔓延,马蹄轰鸣中满山遍地地前进。 黑压压的人群边界也是十分毛糙。 很多边上的人马并不挤在一块儿。 而是稀疏地跟着大队主力一齐乱糟糟地走。 唐军这边的人马一队队地整齐排列着却是一动不动。 只有人马头顶上的旌旗在风沙中烈烈飞扬“噼啪”撞得旗杆乱响。 战阵前方的马兵个个披甲,明光甲在太阳上闪闪生辉。 人们有些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缓缓逼近的洪水,厮杀越来越近了。 李行周摸到腰间的横刀的刀柄,“唰”地一声拔了出来。 旁边有马“嘶”地鸣叫了一声。 他对长兵器不是很熟悉,反倒是横刀等刀器用的很娴熟。 所以没拿马槊长枪,随身挎了三把刀。 浑身也裹着钢皮,真是武装到了牙齿。 吐蕃前线已经逼近到了一里地。 大家早就看清楚彼此的着装和旗帜了。 宿敌相逢也不废话只待一接敌就你死我活。 李行周大声喊道。 “左翊卫兄弟们,纵横沙场的时候到了!” 众军大呼顿时地动山摇。 紧接着阵营中的号声 “呜呜呜……” 地吹向,犹如大地的呜咽。 然后鼓声齐鸣。 前军骑兵开始移动。 严挺之建议李行周到后方步兵阵中坐镇。 李行周完全不顾谏言猛地用刀平指前方。 大喊道。 “全军冲击,左右翼跟进掩护!” “杀!” 被李行周激起万丈豪气的严挺之,端起长枪暴喝一声。 数团骑兵以一队五十骑为排。 组成数十波冲锋队形向前飞奔而出。 太阳下一列列闪光的铁甲给辽阔的草原增添了动人的奇观。 ...... 吐蕃王帐获悉唐朝骑兵出现的事儿是上午。 仁钦岗大赞普上午就布置战役去了。 现在已到了下午依然聊无音讯。 野利鹰王在帐篷外面站了一整天。 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 远处除了辽阔的草原和山影什么也没有。 战场的厮杀声也一点声息都无。 离这里太远肉眼根本看不见耳朵也听不见,太阳都渐渐偏西了。 拓跋继琴看着野利鹰王的模样,心里生出一股子怨气,对嵬名道说道。 “你看看李行周只有一万余骑都愿意来救野利鹰王。” “你手里有十万铁骑竟要送我们来吐蕃人王帐对吐蕃人低声下气!” 嵬名道冷笑道。 “你以为李行周是来救一个女人的?” “他是来杀我的!” “没有咱们党项接应,唐兵想出塞击退吐蕃人收复积石山以北的地区就是天大的笑话。” “不管怎样,他有这个勇气!” 拓跋继琴幽怨地回敬,想了想又问。 “李行周能杀到王帐来么?” “你难道希望他杀到这里来取我的头颅,你好另寻新欢?!” 嵬名道恼羞成怒道。 “别做梦了!李行周这有勇无谋的匹夫这回就是送死来的。” “鱼泽布的数万大军迎战唐军,就算没法灭掉他们,拖住一天半天不是玩儿似的?” “仁钦岗大赞普随后又调集大军从左右包抄,马队很快就能形成包围圈。” “五十对一的兵力悬殊将其围困。” “别说唐兵就是天兵天将也插翅难飞!李行周不死谁死?” 纵使拓跋继琴不太懂军事,但听嵬名道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 兵法书上不是说十而围之么? 何况这茫茫草原上无险可守,五十倍的兵力包围了对方。 那么多人轮流上阵四面围攻累也把唐兵累死了。 …… 战场上还在厮杀,从上午一直到下午左翊卫和鱼泽布数万铁骑打了大半天。 唐军骁勇略占优势但没法短时间内击溃吐蕃军。 左翊卫数千骑兵轮番冲击吐蕃人马。 无奈人数悬殊敌军的阵营纵深很大。 双方除了不断伤亡上升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唐军又撤下骑兵,用步军阵营对抗。 如此来往冲杀,只打到太阳偏西。 就在这时马遂来到中军见李行周报道。 “左右翼发现大股敌军马队靠近。” 一旁的严挺之毫不犹豫地说道。 “吐蕃要合围,大将军咱们不可恋战,赶紧退罢!” 朴景泰也脸色骤变劝道:“吐蕃军五十万,一旦合围我等休也!” 李行周万分不甘心地看着前方的战场。 将士们正在奋力厮杀。 严挺之沉声道。 “末将愿率骑兵一部断后,大将军赶紧下令主力步骑全部上马急退,当此之时稍有迟延左翊卫便可能全军尽没!” “下令步军上马准备撤退!” 李行周一咬牙喊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张王思礼道。 “你才从军,不适合断后。” 严挺之听罢忙抱拳道。 “杂家愿当此使命。” 李行周沉吟片刻。 严挺之拍了拍腰间金碧辉煌的刀鞘道。 “大将军的礼物下官十分喜爱……” “好!杨兄保重后会有期。” 李行周抱拳行了一礼,他的脸色不怎么好。 一股子郁闷写在脸上。 反倒是严挺之很看得开的样子,面带爽快的笑意地回了一礼。 当下调转马头而去。 不一会就听到他喊道。 “走!杀他个痛快!” 全军撤退的军令下达之后,步兵反而跑得更快。 因为他们此时正位于战阵后方。 而且有马骑上马便能跑。 唐军的步兵速度不慢战术机动照样很快。 随即大部骑兵也从战场上向后撤。 吐蕃鱼泽布部自然要从后掩杀追击。 这时严挺之部反方向冲锋而去。 “杀!” 严挺之一马当先,提着长枪便率骑兵猛冲。 千军面对洪水一般壮大的敌军,也爆发出了一声悲壮的呐喊。 喊声中充满了恐惧但马蹄并未停止,人们来不及多想只能奋死而战。 一轮冲锋之后稍稍阻击了吐蕃大军的推进节奏。 单薄的唐军冲锋队列在瞬息之间就损失惨重。 严挺之回头一看,主力已经全部骑马在奔走了。 马队脱离战场的速度确实很快。 严挺之忙喊道。 “不得恋战,咱们走!” 唐军骑兵忙调转马头各人狂奔,此时还讲究什么队列。 残兵败将一团骑着马撒腿就跑。 吐蕃的轻骑从大军中飞奔而出。 在唐军的后方和左右边追边射箭。 唐骑也边逃边用箭还击。 草地上空箭矢乱飞,有如蝗虫一般。 许多人的后背上都插着箭羽,人被射中算好的基本没啥致命伤。 因为唐骑的护甲对箭矢的防御效果出奇的好。 特别是吐蕃人那种设计构造比不上唐军先进的弓箭。 很难对装备铁甲的唐军骑兵造成致命杀伤。 但这种逃跑的情势下最倒霉的是被射中马。 要是从马上摔下来就必死无疑了。 很快就会被追上来的敌兵先射成刺猬。 然后被无数的铁蹄踏成肉泥。 殿后的唐兵死伤惨重。 一路上零星都是被砍踏得血肉模糊的尸体。 西天的夕阳快下山了,出奇得红,犹如地上的血似的。 好在夜幕渐渐降临,而东面又有唐人的军镇据点。 吐蕃人追到边境就很难短时间之内有所突破。 当左翊卫及时脱离包围圈之后吐蕃人就没多少追下去的必要了。 渐渐停止了追击。 严挺之部伤亡过半。 好在没有被包围全军覆没,也算是干得不错了。 此战唐军大败,伤亡损失的大部分是在撤退的路上造成的。 与鱼泽布部轮番对拼时反而损失得少。 …… 不过仁钦岗大赞普率主力骑兵从南北迂回包围的目标也没有达成。 本来很靠谱的战术,无奈唐人跑得实在太快。 就差一点就能让战果飙升。 确实让仁钦岗大赞普多少有些遗憾。 大战从当天上午一直打到傍晚。 然后吐蕃兵又向东追了小半晚,终于结束。 仁钦岗大赞普遂遣大军调转回王帐。 按照他们的既定战略,先臣服党项得到策应和物资接应。 剪除唐军的羽翼才是第一步目标。 而歼灭左翊卫只是突然出现的战机。 没有达成也无伤大局。 仁钦岗大赞普准备回去就与嵬名道歃血结盟然后纳娶党项公主。 进而迅速封锁唐境,图谋向东进取。 他们刚回王帐见着嵬名道等人还未歇息。 嵬名道应到营门关切地问道。 “英明的大赞普战果如何,杀了李行周没有?” 仁钦岗大赞普笑道。 “大唐的李行周逃跑很快,不过我军斩获甚众,把唐人吓破胆了。” 众军听罢哈哈大笑,嵬名道也松了一口气。 拓跋继琴愕然无语…… 传说中的唐兵不是很厉害么。 怎么一天功夫就败北了? 仁钦岗大赞普对嵬名道说道。 “今日李行周如果稍稍逃得慢一步就是咱们的阶下囚,经此一战他恐怕很难有胆子出来找事,就窝在山上的墙后等着咱们去征服便够了!” 嵬名道忙卑躬屈膝地赞道。 “大赞普英明神武另我等万分崇敬!” “咱们今晚便歃血为盟,永结交好如何?” “从今往后,你们的牧马可以在党项草地上自由放牧而不受吐蕃大军的骚扰。” “然后党项在北、我吐蕃在南,两面出击唐朝。” “拿下鄯州夺取河陇平原,获得的牧场、牛羊、女人、钱帛一起分享!” “永结交好!” 嵬名道高兴地说道。 “从今往后两邦便为亲戚,福难同当!” 仁钦岗大赞普的目光漫不经心地从拓跋继琴的脸上扫过。 看向野利鹰王道。 “未驯服的野马虽不恭顺,但并不能说就是劣马。看我如何征服它!” 他转头喊道。 “来人,准备祭祀!” 众吐蕃人便连夜在王帐大营中准备仪式。 几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将草地照得亮如白昼。 一众头戴法冠身披法衣的苯教徒来到了祭坛下面席地而坐。 念念有词地咏唱起来。 军士们将牦牛、马、羊等牲物赶到地儿。 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宰杀祭祀。 又将各种血滴入青稞酒中。 仁钦岗大赞普率先拿了一把刀子在自己的指头上轻轻一割。 将血滴入酒中,又让嵬名道和拓跋继琴滴血。 拓跋继琴极不情愿,嵬名道道。 “你流的是拓跋氏的血,不能缺少,这样才能表示咱们党项人的诚意!” 嵬名道说罢强迫拉了拓跋继琴的手。 拿了刀子飞快地一拉。 拓跋继琴痛呼一声,委屈的脸上几乎要流下眼泪。 这时一群袒臂披发的奇怪人鱼贯跑了出来。 在祭坛前面载歌载舞跳得欢乐极了。 不过那舞蹈却不咋地,浑身乱抖像在发羊癫疯一般。 下面席地而坐的教徒敲起皮鼓又咏唱起来 …… 过得许久,鼓声和舞蹈骤然而止。 一个头上插着羽毛光着上半身的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奇怪的人身上,以为他死了。 片刻之后那人又悠悠醒了过来。 脸色惨白有气无力的样子,叽里呱啦地念叨…… 大伙手里被送上了血酒,拓跋继琴和野利鹰王也不例外。 她们纳闷地看着那个叽咕念叨的奇怪神。 又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脏兮兮的血酒,里面混了许多人的血。 她们忍不住胃中一阵翻腾。 半夜的草地上又是神又是鬼、又是唱又是跳。 折腾大半晚上。 之后又宰杀牛羊吃肉喝酒生生折腾到快要天明了才消停下来。 前来参加会盟的党项人也是疲惫不堪,总算能各自回帐歇息了。 仁钦岗大赞普此时完全有机会去野利鹰王的帐篷糟蹋她。 因为野利鹰王到了这里就是他的准小妾。 被安排在一处单独的帐篷里。 但仁钦岗大赞普对嵬名道的老婆更感兴趣。 对她熟透的身材早就垂涎三尺。 他便向身边的亲近贵族问策, 这时鱼泽布立刻站了出来, 看鱼泽布的神情显然早就摸准了大赞普的心思。 并早有准备。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7章 夜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时鱼泽布立刻站了出来, 看鱼泽布的神情显然早就摸准了大赞普的心思。 并早有准备。 鱼泽布笑道。 “一会让人把嵬名道从帐篷里请过来再喝喝酒谈正事。” “嗯,这事大相去办最好……” “大赞普不是可以趁他不在去找拓跋继琴了么?” 大相尺带珠丹听罢顿时白了鱼泽布一眼,心下十分不满。 但鱼泽布正投大赞普的兴致,要是现在和他过不去显然很不明智。 大相尺带珠丹只得压住心中的恼怒,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 只在心里大骂鱼泽布是谗言的奸佞。 果然仁钦岗大赞普大喜道。 “此法甚好,不论那拓跋继琴愿意不愿意,就跟马一样,只要骑上去制服她了便可驰骋。” “她肯定愿意,正在等候大赞普这样英武的儿郎呢!” 鱼泽布干笑道。 “先前祭祀的时候,我悄悄叫人在她的那个木碗涂了天竺神油,哈哈……” 大相尺带珠丹听到这里顿时恼怒了,怒气冲冲地说道。 “祭祀是如此神圣之事,你竟然用天竺神油这般的淫秽之物亵渎神灵,你该当何罪!” 鱼泽布愣了愣,也意识到自己被人抓住了把柄。 但心里的恐慌只持续了片刻就放松了。 因为他知道仁钦岗大赞普喜欢他,定然舍不得问罪。 想到这里鱼泽布便松了一口气。 但面上也急忙弯腰道。 “臣一时疏忽犯了大错,请大赞普责罚。” 仁钦岗大赞普大度道。 “你也是一时疏忽,再说那拓跋氏又非我神教中人,谈不上亵渎神灵。” 大相尺带珠丹忙劝道。 “,咱们决不能有丝毫亵渎,请大赞普三思!” 仁钦岗大赞普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也无奈道。 “这样,罚鱼泽布交纳一百头羊以示惩罚。” 鱼泽布心下大喜,忙拜道. “大赞普宽容大量,心胸比草原和天空都还要宽广……” 罪责平息. 他们很快就开始实施既定计划。 大相尺带珠丹被迫去找嵬名道到王帐商谈什么正事拖延时间。 嵬名道对吐蕃人又敬又畏,又身在王帐哪有半点违抗? 他撑着疲乏的身体随大相尺带珠丹从帐篷里走了出去。 相比之下仁钦岗大赞普的精神却好得很。 他脑子里一门心思都是拓跋继琴那火辣的身材。 恨不得马上就爬到她的肚皮上去。 于是步子也急了,三步做成一步走急匆匆地来到了嵬名道的帐篷。 见周围还有几个党项的侍卫。 便叫他们滚,换上自己的侍卫。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声招呼都不打就钻进了拓跋继琴的帐篷。 见她果然在里面,脸蛋红扑扑的神色异样,仁钦岗大赞普心下一喜。 一定是神油发挥功效了! 拓跋继琴见进来的人是仁钦岗大赞普。 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这厮想干什么。 何况仁钦岗大赞普一脸的淫笑。 但这时拓跋继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刃出来对准自己的胸口怒道。 “你敢上前一步,我就死在面前!” 仁钦岗大赞普的淫笑顿时凝在脸上,惊讶地愣了愣。 拓跋继琴见状忙道。 “我们既然将王室未出嫁的公主送到大赞普的王帐,已是万分诚意!” “而我已准备嫁作人妇无缘服侍大赞普。” “还请您给予吐蕃国的忠诚盟友起码的尊严!” 但仁钦岗大赞普愣住只是因为出乎意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片刻之后他的笑容就重新回到了脸上。 “别装模作样了,你要真舍得死,还答应咱们送上门作甚?” “为何不在党项大寨就一死了之?放下兵刃,你那玩意没什么用。” “别过来……别再往前走……” 拓跋继琴后退几步,握着短刃的手开始颤抖。 “烈马我喜欢!” 仁钦岗大赞普哈哈一笑,从容逼近。 “别担心,现在你不愿意,一会你就知道好了,我能比嵬名道那又瘦又虚的懦夫差?” 拓跋继琴胸口上绸衣慢慢地被鲜血染红了一小块。 刀尖已经刺破了一点皮。 她双手抓着短刀颤得厉害。 紧咬着牙齿“咯咯”直响,脸上血色全无竟然渗出了冷汗…… 显然自杀需要莫大的勇气和决心。 真要猛刺下去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仁钦岗大赞普冷笑道。 “捅啊!赶紧捅下去!” “我给你机会,很想亲眼看看你怎么自决……” “还磨蹭什么?” “害怕的话放下,别他娘假模假样,荡妇!” 拓跋继琴的眼泪哗哗直流,忽然大叫道。 “救命啊,谁来救我!” 仁钦岗大赞普哈哈大笑。 “别叫了,给嵬名道留点面子不行?” “你这么嚷嚷他要是听见了也不敢来,那得多难受?” “还不如咱们悄悄的把事儿做了,大家装作不知岂不皆大欢喜!” 不料他正在得意时,外面突然喊道。 “大赞普!大赞普……” 仁钦岗大赞普怒道。 “嚷嚷什么?” “大事不好了,唐军恐怕马上就要冲进营来了!” 那人慌忙地大声回道。 仁钦岗大赞普愕然怒道。 “放屁!哪里来的唐军?” 他沉住气看着帐篷顶侧耳听了一下完全没啥动静。 接着又趴到地上把头侧贴在草地上。 拓跋继琴瞪大了眼睛,情绪崩溃泪如雨下。 完全顾不得身份哭喊道。 “大将军!大将军!” 仁钦岗大赞普在地上听了一阵。 果然听到了一种声音。 凭经验判断出好像是马蹄上缠了毛皮、布等软物慢行的声响…… 如果真是那种声音那意味着马队已经尽在眼前了。 因为太远了不可能从地上听到动静。 他还没能完全确定,耳边就响起了拓跋继琴疯狂的哭喊。 让他啥都听不到了。 他顿时大怒从地上弹将起来冲上去就是一巴掌。 “住嘴!” 啪地一声将拓跋继琴直接打飞险些把帐篷都给撞塌了。 拓跋继琴顿时晕了过去。 仁钦岗大赞普又急忙趴在地上去听动静。 ..... 几个吐蕃俘虏指着前方火光明亮的营地叽哩咕噜地说了一通 一旁懂吐蕃语的人翻译道。 “前面就是王帐。” 李行周看着前面。 只见那营地里人马晃动闻得不远处人沸马嘶。 看样子吐蕃兵已经发现了敌情但发现不久。 否则他们不会如此慌乱。 李行周脸色铁青杀气腾腾,奔波了一晚上总算是抓住了机会! 昨日左翊卫遭遇鱼泽布部又险些被左右翼抄来的吐蕃大军包了饺子。 李行周仓皇撤退损兵折将打了个大败。 他不甘心之下细思失败的原因是人数太少兵力悬殊不利于正面出击。 如果明目张胆地推进定然会遭到吐蕃优势兵力的从容布置围攻。 要想出其不意地取胜只能奇袭,突然发动进攻。 李行周用兵并不怎么高明但胆子大。 当下一想,当晚初败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卷土重来。 正是出其不意机动突袭的大好良机! 于是他便将抓来的吐蕃兵俘虏先一顿毒打再施以各种无人道的酷刑。 然后一问那些俘虏便争先恐后地把知道的事儿全说了。 有了带路的,李行周恶从胆边生立刻率两千骑兵返身直奔吐蕃王帐去处。 为了发动突然袭击。 他一方面减少第一波攻击的兵力到两千人避免被过早发现。 另一方面又下令在马蹄上裹布,摸黑向吐蕃军心脏地带摸去。 让剩下的左翊卫兵力远远地跟在后面作为接应。 吐蕃营地里的火把越来越多,许多人从帐篷里钻出来了。 唐军已无必要再掩藏自己的行踪。 李行周策马走到最前头。 朴景泰、严挺之、熊延福到了左侧。 邢君牙、林云、张守珪紧接着上前并排在他的右侧。 远远看去第一排七个猛汉。 对于部将的劝谏李行周已顾不得了。 这次冒险是他坚持要来的。 便觉得要冲在前面才能表示出决心和诚意。 舞阳、李白狮不适合这种冲击,到了后面一排。 “出发!” 李行周大喊一声,一夹马腹,拔刀指向前方飞奔而去。 左右猛将并排冲出,后面的铁骑也加速跟上。 速度越来越快。 马蹄声再也掩饰不住在草原上轰鸣起来。 只见吐蕃营外一股乱哄哄的刚聚集的马队迎了过来。 距离越来越近了,李行周大喊道。 “大唐万岁!” 众军随即就是一声怒吼。 说是迟那是快瞬息之后铁骑就如一股脱弦的箭一般撞了过去。 ..... 凌晨的风冰冷如刀,这边昼夜温差实在太大了。 此时的空气仿佛都被冻成了冰块。 李行周耳边的风声呼啸,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破冰而行。 他顾不得思考任何问题。 也顾不得产生诸如担忧、恐惧之类的情绪。 脑子里只有一个感觉:冷。 那是夜风带来的最直观的触觉,除此之外别无想法。 马蹄轰鸣声、呐喊声嗡嗡一片。 眼前人影晃动,看不清人们的脸。 “啊!” 短兵相接的瞬间,李行周不受控制地大喊了一声。 一刀对准前方的一个人的胸膛捅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李行周甚至能感觉到刀刃穿过皮肉的过程。 还有“噗”地一声,横刀刺穿吐蕃兵的皮甲简直连一点阻力都没有。 但马上李行周就失去了自己的刀。 因为刚刚冲锋过来战马的速度未减。 从那敌兵身边一冲就过。 这么短时间内他根本没有时间把刀拔出来。 由于护手挡着也没法将刀对穿而过。 于是他条件反射地放开手,把刀留在了那骑兵的身体里。 腰间还有两柄兵刃,李行周飞快地抓住横刀刀柄,唰地一声拔了出来。 耳边“砰”地一声弦响,舞阳的箭正中迎面而来的一个骑士的额头。 那人摇摇晃晃地摔将下去。 李行周策马冲进去,全是人,提着横刀便是一顿乱砍。 就在这时忽然一声暴喝,只见大熊猫着身子策马越过。 手里的铁斧被他舞得跟电扇似的。 “杀!杀……” 大熊一面大喝,一面砍得血肉横飞。 所到之处敌兵纷纷落马锐不可当。 “哐哐哐……” 一阵阵沉重的撞击声,唐军大股骑兵直接突了进来。 天又黑战马有夜盲症,冲锋进来无法避免冲撞。 顿时人仰马嘶杀声震天。 仓促出营的混乱吐蕃兵阵不到一炷香功夫就被李行周带兵洞穿,杀出一条血路。 他们根本不管后方,直奔吐蕃大营。 唐兵骑兵如一条钢铁洪流一般冲了进去,营地里点着许多篝火。 顿时照射得唐骑盔甲闪闪发光。 将士们横冲直撞见人就砍。 正好有篝火很多人便放起火来。 吐蕃军的帐篷到处都燃起了熊熊大火烟雾弥漫。 火光中人马乱窜牛羊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放出来了混在人群中惊慌乱奔。 众军呐喊着奋力冲杀 两千人硬是在方圆几里的宽阔营地里肆意践踏。 杀得尸横遍地一片狼藉。 吐蕃的中军大营少说也有铁骑数万。 但战了半天竟然无法组织起抵抗住唐军两千人突进的力量。 番兵惊慌失措四处逃窜或是胡乱抵抗。 李行周只顾带兵向前。 左右六猛将生怕他有什么闪失时刻护在左右。 五人并肩作战全都浑身是血。 大熊杀得最猛目标也就大,只见他浑身都是箭羽。 但手里的“电扇”依然虎虎生风。 显然是没有致命伤。 单单是他们前面的七个将帅,到现在的战绩起码就上百。 个个凶神恶煞见人就是一刀跟砍瓜一样。 他们凭借精良的盔甲才没死,但个个都挂彩了。 李行周好点,太平公主耗费不少人力物力打造的百炼甲真不是吹的,浑身几乎是砍不穿。 “吐蕃王帐!” 严挺之指着前方一座最大最高的帐篷。 上面还竖着大旗和图腾。 李行周大吼道。 “斩” “杀仁钦岗首级者封侯,世袭罔替!” 众军遂跟着他们看准王帐的方向猛冲。 大熊大吼一声。 “林云、老邢护我夺旗!” 沿路的混乱敌兵完全没法抵挡。 箭矢火把乱飞,帐篷纷纷起火。 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 冲到近处时,只见王帐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群马队正等在那里。 都杀到这里了,李行周还管那么多作甚? 喊了一声“杀”便踢马正面飞奔而去。 距离数十步时,忽然天空箭如雨下,“叮叮当当”地淋在前方的唐军骑兵身上,犹如冰雹一般。 李行周等人都中箭多处但问题不大。 无奈战马挡不住箭。 唐军骑兵为了提高机动已经放弃隋朝以前给马装甲的重骑兵。 李行周只觉得下面一松,自己的战马便前蹄跪倒下去。 马上又没安全带他便直接从马头上向前扑飞了出去。 “哐”地一声巨响,摔得他七荤八素,各处关节疼得几乎麻木,天地一阵旋转。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8章 千秋万代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只觉得下面一松,自己的战马便前蹄跪倒下去。 “哐”地一声巨响,摔得他七荤八素。 各处关节疼得几乎麻木,天地一阵旋转。 待他从地上爬起来时。 后面的骑兵已从身边向前继续冲过去了。 将领们急忙将李行周救起。 周围马蹄轰鸣,从马上摔下来的骑士没死的徒步奔跑着跟着一起猛冲。 此时双方已经接敌,显然无法停止进攻。 “大将军!大将军!” 片刻之后李行周才听到朴景泰在耳边喊自己。 他随即喊道。 “别停下冲上去踏平吐蕃王帐!” 他“呗”地吐掉一口血水。 四下里寻了一回没看见自己的兵器。 只得摸到腰间把障刀抽了出来。 腰上只剩三副空刀鞘挂在那里。 “牵马过来!” 旁边的舞阳大喊。 李行周的脑袋嗡嗡乱响仍然是昏的。 意识倒是清楚。 他一看前面不过数十步已经短兵相接拼杀起来。 飞洒在空中的血雨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愤怒。 昏乱中脑子里闪过诸如情妇被抢、边界常年被抢劫、手无寸铁的百姓被屠杀、妇人被强奸、城镇变成废墟等等印象。 他恼羞成怒。 这时他马也不要提着障刀立刻便如一头疯牛一般向前狂奔。 朴景泰和舞阳等将帅只得跟着奔了上去。 一群浑身是血的人怒吼着的样子都能吓得敌兵心惊胆颤。 只见人马交织之处,刀兵乱闪人头攒动挤作一片相互乱砍。 犹如暴动的一大群的疯子一般。 此时哪里还有还有怜悯或是人性? 有的人在哀求有的人在悲惨地呼喊。 但刀枪依然毫不留情地朝活人身上捅。 犹如人间地狱。 就算是平时信佛教的人在此刻都变得黑暗无情只剩下杀戮。 愤怒与恐惧全部溶入了滚动的头颅和流到地上血淋淋的肠子中。 “呼!” 一把马上的弯刀居高临下向李行周的脸上扫来。 他本能地一低头抬起刀就砍了过去。 正中那人的手腕。 他在一瞬间听到了骨头破裂的声音。 “杀!” 李行周大喊一声又猛冲了几步,只见迎面一匹马想撞自己。 虽然身披重甲浑身是瘀伤,李行周的反应还算快的毕竟练了在沙场上厮杀过的。 杀敌的技艺十分娴熟。 他迅速一个转身躲避。 战马几乎是擦着身体冲过。 这时他突然用肩膀向侧边一撞,钢甲护肩撞在马腹上。 “嘶!” 地一声,人马都歪了,马上的骑士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就在这时朴景泰正好从侧翼挥着横刀冲来。 铁鞋一掌踏向刚刚摔下马的吐蕃骑士脸上,李行周耳边清楚地响起了一声嘶声裂肺的惨叫。 李行周的身体也被撞得弹开几步。 待他站稳脚跟的时候。 蓦然之间看到大熊一斧头劈断了吐蕃王旗。 他忽然意识到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亮了。 ...... 天已大亮。 只见红彤彤的太阳从草原尽头露出了一个圆弧帽子。 让战场上舍生忘死的勇士们感觉到了些许温暖。 那光芒犹如一只暖暖的手微微抚摸着人们疯狂残忍的心。 但清晨的气温仍然很低。 西北的秋季让刚不久从洛阳过来的将士们觉得像在过冬一般…… 附近的吐蕃兵四散逃跑。 一顿厮杀之后在王帐前聚集的番兵死伤近半足以造成军心的崩溃。 一有人跑成千上万的人就如大坝崩塌一般瞬息四散。 残兵败将们什么都不顾了骑着马就乱跑像是在躲避瘟疫一般。 李行周左右一看唐军将士个个衣甲不整疲惫不堪。 伤亡也是比较大一眼看去周围的多少都受了伤。 他遂下令放弃追击。 本来追杀败军是扩大战果的最好方式。 无奈强弩之末只得舍弃。 两千铁骑攻占王帐,显然是空前的大胜仗。 可胜利之后并没有欢呼,人们只顾“哈……哈”地喘着气。 在冰冷的空气中从嘴里呼着白汽。 虽然气氛不太热烈。 但是大伙看李行周的眼神都充满了崇拜。 不管怎样两千铁骑直插五十万敌军的心脏身先士卒斩杀无数。 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甚至想做的胆量都没有。 跟着能纵横驰骋扬眉吐气的人总比经常率军被歼灭的将领好。 大伙从军除了卖命养家糊口也图个存在价值。 “找找敌酋仁钦岗大赞普死了没有,或者在不在王帐内!” 李行周喊了一声。 大伙累得不行,连吵闹都声音都很少,一句话出来附近的人都听见了。 将士们围住王帐闯了进去。 只见里面席地坐着不少教徒和巫术师。 这帮人没有武装都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 朴景泰嘀咕道。 “吐蕃好像挺信神仙的,巫师都没带走肯定慌忙。” “那仁钦岗大赞普会不会装成巫师混里面了?” 大伙也不知道仁钦岗大赞普长什么样子。 抓了几个俘虏去认人也没有结果。 这时严挺之对李行周说道:“干脆一把火把这大帐烧掉了事。” 李行周认为是个好主意,便下令纵火,把仁钦岗大赞普这个十分讲究的王帐一把火给点了。 这时听得里面传出了诵经的声音,严挺之笑道。 “咱们也算是做善事,送他们升天能少修行很多年啊!巫师仙人应该不怕死的。” 话音刚落,就见里面的不少法师身上燃着火跑出来了,哇哇怪叫着在地上乱滚。 有的滚了几圈把火给灭掉了,不过并未因此幸存。 附近的唐军士卒不问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是一通乱砍,临死时还对着唐兵大喊大叫。 可是语言不通,林云问道。 “他们在说什么?” 刑君牙笑道。 “说他们的神灵要惩罚咱们。” 正好严挺之听到了对话,便没好气地说道。 “你听得懂个屁!” 就在这时几个军士又压了一干俘虏过来,喊道。 “党项人,肯定是来勾结吐蕃的!” 严挺之又建议砍了。 就听得一个女人颤声道。 “大将军……” 这时前面的一群党项俘虏纷纷让开。 只见一大一小俩美貌的女人正在里。 正是拓跋继琴和野利鹰王。 拓跋继琴的半边脸竟然是肿的。 这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急忙拿了一块头巾盖在头上遮住半张脸。 瞪圆了眼睛看着一身血迹斑斑铁甲的李行周。 她的眼睛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双肩微微地颤抖。 大约在拓跋继琴的印象里,李行周穿汉服长袍的样子更有风度。 知礼知节言谈风趣机智。 而此时身穿钢甲的他却是一个…… 野兽。 就在这时,一声大喊 “报!” 只见一骑飞奔而来,跑到李行周面前说道。 “吐蕃兵正在集结,要杀过来了!” ...... 清晨的草原,草尖上还带着晶莹的露珠。 四下里烟雾缭绕,但那不是雾而是帐篷等物燃烧后的烟尘。 周围狼藉一片到处都是尸体、折断的旗杆、破碎的铁甲皮甲和兵刃。 人们被冻得有些麻木的鼻子照样能闻到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 耳边隐隐约约能听到伤兵痛苦的呻吟。 偶尔也能听到一声“啊”地惨叫。 那是被唐兵发现了没死的敌兵伤残者然后补了一刀。 此时此刻什么人道完全就是笑话。 大伙倒不是专程在清理战场,大部分人在抓马。 只是碰巧发现了没死的才顺手一刀。 唐军的马接近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 体弱的生生累死了不少或是半死不活的。 又在袭营的时候被箭矢射死射伤了许多。 战马大损机动降低。 正好这吐蕃大营里马匹很多。 人死了马就来不及带走的。 于是唐军将士一打完先忙活的事儿就是去抓马了。 李行周接过李白狮递来的水壶猛喝了一口,漱了一口血水“噗”地吐到地上。 然后再喝了一口。 顿时凉水的冰冷从嘴里一直流进胃里,喉咙上冰凉一片。 一旁邢君牙的说道。 “大将军咱们得赶紧撤,没法再打了。” 李行周道。 “天一亮吐蕃兵定然从四面过来,咱们往南走,左翊卫在那边策应。” 他说罢向拓跋继琴走了过去问道。 “你们二位能骑马?” 拓跋继琴点点头。 “从小在草原上长大,自然会骑马。” “那好上马,要走了。” 李行周淡淡地说了声,想了想又道。 “拓跋继棒的事……” “就算我不杀他,也要押送洛阳问罪,反叛者难免死罪。” 拓跋继琴姐妹的面相带有中亚人的一些特点。 比如眼窝较汉人深,大约是拓跋氏祖上娶过阿拉伯女人的关系。 她的眼神流露出很复杂的情绪。 不过最多的还是那种礼节性的东西。 和善但仿佛拒人千里之外,和上次在党项大寨时不太相同。 这时她说道。 “走吧。” 李行周点点头。 “朝廷功过分明,此中干系我已明了公主不必担心,先回去再说。” 他说罢转身欲走,又听得拓跋继琴道。 “等等,我还有两件事想现在就和你说。” “请讲。” 李行周转头看了一眼周围的将士,正陆续集结。 还有一点时间听听她要说什么也无妨。 远处已经出现了一股吐蕃马队但人数不太多。 应该是刚刚过来监视唐军的,恐怕不敢贸然冲过来送死。 唐军也无力无心追过去厮杀,双方就这么远远地看着都没动。 李行周率军杀进王帐战斗才刚刚结束,吐蕃军猝不及防之下四散。 现在要集结大军过来尚需一点时间。 所以李行周现在立刻跑,脱离战场的机会仍然很大。 拓跋继琴沉吟片刻低头说道。 “听闻唐军前两日能出动的兵力就一万余,大将军竟然率那么点的人马出战,又奋不顾身突袭吐蕃王帐,是为了……为了我们?” 李行周沉默了一阵,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有时候真会头脑发昏发热凭感觉行事。 不过要他说出来就不必说真话。 只需考虑怎么解释对自己有利就好。 附近还有一些唐军将帅,李行周得考虑他们的感受。 其实就算承认自己是为了女人才带兵冲杀也无妨。 对于武将们来说。 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无论上面是为了公事私事还是家事。 只要尽心尽力达到上峰的目标便行。 因为左翊卫不是府兵而只效忠一个人。 为国而战和为某人而战是一回事。 不过显然为国家大事和为女人的意义不同…… 于是李行周便答道。 “我们的主要战役目标是阻止党项投降吐蕃。” 拓跋继琴见他犹豫了那么一阵本来以为有什么深情对白。 结果是这么一句。 她的脸上掩饰不住有些失落。 李行周又问道。 “第二件事呢?” “我与野利鹰王刚到达吐蕃王帐就发生了两次大战,我们并未受辱……” 拓跋继琴轻咬着嘴唇欲言又止,顿了顿又淡然道。 “虽然野利鹰王名义上是要送来与仁钦岗大赞普联姻,但尚未完成婚约。” “而这件事又是受嵬名道胁迫并非王室的意愿。” “现在拓跋氏决定不与吐蕃结盟,于是这桩姻约便自行作废。” “如果大唐愿意,可将野利鹰王许与李将军以巩固两族之谊。” 李行周道。 “咱们以后再商议盟约。” 唐军差不多准备好了,重伤不能骑马的都被绑在马背上带走。 就算因颠簸而亡也不抛下。 这倒是左翊卫到左翊卫发展之初形成的一个传统。 众军离开吐蕃大营按计划向南撤离。 李行周在马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快变成灰烬的壮观王帐。 上面的火还未熄灭,烧了许久都还火光冲天烟雾腾腾。 李行周遥指后方忍不住对左右将帅说道。 “这把火至少得烧一千年都不会熄灭。” 见大伙没有反应,武将对于这种修饰手法也没反应过来。 李行周便笑道。 “你们听说过霍去病么?” “知道,知道……”大伙毫不犹豫地附和道。 李行周道。 “霍去病距今已一千多年,而且他的那把火还会通过青史典籍流传下去。” “汉人不灭他的故事便能一直存在!” “而今天我们左翊卫两千铁骑杀进五十万吐蕃军的王帐,一把火把它给烧了。” “这把火烧一千年总是可以的。” 大伙一听好像是那么回事,顿时兴奋起来。 疲惫得快要散架的军队突然就士气高涨了几倍不只。 本来死气沉沉只剩马蹄声的行伍很快就谈笑风生热闹起来。 李行周继续煽动道。 “汉人几千年来兴旺发达,便是因这样一次次的功业不断壮大。” “只要种族还在,千秋万代的后世子孙都不会忘记咱们!”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09章 陷入重围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继续煽动道。 “汉人几千年来兴旺发达,便是因这样一次次的功业不断壮大。” “只要种族还在,千秋万代的后世子孙都不会忘记咱们!” 见众人的情绪被煽乎起来。 李行周暗自有些洋洋得意。 曹操用梅林解渴,我不过化用了一下,这么说来我比曹操也差不了多少嘛。 不知怎么开始的。 一天一夜没合眼的队伍中竟然用唱起歌来。 “一杯敬朝阳 一杯敬月光 一杯敬故乡 一杯敬远方 一杯敬明天 一杯敬过往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死亡” ……” 在熟悉的《八碗酒》中,人们觉得自己仿佛不是在遥远的异域他乡,又回到了陇西…… “报!” 一声大喊远远地传来,只见一骑从南边飞奔而至。 李行周抬起手来,左右陆续停止了歌声,渐渐后面也平息下来。 王难得奔近之后说道。 “吐蕃一股约数万的马队正从南边过来!” “左翊卫主力呢?” 李行周忙问道。 “在吐蕃兵的后面追赶。” 李行周凝神一想。 吐蕃中军被突袭,恐怕四面的部族都围过来了。 虽然这地方四面旷野畅通无阻。 但唐兵骑马吐蕃兵也骑马只有走直线才最省事。 一旦被盯住,如果绕着跑迟早被追上。 躲是躲不了,绕来绕去地跑耽搁时间只能让包围圈越来越小,只有突围! 他也没多想,骂了一句便对左右说道。 “咱们迎战,与左翊卫主力前后夹击,击溃这股阻击咱们的敌兵!” 严挺之张守珪等比较懂兵事的将帅脸色都白了。 但他们都没说什么。 因为此情此景就是死地就算去驳李行周的方案。 他们自己能提出什么解决的战术? 这时拓跋继琴的声音道。 “大将军,你们要用不足两千骑迎击吐蕃数万铁骑?” “正是。” 李行周拔出佩刀策马巡视。 观察了一番只见众人衣甲不整负伤者甚众。 有的还在吃着肉干喝着冰冷的水,箭矢刀兵都损缺许多。 军容实在不敢恭维。 他大喊道。 “咱们烧了吐蕃的王帐,现在四面都是敌兵。” “唯南面尚有左翊卫的策应。” “当下之计只有再战一场!” “兄弟们还能打么?” 人马中嘈杂地应了一阵,乱糟糟的。 李行周自己也是疲惫万分几乎坐在马上都能睡着。 但此时此刻他得憋住一口气带头鼓舞士气。 遂振作精神高呼道。 “唐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所向披靡。” “没有人能挡得住咱们的方向!” “再打一场回去之后酒肉金银小娘随便拿,咱们就痛快他一回!” 这时大熊嚷嚷道。 “老子一天一晚杀了几十人,早就够本了,怕啥!” 很快无数的人纷纷附和,喊打喊杀的闹腾起来。 严挺之此时忍不住叹道。 “真虎狼之师也。” 于是李行周军迎面继续南进。 走了一阵,果然见得远处大批人马满山遍地从草地山丘上涌来。 李行周的嗓子已经沙哑,但仍然亲自大声下令道。 “全军听令,备战!” 队伍停了下来,在将领们的吆喝声中众军陆续调整队列。 按照平时训练的战前序列组成攻击队形。 失去战斗力的伤兵和拓跋氏等党项人被安排在阵营后侧由一队骑兵保护。 而前方则是最有杀伤力的人马。 李行周等数员猛将也居于前列,此时根本顾不得什么贵贱之分了。 大家提着刀一同杀敌。 李行周策马横奔了一阵,勒住马缰。 战马的前蹄高高扬起,举刀怒吼道。 “大唐万岁!” 众军顿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呐喊。 士气和破败的装备形成鲜明的反差。 ...... 吐蕃 缓缓向北行进的人马潮水是吐蕃大相尺带珠丹的部落伏氏。 带头的将领不是部落首领大相尺带珠丹。 他本来在王帐和仁钦岗大赞普一起。 不过首领不在就由其兄弟尺带珠玉领兵权。 他们早上才获悉王帐被袭击。 便拔营向北面救援中军同时与其他部落合围唐军。 不料走了小半天就被左翊卫主力跟来了。 相尺带珠丹得到的命令围攻北面王帐方向的唐军遂没有理会后面的人马继续向北行。 于是两股人马追追赶赶就遭遇了李行周部。 尺带珠玉落可以纠集数万骑遂吐蕃大赞普出征,是吐蕃境内除仁钦岗大赞普外最大的一个部族之一。 以前最善战的是噶氏,但是仁钦岗大赞普继承汗位之后位置不稳。 着手清理那些不够忠诚的势力,噶氏不幸被列为头等叛贼。 在整合内部势力的时候被仁钦岗大赞普率兵攻进领地屠杀了几万人。 从此一个强大的部落便退出了逻些城的权力舞台,幸存的族人大部分投靠到唐朝去了。 吐蕃的朵代五卫噶氏、卓氏、努氏、巴氏、代氏和秋仓五卫的章仓、吉多、噶尔、赤松、野牛之间,都是矛盾丛丛。 现在仁钦岗大赞普派系最大两个部族便是大相尺带珠丹和鱼泽布。 两个族都可以随时起兵数万追随仁钦岗大赞普南征北战。 相比鱼泽布首领的圆滑。 尺带珠玉看起来更严肃一点。 只见位于中军的主将眉间有三道竖纹,他的表情通常都比较正经,很少笑。 他正在观察对面的李行周部。 李行周部一如既往地和其他唐军备战的时候相同,阵营衡平竖直队列严整,很好估算数目。 只见他们布置成十股人马,按照尺带珠玉对唐军了解知道他们一个团是两百人。 现在略一观察果然每股人马有一百多到两百人,那么加起来也不足两千骑。 唐军十团横向展开,前面五团后面五团,每团横排约五十人一队。 如此一来就形成横向约二百余骑,纵向只有八列…… 这样的布置纵深很小,完全是孤注一掷自杀攻击似的一波流。 首战不利就很容易直接崩溃战败,没有多少余地。 但是对面的唐军那么点人,除了这样还有什么法子? 尺带珠玉的嘴角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旁边的副将尺带阿隆说道。 “咱们身后还有唐兵近万人,一直跟着要不了多久就追上来了,一会打将起来咱们是腹背受敌啊!” 尺带珠玉用马鞭遥指前方淡淡地说道。 “不足两千骑的兵力,夜里偷袭还能凑效。” “现在?他们能拿我们怎么样?” 他顿了顿又道。 “唐朝出击的兵力只有这么一万多人,劳师远袭,而且从昨天到现在几乎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打了两场恶仗。” “我在想他们的兵刃是不是全卷了能砍动人么?” “他们的人还有力气能拉动弓弦举动刀枪么?” 尺带阿隆提醒道。 “前面的唐兵骑的马好像是吐蕃马,是从咱们营里抢的!” “汉人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您千万不要轻敌。” 尺带珠玉摇摇头道。 “大伙不要忧虑,不管怎样咱们有数万骑,唐兵前后满打满算也就万把人,他们想短时间内吃掉咱们可能么?” “就算不能将其全歼,拖住等待援兵合围并不困难。” “等一下你们从左右翼包抄,将北面的两千骑围住。” “南面大股人马来了之后便诱敌深入我军势力纵深,再试图分割缠住。” “无论胜败先战在一起,胜利便属于我们!” “大将军英明!” 部将们听罢称赞起来。 尺带珠玉举起手道。 “准备开战,各位要尽力,咱们在南面正好遇敌如果放跑了敌兵,大赞普定然要治罪……这帮人可是袭了王帐啊!” ...... 两军相向而行,渐渐地越靠越近。 南边的左翊卫主力也出现在了视线中,正在往北进军。 旷野里壮观的人马再次要上演血腥的一幕。 野战才是顶级的角逐游戏,比战斗力比机动。 大家都没地儿躲,强者胜弱者死如此而已。 而尺带珠玉与李行周部靠近之后一比强弱自明。 吐蕃这边的人数是李行周部的二十多倍。 摆开一比吐蕃如海一般的黑压压人马就像一头大象。 而唐军的队列摆开像一只绵羊那么小。 传说世间有龙这种东西。 野兽面对它会因为受到太大的威压而变得畏惧退缩…… 而两千唐军是怎么能迎着大象一般的庞然大物勇敢地冲锋而来的? 吐蕃人完全无法理解。 不足五十步了,吐蕃军一轮骑射,太阳下犹如下起了一阵暴雨。 唐军没有用弓箭,因为人少弓箭也不足。 他们忍受了远程攻击带来的伤亡开始加速冲锋。 大熊带着几列骑兵端着一两仗长的马槊长枪呼啸而至。 战场上爆发出一阵怒吼,瞬息之间便短兵相接。 人山人海完全没有躲避退却的余地。 长兵器直接插进了吐蕃的身体。 有的人刚一交锋就失去了长兵,拔出佩刀杀了起来。 旷野很快就喊声如雷杀声震天,只看见明晃晃的刀枪舞动。 就像油锅里的鱼群在拼命跳舞一样。 接敌不到一炷香功夫,吐蕃兵便从左右翼包抄过来了。 就像是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缓缓地吞来。 他们凭借着人数优势,无论是纵深还是横向都比唐军宽阔得多。 此时李行周部又无预备队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之势的缓缓形成,事到如今不可能有什么应对之策…… 这里就是众军的葬身之地,在吐蕃阵营的胃里! 过得一阵,南边的左翊卫总算追到地儿了。 他们以骑兵为前军直接就扑杀过来…… 主将李行周在吐蕃军的包围中,左翊卫还有什么其他策略? 在冲锋中,左翊卫骑兵不堪劳累的战马在剧烈运动的刺激下竟然很多直接倒地口吐白沫而亡。 骑兵也变成了步军,骑着马的徒步奔跑的如潮一样杀入吐蕃人群。 后面的步军骑着马也赶到了战场前。 纷纷从马上下来操起陌刀步槊刀盾冲了上去。 他们必须下马才好作战。 因为陌刀步槊等步军兵器不是谁都可以在马上舞转的。 战场上杀成一团,这样的战场情形实在是很少见。 因为通常情况下一方乱了阵脚基本是战败的前兆。 而现在双方的场面如此混乱却没有一方败北。 坐骑已经死了几匹,李行周倒是没死但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反正浑身都在疼、麻木,胳膊几乎都抬不起来。 没完没了的厮杀,被射死的被砍死的不计其数,李行周部骑兵阵亡近半。 不过吐蕃军也好不了多少,他们的背后还有左翊卫近万步骑的轮番冲杀,根本挡不住。 大熊的大股人马眼看就要和李行周汇合了。 在这里阻击唐兵的尺带珠玉虽然有数万骑兵。 但他们没法歼灭左翊卫。 让唐军将士感到绝望的不是这支敌军。 而是北边的地平线上隐隐又有数不清的人马过来。 应该是从王帐方向追击而来的吐蕃大军。 过得一会,李行周向前一看,前方的吐蕃兵已经被左翊卫如墙突进的步兵冲得向两边逃散。 然后一股唐军马队越过步兵向自己这边奔腾而来。 唐军南北汇合,吐蕃兵遂转到侧翼粘住位于中央的唐军人马交锋。 战场上到处都是死尸。 地上的草叶子上也染得血迹斑斑,人马来回乱奔。 方圆几里的旷野上狼藉一片。 “彘哥儿!彘哥儿……” 大熊的声音从飞奔而来的马队中顺风传来。 李行周眯起眼睛循着望去但没看清那个人是大熊。 他的眼睛都有些花了,头昏脑涨耳边“嗡嗡嗡……” 乱响,然后还能听见自己拉风箱一般的呼吸和咚咚咚擂鼓一般的心脏。 “我们都在。” 李行周应了一声。 大熊奔了过来,说道。 “另一部吐蕃追兵来了,我们人困马乏再无战力迎战新的敌军,彘哥儿赶紧向南突围!” 李行周低头看了一看手里又缺口又卷的横刀,破损严重。 他便顺手丢在地上,伸手在腰间拔出另一把刀来。 那是他从吐蕃王帐撤退时地上捡的。 “怎么突围?” 李行周伸手抹了一把脸。 直起腰四下一看四面都是吐蕃兵,早就纠缠在一起了…… 这么跑等于是阵中溃败,被掩杀之下起码要损失八九成的兵力。 大熊轻轻踢了一下马腹上前几步。 在李行周的面前低声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彘哥儿能出去,就算咱们左翊卫全部阵亡早就杀回本了。” “过不了几天你又能率十万铁骑出战报仇……”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0章 干就完了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大熊轻轻踢了一下马腹上前几步。 在李行周的面前低声说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彘哥儿能出去,就算咱们左翊卫全部阵亡早就杀回本了。” “过不了几天你又能率十万铁骑出战报仇……” 李行周左右看了看,只见林云燕顺等不少心腹将帅都看着自己。 燕顺道说道。 “咱们披上这身甲迟早就有这么一天,如今战绩赫赫已无遗憾,家中尚有兄弟照料老母,大将军到时候给个追封关照一下兄弟妻女便可。” “我愿留下来与吐蕃决一死战,大将军不用管咱们切勿妇人之仁,速速突围!” 李行周的脑中一片空白。 但意识到左翊卫左翊卫是他辛辛苦苦一年来培养起来的嫡系武力。 个个忠心耿耿铁了心跟他混的。 他来到这个世界都已经近两年了。 如果此时把核心实力丢个精光。 那样的挫折真是容易让人心灰意冷。 “不如一块儿杀他个痛快,我敢保证吐蕃要吃掉咱们起码要付出几倍的伤亡!” 李行周握紧刀柄。 “大将军!” 林云正色劝道。 “昔日汉高祖数次被围山穷水尽也能东山再起,成大事该舍就舍!” “咱们追随大将军心甘情愿,在大将军危急之时以身报效不过分内之事,绝无怨言!” …… 就在这时,李行周忽然抬头向东南方看了过去。 众将见状也纷纷回头。 只见远处的上坡上出现了一排抗旗的人马。 远远的只能看见人影看不仔细,所以大家都意外地瞅着没有说话…… 很奇怪,背后哪里来的军队? 如果吐蕃兵这种时候出现在背后。 那也不用突围了,全部人都铁板钉钉死定了。 如果是唐军,哪里来的唐军? 如果从陇右各镇临时聚集点人马顶什么用? “大唐的骑兵!” 这时忽然朴景泰高喊道。 一声喊仿佛是提醒了众人。 “确实是唐军,看那旗帜,吐蕃兵不用那种旗帜。” 林云太远了看不清字,但形状还是能看个大概的。 话音刚落,只见那远处的山野上出现了更多的人马。 没过一会儿就漫山遍野地涌进视线中。 待前头的那些人马靠得近些了。 战场上的人们总算看见了那闪闪发光的明光甲。 还有各式唐制兵刃在空中舞动。 左翊卫将士顿时欢呼如雷,大喊道。 “大唐的援兵来了!” 潮水缓缓靠近,距离一里多地的时候前锋就发动了冲击。 无数的铁骑挥舞着兵器在草地上飞奔。 围困左翊卫的吐蕃兵还没接敌。 军心就仿佛在转瞬之间崩溃。 援兵冲锋至战场便疯狂地砍杀。 吐蕃军败绩立现,如蚁群一样向北逃窜。 左翊卫东南面的吐蕃军败退。 很快援兵就接应到过来了。 这时只见旌旗飞扬中一道声音大喊道。 “燕国公黑齿常之率军来援!” ...... 仁钦岗大赞普聚拢中军来到南边时,仗都打完了人也跑了,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此役吐蕃军受伤和阵亡的高达数万人马,王帐还被烧了。 战略上与党项人结盟的算盘落空。 时间上由于蹉跎拖延使得唐军陆续集结备战完毕,吐蕃人先手失去,后面面对的军力将大大增加…… 尺带珠玉来到中军请罪,正遇到仁钦岗大赞普恼怒之时。 仁钦岗大赞普指着请罪的尺带珠玉怒道。 “你们几万人围攻李行周一千多人,打了半天竟然没灭掉,你怎么说?” 尺带珠玉忙道。 “我军后方还有近万唐军从后侧夹击,本打算拖住他们,待大赞普的大军一到一网打尽,哪想得从唐境又奔来了几万人……” 仁钦岗大赞普声色俱厉道。 “我没问你交代南边的一万人和后来赶来的几万援兵,我问的是李行周袭营的那两千骑,你们几万人围攻为什么灭不掉?” 这时大相尺带珠丹首领出来帮腔道。 “大赞普息怒,从禀报的情况来看,南营主帅不知唐朝有援兵赶来,他们的目标是抓住战机将左翊卫一万骑全部拖住,以期达到全歼的战果;如果以重兵奋力围剿李行周二千骑,必然影响合围左翊卫主力的效果。” “正是这样,兄长一言言中要害,我当时和部将就是这样商量的!” 尺带珠玉忙说道。 仁钦岗大赞普大怒,喝道:“作战不力竟然推卸罪责,来人拉出去砍了以儆效尤!” 大相尺带珠丹首领听罢也愤愤然,说道。 “前日鱼泽布不仅亵渎神灵,而且谗言淫乐致使我王帐疏于防范,酿成失营之祸,万死之罪大赞普竟然只罚一百头羊。” “现在我弟在战场浴血奋战,因无法预料的变故失了战机,却要治死罪。这是公平么?大赞普应赏罚分明!” 鱼泽布一听冷冷道。 “你是在质疑大赞普,还是有二心?” “奸佞小人!” 大相尺带珠丹怒目而视争锋相对。 “住口!” 仁钦岗大赞普怒喝了一声,指着下面的尺带珠玉道。 “你们以为我是戏言?砍了!” “奸臣误国!” 大相尺带珠丹的将领们在帐篷里愤愤地骂了一句。 今天在赞普面前部落首领的亲弟弟被当众斩首。 被尺带珠玉族视为极不公正的待遇,大伙的情绪自然不好。 当然鱼泽布看来这事儿倒是公平得很。 大相尺带珠丹首领抬起手来示意众人安静,自己却不说话闭目养神仿佛在想着什么。 起先在赞普那里他当面骂鱼泽布“奸佞小人”的时候挺痛快。 现在在自己人面前反倒很沉得住气的样子。 众人都把目光聚在他的身上,对他很是崇敬。 他们的这个首领确非常人,通晓汉语、吐蕃语、党项语及西域的两种语言,还经常读汉人的书,知识渊博被视为智者。 大相尺带珠丹叹了一口气。 过得片刻,大相尺带珠丹才开口说道。 “鱼泽布的就是一小人,除了在赞普面前阿谀奉承什么都不会,大家眼睛明亮都看得见,也不用再多说。” 他顿了顿又严肃道。 “但是目前我们不应再和鱼泽布争锋相对,一切等班师之后再从长计议。” 一个部将说道:“头人真是心胸宽广之人,就怕那鱼泽布没事儿就挑衅。” 大相尺带珠丹沉吟道。 “凡是能忍让的地方便尽量忍让着,大敌当前如果不能同心协力对谁都没好处。” “咱们吐蕃大军虽然人多势众,但要自知弱点。” “那么多部落聚集在一起听从赞普的号令,那是因为我们常常出兵能获得丰厚的战利品和土地扩张,一旦停止下来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就会因为各种不公导致内乱。” “瞧现在不就是这样,表面上看咱们和鱼泽布是因为私人恩怨而不和,实际上是因吃了败仗人马物什损失导致的分裂……” 众人瞪圆了眼睛半懂不懂地看着他,就跟看菩萨一样,偶尔点点头但并不表示听懂了。 大相尺带珠丹又道。 “吐蕃面临危局,维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击败唐军,夺取黄河流域西海之地的肥美牧场,抢夺党项人的牛羊财产,然后趁机袭扰劫掠唐朝富庶的陇右平原。” “只有这样看到了巨大的好处,吐蕃才能重新壮大!” “大相”。 “这两年的唐军如狼似虎挺难对付……” 将领们被大相尺带珠丹的高谈阔论震慑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大相尺带珠丹摇摇头道。 “天时地利人和,此战虽败,我们并未伤筋动骨,细观失利的缘故不难发现,唐军走的是险着只是运气好胜了而已。” “就算抛开运气之说,还有一个原因,他们凭借了东面的要塞工事。比如第一次遭遇战唐军便大败而奔,很快就逃回工事里去了,如果不是在唐境附近,这么一路追杀下去,他们非得十亡八九不可。” “又说最后一场险些全歼左翊卫的事,突然援兵到来,如果不是在唐境附近,援兵怎么能那么快赶到? “因此不难看出,此役如果远离唐境,结果绝对不可能是这样!唐军都被全歼几次了!” “故我主张的策略是诱敌深入,让唐军离开陇右边境,如此一来他们不仅毫无屏障,更加长了粮草补给线。一旦他们作战不利,非得重创! “唐朝号称疆域万里人口亿兆,但边境线也长,且国内百姓多以农耕为主,要征召形成具有战斗力的军队耗时很长。” “只要歼灭了陇右出来的这股兵马,起码几年之内他们在咱们东线的武力大减,陇右平原甚至以东的地区只能任我军劫掠鱼肉,岂不快哉?” 大相尺带珠丹与众将计议定,又约束部下忍让,使得两族矛盾缓和。 仁钦岗大赞普闻讯对他大为赞赏,便赏赐了一些牛羊,并召其入王帐议事。 仁钦岗大赞普在中军又重新拾掇拼凑了一个大帐篷作为王帐,但无论是气势声威还是装饰都大不如前。 这是没办法的,以前的王帐里图腾装饰等物那是前几代赞普丰功伟绩留下来的,临时搭建的怎么能比得上呢? 这着实让仁钦岗大赞普郁闷了很多天,而且一看到自己的王帐还会闷下去。 大相尺带珠丹入账之后便把自己的战略设想说了出来。 便是要让唐人野心膨胀轻敌冒进,再抓住战机一举击溃扩大战果。 本来仁钦岗大赞普还想着实施以前的既定计划,便是先臣服党项人。 但大相尺带珠丹提出新的构想之后他细思之下觉得有理,便与众臣商议修改方略,准备先对付唐军主力。 几天之后吐蕃王帐确定了思路,遂拔营向南退却,各营纷纷从黄河西面南下到柏海城附近。 由是党项人的压力大减,确认了情况之后才把牛羊马匹赶着从西海附近的草场分散。 唐军也没有马上出战,这战场瞬息万变,生死之间都较量过一回了,薛讷还没有率军过来。 唐军主力还没有完全集结。 由于吐蕃放缓了节奏主动退却,唐军也无力发动新一轮进攻,形势由紧到松越来越缓和。 李行周率左翊卫到鄯城修整,各种辎重补给也陆续从陇右郡党项大寨西运。 在鄯城清点损失,左翊卫可谓伤了一定的元气,阵亡失踪三千余,伤者无数导致小半的人员暂时丧失战斗力,很多重伤的都送到大后方党项大寨去养伤去了。 马匹更是损失惨重,一半多的马死亡和失去冲锋能力只能用来拉车。 又军械折损八九成…… 这股兵马短日之内几乎是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这会儿该柿子、郭士衡一干官吏忙活了,统计伤亡损失、详细记录上报战功、安排调配战马军械等事,抚恤伤亡者奖赏有功者,诸事繁琐无法一一累叙。 李行周觉得这帮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单单按照大唐律法规矩奖赏抚恤还不够,又修书到党项去勒索,准备让众将士分了。 然后下令把党项大寨鄯城周边各城的官妓、营妓等调到军营。 又放纵将士带兵抢了青楼酒肆,弄了好多妙龄女子、酒肉到军营里…… 鄯城下了一阵冰雨,地面上湿漉漉的,反光。 半躺在火盆旁边的李行周忽然听到朴景泰的声音。 就在这时只见身作长裙的拓跋继琴挑开幔帷款款走了进来,用撒娇一般的口气说道。 “大将军明明打的是吐蕃人,为何最后一句要和咱们党项扯上关系呢?” 果然是艳名远播的美人,李行周眼前一亮。 见拓跋继琴回来收拾了一番之后愈发艳光动人,从迷人的脸蛋到傲人的身材无一不让人惊叹。 也可能是现在安全了,心境一变有心思欣赏美女的缘故。 总之李行周觉得拓跋继琴今日比在吐蕃王帐时漂亮了许多倍。 李行周捂住脸,左腮是肿的。 刚才一不留神大声说话嘴张得太大扯到了瘀伤顿时一阵疼痛,他用手捂了片刻,便小心地护着伤说道。 “大唐此战的目标是擒杀党项那些意欲投降吐蕃的人,最大的战略价值也在这里。” “所以与其说袭了吐蕃的王帐还不如说生擒党项,毕竟我们尚未重创吐蕃使之败北,仅仅是避免了党项投敌。”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1章 大非川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于是大军在大非岭又驻扎了好几天,天气依然没有好转。 如果今年的风雪一直这么持续下去,这仗也不用打了,冬季来临后行军更加困难。 薛讷到西北来本来就是想建功立业提高自己的威名声望的。 当初薛仁贵十万大军覆没就在附近。 薛讷在内心也是希望可以一雪前耻的。 现在虽初战告捷大局上却进展甚微,未能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如果因此就结束这次河陇战争,显然他会感到有些失落。 不过此刻他倒是表现得比较理性,不敢太过轻敌冒进,相比大败,打个和局也算好的结果。 他和众将相处的时候就说。 “如果天不相助天气越来越恶劣,我军也不应浪战,待吐蕃退兵我们便缓缓收复黄河流域及积石山脉重新构筑据点要塞,并派大将屯田固守,以为长久之计。” 众将拜服,都认为这是稳妥的办法。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没过几天风雪就陆续停止,太阳重新出现在头上。 薛讷站在干冷的山丘上,仰头看天只见天空湛蓝湛蓝的只有几丝白云。 这边的天空真的非常漂亮,蓝天映衬着雪山和地上的白雪,环境给人一尘不染的干净。 风也停了,微风缭绕的平静让人误以为是初春的天气,否则怎么会如此美丽? 众文武将官也策马跑上这个山丘,一起欣赏着高原的美景。 黑齿常之说道:“这种天气轻易不会突起恶变,晴朗还会持续下去,正是出兵的大好时机。” 薛讷闻言将目光从天幕移下来,眺望着山丘下连绵不绝的营地和帐篷。 一二十万人都在自己的足下。 他不得不慎重,于是没有马上言语。 李行周抱拳道。 “大元帅,我左翊卫愿为前锋率军奔袭吐蕃大营,打他个措手不及!” 薛楚珍不以为然道。 “又是风又是雪那么多天,突然放晴了,吐蕃还不防备?他们有五十万大军,咱们要是派一点人马过去还不够人塞牙缝的,须得大军过去才中用。” 黑齿常之皱眉道。 “月前咱们抓了党项那么多贵族大臣,其部属中难免有人心生不满,要是我军主力奔袭,留下党项人看管辎重恐不牢靠,让党项骑兵突袭又易作战不力……大元帅三思!” 李行周立刻劝道。 “战机已现,总不能逡巡不前错失良机,吐蕃人不来,咱们就应主动发起进攻!” 薛讷沉吟许久,心道吐蕃军又不进攻又不退兵,耗在那里也真让人郁闷。 这回唐军好不容易聚集了那么多人马,不大战一回始终心里不舒服。 战争自然就有风险,胜败总是难料。 众将领都纷纷说着怎么打。 黑齿常之是副主帅,他想更多的是局势变化,便进言道。 “此役万一战败,陇右局势将立刻扭转,党项等地必然尽数落入吐蕃之手,河陇平原也危在旦夕定会遭受吐蕃兵长期袭扰。西北边境至少数年内不再安宁了……” 李行周皱眉道:“燕国公你也是想得多,还没打呢,你就想败了怎么办,那咱们还打什么?” 黑齿常之道。 “你反问得对,眼下的情势,咱们就算不打按兵不动也能保持河陇战线的优势,吐蕃兵不敢来决战,咱们就耗到他退兵为止。” 薛楚珍很少在这种商议大局的场面上插嘴,这时候也忍不住说道。 “燕国公说不打仗,那咱们二十万大军跑到这里喝了近半个月的风雪是干嘛的?” “因为吐蕃人有几十万大军在对面威胁陇右,手里有兵就一定要打仗么?” 大伙吵了一阵,众人意识到薛讷没表态,吵够了才转头看向他纷纷说道。 “大元帅拿个主意。” 薛讷皱眉道。 “既然天气好了能打仗,干嘛不打?我倒是想瞧瞧这摆开了决战究竟能不能拼过高原骑兵……” “全军拔营行军,一起向南慢慢逼近,逼吐蕃决战!要是拼不过就是战力不贷,老子认栽!” 众人顿时默然,既不反对也不赞成。 明着硬拼也算不上什么好计策。 再说薛讷是主帅,大伙自然无言以对。 他再次看了看天空,说道。 “左右也没有办法,就这么决定了,下令带足粮草军械拔营行军。” 唐朝党项联军全数出动,还带着各种重型军械、骡马、重车、粮草、牛羊等等东西,行军就很缓慢了,一天最多走几十里地,人数又多大摇大摆地行军…… 如此做法就算吐蕃人再傻也能提前获悉他们的行踪。 何况天气难得的十分晴朗,吐蕃军早就有所准备。 只一天工夫吐蕃王帐就获悉了唐军倾巢而来的消息。 仁钦岗大赞普召集大臣商议对策,也没商议出什么法子。 唐人就一副硬拼的架势,都逼上来了还有啥策略? 方法就两个:要么摆开了决战;要么提前退兵,让出占领的地区回腹地之后另做打算。 如果吐蕃人这回接招。 那么几十年来两国最大的一场决战就要展开了,造成的影响后果自然是严重的。 但因唐兵来得慢,吐蕃王帐还未做出决定,反对决战主要是尺带珠玉落的人。 大相尺带珠丹首领认为。 “我们没有必要和唐人这么打,现在的时机并不是太好,唐军已经集中了整个西北边关的精锐,咱们大可以避其锋芒,等待其虚弱的有利时机再行出击!” 鱼泽布见仁钦岗大赞普有雪耻之心,便顺着他的心思说。 “正因他们聚集了精锐,一旦战胜后,战果和好处将不可估算!这场仗谁都输不起,就看谁能赢,李行周的做法倒是很爽快啊。” 正如李行周那边作出决定时的争执不一,吐蕃人是战是退也不好拿主意。 毕竟这可是国运之战。 而仁钦岗大赞普正皱眉沉思沉默不语,也不管众臣的争执。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唐军已扎下营帐休息。 太阳下山后气温降得很快,要是在帐篷外面放一碗水,第二天早上起来肯定会结一层厚厚的冰。 李行周站在帐篷外左右一看,发现这地方竟然没有树,荒郊野外的连一棵树都没有他确实感到很意外。 难怪发现行军出塞之后经常烧牛粪,确实是缺柴。 周围点点火光从帐篷里照出来,让这片大地仿佛是一个原始形态的城市,没有高大的建筑却有许多人聚居,人烟稠密的景象在西北野外确实很难见得。 星星点点的灯火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十分壮观。 回顾四周根本看不到头,二十万人马聚集在一起站在大地上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多。 但无法有一个直观轮廓,除非站在很高的地方俯视才一览全景。 干冷的风吹在脸上李行周觉得一阵生疼,在这里呆了半月嘴唇都裂开了,他便进账大烤火。 军士拿来了他喜欢的葡萄酒,便与三两将士围坐在牛粪堆旁边喝酒取暖。 这种天气将士们比较爱喝粮食酿造的烈酒。 不过李行周独爱软和些的葡萄酒,夜色中的琉璃杯在牛粪的火光中晶莹剔透,也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这时,忽然朴景泰在帐外唤了一声然后就掀开厚厚的棉帘走了进来,抱拳说道: “禀大元帅,斥候刚刚来报,今天中午就发现吐蕃正在从黄河九曲之地晕辎重,看样子他们是要退兵了!” 朴景泰说罢看了一眼中间的火堆,便走了过去蹲下去。 大帐中的人一听都议论纷纷起来。 薛讷愕然道。 “我们正要去打,他们就想跑了?这仁钦岗真他娘的没胆量!” 裹得严严实实的黑齿常之正色道。 “吐蕃退兵倒是明智之举,毕竟他们冒得风险比咱们大多了,咱们大唐就算打光了这二十万大军,也不至于亡国的地步吧?” 李行周道。 “咱们这趟算是白跑,以这种行军速度走过去,吐蕃兵早就跑得没影了。” 薛讷皱眉道。 “燕国公说得对,虽然我们的胜算并不比吐蕃大,但冒得风险更小。我们大不了用河陇之地来押注,吐蕃人如果战败国内会不会崩溃就难说了!既然如此,我们怕什么?” 黑齿常之听罢愕然:“大将军的意思……” “现在天气晴朗,轻兵奔袭还能追上吐蕃兵!” 薛讷淡淡地说道。 众将面面相觑,又转头看着李行周。他说道。 “战法很简单,以唐军主力轻装突袭,奔袭吐蕃大营与之决战,留党项人看管辎重寻有利地形筑寨固守。” 黑齿常之建议道:“我军奔袭倒没什么问题,就怕权(前军)重后轻太过冒险,大非川之战在前,大将军三思!” 刘韬也赞成黑齿常之的话。 “党项战心不大,只是迫于无奈才跟随我们出征,何况我们与不少党项人新结怨,要是他们在后面临阵倒戈,我军前后无路又远离边境,到时该党如何?” “临阵倒戈倒没那么容易,拓跋氏亲唐之心咱们不必怀疑,最近又趁惩罚背叛者的名义帮拓跋宣除去了大部分不忠者,兵权尽数在拓跋氏的人手里。只要拓跋宣不叛唐并提高防范之心,临阵倒戈几无可能。” 薛讷一面想一面说着。 但黑齿常之仍然有些担心。 “如若吐蕃军分兵袭我后军,党项作战不力失了辎重,也是危局。” 刘韬道。 “吐蕃军在柏海城驻了许久,我觉得他们的算盘就是诱敌深入,在咱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周旋。现在我军明知敌意而冒进,应不必要。” 李行周见大帐中的文武大多数都反对轻骑奔袭,他也沉默下来暂且没有说话。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劝谏也劝谏了也不知再说什么,慢慢地又沉默下来,气氛变得沉闷。这时刘韬道。 “咱们只是向大元帅提出各处的风险,最后还是您拿个主意吧,战场上也没有十全十稳的法子,大元帅要出击咱们跟着便是。” 薛楚珍一听也缓下口气道。 “月前咱们左翊卫的一万二千骑也能烧王帐,如果大元帅坚持要去,现在十万大军奔袭也并不是干不得!” 只有黑齿常之依然坚持不战。 “奔袭王帐之战我就反对,虽然胜了也是险胜!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们远离边境,一旦失利,再不可能有援军赶到。” “我出去透透气”薛讷淡淡地说道,说罢便站了起来。 军士拿来一件厚厚的毛皮大衣,薛讷裹在身上,掖了一下脖子上的领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向帐外走去。 外头干冷,晴朗的夜空风也很小,除了气温低点天气不错,白天出太阳了会更好。军 士牵马过来,薛讷翻身上马,让人牵着马走,他一边走一边想那事儿。 众人都劝他不要轻易出击,他也觉得颇有道理,但直觉上又认为这是一个机会,虽然冒险了点…… 如果不能冒险那干嘛来陇右战场上? 不过在洛阳也不一定就完全安全,人生就是时时都有冒险。 他有些犹豫,或许拥有的东西越多就越容易磨灭锐气? 刚走了一会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声音道。 “大元帅请留步。” 薛讷回头一看原来是李行周。 李行周抱拳道。 “方才在大帐中我就有一言,但没有考虑周全不便当众说出来。” “但说无妨。” 薛讷好奇地说道。 李行周道。 “大元帅欲奔袭追击吐蕃军,所忧者无非怕后方不稳失了补给以致进退两难;如放弃奔袭则心有不甘……” 薛讷一听笑道:“果然还是李学士懂我。” “既然如此大元帅何不折中?” 李行周道。 “留下唐军一部与党项人分开扎营,以为犄角之势相互策应,各自占据险要地势,以保后翼安全。大元帅再率轻兵奔袭,吐蕃人未料咱们会如此出击忽闻唐兵到来定然准备不足,照样有胜算;纵使战不利,大元帅率军退至大营可战可守,无后顾之忧也。” 薛讷琢磨了一下大喜道。 “此法甚妙!至少试一试以免日后长吁短叹错过了大功业的机会,毕竟我军能聚集各地精锐并正好遭遇吐蕃人的时候并不好找,而我刚好在陇右的机会就更难了……” “那以李学士之见,用多少兵力出击、多少兵力留守最好?” 李行周道。 “七万出击三万留守,后军并有党项铁骑十万,足够保辎重粮草无虞。我和大元帅的想法一样,拓跋氏已经逐步掌控党项大权,只要他不反,极难发生临阵倒戈之事。何况吐蕃军得知我部奔袭大营,要故计重施夺辎重也得轻骑绕道长途奔袭,要攻下重兵防备的大营并不容易。” “很好!” 薛讷心头的犹豫一下子被抛得干干净净,当下便说。 “我给燕国公四万人马选地方固守,你和我带骑兵南下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2章 决战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薛讷心头的犹豫一下子被抛得干干净净,当下便对李行周说。 “我给燕国公四万人马选地方固守,你和我带骑兵南下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次日五更,薛讷已集结精锐步骑约六万八千人,以骑兵为主力轻装准备,并与黑齿常之告别。 泛白的东方天幕为背景,一列列的汉军骑士扛着长兵器从视线中走过。 天刚蒙蒙亮,李行周看不清他们一个个的长相,但那大唐盔甲的形状和迎风旗帜中的汉字,是让人那么亲切! 在遥远的西北边陲,了无人烟的荒野,这里聚集了大批的汉人健儿,挺拔的身影好似那族人的脊梁。 薛讷策马头也不回地带着部将策马而去,在列列铁甲中大喊道。 “一举击破吐蕃铁骑,为国家社稷的兴亡而战!” 众军高呼万岁,薛讷又大声喊道。 “薛某与诸将士兄弟并肩作战……出发!” 微微的晨曦中,大营前头的两排号手抱着人高的巨大号角,鼓足了腮帮吹奏出一声声苍凉遒劲的号声。 这音乐是如此的单调没有变化。 但一声接着一声的重复仿佛不断高升直冲云霄,在辽阔的大地上回响。 “咚、咚、咚咚、咚咚咚……” 号声之后便是鼓声,由慢而快,一个壮汉用撕裂一般的嗓子嚎起来,李行周都没听清歌声中的字眼。 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南渐行渐远,四顾周围,全是马。 路上刘韬等将领问李行周道。 “此战如何布阵作战?” 薛讷道。 “这么多人还能怎么布阵?追上吐蕃兵之后,待敌迎战便在其正面摆开决战,分左中右三军,轮番进攻,谁强就谁赢。” 众将以为然,薛讷又向各部将帅下令严明军法。 进攻的部队如未接到后退的军令,全军溃败者校尉以上将领皆斩。 临阵擅自后退者当场处斩;劫掠到的吐蕃军之马匹财物,不必上交而论功瓜分。 六万多大军轻骑奔袭,日行百余里,走了两天。 第二天前军就遇到了吐蕃的零星人马斥候,都以击杀逐散,直到追到了吐蕃的主力。 吐蕃军已经撤出柏海城,并度过了南边的一条黄河支流。 他们带着大量的辎重自然是跑不过唐军的轻兵奔袭。 便被迫在河南岸的旷原上摆开迎战。 唐军主力越过柏海城,分兵进城搜索发现没有什么可抢的,只剩一部分吐蕃重伤兵和老弱,于是唐军便把他们全屠杀了。 然后纵火焚城,把城中能烧的房屋都烧了个干净,柏海城转眼之间化为一座废墟死城。 城南面的那条黄河支流又窄又浅,而且已经结了厚厚的冰人马通过毫无障碍。 李行周便下令在河岸修整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全军渡河在吐蕃阵营的正面摆开,两军南北对峙。 李行周率部将策马登上高处先观敌阵,入眼处就是一片人海,黑压压的人马在白茫茫的大地上仿佛平地里长出一个大大的陆内湖,而且有山挡着一部分无法全观…… 李行周从来没见过五十万人马放在一起究竟有多少,也不知道对面的阵营实际有多少人,反正人是非常多。 唐军这边也十分壮观,分阵摆开之后只见漫山遍野都是人。 ...... …… 柏海城以南,数十万大军在连绵的戈壁旷原上对峙。 一整天双方都只是试探性地交战。 薛讷没有下令猛攻,他心里还隐隐有些担忧地等待着。 李行周矗立其上,从这里居高临下,可以将战场两边的情况同时尽收眼底。 王行衍、王思礼、大熊、柿子、朴景泰、舞阳、李白狮一干人等都陪着她登高野望。 王行衍开口道。 “已经到达战场的差不多有十万大军,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战场,清理战场同时,周边防御措施不严,如果我们在此时突然杀过去,估计能杀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可以看出,仁钦岗其人为人死板,墨守成规,缺乏变通能力。” “此外就是从下达命令到执行命令.....” 王行衍扭头看了一下沙漏. “差不多正好用了一刻度的时间。” “这正是我目前最关心的。” 李行周放下千里眼. “十万人,三层次传令系统,三倍于我的人数,四倍于我的效率,具体时间差为......” 李行周闭上眼睛算了算。 “接近十分钟。” 李行周还是习惯原来的计时方法。 战场之上,细节决定大局。 尽管只是一个清理战场的行为,老于沙场的李行周和王行衍还是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们需要的重要信息。 很显然,仁钦岗并不认为薛讷有明目张胆进攻打算。 事实上,尽管李行周薛讷不一样,他内心没有这个时代的道德约束。 这就为后面的奇袭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李行周不善于行军布阵,但他善于观察。 善于通过观察对手的指挥效率,执行能力,及各分级指挥官的能力水准,还有各部队战士间的配合能力,通过他们的组织行动,寻找对方的薄弱点。 而现在,通过如今这一系列军事反应,李行周找到了他目前最需要的一样东西,指挥效率的时间差。 一般来说,当一支部队的人数控制在一千人以下时,指挥效率是最强的,几乎不需要传令兵。 指挥官通过本身的呼喊就能完成自己的指挥。 一千人到五千人的规模,需要三到五个传令兵来为其完成作战指挥意图的传达。 当规模上升到万人时,传令兵开始出现建制,指挥官将对成批的传令兵出指令。 然后由他们将具体作战命令进行传达。 此时传令机制尽管依然是:指挥官--传令兵--作战部队这一模式。 但此时此一机制的基本限额已经达到最大化,再往上攀升,就要进行多级传令。 也就是命令一级接着一级的布,此时的传令效果就会出现大大的降低,甚至会出现内容上的理解障碍。 当规模上升到三万人左右时,这种传令体系就演变成了总指挥官--传令兵--作战指挥官--传令兵--作战部队。 当规模上升到十万人左右时,传令体系演变成中枢指挥--传令兵--分级指挥--传令兵--作战指挥--传令兵--作战部队。 当规模上升到三十万人左右时,这种传令体系又加了一层甚至可以说是多层。 随着人数的增加,战场范围的扩大,距离与传令层次的多级化,使得战斗中指挥官指挥意图的贯彻能力随之而大大下降。 那个有趣的击鼓传话的游戏,就是让数十个人坐在一起,第一个人说一句话,然后传到第二个人耳中,依次传下去,传到最后一人耳中时,内容往往已经变了样。 传令系统的分级越多,效率也就越低,误解军令的机会也会随之大增。 显示在行军上还好一些,很多事情就算听不明白,也可大致猜测出指挥官的意图。 一旦在战事生期间,战场范围囊括数十上百里地,周围喊杀震天,血光遍野,各种战术选择的几率大增,猜中指挥官作战意图的可能也就大降。 反过来听错传令,误解其意的事情更是会常有生。 再考虑到指挥官由于其视野所限,收集到的信息不足,需要不停地有人向其作出汇报,其汇报系统与传令系统一样,需要层层递入,这样一来,这种综合信息的处理能力就会越降低。 尽管这时已经善于用旗语,击鼓,鸣金等多种指挥作战方式来大大提高指挥效率,但是由于其自身条件的限制,只能表达出有限的含义。 主要用于事先约定好的作战计划的实现,仅能表达最简单的指挥意图,而不适用于战场突变情况下,内容更加具体的信息传递。 因此传令兵依然是冷兵器时代的主要信息传递模式,尤其是复杂信息的传递。 后世的军事学家们曾经做过这样一次针对性很强的数字模拟演算。 即冷兵器时代的大规模会战,以五万人为基础,人数每上升一倍,战场范围随之扩大一倍,其指挥效率就要下降两倍。 人数上升到十五万人以上,信息的接收与命令的传达就会形成两个单独的时间区域,他们之间的交互作用会进一步加深这种指挥上的效率低级化。 而并非简单的相加。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再有多一两个指挥官在后面起着起哄架秧子的热闹,指挥官作战意图的全面贯彻就彻底成了一句空谈。 到时就真正是神经反应缓慢的巨人,被一个年轻力壮的小矮子尽情调戏,直至打倒在地的结果。 因此很多人认为,封建时代的冷兵器作战,即便是再天才的指挥官,其真正有效的指挥半径亦只有身边的五十米范围,离此距离越远,指挥官的指挥能力就越是下降,指挥效果就愈是不明显。 在这种情况下,人数较少的精兵战胜人数较多的杂兵,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对李行周来说,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对方的传令体系效率到底如何,当两支部队的指挥官同时对自己的部队下达命令时,谁能率先执行指挥官作战意图,谁就离胜利更近一些。 而对李行周来说,他关心的已不是自己的部队执行效率是否比对方更快,而是比对方快多少。 从中军大帐的传令兵飞马离开开始,到各部队行动展开,用了差不多一刻度时间。 沙漏上的有十二个大刻度,代表十二个时辰,每个大刻度上还有十个小刻度,因此一个小刻度相当于十二分钟。 这相比左翊卫不到三分钟的传令效率,相差了太多太多。 十分钟,将近十分钟的时间差,也就是说,战场之上如果双方同时下达作战命令,那么李行周的部队将比对方早十分钟做出反应。 考虑到指挥官的信息反馈系统同样如此,那么这份时间差还要继续增加,可达到二十分钟,而这还是对方十万人的传令效率。 这其中不仅有兵员数量原因,也有兵员质素原因。 得到这份答案后,李行周立刻转身离开,对李白狮道。 “写封军报给大营。” “就说让张弼率领鹰扬卫,慕容顺率领飞熊卫,从左右两翼部队立刻向两侧延伸,横向覆盖全部战场,骑兵全部后移至后方,给大家时间,后日决战,我左翊卫打头阵。” 王行衍有些担心。 “我们打头阵吗?” 李行周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打!” ...... 回到自己的营地,李行周继续观察对手动作。 王难得急急而来: “报!薛元帅大军已全面到达,战场清理依然继续,前方战场已清理完毕,目前正在安营扎寨!” “看见了。” 李行周懒洋洋地回答。 “集中全力打扫前方战场,第一时间建立防御体系,指挥效率虽然不怎么样,指挥官却还不是笨蛋......不过可惜,就其表现来看,依然有些拘泥于死板套路。” “老将的通病。” 王行衍也在用千里眼观察着笑道。 随着薛讷大军的源源开至,清理战场的度加快,前方战士阵形排布的成立,战场上的紧张气氛逐渐浓厚起来。 大唐平西军、大唐南衙十二军、大唐禁军、鹰扬卫、飞熊卫等军旗。 同时出现在苍茫大地上。 旌旗一路招展,马蹄狂踏,飚扬出风火雷霆之势。 薛讷此次出征总共带了左屯卫、振武卫、宣武卫、右屯卫、鹰扬卫、飞熊卫等大唐精锐。 除去左屯卫这次被薛楚玉带出来打残了。 右屯卫留给黑齿常之了。 还有余下精锐。 而鹰扬卫、飞熊卫更是大唐亲军上十二卫中的精锐。 振武卫、宣武卫也是百战雄兵。 一些基层军官骑着战马在军阵中间跑来跑去,安抚大家的情绪,约束士兵的行动。 要大家不要妄动,没有命令不许出击。 当远方的那面王旗终于出现在地平线的远端时,吐蕃大军出了热烈的欢呼声,那是薛讷终于来了。 八万吐蕃军踏着钢劲雄浑的脚步,在地面上轰出隆隆的声响,巨大的雕龙车辇在二十头牛马。 四十名吐蕃战士的推动下缓缓前行,就象一个巨大的战争标耙,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 薛讷微眯双眼,看着那盘龙王驾,还有那高大的迎风飘展的王旗,心中炽热的火焰升腾,昂扬出惊天斗志。 他的身后,参军将军刘韬,行军司马卢玉伦、行军长史封常德、中军将军薛慎惑、右军将军薛楚珍、鹰扬卫张弼、飞熊卫慕容顺、振武卫殷文山、宣武卫冉阳伯、左翊卫李行周也纷聚于一堂。 那一刻,薛讷缓缓道。 “后天一战,将决定我平西军命运之存亡,无论成败,我们都将永留史册。”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3章 战前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薛讷的身后,参军将军刘韬,行军司马卢玉伦、行军长史封常德、中军将军薛慎惑、右军将军薛楚珍、鹰扬卫张弼、飞熊卫慕容顺、振武卫殷文山、宣武卫冉阳伯、平西军李行周也纷聚于一堂。 那一刻,薛讷缓缓道。 “后天一战,将决定我平西军命运之存亡,无论成败,我们都将永留史册。” 而吐蕃王旗下,朵代五卫和秋仓五卫也并列前行。 尽管还没到决战开始的时间,但是各自的部队却是在完全不同的气氛中度过。 紧张的战前准备是必不可少的内容,吐蕃军忙碌于调派兵员,观察地形,检查周边,布置基本防御体系。 平西军则忙于观察对方所做的一切。 先打输的总比打赢的要吃亏一些。 人家所有该干的事都干好了,自己这边临时抱佛脚,就只能让对手尽情查看,然后做出有针对性的安排。 于是战场两头出现了如此滑稽的一幕。 吐蕃军这边战旗飘扬,后面的士兵鬼鬼祟祟地打算做些什么小动作,比如兵力调动,哪边主攻,哪边主守。 平西军这边就不停地派出斥候,这边溜溜,那边看看,试图观察出其中猫腻。 吐蕃军内部的部队一忽儿跑到东,一忽儿又跑到西,平西军的斥候也跟着一会到东,一会到西。 吐蕃军在这一刻就象个蒙着面纱的少女,依靠不停地走位,移动,来躲避对手的视线。 而平西军这个身材灵巧的小矮子则上窜下跳,拼了命地要揭开对方的那层面纱,一睹真容,必要时还得在那张脸上亲上一口。 有趣的是吐蕃军到如今还在和清理战场较劲,前面的人在做战争准备,后面的人还得继续打扫卫生,前方阵列完整,旌旗飘展,后面大军散乱,尘土飞扬。 基本可以肯定,在开战之前,吐蕃部队是得不到完整的休息了。 如今两边都在利用时间未到,不得仓促开展的机会,做着各种准备。 两边的斥候队就算是碰上了面,也只是远远地看上几眼。 彼此不做近距离地接触,避免提前引战火。 各地方部队的指挥官,基层军官更是纷纷亲临前线,一个个站在马上观察对方的布置,试图从中找到胜利的契机,为即将到来的决战带来更多的胜利把握。 他们恨不能直接跑进对方大营里,一个个握着手走访一遍才算安心。 至于高级作战指挥官们就更忙了。 两方都在根据对面的情况先是观察,然后是分析,最后开战前总结会议,布置明日决战计划。 薛讷这边固然是计划周详,未雨绸缪,仁钦岗也同样现场决断,雷厉风行。 硕大的中军指挥大帐里,双方各数十名战将济济一堂,往外面一站,个个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薛讷慷慨激昂道。 “自吐蕃军入我大唐以来,惶惶如丧家之犬,在我大唐境内四处流窜,害我黎民,毁我家园。今日仁钦岗小儿,终于不再行那犬伏鼠匿之道,宵小卑鄙之术,敢站出来与我军一决胜负。此为我吐蕃消灭平西军之最佳时机,诸位当奋勇力战,克敌制胜!” 这一天,吐蕃军终于完成了清扫战场的工作,疲惫已极的他们早早进入了梦乡。 大战将至,每一名战士都需要有充分的休息,如此才能保证第二天的体力。 而在他们的对面,平西军的将士则围著篝火,以剑击盾,吟唱那古老的战歌。 悠扬的歌声飘荡着进入敌人的营地,唱响那生命的**,面对大战,他们无畏无惧,笑面相迎。 ...... 吐蕃大相尺带珠玉迷迷糊糊间,也不知睡了多久. 忽听得耳畔喊杀声大作,锣鼓齐鸣,鼓号喧天。 他打了个激灵,一翻身坐了起来,这下听得真切。 耳旁若炸响的惊雷,奔走的呼号响彻天空。 “袭营了,袭营了,平西军袭营了!!!” 什么? 薛讷竟真敢夜间袭营? 尺带珠玉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虽说早先就有了些心理准备。 但此刻真正事到临头,他又有些不敢相信了。 他来不及穿衣服,就象一只愤怒的公牛般冲出大帐。 眼中所见,周围的士兵正纷纷奔走呼号,火把统统亮起,火光蔓延成片,绵延到数十里外。 到处都在大叫大嚷,也到处都有士兵跑来跑去,周遭闹烘烘乱成一团。 看来平西军的人还没有冲到这里,尺带珠玉安了点心,他红着眼疯狂大叫。 “亲卫队!我的亲卫队在哪?” 数百名士兵急冲冲奔了过来。 “大相,我们在这里!” “平西军呢?他们人呢?” 尺带珠玉狂喊。 “不知道,警报一响,我们就起来了,但是没看到平西军的人冲过来。” 有士兵高声回答。 “妈的,混蛋!我需要有人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事!你们几个,去前边看看情况!快!” 尺带珠玉大吼。 慌乱仍在继续,但是随着各级将领一一从帐中冲出,对下属士兵大声喝斥,组织人手,纷乱的局面渐渐得到了改观。 士兵们开始重新组织队伍,排成序列,做好战斗准备。 过了一会,一名士兵飞马回到尺带珠玉的身边,跌下马来对着仁钦岗大叫道。 “回大相,没有看到平西军的人冲过来!” “那刚才这么乱是怎么回事?” “回大相,睡到半夜的时候,平西军的人突然鸣响战鼓,然后前队士兵向我方起冲锋。我方夜间守备队及时鸣响警报,从而引变故。” “那他们人呢?” “回大相,那帮战士冲到半路,看我方警报已响回去睡觉了。” “什么?” “你是说.....” 那士兵壮着胆子道。 “是的大相,对方是假袭营。” “啊!” 尺带珠玉一脚踢翻那士兵,愤怒得挥剑狂吼。 “薛讷!你这个混蛋!你这个无耻败类,下流肮脏的东西!” 放下千里眼,李行周噗嗤笑了出来。 “老东西被我们气得不轻啊,不过中气还是挺足的。” 王行衍也笑道:“从警报响起到混乱遏止,前后用了三刻度时间,慌乱在最初为甚,但后面变得极微,由此可见,吐蕃军训练有余,但应变不足,各将领的反应还算中规中矩,没什么大错。” 王思礼补充道。 “那是因为我们没真的动进攻,要刀砍在眼皮前,还能眨都不眨地平息混乱,那才算及格。” 大熊自傲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我平西军般如此的。” 燕顺说道。 “警报一起,士兵慌乱无序,由此可见这批士兵心理素质不过硬,易紧张,大战经验明显不足,各部队配合也不够默契,打顺风仗还好,碰上苦战熬战就撑不住了。” 林云说道。 “统兵大将心理不够沉稳,暴躁易怒,不过还算有些驭下能力,治军也算有点本事。” 大熊说道。 “左右两路军各扎了两千五百顶营帐,却亮出翻倍的火把,说明有暗军,看样子明天是要打两翼齐飞了,嘿嘿,没想到我们一个诈营就把他们实底给诈了出来。” 李行周说道。 “左路军混乱最甚,时间最长,应该是最薄弱的一批,明天咱们就打这个点,用左旋战术。” 郭士衡说道。 “但要小心对方中路军突破。” 王行衍说道。 “警号从三处地方响起,均在前列,已查录记实,到时候只需抢先拿下此三处,则大事可定。” 王思礼说道。 “混乱开始后,敌方信息搜集与传递工作效率更低,用了整整三刻度的时间才搞清楚状况,回报主帅。明日之战,在我们的攻击下,他们的效率会更低。” 众将你一言我一语,基本将观察到的情况全部掌握。 “很好,基本上所有需要掌握的都掌握了。” 李行周微笑道,拍拍手道。 “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明日大战,还要看你们的了。” 远方天外还飘荡着尺带珠玉那愤怒的斥骂声。 这一夜,吐蕃人被平西军的假袭营弄得谁也没能睡个好觉。 平西军将士却美美地睡足了一晚。 吐蕃军到是很想真杀过去,杀对方一个血流成河,但是又怕夜战中埋伏。 战争从来如此,谁都想做婊子,可又谁都想立牌坊。 李行周不怕,老子做定婊子,坚决不立牌坊! 不但要摸你们底,还要让你们睡不好觉! 这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决战。 一方是一国之君,手掌雄兵,另一方则是平西统帅,已经打出无数战役。 管兵力对比悬殊,但是除去兵力数字之外,双方在战前准备,指挥,士气,军人素养等方面的差异却是明显地以平西军为优。 这是一支经历了无数战火考验的真正精英部队,在吐蕃的地面上他们已经杀死了十倍于己的敌人,用自己的赫赫战果证实着属于自己的荣耀。 相比之下,对方庞大的人数却免不了兵员良莠不齐的现象,由各地部族组织起来的部队存在着方方面面的严重问题。 战局因此而变得扑朔迷离。 如今,两方将士均已摆好阵型,远远望去,吐蕃军方面的声势真正是蔚为壮观,那是真正的旌旗蔽日! 大小旗帜,从大赞普的华盖和王旗,小赞普的帅旗,战将的军旗,各大小伫列的队旗,赤橙黄绿蓝靛紫等各种颜色。 狮熊豹狼鹰鹿蛇牛马等各种图案;三角、四方、棱形等各种形状。 你能搭配出来的所有组合,这里应有尽有。 将士如云,大军浩浩荡荡,铺天盖地,重重叠叠的队伍,绵延数十里长。 无论是黄色的、绿色的、黑色的土地,军士们穿着的在灿烂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各色盔甲。 如同流动着的颜料,流上哪片土地,哪片土地的本原色彩就完全被遮覆住,剩下的都是在阳光下熠熠闪光的铠甲和武器。 刀枪如林,剑戟参天! 长矛、弯刀、铤戟、重剑、战斧、铁棒,凡是博物馆里陈列过的武器,在这支大军里都可以找到。 时不时有一支或几支队伍举起武器呐喊,在大地上变戏法般长出一片或数片枪林、剑林、戟林,此起彼伏,无穷无尽。 淩锐的杀气,笼罩了方圆数百里的地面和天空,太阳似乎都被吓得失去了颜色,张大嘴巴,涨红着脸,惊讶于人类的如此杰作。 吐蕃人的战鼓更是擂得山响。 号声、笛声、喇叭声,激荡出天外雷鸣风动,摇山撼海般的声波如晴空炸雷,直冲九霄,直把人的耳膜震得砰砰作响! 这种阅兵式的表演,当然不是用来动进攻的。 在决战开始之前,它除了用来激本军的士气外,更主要是对对手展开一场声势浩大的心理冲击。 不过这种借助于声色光影的宏大表现形成的心理冲击对于打惯了大仗的老兵们来说,实在是没多大用处。 作为先锋军,李行周本身更是心理战大师级的人物,早早就给自己的部队下了耳棉,两团棉花往耳朵眼里一塞,任你对面锣鼓渲天,也吵不着自己。 没有了声音的配合,眼前的表演就象是一幕幕手舞足蹈的哑剧,战士们纯属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在看戏。 吐蕃人的士兵自己被震得耳膜都要裂了,对面的战士却打着懒洋洋的哈欠,象是在说打仗凭的是手上的功夫,这么喊啊叫啊的有个屁用。 不过相比对方庞大的军容,鼎盛的气势。 左翊卫的这一头,尽管三万人的部队本身规模也不能算小,可真正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这一比起来,就好比是站在巨人面前的一个侏儒,有些上不了台面了。 然而纵如此,左翊卫的军容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看点。 面对敌军的壮观阵容,左翊卫在排兵布阵上显得更加独具匠心一些,前列中央,是大熊的骑兵第一旅打头阵。 不久前才从吐蕃兵库中缴械的巨大塔盾和镔铁长矛组成一片枪林盾阵。 每一列战士后方,弓箭手,飞斧兵,器械兵交错密布,防卫甲车,连弩机,强弩车各种野战用车纷纷登场。 战场左右侧则是新补充兵员的张弼的鹰扬卫和飞熊卫慕容顺。 鄯州城之战后,张弼和慕容顺连续三天的追击里,杀死吐蕃三万余人,使得当时吐蕃东部一带,几乎再无可与平西军抗衡之力。 传说武则天大喜,有意将张弼和慕容顺两人外调镇守一方。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4章 开战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鄯州城之战后,张弼和慕容顺连续三天的追击里,杀死吐蕃三万余人,使得当时吐蕃东部一带,几乎再无可与平西军抗衡之力。 传说武则天大喜,有意将张弼和慕容顺两人外调镇守一方。 中央后路,中军大营巍然不动,右路则是殷文山的振武卫和冉阳伯的宣武卫。 就整个战场形势来看,平西军的部队分布呈现左轻右重之态。 乍一看,是打算以右路为主要突击方向,相对应的,是吐蕃军两路并重,齐头并进,显然是折其两翼的打法。 管在战前,布阵双方各自遮遮掩掩,务使对方无法现自己的动机与目的。 可一旦阵形摆开,所有的一切自然就暴光于光天化日之下,再做隐瞒殊无意义。 李行周带着左翊卫充当箭头。 行军长史崔安柿、录事参军郭士衡、兵曹参军王行俭、骑曹参军邢君牙、仓曹参军王思礼、胄曹参军张守珪、奉车都尉朴景泰、副都尉舞阳、李白狮九个人并排列在他身侧。 而第一骑兵旅旅帅熊延福部下三千人、第二骑兵旅旅帅林云部下三千人、第三骑兵旅旅帅严挺之部下两千人,这八千人更是箭头中的箭头。 他们的身后就是第一步兵旅旅帅燕顺部下三千人,第二步兵旅旅帅卫伯玉部下两千人,第三步兵旅旅帅杨景晖部下两千人。 战场上的临时变阵,通常都是小范围小幅度地变化,其目的是完成战术要求,最大化自身能力。 但是不可能做出战略布局上的大改变,不可能指挥官喊一句变阵,左边的人就统统跑到右边去。 大战将起,两方阵容已定,就算是现对方有什么阴谋,也已经来不及做改变,只能在小范围内做出应手。 这一刻,尺带珠丹一看对方阵容,立刻知道对方的攻击重心只能是自己的左侧,因此立刻颁下命令。 “注意左路防御,李行周将从那里主攻我们。” 然而知道归知道,具体到底怎么打,又该怎样应付,那还得打了才知道。 不过在战斗开始之前,尺带珠丹还要先做一件事。 战事未开,两军依然初在对峙之中,彼此一个个瞪着对方,鼻子里喘着大气,象极了红了眼的公牛。 这种战前的等待由于时日的漫长而显得分外的煎熬人心。 这种战前煎熬即使是对军官们来说,也同样是一种神经意志上的重大考验。 谁要是先挺不住,只怕大战未至,人就先垮了下来。 还好,吐蕃军中很快出现了变化,一名传令兵突然从阵列间隙中飞马而出,独自来到战场中央,他高声大喊。 “奉大相之命,有封信要送给贵军李将军。” 交出信件,那传令兵飞退了回去。 朴景泰查过信上无毒,信件交到李行周的手中。李行周只淡淡扫了一眼,脸色已然大变,身躯都晃了几下。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三个字:卫寒霜。 不是不震骇的。 吐蕃人怎么知道的卫寒霜? 现在说卫寒霜是什么目的? 这一切都没有答案。对方很狡猾,只说卫寒霜三个字,但不说什么情况如何。 李行周的心海一下子泛起滔天巨浪,再也无法平静。 大战之前,尺带珠丹送来这样一封信,告诉他这样一个人。 很明显是存了乱其心智的心思,想让李行周无法有效地指挥作战。 这一手心理战,对李行周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大将军,出什么事了吗?” 他身边的李白狮问道。 “没什么,劝降罢了,不必理会。” 李行周冷冷回答,持信的手却已经紧握成拳,将那团信纸揉得稀烂。 远远望着对面庞大的阵列军容,李行周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迅平复着自己激动的心情。 此时此刻,就算有天塌了下来,他也必须让自己冷静。 一切,都得等打完这场决战后再说。 “告诉所有战士,就说尺带珠丹已向我送来降书,将在战局最关键的时候向我投降。还有......对方马上就会起攻击。” 面对尺带珠丹的心理攻击,李行周转手玩了一个漂亮的反击,两军尚未开战,彼此主帅已先过一招。 料定李行周得知此消息,必定心神受影响,机不可失。 吐蕃军中旗帜摇动,鼓号齐鸣,传令兵飞奔如电,各路将领纷纷在前头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激励士气。 大军终于开始动作了。 左右两翼的吐蕃先锋军,每千人一个方阵,手持方盾,大剑,斩马刀,步兵长矛等诸般武器,迈着轰隆隆的脚步稳步前行。 他们的步伐坚定,斗志昂扬,踏出雷鸣般的节奏,大地亦为之颤栗。 “弩机准备!” “弓箭手准备!” “飞斧手准备!” 眼望着敌军部队正在大模大样地跨军事缓冲区,向着这边走来。 .... 李行周眉间的竖纹渐渐舒展,松了一口气说道。 “就看这一战了,传令备战!” 李行周说干就干,没一会中军的大鼓便震天地响,大熊的前锋骑兵旅摆开了攻击队形,缓缓离开阵营向前行进。 各团从容行进,一直走到距离吐蕃人马前方三百步,因为吐蕃军几乎没有军械的射程能达到三百步的。 然后唐军马队从三百步的距离发动冲锋,向敌军猛扑而去,从中央开始的战斗马上就迎来了千军万马的决战时刻。 奔腾的战马以每弹指十步的速度冲锋,犹如飞一般地靠近。 三百步的冲锋发起距离,前列只用了五分之一炷香的短短时间就冲到了吐蕃军的面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只来得及凌乱地一通骑射。 对于身披铁甲的唐军骑兵造成的伤亡微乎其微。 长长第一列枪骑兵瞬间灌进敌群,前方顿时人仰马翻。 瞬间之后第二波已冲到,如此的冲击连续不断地持续数十轮。 在浩瀚的吐蕃军人海中,那一列列义无反顾的骑士渺小得犹如蝼蚁。蝼蚁撼树但吐蕃军不是树。 这种持续不断的冲锋每一瞬间都有人死亡,造成的心理震撼可想而知,吐蕃军前方很快乱作一团。 这时吐蕃左翼一部斜冲而来,唐军这边一通锣响军旗挥舞,前锋飞快就调马向后跑。、 片刻之后鼓声又奏响,一个声音嘶喊道。 “大将军令,全军突击!” 王难得背上插着三面红色的小旗,上面写着“令”字,策马狂奔。 在鼓号金的粗旷音乐中,唐军马队时而向南奔腾,时而向北后退。 之后愈来愈复杂三军都在调动。辽阔的大地上仿佛在上演一场歌舞盛会。 黑压压的双方阵营之间的人马犹如蚁群一般地来回奔跑。 从清早战到中午马蹄轰鸣人声鼎沸,真像这里发生了大地震一般。 双方的伤亡不断攀升但无实质性的胜败,地上摆满了尸体,无主的马匹惊慌地奔跑。 唐军轮换阵营,前军为后军修整,精神良好摩拳擦掌的新一批人马又提着兵器上来了。 李行周沉吟道。 “书上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咱们今日不破敌明日更困难,下午一定要破阵!” 眺望战场厮杀还在继续,吐蕃王帐在正中隐隐在望旗帜烈烈一动不动。 李行周所站的位置也是中军战旗所在,各色战旗金鼓号都井井有条,谁也没露出败相。 这时李行周冷冷道。 “我亲率左翊卫精锐从中央突破,左右组成品字形策应,全力进攻!” 众将听罢忙道。 “大将军坐镇中枢,我等原为前驱!” 大熊也抱拳道。 “请大将军授权与我率军正面突击。” 李行周粗暴地拒绝道。 “吾意已决!” 众人忙抱拳执礼躬身倾听。 李行周遂挂了长短三把刀在身上,高喊。 “左翊卫战无不胜!出发!” 说罢便策马而走,诸猛将与左翊卫精锐紧随其后,左翊卫也上前开始调整队列。 “生死同进退,兴亡在此一战!万岁!” 左翊卫大呼“万岁”,地动山摇。 八千骑兵一起向前移动,左右各一万余铁骑也在后面缓缓而动,三军以品字形向吐蕃阵营正面逼近。 中军的薛讷一脸惨白,紧张地握着手里的令旗,目不转睛地平视着前方。 李行周侧目看了一眼偏西的太阳,光芒万丈的阳光让地面干燥,让空中干净如泉。 此时他的心情很激动又有些紧张,但没有一点害怕,大家都没有多少畏惧。 毕竟这么多人在一起只会让人情绪高涨。 ……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获得精神的振奋。 “丝!” 一声轻轻的金属好听的声音,明晃晃的长刀悄然离开了刀鞘。 李行周紧握着刀柄闭目祝愿了一声。 挥起平指前方,马蹄由缓而急,滴答滴答…… 左翊卫的基层军官们一边仔细地目测距离,一边有条不紊地布着各项指令,久经沙场的老兵们迅而准确地执行着军官们的命令。 尽管对手势若万钧,一出手就派出四万部队。 但是早已被战火锻炼得神经好比铁条般坚韧的战士,无所畏惧。 因为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仿佛传说般的英雄存在。 他们相信他,只要他在这里,左翊卫就不会输! 这种士兵对将军的崇拜,是军人成就一切的基础。 是他们勇往直前的信心源泉。 是他们常胜不败的凭依,仿佛宗教信仰一般。 令战士们狂热,英勇,充满献身精神。 下一刻,伴随着柿子的号令。 “放!” 无数强弓硬弩射出死亡的喧嚣冲向天空,落入敌方人群,血光炸现。 “兄弟们,冲锋,杀啊!” 随着吐蕃军迈过缓冲区,进入左翊卫射程范围内。 左翊卫行军长史崔安柿下达射击命令的同时,吐蕃军中也炸响了这声惊雷般的咆哮。 原本稳步前进的步兵方阵,一下子散了开来,原本有棱有角,间距分明的阵列转眼间变成一条巨大的延绵数里的奇长散兵线,由一个个铁壳乌龟一下子变成了海浪汹涌的巨潮狂澜。 他们高喊着冲杀口号,方盾高举遮住头顶,如狂风暴鱼般席卷而来,迎接他们的,是火箭、毒箭、弩枝、矢石,等各式各样的远程武器,在天空中织出一片密集的人工暴雨,下刀子般劈里啪啦砸将下来。 弓弦声在这刻丝丝响动,不绝于耳,若雷鸣霹雳,血花在人群中绽放,谱写出生命中最壮丽的诗歌。 战争中,在对方有效射程范围内的冲锋距离通常被称为死亡区域,主动进攻方注定了要承受防御方远程武器的全方位强力打击。 相比之下,己方部队却由于距离原因,无法及时提供足够的远程支援。 冲过死亡区域,注定了是要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一个又一个吐蕃战士就这样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有经验的老兵尚可运用娴熟的脚步和手中的盾牌抵挡那仿佛射不尽的飞雨流矢,新兵们就糟了殃,他们看着那迎面而来流星翠芒,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应对,一个个就这样哀呼着倒下。 然而即便是对有着丰富冲锋经验的老兵而言,要冲过这段死亡区域同样不是那么容易的。 左翊卫的远程打击手段凶悍而张狂,在左翊卫防线的间隙出,一张张巨型弩弓被推出,开合张闭,弹射出巨大的粗如手臂的劲弩,掠地平射,刺穿方盾,扎穿人体,非得连穿数人不会停歇。 即使好不容易躲过这要命的弩和箭,冲到敌方阵线前,还要提防对方的飞斧手那凶悍的旋斧切割。 然而以生命为代价的冲锋,注定了不会一无所获。 吐蕃人组织的这股冲锋巨浪,在承受着对方巨大的远程打击的同时,亦将自己的位置在不断地向着前方逼进。 一个战士倒下去了,更多的战士蜂拥而上,填补着前方的空位。 黑色巨浪以滔天之势而来,前锋的大熊却只抱以轻蔑的冷笑。 眼看着浪潮离自己越来越近,阵列在最前沿的战士们同时一声喊,塔盾高高竖起,长矛戳天而立,组成一道铁壁防线,仿佛一道拦江大坝,誓死顶住对手的攻击。 轰! 巨浪迎头撞向了大坝。 ...... 战事一旦打响,李行周的心态就已经恢复正常。 经历了太多的生与死后,对死生之道早已看得很淡。 尺带珠丹试图用卫寒霜的来影响他的心情,却不知这份心理考试,对李行周来说早经历过太多次,难度不够。 他并不需要漠视卫寒霜的安危,但他能做到压下这份牵挂,然后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这无数条生命正于虹彩飞扬间涅盘升腾的时刻,一个人的安危已不足道。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5章 变阵旋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战事一旦打响,李行周的心态就已经恢复正常。 经历了太多的生与死后,对死生之道早已看得很淡。 尺带珠丹试图用卫寒霜的来影响他的心情,却不知这份心理考试,对李行周来说早经历过太多次,难度不够。 他并不需要漠视卫寒霜的安危,但他能做到压下这份牵挂,然后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眼前。 这无数条生命正于虹彩飞扬间涅盘升腾的时刻,一个人的安危已不足道。 尺带珠丹的四万冲击大军两路分进,不过巨浪撞上了拦江坝后,冲势立刻受阻。 左翊卫的士兵无论在战斗经验,组织效率,单兵素质等方面,都远胜于对手。 这刻眼看着对方冲过来,他们不慌不忙,按照既定的方式起反击。 最前排的战士是以铁壳乌龟著称的重装步兵,大方塔盾和一身铁甲正适合用来阻击对手,手中的战刀拼命挥动,不需要瞄准对方,反正前面都是敌人。 在他们的身后,原本是弓弩手的位置,这刻开始顺着军阵间隙向后退缩,接上的是长矛手编队。 长达四米的奇长铁矛,是专门用来在阵地战上进行对抗的,铁矛架在前方士兵的肩头,或者大盾牌上的凹沟处,然后不断地吞吐,伸缩,每一次伸缩,都带回鲜血淋淋,碎肉片片。 再往后,就是最适合中距离杀伤的投斧手威。 防御注定了要比攻击占便宜,多层次攻击手段让进攻部队死伤连连,腾起的血雾立刻将波浪般涌起的惨嘶之声湮没,一声声惊骇绝伦的凄厉惨呼就这样此起彼伏。 突破了那段血肉铺成的死亡区域段后,肉搏战终于恢复战争中的主角地位,短兵相接依然是这个时代最无可避免的争雄方式。 而在战阵的两方,尺带珠丹与李行周各自坐在马上,在烟尘弥漫的战场两端遥遥相望,冷静地扫视战场,暗中估量着成败得失,琢磨下一步如何行动。 “仁钦岗没有到前线观战,看来尺带珠丹不打算给我们任何擒王的机会。” 王行衍在李行周耳边小声说。 “但也说明他心中其实没有自信。” “那就得看,大将军你是喜欢自大一些的敌人,还是胆小一些的敌人了。” “我喜欢失败的敌人。” 王行衍笑了。 远方的战事依然打得如火如荼,吐蕃军胜在兵力雄浑。 左翊卫则胜在组织严密,双方各有所仗,彼此间杀得不可开交。 李行周的目光却不再停留原地,而是默默的等待着什么。 当吐蕃军的前锋部队与左翊卫绞杀在一起之后,尺带珠丹终于又了新的行动。 又一支高达六万人的队伍,分左右向前杀来。 这一次,有了前面四万将士的缠战,六万士兵的冲锋将会变得轻松许多。 与此同时,中央大军也开始缓步向前移动。 看样子,尺带珠丹是存了心要利用自己庞大的兵力优势一鼓作气吃掉左翊卫了。 这也难怪,即使是现在,大军尽出的时刻,尺带珠丹手里还有十五万的人马做为总预备队,随时可以上战场支援。 相对李行周而言,他有着太多太多的优势。 然而看到这副局面,李行周却微微笑了起来,他说。 “这仗,就先吃掉他至少十分之一的人吧。” 此时,左路兵力相较对手要薄弱许多的鹰扬卫,已经开始撑不住对方强大如海潮的攻击,在张弼的率领下渐渐后退。 相对于中路与右路的胶着状态,敌左翼部队因此而一路高歌猛。 “大赞普,大相那边已经突破敌阵防御线了,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能灭其右翼,然后折冲中央本阵了。” 仁钦岗大赞普也在用千里眼观察着战场,面对这种局势,他说不上心中的感觉是喜还是忧。 五万士兵组成的冲击潮,鹰扬卫挡不住照理是正常的,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敌人的左路就是自己的右路。 尺带珠丹对自己右翼军的能耐是很清楚的,新兵居多,老兵太少。 就这么轻轻松松扔下几百具尸体就想破了敌军防线。 说起来如果对手是别人,他还能相信,可对手是薛讷,他就有些不敢相信了。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担忧不是担忧了。 ...... 平西军中军。 眼望着敌左翼部队的前突不断逼进,薛讷心中古井不波。 他淡淡道。 “差不多是时候了,让开山他们出手吧。” 随着这一声令下,原本位于右路后侧的振武卫忽然有所动作。 右路防线上,一批原本死顶的战士突然后撤,让出了一条宽达十米的道路,正在进攻的吐蕃军以为自己攻破了对方的防线。 刚刚出兴奋的欢呼声,只见一飙凶猛强悍的铁骑已经从敌方后阵杀了出来。 这一支剽勇怒猛的刚劲铁骑,以势不可挡的锐利锋芒,从侧翼处深深地扎入了猝不及防的吐蕃军阵营中。 在一片颤栗血光之中,无数个烈焰中涅槃的灵魂,纷纷升腾浮跃,惊碎的血火呈现出一个季节最鲜亮的色彩。 ...... 振武卫刚一出击,尺带珠丹就感觉到苗头不对了。 对方骑兵的出击时刻正是自己的两支部队全部进入战场区域,正在与对手进行绞杀的时刻. 而此时,自己的中路策应部队却因为行动缓慢而没有来得及跟上,无法及时保护他们的侧翼。 薛讷命令部队出战的时机精准度就象是掐着秒表在打仗一样。 而现在,拥有强大冲击能力的骑兵一上战场,吐蕃军立刻被杀了个人仰马翻,骑兵强大的穿透力在这刻毕现无遗。 而此时左翊卫也出击了。 大熊,燕顺,严挺之等人领着三个骑兵旅六千名骑兵战士,直接从敌军中穿插过去。 就象六支巨大的长矛,一路深刺对手,看上去不将对手扎个底掉是绝不甘心的了。 与此同时。 “冲锋!” 左翊卫上下数百名军官同时呐喊起来,中,右两路铁壁防线。 原本用盾牌和长矛建立起来的铁壳防御一下子掀开了身上的铁壳,狰狞出无数尖牙利刺。 反冲锋! 面对敌十万大军的强力攻击。 李行周不顾自己左翼已经被敌人突破的威胁,毅然决然地命令自己的部队动了对敌的反冲锋行动。 不,不仅仅是反冲锋,最先冲出己阵的振武卫,突然做了一个急变向的高难度骑兵冲锋阵形的改变,原本直刺直冲的队伍,竟然放弃了凿穿敌军的做法折向左路。 在敌方军阵中划出六道诡异的圆弧,在对对手进行撕裂分割的同时。 亦从侧面冲出了敌右翼军部队,然后一路杀向敌左翼部队。 平西军所有的部队在这刻轰然运作起来。 如一架上足了条的战争机器,巨大的军阵轰然运转,开始了他们准备已久的变阵旋击。 “不好!” 尺带珠丹大叫一声,脸上一片惨白。 变阵旋击,顾名思义就是通过将军队的攻击目标转向,从敌人的侧翼薄弱处打击对手的一种手段。 变阵旋击的战术核心,就是通过将优势机动部队集中于敌军一侧。 在迅粉碎敌一侧攻击力量之后,猛然旋转,向敌军中央本阵突破。 与其他部队合击敌军中央本阵,一举击溃敌军,取得会战的胜利。 这种战法对骑兵的要求非常高,也只能由骑兵负责实施。 还好,左翊卫尽管在兵力上弱于对手,但是在骑兵上却是绝不弱于对方。 三万大军里,有足两万精英骑兵,仅凭这两万骑兵,李行周就可傲视吐蕃。 在以前,他不敢和吐蕃人打硬仗,那是因为一来对手都是些沙场老将,轻易不会给自己挥和冒险的机会。 二来,他也实在是死不起人。 但是这一次,他不用担心这些问题。 吐蕃内部如今良将陨落,已经没有几个能看穿他战术,并做出及时应对,那个尺带珠丹嘛..... 他毕竟不是老于沙场的武将,不那么容易看破自己经过变化的旋击战术。 变阵旋击的表现方式多种多样,但是无论怎样变,怎样旋,其核心目的与手段。 都在于通过制造在局部战场上的压倒性优势来赢取胜利。 而李行周这一次的变阵旋击与别人的又有所不同。 因为他不是命令自己的部队强攻中央本阵,而是继续向侧翼起进攻。 他的目的,是切割。 李行周就是要通过己方骑兵的高移动与冲击,在敌军阵营中横向撕裂出一道大口子。 然后从敌左翼部队的后方或侧翼杀进去,完成战术上的反包围。 而左翊卫的战士则会迅向前补上骑兵遗留下的空位,重新建立防线。 左翊卫和振武卫就象是薛讷手里的一把快刀,直接从对方手里挖下一块肉,然后放进口中慢慢地嚼。 薛讷还是采用了中规中矩的战法,即鹰扬卫死守中路,顶住敌方大军的进攻,左翊卫主力全力吞吃敌左翼部队,吃到吃干抹净为止。 战场作战,尽管战术可以千变万化。 但最基本的战争理念都是不会变的。 就是通过种种手段为自己制造局部战场优势,形成以多打少的攻击态势。 通过蚕食局部,扩大战果,到最终完成整场战役的胜利。 薛讷这次只蚕食局部,不扩大战果,面对敌数量庞大的军队,他压根就没打算一口吃下去。 尺带珠丹是做梦也没想到薛讷会采用如此打法。 因为变阵旋击的核心思想一直以来都是直攻本阵,无论左旋右旋都不会摆脱这个战术目的。 而尺带珠丹很明白一件事,就是李行周为了局限对方大军人数优势,特地选择了这样一个横向宽度较窄的区域进行会战。 在这种情况下,吐蕃三十万大军的宽度不够,厚度却高达近百层。 在这种情况下强攻本阵,就等于把拳头塞进鲨鱼嘴里,只有被对方一口吞吃的份。 所以李行周要玩变阵旋击,直攻本阵。 那么尺带珠丹会乐得合不拢嘴,他会直接下令两翼部队向中央靠拢,利用巨大的人数优势将对手进行反包抄,直接吞吃。 但是李行周却选择了变阵旋击后,不攻本阵,改为快刀挖肉,灭其一部,打得不是纵向穿插,而是横向切割。 这一下他就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吐蕃的将领虽然经验丰富,不易犯错,但思想上拘泥于死板套路的缺点却是无可避免的。 面对李行周改良后的变阵旋击,尺带珠丹完全没有思想准备。 此刻,两营骑兵不顾伤亡,拼命地在敌方阵营中穿梭,切割敌军阵形,左翊卫战士则在反冲锋的号角下开始了迅补位。 尺带珠丹再顾不得一切,大叫道。 “命令右路军停止前进,中路军加冲锋,一定要拦住敌骑兵侧旋攻势!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把我们的右翼部队切开!” 然而,他的命令下得还是有些晚了。 早在战争开始之前,李行周就已经通过种种方法掌握到了吐蕃军的指挥效率和部队执行能力。 战场之上,很多时候指挥官并不是没有好的办法解决问题,但关键在于--及时! 不够及时的命令,等于没有。 战争中从没有一种战术是无法可破的,即便是如李行周这般人物,要说他们用了什么招数打败了敌人。 试问大家可有办法化解此招数,百分之九十九粗通军事的人都能说出一种甚至数种以上的办法。 唯一的问题是,你必须事先有所准备,并在需要你做出决策的时候及时做出决策,而不是做事后诸葛亮。 恰恰是良将与庸才之间的一点重要差别。 尺带珠丹本身没能提前看到可能出现的状况。 而在问题已经出现后,尽管他立刻做出了反应。 但他的部队传令系统却太过效率低下,而他的部队执行战术变化的能力也远远不能和左翊卫这帮精英战士相提并论。 指挥效率这个问题,已经成了吐蕃军的死**。 管尺带珠丹也曾想尽办法解决部队的行动效率问题,但是建立在科技落后的大时代背景下的战争,不是一两个天才就能解决的。 至少李行周面对这样的问题就曾说过这样的话。 “兵团级别的大战,真正决定胜负的是战前的准备与各级将领的临战反应能力,而不再是临场指挥。” “而总指挥官要想挥出自己的能力,左右战局,他就必须有能力看到战场上半个小时以后生的事,而不是如以往般只看到几分钟以后生的事。” “如此,他的作战命令才能透过传令与执行上的障碍,在最关键的时刻挥作用。”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6章 大兵团作战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兵团级别的大战,真正决定胜负的是战前的准备与各级将领的临战反应能力,而不再是临场指挥。” “而总指挥官要想挥出自己的能力,左右战局,他就必须有能力看到战场上半个小时以后生的事,而不是如以往般只看到几分钟以后生的事。” “如此,他的作战命令才能透过传令与执行上的障碍,在最关键的时刻挥作用。” 这段话,基本囊括了大兵团作战时的指挥神髓。 即,面对神经反应迟缓的大部队,所有的命令,都必须根据其迟缓程度提前出。 哪怕你要指挥你的部队一起向前踏出一步,你可能都得提前半个小时出这道指令,然后才能在半小时后看到这则指令的成功实行。 倘若那个时候需要的是你的部队后退,而你的部队却前进了,那么很遗憾,你基本死定了。 然而这种要求,只有少数能力卓越经验丰富心理素质良好的指挥官能够做到。 对大部分将军来说,这太难太难。 与其胡乱指挥,还不如让他们一窝蜂冲上去胡砍乱杀来得实用一些。 就连李行周都无法解决的大部队行动迟缓的问题。 尺带珠丹就更做不到了。 因此,越是大规模级别的集中型会战,其作战方式也就越是趋向于简单化。 复杂的战阵变化变得不再符合实际要求。 尽可能的挥出自己的兵力优势才是取得胜利的第一要素。 尺带珠丹的标准,是三十万大军的战斗力,能正常挥出来,实现一等于一的目的即可。 而李行周的要求,则是各部队配合作战,兵种阵形衔接务须巧妙,挥出一加一大于十的效果。 同时限制对方的挥,让其一加一小于一。 这种情况下,尺带珠丹的战前战术规划很简单也只能简单--将三十万大军分成数支部队。 然后轮番进攻,理想结果就是只用两支部队就将对手彻底绞死这片人海风暴中。 而李行周则是一开始就采用了冒险至极的变阵旋击战术,制造出一个局部战场上的绝对优势! ...... 此时的战场上,尽管尺带珠丹已下达了右翼部队停止冲锋的命令,但事实是,当时战场上吐蕃指挥的部队,已经在右路战场突进数公里之远。 当尺带珠丹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击溃敌右翼防线,正准备命令部队向左翊卫本阵起进攻时,大熊和林云两支骑兵部队却已经开始横穿整个战场,从其后方向他杀来。 他们从侧翼冲进敌阵,以猛烈突击之势将冯夏的部队从后部分割成两断。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坐视前线部队死战,按兵不动的燕顺、卫伯玉、杨景晖突然启动。 这一启动,将整个大阵的重心顷刻间向左方移动而去。 三营九千铁骑,在这刻化成漫大唐雷,迎着吐蕃军的部队狂猛杀去。 原本被打得节节后退,看上去已挡不住敌进攻锋芒的鹰扬卫张弼部,。 这刻竟重新威,三支部队同时向吐蕃人的突前部队动了如狂风暴雨般的猛烈冲击。 突然遭遇来自三个方向的猛烈进攻,一下就被对手给打蒙了。 尺带珠玉放眼四周数公里战场上,几乎到处都能看见敌方的骑兵在向着自己纵横冲杀,肆意屠戮,苍血。 在猛烈奔涌的人群中不住升腾绽放着,凄厉的惨呼和野性的怒吼。 成为整个天空和大地唯一的主题。 四面皆敌! 除左翊卫本部和张弼的鹰扬卫负责死死抵挡住对方的进攻外,左翊卫几乎所有的骑兵和少量的步兵这刻都冲进了敌群中。 近两万精英骑兵对三万被分割开的吐蕃步兵,这是一场典型的无悬念的屠杀。 即使如此,薛讷还嫌不够。 大量的弩车,连弩机等重型战争器械在这刻被平西军战士推上左路战场,再配合以大批大批的弓箭手。 他们的目标不是敌主阵中央,同样是这支陷入围困中的敌左前部队。 左前的军队沐浴在一片腥风血雨式的杀戮下,在毫无防备之中,大批的精英骑兵已将汹涌如流的大写意澜流。 从突破的一线拉广到整个阵营,瞬息间,苍茫壮阔的生命大野,驰涌起浑雄粗犷的力流。 死亡咆哮和莽苍的血影,在炽烈的风野之中擎托起磨砺的金鸣。 薛讷几乎集中所有兵力全力打击被困在己方包围圈的吐蕃士兵,他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在敌人冲过自己的防御线前,全灭这支部队。 尺带珠丹借助己方雄厚兵力的冲击梦想,就这样在李行周的巧妙安排下彻底破灭。 他的右路军被围,左中两路军,则遭遇左翊卫三营和重建的张弼的鹰扬卫士兵的凶猛拦截,陷入艰苦的攻坚战中。 战争中最忌讳跟着对手的节奏去走。 尽管尺带珠丹已经在其后连续下达了多项指令。 但是跟在李行周的出招后面做应手,绝没有好果子吃。 十万大军组成的凶猛浪潮,碰上以铁壁著称的战车防线,撞出一片汹涌巨浪,然而任你巨浪滔天,大坝却巍然不动。 被铁甲包成一个个活动铁皮大罐头的重装士兵们,干别的不行,干这种拦路劫道的活却最是得心应手。 战事打到这一步,几乎已无悬念,外围的数十万大军进不来,好不容易冲进去的部队却被人凶狠的蹂躏屠杀...... 尺带珠丹的眼皮耷拉了下来,而与其遥遥相对的李行周则缓缓吐出了一口长气。 要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此次的变阵旋击,其实在执行难度上远高于普通的旋击战术。 以往的变阵旋击,都是建立在已经击溃一侧敌人的基础上进行的,但是左翊卫的冲击,却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完成。 与历史上所有的变阵最大不同的一点就是,两营战士是在敌人的阵地上完成的此次变阵,是在敌人的刀枪剑斧的招呼下执行自己的旋击命令。 很多时候当需要你向左侧旋转的时候,明明前方的阻挡力度更弱,你却必须向着更加危险的区域冲击,这就需要士兵有绝大的勇气和牺牲精神以及非凡的执行能力。 要在狂热的杀戮中保持清醒的头脑,一边奋勇杀敌,一边还要紧记主帅的吩咐。 可惜啊,要是自己有足够的部队,本可不必采用如此冒险的打法。 要是自己有更多的优秀骑兵。 他就不必将敌左翼分割后再吃掉。 而是可以直接一口气吞吃。 要是自己的部队再多一些,自己或许就可以真得强攻本阵了。。。 战争中没有如果。 李行周只能摇头苦笑。 管李行周为了这场大战预先准备了一支谁也没想到的伏兵。 但是在战争真正展开之前,李行周必须先用自己的部队打出一场让所有人看了都有信心的战役。 随着时间的推移,吐蕃军左翼部队已经处在了败亡的边缘。 今日一战,李行周以三万左翊卫士兵迎击敌三十万大军。 顺利包抄并消灭敌三万前锋部队,注定要给吐蕃军一个难忘的教训。 尺带珠玉伸出去两个拳头,缩回来时还剩一个半。 李行周铜牙铁齿,噶蹦一下就咬掉吐蕃军半只手臂,痛得尺带珠丹撕心裂肺。 这场战争从上午开打,打到黄昏时,吐蕃前部三万大军便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隔着战场上的铜墙铁壁,眼看着欲救无门,尺带珠丹也只能无奈地下令鸣金收兵。 今日一战,未能一战灭敌不说,反而被对手消灭己方三万余部队。 李行周局部战场上的指挥能力天下无双之名,随着薛讷的请功表而闻名天下。 这一天的战斗,吐蕃军一下子失去了三万三千名战士,其中三万人是被李行周包了饺子,还有三千人则是在冲击左翊卫防线中战死的。 相比对方的战力损失,左翊卫的损失就小得多了,战死一千余人,受伤两千众。 基本没有伤及筋骨。 战场上数以万计的尸体,用成吨成吨的血浆书写着这场大战的记录,李行周指挥左翊卫以一当十,获得了一次小范围内的战术性胜利。 刷新了曾经的正面战场上以少击众的兵力悬殊对比记录。 仅仅依靠阵形上的运作,就想打败一支正规大军,难度是异乎寻常的高。 不仅要求指挥官对敌军行动判断准确,时机拿捏到位,更对士兵素质要求甚大。 因此李行周这一次所创造的,可以说是一份新的辉煌记录,但又不能说是记录。 原因很简单,他固然是消灭了敌三万部队,但吐蕃军主力犹存,尚未全败。 战争不到最后一刻不见分晓,只要吐蕃军一天未败,他这一战就不能算结束。 即使他现在干掉敌三万部队,可如果后面他输了,那么前面的所有胜利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所谓的奇迹般的胜利,到这刻,就只能变成小胜一场。 通过战前的种种布置,巧妙地运用指挥上的时间节点。 使自己的每一次出击,都正击中敌方的要害处。 是这场战役胜利的基点。 但是接下来的战斗,能否再挥出这样的战果,就难说了。 尺带珠丹毕竟不是笨蛋,他显然也已经看出了问题的所在,李行周之前的种种安排,也渐渐让他明白了自己的失误。 题是,他还有机会改正吗? ...... 夜已深。 后军王帐中,依然***通明。 那是吐蕃朝中众官将仍在商讨今日战事。 三十万大军与敌决战,结果一上战场就被人干掉三万,说是没伤筋动骨,这份损失还是让人心疼得要命。 面对这种状况,仁钦岗大赞普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召集大家商议战局。 看看后面该怎么办。可是人多主意多,大家各有各的看法,一时间谁也不出个道道来。 尺带珠丹则跪倒在仁钦岗大赞普身前,沉痛道: “大赞普,臣无能,臣该死,今日一战,送葬我吐蕃三万大好男儿,有愧陛下厚托,臣惟有请辞!” 了败仗,就撂挑子,可谁来接这担子呢? 坐在龙椅上的仁钦岗大赞普轻轻叹了口气。 “请辞一事,暂时先搁置,李行周的三万精兵,战力强悍,勇猛难挡,指挥得法,攻防兼备,我吐蕃军的确是有所不如,朕先不处罚你,只是还要继续商讨下面的仗该怎么打。” “陛下,臣认为,今日之败固然与左翊卫的凶狠和李行周的狡猾有关,不过关键还不在于这些。” 说话的是鱼泽布。 这刻他开了口,仁钦岗大赞普自然是要听下去的。 “说下去。” 仁钦岗大赞普道。 鱼泽布立刻道:“军事上,从来都是战术指挥服从于战略布置。此番决战,表面上看,我军是以三十万大军迎击对方,占了大便宜,但是李行周早在一开始就为我们先定下了决战地点。” “这一带战场面积狭长,宽度不到十五里,根本不利于我方将士动全面冲击。一次冲锋,就算全部采用密集式攻击,也只能有最多八千人冲在前列,考虑到需要有足够的空间供我军腾挪闪避,事实上冲锋在前的将士,其每一横列通常都不过两千人,十五万人的冲锋阵容,厚度高达五六十层,我军空有厚度,而无广度,在先天上就无法挥大军优势,以至于大相此番出击,空有数十万大军,却无力挥其效用。” “而左翊卫的三万部队,在这样的战场上却正好挥得游刃有余,其宽度与广度比正相适宜。末将认为,这才是我军失利的主要原因。” “是啊是啊,哪怕战场范围再扩大只要一倍,我军的攻击力也将随之增加一倍,李行周都不可能打得如此轻松。” “废话,如果是那样,李行周就不和我们打了。他之所以肯站出来和我们决战,还不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地形?你总不能让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就拿三万人来和我们死磕吧?” “就是就是,地形的确不占优势,但也不能因此就一战送葬我如此多的士兵。大家都在一个区域里打,李行周能调动多少兵力,我们也能。哪怕是三万换他一万,我们也换得值,可就这样,竟然还是被对方直接吃掉,还吃得连骨头都不吐出来,这也输得太冤枉了。” “我看啊,是大相的年纪大了,反应有些慢喽。” “的确是慢喽,我今天在后面可是亲眼看到,人家都已经从战场一头杀到另一头了,咱们的部队才刚刚有所反应啊。照这样子打下去,想赢李行周,难啊!” 王帐之中,十余位吐蕃的赞普们此刻纷纷表自己的看法,且不管他们懂不懂军事,这刻说着现成的风凉话,那是轻松无比。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7章 夜袭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王帐之中,十余位吐蕃的小赞普们此刻纷纷表自己的看法,且不管他们懂不懂军事,这刻说着现成的风凉话,那是轻松无比。 到也有帮尺带珠丹说话的,但是绝大多数却还是站在尺带珠丹的对面,讽刺对方年事已高,各方面都已经有所退步。 尺带珠丹沉默不语,此时的他,没有反驳的权力。 仁钦岗大赞普微微思索了一会,抬头问鱼泽布。 “鱼泽布,你看这仗接下来该怎么打?” 鱼泽布立刻道:“我看啊,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派出一支部队,星夜沿河一路南行,至下游处折返,从平西军的后方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咱们大军给他来个两面夹攻,这么一来,平西军就惟死而已。” “那薛讷也不是好骗的。万一被他现我军从后掩杀,他打马就跑,灭不掉平西军,更是白遭骂名啊。” “薛讷在这一带经营了有些日子了,谁知道他有没有在防着我们这一手呢?他只要在后方安插几个岗哨,就可以监视住我大军动静,我看此法不妥。” 鱼泽布这话一出来,立刻引来反对声片片。 鱼泽布冷笑道。 “打输了仗,才会影响士气,打赢了有什么好影响的?” “那也总比今天这一仗被人打成这样要好得多。” “今日一战,只限于今日,过了今天,谁知道又会如何呢?还是在战场上想想办法吧。” 鱼泽布听得心头愤怒:。 我担心到了明天,薛讷没准又会出什么馊主意来对付我们了。你们不会以为,他还会象今天这样和我们打吧?” “也许薛讷自己的士兵,此刻已经在向我后方进逼了!” 帐中小赞普大哗,有人高叫道。 “薛讷还算是个重诺守信之人。此人还算是言出有信,他若要耍诈,今天白天就耍了。现在他赢了一仗,更没有道理采用如此手段了。” 鱼泽布把头一撇,冷笑道。 “相信敌人,就等于是自杀。如果我是薛讷,我就在今夜带人做夜间袭营。反正薛讷说得是不得偷袭,而不是夜战。他完全可以打着夜战的幌子玩夜袭的把戏!” 此话一出口,尺带珠丹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就字面上解释,偷袭一词本意就是攻其不备。但是攻其不备者,通常生在战事未开期间。 战事一开,各方皆有防备,怎样才能算攻其不备,就会产生极大的理解歧义。 因此很多时候,偷袭一词更多地用非战期间对某方动的突然袭击,比如偷袭珍珠港就是比较明显的偷袭行为,然而用在战事展开期间,对其含义理解就会模糊难辨。 倘若在白天打过一场后,晚上薛讷继续领兵来攻,那到底算夜战还是算夜袭,只怕谁也说不清楚了。 尺带珠丹这刻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场假袭营。 “不好!”尺带珠丹脱口高叫起来。 “薛讷今夜要袭击我军营地!” 话音落下,耳畔已再度响起震天裂地的喊杀声。 “敌袭!有敌来袭!有强敌来袭!!!” 大批大批的平西军士兵身穿黑盔黑甲,手持钢刀长矛,疯狂地涌入吐蕃军营地。 他们不一言,见人便杀,后面的弓箭手则不停地向着天空放出火箭。 沉默的杀戮在最初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在一开始就干掉了对方的几个警报点后。 平西军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地冲进了敌方营地,尽管有少数夜间守备士兵现了他们,并及时出大声呼喊。 但在绵延数十里的大军营地中,所能起到的作用寥寥,反而给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 许多大战一天,疲倦欲死的吐蕃士兵甚至愤怒地叫骂。 “平西军又想假袭营!” 然而这一次,薛讷动真格得了。 骁勇善战的平西军士兵,即使是在大战一天之后,也依然有力气在晚上继续动攻击。 相比之下,昨晚没睡好,今天又打了一天的吐蕃军,在这场考验意志,体力,精神等诸多层面的战斗里。 明显落于了下风,整体状态大幅度下滑。 两万左翊卫精锐骑兵在这刻呼啸着冲进吐蕃军营地大开杀戒,他们纵横屠戮,在怒潮般汹涌的沸血中张扬出最肆无忌惮的冷咧。 战士们的马刀挥舞出冷色铁光,飞扬起迷幻红彩,撕破长夜,染红圆月。 这一夜,注定将是一个疯狂的屠戮之夜! ...... 薛讷组织的突击严密而高效,即使是在夜袭的状况下,平西军依然是在高度的有组织的情况下进行。 今夜月圆,皎洁的月光使得黑夜并不那么黑暗,视线半清不清,虽然看不清远方的敌人,但却使得自己的士兵可以形成有效的整体作战单位。 冲锋的,是左翊卫大熊等三个骑兵旅帅,分左,中,右三路同时向对方起冲击。 他们并不恋战,因为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死敌人,而是快通过敌营地,尽可能的以最快度杀死吐蕃军营地各角落的夜间守备战士。 夜间守备队的主要作用,一是动警报,二是通过自身的战斗抵挡对方的袭击,为己方大部队的出营作战争取时间。 警报点被干掉后,夜间守备队就只剩下了力抗平西军一个重任。 但很显然,在左翊卫战士的强力冲击下,他们根本无法阻挡太多时间。 第二批冲锋的,则是紧随其后的振武卫冉阳伯、宣武卫殷文山的战士。 他们的任务是在战斗打响的那一刻,迅清剿最先出营的吐蕃士兵,继续将营地反击力量遏制住,保持进攻道路的畅通。 薛讷并没打算无声无息地穿过绵延数十里的吐蕃军营地,直接摸到仁钦岗的床头,然后将其一举拿下,那太不现实。 但他可以利用己方强大骑兵的度优势和冲击力,做到在敌人真正有所反应之前,先将反抗扼杀在摇篮里,将敌人的反击力度最小化。 与此同时,对吐蕃王旗起冲击,逼迫仁钦岗逃窜,动摇其军心士气,从而为全面获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打下基础。 因此第三波攻击,是薛讷亲率大军,沉默之后,一反作风,变得嚣张,凌厉,雷霆万钧。 一支两千人组成的队伍,紧随在中军大军后,向各处营地投掷火流星,他们的马上足足带了数十支火流星。 利用战马的高在营地中奔忽来去,手上则不停地重复着点燃,投掷,点燃,投掷,再点燃,再投掷这样的动作。 一处处营地就这样被迅点燃,起火,燃烧。 许多来不及有所反应的吐蕃士兵浑身着火,哀号着冲出营帐。 今夜风普通,试图以一把火烧尽全军的想法不切实际,但薛讷不在乎,既然火势缺乏风力助燃,我就多放一些起火点。既然对手没有愚蠢到遍扎连营,不易以点带面,那我就干脆冲进去放火。 有多少劣势,就有多少优势,在薛讷的眼里,机会永远是大把可抓,俯手皆是。 随着纵火队的前进,在他们的身后第四拨队伍的行动就越嚣张起来。 嗖嗖嗖,千万支火箭仿佛夜空里最璀璨的流星,在天际划出灿烂的光弧,拖着长长的彗尾落进敌人的营地。 营帐,马厩,辎重器械,凡是可以燃烧的东西,在这一刻统统燃烧,腾卷出熊熊烈焰。 前面的纵火队是以有序排列的方式纵火,后面的骑兵则是以夸张的铺散方式进行,两者相辅相成。 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吐蕃军营变成一片火海。 平西军的前排士兵在黑夜里穿行,杀戮,后方的士兵则纵火,焚烧,光与暗的班驳影象将整个天空扭曲出一片迷离色彩。 起火点就象是排着队行进的军列,若从天空中俯瞰,就好比是一排一排的路灯依次亮起,井然有序地向着吐蕃军的纵深处延伸开去。 这种诡异莫名的打法,将夜袭原本的混乱本质书写成秩序,但保持秩序的是进攻方,陷于慌乱的却是吐蕃人。 措不及防的吐蕃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杀得叫苦连天,鲜血在暗夜月色下飞溅,空气中飞舞起迷乱的血末分子。 少数尚存斗志的吐蕃士兵在混乱与匆忙中临时组合成一支小部队,试图阻挡这支浩瀚铁流,却碰上了大熊。 他虎目贲张,大斧挥舞出一片天地浑流,在反抗军中砸出一片支离破碎的身体碎块和迷迷蒙蒙的血腥尘末,顷刻间将其土崩瓦解。 “吼!” 他放声狂嚣。 “逃者不杀!” “逃者不杀!” 如此这般的狂呼此起彼伏,在吐蕃军营地中传彻四方。 战士们的狂呼在这血腥狂舞之夜,转化成一股股惊悚的心灵风暴。 恐惧之门在这刻霍然洞开,顶不住压力的部分吐蕃士兵终于开始转身奔逃。 他们被迫向后方逃逸,就象是倾倒的多米诺骨牌,形成一片逃逸的连锁反应,而在他们的身后,突袭的军队在银色的月光与红色的火光的映照下。 如一道玄色激流狂冲直泻,两万名骑兵在这刻化身成暗夜杀神,将死亡的恐怖带给吐蕃军每一名士兵。 冲击!冲击!冲击! 战马在奔腾,战士在狂嚣,战刀在挥舞,战魂在激扬! 前方已短兵相接杀得昏天黑地,位于中间的左翊卫前锋杀入敌群步步推进,后面的也缓缓跟了上去。 ...... 冷兵器时代的杀人效率并不高,不像热兵器突突突就死一片,战阵上就算人马密集一刀一个也进展得很缓慢。 而且大家身上穿着盔甲,有的唐兵挨了几刀摔下马了还没死,仍然拿着兵器步战。 这完全是体力活。 前军打了许久听得一声锣响便纷纷向后撤退,吐蕃军没有追击趁机也开始换人马。 否则无力抵挡养足了力气的人,后面的马上冲过去了。 这时该李行周附近的一帮人马过去了。 李行周提起横刀准备亲自上阵,邢君牙、张守珪、朴景泰、舞阳、李白狮等人立刻策马上来分布左右护住。 这时李行周还有些想念起大熊来了。 “每遇冲锋陷阵,总会想起钢铁侠。” 李行周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众将神色都是一凝。 “杀!” 四周一阵大喊,人声鼎沸马蹄轰鸣,耳边的噪音一直就没停过。 可李行周却仿佛听见一个声音。 非常漂亮,一切都很好…… 马蹄启动之时,李行周转头眺望,他仿佛看见了纷飞的杏花。 很快就接敌厮杀了,刀光闪闪血花飞洒,到处都是人挥舞着兵器。 冰冷的空气让人的鼻孔有些麻木,却照样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腥味。 这种气味李行周非常熟悉,可从来没闻习惯过。 唐军三军依然保持着品字形推进。 左翊卫已攻入敌营数百步,左右翼各万余起进度稍后犹如一个木契一样钉进吐蕃大军。 中间的左翊卫最是凶猛奋力向前,因左右面的敌军要承受另外两股唐军的压力而无法对左翊卫进行有效的围攻,形势目前对唐军一片大好。 两边这么堵在一起对杀,如此使用骑兵确是有些浪费,但双方都是骑兵主战便拼勇力。 每次上阵李行周都有一股子莫名的兴奋,想起来这种亲自带兵冲杀的事,他出于鼓舞士气的目的反而少。 主要还是因为喜欢干这事也发现自己擅长这事。 正如飚车的人明知有危险,但那集中精神沉迷在其中刺激的感觉不难理解。 这时一名全副武装的吐蕃骑士在刹那间就冲到面前,短兵相接的瞬息之间,李行周看准兵器的来势,猛地一躲,然后一刀横劈过去就听得“啊”地一声惨叫,那敌兵从马上仰翻下去。 一个回合杀一人,简简单单的招数…… 一瞬间爆发的技巧、力量、反应完美结合,让李行周兴致高昂。 冲杀起来唐军已难保持队列,相互混战在一起。 但李行周身边的几员大将一直未乱时刻护在左右,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突然“呼”地一声,几骑吐蕃兵突然撞到了李行周等人面前,马上拼杀起来。 攻击李行周的那骑反应极快一刀便从头上猛劈而下,这下李行周没地方躲了。 听得旁边的李白狮喊了一声。 “大将军小心”。 他只有操起长刀向上猛挥格挡。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8章 逃者不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铛!” 一声尖锐的撞击声在耳边响起让人的耳朵嗡嗡乱响,看到火花在眼前闪过。 李行周的虎口一阵发麻,对方是从上到下劈下来的,在惯性的作用下来势很猛,不是万不得已他自然不愿意硬挡,太费体力了。 战马一声嘶叫,两人几乎是擦肩而过,李行周刚回头想反击时,就听得“砰”地一声弦响,舞阳的箭在几步的近距离猛穿进了那人的脑袋。 那吐蕃骑士连叫唤一声都不能便如一麻袋似的软软地摔将下马。 众人冲杀了一阵,又进了数百步。 李行周只觉得两臂发软不敢恋战,便喊道。 “换队!” 后面一个军士忙敲了锣鼓,大伙便跟着李行周纷纷掉转马头往回跑。 然后见后面的骑士踢着马腹杀气腾腾地迎面冲过去了。 身披重甲挥舞钢铁玩意做剧烈运动,显然是十分费体力的事儿,不用力气衰竭只要劳累影响了一定的反应速度和力道就很容易死。 大家都是轮换拼杀。 不然如果前面的队列能持续攻击一整天那还是凡人么? “前面的赶紧撤!” 不远处一个将领大声吆喝着。 趁双方混战分开的空档。 弓箭手无需担心伤及自己人便大肆骑射,空中箭矢飞舞。 李行周正骑着马往回跑得欢,忽然感觉屁股下面一空,坐骑前蹄跪倒。 他下意识地惊喊了一声,就发现自己像鸟儿一样飞起来了。 但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只持续了转眼之间,就听得“哐”地一声巨响。 身体带着铁玩意撞在了地面上,四肢各处一阵剧痛。 身边的将帅大呼。 “大将军没事吧”, 朴景泰和舞阳一起跳下马来将他救起。 李行周回头一看。 自己的坐骑还在地上挣扎着像站起来。 四蹄在地上乱蹬十分可怜,它估计被箭射中了。 大伙退到前锋后侧一面休息一面跟在后面缓缓前进保持距离。 朴景泰另外选了一匹褐色的高头大马过来。 李行周换马骑上了新坐骑。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居然在微微地颤抖。 持续用力过猛的关系。 手上的长刀上有两处明显的崩口。 刀锋是硬钢锻造的,硬度不错塑性却低。 估计起先用刀锋格挡的时候直接给崩缺了。 他便随手扔掉,回头让亲兵重新送了一把横刀上来。 横刀这种双手刀在马上用一般并不趁手。 不过李行周臂力过人可单手双手用横刀。 而且对这种兵器最熟悉,所以他一向习惯使用横刀。 一把崭新的横刀握在手里,很快他就恢复了许多体力。 兵器用久了不仅是工具,还仿佛是一件让人念念不舍的艺术品。 就如后世李行周把手机拿在手里把玩时一般有感觉,甚至更甚…… 提在手里的份量让人感觉到真实信赖。 粗糙结实的刀柄很有质感犹如男人的粗旷可靠, 每当李行周抚摸着这样的刀柄。 虽然和抚摸美女的肌肤是两种感觉,心里却有同等的快乐和受用。 红颜的柔情与甲兵的力量是人的两面情怀,他期待着最后的胜利,也享受奋战的过程。 唐军三股人马同时轮番进攻。 从中午一直杀到临近黄昏时分。 人数虽比吐蕃军少却在正面战场上从头到尾占据主动,不断向前推进。 双方都伤亡惨重,但无疑吐蕃的损亡比唐军大得多。 雪地上摆满了尸体随意一看大部分都是梳着小辫横七竖八的吐蕃人。 就在这时,中间的吐蕃人总算忍受不了勇猛左翊卫的屠戮了。 纵深也逐渐开始混乱。 人马杂乱很多人纷纷往后逃。 李行周见此情况大喜,高喊道。 “冲!” “一举击溃敌军!” 千军呐喊,如狼似虎地再次奔杀上去。 …… “大熊,王旗!” 暗夜火光里,李行周的身影突然出现。 长刀指天,冷峻面容迸出火热战意。 “明白!” 不远处的大熊大吼道,独目狰狞出血色光芒。 “杀向王旗,生擒仁钦岗!” 他如斯狂吼。 左翊卫战士随之一起高吼。 “杀向王旗,生擒仁钦岗!!!” 声若洪钟巨浪,一浪接一浪,一直传到第一波攻击批次,再传到后方王帐之中,听得仁钦岗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仁钦岗大赞普见中军前方的人马几近崩溃顿时大怒,下令中军堵住。 “临阵后退者杀!” 但情势已经越来越对他们不利,前方的人马抵挡不住乱作一团。 仁钦岗大赞普便对左右贵族大臣道。 “立刻调后军人马换上去,让前面那帮该死的乌合之众撤下来!” 鱼泽布劝道。 “唐兵咄咄逼人就在眼前,整军调换恐怕时机不对,稍不留神让他们杀到中军来就危急了。” 在这时大相尺带珠丹首领难得地和鱼泽布意见一致。 “大赞普三思,此时不宜用后军调换,只能让中军上去扼住颓势……” 他一面说一面转头看了一眼西陲的太阳。 “只要先稳住阵脚,不出一个时辰天就黑了,到时罢战我军便可从容整顿明日再战。” 仁钦岗大赞普沉吟片刻,接受了谏言,便说道。 “那便让中军主力接敌,王旗后移至后军。” 大相尺带珠丹听罢愕然道。 “大赞普!万万不可!” 鱼泽布匆匆冲进王帐。 “大赞普,不好了!薛讷带着平西军全面杀进来了!我军前方士兵正在不停地败退。” “薛讷卑鄙无耻,这种事竟然都干得出来!” 一大群小赞普同声愤慨叫骂起来。 尺带珠丹气得大骂。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紧急关头,诸位还是赶快跟我一起指挥部队作战要紧!” “还做什么战?他们都已经杀进来了!” 有人高叫道。 尺带珠丹怒吼。 “怕什么?!咱们有三十万大军在此,就算是站直喽让他杀,也够他杀上一夜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军心不能乱啊!隼策,还请你立刻带领禁卫军顶住对方的进攻,只要你能顶上那么一会,我就可以重新组织兵力,彻底灭掉他平西军。” 隼策一点头,正准备出营,有人大叫道。 “不行!平西军的目的是大赞普。此时此刻,应该让禁卫军护着大赞普先退开,尺带珠玉,你的任务应该是领着我军挡住平西军,无论如何,不可以让他们伤了大赞普。” 鱼泽布说道。 尺带珠丹大急。 “不可以!大赞普是我军之魂,大赞普不能离开啊!大赞普你要是走了,我军必乱。如今我军虽有些混乱,却是因为袭击伊始,各部始料未及所致,但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马上就能组织起兵力反扑。” “此时此刻,大赞普万万不能离开,否则我军军心必散。” “一旦造成溃散,则纵有百万大军亦只有败亡一途啊!而且现在平西军是从前方杀过来的,后方几乎未受影响。” “我正打算从后军中抽调一批人做督战队,拦住逃逸士兵,督促他们死战,只要前边的人撑住了,那我大军就可源源不断地投入战斗!” “混帐尺带珠丹,大赞普不立危檐之下,关键时刻,应该先保护大赞普安全,你竟然想让大赞普留在险地?竟然还想抽调大赞普的禁卫军?” “鱼泽布!你这无知小人,贪生怕死之徒,我部三十万大军的性命就不是命了吗?大赞普,臣敢担保,只要王旗不倒,不出半个时辰,我就能重整兵力,打退平西军!” “大赞普不要看他们现在闹得欢,其实他们坚持不了多久的。他们的人太少了,如今孤军深入,正是入我大军重围。只要隼策能带着禁卫军顶住他们,我再指挥大军全面包抄,薛讷他就死定了!” “尺带珠丹,你想得美!竟然想以大赞普作饵!万一薛讷攻破禁卫军防御,杀进王帐,砍倒王旗,那我军才是大败亏输呢。” “只要大赞普不倒,我军士气就不会跌,你身为大军统帅,就当领军死战。” “大赞普,还是请隼策带着您先撤离险地吧。平西军虽是孤军深入,您却不能以身犯险啊!” 后军王帐里,一大批小赞普们同时向尺带珠丹难,坚持立刻带仁钦岗离开此地。 就连鱼泽布都说道。 “平西军有备而来,来势汹汹,我禁卫军能不能挡住对方的骑兵突击,我也没有把握。留大赞普在此,固然可以稳定军心,可万一有个闪失......” 作为仁钦岗的最嫡系,尽管鱼泽布知道尺带珠丹是正确的。 但他的身份却使他不能不优先考虑国主安危。 尺带珠丹急得无奈,只能看着仁钦岗。 “大赞普......” 眼神中透出哀求之意,如今他只能将希望放在仁钦岗自己身上了。 仁钦岗大赞普听着外面喊杀阵阵,心中一阵凉,想了想终于说道。 “大相,我给你两千禁卫军作为督战队,你立刻重新组织前军逃逸士兵进行反扑。我先走一步,期待你的好消息。” 仁钦岗这么一说,尺带珠丹的心直坠冰窟。 两千禁卫军够干什么用? 自己的大赞普都跑了,战士们还能有信心吗? 纵是两万人的督战队,在这种情况下也未必能挥作用了。 他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尽管自己是这支部队的全权主帅,但是只要有仁钦岗在,他就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做主。 他也终于明白了薛讷为什么敢如此嚣张大胆地夜袭吐蕃军营。 因为他看准了仁钦岗绝对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还继续留在大营之中。 他就是要逼仁钦岗逃跑,如此才能大胜吐蕃军。 只要仁钦岗一走,不但军心会立刻涣散。 同时还会带走三十万大军中最为精锐的八万禁卫军战士。 在这种情况下,薛讷对付剩下的二十万吐蕃军,要打出击溃战就再不是什么难事了。 眼望着薛讷在众人的簇拥下向帐外走去,整支后军开始匆匆向后转移。 尺带珠丹呆呆地站在那里,耳听着身后漫天的喊杀声。 终于忍不住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大赞普......我吐蕃二十万大军,就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尺带珠丹一哭,仁钦岗大赞普心就软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更何况年轻气盛的仁钦岗。 尺带珠丹一看有戏,立马说道。 “当此之时我军步步败退非战力不足,而因士气低落,如果王旗向后移动必加速溃败!” “大赞普亲自督战的时候到了,让各路兵马在大赞普的王旗下奋力作战!” 鱼泽布皱眉道。 “战场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竟然谗言大赞普冲锋在前以身涉险,是何居心?” 情况危急,大相尺带珠丹没管那厮,也不和他争执,只对仁钦岗大赞普劝道。 “我吐蕃上下以武立国,大赞普更是英明神武勇猛无敌。” “当此冤家路窄之时拼得就是个勇!” “那李行周月前敢率两千骑深入我大营,虽是我敌但勇猛可嘉。” “我们相信英明的大赞普定然不在李行周之下……” “上次不过是疏于防患措手不及,今日何惧之有!” 大相尺带珠丹短短几句话确是抓住了人心理的要害。 拿此战与吐蕃争锋相对的李行周相比,果然激起了仁钦岗大赞普的血气。 他堂堂一个大国君主。 怎么愿意承认自己在武力勇猛上不如唐朝一个将军? 吐蕃人引以为豪的就是武力,不比这个还比什么? 比文化么…… 仁钦岗大赞普一咬牙冷冷道。 “好,我今日就会会这个姓薛的!传令中军向前,击退唐军!” 夜疯狂,马嘶人急火猖狂。 人海中两军接壤的地方乱作一团,人马来回冲突厮杀叫喊声从未停止半刻。 虽然情况如此混乱,但吐蕃王旗的移动仍然很显眼。 唐军将帅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王旗正在向前移动,遂纷纷喊起来。 李行周一看便回顾左右大声道。 “吐蕃中军就在前方,斩仁钦岗大赞普首级者封世袭侯,绝不食言!” 他毫不犹豫,当下就一拍马,提刀冲了上去。 大熊怪叫着率左翊卫骑兵护在前后左右,左翊卫遂跟着猛冲。 吐蕃军前军本已成溃败之势。 在此一轮高强度的突击下抵挡不住纷纷四散后退。 左翊卫已深入敌营,直接攻向吐蕃中军,两厢厮杀起来。 李行周直起腰望向前方。 一眼就看到远处一个打扮和周围的吐蕃将士都不同的络腮胡子,周围还有许多旗帜,有人举着图腾。 他断定此时便是吐蕃赞普……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19章 仁钦岗之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远方的喊杀声传彻百里,在那漆黑幽暗处,达布聂终于放下了千里眼。 大火让他能够清楚地看到平西军的纵横杀戮如入无人之境。 他甚至看到了后路王旗的转向,使得军心加崩溃。 作为平西军第六批次的攻击部队平西军正在迈着整齐的军列。 用缓慢而有力的步伐冲杀进敌军营地,将前五波己方攻击部队遗留下来的少股敌军一一清剿。 薛讷布置的攻击阵容,就象是一台锄草机,通过一层层的波浪式翻滚,刀片飞旋,将地面所有的青草拔干除净。 然而就是看到了这种情况,达布聂的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此时秋仓五卫的指挥权已经到了他的手里了。 他身边的索南坚赞有些着急。 “达布聂,我们还不出手吗?” 达布聂摇头。 “不,命令部队稍安勿燥,我们先不出击?” “为什么?” “情况有些不对,薛讷的打法有问题。” 达布聂一指远处喊杀震天的战场。 “以少袭众,其要旨在于一个乱字。” “如果受到袭击的一方乱不起来,那么突袭的一方所能占到的便宜是极少的。” “因此,夜间袭营的要旨是快深入,制造流言,混乱敌军,惑其心智,如此才能迅打出击溃战,令敌不战而败。” “但是薛讷现在的做法却是层层递进,步步为营。” “他的前路冲锋部队看上去嚣张,但是你注意他们的冲击度,就会现其实他们已经有意减慢了度,每一波攻击批次之间都保持着适度的距离,这说明薛讷有严令,不许批次攻击部队前后脱节,务必一路扫荡。” “扫荡式作战的好处是可以让部队一路畅通无阻的通过敌营,大规模的杀伤敌人,但是度因此会大大减慢,不利于混乱敌军这个大目标。” “就整体作战而言,其实是不利的。薛讷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索南坚赞有些明白了。 “达布聂,您的意思是,其实薛讷也没有把握,混乱起后,大赞普一定会后退,所以他必须一路清理周边,为己方道路的畅通做好必要保证?” “没错!” 达布聂狠狠点头。 “薛讷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除非万不得已,绝不孤注一掷,既然有了计划,也就要为计划失败做好准备。” “他应当很清楚,夜袭不等于胜利,便宜只是一开始能占些,后面的胜负依然是要杀出来的。” “夜袭虽然可以通过制造混乱,点火焚营等方式大量驱散和杀死我军,但是同样有一个大不利之处----夜色昏暗,视线不清,不利于挥集群作战优势,在奔袭过程中容易出现掉队状。” “一但被军营驻地的复杂地形分割成小块部队,平西军赖以凭仗的组织优势立刻全无,会陷入各自为战的结局,在遭遇优势兵力的敌人时,其结局就是全军覆灭。” “所以薛讷以李行周骑兵打冲锋,步兵做后路扫荡,打碾压战术,情愿牺牲度,也要保证一路所过,敌皆无存,就是为了保证退路的畅通。” “一旦大赞普不退,禁卫军拼死抵抗,那么平西军只怕就会原路返回,逃之夭夭,则此番夜袭就算作罢。” 索南坚赞听得连连点头。 “你分析的极有道理。” “可问题也就在这。” 达布聂忧心忡忡道。 “薛讷此番打法的最大好处是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就算灭不了敌人,也不会为敌所灭,但同样的,也使他失去了擒获大赞普的可能。” “如今大赞普已退,中央有我吐蕃大军相阻,薛讷绝无擒王之可能。” “孤大将军说过,薛讷之所以愿与我军决战,冲的就是大赞普。” “他不可能不想办法捉大赞普,在这个大诱饵的面前,一切风险都值得冒,那么是什么,让这个一向敢于冒险的家伙,这次打得这么谨慎了呢?” “情愿错失战机也不敢冒险一拼?” 达布聂仰面向天,看着苍天圆月,喃喃道。 “薛讷一定有后招,这后招就是对着大赞普去的。大赞普若是不退,则一切休提。可大赞普既然退了。。。。。。” 达布聂的眼突然亮了起来,他大叫道。 “大赞普危险了!薛讷的真正目的要逼大赞普逃逸。这个混蛋一定在大赞普的归路上布置了一支伏兵!” 索南坚赞惊道。 “薛讷不可能再有伏兵,平西军十万大军尽在此地!” 达布聂咬牙切齿道。 “对于薛讷这样的人,还是尽可能的把他想象的厉害一些,这对我们有好处。所以。。。他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伏兵,一直就隐藏在后方等待时机。” “薛讷就是要把我吐蕃主力大军与大赞普分开,方便他聚而歼之。” “我的天啊,他想要的是一口气将我三十万大军全部吃掉,一个不留!他既想要灭我大军,又想生擒我王......这个混蛋,他的胃口太大了!!!” ...... ...... 时间已是刻不容缓。 火光熊熊里,薛讷的目光依然坚定。 眼望着远方王旗渐渐消没于暗夜星火之中,他举了右手。 三支闪烁着灿烂的荧火流光的信号箭直刺天空,**尖锐的嘶鸣呼啸,撕裂长天,这是特制的信号箭,专门用来通知远方的盟友,准备进行既定的作战计划。 薛讷的扫荡编队开始不再按照既定的程序行进,而是骤然加,此时此刻,他们不用再担心道路畅通问题,而是全力以赴地冲击吐蕃军大营。当远方的雇佣军盟友即将对薛讷的禁卫军部队展开攻击时,平西军的杀戮,才刚刚进入*期,他们要在脚下的这片地方,将所有的敌人统统杀死。 与此同时,河畔的另一侧,一支两万人的部队一分为二,一支向着薛讷的背后绕去,另一支则向着薛讷前进的方向急追。 看破了薛讷计划的达布聂,同样也做了一个极为大胆且极为好胃口的决定。 他不仅要虎口拔牙,他根本不管仁钦岗大赞普的死活。 而且还要从薛讷的背后,也给他插上凶狠的一刀,让平西军也尝一下被人打伏击的滋味。 早对仁钦岗没有忠心的达布聂,此时只想尽可能的削弱大唐的实力。 ....... 左翊卫已深入敌营,直接攻向吐蕃中军,两厢厮杀起来。 李行周直起腰望向前方。 一眼就看到远处一个打扮和周围的吐蕃将士都不同的络腮胡子。 周围还有许多旗帜,有人举着图腾。 他断定此时便是吐蕃赞普…… 这厮上战场也不忘讲排场。 还是李行周低调一些,虽然他是左翊卫主帅。 但衣着盔甲样式和普通唐军将士没有什么不同。 敌兵没见过他根本分辨不出谁是主帅。 “吐蕃赞普!杀啊!” 李行周腿上一夹马腹,就向前猛冲过去。 几员猛将和左翊卫精锐跟在他身边有如利箭一般突进。 阻击他们的吐蕃兵马根本抵挡不住,靠近者纷纷落马死伤甚众。 他们的突进速度非常快,就像一条风蛇在麦田中飞奔一样。 在人海中荡起一条长长的“麦浪”。 正在率大军前进的吐蕃王帐部众见左翊卫一小股人马锐不可当。 仁钦岗大赞普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意外震住了,王旗也停了下来。 他慌忙大喊道。 “快将前面那帮人马除掉!” 顿时左右两股人马斜冲出去,两面围攻左翊卫,弓弦“砰砰”骤响。 唐军将士和吐蕃自己人都有不少落马。 但骑兵速度很快,左翊卫将士眼见王旗就在视线内根本不作任何停留。 大伙也不用弓箭还击,因为周围扑上来的吐蕃兵太多了。 根本射不过来还不如不射,只顾冲锋。 骑兵运动起来机动确实很快,转眼之间就离王旗很近了。 李行周看见那个疑是仁钦岗大赞普的人已调马要跑。 此时此刻仁钦岗大赞普哪里还管什么士气大局,直接就想跑路了。 李行周兴奋地挥舞着长刀大喊道。 “斩首之战,一战定乾坤!” 但见左右翼的大股吐蕃人马斜冲策应。 但慢了一步,左翊卫已经快速越过他们进入“禁区”。 就在这时,只见正前方十几个腰圆臂粗壮如小山的人怪叫着迎面而来。 双方骑马迎面对冲,几乎来不及反应就碰到了一起。 李行周眼前一个巨大的阴影呼啸而来,原来是一根硕大的狼牙棒。 他本能地想举刀去硬碰,但一瞬间的本能反应却侧身躲避…… 显然作出的反应是正确的,在那笨重的狼牙棒面前横刀如此单薄挡得住个毛。 狼牙棒“呼”地一声砸了个空,却砸在了马头上。 李行周几乎听见了坐骑的头骨破裂的声音。 摔下马的刹那间,他飞快地将手里的横刀向前猛地一送,听得“噗哧”地一声,也不知插进了那货的肚子还是胸膛。 李行周急忙松手。 “你妹!” 他骂出来的同时“哐”地一声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顾不得疼痛咬紧牙关他急忙挣扎着站起来。 不然哪匹马的铁骑要是踏自己身上,好几百斤的力量骨头不得被踏碎了? 天旋地转中他听见焦急关切的喊叫声。 但马上意识到不妙,因为他发现前方一匹战马正直接冲撞过来。 人和马撞显然不是什么好玩的。 他脑子里完全顾不得想任何问题。 实际上在这种剧烈运动中大脑几乎啥都没想。 一切反应几乎是身体本身的条件反射。 就如以前无数的练习动作。 他使出了一个十分简单熟练的招数,左腿跨出飞快地一转身! “呼!” 那匹马擦着李行周的身体冲了过去,只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 他站在地上只感觉到马的奔腾,连马上的人什么模样都来不及看见。 然后听得“铛!”地一声巨响。 李行周的胸口一闷,胸甲上被砍了一刀,在猛力冲击下又仰摔倒地。 这时唐军将领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来把李行周死死围在中间护住。 后面的骑兵也到达与吐蕃壮汉战将起来。 “乒乓哐铛……” 噪声震得人发懵。 “大将军!” 一个声音隐隐传到他的耳朵里。 李行周喊道。 “我还没死,别管我,杀吐蕃赞普!胜败在此一战!” 这时他看见舞阳正张弓搭箭对准前方,便又喊道。 “射人先射马!” “砰” 地一声弦。 舞阳神射果然一箭射翻了仁钦岗大赞普的战马。 让他摔倒下去延缓了跑路。 众军呐喊着猛攻,可挡在前面的那队吐蕃壮汉战力了得。 估计是赞普的亲随。 只见挥舞着狼牙棒的隼策一人敌林云、舞阳、张守珪三员唐军猛将。 说是迟那是快“哐”地一声。 张守珪头盔上就挨了一棒顿时头破血流地落马。 这时李行周顾不得换马,拔出腰间的另一把横刀便徒步奔上去。 双手握刀横扫。 “嘶”地一声惨叫。 隼策的马前蹄血淋淋地折断,向前跪倒。 隼策顿时乒乓摔在地上。 林云顺势一枪直接将隼策腹部刺穿,将他钉在地上。 后面的左翊卫将士围将上去,乱刀乱枪将其剁得血肉模糊。 又是一声弦响,舞阳一箭射中人马中吐蕃赞普的背心。 但见那厮依然急匆匆地翻身上马,箭矢还在背上估计披了重甲没伤要害。 就在这时只见舞阳“霍”地暴喝了一声。 长槊左挑右击片刻便将两骑捅将下马。 策马向前冲出几十步,抓起马槊对准仁钦岗大赞普猛投了过去。 “啊” 地一声惨叫,长枪透进了那厮的后背。 周围的人急忙救起策马而奔。 “挺之好样的!” 李行周赞了一句来不及欢呼便急忙喊道。 “赶紧去帮他!” 话音刚落就见四面敌兵向孤身冲过去的舞阳围攻而去。 燕顺急忙拔出佩刀迎战。 后面的舞阳飞快地从箭壶中抽箭、上弦…… 他满头大汗,一脸紧张。 周围的大将和左翊卫将士个个都忙作一团。 左翊卫众军队列早已散乱,混战着冲到舞阳身边策应。 乱战中李行周听得朴景泰的声音道。 “吐蕃赞普死了没有?” 舞阳喘息着的声音道。 “胸都穿了,能活他是神仙!” “吗的,封侯的机会被你抢了!” 左右翼主力都在大战未能及时接应过来。 左翊卫众将士周围全是敌兵,死伤惨重。 但吐蕃中军那边也很糟糕,被搅得一团乱。 仁钦岗大赞普中枪落马之后更添颓势。 虽被人救起但左右已失去秩序。 空气冰冷,李行周却觉得盔甲里面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大张着嘴喘气奋力带兵冲锋。 此时他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恐怕。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0章 薛楚珍阵亡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空气冰冷,李行周却觉得盔甲里面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大张着嘴喘气奋力带兵冲锋。 此时他的脑子里几乎是一片恐怕。 剧烈运动之后感觉头部缺氧还有些昏,来不及多想只顾着厮杀去了。 大熊凑准前方一枝最高的吐蕃旗杆带着朴景泰等人杀将过去。 这也是整个左翊卫战力两个人了。 大熊一斧劈下,那抗旗的吐蕃军士将旗杆深深插进地面软倒下去。 木杆上被手抓出一道血迹。 “砍倒!” 大熊大喝一声。 朴景泰遂一刀劈向旗杆,那旗帜便歪倒下去。 旁边刑君牙的急忙接住。 完全不顾自身安危,急不可耐地收旗…… 这玩意好像是王旗,缴获了那就是黄灿灿的黄金和威风的官帽! 几乎是瞬息之间,吐蕃军人海就大乱起来。 王旗一倒连中军都给端了士气立刻跌到了冰点。 王旗的被砍,成为这场战事吐蕃军走向末路的重要转折点。 士气因何而来,士气因何而去。 凡事有因才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后路军八万大军向后离开,前线战场则陷入一片疯狂杀戮中。 不过来自前方的呼喊声就象是吐蕃军的催命符深深刺痛了每一名战士的心。 “仁钦岗死了!” “吐蕃军败局已定,降者不杀!” ..... 夜色苍茫里,火光冲天,燃烧的空气散着烤肉的焦香。 到处都是奔跑呼喝的惨号。 平西军的碾压战术行进度虽然缓慢,但是杀伤效果极为明显。 而现在他们转变打法之后,杀伤力有所下降,随之而起的却是混乱局面的增加。 到处都是吐蕃士兵被追杀的身影,在烈焰狂舞中激越,颤栗的血光出生命的哀号,令人闻而心悸。 迷茫慌乱的情绪,象潮水一般波涌到了阵前撕杀的吐蕃军战士身上,混乱颓败的战局,凶狠狂暴的攻击,使得吐蕃军完全没有反抗能力。 空有庞大的人数,却只能成为屠夫眼中的羔羊。 大战打到现在,战局基本已定,无论是薛讷,还是正在冲杀中的众将,都纷纷歇了口气。 然而,世事总有反复,变化总比计划快。 不知为何,薛讷的心中突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头,扬声道。 “好象有什么不对?” 四周凄厉的喊杀声模糊了他的听觉。 但是来自脚下的隐隐的震动却使薛讷的瞳孔不断放大。 视野的边缘引沸一片青铜的光芒,透过那漫卷烈焰,薛讷的心中油然升起一股不安情绪。 薛讷再不犹豫地跳下马,趴在地上,仔细倾听。 地面传来的震动越清晰起来。 马蹄声激踏地面,就象是敲响了午夜的丧钟,震得薛讷耳晕目眩。 “后面有骑兵正在向我们冲来!” 猛一抬头,薛讷厉声狂啸。 “平西军停止向前冲锋,就地结成防御阵线,准备抵挡攻击!” ..... 黑夜,让平西军的攻击如入无人之境,却也使得达布聂的奇袭得到了极大的便利。 火光暴露的是位于阵地上的平西军位置,但在漆黑暗夜的深处,一万铁骑带来的却是沉默的杀戮。 薛讷的直觉在这刻挥出了绝大作用。 他们提前小片刻感受到了身后骑兵的冲击力量,及时下达了部队改攻为守的命令。 但是相比敌铁骑狂飚突进的度,依然稍嫌晚了一些。 死亡的阴影在一瞬间放大,弥漫了薛讷的全身。 他知道,平西军碰上大麻烦了。 ...... 狂飙而起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清晰。 带着复仇的怒火,剽勇怒猛,仅听马蹄阵阵,刚劲有力。 薛讷就知道来的是一支真正的精英部队。 第一波攻击的骑兵群刚一出现在视野中,平地间就涌起一股巨大的澜流。 以势不可挡的锐利锋芒,从后翼处深深地扎入了猝不及防的平西军阵营中。 刚刚结好守卫阵形的平西军在这刻遭到敌骑强力的冲踏,被杀得血肉飞扬。 火光映照里,远方骑兵狰狞夺目,露出死神的凶光。 “是达布聂的朵代五卫骑兵!” 刘韬厉声叫道。 “我看见了!” 薛讷也回喊道。 “没想到这个家伙也来凑热闹了。” “为什么我们派在后面的人没有预警?” 刘韬怒吼道。 对于敌人同样有可能出而反而的状况,平西军并不是未做防备。 “怕是跟我们一样,事先找到了预警点,然后再做的突袭,不是只有假袭营才能找到预警点的。” “大元帅,事起突然,我旗战士来不及组织完整防御,一旦被敌人突破我后部防线,大军危险啊。” “立刻传令让前面的人回来,我们杀出去吧。” 刘韬叫道。 “不能就这样放弃!” 薛讷厉声反对。 战火喧嚣里,薛讷死死盯着冲锋而来的骑兵,他的心神这刻不再停留在背后袭来的敌军身上。 大脑就象是一台高运转的机器,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到了所有可能生的情况。 如今平西军后路遭受攻击,就等于是被包夹在了吐蕃军营地里。 这就是说后路已被切断。 如果让他们冲破平西军防线,一路杀过来,平西军面临的毫无疑问将是一场惨败。 可要是在此时召唤左翊卫等部回归冲击其部。 就意味着放过吐蕃二十万大军主力,所有计划全功尽弃。 最糟糕的是,达布聂的骑兵绝对是精于沙场的老兵。 他们挟奇袭之势而来,士气正旺,本身又是生力军。 平西军大战一天,早已疲惫不堪,在这种情况下。 三万大军能不能冲过达布聂的骑兵军阵逃出生天,实在是个未知之数。 一旦冲不过去,反过来让惊慌失措的吐蕃大军缓过气来.... 那可毕竟是二十万人啊! 他霍然回叫道。 “绝不能把骑兵叫回来,我现在命令你们,平西军战士全线死守阵地,不可放一个敌人过来。命令其他三旗,加驱逐吐蕃大军!” “是!” 刘韬无奈高叫。 “薛楚珍!你带一千敢死队上去,一定要给我挡住对方的前进脚步,我需要时间重整队形!” “明白!” 此时此刻,时间就是一切。 薛讷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 达布聂的奇袭,必须被阻止在他的后防线上。 他薛讷可以死,平西军所有人都可以死。 但是吐蕃大军必须被灭,这样大唐才能获得战略意义上的胜利! 李行周等人像砍瓜切菜一样的肆意屠戮着前方吐蕃大军,制造不败声威,狠狠打击敌军心理,为胜利创造条件时。 薛讷的中军无可避免的挑起了保护己方后翼的重任。 这是一个很无奈的现实,三支部队,竟都是人少的一方占尽优势。 人数最多的吐蕃军被平西军先锋驱赶杀戮的惶惶如丧家之犬,只有逃命的份,没有还击的余地。 但是同样拥有三万余众的平西军大营,却被达布聂的两万骑兵杀得叫苦连天。 尽管冲击薛讷后部防线的骑兵只有一万人,要想阻止和对抗敌一万精锐敌骑,注定要付出鲜血和生命的代价。 两军相逢勇者胜,在这里,士兵们的作战意志与勇气,再次代替一切奇谋妙计,成为决定胜利关键的成败所在。 ...... 精英部队,与普通部队最大的区别,在这刻终于完全展现出来了。 尽管遭遇了敌人的突击,但是平西军的军人们没有自乱阵脚。 恰恰相反,他们听从指挥官的训令,迅转移方向,将矛头对准了身后的敌人。 平西军中军的士兵本身就是优秀的战士,在长期的苦役生涯里,他们积累的对吐蕃军的仇恨比任何一名平西军军人都多。 而他们慷慨赴死的勇气也绝不弱于其他战士。 跟随薛讷作战的这段日子时间并不算长,但他们终于尝到了自由的滋味和胜利的甘甜,并心甘情愿地接受其指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然而这一次,他们没有惊慌,没有害怕,而是充满愤怒,奋勇撕杀! 薛楚珍亲自带领一千名敢死队战士,死死地抵在后方前线上,他们用自己的身体结成一道血肉长城,挡住敌骑前进的脚步。 铁蹄狂踏,征蹄轰鸣出一片天摇地动,鲜血从敢死队战士的身体不断地飙扬,他们却怒睁双目,却誓死不退一步。 一名吐蕃的骑兵将手中长长的刺矛戳进一名年轻战士的身体里。 那战士狞然一笑,竟将不退反进,任凭身体被长矛扎穿,同时将自己手中的长刀划过对方的咽喉。 十数个骑兵试图跳过这道阻挡的肉墙。 当马蹄踏破头颅的那一刻,战士们的长矛刺穿马腹。 将战马与骑士串出一条硕大的肉串。 更多的士兵甚至直接跳起来,任凭对手的快刀滑过自己的胸膛。 然后抱着他们从马上跌下,滚向不远处燃烧的火堆。 然而更多的士兵,却在遭受着敌骑凶猛的杀戮。。。。。。 挨了敌人一枪的薛楚珍眦睚欲裂,嘶声厉喊。 “死战不退!!!” 所有战士同声狂吼。 “死战不退!!!” 担任阻击任务的战士们不惜付出巨大的伤亡。 将敌骑的脚步在这一刻凝固成时间的风雕。 停滞在这片区域之中,他们为平西军重整阵形争取来了难得的时间。 此时,平西军中军的重甲武士们已经开始全面回到后列前沿,再次担当起铜墙铁壁的重任。 长矛手纷纷后撤,将森亮的矛尖对准敌人。 生命换取来的时间是宝贵的,薛讷开始指挥部队向敌骑大量投掷火把,混乱敌军,同时也使自己可以更进一步看清楚敌军人数和动向。 一支支的火把擦亮苍茫黑夜,投向敌骑兵所在,随着光亮范围的增加,薛讷的眼神不住收缩着。 风送来的喊杀声,马蹄声,还有那隐伏在黑暗中的重重人影,带给薛讷一个朦胧的信息。 这支部队似乎不到两万人。 身与心同时颤栗,薛讷此时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冷漠地看着前方沙场的血战,默默思索着什么.... “杀!” 伴随着薛楚珍爆吼,沉甸甸,重达五十六斤的金背大环刀哗棱棱作响。 将一个吐蕃人连人带枪,生生劈成两半。 一蓬鲜血喷溅出来,薛楚珍宛如血人。 一根肠子,挂在他的头上,让人感觉颇为可笑。 但相信面对他的那些敌人,此时此刻是一点也笑不出来…… 眼前这厮,真个生猛! 那口金背大环刀下,已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从一路杀过来,薛楚珍几乎无一合之敌。 他的刀法非常简单,来来回回不过三招。 但也就是这三招,杀得对手狼狈而逃,根本无人敢触其锋芒。 在薛楚珍身后,有三百多名平西军敢死队士兵紧紧跟随。 用他们的话说,死在他们弩箭之下的叛军,不下百人。 而在他们配合下,平西军敢死队更斩杀二百余名吐蕃人。 “薛家子孙在此,哪个敢拦我路!” 薛楚珍杀红了眼,怒吼连连。 在他前方,黑山军和吐蕃人们组成叛军,一个个心惊胆颤,连连后退。 那口沉甸甸的金背大环刀舞出一道道寒光。 薛楚珍人刀合一,便向前冲去…… “将军,小心!” 薛楚珍听到嘶声裂缝般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 他打了个寒蝉,忙侧身向后看去。 眼前闪过一抹精芒,如闪电般已到了跟前。 不等薛楚珍反应过来,那精芒已经没入薛楚珍的胸口。 薛楚珍只觉胸口一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击,噔噔噔退了数步,噗通便倒在地上。 在他的胸口处,一支匕首只剩下刀柄在外。 吐蕃骑兵的刀也跟了上来。 锋利的刀口,直接撕裂了薛楚珍的胸口。 从他的胸膛一直到肋下,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 血,顺着那伤口一下子喷涌而出。 薛楚珍噗通仰面倒下。 顿时没了气息。 达布聂的朵代五卫骑兵终于还是突破了薛楚珍的防线。 这位薛仁贵的三子当场战死。 将热血洒在了这个父兄战斗过的土地上。 无数呼啸厉喝的朵代五卫骑兵踏着一千名敢死队战士的尸体。 继续向前动锋芒凌锐的冲击。 平西军的将士们同时大吼着迎上。 狂飚的铁骑撞上坚固的铁壁。 平地间生起的血色风浪,化成漫天的风云,惊魂泣魄.....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1章 达布聂的伏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刘韬浑身浴血地冲了过。 “大元帅,敌人的冲击很厉害很凶猛,我们快要顶不住了!” 大战打了一天一夜,体力严重不支,已经成为平西军将士的最大问题。 仅凭意志,他们到底能拖住对手多久? 薛讷冷冷道。 “顶不住也要顶,刘韬,你带一百个兄弟,立刻在平西军后方防线上全面点火,建立火线防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对方的骑兵冲过去。” 刘韬大骇。 “大元帅!你疯了吗?这样一来,我们也没法后退,而我方的骑兵也没法过来救我们了!” “我们不需要后退,因为我们的任务,就是死战不退。” “而李行周他们的任务,则是打败敌主力部队,逼其溃散奔逃....” “照我说的去做,哪怕今天我薛讷和平西军全员战死在这里,也绝不会后悔!” 刘韬一咬牙,狠狠一跺脚,大叫道。 “好!老子这就去办,妈的,跟这帮龟儿子拼了!” ...... 薛讷终于做出了背火一战的绝狠选择。 当后方火起之时,就连负责指挥冲击的索南坚赞也看得大吃一惊。 薛讷的选择固然阴狠毒辣,但的的确确正击中了朵代五卫骑兵的软肋。 此时此刻,无论在战斗力,气势,兵种,人数还是人员素质上都大大优于或不弱于对手的吐蕃朵代五卫骑军。 唯一不如对方的,就是时间。 薛讷在吐蕃主战场的胜势已成,唯一可以挽回败局的就是这支一万人的突袭部队。 但是薛讷破釜沉舟的做法,却让吐蕃朵代五卫骑的最后希望彻底破灭。 即使他们现在能够杀死所有平西军守卫士兵,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冲破火线,袭击平西军后翼,而此时此刻,吐蕃大军已经撑不住了。 平西军的奇袭,使得吐蕃军的士气降到了最低点,在这种情况下,薛讷期待已久的击溃战正在出现萌芽。 一旦部队全线溃败,则败势一成,神仙难返。 “唉!” 索南坚赞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薛讷的阴狠果决,平西军的刚勇顽强。 还有他不顾性命地打法,也确实是让索南坚赞涨了见识。 不过他还是立刻下令。 “全军不必再急于冲击,准备就地消灭对手阻隔士兵。” “薛讷一定就在这支部队里,否则他们干不出这样的事。就算我大赞普死了,至少....我也要取了他薛讷的人头,以告慰因他而死的吐蕃的将士们!” 达布聂的出现,险些成为吐蕃人翻盘的凭依。 然而薛讷硬是凭着自己果决,将对手的冲击阻挡在火线之外。 如今整个吐蕃主战场,可以说是平西军压着吐蕃军在打,吐蕃大军军心涣散,毫无斗志,溃散之局已成,平西军要做的就是如豺狗追逐猎物一样将他们趋赶,分割,包围,杀戮。 然而在战场的南侧,平西军战士却陷入了苦战之中。 海潮虽汹涌,坚固的大坝总可抵挡,但是碰上更加坚硬的矛刺斧劈,就免不了要遭受伤害了。 尽管薛讷已经命令部队就地结成防御,且是最富韧性与耐久度的圆阵防御。 但是战争中的基本要诀就是一点告破,全线失利。 整个战局里,平西军的这一点没告破。 但是局部战场上,平西军的圆阵却已经岌岌可危。 不仅是一点告破,事实上是已经开始出现了多处大窟窿。 索南坚赞安排的骑兵绞杀相当狡猾,他不再让战士强行冲击圆阵,而是改用骑射战术远距离杀伤。 在密集窜射的箭雨中,时不时地还会有数十名骑兵突然加掠冲而至,向着敌军防御圈扔出手中的标枪。 一些拥有重武器的骑兵更是以平掠的方式狠砸猛敲对方的防御,往往一狼牙棒下去,持盾坚守的士兵就被砸得筋折骨裂,倒飞跌冲。 如此循环往复,平西军外围防线的守卫强度明显削弱,索南坚赞这才开始重新组织人马,准备对其防御薄弱处进行一次强突。 三千骑兵的强突阵容一旦突破平西军的中心防御圈,势必就会将其分割成两个互不连接的部分,一旦让其成功,则平西军势必遭遇全灭结局。 “大将军!他们要强冲了!” 刘韬嘶声狂喊,手中的长矛舞出一片血花灿烂。 薛讷恍若未闻,他眼望着远方骑兵的阵容,眼神中露出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怎么办?” 刘韬催促问,他是真急了。 “等一等。” 薛讷道。 “什么?” 刘韬一楞。 薛讷喃喃道。 “达布聂不在这里......他肯定不在。” “你在说什么呢?现在朵代五卫骑兵就在我们前面,他怎么可能不在!” “闭嘴!” 薛讷沉声道。 “人数不对,对方没有两万人,指挥也有问题,打得太保守,这不该是达布聂的风格......达布聂一定不在这里。” “还保守?” 刘韬几乎要哭了。 “他们就要强突了,先想想怎么对付吧。” “如果是达布聂在这里,那无论我们怎么做,此战我们都必然死定。这个家伙眼光毒得很。” “如果你翻过他的作战记录,你就会现,这个人最大的长处,就是总能从战场上的反应变化中找出真正重要的东西,他的临场决断能力绝对不在我之下。” “我之所以说对方打得太保守,是因为对方直到现在,还无法确定我在哪。” “可要是达布聂,他应该有能力根据战场兵力调度第一时间现指挥中枢,然后指挥强攻。” “可是你看看,对方的强攻方向是我们的防御薄弱点,而不是我这个方向。” “这就说明他们还不知道我的具体方位。” 说到这,薛讷的语气中甚至带了几分激赏。 “可他现在不在,我们就还有一线机会。” 作为吐蕃有名的智者,达布聂对战场的观察能力和战机捕捉能力非常强悍,堪为一绝。 他在战场上搜寻敌军指挥官和中枢指挥系统的能力正是他最大的凭依。 可现在,尽管索南坚赞的指挥进退得法。 但薛讷绝对可以肯定,达布聂不在这里。 否则敌方骑兵的攻击重心就应该是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方位。 不在这里,他能在哪? 他心中微微一沉,就象达布聂看穿他的计划一样,他自己也立刻知道问题出在了哪。 达布聂肯定早早就伺服于暗处。 并从他的指挥行动中看出了伏兵的存在。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多想,索南坚赞组织的铁骑强突已经开始做冲锋准备了。 望着那三千骑兵,薛讷的双目突然放出烈日般的光芒。 他回声大吼道。 “刘韬!” “在!” “竖起我的中军大旗,告诉最近的左翊卫,让他们向我靠齐。” “敌旗指挥一定是达布聂的助手!” “他没有找到我在哪,我可找到了他在哪!” “准备放弃阵形,带着兄弟跟我杀出去。” “这一次,能否让大家活下来,就看能不能先干掉他们的中军了!” “是!” 刘韬高声大叫。 指挥官能力的差距,在这刻成为两军对垒谁能生存的重大凭依。 当索南坚赞无法在最短时间内找到薛讷的踪迹时。 薛讷抢先一步,毅然决定对其指挥中枢动反攻。 ....... “杀!”大熊战斧横挥,劈斩出千重血浪。 大熊如一头猛虎冲在了战斗的第一线。 火光映照里,那些色彩斑斓的流影,在强大轰鸣的蹄音中跌宕起伏。 抛卷起力量的飓风,凿刻出一道道激越的铁流。 大熊一骑当先,狂舞的战刀在团团战盔组成的恢宏气势中,召唤出血性的亢奋。 紧随其后的左翊卫战士在这刻受其鼓舞,澎湃出身体所有的力量,轰的对敌人骑兵起了逆向反冲击。 吐蕃人做梦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反冲击。 这一刻,血肉撞击着血肉,刀光映衬着刀光,浪涛般的雷霆之势化成雄烈的风电。 在敌骑阵中掀起一片凄颤惊觫的血雨。 大熊的战斧在这刻狂劈怒斩,挥舞出一片死亡光澜。 朴景泰挥舞着横刀也紧追其后。 碎落的残肢断臂仿佛腾卷而起的赤炎浪花,蹈出一汪汪血的波涛。 惨烈凄厉程度令所有人望而心悸。 不远处的一名骑兵指挥官惊悚的目光看向这里,显然是震惊于对手暴烈的回应。 战刀斜指,凛冽的光芒刺破黑暗,迷花了索南坚赞的视线。 “冲锋!” 李行周长叫一声。 李行周长刀回劈,将一名朵代五卫骑兵的头颅连着削了下来。 高高飞起的头颅,眼神中还带着不可置信的色彩,然后重重跌落地面。 大批的左翊卫长矛武士疯涌而来。 李行周大喝道:“燕顺,带你的人顶住左翼,林云,带你的人顶住右翼!剩下的兄弟们,跟我充分,杀啊!” 此时,索南坚赞的身边只有数十名骑兵,近两千战士疯狂地向他涌来。 尽管左右两翼骑兵同时回撤营救自己的中军,但是这个时候,谁能抢先一步,谁就能获得胜利。 面对这汹涌如潮的凌冽冲击,索南坚赞额上的皱纹刻出了深深地凹槽。 “杀!” 索南坚赞仰天怒吼,手中的战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璀璨光电。 此时此刻,勇往直前才是唯一的生机! 他的身后立刻飙驰出二十余骑的狂猛力流,翩涌而起的刚猛战躯。 向同样飙驰而起的刚猛决死队冲击而去。 两股雄力的猛硬撞击,在阵前腾怒起一蓬娇艳灼目的死亡暴潮。 如火如荼的**血肉,在惨烈的风野中淬炼成一片地狱般恐怖的熠熠血光。 “杀!” 薛讷同样怒吼,狂舞的凄厉快刀,已斩翻一个迎击而来的朵代五卫骑兵。 他的半个身体在空中抛滚了几番,重重摔落在血色尘影之中。身 后十数名战士同时迎上,与索南坚赞的骑兵混战成一团。 下一刻,大熊冲到了索南坚赞的面前。 铿!一声脆响。 那是索南坚赞的战刀与大熊的战斧在空中激荡出金铁的交鸣,火花迸溅里。 两个人同时感受到对方身体中传来的惊人暴力。 “吼!” 索南坚赞狂吼起来,这位朵代五卫的悍将,竟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和拼命精神。 他长吼一声,手中的战刀再度挥舞,此时两边的战士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打斗,看着自己的首领与对方做殊死对决。 索南坚赞快刀如电,大熊战斧如雷。 雷与电在这刻相交,凄厉出风雨般的怒啸。 然而两马交错的瞬间,大熊轻拍战马,战马突然扬起后蹄, 重踢中索南坚赞跨下战马的小腹。 连续十数下急蹬,将将那战马踢得狂喷鲜血。 索南坚赞始料未及对方竟还有这一手,急跌落战马。 然而人尚在空中,战马的劲蹄已再次踢中他的胸脯。 犹如铁棍一般的凶猛击打,索南坚赞的几根胸骨登时碎裂。 大熊策转马头,战斧飞升起力的狂暴。 将两名急奔过扑救的朵代五卫骑兵砍翻。 战马铁蹄再踏,重重敲击在索南坚赞的头部。 那张原本强悍坚毅的脸,在这刻露出了无助的绝望。 扑。 战马的铁蹄踏破索南坚赞的颈喉。 他捂着喉咙,却堵不住颈间那飞腾而起的流光血线。 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他终于停止了动作。 李行周厉声大喊。 “索南坚赞已死!!!我们赢了!” “吼!!!” 所有平西军将士同时出欢喜的长呼。 “我们赢了!” 这一声喊,彻底摧毁了所有朵代五卫的信心。 远方的天际,渐渐朦胧出一丝曙光。 目睹了一场人类大地上最惨烈的战斗后,天边的圆月也颤抖着躲入云层,不再现身。 大地上到处都是流淌的血水,水畔形成了一片赤色沼泽。 千道血沟流入泪河,将下游数十里河面尽染赤红。 仍能站在这片土地上欢庆胜利的,是平西军将士。 历时整整一天一夜的战斗,期间几乎没有任何休息。 艰苦的战斗换来的是辉煌的大胜。 吐蕃主力大军经此一役全面溃败。 大量的士兵被驱逐出主战场,流落荒野。 整片战场上,除了平西军依然插着的残破战旗,和面带倦容的平西军战士,就只有尸体,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体。 那一座座高耸的尸山,上头戳起一支支手臂、脚踝、马蹄,令人望而心悸。 成百上千只老鸹、鹞鹰、秃鹫,在战场上空盘旋,垂涎欲滴地望著下方地面上堆积如山的可口食物。 大量的浮尸送上河滩。 使得附近的党项人几个月都不敢吃河里的鱼虾。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2章 一战定吐蕃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吐蕃主力大军经此一役全面溃败。 大量的士兵被驱逐出主战场,流落荒野。 整片战场上,除了平西军依然插着的残破战旗,和面带倦容的平西军战士,就只有尸体,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尸体。 那一座座高耸的尸山,上头戳起一支支手臂、脚踝、马蹄,令人望而心悸。 成百上千只老鸹、鹞鹰、秃鹫,在战场上空盘旋,垂涎欲滴地望著下方地面上堆积如山的可口食物。 大量的浮尸送上河滩。 使得附近的党项人几个月都不敢吃河里的鱼虾。 ...... 北面的三股大量唐军部队凶猛冲杀,吐蕃阵营前方闹哄哄一片乱奔。 场面犹如东海的水被烧沸了一般…… 极目望去,南面的吐蕃后军也掉头而奔。 完全制止不住就像决堤的洪水一样。 这样一个场景突发在眼前。 他们还有什么战心,几乎所有人都调马头边战边跑。 很快就冲到了左翊卫这边,骑着马边追边杀,箭矢乱飞。 李行周愕然地看着眼前的壮丽景观。 那旷原和起伏山野之间数十万的马浩浩荡荡地向南奔腾。 就跟非洲草原上遇到自然灾害狂奔的无数野兽一样。 李行周虽然一开始就祈望着胜利的到来。 但此时此刻他几乎没有心理准备。 怔怔地看着大海的沸腾脑中一片空白,本能的兴奋冲昏了头脑。 左翊卫等三军的追击一直持续到晚上。 薛讷率中军稳住阵脚跟在后面。 李行周等人也随中军进发,一面观看“盛世大典”。 沿途尸首漫山遍野,几十万人的战场上李行周才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流血漂橹。 ...... 唐军追击至晚上。 杀人无数一路上全是吐蕃人的尸体没法计算。 众军从清晨大战一整天早已是人困马乏。 又因追击前准备不足缺乏照明燃料。 天黑之后没有月光伸手不见五指。 李行周便谏言说。 “往南地势越来越高,道路崎岖不平又摸黑难行。” “且我军对高地地形不熟,再下去追击战果也难扩大又易生变故.” “不若回军柏海夺吐蕃抛弃的辎重牛羊。” 薛讷也赞同道。 “夺了吐蕃的粮草牲口,不仅能充足咱们的补给,也让吐蕃人损失惨重。” “他们失去了这大批物资恐怕过冬困难,定会发生内乱,我们再稳图之平定吐蕃必然也!” 薛讷下令停止行军,缓缓向北撤退。 及至天明,部将文官们清点战利品。 但见各种物资堆积如山,要清点出数目可能要好些天了。 薛讷曾答应众军掠夺到的财物不上交国库,就地瓜分。 但此时河陇地区十几万兵马消耗了近两个。 钱粮民力消耗庞大,要从外地调物劳民伤财,这批物资正好能军用…… 他便召集将帅商量说。 “这些东西如果分了大家一时也用不了只有卖掉,那还不如将战利品折算成钱财合理下发。” 反正都是发财,大家也没意见,便同意把所有战利品存入公家仓库,再用国库金钱补贴众将。 这只是瓜分战利品,另外有斩首立功的封赏另算。 总之参战的各路人马都高兴坏了,狠狠赚了一笔。 边军不比左翊卫这样饷俸丰厚,有的出身不好家里穷得叮当响。 如有一笔资产拿回家借此置业,就可以一下子改观全家人的生活脱贫。 还有那些阵亡伤残的也会一次性补贴不少地产和钱粮。 将他们为国牺牲的功劳算到家人头上,虽然无法完全弥补人们的伤痛。 但也能为英灵的亲人尽一些抚恤。 这一仗虽然打赢了却耗资庞大,估计得掏空国库。 好在空前的大胜喜悦心情在前,些许烦劳也就不足挂怀了。 ...... 活着的士兵没有休息的资格,平西军没有后勤人员,只能自己负责清扫战场,护理伤员,捉拿俘虏,收集武器,剥下甲胄,拾捡战利品,搬运敌人遗弃的辎重和财物等一系列繁重工作。 对大部分人来说,如此众多的尸体,挖坑掩埋已经是不现实的事,就地焚烧,才是最省力的做法。 于是战场上燃起一堆堆的柴堆,一批又一批尸体就这样被扔进了火海中,化为灰烬。 远方的骑士此时战罢归来。 李行周的长枪上挑着索南坚赞的头颅高声大喊:“大元帅! 薛讷的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 李行周一马当先冲到薛讷的身边大叫道。 “大元帅!我们打了一场大胜仗!吐蕃军败了!” “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计划是至少要追击三天的,可是你昨天在后面拼死顶住达布聂的骑队。” 李行周兴奋的形容收敛了一下。 “大元帅,我们放心不下你。对不起,我没那个心情继续追击。” “三将军已经牺牲了......” 薛讷点点头表示明白. 李行周说道。 “这里不是平阳,地形较为复杂,没有了步兵编队,战果不易扩大,深入追击所能挥的效果明显不行,所以不追也罢。” “说得也是,达布聂.....是我失算了,没想到达布聂会突然横插一脚。” 薛讷苦笑道,放眼身周,伤亡惨重啊。 各营军官死的死伤的伤。 这是薛讷自进入吐蕃以来,局部战场上损失最大的一次战斗,被达布聂的骑兵直接杀死的战士高达近六千人。 三弟薛楚珍也阵亡了。 尽管他是以步对骑,又是以疲惫之师打生力军,能够获得胜利已殊为不易,但这依然让薛讷心痛不已。 被达布聂的朵代五卫一下子就干掉自己六千人,连带整个战局都险些被他翻了盘。 是役,吐蕃朵代五卫骑用自己的生命和勇气印证了吐蕃勇士的尊严。 而随着平西军的就地防御,薛讷计划的战术出现了重大的兵力不足,扫荡编队不复存在,仅依靠冲击编队完成灭敌重任。 同样给左翊卫等军团带来极大压力。 没有了这最后的阻碍,吐蕃大军再无斗志,击溃战直到这时才艰难打出。 然而对后方变化并不是没有现的左翊卫,由于挂念薛讷的安危,同时也缺乏步兵扫荡编队的支持,终究不敢再按计划做全面性追击。 缺乏深入追击的击溃战,因此而战果有限,无法完成全歼敌军的大目标,薛讷的全灭计划因此未能克竟全功。 还是李行周安慰他道。 “算了,别想这些了。” “就算是再天才横溢的战将,也不能将战场上生的每一种可能都考虑进去,如果大元帅能把达布聂的行动也算进去,你就不是人,是神了。” “你不是常说,这世上没有常胜的将军,只有不败的将军吗?战争本无常胜之道,只有不败之道,要对付吐蕃三十万大军足以让你呕心沥血了,就算是被敌人算计了一把也没什么。” “达布聂固然是嚣张了一次,可要是正面战场对上你,我们相信他绝不是你的对手。” 薛讷苦笑。 “你小子到是挺会安慰人。” 李行周呵呵道。 “再说他也没把你怎么着,你这不是还好好活着的吗。” 相对达布聂两万骑兵的精彩表现,吐蕃主力大军的表现却是惨不忍睹。 他们不仅没有胜利的信心,更缺乏拼死的勇气,两者皆无导致的结果就是溃败。而 这其中主要的原因除了自身质素不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起源于尺带珠丹和鱼泽布的内讧。 二十万大军在一夜间就这样化做鸟兽散,所有战力兵消瓦解,不复存在,平西军赢得轻轻松松。 如果不是达布聂骑队的突袭,那么这场战斗本可称作是薛讷有史以来最完美的一次战役。 即便如此,除薛讷带走八万,白天战死三万人之外,剩下的十九万吐蕃军队里,有过六成的士兵或死或俘,平西军一战功成,取得了进入吐蕃以来最辉煌的战果。 但同样也付出了进入吐蕃以来,战斗损伤最大的代价。 战争有时候不能仅仅依靠死亡人数来确定胜负。 关键还是要看预期目标能否完成。 能够完成目标,则损失再大也可称之为胜利,完不成目标,损失再小也是失败。 每一次战事,除了要计算战役的明细帐外,更要计算整个战局的总帐。 薛讷为这次战役先后定下两大战略目标。 大量消灭敌军部队,为一旦擒王计划失败后的平西军赢得更大的回旋空间,却也只完成了一半,平西军付出重大损失,最终取得总计灭敌十六万人的战果。 但还是有十四万人逃出了生天,薛讷计划已久并付出重大的盛宴只吃到一半,就被迫匆匆下席。 于是战前还踌躇满志的薛讷。 在这场大战尘埃落幕之后,脸上已布满了阴云...... ...... 薛讷则忙着写捷报上奏朝廷,安排后续事务。 而李行周也在鄯城见到黑齿常之。 便约黑齿常之见面谈话。 李行周细想起来那日夜袭王帐险些把左翊卫败光。 幸亏有黑齿常之来救,他打内心里有些感激,言辞之中也不掩饰。 “此战非同小可,多些燕国公相救,大恩不言谢。” 黑齿常之煞有其事地说道。 “行周应早作谋划,回到洛阳之后定然不会平静。” 李行周道:“我心下已有底了。” 黑齿常之又用谦逊的态度问策道。 “行周认为接下来平定吐蕃的方略应该如何,计将安出?” 李行周说道。 “吐蕃国经此一战元气大伤恢复困难,现在他们内部匮乏又无力外侵,不幸因此内乱崩溃也有可能,真如此我大唐心腹之患除也。” “所以接下来唐军不宜再生战事,一则吐蕃地势崎岖险恶,我军不熟地形气候佯攻困难。” “二则考虑洛阳风云变幻,以大军进占无利可图徒耗国力,如国内不堪重负恐重蹈隋帝覆辙。” “当此之计,只需一员大吏坐镇河陇,与周边各族合谋并联络吐蕃贵族,试图在吐蕃教派、种族等方面下工夫,不计手法让其整体崩溃分裂,再分而治之,是为上上之策。” “行周所言,深得我意!” “薛元帅也是这么认为的。” “陇右连年大战,张潮议这个陇西道大总管已经不再适合了。” “洛阳里传来了消息,我要带着兵去跟突厥再打一架。 “薛元帅估计这次要入阁为相了。” “薛二将军估计要代替张潮议出任陇西道节度使。” “不知行周能否推荐两个人协助薛二将军呢。” 作为薛讷的主要助手,薛家老二薛慎惑终于算是独当一面了。 当然,这有很大的程度是对薛家老三薛楚珍阵亡的补偿。 而作为直接利益者。 李行周内心一阵暗喜。 分赃都能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羡慕你们这些文化人。 …… 吐蕃败军遁入高原之后,因赞普阵亡群龙无主,一时间乱作一团。 又因失了辎重饥寒交迫,情况十分不妙。 他们的军队人数在战场上损失不足三分之一,但是铁定无力再战了。 后勤困难别说粮草军械,就是防寒的帐篷都奇缺。 每天冻死饿死的人不断增加,残酷程度并不比战场上小。 难以过冬是个大问题,此外激发的内斗也没法收场。 带着朵代五卫精锐回逻些城的达聂布一跃成为了吐蕃最大的实力派。 鱼泽布将此时的惨状完全怪到大相尺带珠丹的身上。 到处传言说大相尺带珠丹居心叵测蛊惑仁钦岗赞普涉险。 导致赞普阵亡王旗被夺,因此才有大败。 大相尺带珠丹辩解,如果当时主将后退,败得更快。 仁钦岗大赞普不幸身亡只是意外。 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因此他的主张谋略本身并没有问题。 两边矛盾激化,加之难以度日上下的情绪绝望。 李行周当年埋下的伏笔终于开花了。 如今的吐蕃国运前途是荆棘重重难以预料。 ...... 李行周一行人眺望四周的景色,山峦起伏、江河千里,十分壮观。 这里虽然一副人迹罕至的苍凉,给人偏僻之感,但起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从今往后,河西、陇右地区将连成一片,南丝绸之路的安全必将带来与中亚贸易的频繁,陇右千里沃土将成为唐朝的粮仓之地…… 吐蕃在重新攻占鄯州之前,兵锋再也无法到达河湟陇右的唐军据点。 加上党项人投向唐朝、积石山地区的坚固工事。 吐蕃人在东线基本没有指望了。 高宗时期唐朝名将薛仁贵在大非川全军覆没,唐军损失数万。 一场战争的失败就影响了唐朝数十年的气运。 一场战争的失败,导致唐朝在遏制吐蕃的东线战场长期处于被动。 迫不得已要投入更多兵力国力防御,不仅影响了陇右地区的经济,也不断消耗国力。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3章 陇西疑云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高宗时期唐朝名将薛仁贵在大非川全军覆没,唐军损失数万。 一场战争的失败就影响了唐朝数十年的气运。 一场战争的失败,导致唐朝在遏制吐蕃的东线战场长期处于被动。 迫不得已要投入更多兵力国力防御,不仅影响了陇右地区的经济,也不断消耗国力。 而现在薛讷在雅隆河谷地区的胜利,势必同样产生长达数十年百年的深远影响。 唐朝廷有识之士定然能意识到这段时间在西北地区的节节胜利意味着什么。 ....... 左翊卫大营。 李行周直接在外边做了一次篝火晚宴。 李行周吃着烤肉,看着一帮子将领闹得热火朝天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 朴景泰、舞阳、李白狮、崔安柿、郭士衡、王行俭、邢君牙、王思礼、张守珪、熊延福、林云、严挺之、燕顺、卫伯玉、杨景晖等人聚在一起。 晚宴进行的一半。 马燧走了过来,他趴在李行周耳边说了些什么之后。 李行周便皱眉邪邪的笑了笑。 “呵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大将军,怎么了?” 李白狮还没见过李行周这种表情的,不禁觉得有些怪怪的。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着李行周起身随马燧走了出去,李白狮很好奇也放下手中的东西拍拍手跟着起身追了上去。 来到大营外,等了一会儿,便见王难得跑过来说道。 “大将军,那家伙很谨慎,幸亏我们提前做了应对!” “嗯,他现在去哪里了?” “去了城西的一座荒村!” “荒村?走我们现在就过去!” 李行周说着便带着朴景泰等人随着王难得朝城西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士兵口中所说的荒村终于到了。 看着眼前这出荒芜的地方,李行周直接翻起了糊涂。 这黑漆漆的,那人来这里做什么? 没过半刻,王行衍便从村中走了出来。 见到李行周之后王难得行了一礼说道。 “大将军,小的跟着那个党项人来到这里之后,却发现那家伙不见了。” “真是见鬼了,我明明看着他进村的啊!” “不见了?会不会由于天黑你们跟丢了?” “不可能的,大将军,你不知道离他最近的兄弟没有二十步,绝对不可能让他跑掉的,可是他进了一处民房之后,就不见了,这事还真是怪了!” “那你有没有检查一下,有没有暗道之类的?” 李行周不由得想起了临潭镇,难道这位子也和临潭镇一样,藏着很多秘密么? “检查过了,可是没发现什么异常!” 王行衍很不甘的摇了摇头。 居然让个大活人在眼前消失了。 “走,我去看看!” 李行周随着王难得来到那处破败的民房之后,也是很奇怪。 从哪个方面看这个地方也不像能住人的样子啊。 就在李行周疑惑不解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味道。 “老朴,你们闻到了么?” “大将军,闻到什么?” 朴景泰不解,他使劲的吸了吸鼻子,除了泥土和霉味好像没有其他的啊。 “大家都给我仔细找,这里肯定有问题!” “都注意点,地上的每一块石头都不要放过!” “是!” 一群人找的很仔细,过了没多久便听舞阳大声嚷道。 “大将军,这里,你快看,居然有个暗门!” 李行周拿着火把跑过去,一看之下不禁大喜。 只见一层石板之下,居然露出了一条窄小的梯道。 朴景泰见李行周一脸激动的样子,便拦住他说道。 “大将军,你先等等,我走前边!” “嗯!” 李行周无法拒绝朴景泰的好意。 便点点头让朴景泰率走了下去。 “大将军,你快来看,这,这里好多尸体!” 朴景泰的喊声让李行周的步子变快了,见此情况舞阳赶紧跟上。 而李白狮则留在外边对其他人说道。 “弟兄们,都打起精神,估计事情有些不对!” 这个地方,有点像地下室。 唯一不同的是小了很多。 不太大的地下空间里此时躺满了尸体,从衣着上看死的应该是汉人无疑,而且地上的血还在流着。 也就证明这些人是刚刚被杀害的。 李行周咬了咬牙,对方真是好快的速度啊,不过这也更引起了李行周心中的憎恨。 “不错,看来幽阁离我们并不远啊!” 李行周恨声道。 “马燧,通知外边的人一声,这里的事情一定要严格保密,不可外传,另外,把尸体处理一下!” 李行周说完便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另一头走去,他想看看这个地下空间的另一个出口在哪里,当走到通道的尽头之后。 果然发现了一道石门,门旁还镶着一个展翅雄鹰。 李行周尝试着用力按了一下鹰的头部。 果然鹰头被按了下去,随之石门发出了隆隆的响声,慢慢开启了。 走出石门,一阵强烈的冷风吹了过来,李行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拿着火把朝外看了看。 他不禁有些佩服那些人的奇思妙想了,居然将出口设在了峭壁上,听着下边潺潺的水声,就可以知道这座石门是在羌水上边了。 李行周站在石门处,吹着冷风,他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的头脑更加清晰一些。 他手中捻动着一粒微笑的珍珠,静静的回想着一些事情。 这粒珍珠他应该是见过的,可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李白狮由于背对着李行周,也不知道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李行周此时会这么安静呢? “李白狮,问你个事,你觉得这珍珠是做什么用的呢?” 李白狮凑近仔细看了一眼李行周手中的白色珍珠,珍珠中间有一个细小的眼,显然是从什么东西上边掉下来的。 可是李白狮也说不上是什么东西,虽然她经常接触这些东西,但是确实认不出来。 所以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大将军,我查过了,那个党项人应该已经逃了!” 李行周看了一眼马燧点点头说道。 “马燧,你做的已经不错了,放心,那个党项人跑不了,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我保证,雅隆河谷的兄弟们不会白死的!” “嗯,大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做,需要对党项人采取行动么?” “不,回去之后什么都不要做,我自有主张,情况你已经看到了,我们只是跟踪一下而已,对方就杀了这么多人,你认为我们还能乱来么?” ...... 山峰上,拓拔赤辞坐在岩石上,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熟悉的景色。 至今,他都无法接受那个现实。 自己最出色的儿子,拓跋氏未来的继承人就这样去了。 有时候他就在想,自己如此向着大唐值得么? 如果自己当初一开始就选择了吐蕃,那么拓拔继棒还会死么? “阿爹,你身体不好,不要呆在这里了!” 拓跋继琴将一件厚厚的披风搭在了拓拔赤辞的背上,关心道。 “琴儿啊,听说汉人击溃了吐蕃是么?” “是的!” “仁钦岗大赞普也被李行周手下那个叫舞阳的副都尉射死了。” “战争该结束了吧!” “应该是吧,可是大哥却再也回不来了!” 拓跋继琴紧咬樱唇,额头上那串宝石链在阳光下闪着硕硕的光辉。 ...... 西峰一山耸立,如刀削斧劈一般。 陡峰的山峰上一处小亭倚山势而建,一侧临渊,两面峭壁,唯留一条山径,远远看去,恰似空中楼阁。 楼阁中,一位公子白衣如雪,负手而立,脑后银白色的抹额带子直欲凌风。 在他身侧站着一个年轻人,倚亭柱而立,仿佛是生在这亭中的一株探云老松。 旁人一进亭来,马上就会注意到那白衣公子的丰神如玉。 谁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但进入亭中的卫寒霜却最清楚他的可怕。 崔狻猊,骆公子身边的第一高手,当年崔铨从崔家子弟中拉出了九个杰出的子弟来培养。 有崔逾轮、崔白义这种废物。 也有崔赤骥这种人杰。 当然还有崔狻猊这种万夫不当之勇。 卫寒霜进了小亭就跪到了如玉的青石板上。 她已经沐浴过了,一头秀发还未挽起。 只用一根青色的带子轻轻束着,柔滑笔直地垂在肩背之上,清扬婉兮,淡淡如菊。 一身嫩黄衫子,尤其显得雅致清丽。 骆公子负手而立,凭栏远眺,望着一道绝壑深渊之外层层白云之中的层峦叠嶂。 淡淡地问道。 “一去数月,你告诉我的,就只有这些东西?” 卫寒霜据地俯首,低低地道。 “是!寒霜无能,未能查到公子需要的消息,还请公子恕罪!”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 骆公子先是发出一阵低笑,继而放声大笑起来。 他笑着笑着,突然转身,并指如剑。 向卫寒霜一指,厉声喝道。 “卫寒霜!你说,本公子待你一向如何?” 卫寒霜顿首道。 “公子待寒霜恩重如山,寒霜纵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骆公子冷笑道。 “好!你知道就好!李行周这一遭的动静可着实不小啊,破鄯州、射杀仁钦岗,你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卫寒霜脸色有些苍白,低声辩解道。 “李行周为人机警,身边高手如云,寒霜很难接近他。” “在此期间,李行周在陇西都干了些什么,寒霜实在是不知道。” “寒霜于公子没什么助益,是寒霜无能!” 骆公子听她说着,脸色越来越阴沉。 到后来终于忍不住暴喝一声道。 “够了!” 卫寒霜娇躯一颤,急忙顿首不言。 骆公子冷冷地盯着她,许久许久,才轻轻地摇了摇头,喟然道。 “寒霜,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卫寒霜吃了一惊,急忙道。 “寒霜绝无背叛公子之意,请公子明察!” 骆公子冷笑道。 “明察?当然要明察!若非明察,本公子岂不是还要被你蒙你鼓里么?” 卫寒霜刚要分辩,骆公子已把大袖一拂,霍然转过身去。 双手负在身后,高高昂起头颅,鄙夷地道。 “李行周生性淫邪,最擅长那些勾搭无知少女的龌龊伎俩,什么鱼幼薇、李白狮、武珂儿都被勾搭了。” “你涉世未深,若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被他的花言巧语所蒙蔽。” “只要你乖乖坦白,念在你这些年来为我出生入死,也曾立下些许功劳,本公子不怪罪你也就是了!” 卫寒霜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不见了,脸蛋儿变得异常苍白。 卫寒霜失声道。 “公子!寒霜……怎么可能会喜欢李行周?公子实实地误会寒霜了!” 骆公子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卫寒霜身边。 卫寒霜在他冷冷的目光之下不敢仰视,只好双手扶地,深深拜倒在他的脚下。 看到卫寒霜异样的表情,骆公子终于相信部下呈报的消息完全属实的了,他那一向自矜为云淡风轻、不惹尘埃的心里忽然燃起了一股无名的妒火。 “她爱上男人了!我一手养大的寒霜喜欢了一个男人,为了他,甚至不惜背叛于我!” 妒火在他心底熊熊燃烧,让他的眼神也透出一种狰狞。 骆公子的嘴角抽动了两下。 狠狠地瞪着跪在脚下的寒霜。 骆公子突然冷笑起来。 “可笑,真是可笑!为了一个男人,你竟然辜负我!男女情爱,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天下间还有什么人、还有什么情义是可以相信的? “李行周,他不过是贪图你的美貌,花言巧语占你的便宜!只要他见到更好的女人,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你竟对他死心塌地?可笑!可笑之极,如果他遇到危险,他也会毫不怜惜地牺牲你……” “他不会的!” 想起那寒冷、饥饿、孤独得如同地狱一般的大漠。 想起她幽幽醒来时还沾在唇边的鲜血,卫寒霜心头一热,忽然挺起身来,目光闪闪发亮。 “他不会的,他绝不会像公子说的这样,公子,李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李公子?” 骆公子说出这一番话来,本来正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有些吃惊,这样没有风度可不是他一向的为人。 可是一听卫寒霜竟在他的面前亲亲热热地称呼李行周为李公子。 那股妒火燃烧得更加炽旺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寒霜另眼相看,是因为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禁内。 忽然间知道,原来那只是因为自己把她当成了一个女人。 一个只能属于自己的女人,而她现在竟背叛了自己! 她竟喜欢了另一个男人!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4章 卫寒霜的义无反顾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骆公子一直以为自己对寒霜另眼相看,是因为把她当成了自己的禁内。 忽然间知道,原来那只是因为自己把她当成了一个女人。 一个只能属于自己的女人,而她现在竟背叛了自己! 她竟喜欢了另一个男人! 看到卫寒霜闪闪发亮的目光中透出的幸福、信任与满足。 骆公子心中大恨,他想也不想,抬腿就是一脚。 卫寒霜闷哼一声,被骆公子一脚踢得滚翻在地。 虽然骆公子不擅武功,可这一脚力道依旧十足,卫寒霜捂住痛彻入骨的胸口,骇然看着他。 骆公子那一向飘逸淡然的脸色变得一片铁青。 他瞪着卫寒霜厉声道。 “就为了那个穷酸?一个比狗也高贵不了几分的穷酸,你……竟然背叛我!” “他有什么好?” “你告诉我,他有什么好?” “我教你武艺,捧你成为红拂门的门主,你就这样报答我!” 卫寒霜低沉而坚定地道。 “有些人,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 “公子,对不起!寒霜……真的爱他,还求公子成全!” “你……” 骆公子怒不可遏,又是一脚踢去,这一脚他使尽了全力。 把寒霜的身子整个踢飞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站在亭柱边的崔狻猊微微扬起了眉毛。 目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他轻轻叹了口气,又把眼帘垂了下来。 卫寒霜艰难地爬起来,嘴角沁出一丝殷红的鲜血。 她抬起手,用掌背轻轻拭去唇边的鲜血,向骆公子深深地叩拜下去。 坚定地道。 “寒霜……求公子……成全!”说着,一个头深深地磕了下去。 骆公子冷笑道。 “寒霜,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我虽名为主仆,可我一直把你当成……当成我的亲妹妹一般!” “你竟然背叛我!我今天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现在幡然悔悟,我可以当作这件事从未发生!” 卫寒霜沉默了片刻,双手指尖相对伏在地上,一个头磕下去。 额头深深地吻在了指背上,骆公子以为她愿意悔过了,脸上刚刚掠过一丝笑意。 却听卫寒霜轻微而又清晰的声音重又传到了他的耳中。 “寒霜……求公子成全!” 笑容僵在骆公子脸上,他怔了片刻,突然咆哮道。 “你不后悔?” 卫寒霜轻轻抬起头来,仰望着高高在上的骆公子。 一字一句地道。 “作为公子的部下,寒霜为公子出生入死,做过许多成功的差事!” “作为一个女子,一生中最成功的事,就是选对一个男人!寒霜选择了他,不后悔!” 骆公子气得浑身发抖,几乎又要一脚把卫寒霜踢开。 他刚刚踏出一步,忽见地上有卫寒霜流下的几滴血迹。 险险沾到他一尘不染的靴上,忙不迭又退了两步。 把大袖一扬,厉声喝道。 “狻猊!” 崔狻猊沉声道。 “属下在!” 骆公子声音颤抖地道。 “去!你去陇右,把李行周的首级给我提回来!” “属下遵命!” 崔狻猊答应一声,举步就要出亭。 卫寒霜大惊,赶紧道。 “不要!公子,求你放过他,公子!” 卫寒霜急急爬向骆公子身边。 骆公子一见她衣襟上染了血迹。 嘴角还有淋漓的鲜血,不禁厌恶地退了几步。 崔狻猊怕她对主人不利,忙也插上一步,拦住了她。 卫寒霜心中满是恐惧,她知道如果公子成心想要李行周的命,任李行周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活命。 以幽阁的势力,暗杀一个皇帝或许很困难,但是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一个人可以得到如皇帝一样的保护。 公子要李行周死,李行周就一定活不成的! 看到她恐惧的神色,骆公子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恶毒的笑意。 愤怒的模样不见了。 他又恢复了淡定从容、高洁如玉的优雅。 微笑着对卫寒霜道。 “蠢女人,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生死不渝的感情?” “公子,寒霜本来是不信的,但是遇到李公子之后,寒霜信了!” “好!好!好啊!他肯为你死,你也肯为他死,哈哈哈哈,好!好极了……” 骆公子笑容一收,沉声喝道。 “你和他,你们两个,必须要死一个!你不希望他死,那么……” “你就替他去死吧!只要你死了,我就放过他!” “公子!” 卫寒霜霍然抬起头来,脸色苍白如纸,眸中满是浓浓的绝望。 骆公子大笑起来。 “哈哈哈,什么山盟海誓,什么情比金坚,根本就不堪一击!寒霜,你不是愿意为了他连生死都不顾吗?那就去死啊!” “本公子一言九鼎,只要你死,我绝不动他一根汗毛,你害怕了么?后悔了吧?哈哈哈……” 他得意地大笑起来,可是只笑了三声,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卫寒霜缓缓地站起来。 一手捂着胸口,花容惨淡,身形有些摇晃,步伐却异常坚定地,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骆公子眼中慢慢露出一片茫然。 有些无措地看着卫寒霜从他身边走过去,跨过小亭栏杆,站到了栏杆外面,外面只有三尺宽的一道岩石。 然后就是万丈深渊,朵朵白云几与崖顶平齐。 卫寒霜临渊而立,衣带飘风,看起来惊险之极。 骆公子惊骇地道。 “寒霜,你要干什么?” 卫寒霜向崖下看了一眼,缓缓转过身,对骆公子道。 “公子素重然诺,相信你不会食言的!” 骆公子一脸的惊愕迅速变成了掩饰不住的愤怒和嫉恨,他扑到栏杆边,紧紧抓着栏杆,大声质问道。 “你真肯为他而死?你竟然为了区区一个贱民,一个下九流的贱民而死!我是谁?我比他高贵一万倍,我是高高在上的神!他是个什么东西,你竟然为了他而背弃我?” 卫寒霜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风扬起她的一头青丝。 阳光照在她羊脂美玉般的脸颊上,唇边那一串殷红的血珠晶莹剔透的仿佛一串琥珀珠子。 她想起那年在漳水河畔。 ..... “啪” 的一声清脆无比。 他的脸上啪的一巴掌响起来。 她带着哭腔,嗓音凄凉。 “登徒子!” ...... 他撇了撇嘴。 “鸡都已经淹死了,你还捞那把刀干嘛……” ...... 那日在竹楼里,他和她开口唱到。 “劫过九重城关我座下马正酣 看那轻飘飘的衣摆趁擦肩把裙掀……” “踏遍三江六岸借刀光做船帆 任露水浸透了短衫大盗睥睨四野 枕风宿雪多年我与虎谋早餐 ...... “还不知道公子贵姓?” “我叫李行周!” “住在漳水北村。” “我叫卫寒霜!” “以前住在青楼。” “现在住在漳水北村。” ...... “公子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但是……李公子在人间呀。寒霜……情愿为他下凡尘!” “不要!” 骆公子伸手疾抓,一把扣去,只把寒霜的衣带抓到了手中。 卫寒霜整个身子缓缓向后倒去,脸上依旧带着恬静的笑容。 骆公子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影迅速没于云间、崖下…… ...... 平西军中军大营。 薛讷展开一看,居然是张潮议大总管张潮议的请帖。 薛讷看了一番便有些迟疑的说道。 “燕国公,张潮议大总管邀请我等所有将领赴宴,到底该不该去呢?” “薛帅,我看你是多虑了,我想还是去的好,我们没有理由拒绝的!” “嗯,那就这样吧,就当给将士们的一次褒奖了,呵呵!” ...... 夜晚的张潮议一片欢乐之声,有人舞有人唱,看这西南之地女子的婀娜,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李行周喝着酒,欣赏着眼前的舞蹈,却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拓跋继琴。 这些女子虽然长得不错,可是跳舞还是跳不出拓跋继琴的那种味道啊。 “老朴,觉得如何?” “哎,将就吧!” 熊延福很敷衍的回了一句,李行周很是无语,将就? 看来这货眼光还挺高的么,可是他相差了。 此时熊延福说的可是众女的长相,而不是舞姿。 “彘哥儿,我觉得吧,这舞跳的还算可以,不过照着拓跋继琴还是差远了,那女人跳起舞来,就跟个仙女似得,这些女人还是少了点气质啊!” 柿子到底是家学渊源,说起话来也是那么的有理。 李行周点头的同时还不忘冲熊延福挖苦道。 “大熊啊,听到没?多跟人家柿子学学?” “跟他学个啥,我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几桶料,说白了也就骚包一个,还能比我强哪里去?” 熊延福根本就不在意,这可让柿子没脾气了。 这货好的不学,坏的倒是学的挺快。 估计这骚包俩字啥意思没搞清楚呢,就安到他头上来了。 ------------ 李行周等人在园中饮宴,黑齿常之他们却不在这里,必定身份不同,待遇也不同。 此时薛讷他们正坐在前堂的厅中饮酒。 在座的也没有一个简单的,陇西道大总管张潮议、燕国公黑齿常之、平西大元帅薛讷、参军将军刘韬,节制陇右军政薛楚卿。 五个人便占了一张桌子,这也算大唐在整个陇右的核心了。 “张潮议大总管,薛讷代将士们先谢谢你了。” “请满饮此杯,薛讷先干为敬!” 薛讷说着仰起脖子,便将杯中之酒喝了个底朝天。 “大元帅这是哪里话,这是本官应该做的!” 张潮议不敢怠慢,也急忙喝掉了杯中的酒,还谦虚的说道。 “呵呵,张潮议大总管谦逊了,燕国公说的没有错,此次能够战胜吐蕃人,与陇西的安定是分不开的!” 黑齿常之也接着张潮议的话说道。 张潮议忽然说道。 “胜利?大元帅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早了?” “哦?不知道大总管这是何意,难道薛帅说错了?” 黑齿常之顿时便被勾起了兴趣。 一脸笑意的看着张潮议。 张潮议放下酒杯,站起身走了两步笑眯眯地说道。 “燕国公,你不是一向很聪明的么,我的话怎么就听不懂了呢?在我看来,现在说胜利还是太早了,也许还有更多的惊喜也说不定呢?” 这是薛讷的眼神瞬间便阴沉了下来,他盯着张潮议冷声道。 “张潮议,你有话就说,何必如此神神秘秘的。” “我的大元帅,你还不明白么,也可以说你实在是太大意了。” “居然让一个毛头小子来调查雅隆河谷的事情。” “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拓拔继棒的事情也太顺利了吧?” 张潮议说着便得意的笑了起来,再也没有了半分的恭敬,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似得。 “我明白了,其实雅隆河谷的事情是你做的对么?” 黑齿常之眼睛里射出了噬人的光芒。 如果身边有剑,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张潮议一件刺死。 此时厅中气氛很诡异,顷刻间便剑拔弩张了起来。 “多好的机会啊,今天所有的将领都来到了王府,你说我如果让人将这些将军全都杀死,那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呢?” 说完张潮议双手一拍,便听一阵响动,从后堂冲进来几十名黑衣人。 顷刻间便将黑齿常之几人围了起来。 “你....,张潮议你疯了么,你好大的胆子,你就算杀了我们又能如何,城外的大军不会放过你的!” 黑齿常之气愤的说道。 张潮议一脸轻松的坐了下来,还很惬意的喝了一口酒。 现在的局面太有利了,他想不出还能出什么变故。 “张潮议,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么?” 薛讷一脸沉痛的问道。 “我是什么人?告诉你也无妨,幽阁,你听说过么?” 张潮议一看薛讷貌似已经认命了,便更加无所顾忌了。 他也不在意薛讷他们听到什么,因为在他的眼中这些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幽阁?” 黑齿常之不解的看向了薛讷,薛讷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满腹恨意的冷笑道。 “你们这些乱党残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看来大元帅是知道我们的嘛,呵呵,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如果没有的话,那诸位就走好吧!” 说着张潮议抬起手就要下达杀人的命令。 这时刘韬站起来问道。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5章 党项变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看来大元帅是知道我们的嘛,呵呵,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如果没有的话,那诸位就走好吧!” 说着张潮议抬起手就要下达杀人的命令。 这时刘韬站起来问道。 “可容我问一句,你杀了我们,城外的大军你怎么应付,就凭你们这点人,能做什么?” “刘参军这就不劳你费心了,到时候党项人会替我们解决这个麻烦的,在堂主的带领下,党项八氏一定会让陇西大营成为一片废墟的!” 张潮议一脸自信的说道。 薛讷好像失去了信心一样,坐在椅子上很痛心的问道。 “党项怎么会听你们的?” “大元帅,你可曾听说过党项双雄?” “当然,拓拔继棒和嵬名道,对么?” 张潮议鼓鼓掌笑道。 “大元帅所言不错,如果我说嵬名道是我们的人呢?” “什么?” 薛讷不由得吃了一惊,想了好久才叹息道。 “怪不得你们处心积虑的要除掉拓拔继棒!” “李大元帅,你想通了对么?呵呵,其实很早以前堂主就已经在实行这个计划了,除掉拓拔继棒,那么嵬名道就成为了党项最有威望的人。” “但是拓跋氏会听你们的?你忘了还有一个拓拔继迁?” “拓拔继迁?大元帅,你太看得起他了,就那个蠢货,恐怕还在做着自己的族长大梦呢,殊不知他只是堂主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现在拓拔继棒已死,他也该去找他那个可敬的大哥了,哈哈哈!” 张潮议放肆的笑了起来。 “还有要问的么?” 张潮议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薛讷等人的时候满是嘲弄之色。 就这些大人物,居然被堂主玩弄于鼓掌之间。 “张潮议,雅隆河谷是你们做的对么?” “大元帅,你早该想到了,其实堂主早就和吐蕃人达成了约定,他知道吐蕃人会绕过雅隆河谷,而这时候你又恰好让程伯献去雅隆河谷布防,这正好给了我们机会。” “于是乎,我们只是将程伯献的行军路线交给了吐蕃人,而吐蕃人也把握住了机会,雅隆河谷一战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三万人,就这样没了,大元帅,你觉得高兴么?” “张潮议,你会下地狱的!” 黑齿常之指着张潮议嘲弄道。 “燕国公,你现在除了能逞逞口舌之利还能做什么?” “下地狱,我才不怕呢,凭我做下的事情,我早就该下地狱了!” “张潮议,能告诉我,你们的堂主是谁么?” “大元帅,这我不会告诉你的,不过我已经提醒过你了,你自己领悟不了,那就不要怪我了。” “好了,时候差不多了,各位就请上路吧。兄弟们,动手吧,下刀快一点,让咱们的大人物去的痛快一点!” 张潮议说完就闪到了一边,他抱着膀子,已经准备好看戏了。 将要死在他面前的,可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啊。 薛讷、黑齿常之、刘韬,哪个不是名动一方的人物。 “大元帅,请上路吧!” 一个刀手桀桀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很狰狞,就像盯上了一头猎物一样。 就在所有人认为薛讷必死之时。 便听紧闭的房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门口大吼道。 “谁敢动,死之!” 张潮议又气又恨,他看着门口之人,大吃一惊。 “李行周?你怎么会在这,你们不是已经喝了?” “喝了毒酒是吗?呵呵,你想不痛吗?让我来告诉你吧,那些酒早就被我的人换过了,否则又怎么敢让大元帅他们来赴宴呢?” “哼!没喝毒酒又如何,还不是照样得死,只不过多费些功夫而已!” 张潮议虽然有些诧异,但也没有太过担忧。 不就是几十名将领么,毒不死,就用刀杀死。 张潮议就不相信,一千多人还砍不死几十人。 “张潮议,直到现在你还执迷不悟么,我既然能够换掉毒酒,还会没有其他应对么?” “你什么意思?” 张潮议心里一颤,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是仔细思考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李行周,你不用吓我了,这除了我的人和你们之外还有其他人么。” “难道你还打算拖延时间,指望城外的大军来救你们么?” “张潮议,你太自信了,你太没把我放在眼里了,不过也幸亏你没把我放在眼里,才给了我机会。” “这....,难道是?不可能,怎么可能?” 张潮议恐惧的看了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 “有什么不可能的,张潮议你以为你隐藏的很深么?殊不知刚来陇西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你了!” 李行周嘲笑的看了一眼犹不相信张潮议。 “不可能,哈哈,你在撒谎,你是在拖延时间对么?” 张潮议摇了摇头,对,李行周肯定是在故作声势,想让他慌乱之下,露出破绽。 “李行周,看来我真的小瞧你了,不过你聪明又如何,能阻挡得了我么!弟兄们,动手,速战速决,不留一个活口!” 此时张潮议也顾不得堂主的交代了,此时最重要的是保住秘密了。 就在刀手们要动手的时候,就听房顶上传来一阵响声,接着便从上边掉下了一块块的瓦砾和灰尘,伴随着这些灰尘,几十名唐军士兵顺着绳索滑了下来。 王难得、马燧、康小宁带着左翊卫的精锐从天而降。 好多刀手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经成了唐军的刀下亡魂。 面对这些从天而降的唐军,刀手们只是稍微抵抗了一下,就被杀死了。 厅中躺满了黑衣刀手们的尸体,薛讷和刘韬面带笑容的看着期间的变故,而黑齿常之则一脸疑惑的看着薛讷问道。 “燕国公,你提前就已经知道了?” “当然,李行周昨晚就已经把计划给我说了一遍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没有跟你说!” “薛帅啊,你这次可真是,算了,不说了。” 黑齿常之不由得吐了一口气。 “怎么样,大总管,现在可以告诉我幽阁的消息了么?” “李行周,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了,想要从我嘴里知道组织的消息,你简直是痴心妄想。你以为解决掉我就可以了么,想想党项八氏吧,我看你如何应对党项八氏的叛乱,哈哈!” 张潮议桀桀的笑了起来,他现在也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 所以也无所忌讳了。 “张潮议,看来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你以为你们那个堂主可以成功么?” “难道不是么?呵呵,李行周,你何必骗自己呢?” 张潮议嘲笑的摇了摇头,他太明白党项八氏的能量了。 也许党项八氏最终不会是陇西大营的对手,可是那又如何呢? 消灭党项叛乱,唐军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吐蕃人不就又有机会了么? “哎,张潮议,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们那个堂主可以无所不能了么,嵬名道又如何?” “嵬名道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此时是党项人眼中独一无二的王者!” 张潮议这句话说的很有自信,党项双雄二去其一。 剩下的那个谁还能阻挡他的步伐呢。他可以想想嵬名道登高一呼,众者响应的局面。 李行周笑着摇了摇头,不急不慢的说道。 “张潮议,看来我是该让你死心了,我想有个人你应该见见!出来吧,让我们的大总管见见你吧!” 随着李行周的声音,一个人慢慢的从院中的黑暗走了过来。 当这个人走进屋中之后,张潮议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嘴巴还哆哆嗦嗦的,无比恐惧的说道。 “拓拔继棒?不对,不对,你不是死了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大总管,我当然是人,如果我死了,又岂能知道这么多的秘密?” 拓拔继棒自嘲的笑了笑,直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愚蠢。 一直想用自己的死保住拓拔继迁和拓跋继琴。 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个骗局,自己的死换不回应得的结果,拓拔继迁依旧会死,党项的命运依旧摆脱不了。 记得当日醒过来的时候,他知道李行周给他吃了一种假死的药。 李行周让他耐心等待,让他看一看真正的真相,而他也答应了。 当然拓拔继棒也是有条件的,他答应帮李行周做一些事情,而李行周也给了他一些保证。 “假的,呵呵,原来一切都是假的,李行周,你好狠啊!” 张潮议有点痴心风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张潮议觉得自己就是个小丑,太傻了,傻的就跟被人手中的玩物一样。 他现在才知道其实真正的棋子不是拓拔继迁,而是他张潮议。 “好了,拓拔继棒,事情的真相你已经知道了,去和我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党项在等着你呢!” 李行周看着拓拔继棒,善意的笑了笑。 自从死过一次之后,拓拔继棒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更加沉稳了,话也少了。 李行周知道他心里承担了太多的东西了,家人、爱人。 每一样东西都深深的搅动着他的心。 “大将军我会的,可是你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条件!” 拓拔继棒伸出一只手,认真地说道。 李行周点点头将伸出一只手,和拓拔继棒紧紧握了一下,笑道。 “拓拔,请放心,我们的约定依旧有效!” “谢谢!” “不必,我们互不相欠!” 拓拔继棒和李行周一起离开了张潮议。 而陇西的事情则交给了薛讷他们。 对于官场上的东西,李行周留下来也没有用,还不如和拓拔继棒一起去解决党项的问题呢。 ...... 此时,党项的一处山间小屋里,两个人正面对面站着,拓拔继迁紧紧盯着面前的嵬名道,“嵬名道,怎么会是你?” “怎么?很奇怪吗?你以为小小的陇西大营可以困住我么?” 嵬名道依旧淡淡的笑着,俊逸的面庞说不出的轻松,整个人都有一种党项人少有的儒雅气息。 这一点,也是拓拔继迁嫉妒嵬名道的原因,从小到大,嵬名道都受别人的爱戴,而他拓拔继迁却什么都得不到。 “你把我喊到这里来做什么,还有,拓跋勇呢?” “拓跋勇?你还没想明白么,拓拔继迁你还真是个蠢货,知道拓拔赤辞为什么不愿意让你当族长么?因为你照着拓拔继棒差的实在是太远了,你勇不及他,头脑更不如他!” “你....,嵬名道,少说废话,到底为何让我来此!” “很简单,交出拓跋氏族长令!” “休想!” 拓拔继迁就像听了一个笑话一样哈哈大笑了起来,可是刚笑了两声声音就骤然停住了,他的喉头发出了咯咯的声音。 看着胸口那把尖锐的匕首,还是满脸的不信,他拓拔继迁就这样死了。 “拓拔继迁,你太蠢了,你不给我不会自己拿么,去见你的好大哥吧!他估计很想见到你的,你害了他,总要去赎罪吧!” 嵬名道从拓拔继迁怀中掏出族长令之后,然后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嘴角挂起了淡淡的笑容,族长令终于到手了。 利用拓拔继迁和没藏蕙兰让拓拔继棒自己去死,然后在杀死愚蠢的拓拔继迁,多么美妙的计谋啊。 也许拓拔继迁至死还以为拓跋开山是他的人,殊不知他嵬名道才是拓跋开山真正的主人。 拓拔赤辞可以感觉到党项的上空有一股阴谋在回荡着,可是他却不想管,也不愿意管,自从他最优秀的儿子死了之后,他的心也已经死了。 时间对于他来说,只是等待死亡而已。 他现在唯一的牵挂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是那么的聪明,那么的自立,也是那么的神秘。 ...... 一处山坳里,隐藏着一个小小的茅草屋,拓跋继琴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茅草屋的席子上,她对面坐着的是嵬名道。 旁边还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个党项男人,这个人叫嵬名阿虎,是嵬名道最忠诚的奴仆。 一壶酒两个杯子,拓跋继琴轻轻的满上了酒。 “嵬名道,喝吧,祝你马到成功!” “谢了,琴儿,相信我,等我成为党项之王,一定会让你比现在耀眼万倍的!” 嵬名道喝了一口酒深情万分地说道。 “我信你,嵬名道!” ......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6章 平定党项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嵬名道,喝吧,祝你马到成功!” “谢了,琴儿,相信我,等我成为党项之王,一定会让你比现在耀眼万倍的!” 嵬名道喝了一口酒深情万分地说道。 “我信你,嵬名道!” “嗯!” “嵬名道,我问你,拓拔继迁死了么?” “死了,我亲手杀死的,他害继棒含冤而死,我当然要替他报仇了,不过你真的不怪我么,他可是你的二哥!” 拓跋继琴摇摇头,轻轻的笑了笑。 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宝石链,若有所思地说道。 “二哥?呵呵,他除了利用我,可曾关心过我,死了就死了吧,他既然敢害大哥,那我何必替他可惜呢?” 听着拓跋继琴的话,嵬名道的心被狠狠的刺了一下。 他忽然发现自己有点不是那么懂眼前的女人了,好狠的心啊。 到现在拓跋继琴一点伤心的表情都没有出现过。 如果不是从小长到大的,嵬名道都有些怀疑拓拔继迁是不是拓跋继琴的二哥了。 “难道你就真的这么在意继棒么?” “是的,嵬名道你要知道,大哥对我多么的好,从小他就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一点点伤害。大哥对我好,所以我就对他好,无论是生是死他都是我的好大哥!” 拓跋继琴说的很认真,可是嵬名道却有点嫉妒。 虽然他知道拓跋继琴和拓拔继棒只是亲情,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要嫉妒他。 党项双雄,可敬的称谓。 可是嵬名道知道自己的威望是赶不上拓拔继棒的,所以嵬名道不想在任何方面输给拓拔继棒。 “琴儿,不谈这些了,我们喝酒,待会还要去大寨呢!” 说着嵬名道就想去抓席上的酒壶。 就在这时,他的腹中竟然传来了一阵绞痛,他捂着疼的地方,留着冷汗颤抖着问道。 “琴儿,这是?” 拓跋继琴玉指放在嘴唇上,轻轻的笑道。 “很疼是么?其实你没猜错,酒中有毒!” “什么?琴儿,你为何如此做,告诉我为什么?” 嵬名道摇了摇头,他希望自己清醒一些,难道是出现幻觉了么。 自己的女人怎么会杀他,不可相信,这是个笑话。 “为何?因为你才是害死我大哥的主谋!”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嵬名道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旁边无动于衷的嵬名阿虎。 “嵬名阿虎,是你,对嘛?” “是的,大将军,请原谅我,我无法拒绝!” 嵬名阿虎面无表情的神色,彻底让嵬名道心寒了起来。 没想到背叛自己的居然是他最忠实的仆人。 “嵬名阿虎,告诉我,为什么?” 嵬名道嘴角有一丝丝的血已经流了出来,但是他的心却更加疼痛。 一时之间,两个最值得信赖的人背叛了他,一个是自己的女人,一个是自己忠实的奴仆。 “我来说吧,嵬名道,你认为我不够漂亮么?呵呵,其实,你看上我什么,嵬名阿虎照样也可以的啊!” 拓跋继琴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苦涩的笑道。 “不,不,琴儿,你是在骗我,你不会看上嵬名阿虎的,你在骗我,你是爱我的对么?” 嵬名道有些歇死里底的叫喊了起来,可是却没有任何人可怜他。 “不错,我是看不上嵬名阿虎,但并不妨碍嵬名阿虎成为我的奴仆啊,嵬名阿虎,你说对么?” “是的,琴儿小姐,嵬名阿虎就是你最诚恳的奴仆,我愿意为你去死!” 嵬名阿虎匍匐在席子旁,冲着艳丽无比的拓跋继琴恭敬地说道。 “不,不,这不是真的!哈哈,不是真的!” 嵬名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从没有这么心疼过,这么绝望过。 这一刻他觉得他所有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他争来的东西就像个笑话。 拓跋继琴弯下身,双手捧起嵬名道的脸,无比甜美的笑。 “嵬名道,知道么,我真的很爱你,可是你不该杀我大哥,也不该骗我,我说过,如果你骗我,我会亲手杀死你的!” “不,不是的!”嵬名道摇了摇头。 “嵬名道,为了证明我爱你,我为你做了一件事,我和李行周睡了,你高兴么?” “不,不,拓跋继琴,你离我远点,你离我远点,你这个魔鬼,魔鬼!” 嵬名道一个人傻呼呼的笑了起来,笑得很凄惨。 原来自己心爱的女人很早之前就已经想让他死了,而且还是死的如此彻底。 “我狠?我的嵬名道,比起你做过的康之事,我这样做又算什么呢,既然你是爱我的,那就替我扛下所有的罪不好么?” 拓跋继琴轻轻地说着,双手还用力捧着嵬名道的脸,不让他轻易离开。 “不,琴儿,如果你爱我,就放过我吧,我求求你,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了,你杀了我吧!” 此时的嵬名道已经没有了半点信心。 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所有的防线顷刻间变得荡然无存了。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还不断的对拓跋继琴磕起了头。 “我爱你?我爱你就是把我当妓女一样送给仁钦岗吗?” “不,嵬名道,你现在不能死,不死在李行周身前,你又怎么替我扛下所有的罪呢?” “琴儿,你不要在折磨我了,李行周不是那么好骗的!” “是的,他是不好骗,不过如果加上嵬名阿虎呢,这可是你最忠实的仆人,他一定会相信的。等你走了,我也可以安心了,嵬名道,你知道你让我的心变得死去么?” 拓跋继琴和嵬名阿虎一起离开了茅草屋。 而嵬名道却疯了,他拼命的狂奔着,还不断的啷啷着。 “魔鬼,魔鬼!” ...... 当李行周见到嵬名道的时候,嵬名道依旧在大叫着,嘴角还不断的流着血。 这时李行周对着身旁一人说道,“王博,是他么?” 一个身着囚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不错这个人就是当年葫芦谷擒获的王博。 为了调查幽阁,李行周一直没有杀他。 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 王博观察了一会儿,才畏畏缩缩的说道。 “大将军,此人正是堂主,虽然每次见他的时候他的声音都做了伪装,可是就这身形和声音,小的便可以确认他就是堂主。” “好了,带他下去吧!” 李行周很失望,以为可以更加深入的了解幽阁了,可是结果嵬名道却疯了。 而且看他那半死不活的样子,不光身中剧毒,恐怕还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和惊吓。 ...... 拓拔赤辞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拓拔继棒,老眼也流着浑浊的泪水。 “继棒?” 拓拔继棒望着苍老了许多的拓拔赤辞,曼联愧疚的跪了下来。 “阿爹,继棒不孝!” “好孩子,起来,快起来!” 拓拔赤辞也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力量,将拓拔继棒一把扶了起来。 拓拔继棒陪着拓拔赤辞坐在榻上,将自己过去的生活说了一遍,但是他唯独隐瞒了一些事情。 因为拓拔继迁已经死了,他不想再让拓拔赤辞再难过了,有时候撒谎并不意味着是一件坏事。 拓跋继琴望着桌前的烛火,面无表情的看着对面的李行周。 她现在已经知道拓拔继棒没有死了,而所有的一切都在这个年轻人的算计之中。 李行周从袖中拿出了一枚珍珠,递到拓跋继琴手中,严肃的说道。 “琴儿公主,好自为之吧,任何事都是隐瞒不了的!” 拓跋继琴看着手中的珍珠,然后摸了摸额头上的珍珠链,忽然一切都明白了。 原来李行周什么都知道了,可笑的是自己还以为藏的多深。 “为什么要放过我?” “因为我答应过拓拔继棒,要保你安全!你知道么,那日在亭子里,我就觉得你的心不小了!” “怎么?” 拓跋继琴痛苦的笑了笑。 李行周刚想转身离开,这时拓跋继琴对着他的背影问道。 “李行周,你这么放了我,难道不怕么?” “怕?呵呵,琴儿公主,不是我李行周狂妄,别说一个你,就是两个你又如何,我就不信我李行周还降服不了一个女人!” 李行周头都没回,说完就走出了屋子,拓跋继琴的脸色是变了又变,最后才狠声道。 “大男人!” 党项最终没有乱起来,有拓拔继棒出面,一切又重新平静了下来。 明天大军就要返回洛阳了,而拓拔继棒也开始收拾起行囊。 “大哥,一定要去洛阳么?” 拓跋继琴依依不舍的看着拓拔继棒。 拓拔继棒摸了摸拓跋继琴的额头,爽朗的笑道。 “琴儿,这是我和大将军的约定,他帮我保住了你,那么我也要履行我的诺言。再说了,我也并不是独身前往啊!” 说着,拓拔继棒深情的握住了旁边女人的手,这个女人并不是太美,可是却很有气质。 皮肤也不是那么的白,却很健康,她也许话不多,但却最懂拓拔继棒的心。 没藏蕙兰,一个因为拓拔继棒而消失了许久的女人,终于在嵬名阿虎的坦白下重见天日。 “蕙兰,替我照顾好大哥!” 没藏蕙兰点点头,和善的笑了笑。 “琴儿,放心吧,有我在,拓拔不会受苦的,我会让他吃上最好的烤肉,喝上最好的-奶酒!” 拓拔继棒见拓跋继琴直到现在还是一脸的自责,便捧着她的俏脸笑道。 “琴儿,你个傻丫头,你以为大哥这么做全是因为你么?” “大哥,难道不是么?” “傻丫头,你不懂的。也许大将军说得对,既然我们党项归顺了大唐,那就要表现出自己的诚心,我去了洛阳,大唐就一定会感受到我们的诚意的!” “可,可是,你是拓跋氏的族长啊!” “琴儿,记住,以后党项八氏再也没有大头领了,这个大头领是大唐皇帝派遣的,而不是我们选出来的,知道了么?” 拓拔继棒摇了摇头嘱咐道。 “大哥,我懂了,到了洛阳之后,好好生活,琴儿有机会会去找你的!” 拓跋继琴认真地说道, “找我?不,琴儿,我看你不是找我吧?” 拓拔继棒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指着陇西的方向笑道。 “琴儿,其实大将军人还是可以的!” “大哥!” 拓跋继琴瞬间便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拓拔继棒倒是说中了她的心思。 拓跋继琴最讨厌的就是惹她的人,而李行周就算一个,头一个嵬名道已经死了,还是死在她的手中。 ...... 太平公主淡淡地道:“先搁着吧,我去书房整理些东西。” 书房里面,太平公主把灯烛移近了些,静静地看着她收集的情报,仔细地思忖着:“张潮议死了,陇西少了一员大将,这个空缺必然有人觊觎,只是太后登基在即,这时提出来显然不合时宜。 那些人在等机会,这个机会很可能就是母亲正式登基的时候。 新皇登基,有功之臣各有封赏,那时把这军权交给一个保她登基立下大功的人,正是顺理成章。” 狄仁杰之意,是把这兵权夺回来,不让它落在武承嗣手中,眼下最合适的人选,唯有娄师德。 但太平公主的胃口却不止于此,她想把整个陇右的武装力量全部整合在一起,于陇右各道大使之上,设陇右诸军州大使,节制整个河陇西域军政大权。 于公来说,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调动河西诸军力量,抵御吐蕃与突厥的联手入侵,确保河西安全。 于私,可以让她控制、影响一支举足轻重的军事力量。而这,无疑需要更细更深的谋划。 角逐之地虽在朝堂,可这功夫还是要着落在陇右,只有那里大局底定,才能一箭双雕。 想到这里,太平公主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灯光映着她的眸光,像波斯猫儿似的闪耀出诡谲的光芒。 “咣当!” 果然鄯州大捷的消息传入洛阳,还没等李行周的奏章到达,洛阳就立刻下了诏书,传薛讷和李行周进京面圣。 李行周在党项大寨安排了一番人事,让大熊继续掌左翊卫兵权,郭士衡继续发展西北部。 他好不容易在这边积蓄了一些实力,当然不可能因为回京就完全放弃。 作为大胜吐蕃的主要功臣。 李行周此次也是获利颇丰。 郭士衡出任鄯州太守。 卫伯玉出任鄯州副将。 虽然郭士衡一直表现的忠心耿耿,但是李行周还是把他调走了。 他要的是左翊卫完全的成为他个人的私军。 在陇西,李行周还留下了两股军队。 一股是一部分的左翊卫。 左翊卫副将军熊延福 行军长史张守珪 录事参军王行俭 一股是陇右军。 陇右兵备将军燕顺 行军长史杨景晖 录事参军邢君牙 剩下的崔安柿、王思礼、朴景泰、舞阳、李白狮、林云、严挺之、王难得、马燧、王行衍随着他一起进洛阳城。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7章 武皇登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风景好时节。 离开的时候冷若寒霜。 回来时杨柳已经开始吐出新芽。 洛阳城里,一片旺盛的景象,西市依旧是那么的繁华。 李行周骑在马上,看着那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流,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感动,洛阳,终于回来了。 能够回到洛阳,李行周的心里更多的是感激,感激那些将生命留在陇西高原的将士,是他们的死换取了别人的生。 ...... 随着这一声怒吼,则天门上敲响了钟声. 满城钟声回荡,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 上书劝进的人开始多起来。 朝廷的各级官员、皇室的成员、百姓的代表、僧侣道人纷纷进言,促请陛下登基。 一个多月后,他们发动了第二次“劝进”. 这一次还有一些听到大唐消息后匆忙遣使表态效忠的四夷酋长。 然而,武则天依旧淡淡地回绝了他们的请求。 …… 在山呼海啸般的劝进声中,武则天稳稳地坐在龙椅上。 直到山呼之声完全静下来,才缓缓地站起来。 她的神色很严肃、很庄重,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忽然意识到。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一定会来的那一天,就是今天! “天子是这个意思……” 武则天悠扬的声音在金殿上回荡,每个人都听出,一向镇定自若的陛下,今天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文武百官是这个意思……” “天下臣民也是这个意思……” “朕,如果继续拒绝皇帝、群臣和百姓的意愿,那就是对昊天的大不敬!” “所以,朕应皇帝、群臣、天下百姓所请,谨受天命,接受禅让!”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声从金殿上荡漾开来,就像则天门上的晨钟,把它的声浪传向四面八方…… 武则天站在御案后面。 以君临天下的姿态俯瞰着向她膜拜叩头的儿子和百官。 她早就在接受整个天下的膜拜了。 可今天的意义截然不同。 以前,她是替儿子当这个家! 现在,她是自己当自己的家! 她,就是皇帝! 前无古人的女皇帝! …… 大唐的国号被易为大周,三天之后,武则天正式登基,定年号“天授”。 加开国皇帝尊号为“大周圣神皇帝”。 大唐皇帝李旦,改从母姓,变成了武旦,成为大周皇朝的皇武三思。 武则天身着衮冕礼袍。 在万象神宫举行了盛大的登基仪式,祭祀众神,接受百官朝拜。 大周帝国从此正式开始,她,正式成为大周圣神皇帝。 李唐的皇旗从高高的城楼旗杆上降下。 升起了赤色的武周朝的大旗,神都洛阳成为周朝的皇都。 洛阳成为陪都,将武氏祖宗的灵位请进了太庙。 从万象神宫到则天门,白色的甬道上铺着朱红的地毯。 仪仗肃立两则,长长的红毡地毯上。 武则天身着十二章纹的皇帝龙袍,头戴十二旒冕的皇冠。 独自走在这漫长的通道上。 她,十四岁入宫,成为太宗皇帝李世民身边的一个才人。 她,六十七岁称帝,成为中华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女皇帝! 多少风波险恶,多少坎坷不平。 思绪像激荡不息的黄河水,在她的脑海中汹涌着。 女皇登上了则天门。 则天门外的欢呼声顿时山呼海啸,此起彼伏! 大周圣神皇帝站在则天门上。 目光从向她叩头膜拜的人群上空压严地扫过,极目远方。 时近黄昏,夕阳如血。 血色的夕阳照在华丽巍峨的宫墙上。 华丽而森然,令人有一种畏怖的美。 现在,她是这里的主人了! 不是女主人,而是主人。 现在她就是这座宫殿的主人,这大唐的主人! 随着这一声怒吼,则天门上敲响了钟声. 满城钟声回荡,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 …… 狄仁杰知道武则天乾纲独断,她下定决心的事情很少会改变。 一个新朝的建立,不是一个人的事。 这个人只是一个代表,真正更迭的是一个新的统治集团。 这个新的统治集团中,有人需要别人为他腾出位子。 有人希望为新朝的统治者立下更大的“功勋”,爬上更高的位置。 也有人一旦得志,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而这一切,都藉为新帝登基扫清障碍之名而进行着。 ...... 对于武则天称帝的念头,狄仁杰自然也早看了出来。 对于武则天,狄仁杰心中有一种很矛盾的心态。 狄仁杰忠于大唐,但他的这种忠,不是忠于李唐一家一姓,而是忠于整个大唐国度,所以他对武则天称帝并不排斥。 在狄仁杰看来,谁当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国家依旧平稳、强大,这个国家的万千黎民百姓能够太太平平地过日子。 而目前来说,确实没有人比武后更具备统治这个庞大帝国的能力。 然而,他又清楚地认识到,几千年来都是男子当国。 武后称帝将比男人改朝换代阻力更大。 所以她若以太后身份统摄大权实是最好的选择。 一旦她想称帝,就不可避免的要实施杀戮,从而必然对这个国家造成莫大的损失。 从他个人来说,他忠于这个国家,也折服于武后的魄力,因此忠于武后这个人。 他拥戴由武后来统治这个国家。 但国家已在武后的统治之下。 他对武后非要争得皇帝这种尊号和采取的一系列手段并不认同。 同时,他更清楚,武后年事已高,一旦武后过世。 这个帝国终究还是该回到李唐宗室的手中。 如果由武氏继承这个帝国,必将为这个帝国酿成更大的动荡,原因是武氏子孙中没有一个堪为一国之主的人杰。 另一方面,李唐已历经三代帝王,对大唐的统治根深蒂固。 这种影响绝不是武后这个李家的媳妇称帝区区数年就可以抹杀的,哪怕她杀戮的再狠也不可能,除非给她三五十年的时间来统治这个帝国。 用至少十年的时间培养一位继承人。 可她还能活那么久么? 狄仁杰轻轻吁了口气,忽然想起前几日太平公主设宴相邀的事来,心中不由一动。 “李唐宗室不兴,想要振作宗室的,都被陛下杀光了,但是……太平公主作为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却没有被陛下看作一个威胁,这就是‘灯下黑’了。” “武三思与庐陵王怯懦平庸,皆非大才。” “数遍李唐宗室,如今只有这位太平公主颇具才干。太平邀老夫赴宴,诸相作陪,看来她是有心涉足朝政了,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武后谋取帝位,不得不倚仗武氏一族,太平争权,所恃者也只能是李唐宗室,如此一来,她就得尽最大可能保护李唐宗室。” “那么……李室复兴便有了一线希望……” 狄仁杰想到这里,暗暗地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 ...... 大周朝建立了。 武则天追封五代,整个亲族鸡犬升天。 由于武则天自己都有六十七岁高龄了。 武家已没有她的长辈,平辈的早被她杀光了。 所以便大封其侄及侄孙为王。 武三思封梁王,武承嗣封魏王,武攸宁为建昌王,武攸归为九江王,武攸望为会稽王,武懿宗为河内王,武嗣宗为临川王…… 武氏诸姑姊妹皆封公主。 立武氏七庙于神都。 免除天下所有武姓人家全部赋役…… 武则天正在万象神宫召开一场盛大的家宴,召集所有皇亲国戚共庆太平。 万象神宫,也就是明堂。 明堂是天子朝会,讨论国家军政大事之所在,用来召开家宴,载歌载舞,酒肉飘香,未免有失庄重。 但是武则天就是要在这里开。 开耀元年也就是高宗李治驾崩的前一年。 武则天曾想在大明宫宣政殿宴请百官和命妇。 但是太常博士率领一群文武大臣严辞反驳:宣政殿是正殿,是天子朝政之所在,庄严肃穆,岂可用来吃吃喝喝! 虽然那时武则天早已大权独揽,但高宗李治毕竟还活着,太常博士等众大臣理直气壮,她也不敢一意孤行,只得强忍被拂逆的羞怒,改在麟德殿设宴。 这件事她没有忘,九年后的今天,她做了皇帝。 她偏要在这座比当年的宣政殿更恢宏、更庄严、更耀煌的万象神宫举行宴会,谁还敢说三道四! ...... 武则天方下肩舆,却见一个宫女领着太平公主前来。 太平公主是武则天与前朝高宗皇帝最小的女儿,武则天一生共育有四子两女。 大女儿被其亲手掐死后嫁祸于王皇后,而后王皇后被废去位,武则天顺势登上皇后宝座。 四个儿子中的前两个也被武则天所杀。 三儿子被废掉皇帝位后远贬房什已近十载。 最小的儿子李旦虽在京中,却被吓破了胆,终日大不出二不迈,对这位母亲只有畏惧。 说来说去,生下的六个子女中。 唯一一个敢于主动亲近这位母亲的就只有最为晚生的太平公主。 而武则天亦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了这个小女儿身上,对其宠爱溺爱到了极处。 除了不允许太平公主干预政事之外,其凡有所请,武则天从未拒绝。 自去岁以来,太平公主患病在身后缠绵榻多时,这一年多来鲜有进宫。 直到半个月前才渐渐的好利索了。 眼见是太平公主到了,武则天脸上顿时有了笑意。 太平公主扶着母亲下了肩舆,两人言笑晏晏的向内宫走去。 那情形真是好一番母女天伦图。 回到屋内坐定之后,眼见今日的太平公主特别的乖巧逢迎。 武则天欢笑之余转过身对太平公主道。 “这不是个好相与的,今日如此,必定又是瞧上了朕的什么好物件?” 太平公主闻言一笑,却没多言ā话。 她虽然深受武则天器重,但是这种皇家事故,她还是不便插嘴。 武则天说完,伸手点了点太平公主。 “乖儿,说吧,你又想要什么了?是金珠,香粉,还是园子?” “这些东西母亲赏赐实多,女儿若是再要岂非就是贪而不知足了……” 太平公主展颜一笑,那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武则天。 而这也正是武则天如此宠溺她的重要原因之一, “今日,女儿既不要金珠香粉,也不要园林田亩却是来向母亲求一个人的……” “谁啊,值得你如此惦记?” “清河李行周!女儿府上正好缺着一个文辞之臣,我看他就最为适宜“ “我要李行周……” 太平公主此言一出。 太平公主虽然尽力保持着神情不变,但眼神却猛然一紧。 原本面è和乐的武则天眉头一紧。 “李行周?自你去岁染病后便少有外出,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太平公主容貌美但这种美貌却并不以柔弱取胜。 尤其是那双剑眉令人过目难忘,此时猛一扬眉,顿时就有一股英气勃勃而出。 “李行周的名号如今洛阳城谁不知道。” “母亲!” 太平公主一声嗔怪,随即接着说道。 “女儿知道李行周在科举上的举动,心有好奇,于是便去了三碗倒,想看看那李行周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敢在神都如此狂妄……” 闻听此言,太平公主心中一动,武后没说错。 这位太平公主可真不是好相与的。 武则天挑了挑眉头。 “如何?” “女儿赶得倒是巧,方到园处就正听着有一个乐伎在唱词,那词……” 脸上有了淡淡笑容的太平公主说到这里时竟然有些词穷,往日伶牙俐齿的她居然不知该如何形容那首《生僻字》了。 略一停顿之后,她索将那首让人一听之后便过目难忘的曲子词给轻了出来。 唱完之后,太平公主悠悠一声叹息。 “这茕茕孑立,这字宇句句就像都说到了人心,能听到这样的曲词,不瞒母亲。” “纵然是女儿也不免为之心弛神摇原本满腔的怒气竟被这一首曲子词给浇灭了不少……” “确实好词!婉儿,你且记下了,稍后着乐师们用心习练改日咱们也好生听听……” “还不止于此。那乐伎方唱完这首曲子词,李行周又唱了一首《沧海一声笑》的歌诗,亦是绝妙神品让人一听之后便再难忘怀……” 言至此处,太平公主起身从御案上拿了一支紫毫御笔,就那么敲着身前的刑窑白瓷茶盏。 循着李行周当夜的语调将《沧海一声笑》写了一遍。 完之后,太平公主看也不看那被她敲出了许多小缺口的茶盏。 双眼闪动着亮晶晶的光芒说道。 “女儿府上竟无一个文词之臣能与这李行周比肩的,母亲……” 不容太平公主再多言,武则天先已把话给堵死了。 “你要别的皆可,但这李行周不行……” “李行周在陇西是有功劳的,朕怎么可能让他跟你去做文臣” 这许多年来,太平公主凡有所求,武则天还真没有不答应的。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8章 一官半职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太平公主心中满是委屈,苦求着只是不依。 看着这个跟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女儿,武则天难得的心软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 李行周是断不能给她的,随着太平公主求肯愈多。 武则天心里慢慢有了些烦躁,脸è也随之yin沉下来。 便在这时,太平公主突然轻咳了两声。 待太平公主看过来时,太平公主向她打了个眼 这时,太平公主终于注意到武则天脸色的不对了,当下住口不再多说。 有四位兄长的遭际在前。 尽管太平公主独得宠爱多年,但当面亲眼母亲脸沉时心中难免有些忌惮。 李行周没要到。 心堪称骄纵的太平公主自然快活不起来。 勉强陪着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起身告辞。 “算了,就让李行周到时陪你说说话吧。” 良久,武则天缓缓开口道。 从宫中出来,太平公主的心情就一直不好。 直到鞭打了两个眼è不到,词候不周的随行从人后,才勉强觉得爽利了一些。 “公主,是回府,还是去园子?” 随从小心翼翼的来问行程,却惹得太平公主又是一阵心烦,少不得又是两鞭子过去后方才烦躁声道。 “回什么府?去园子……” 车马拼耕,沿途所遇之车驾无论士庶官宦莫不闻风避让,太平公主一路出城顺利的返回了公主府的园子里。 在园子中闲走了一回后心里还是安静不下来。 自小叛逆心就极强的太平公主最终咬了咬牙。 此时李行周刚刚看完快马从崇文馆里拿出来的书序。 刚走到口,却不防户猛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这下子,那扇椎开的就结结实实的撞在了李行周的鼻子上。 一阵剧痛袭来,迈步而入的太平公主刚一进就见到李行周捂住鼻子,眼中被刺激的泪水直流的尴尬模样。 刹那之间,太平公主的心神一阵恍若时光倒流,她又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前,在洛阳,她推开了一扇户,撞上了在里面不安的等待着她到来的那个人。 那一年,那个人一如李行周这般的年纪……如李行周这般的俊朗。 那一年,那个人也是因为紧张在屋里走来走去,正走到边时却被她猛然推开的户给撞住了。 那一年,那个人被他撞中的同样也是鼻子。 也就在那一年,在无数次拒绝之后,她终于放弃了,最终那个人没有成为她的驸马。 那个人的名宇叫李行周,早已病逝的李行周。 太平公主伸手掏出绢帕,走到李行周面前递过去。 “你没事吧?” 与十年前一模一样的问话。 甚至连太平公主自己都没有察觉,她说这句话时语调里居然带着一丝温柔。 久违的温柔! ...... “李将军,请随我来。” 宦官从前引路,两旁兵甲林立。 宫殿辉煌威严庄重,让人进入这里就忍不住要屏息凝神小心翼翼。 所谓龙威煌煌,从每一个细节都能体现出现。 可是李行周完全安之若素。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两年多,他早已练成了荣辱不惊。 他早已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思维。 因此现在就算是“附身”在了李行周身上,生活在了一个等级森严的新环境中,就算是面对皇帝给他下跪了,心中仍是只有一视同仁的淡漠。 御书房,武则天凭案而坐正在处理一些来自河东与河北的灾害奏折。 武则天眉头微拧凤颜带霜,很显然心情并不十分美丽。 “启奏陛下,李行周到了。” 近侍宫人小心的道。 武皇后没有搭理,聚精会神眉头不展。 近侍宫人不敢再奏,小心翼翼站到了一旁。 过了良久,武则天看完了手中的折子才悠然道。 “何事?” “李行周到了。” 武则天仿佛想起了这回事。 “叫他进来。” 李行周走进了御书房,目不斜视站立于御案前,拱手而立。 “臣李行周,参见陛下。” 除非是在朝会庙堂的那种正式场合之中,大唐的礼仪倒是并不繁琐。 奴化的现象也没有明清时代的明显。 见了皇族和上官未必就一定要下跪。 武则天生了一对不怒而威的龙睛,居高临下的看了李行周一眼。 突然感觉之前胸中所压的那一股抑郁之气至少淡去了一半。 男人喜欢看美女,常用“秀色可餐”来形容一名漂亮女子带来的视觉享受。 出于异性相吸的原则,女人又何尝不喜欢看帅哥,同样是一种赏心悦目。 更何况,这是武则天第二次见李行周。 ...... 当日武则天见了李行周就有些意动。 甚至她还问过李白狮。 “以你之见,那李行周与冯小宝相比,孰美?” 这一问却是让李白狮难答的很,想了片刻后才道。 “二人难比” 武则天笑了。 “是,小宝粗鲁无文,李行周士子出身,又确有才华,两人诚然不好比。那依你之见,李行周与沈南谬相比,孰美?” 沈南谬本是一御医,最近才成为武则天新的男宠。 这人是世代医家出身,书自然是读过的,人也是公认的白脸型美男子。 李白狮略一沉吟之后,又道了: “二人难比” “噢?。” “薛左卫与沈御医可解陛下之孤寂。那李行周有胆有才,将来或可解陛下政事之忧。两类人用途不同,如何可比?” 武则天听了这番言语没多评说什么,片刻后道。 “婉儿你这就回去,且看看李行周别被那些个他得罪下的权贵给生吃了。待其入崇丈馆之后你也多留意些,这个小人儿还是值得好好调教一番的,若是早早被人毁了未免可惜” ”是。” 李白狮答应之后摇了摇牟中的那只金铃,天子车驾随即应声而停。 她正要下车时,却听身后武则天随意慵懒的声音传来道。 “李行周美则美矣,可惜太瘦弱黑了些。罢了,你去吧!” 李白狮微笑着离开。 ...... 武则天早就遗忘了少女怀春、青涩懵懂的那种感觉。 从来就不会以貌取人的去评定一个人的才学品德。 可是这不妨碍她对英俊男子的一番审美情趣。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武则天也概莫能免。 她对李行周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特别是经过与吐蕃的鏖战之后,李行周更是多了一些铁血之气。 “真乃天人仪表龙凤之姿,怪不得太平见了他就心如撞鹿念念不忘……” “豆寇年华的少女,又如何能抗拒此等美男子的吸引呢?” 武则天心中暗忖。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还不露声色的略微点了一下头。 李行周不卑不亢的低眉顺目立于御陛之下。 却将武后脸上稍闪即逝的这一抹微表情失之于眼底。 挺好,这是个好的开始! 虽然武则天现在还没有成为史上唯一的女皇帝。 只不过眼下审视李行周,她就像是许多女孩儿的母亲一样。 用的是一种“未来岳母”的心态与眼神。 单从外表来讲,李行周无疑很让武则天满意。 但这个时代的女子、尤其是出身高贵的豪门女子选择夫家,首先看重的不是外表,而是男方的门第与血统。 武则天要给自己的掌上明珠太平公主择婿,非但不能免俗而且更为挑剔。 当然,光有血统门第和出色外表是远远不够的,武则天从来就是一个“实干家”。 她绝不会全凭一些道听途说的传言和虚妄的东西就定下宝贝女儿的终生。 否则就不会有前面那么多的落选驸马了。 今天的召见,差不多就相当于是武则天这个未来丈母娘。 给李行周来的一个机会。 有陇西战功的加持,武则天看李行周的眼神更加不一样了。 此前,也不知道有多少出身高贵、外表出众更兼才学过人的“准驸马”。 被这位挑剔又严苛的未来丈母娘给淘汰了。 “李行周,你雪夜破鄯州,立下殊功,理当赏赐。” “随军破吐蕃,更是大功劳一件。” 武则天的声音是很平静很威严的那种“官方口吻”仿佛不带一丝个人情感,说道。 “你自行说来,想要什么样的赏赐?” 李行周明白,身为执掌权柄、日理万机的陛下。 要如何封赏一个微功之人都犯不着亲自来操刀。 眼下这个问题,无疑是在考察备选女婿的“三观”。 “回陛下,臣想要一官半职。” 李行周的回答也是相当的简洁,不加任何思索。 武则天不由得眉梢略微一扬。 “永不殊用李行周。” 可是她当时说的。 虽然在吐蕃大战的时候,李行周被任命为左翊卫大将军。 但是,在这都是暂时的。 李行周的回答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按理来说,九成九的文武官员都会对这种赐赏当面的客气推诿一番。 说上一通“忠君报国份内之事”的客气话。 然后以一种受之有愧的姿态,不得不接受赐予的奖赏。 更少会有人当真主动开口,索要奖赏的名目。 武则天顿时对眼前这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多了几分好奇,言道。 “你想要何等的官职?” 李行周很平静的说道。 “臣想要策马扬鞭,为陛下保境安民尽诛来犯之敌;或披坚执锐值守京都宫掖,尽效犬马之劳。” 求任武官。 武则天的心里,顿时感觉到一阵欣慰的愉悦。 理由很简单,现在的人谁会愿意去从戎仕武? 那非但是不太入流的浊官,还是个既辛苦又有风险的搏命差事。 就算是稍稍轻松与安全的皇城御林军也是要操练勤岗的。 很少有贵公子愿意舍弃了安逸的生活与光明的仕途。 来挑这种苦差事做。 从这一点上看,李行周不是个好逸恶劳贪图享受之人,而且务实刻苦胸怀志向。 武则天再一次不露声色的稍稍点了一下头,心中赞了一个字,好! 如果李行周当真和九成九的臣工一样客气推诿。 或是索要一个清闲官职。 武则天还真会有些认为李行周落了世俗轻媚的下乘。 从而将他视作等闲。 武则天这个史上著名的特立独行的实干派女政治家。 之所以能在男权的世龗界里脱颖而出成为史上唯一的女皇,得益于她最大的行为准则——典型的商人式。 “唯利是图、务实避虚”。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切以利益最大化为标准! 她这种价值观与行为准则与时下的很多仕人贵族都不相同。 在“首重德行”的儒家思想教化根深蒂固的封建时代,可算是一朵另类奇葩。 再加上她的妇人身份,自然而然的就为历朝历代的士大夫所不屑、不耻和不容。 所以,九成以上的官方史书都是尽其全力的给武则天抹黑,甚至不惜歪曲史实。 “李行周,朕知道你是一介书生,随军征战吐蕃之后,竟然还有从戎之志。” 武则天继续平静的道,“告诉朕,为什么?” 李行周拱了一下手,回道, “回陛下话,其实臣早有此志。臣以为身为男儿,当有满腔热血一世豪情,唯置身军旅之中方可尽情挥洒!” “唯置身军旅之中方可尽情挥洒?” 武则天听闻此言不禁泛起一丝促狭的笑意,不置可否。 “你可知,朕当日在满朝文武的面前,说下永不殊用李行周的话。” 李行周做惶恐状连忙一拱手. “臣思虑不周连累到了陛下,臣有罪!臣不做这官了!” 武则天越发感觉有些逗趣。 此人有趣,若不能从戎,便不做官了! 虽有几分傻气,却不失赤子真挚与热血慷慨!…… 这样的男子,殊属难得! 李行周低眉顺目的拱手而立。 心说武则天保养得真好,算年龄她已经是年近六旬的老太太了。 外貌上看来却像是四十出头的贵妇人。 还保留着不怒而威的上位者尊容一点垂垂老矣的迹象都没有。 真是个驻颜有术的奇葩! 武则天静静的思索了片刻。 活到今天、站到了这样的高度。 武则天很清楚一件事情,她个人的好恶与意愿早就不重要了,更多的时候不得不考虑一些外在的环境与因素。 在武则天的眼里,一个能够配得上太平的男人,首先得是太平公主喜欢的,此外光有出身、血统、外表都是远远不够的,学问、德行、操守和才能,也都在她严格考察的范畴之内。 当然皇族的联姻从来就不会缺少了政治利益的勾联。 但是,就算武则天自己挺赞赏李行周的从戎之志,也不能应允他的武官之请。 当然,太平公主“要官”的事儿也不能视而不见。 她的宝贝女儿那点心思武则天哪里能不明白,无非就是想让李行周时常留在洛阳,更多的与之相伴。 所以,这官还是要封的! 李行周记得,历史上的武周女皇王朝在军事方面乏善可陈,谈不上有什么建树,顶多只能算是勉强守成了。 这个时代将才缺乏,至少是没再出现过像李靖、李勣和黑齿常之这种能够标秉史册的一代名帅。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29章 李行周的爱情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好一番权衡思量之后,武则天说道。 “至从英魏王李勣去世之后,本朝除了黑齿常之,几乎再无上将可用。” 武则天说道、 “李行周,朕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你千万不要让朕失望了!” “臣,必当竭尽全力!” 李行周正色抱拳。 “臣明白!” 李行周抱拳而拜! 武则天点了点头。 “诚然你的武艺是不错,但孟子有云‘下者劳力、中者劳智、上者劳人’。你的器局要放大一点,切莫沉溺于逞斗匹夫之勇。朕希望你能成为——万人之敌!” “臣,谨记陛下教诲!” 李行周正色答道。 武则天略略点头,饶有深意的道。 “朕一生养育了六个儿女。唯有太平从出生之日起,朕就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亲手带大。她就是我的心头之肉。如今她已经成年并且倾心于你,朕也愿意让她嫁给你。李行周,朕希望你能善待于她,并希望你能和她一样,与朕心意相通同气连枝。” “臣,理所应当。” 李行周答道。 “女婿胜半子,既然是一家人,有些话朕也就不妨跟你挑明了说。” 武则天说道,“但是这些话,你对任何人也不可以泄露半句。” “是。” 李行周平生静气的答道! 武则天点了点头,说道、 “。李行周,你入仕尚浅,朝堂争斗之凶险你还没有真正见识过。朕举个例子,当年如果不是执掌兵权的英魏王李勣出面支持陛下立朕为皇后,非但是朕活不到今天,恐怕皇帝陛下的龙椅也坐不到今天了。” 李行周眉头轻拧的点了点头。 当年长孙无忌与褚遂良权倾朝野,李治只是个傀儡儿皇帝。 正是借助着李勣的支持,李治与武则天才成功的废除了和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同一阵营的王皇后,从而杀出一条血路最龗后清除了这两大权臣,从他们手里夺回了皇权。 这一段历史,可谓是杀机重重血雨腥风。 武则天从一个感业寺的尼姑摇身变成母仪天下的皇后,从中经历的苦难与凶险,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 武则天说道。 “军队,是一个国家稳定与强大的保障。将来朕和太平的安危,可就要仰仗于你了!” “臣,惶恐!” 李行周正色抱拳,想不到,她还会以丈母娘的姿态打起亲情牌! 武则天笑了一笑,说道。 “李行周,太平对你一往情深,你可不能辜负了她。” “臣……也很喜欢公主。” 李行周微笑道。 武则天略感欣慰的点了点头。 “对男人来说,可以追求的东西很多。可是对女人来说,嫁一个好男人是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太平是朕最爱的女儿,朕恨不能将全天下最好龗的东西全都给她。朕希望你将来能做个好驸马,好好龗的照顾她。” “是……” 武则天轻吁了一口气,挺难得的脸上泛起一丝慈母般的微笑,说道。 “太平任性,有时候朕都拿她没什么办法。” “但是近日来朕发现太平已经有所改变了,她甚至开始主动读书,读的还是《礼记》,这让朕颇感欣慰。李行周,看来你挺有办法嘛!” 李行周呵呵的笑了笑。 “太平公主殿下偶尔是有一点顽皮,但实际上,她是一个非常聪明,而且十分善良、纯真、可爱的好女子。” 武则天脸上的笑意更浓。这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听到别人夸她的孩子无不欢喜。 就算是一代女皇武则天,也概莫能外。 “你与太平的婚事,真还要再思考下。” “但是,你在陇西的功劳不能不赏。” “朕会和政事堂商量下,你先回去吧” ...... 武后登基,天下共庆。 洛阳城的爆竹霹雳声声,烟火冲霄。 四面八方游街观灯的百姓们听到动静挤过来。 这满大街的百姓可以说是不约而同。 而现场的百姓们呢,为了躲避爆炸又在拼命往外逃,于是乎……“塞车”了。 而出来游玩的太平公主也被堵在这里了。 其实太平公主如果真的急于逃开,还是逃得出去的。 她只要像那些寻常小民一样,往人山人海里一扎,挣开双臂,劈荆斩棘,挤得帽子也掉了,钗子也丢了,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未必就不能冲出去。 可是以她的身份,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于是,太平公主就被堵在了现场。 全仗李虎等人的护卫。 才能安然无事地站着,不至于被四处逃窜的百姓挤得东倒西歪。 这时候,那些爆燃的竹竿蹦出的火星,又引着了街上搭建的彩棚,彩棚勾连着彩坊,于是火势又蔓延到了彩坊。 这些东西都是用秸秆、细木、绸缎、绢布一类的东西扎起来的,沾火就着,于是现场就更热闹了。 “走水啦!走水啦!” 远处一队武侯推着车子急匆匆赶来,车上装着马皮和牛皮缝制成的大口袋,每一袋装有三四百斤水。 普天同庆,鞭声震天。 难免会有失火的,路边早有武侯候着。 只是他们也没想到这火蔓延得这么。 车子刚刚推上路就被人群塞住前进不得,急得他们直跳。 往外冲的、往里闯的,人群汇聚成了一道道漩涡似的巨浪。 李虎等人虽然都是高手。 可是面对这样波浪般持续不断的冲撞也有些力有不逮了。 他们瞪圆了眼睛,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死死硬扛着从四面八方挤过来的人群,以防冲撞到公主。 太平公主脸上却露出一种很有趣、很好玩的表情。 从小到大,她都不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她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岁,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女郎,难免有一种小孩儿般的淘气心性。 “呵呵,真是好有趣呀!” 太平公主笑吟吟地看着那依旧不断地爆炸。 在一阵阵闪光和巨响声中喷吐着滚滚浓烟的车子。 看着那次第燃烧起来的彩楼、彩坊、彩廊。 很想像普通的民间女子一样尖叫、欢呼、奔跑,挤在人堆里,毫无遮掩地放纵自己的本性。 可她不能,因为她是公主,高贵的大唐公主。 人有所得,必有所失。 她得到了常人无法得到的尊贵的身份、地位,和优渥的生活,相应的,就要失去自由、失去自我。 太平公主羡慕地看着那些在婢女的搀扶下,在男人有力的臂膀保护下。 正同不断拥进来的人群抗争着向外挤去的一个个女人。 虽然她们挤得衣衫不整、钗横鬓乱,气喘咻咻,满面绯红。 可是看在她眼中,却是一种幸福,而她永远也没有机会去体会这种幸福。 “啪!” 又是一丛爆竿炸裂了,一蓬火星带着几根炸飞起来的爆竿向四下炸开,其中一根带火的爆竿直往太平公主面前飞来。 那李虎等人正背对着太平公主,双足扎根,双臂大张。 努力地同蜂拥的人群抗争着,根本没有看到。 太平公主眼见一蓬火星向自己溅来。 脸色不由一变,心急之下,伸手就想去搪。 “呼!” 眼前一阵劲风,一只大袖把那截燃烧的爆竿儿拍落在地! “这儿太危险了,仁兄你还是……” 李行周一句话说到一半就定在那儿。 张口结舌地看着面前那张宜喜宜嗔的娇媚脸蛋儿,吃吃半晌,才惊讶地道:“殿下?” “轰!” 又是一声巨响,李行周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扭头一瞧,只见一座彩坊倒了下来,正砸在爆竹车上。 火势更大了,火星仿佛亿万只萤火虫。 “轰”地一下蹿开来,漫天飞舞,蔚为壮观。 “你快带我去个安全的地方!” 太平公主也发现这儿的确不太安全了。 妩媚的蛾眉微微一蹙,对李行周道。 她的身份,使她说出这句话来理直气壮,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李行周也不觉得太平公主这样说有什么不妥。 他挥袖拂开扑面而来的一蓬火星,问道。 “这里到处都是人,哪儿才算安全?” 太平公主道。 “这是你该考虑的事情呀,我一个女人,哪有主意。” 这话就有点撒娇的味道了。 李行周情急之中却未察觉,他游目四顾。 忽然看见矗立在长街上的那座巨大的灯树,不由灵机一动。 展颜道。 “殿下请随我来!”便向那棵灯树跑去。 “殿下!” 李虎等人竭力阻挡着人群向公主冲撞过来,时不时地也回头瞧瞧,刚开始看见她与李行周说话。 李虎等人还不着急。 这时见她要与李行周一起离开,情急之下不禁呼喊起来。 李行周道。 “殿下何不叫虎兄一同前来。” “总叫人跟着,哪得自由?我才不理会她们。” 太平公主笑嘻嘻地说着。 回头向那李虎等人挥了挥手,满面笑容。 那活泼的样儿带着一丝淘气,就像一只终于脱离了攀篱的小鸟儿。 “公主这边请!” 大街上到处是来来往往胡乱奔跑的百姓。 李行周抬起左臂,替她抵挡着迎面而来的人群。 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忽然掌心一暖,一只柔滑细嫩的小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李行周一怔,扭头一看。 只见太平公主瞧着前方,笑逐颜开地道。 “你要带我去什么有趣的地方呀?” “不是要找安全的地方么?怎么又成有趣的地方了?” 李行周纳闷地看了眼这位洛阳之花。 看她那副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 恐怕危险不危险的根本就没放在她的心上。 还是有趣不有趣对她的吸引力大一些。 手中虽然握着公主的柔荑有些于礼不合,好在纷纷来去的人们无人知道这人就是公主。 公主本人也不在意,李行周自然无须矫情。 他拉起太平公主的小手,很快就跑到了那株高大的花树下面。 太平公主停下身子,咯咯地娇笑起来。 “太好玩了,太有趣了。” 因为前边发生的爆炸事故,吸引了大量人群。 这儿的踏歌舞已经结束了,许多人都往前边跑去。 这里的人就少了许多,更多的人从更远的地方正跑过来,也往前方爆炸声响处跑去。 太平公主仰起那张冻得微微有些发红的小脸。 笑盈盈地看着那株巨大的花树。 灯树很粗糙,匠人们不可能在这些地方认真打磨,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木料和铁制的支架。 有粗有细、有长有短。 好在太平公主穿的不是裙子,这里边是匠人们上上下下的所在,也不虞有什么钉子之类的尖锐之物。 两个人像是在一个狭窄的塔楼里一步步攀登,直到最高处。 最高处有绢布染了绿色做成的树叶,中间托着一个花蕊。 花蕊正吐着火苗。 太平公主纵目四望,一时心旷神怡。 观望了许久,她扶着“花蕊”。 在那木制蒙了绿色绢布的“花叶”上坐下来。 两条小腿悬在空中,轻轻地踢动。 那副安闲自在的样子,就像一个坐在溪边嬉水的可爱小女孩。 坐在这里,似乎整个身子都融入了那神秘的夜空,身边的风让她有一种凌空欲飞的感觉。 她可以放下公主的架子,无拘无束。 不必再有那种如履薄冰的感觉,虽然臀下是“一片”看起来很单薄的“树叶”,可它难道还比如今的李唐皇室更加凶险么? 太平公主自由地呼吸着,游目四顾,欣然看了半晌,才扭头看看李行周,拍拍自己身边道。 “来,你也坐下!” 李行周走到她身边坐下,说说。 “公主千万小心一些,可别滑下去了,这儿高有百尺,滑下去就完蛋大吉。” 太平公主哈哈大笑,笑声有些放肆,或许她很久没有这么自由自在地笑过了。 “所以叫你来陪我坐呀,如果我滑下去,我就把你拉下去垫背。” 太平公主笑吟吟地说着,收回双腿蜷起来,双手抱膝,下巴搭在膝盖上,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灯火,微微侧着头,睨着李行周道。 “把你的事,说给我听听。” 李行周奇怪地道。 “我的事?什么事?” “一切!” 太平公主道。 “你这人身上有太多让人好奇的东西,我都想知道。” 李行周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道。 “我本来,是清河郡……” 她认真地倾听着,长长的眼睫毛许久才眨动一下。 星光与灯光中,她的眸光一样的璀璨、明亮。 等到李行周把他的事情讲完以后。 太平公主轻轻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李行周看着她没有说话,太平公主指了指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说道。 “这芸芸众生,我很羡慕。你长大了,很容易就融入进去,我不能,你们就像是水,而我是一滴油,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能孤零零地漂在上面……” 她叹息了一声,将双腿搂得更紧,仿佛有些不胜寒冷。 太平公主扭着头看他,一树灯火。 两人就坐在“树叶”间。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0章 爱情就像龙卷风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芸芸众生,我很羡慕。” “你长大了,很容易就融入进去,我不能,你们就像是水,而我是一滴油,无论我怎么努力,都只能孤零零地漂在上面……” 她叹息了一声,将双腿搂得更紧,仿佛有些不胜寒冷。 太平公主扭着头看他,一树灯火。 两人就坐在“树叶”间。 在花蕊和枝叶的掩映下,底下的人看不见他们。 灯光也不能直接照在他们身上。 但是他们的眉眼五官,依旧非常清晰,而且更显柔和。 她的眉毛长而清秀,丹凤大眼,眼角微微地向上挑着。 乌溜溜的眼珠,更衬得她的眼睛黑白分明。 她的眸波是妩媚艳丽的,也是澄澈如水的,妩媚中透着一股少女的芬芳。 澄澈中又有一种少女的纯真。 两者在这朦胧的灯光下,便透出一种似是而非的迷离。 让人见了便不禁想起一个词来。 眼儿媚。 太平公主媚的又何止是一双眼睛。 李行周被这双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脸上微微现出窘态。 一个俊俏少年郎,微微露出这般羞涩腼腆的样儿来。 那招人爱的模样儿,看在太平公主眼中,不知怎的,心中便是一荡。 竟鬼使神差地贴上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李行周顿时呆住了,当太平公主满面娇羞地移开俏脸时。 他的嘴上还有一种柔柔软软让人战栗的感觉。 太平公主放开他的唇,脸上便是一阵燥热。 羞得她几乎无地自容,她也不知道自己吃错了什么药。 怎么会做出这般大胆的行为,这…… 这也太放肆了吧? 好丢人! 一时间,太平公主只觉得自己的唇和整张脸庞都像涂了辣子似的。 麻麻的、烫烫的。 李行周怔怔地看着她。 光滑而细腻的下颌迎着光,柔柔软软清清秀秀,美妙绝伦。 彩灯光线里,她的五官一侧明亮、一侧幽暗,明与幽的相界处。 有些羞涩,有些慌乱、有些得意,有些霸道。 还有一些莫名的欢喜,竟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好看。 让李行周有一种再度吻上去的冲动。 太平公主微微侧着头,飘忽的眼神躲闪、躲闪、再躲闪。 李行周依旧在看着她。 太平公主躲无可躲。 于是霍地扬起头来,瞪圆了杏眼,凶巴巴地道。 “看!” “看什么看!” “今晚这件事,你要是敢说出去,本宫就阉了你!” 李行周目瞪口呆。 …… 李行周到了怡心殿的偏殿膳阁,远远就看到一群的宫女宦官在鱼贯出入。 一盆盆的菜肴不停被送进阁内。 进去之后李行周第一眼看到太平公主站在阁堂的正中央。 正在挥动云袖指挥那些宫女宦官。 “动作快一点,李将军就要来了!” “那边,玉露团和甜雪一起放在那边!” “片鱼脍的御厨呢,更衣这么久?去催!” “这是本宫要吃的天花毕罗,放上去!” …… 太平公主指挥若定威风凛凛,很有几分大将军的风范。 整个偏殿膳阁内整齐的摆放了二三十张食几。 每副食几上摆了至少有三道菜。 简直是半点也不输给一个大型的婚礼宴会现场! “殿下,你这是……” 李行周走进去都有点无语了。 “彘哥儿,你来啦?” 太平公主喜笑颜开,云袖一挥朝堂中一指。 “怎么样,朕亲自操持的烧尾宴,不错吧!” “好是好,但就是太奢侈了。” 李行周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本宫今天还请了别的客人么?” “没有呀,就我们两个!” “那也太过铺张浪费了!” 太平公主嘻嘻的笑。 摒退侍从招了招手示意李行周跟她走。 二人漫步在一片食几与宫廷美食之中。 食香味俱全,无一不是上品珍肴。 “彘哥儿,今天这里有七十八道菜,你看有哪些是你喜欢或者认为适合的。等到了你要办封爵宴的时候只管说菜名就行,我叫御厨替你操持。” 太平公主有点神秘的低声道。 “你放心,母后从小就严格督导我民以食为天还有粒粒皆辛苦,我是从来不会浪费膳食的!” “那这些菜,你打算怎么处理?” 李行周挺好奇。 太平公主神秘兮兮的笑道。 “其实,我是一个穷公主。” 李行周眨了眨眼睛。 “殿下仿佛是在答非所问?” “你听我说完,就知道我为何如此回答你了。” “我身为公主,也必须得要时时处处做人情。我的那些奴婢,非但要养着、还得要哄着!我时常的打赏他们给他们好处。否则他们就有可能阳奉阴违对我不忠心,办起事不尽心尽力,甚至有可能被别人收买。所以,我的食邑田产和二圣的赏赐,大半都赏给了他们。” 太平公主说道。 “我的吃穿用度全由宫里度支,包括这些膳食在内都不用我自己花钱——所以,我每顿饭都会要许多的菜。吃不完的,我就赏赐给他们!” 李行周呵呵直笑,“殿下好机智啊!” “嘿嘿!” 太平公主窃笑了两声。 “赏赐的菜肴有一些他们自己吃掉了,另有一些他们会偷偷的拿到宫外的酒肆去卖钱。正宗的宫廷膳食和御酒,必然是要被高价哄抢的。卖的钱他们就会自己分掉。至于怎么分,就不关我的事了。这些事情我从小就知道;但是,我从来都装作不知道!……古人云,水至清则无鱼,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李行周恍然的点了点头,要不说皇家的人天生就是政治家呢。 从小耳濡目染的见多了阴谋阳谋,也从小就在学习御人的权术! “我母后就经常跟我说起,她当年进宫时的种种遭遇。” 太平公主挺感慨的叹息了一声。 “彘哥儿,你无法想像我母后当年的日子有多凄惨。别说是那些受宠的有孩子的嫔妃要欺负她、不把她当人看了,就连那些主上强势的宫女和宦官也敢把我母后当奴婢一样的对待!” “太宗皇帝陛下驾崩后,我母后还去做了几年尼姑!” “女人一生中最好的光阴,我母后全在后宫的阴暗凶险与感业寺的寂寞清苦中虚耗了!……” “有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把我换作是我母后,我能在那样的环境中活下来吗?” “我会不会早就被人害死了?” “或者是无法忍受那种无边无际的凄苦与寂寞而自尽了?” 李行周轻皱了一下眉头。 “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陛下,是个了不起的人!” “你说得对!” 太平公主喜笑颜开。 “我觉得母后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她能有今天,全凭自己的抗争与努力才有了无数的奇迹!——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李行周呵呵的笑,这还用你来告诉我? 不管后人对你母亲如何褒贬,至少“了不起”这三个字,她是绝对配得上的!! “咦,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些了呢?” 太平公主用她纤纤玉指拍了拍嘴唇。 “背后议论我母后是不对的,是大不敬!不说了、不说了!” “好,那便不说了!” 李行周笑道。 “何时开宴,我饿了!” “就现在!” 太平公主满面笑容的道。 “你快挑吧,想吃哪几道菜就叫掌膳来伺候!” “好。” 李行周在一片美食当中挑了五六个菜出来,荤素搭配。太 平公主也挑了几样自己喜爱的美食,倒是没忘了李行周的建议也挑了两样素菜。 掌膳女官将这几道菜各自呈到了二人的食几上,然后跪坐于旁伺候饮食。 李行周与太平公主分主臣之位而坐下开膳。 现片鱼脍与调汤卤的御厨来了两名,就在堂中当场表演起快刀片鱼的绝技。 道道寒光如幻影飞闪,片片鱼脍如琼雪落入盘中,整整齐齐都不需要再动手去摆放了。 银筷夹起这样的飞雪鱼片沾一些芥末调和的上好卤汁放入嘴中。 绝品美味,无法形容! 李行周心中感叹不已,这可比我前世吃过的各种日本生鱼片,都好吃了一百倍不止。 这难道就是山寨和正宗之间的差距? 太平公主迎着李行周的眼神,芳心如鹿玉面泛红,轻声道。 “我觉得,我总该为你做点什么。” “原本我可以给你官爵名利,但我知道这不是你真正想要的。就算你勉强收下了,你也不会真的开心。” “殿下,多谢!” 太平公主突然一挥袖打断了李行周的话。 “你就说,你是否真的想要从戎?” “想!” “那等你真正的成为我大唐的战神再来娶本宫吧,不然本宫马上赐你毒酒!” 太平公主眉宇一沉,原本温婉如玉且略显稚嫩的脸庞上。 增几股纵横英气,硬镪镪的说道。 “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除此之外,纵然是天大的干系,自有太平公主来一力承担!” “彘哥儿,既然你不饮酒,那我敬你一杯吧!” 太平公主举起了杯子。 “应该是我来敬殿下才对。” 李行周微笑道. “殿下,请!” 二人方才饮下一口,门房来报说李白狮回来了。 与之同来的还有魏王武承嗣。 李行周心中一凛,武承嗣? …… 这人可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大人物! “他怎么来了?” 太平公主面露一丝不悦。 ...... 武承嗣要去太平公主,这可是在大唐闹得风风雨雨的事情。 武承嗣站在怡心殿外等了多时,倒也不急不忙。 他开始认真的整理自己的衣冠,还拿出一把小梳子小心翼翼的梳理了一下寸许长的八字须。 男儿无须不美,大唐男子都蓄须。 李白狮站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 纵然这么多年来她已经练就了极强的忍耐力。 此刻也禁不住秀眉微皱露出一丝细微的鄙夷表情,沐猴而冠! “这位姑娘,孤的仪容,如何?” 武承嗣挺认真的问李白狮,努力的做出威严与高大的神情。 大唐的魏王是可以自称为“孤”。 但这是一个比较狂妄自大的表现。 就连大唐的皇帝在许多非正式场合,更多的也只是自称为“我”。 因此很少真正有哪个魏王会自称为孤,尤其是面对一个没有品衔的年轻漂亮女子。 这远比一个家产亿万的阔少在一个乞丐面前炫富要来得轻佻与恶俗得多。 “魏王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李白狮回以职业的微笑与职业的口吻。 心说你再如何梳理打扮。 终究只是个一夜暴富的低贱根骨与庸俗气象。 绝没有李行周身上那种真正属于卓尔器识与超然风雅! “呵呵,是嘛!” 武承嗣还挺高兴。 李吉祥从里面走出来。 “魏王,公主殿下有请!” “好。” 李白狮站在原地长吁了一口气。 总算是交了差不必再与他站在一起了! “臣,武承嗣参见公主殿下!” 武承嗣入殿后低头纳拜。 太平公主朗声道。 “魏王免礼,看座。” 左右宦官给武承嗣取来坐榻放武承嗣身前。 他满面笑容的看向太平公主正欲开口说话,一眼瞅到了坐在一旁的李行周,顿时感觉心里猛然一堵! …… 此人是谁? 为何堂而皇之的端在于客席与公主共宴,还是二人单独用膳再无旁人? 小白脸、臭皮囊,纨绔子弟、不肖膏梁、男儿无丑相,长得好有什么了不起? 一股酸水在武承嗣的心里如同井喷一样爆发了出来,突然就成泛滥之势! 李行周淡然看着他,微微一笑还对他拱了下手。 武承嗣没好气的双眼一眯,笑什么笑,孤与你不熟!! 太平公主看到武承嗣的表情。 忍不住嘿嘿的低低窃笑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 “魏王,坐。” “多谢殿下!”武承嗣坐了下来,恰是与李行周隔着中庭坐了个对脸。 李行周云淡风清,武承嗣冷面寒霜。 左右宦官给武承嗣取来了食几与餐具酒具等物,却没有直接上菜。 主臣有别,臣子受赐入宴吃的东西,得由主上来赏赐。 魏王也好三品大员也罢,终究还是臣。 于是掌膳女官上前来问太平公主。 “殿下,该赐魏王哪味膳食?” 武承嗣下意识的看向李行周身前的两条食几,上面摆了五六个大菜。 不由得心里又一阵犯酸,这小白脸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受赐这么多御菜! 一般的王公大臣陪主上用膳,一几三菜算是挺高的恩宠了! “魏王,朕听闻你喜欢吃鸡肉。” 太平公主随手一指,“就赐你吃个叫花鸡!” “谢殿下!” 武承嗣拱手来拜,心想,还有呢? “给魏王上酒。” 太平公主说完这句,好像就没有再理武承嗣的意思了,笑容满面的对李行周道。 “彘哥儿,朕敬你!” “谢殿下。” 李行周举杯。 武承嗣的脸都涨红了,真想跳起来一把掐死李行周! 掌膳将一盆鸡取了来,给武承嗣添上了酒。 武承嗣忍着怨气强挤笑容,举杯对太平公主道。 “殿下,臣敬你!”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1章 局势汹涌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武承嗣的脸都涨红了,真想跳起来一把掐死李行周! 掌膳将一盆鸡取了来,给武承嗣添上了酒。 武承嗣忍着怨气强挤笑容,举杯对太平公主道。 “殿下,臣敬你!” “好。” 太平公主举起杯儿来,笑嘻嘻的道。 “不过朕喝的不是酒呀,魏王不会介意吧?” 你说呢?! 武承嗣的脸再度涨红,主动被人敬酒而用他物代之,是大不敬! 酒局上的男人最要面子,何况一个魏王? “臣哪能介意呢!” 武承嗣笑呵呵的举杯。 “臣先干为敬!” “魏王好酒量,再给满上!” 太平公主说了这一声,又转脸朝向了李行周,笑得一脸的温馨与甜蜜,柔声道。 “彘哥儿,吃完饭我们去骑马好吗?” 李行周微笑道。 “殿下,天色渐晚又在下雨,这时候去骑马恐有差池,还是莫要去了。” “我不嘛!我就要骑马!” 太平公主小嘴儿一厥撒起娇来。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李行周满头黑线哭笑不得,你是故意要在武承嗣面前恶意卖萌吗? 按常理来说,武承嗣至少也是个魏王。 你至少表面上应该对他客气一点。 为什么还要故意刺激和羞辱他呢? 武承嗣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抖了。 一旁的掌膳女官给他倒酒都吓得有点手下不稳。 酒水溢出了杯子洒了一桌淋到了武承嗣的官袍上。 “混帐!!” 武承嗣再也抑止不住了,勃然大怒的吼了起来。 “魏王恕罪!!” 掌膳女官吓得跪倒在地以额贴地。 “怎么了?” 太平公主被吓了一跳,面露愠色的看向武承嗣。 居然敢对我的侍儿如此咆哮,是想打狗欺主吗? “殿下,臣吃饱了!” 武承嗣站起身来,拱手对太平公主拜道。 太平公主的双眼略微眯了一眯。 “那要兜一点回去吗?” 武承嗣这下慌了,连忙一抖袍跪倒下来。 “臣失态无状,请殿下恕罪!” 李行周在一旁笑而不语,很明显,太平公主今天就是要故意给武承嗣来个下马威! 原因? 或许简单,或许复杂。 总之太平公主很不喜欢也很看不起武承嗣,这是显然的! “魏王无罪呀!” 太平公主轻松的说道。 “朕只是担心魏王没有吃饱。” “臣确实饱了,多谢殿下挂怀!” “哦,那你退下吧!” 太平公主淡淡的道。 武承嗣怔了一怔,目带寒意的斜瞟了李行周一眼,拱手拜道。 “殿下,臣不能退下!” “你还有事吗?” 太平公主放下了筷子,有点不悦的道。 武承嗣气愤的离开了。 ...... 李行周摇头笑了笑。 “殿下,武承嗣与你与有仇么?” “有。” 太平公主答得果然。 “什么仇?” 李行周好奇的问道。 太平公主秀眉一沉银牙一咬,面露羞愤之色恨恨的道。 “就算他现在贵为魏王官拜三品,归根到底只是我李家的一介家奴。” “再加上生相难看、鄙陋媚俗,却还痴心妄想要做我的驸马——你说,这难道不是对本宫的极大羞辱吗?!” 做驸马?! 李行周深吸了一口气。 “殿下,英明!” 太平公主听到李行周这一句“殿下英明”,顿时心花怒放! 心心相印同仇敌忾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妙。 “彘哥儿,其实我知道我今天这样对待武承嗣,有失厚道,有些过火。” 太平公主柔声的道。 “但是我必须要绝他邪念,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觊觎之心也绝对不可以存在于他的心中!”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么?” “明白。” 李行周点头微笑,你刻意当着他的面和我那么亲热,我还能不明白吗? 恋爱中的小女生,都喜欢用这一招。 只不过以后武承嗣定然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武承嗣器识短小心胸狭隘,今日事后我怕他会为难你。” 太平公主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 “但是你放心,我会竭力保你的!今日之祸是我闯下的,我会主动承担一切后果,你不必担心!” “呵呵!” 李行周笑了。 就算没有发生今天的事情。 他和武承嗣交恶成仇也是迟早的事情。 历史上的武承嗣野心勃勃觊觎东宫想要继承武则天的皇位。 一生都以积极铲除拥护李唐的皇族、外戚、忠臣和仕族为己任。 等到现在武后登鼎治世,她最心爱的女儿太平公主的身上就将拥有雄厚的政治资本。 娶太平公主,将会成为武承嗣最强烈的政治需求之一! 就算是站在纯粹的男人角度来讲,太平公主是个美人。 一个能让天下九成以上的男人夜不能寐孜孜以求的绝色大美人。 既然已有情份,岂容他人染指?! “你为何憨笑?” 太平公主嘟起了嘴儿,有些担忧有些不满的轻声道。 “你是不是想说,本宫今天办得有些过火了?” 李行周微然一笑. “殿下,我是一个男人。” “哦?” 太平公主一时没回过神来,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李行周拿起杯子浅尝了一口酒水,淡然微笑道。 “对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私仇莫过于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 太平公主深呼吸了一口,脸蛋儿变得红朴朴的,眼睛也湛亮起来。 “所以,无论你怎么对待武承嗣,我都不会觉得过火;不管今后他要怎么对我,只管放马过来!” 李行周微微一笑举起杯子,对太平公主道。 “殿下,我敬你。” 太平公主拿起酒杯,心神悸漾纤纤玉手仿佛都有些轻微发抖。 轻咬嘴唇眼神深深的看着李行周。 一时千言万语顶到了喉咙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殿下,请。” 李行周微笑举杯。 “……好。” 一餐饭吃下来,太平公主居然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甚至有些难以直面李行周轻松的微笑与淡然的目光。 一个公主,在臣子面前变得有些局促不起来。 她感觉很丢人、很尴尬! ....... 此时,洛阳城后山的山谷,松柏耸立,凉风习习。 林间铺摆着数十张竹席,席上放着几案。 几案上面摆着酪浆、米酒、水果、点心等吃食。 在京的武氏族人俱都聚集于此,一个个锦袍玉带,贵气逼人。 如许之多的人聚集在这里,仿佛出游的模样。 但现场却是异常的安静,并不见有丝毫的喧哗声响。 坐在间席位上的,当然是武承嗣和武三思。 武则天大封其侄及侄孙为王。 武三思封梁王,武承嗣封魏王,武攸宁为建昌王,武攸归为九江王,武攸望为会稽王,武懿宗为河内王,武嗣宗为临川王…… 这两个人俨然是整个武氏家族的核心人物。 武承嗣道。 “诸位,方才我跟三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武氏一族,富贵荣华全系于陛下一身。如今,陛下已经取李唐而代之。这个时候,我们武氏族人必须上下一心,全力以赴。” 武三思大声道。 “陛下登基称帝,我武氏就是皇族!” “尊贵无比,万世无忧!所以,但凡我武氏族人,必须全力以赴,谁若三心二意,就是我全族之共敌,当群起而歼之!” “陛下虽然登基了,但是朝野尚有忠于李唐宗室者,或有兵、或有权,令陛下不得不有所顾忌。” “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把李唐宗室杀光,把忠于李唐的大臣杀光,替陛下扫除一切障碍!” 武承嗣颔首道。 “三思所言甚是!如今,泽王李上金、郇王李素节、南安王李颖等李唐宗室子弟还在,我们得尽快把这些人除掉,再把朝廷不肯附从于我武氏的大臣也逐一干掉!” 武三思见他托大,总是在族人和自己面前摆出一副武氏宗长的派头来,心大不悦,冷哼一声,接口道。 “你不要忘了!还有李贤的两个儿子!他们也绝对活不得!” 李贤就是怀太子,唐高宗李治第六子,武则天亲生的第二个儿子。 李贤在胞兄李弘死后被立皇太子,后来被安了一个谋逆的罪名废庶人,流放巴州。 之后,因李贤素有贤名,在朝野间极孚人望,成武则天称帝的一大障碍。 于是她又派丘神绩赶赴巴州,勒令李贤自尽。 李贤死后,武则天以丘神绩错会圣意,枉杀李贤的名义贬他到地方上做刺史。 同时恢复了李贤的太子封号。 李贤的两个儿子也就得以回到洛阳,重新成了王子。 这两个人,当然也是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武承嗣道。 “不错!这两个小子也不能放过!时不我待啊诸位!” 武承嗣和武三思对武氏家族的人又耳面命一番,这才纷纷散去。 人前,武承嗣和武三思还算和睦,人后却是谁也不服谁的。 众人一俟散去,二人也就各自离开,彼此连一句面子上的寒喧话都没有。 ...... 武则天此刻正与张昌宗、张易之两兄弟在飞香殿赏梅。 张昌宗和张易之一左一右,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手拄一根龙头拐杖的武则天身边。 温存细语。情意绵绵。 “陛下,这有什么荒唐的?自古以来,都是男人主掌天下,女人附庸男人,自然不存在男人向女人讨要名份的事情。可是陛下您不同啊,您是女皇,古往今来、天下地上、独一无二的女皇帝!” “是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陛下身为皇帝,为什么就不可以?陛下若是给了我们一个名份,也正好堵了那些大臣的嘴。省得他们总在陛下面前说三道四的。我们兄弟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呐!” 张昌宗和张易之两兄弟专宠于女皇武则天之后,不管有什么要求,女皇对这两个小情人都是无有不允,两兄弟的胃口越来越大。 此刻正在蛊惑武则天给他们一个正式的名份,封他们为皇后和贵妃。 男人向女人要名份?男人做皇后和贵妃? 武则天刚听他们说出这个请求时,忍不住放声大笑,只觉这两个小情人忒也有趣,竟然能提出这样可笑的要求。 可是在两人一番软语央求之下,武则天细一思量,倒真觉得未尝不可。 “朕以女儿之身成为皇帝,本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自然没有先例可循,朕既然是皇帝,为什么不可以册后封妃呢?” 张昌宗、张易之两兄弟见女皇若有所思,似乎意动,心中大喜。 正想撒娇弄痴,趁热打铁,内侍突然赶到近前,躬身禀报道。 “启奏陛下,太平公主进宫,欲求见陛下!” “哦!” 武则天松开一枝梅花,回首问道。 “她在哪里?” “正在宫外候见!” “传她进来吧!” 武则天说罢,便往飞香殿里走去,张昌宗两兄弟赶紧追上去,张易之道。 “陛下,易之方才所言……” 武则天道:“你们暂且回避一下,这件事,容朕好好思量一番再神作书吧定论!” 张昌宗道。 “陛下,若是人家有了名份,现在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陪着陛下,也不用避到一边去了不是,还盼陛下应允了才好!” 说完,两兄弟才联袂避到帷幔后面去。 太平公主回城之后,连家都没回,所以此刻依旧穿着那袭雪白的裘袍。 太平公主缓走进入飞香殿,一见武则天便欢颜唤道。 “多日不见,阿母可安好么?” “好好好,为娘好的很。” “阿母,女儿身子一向强健,您又不是不知道,阿母不必担心。” 太平公主说着,从武则天手中接过龙头拐交给一名宫娥,搀着母亲走到一张胡床前坐下。 武则天笑微微地瞟她一眼,道。 “你这丫头,既然进宫,必是有事情要跟为娘说。好啦,就不要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转弯抹角地跟娘亲透话了,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啊?” 太平公主“嘻”地一笑。 “女儿有什么主意,总也瞒不过阿母。” 武则天哼了一声道。 “就知道你有事情,说吧!” 太平公主抱住她一条手臂,央求道。 “阿母,您下道旨意,把李行周调回军中,好不好?” “嗯?” 武则天目光一厉。沉声道。 “是他央你来求我的?” “才没有呢!” 太平公主道。 “是人家看他可怜,才想着请阿母法外施恩,放他一马。” 太平公主道:“这也不算私相授受呀,李行周当初可是为朝廷立过赫赫战功的。母亲常说要人尽其用,女儿看,李行周还是到军伍之中好些,更能一展所长。在衙门里头,那些官儿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李行周那般爽直坦诚的性子如何做得来?” 太平公主有意伸手军权,但是也不容易叫人疑心她觊觎军权。 武则天不悦地道。 “为娘也不去管你。可你若籍着这一层关系干涉国事,那就不妥了。文武之职,国之公器,岂可私相授受?” 武则天被女儿缠得没法,只好说道。 “好啦好啦,为娘知道啦!这件事,让为娘好好想想,再做决断!” 太平公主见母亲虽未马上答应,却也没有把话说死,还留了回旋的余地。 也不好再死缠烂打,马上乖巧地答应一声,转而唠起了家常。 三言两语,哄得武则天龙颜大悦。 就在这时,那内侍又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欠身道。 “陛下,白马寺主求见!”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2章 突厥反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经过一个寒冬,这个春天里,似乎每一个人都有些躁动。 在这个春天里,武则天下了一道圣旨,宣布把“慈氏越古”从她的皇帝尊号里删去,慈氏是“弥勒”。 而现在,她已经不再需要弥勒,她给自己重新加了一个尊号:“天册金轮圣神皇帝”。 天册,上天指定! 随后,天册金轮圣神皇帝成立了控鹤监。 册封张昌宗和张易之为供奉。 教坊司的供奉都是善歌、善舞以娱天子。 这控鹤监的两大供奉,靠的却是男色和榻上功夫。 武则天更改尊号为“天册金轮大圣皇帝”。 又建立了控鹤监,公开把张昌宗、张易之两个面首养在宫里,名为大供奉,实为她的皇后。 并通过二张,选拔了更多年轻俊俏的少年入宫,俨然要打造一个“大大的后宫”了。 朝廷刚刚接到北方州县驰报,说突厥阿史那与阿史德两部聚众叛乱,数日间聚众十余万,已成袭卷草原之势。 消息传回京里,武则天勃然大怒。 原本武则天以为突厥谋反,不过是某个小部落生些是非,弹指间就能剿灭。 结果边军一连失陷两州,贼势越来越众。 以致朝廷不得不调兵遣将、筹措钱粮,以便平叛。 可是,武则天现在已经七十多岁高龄了,哪怕她纳一万名男妃,也不可能再生育一个子女。 而现在的皇太子李旦殿下,人人都知道是个摆设。 女皇是不可能再让他继承江山的,那么立嗣就成了朝廷中人更加关注的一件事情。 朝廷中人虽然关注此事,不过眼下却没有人敢再向皇帝建言立储。 以前那几拨宰相都干过这种事,结果都没好下场。 现在他们不清楚武则天的想法,武则天又没有下旨垂询,谁敢多嘴? ....... 斜月当空,细柳迎风。 直接开在坊墙外的一座华丽府邸突然中门大开。 两行高丽婢子挑着灯笼姗姗而出,昆仑奴牵了马来,单膝跪地,等着主人踏膝上马。 梁王武三思喝得脸色发赧,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由两个妖娆美人儿扶着,向客人们一一拱手道别。 能劳动梁王亲身出迎的自然不是等闲人物,华灯之下,一双玉人,正是俏若莲花的张昌宗和张易之。 今日赴梁王之宴的除了已被百姓暗中笑称为大周“皇后”和“贵妃”的张昌宗、张易之,还有张同休、张昌期、张昌仪三兄弟。 武三思亲自送了张昌宗、张易之兄弟离开王府。 张昌宗两兄弟同众好友告别,便径回皇宫去了。 女皇如今对他们可是迷恋得很,不容远离过久的。 其余众人趁着酒兴信马由缰,外围有奴仆下人打着灯笼火把,沿着洛水长堤一路漫步行去,好不逍遥。 …… 此时已是午后,武则天下了朝,先到武成殿处理了几分紧要的奏章。 又向上官婉儿过问了一下调运粮草、兵马、器仗,以备平息突厥叛军的进度。 便回转丽春台,与张昌宗和张易谈笑一阵。 精神不济,便卧榻睡了。 张昌宗和张易之见武则天小睡,自去园中荡了会秋千。 觉得无聊又去钓鱼,鱼钩刚刚甩进池水,便有内侍来报,说是张同休到了。 两兄弟很是高兴,连忙把钓竿放到一边,叫人把兄长请来。 张同休被引到池水边,张昌宗和张易之与他在一张石桌前坐了。 宫娥奉上鲜果蜜饯,退开了去。 张昌宗便对张同休道。 “我们两个在宫中烦闷之极,每日就盼着众兄弟能来陪我们说说话儿,大兄今日入宫,怎么没把昌仪和昌期带来?” 张同休四下看看,压低声音道。 “我今日入宫,是有要事与你们商量的。” 张易之讶然道:“大兄,家里出了什么事么?” 张同休摇头道:“家里一切都好,并无事情!” 在张氏兄弟之中,张同休素以谋略著称,故而威望很高。 ...... 张昌宗和张易之被他们的堂兄张同休说服以后,每次出宫,都必往梁王府拜访。 张氏兄弟作为朝廷中刚刚崛起便已显现出强大力量的一般新兴势力. 与梁王突然走动这么密切,立即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朝廷中的各方大员都在纷纷打探这一动向的幕后动因,其中尤以魏王武承嗣为甚。 武承嗣同武三思斗了很多年,双方互有胜负,但总的力量是平衡的. 如今张氏兄弟同武三思表现得这般友好,武承嗣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是否建立了某种同盟. 但他费尽心机也没打听到张氏兄弟和武三思有什么内幕交易。 而魏王武承嗣打听到的消息。 “皇帝已决心立嗣!” 皇帝已决心立梁王武三思为太子,只是事关重大,因此秘而不宣,只在暗中进行准备。 而张昌宗和张易之因为是女皇帝的枕边人,才得以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 武三思将是未来的皇帝,张氏兄弟与他如此亲近,显然是在为自己找退路。 女皇对此秘而不宣。 毕竟天下人对李唐的认同度还非常高。 如果朝廷骤然宣布由武氏族人继承江山,恐怕会引起政局的动荡。 尤其是魏王武承嗣和梁王武三思一直竞争激烈。 如果被武承嗣获知此事,他也会发动他的力量进行反对。 所以,女皇就像她当初登基一样,需要先把所有的阻力都摆平了,铺陈好一切,才会向天下宣布易换太子的决定。 ...... 武承嗣焦急于皇帝是否已决心立武三思为太子,立即摆驾去见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闻讯也是大惊失色,马上与他合议,决心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藉此强烈反弹,向皇帝施加压力,迫使她打消可能的立武三思为太子的打算。 武承嗣为了自身的安全,更为了皇储的归属,头一次和李唐残余携手合作了。 在他这个带头大哥的掩护下,短期虽还看不出什么来。 但是从长远来说,但凡李唐一派,不管是太平公主门下,忠于太子的大臣都将有一个更宽松的发展环境。 李唐的势力进一步复苏了,就像春天郊野里蓬勃的野草。 …… 天空一碧万顷,微风带着醉人的春意。 轻轻拂过红花绿柳,拂过青山绿水,拂过殿宇楼阁,拂过市井巷陌。 丽春台,百花盛开,整日都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张昌宗和张易之替武则天又找来了许多年轻俊俏的少年,充斥了她的后宫。 不过,武则天对于这些俊俏少年大多只是尝尝鲜,她最宠爱的始终是这两个张姓少年。 武成殿上,武则天召集一班宰相。 商议派遣哪些将领出征讨伐突厥。 草原幅原辽阔,突厥部族林立人口众多。 当时大唐在平定了突厥汗国之后,突厥人分为三部,虽有一部份内迁到了河曲一带,但仍有许多的突厥部族据草原而居。 朝廷为了安抚突厥人,以部落酋长为州刺史或者镇远都督,不派官不驻兵,允许突厥人部落自治。 这就使得突厥人虽然败降却未曾消散。 五十年,两辈人,突厥人始终未被汉化,因此始终与大唐不同心。 正是因为大唐的这种宽松的‘羁縻’统治,导致了突厥人一再反复的叛乱独立! ...... 这一次的突厥叛乱,规模甚大,为祸更是不小。 突厥酋长阿史那骨笃禄,四处联络草原各部纠合兵马,再度举起反叛之旗。 “骨笃禄”是突厥语“快乐”的意思,阿史那骨笃禄本是东突厥颉利可汗的疏族后裔,东突厥败亡后,其祖父为唐朝所任命的单于右厢云中都督舍利元英部下的首领,世袭吐屯啜。 东突厥自贞观四年亡国以后,在差不多半个世纪的时期内,各部基本上很稳定。 但由于唐廷经常征调他们出征,逐渐引起突厥部众不满,特别是一些民族上层人物滋生了复国思想。 唐调露元年农历10月,突厥酋长阿史德·温傅、阿史那·奉职率部反唐,立阿史那·泥熟匐为可汗。二十四州的突厥酋长响应他们,部众共达数十万人。 唐永隆元农历3月,唐定襄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大破突厥军于黑山,擒阿史那·奉职。阿史那·泥熟匐可汗被部下所杀。 突厥余部西退狼山。阿史德·温傅部又从夏州迎颉利可汗族侄阿史那·伏念北渡黄河,立为可汗。 唐开耀元年,阿史那伏念与阿史德温傅连兵进攻原州、庆州。 是年秋,阿史那·伏念在唐军的逼迫下,逮捕阿史德·温傅,向黑齿常之投降。 黑齿常之答应保阿史那·伏念不死。 但回京后,裴炎妒忌黑齿常之功大,唆使唐高宗杀死阿史那·伏念。 唐高宗这种做法,使突厥人大为不满,为阿史那骨笃禄的叛唐,埋下祸根。 阿史那·伏念、阿史德·温傅战败后,阿史那骨笃禄率十七人出走,沿途招集突厥流散余众,退据总材山。 唐永淳元年,阿史那骨笃禄逐渐聚众至七百余人,并占领黑沙城。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使部众又增至五千余人。 随后,阿史那骨笃禄率部抄掠九姓铁勒,得到大批羊、马,势力逐渐强盛。 阿史那骨笃禄见时机成熟,便占领了漠北的乌德鞯山,设牙帐,重建突厥政权,史称东突厥后汗国。 阿史那骨笃禄自立为颉跌利施可汗,又以黑沙城为南牙,以其弟阿史那·默啜驻守其地,咄悉匐为叶护,从此开始了后突厥时期。 当时单于都护府检校降户部落官阿史德·元珍因犯法被长史王本立囚禁,听说阿史那骨笃禄起兵反唐,便诈称去劝谕突厥诸部撤退,以赎自己的罪过,然后乘机投奔阿史那骨笃禄。 阿史德·元珍是一位精明的政治家和谋臣,长期生活在中原,所以熟知唐朝边疆虚实。阿史德·元珍的到来,使阿史那骨笃禄如虎添翼。 “他把在中国获得有关中国习俗、政治、思想的知识,特别是了解到唐高宗已被宫廷阴谋削弱的情况,都用来为新可汗服务。” 阿史那骨笃禄当即任命他为阿波达干,统帅突厥兵马,兵力最强时,突厥骑兵达数十万之众。 唐朝年年出师,多面作战,疲于奔命。 骨咄禄抓住唐廷内忧外患交加之机,向唐廷发动了系列的进行,阿史那骨笃禄、阿史德·元珍发兵南下后,先攻并州及单于都护北境,杀岚州刺史王德茂,分掠定州。 唐王朝廷见阿史那骨笃禄声势渐盛,便任命检校代州都督薛仁贵率军进击。 阿史德·元珍与薛仁贵于云州相遇,结果阿史德·元珍战败,万余人被斩,两万余人被俘虏,损失获驼、马、牛、羊三万余头。 阿史那骨笃禄见唐廷政局不稳,便再次率军南下,攻掠朔州,杀掠人吏,但被程务挺击败。 农历9月,武则天以程务挺为单于道安抚大使,以备突厥。 由于程务挺善于御众,威信大行,唐军将帅用命,多次打败了的阿史那骨笃禄入侵,阿史那骨笃禄只好率所部相率远去。 但在农历12月,程务挺因代被囚待斩的内史裴炎申辩,违反了武则天的旨意,因此被杀。 后突厥统治者得此消息后,因大敌已亡,特设宴欢庆,但又为程务挺立祠,每次出兵前都前往祭祷。 不久,夏州都督王方翼也因与程务挺素相友善,被流崖州而死。 至此,唐王朝在北部边境已无良将可用。 阿史那骨笃禄抓住战机,于唐垂拱元年农历2月,多次攻扰唐朝北部边境。 唐军因无良将,节节败退,武则天只好又以左玉钤卫中郎将淳于处平为阳曲道行军总管,与副将中郎将蒲英节讨击阿史那骨笃禄。 农历4月8日,阿史那骨笃禄攻掠代州,淳于处平闻讯后率军前去救援,当唐军进至忻州地区,突厥骑兵突然向唐军发起攻击,唐军五千余人战死,援救代州遂告失败。 农历11月,武则天又以韦待价为燕然道行军大总管,出击突厥。 不久,便无功而还。 武则天见唐军数次出兵均未取胜,便将威震西陲、屡破吐蕃的名将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调回,负责主持边务。 面对赫赫有名的黑齿常之这样的对手,阿史那骨笃禄并没有停止进攻。 唐垂拱二年农历9月,阿史那骨笃禄等率军攻掠唐河东道北部地区。 当三千余突厥兵进至两井时,与黑齿常之相遇,结果战败而归。 经过这次失败,阿史那骨笃禄暂时停止了进攻。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3章 一声长叹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唐垂拱三年农历2月22日,阿史那骨笃禄试探性地发起一次进攻,发兵攻掠昌平。 武则天又命黑齿常之率诸军出击,阿史那骨笃禄见状,只好退兵。 农历7月,阿史那骨笃禄再次发兵,此次进犯的目标是河东朔州地区,但是突厥军在黄花堆再次败给黑齿常之,阿史那骨笃禄为避击锋芒,只好率部撤至大碛以北。 当时唐右监门卫中郎将爨宝壁疾黑齿常之之功,便表请穷追突厥。 武则天下诏令其与黑齿常之计议,互为声援。 但爨宝壁欲独占军功,不待黑齿常之同意,即擅领精兵一万三千人先行,出塞一千余公里进袭突厥。 同年农历10月,追上骨笃禄。 此时阿史那骨笃禄等并不知唐军会至,均不设防备。 爨宝壁得知情况后,不但没有立即进攻,反而自持兵力强盛,派人告知阿史那骨笃禄。 阿史那骨笃禄闻立即加以戒备。 双方交战后,由于唐军远道而至,而突厥则兵马精锐,加上事前作好了战斗准备,所以很快便大败唐军,将其全歼,只有爨宝璧“单骑遁归”。 此战的失败,使武则天恼怒不已,不但诛杀了宝璧,并且改称阿史那骨笃禄为“不卒禄”。 阿史那骨笃禄自从自立为后突厥可汗后,率军东征西讨,多次出征。 据突厥文《阙特勤碑》记载,他先后进攻过唐朝北部、九姓铁勒、三十姓鞑靼、突厥、奚等,共出征四十七次,其中亲自参加作战的达二十次,奠定了后突厥汗国的基业。 总结阿史那骨笃禄的作战经验时不难发现,阿史那骨笃禄是一个非常善于捕捉战机的军事统帅。 他乘武则天擅政,政局动荡,唐军分军作战,无力实行大规模有效反击的时机,多次把握有利战机,充分发挥骑兵快速机动的优势,频频攻掠北方各地,并则在战争进程中始终掌握战场主动权,给武则天政权带来很大的困扰。 唐王朝当时虽有黑齿常之、程务挺等名将,并取得了一些胜利,但终不能改变战略上被动挨打的态势。 他的儿子阿史那·默棘连、弟弟阿史那·默啜、阿史德·元珍均是他的得利助手。 阿史那骨笃禄虽然败走了两次,但他的斗胆反叛大大的助长了突厥各部的野心,叛乱蜂拥而起。 很快,突厥兵马相继进犯北方边防重镇原州都督府和朔州将军府。 驻守边关的定襄道行军总管冯子琮在北方、朔州将军高澄西北先后平叛,三战三败,唐军十死七八。 西北边关的情况最糟,原州、庆州境内诸多乡村州县惨遭屠杀与烈火焚城,尸枕遍野城池一空。 在天可汗李世民北伐平定了突厥汗国之后,沉寂了将近半个世纪的突厥草原部族汹汹倔起已呈烈火燎原之势,大唐北方边疆无一寸安宁之国土。 数十万难民从北方逃难而下,西北与河北一带流民成灾生灵涂炭,兵荒马乱城池催毁,山庄空落田地荒芜。 四海宁定天下呈平的新武周帝国,一夜之间烽烟四起,天下震动百姓惶恐! ...... 李行周是上过战场的,虽然不是冷兵器战场,但战争的本质是相同的。 用古代兵家的话来说,知兵者不好战。 战争就意味着艰难、残酷、死亡和毁灭。 不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想像中的那样被铁血浪漫包围着。 热血的青年对战场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与理想的希冀。 就像是即将展翅的雏鹰面对一直仰望的苍穹。 他们知龗道天空会有风雨雷电,但仍旧无法压抑博击长空的野心。 终究会义无反顾的跳出躲避风雨的暖巢,展开翅膀,一飞冲天。 这也正是血性男儿的,可贵之处! ...... 整个天下都在震怒。 而夜已深。 太平公主今天穿上她心爱的明光甲胄,为李行周,跳一支舞。 太平公主说,除了我的父皇和母后,你是第一个让我献舞的人。 曲名《七德》,又称《秦王破阵乐》。 原本这是太宗皇帝所编的一首武曲与武舞,是朝廷的正乐与宫庭的正舞。 一般是由一百二十余名军士来表演。 但是太平公主带着她亲自挑选的十八名绝色舞伎。 将这一曲壮气磅礴的武曲之舞演绎得别有韵味。 舞池之中,太平公主着明光战甲,其余十八舞伎各扮士卒身着皮甲手持刀盾。 众星拱月以太平公主为“主将”。 场景如同得胜凯旋归来之时主将春风得意、士卒兴奋自豪。 太平公主本就身形窈窕体态柔美,穿上铠甲、戴上兜鍪、挂上披风,更添一股英武之姿。 舞池中的她飘逸灵动魅力四射,激昂磅礴的音乐之中。 她就是万千膜拜的天之骄女和踏霞落尘的灵气仙子。 女性之柔美与剑器之刚烈在她倾城的容貌与迷人的身姿中完美的融合为一。 美,不胜收。 一曲罢了,李行周站了起来大声鼓掌。 太平公主仿佛已是陶醉在了动人心魄的音乐与令人神往的舞蹈之中。 听到掌声她冲向李行周一把扑进他的怀里,激烈的吻上李行周的唇。 “彘哥儿,我爱你!” “今生今生,我只愿为你一人而舞!” 这是李行周第一次听到太平公主,对他说出这三个字。 很多年了,李行周再没有听到过这三个字。 李行周紧紧的抱着她,亲吻,缠绵。 十八舞伎与乐工、宦官、宫女等人悄然退下,大门也掩上了。 “彘哥儿,你要了我吧……” 太平公主双手捧着李行周的脸,一双美眸之中烟雨迷濛,红唇如烈焰。 “你已经是我的了,没有人可以抢走!” 李行周亲吻她的额头。 “我要你!” 太平公主突然像是一只受了刺激的小母兽。 紧紧的抱着李行周剧烈的吻他,双手在他背后扯他的衣服。 李行周突然将太平公主抱得双脚离地,太平公主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整个人落在了李行周的怀里。 “坏人,吓我一跳……” 太平公主娇嗔嗔的皱了一下鼻子,小拳头在李行周轻轻的打了一下。 李行周微笑,轻吻她的额头。 “太平,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太平公主很享受李行周亲吻她额头时的感觉,脸上泛着迷醉的微笑,闭上了眼睛。 “我们已经定婚了。” 太平公主说道。 “嗯。”李行周道。 “婚期九月二十。” “还有七个月的时间噢,这么久!” 太平公主轻轻的李行周的顺滑丝质锦衣,轻声道。 “彘哥儿,你说,我们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儿,该取什么样的名字?如果是女孩儿,该取什么样的小字?” 李行周顿时笑了。 “都还没成亲呢,就想这些了。” “我就要嘛!” 太平公主拉着李行周坐了下来,抱着他的手肘轻轻偎在他的肩膀上,柔声蜜意的说道: “我娘说,当一个女人为一个男人生下了孩子,他们才真正的成为了彼此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彘哥儿,我想早点给你生一个孩子……越早,越好!” 虽是情人间的甜言蜜语,可是李行周听出了太平公主心中的一丝“不安”。 李行周握住她的手。 “相信我,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 太平公主紧紧的回握他。 “那如果是有一天,你不想要我了呢?” “不会有那一天!” 太平公主突然怪笑一声。 “对噢,我可是公主,你才不敢休我呢!” 李行周呵呵的笑了一声,太平公主这是言者无心,但间接的吐露了一些心声。 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太平公主也急需安全感。 或许,出身皇家的太平公主从小看多了骨肉相残与妻离子散。 比一般的人更缺乏安全感,更需要安全感! ...... 时局变幻微妙,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诚如太平公主所说,武则天对于李行周征战陇西的战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以往武则天的主要精力放在朝政的揽权上。 最近大概是有一点把注意力放到了兵权和军队将领上。 再加上太平公主的亲睐,这无疑让武则天又对李行周多了几分关注和器重。 李行周知道,这其中太平公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否则,以武则天之谨慎和老辣,不会轻易把“兵权”这么重要的事情。 交给李行周这么年轻也比较陌生的人来办。 当然,未来的女婿很能干而且求上进,这对武则天来说是一件很长脸的事情。 于是她也乐意给李行周一点机会来栽培磨练一下。 眼下,出征突厥就是武则天给李行周的另一个重要的考验与栽赔的机会。 大唐非常重视军功,在战场上杀出了成绩的将领,回朝之后封侯拜相的比比皆是。 近几十年来大唐以文治为主,因此很少有人因为军功而大放异彩,薛讷几乎是一枝独秀。 现在北方突厥叛乱,这对大唐帝国来说是莫大的危机,对军队的将领来说却是莫大的机遇。 野心勃勃李行周就盯着这事儿了,现在哪有放松的道理? 好在,武则天也乐意成全和有意栽赔。 武则天说道。 “另外,从军在外不比在洛阳,一切都要权宜从事量力而行。在洛阳出了什么事情,或许还有商量和补救的余地;在军队里出了差错,可能就是丢掉性命的干系了。李行周,你还年轻,要慢慢学会谨慎!” “当年,你和薛讷一起出征过吐蕃,经验丰富,不需要朕教你。” “是,臣谨记!” 李行周答道。 “李行周,你还年轻,有天份有才智有机会,这都需得珍惜。” “各方面该要学习和改进的,要认真且谦虚的来进行。” 武则天说道。 “朕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耳边叮咛,遇事你要多想几个为什么、多想一些可能的后果,所谓三思而后行。” “人在官场,要把事情做对不容易,犯错却是轻易得很。” “你入仕才几天,犯了多少次错了自己想一想?本宫当面指出的就不止一次了吧!” “臣惶恐,臣会反思的!” 李行周拱手道。 武则天微笑的点了点头。 “李行周,朕敲打你不是贬低你,而是器重你。” “正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没有人生来就是完美,也没有人不会犯错。” “难能可贵的是你是一个很有悟性和潜质的年轻人,朕才会费心亲自指点。” “你去问一问武承嗣和武三思那两块大顽石,他们犯了错朕是如何对待的!”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 “严师出高徒,臣能领会陛下的一片苦心!” “是,臣谨记!” 李行周眼睛一亮,武则天把话说透了,看来真没把我当外人。 “这次出兵突厥对你来说是一次重要的历练,别让本宫失望了!” 武则天说着站起了身来. “离出征的时日不多,你有时间要多陪一陪太平。” “是……臣遵旨!” ...... 太平公主走了进来。 远远的看到李行周独自一人呆坐在那里。 便轻轻的走了过来,挨着李行周坐了下来,也没有说话。 李行周扭头,对着她笑了一笑。 太平公主也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怎么啦?” “没什么。” 李行周伸出一条胳膊揽住她的肩膀。 “今天真是辛苦你了。” “是不是我母后骂你了呀?” 太平公主轻声的问道。 “没有。”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 “她老人家给了我很多的指点,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那你还垂头丧气的?” 太平公主说道。 “我有吗?” 李行周笑。 “我只是在思考而已,学而不思则惘嘛!” “哟,又开始拽学问了。” 太平公主咯咯的笑了两声,身子软软的偎依到了李行周的怀里,轻轻的抚摸他结实的胸膛,柔声道。 “彘哥儿,我们刚刚订婚你就要赶去出征,你能赶上时间回来与我成婚吗?” “能。” 李行周回答得很肯定。 “就知道骗我。” 太平公主小声的道。 “一场战争打多久,你能说了算么?” “那大不了我当逃兵,提前回来跟你成亲喽!” 李行周笑道。 “才怪!” 太平公主轻嗔了一声。 “你若是会当逃兵,就不会这时候跑去从军远征了!” “哎哟,现在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李行周轻轻的拍着太平公主坦露在外的光洁香肩,笑呵呵的道。 “其实你心里很反对我出征吧,为什么只字不提要阻止我?” “放心,我绝对不会误了我们的婚期!” 李行周微然一笑,将太平公主抱得紧了一些。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4章 在大唐当兵的日子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其实你心里很反对我出征吧,为什么只字不提要阻止我?” “放心,我绝对不会误了我们的婚期!” 李行周微然一笑,将太平公主抱得紧了一些。 不久之后,上官婉儿传来消息。 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 单于道行军长史李浑瑊 后军将军桓彦范 副将李行周 当日征战完陇西后,李行周将部下分为四个部分。 一部分是左翊卫副将军熊延福、行军长史张守珪、录事参军王行俭。 一部分是陇右军。陇右兵备将军燕顺、行军长史杨景晖、录事参军邢君牙。 一部分是郭士衡出任鄯州太守,卫伯玉出任鄯州副将。 还有一部分就是崔安柿、王思礼、朴景泰、舞阳、李白狮、林云、严挺之、王难得、马燧、王行衍随着他一起进洛阳城。 而现在,出征突厥,李行周自然是不敢托大。 熊延福的部队他不敢动,毕竟那是威慑党项的主力部队。 而燕顺、邢君牙、卫伯玉却被他调了过来。 除了熊延福 李行周有雪夜下鄯州的战绩在前,也算是大唐军方拍的上号的人物了。 此次出征也算是颇受重视。 之前李行周随薛讷征吐蕃,主要是已幕僚的身份。 而现在,却是已主将的身份来的。 这也让他更加深刻了解了整个大唐。 大唐一般实行的是府兵制,府兵多半来自于农民算是义务兵,战时为兵闲时为农。 “官健”则是战争非常时期,大唐官方出钱出粮招募的义勇,也就是职业军人、雇佣兵! 战时不比闲时,大唐平常的府兵招募都在各个折冲府进行。 入府之后还有新兵操练和各种适应。 现在是朝廷许以粮饷招的是“雇佣军”,是职业军人。 管你是否有能耐,既然主动投军领了粮饷那就得马上派上用场,到了军队里再去自己适应。 就像是学游泳一样,有人在漂亮干净的游泳池里,抱着保险圈有教练手帮手的慢慢教。 还有人是直接被扔进了江河之中去呛水,不学会就等着淹死! 大唐重视军工,如果普通的小卒能在军队里杀出军功,都能获得爵禄来个咸鱼翻身。 所以,一但朝廷出粮出饷征募官健,对于流民奴婢这样的“贱民”来说就是春天来了。 就算是杀不到军功也能混一些军饷。 李行周进营之前举目看了一眼。 巨大的营盘一眼看不到头,茫茫的烟尘之中是无边的人海与车马。 粮草辎重堆积如山,旗帜林立如同浪涛翻涌,所有人都在紧张的忙碌。 李行周现在理解所说的“十兵三夫”是什么意思了。 冷兵器时代没有火车皮、卡车车队与大轮船这种运输工具。 十万大军所需要的粮草与辎重要进行运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十万大军出征,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要专门用来运输和保管辎重。 有时,朝廷也会另外征发一部分民夫,减轻军队的运输负担。 但是“劳务费”和民夫的吃喝无疑又是一笔新的开销。 因此,这一次的北伐朝廷没有征发民夫,而是让所有的新兵来负责押运粮草。 如今这个大营盘里,有九成的新兵。 另有一成的老兵混编在其中担任军官,负责带领新兵。 这些人将要押着粮草一路北行直到战争前线,也就相当于是经历了“新兵连”的艰苦历练。 粮草押进军营之后车辆全被整齐的摆放在了一起。 然后新兵们又从辎重车上卸下帐篷、棉被和炊具这些东西。 在老兵的带领下学着扎帐篷和埋锅造饭。 一火新兵先是搬运了粮草个个饿得肚子咕咕叫。 现在还要忙个不停自行安顿,像个陀螺一样转了大半天就没停过片刻。 好几个体弱的人都已是累得直不起腰来。 但是手下稍稍一慢,火长的怒斥甚至是鞭子就会挥上来。 容不得半分懈怠更加没人敢于偷懒和顶嘴。 初来乍道的第一天,所有的新兵都在心里一起在叫苦。 火是唐军军营里的最小编制,每火十人,相当于现代军队里的“班”。 火里有八个新兵和两个老兵,老兵当然是领头的火长和副火长。 这不是正式的“军官”更没有品衔可言,但他们的威严同样不容冒犯与亵渎。 否则就要摊上“顶撞官长”的罪名,吃不了兜着走。 大唐军队里的纪律非常森严,比之于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军队里是典型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官长的权威那是百分之百绝对的。 顶撞官长违抗军令,那是重罪! 非如此,无法做到“令行禁止”。 晚饭是粟米混着糜子起煮的粥,每人再加一勺酱菜。 军队里的晚饭就这样,只能吃稀的而且不能吃得太饱。 否则晚上睡不安稳影响第二天的体力。 李行周来了大唐还真没吃过这么粗劣的饮食,但饿了吃什么都香。 到最后都想把这碗从中间劈破了舔个干净。 大家都是一身臭汗脏兮兮,想洗澡?免谈! 水是军队里的珍贵资源,水车随军而走,水都是限量供应只供饮用。 除非是高级的军官,否则行军在外半年不洗澡那太正常了。 除非军队傍水驻扎,一般的军士才有机会到河里洗个澡洗一洗衣服。 行军之苦,这才揭开了冰山之一角。 大唐现在是很富庶,每个从征健儿的口粮能够达到每日两升米的标准。 这两当然是换算之后得来的结果,军队里所有的军粮都换算成米来计算。 每人每天两升米,听起来能撑死人。 但实际执行下来,却未必如此。 军中的军粮是以粟米为主、糜子(黍米)为辅。至于白麦面和白大米。 在大唐时代还只是贵族的主食。 到了军队里也不是普通军士轻易就能吃得到的。 一般只供军官。 除了主食,军队里的军粮还包括酒、肉、醋、酱、茶和盐这些东西。 酒是利于保存不易发酸的果酒,军队里也有酿酒师随军而行。 按规矩是每人每天有一斤酒的指标,但除了军官平常没人能够喝上酒。 一般是战前总动员再不就是打了胜仗以后,普通的士兵才能喝点酒。 肉是腌制的酢肉或者风干的脯肉,按标准来说每人每天有一斤的肉可以吃。 同样的,除非是军官或者战前再不胜利之后,否则很难吃上肉。 每天实际上分到每个士兵碗里的有二两肉算不错了。 李行周他们今天吃的军队里的第一顿饭。 就只放了几勺子猪油,根本没有肉。 在军队里,想要吃上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盐、茶、醋、油这些全是按人等份每日限量供应。 军队里的马是珍贵无比的资源。 马料是由苜蓿、黄豆和粟米的混合物。 光吃青草那是要跑肚拉稀害病的。 马比人要吃得好,一匹马要抵得过六个人的口粮。 …… 李行周深刻明白了一件事情——打仗,打的就是综合国力。 向他那种雪夜下鄯州的只能流传于市井之中。 真正的名将,就是薛讷、黑齿常之那种动拽二三十万的规模。 韩信带兵,多多益善。 说的也就是这个道理。 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天的开销都是惊人的数字。 因此兵法中说“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 每一场战争都是国力的大损耗和国民的大负担。 能够在敌人那里取用一斤粮草,相当于为国力节省二十斤粮草的开销。 相反,一战战败,所有的粮草辎重都将失于敌手,自己国力大衰而助长了敌军之势。 这就等于是削弱了自己的国力而助长了敌国的实力。 战争直接关乎民生与国运。 所以,兵者是“民之司命”。 另外,大唐的普通士兵干着比奴隶还累的活儿,提着脑袋上前线玩命,生活上却很艰苦。 很多人都是奔着那一点军饷或是战后得爵受赏来的。 其中能有多少人是奔着“为君效力保疆卫国”的理想来的,真不知道。 显然,不能指望这些文化水平低劣的农民和流民、奴隶能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 这些普通的士兵要求不高,平常能够吃得好一点就很满足了。 能够拿到军饷、立功之后的赏赐能够兑现,是他们最大的期盼。 因此李行周认为,为将者如果能够真正的爱护士卒、与士卒同甘共苦、赏罚分明言而有信,必能获取士卒的拥戴。 只有建立了彼此信任的基础才可以谈为将者的威信,才能做到令行禁止指挥自如。 一支军队才能成为一个整体。 可是要想做好一个将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运用战争的谋略指挥军队克敌制胜之前,他还有无数的功课要做。 这恐怕就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原因所在。 …… 大唐士兵主要配陌刀。 只有一定级别的才能配横刀。 陌刀是大唐军队里步兵用的“大杀器”。 三米长的大陌刀重达六十多斤,得有高大的身材和雄浑的力量才能使得好。 陌刀兵自然也就成为了军队里的高级兵种,各方面待遇也就要好一些了。 ...... 李行周心想,大唐军队里的基层军官,的确是非常重要。 像这种七品队正基层军官,他的带兵水平直接决定一队兵的人员素质。 打起仗来,队正也是要直接带人冲锋陷阵的。 一个队正的军事素养,直接决定一整队兵五十人的战斗力水平。 那么,如果能够提高基层军官的军事素养,将能极大的提高大唐军队的战斗力。 新兵训练罢后,天才大亮。 早餐相对丰富,每人吃到了一个夹肉馒头和一个油炸散子喝到了羊头羊骨炖的汤,还发了两个大蒸饼当作是行军午饭。 中午就不再专门埋锅造饭了。 不断有新兵集结而来,两座右卫大营里很快满员。 每军一万二千五百人,这里是两军。 上头传下军令来,这先头两军将押运第一批粮草,最先出发。 ...... 这两军都是新军,其中新兵占到了九成。 后勤的主帅是桓彦范。 粮草和练新军都是大事,黑齿常之任命他信任的直系大将来押运,也是情理之中。 桓彦范是豹韬卫大将军,他手下有一万人,而李行周此次抽调的左翊卫也是一万人。 可以说,整个北伐突厥的命脉就掌握在他俩手里。 一连十天,李行周这些新军都在运粮草、学军法、操练行伍当中度过。 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最初的三四天不适期过后。 大多数人都适应了这种艰苦卓越又紧张忙碌的生活。 李行周的手上和脚上都已经磨破了两层皮,结成了血茧子。 要是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十天的生活,苦中作乐。 渐渐的,新兵们越来越能适应军队的生活,变得自觉乖巧和能干勤快。 队正和火长们的脸色比刚来时好看多了,给大家的伙食待遇各方面都有了一些提高。 有一次赵队正大发善心,还给队里的每个人发了一合果酒,也就二两。 虽然只是湿了湿嘴就没了但大家还是很高兴,从此对赵队正感恩戴德。 凶神恶煞经常拿鞭子抽他们的赵队正,渐渐的被新兵们敬若神明。 李行周想起了前世在接受心里治疗时学的一个名词,斯德哥尔摩结合症。 简而言之,就是人性当中都有着“受虐也能上瘾”的潜质,军队里的军人就是典型的代表。 他们每天都吃尽了各多苦,渐渐的不仅能够适应这种苦,还会在潜意识里认为这些苦都是理所应当,时间长了甚至会当成一种享受。 突然一下闲下来过上清闲的好日子,还会受不了。 如果在受苦的过程当中上面的人给一点小恩惠,马上就会对上面的人感恩戴德无比忠诚。 古今中外的军队里,无不如此。 很多人都是这样带兵,只是知道这个“理论”的人少。 所以,军队里的士兵和军官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 同袍之情,有时甚至胜过亲情,要说两肋插刀一点也不为过。 带兵的时间一长尤其是打的胜仗多,一名将领往往能够拥有极多的死忠。 于是这些人再向身边的人和属下传递这种信息。 口耳相传层层膜拜,黑齿常之就这样成了所有大唐士兵心目中敬若神明的偶像。 他在军队里的威望也就无人可及了。 虽然军队里一多半的人一辈子没见过黑齿常之。 现在李行周觉得,这十天的实践比花一百天时间来死读兵书的收获,都要多一千倍。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5章 出征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所以,军队里的士兵和军官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 同袍之情,有时甚至胜过亲情,要说两肋插刀一点也不为过。 现在李行周觉得,这十天的实践比花一百天时间来死读兵书的收获,都要多一千倍。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第十一天,先头两军正式出发了。 第十二天,浩浩荡荡的两万五千人,押着近万辆车子,旌旗蔽日烟尘漫天,向北方进发。 为了沿途安全,行军总管桓彦范亲自带领五千精兵沿途开道护卫。 这五千兵可就不是新兵了,而且兵源不是普通的农户、奴婢与流民,而是他豹韬卫的主力。 行军非常的艰苦,每日重体力大负荷的劳作,还得顶风冒雨餐风露宿。 出发后的第十七天,大军走出七百多里已经到了并州大都督府境内。 对于粮草辎重队来说,这个行军速度已经是很快的了。 因为是救急平叛,因此军队不得不加速前行。 并州已经比较接近前线了,这里是大唐的北都和李唐的龙兴之地。 总揽北方军政和防务。 并州大都督一般是皇子来担任,李治在成为太子之前就是晋王兼领并州大都督。 李勣担任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做他的副手。 直接管理大唐的北方半壁江山的军政防务。 现任的并州大都督是太子李显。 这里的实际最高官长是并州长史是谯国公李浑瑊。 同时,他也是总揽这次北伐后勤的单于道行军长史,也就是仅次于黑齿常之的第二号人物。 北伐的十万大军,也将有十万出自于并州大都督府治下。 虽然现在改朝换代到了武周。 但是并州长史这么重要的职位还是没有来得及动。 大军走到这里,军士们的体力几乎都到了耗尽的边缘,连马匹都集体瘦了一圈。 桓彦范下令休整三日。 并州长史李浑瑊出城犒军,送来了大量的羊肉和米酒,军士们都很高兴。 李浑瑊六十多岁了,仍然非常的健旺。 他亲自骑着马带着军队民夫出城犒军,在军队里四处走动抚慰士卒嘘寒问暖亲自派送酒肉,折腾了一整天没见他休息。 全军上下都对这个并州长史充满了好感。 李行周心中暗道,看来武则天要想解决李浑瑊。 但是目前,这对她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并州大都督府治管大唐黄河以北的半壁江山,李浑瑊手下的十几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 三日休整让士兵们得到了难得的歇养。 甚至有机会睡了两个囫囵觉,伙食也开得很不错。 每天能吃上两顿干的一顿稀的。 碗里能见到几片羊肉甚至还有李浑瑊从并州送来的新鲜蔬菜。 并州送来的酒上头也没半点贪污,全都分批发给士兵们喝掉了。 深入军队一个月,李行周感觉自己彻底发生了改变。 他虽然出征吐蕃的时候吃过苦,各种各样的苦都吃过了,吃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但是对大唐军队的了解,李行周是前所未有的深入。 如果说以前是隔着两层皮膜朦朦胧胧的了解大唐的军队。 现在,李行周算是把那两层皮膜给褪去了。 军队,还是需要淬炼! ...... 李行周认为,大唐军队尚武的光荣传统和质朴的军人作风,的确是培养人才的一片沃土。 这使得大唐的将才代有人才出,其中更是涌现了不少的草根将军。 最典型的代表就是刘仁轨、薛仁贵。 .... 李行周在桓彦范帐前的护卫当中看到了一个熟人,朱文正。 能够护卫中军主将帐前的,都是司戟、司阶、中侯这种仪仗军官,是主将的心腹近卫。 朱文正曾经是程伯献的亲卫。 雅隆河谷一战,左骁卫全军覆没。 只有朱文正逃了出来。 朱文正的个子很高,在那群护卫当中鹤立鸡群。 相比于一年前的伤痕累累,朱文正的气象也像是换了个人。 军队,真的很煅炼人。 李行周和朱文正没有交谈只是互递了一个眼神。 然后就和朴景泰一起进了将帐。 桓彦范一身铠甲戎装端坐在将帐里看一本兵书,左右各有三四名文职书史在忙于案头。 二人进去参拜后,桓彦范扫了二人一眼。 桓彦范斥退了左右的文吏并拉上了军帐,这才请李行周坐了下来。 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高级军官才能喝到的三碗倒酒。 李行周摆了摆手。 “不喝这个,茶水就行。” 桓彦范就笑了。 “莫非是嫌弃?” “我哪还有资格嫌弃?” 李行周笑道。 “我是怕我今天能喝到,以后都没得喝,那日思夜想的滋味太难熬了。你可不知道我初入军营的头几天有多难受,都想跳到别人身上去咬两块肉来吃了!” 桓彦范哈哈的大笑,给李行周换了一杯茶,说道。 “现在鄯侯想必是非常怀念洛阳的锦衣玉食和风花雪月了吧?” 李行周出征前被武则天封了从五品的开国县男,封地鄯城。 唐代凡爵九等:一曰王,食邑万户,正一品。 二曰嗣王、郡王,食邑五千户,从一品。 三曰国公,食邑三千户,从一品。 四曰开国郡公,食邑二千户,正二品。 五曰开国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从二品。 六曰开国县侯,食邑千户,从三品。 七曰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正四品上。 八曰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正五品上。 九曰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从五品上。 各封爵还授给世袭的永业田,亲王10000亩,郡王5000,国公4000亩,郡公3500亩,县公2500亩,侯爵1400亩,伯爵1000亩,子爵800亩,男爵500亩。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只是过渡的。 想必从突厥回来的,武则天必然对这个准女婿少不了封赏。 “说不怀念那是假话,谁还不想过好日子呢?” 李行周喝下了一整杯茶水,吁了一口气,说道。 “但这一个月的苦当真没有白吃,我学到不少东西。” “那就好。” 桓彦范在李行周旁边坐了下来,说道。 “鄯侯,知道我为什么将大军按在并州不动了吗?”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 “莫非不是因为休整?” “这不是主要的原因。鄯州也是行伍之间的的人。” “十七日行军,根本不算什么。” 桓彦范说道. “前方,又传败讯。朔州将军高澄领兵出击,在长城关外遭遇阿史那骨笃禄,一战大败死伤无数。” “我怕我率领的这一只新军和粮草辎重队擅自上前,听到了败讯会影响士气,或者是遭遇突厥主力攻破朔州杀进长城,被劫了粮草。” “高澄又败了?” 李行周很震惊。 “此前在洛阳就听说了定襄道行军总管冯子琮与朔州将军高澄战败的消息,三战三败死伤无数,还丢了几个州县城池被突厥人血洗——现在又败!” “是啊!” 桓彦范浓眉紧拧,说道。 “高澄也太急于立功了,他听几个牧民拱提的消息说阿史那骨笃禄就在黑沙附近一带,随行兵马并不多。” “他居然就信了,急冲冲的带着人马急袭而去,想要来个擒贼擒王一雪前耻。” “结果,他反倒是落入了阿史那骨笃禄的包围之中,一战死伤无数,最后还向阿史那骨笃禄行贿并许以和盟才得已逃脱。” “阿史那骨笃禄才不理会什么盟约,趁他回师没有防备撵着他又是一阵掩杀,顺手还血洗了朔州的两个边境县城和汉民的牧人部落。” “接连丧师辱国祸及百姓,高澄恐怕是再无翻身之日了。” 李行周摇头叹息。 身为主将急功近利不辨虚实用兵不得法,害死无数热血男儿。 也使得后方的州县不保百姓深为荼毒! “高澄已经被秘密押到了并州关进囚笼之中,不日即将押往洛阳治罪。” 桓彦范双眉紧皱,说道。 “现在前方的局势越来越危急了。云州冯子琮与朔州高澄本来是互为犄角共同防御长城一线,现在高澄一军已经打光,周边也被突厥人洗劫,军民惨死云州危急,连并州都直接面对了突厥人的威胁。”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整个大唐北疆顿时变得千疮百孔防不胜防。高澄一败,真是祸国殃民啊!” 李行周拧眉沉思了片刻,说道。 “既然如此,桓大将军何不抽调精锐,顶上朔州防务的空缺?” “我是有这个想法,但不敢轻易实施。” 桓彦范说道。 “首先,我麾下虽有三万兵马,但只有五千能战之兵,其他都是粮草辎重兵,还是未经战阵、训练不熟的新军。” “我如果带上全军杀奔朔州,无疑是去给突厥人送人头、送粮草。” “如果我只带五千兵马前去,身后的两万多新军随时可能生乱或是遭劫。” “去了,或许能够暂时顶上一时防务之空缺,但是朔州几乎已是空城,我这五千人的补给会是一个大问题。” “再者,朔州周边刚刚遭受突厥人的血洗,高澄一路败逃手下的一些残兵也四下逃散了。朔州敌情不明,五千精兵也不敢轻易贸进,否则就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桓大将军不愧为沙场老将,思虑周全。” 李行周想了一想,说道。 “尽管如此,也不能在此坐视不理。李将军何不派一小队人马先去朔州打探,或可收集高澄所部的残兵探明敌情安抚百姓?为将者保境安民,不就是干这些事情么?” “说得好。” 桓彦范眼睛一亮。 “这就是我今天找你和朴景泰来的原因。” 李行周顿时恍然大。 “桓大将军的意思,要派左翊卫的人马去朔州一探?” “没错。” 桓彦范说道。 “我敢断定此行很危险,你完全可以拒绝。” 李行周站了起来。 “我去定了!” “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拒绝。因为,如果你稍稍出了一点差池,我都承担不起。” 桓彦范也站了起来,双眉紧拧。 “现在我就写下一份军令状,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绝对没人赖到你的头上!” 李行周笑了一笑。 “这么宝贵的机会你不给我,回头我肯定跟你翻脸!” “唉!” 桓彦范无奈的重叹了一声,苦笑道。 ,...... 当天深夜,左翊卫第一旅全体一百名士兵加,在李行周带领下,悄然离开大军屯,往北方挺进。 李行周一行一共一百零三骑。 李行周、朴景泰还有王难得三骑当前。 此次行动李行周没有带李白狮冒险,而是选了最近表现突出的王难得。 舞阳自然隐藏在队伍里面。 马燧、王行衍各带一小队。 而左翊卫大军自然在长史崔安柿、司马王思礼的带领下继续驻扎。 燕顺、林云、邢君牙、严挺之、卫伯玉负责维持大军。 他们的任务是打探朔代二州及长城周边敌情,及时回报。 同时,还要招抚溃败之兵,安抚流亡百姓。 这种任务,还真的要李行周的这些百战亲兵才能完成。 三万大军,还不知道前方的败讯。 李行周一行人执行的是秘密任务。 李行周不敢太拉风,身上自然不敢穿明光甲。 但也是铁甲之一的山文甲,很沉,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轻松。 明光甲那种既轻薄防御力又高的铁甲,得是高级将领和皇族的亲勋才有资格穿。 再加上手上那一挺马槊、背上扛的角弩和腰上挎的横刀,加起来将近一百斤。 带上这一套装备骑马,当真不轻松。 在挑选马战武器时李行周本不想用马槊,原因很简单,自己的马上功夫本就不怎么样,一般骑兵用的漆枪都还用不大利索。 左翊卫的马都是久经考验习惯了长途奔袭,体力特别好。 一夜疾驰,途中几乎没有做过长时间的休息。 黎明时分,一行人抵达了代州境内的雁门县郊野。 在一片浓密的树林中稍作休整。 王难得安排了两火士兵在四周轮换做为警戒斥侯,让大家抓紧时间吃喝休息补充体力。 临行之时众人都只带了一些散子蒸饼和饮水。 现在坐了下来吃些干粮歇息马匹,有人靠在大树上打盹。 吃完半张饼喝了几口水,李行周马上进入了深层睡眠,体力得以飞速补充。 休整了大约一个多时辰,人马重新集结。 因为天色已明这里也接近敌战前线,随时可能遭遇敌军。 因此王难得带领大家走了山林间的小路。 斥候的经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对于这一片的地形,王难得了如指掌。 他甚至精准的在山林里找到了一眼清泉,带大家补充了饮水。 代州毗邻朔州接连长城。 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古名“雁门关”。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6章 雁门关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王难得带领大家走了山林间的小路。 斥候的经验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对于这一片的地形,王难得了如指掌。 他甚至精准的在山林里找到了一眼清泉,带大家补充了饮水。 代州毗邻朔州接连长城。 历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古名“雁门关”。 在山林里走了约有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个村庄。 似有浓烟滚滚! 大家心里都冒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王难得下令潜伏,先作观察。 术业有专攻。 对于这种事,李行周全面的交给了王难得。 滚滚的浓烟消散了一些,火焰却冒了起来。 与此同时,五骑嗒嗒嗒的从村庄里跑了出来,一路在扬着刀“呜呜”的叫。 马脖子下面还悬着带血的人头! “突厥杂种!” 所有人几乎同时血脉卉张,眼睛发红! 但是,没有人贸然冲出去,因为李行周还没有下令。 行军是王难得负责。 但是这种决策可是李行周的事儿。 李行周死死按住旁边像一头即将出笼野兽一样蠢蠢欲动的朴景泰。 牙关紧咬,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李行周出奇的冷静,一双冰冷的眸子里仿佛看出不半点他的情感波动。 深入敌后,战场指挥官的每一个判断与命令都关乎胜负与生死。 此刻,李行周仍在冷静的观察。 五骑沿着山道,朝着远离李行周等人埋伏的地方奔走了。 马脖子下面悬着的人头,洒下一片血迹。 “鄯侯,就这样放这群杂种走了?!” 朴景泰发出了低声的咆哮。 他是新罗人,和突厥也是世仇 李行周捡起身边一坨泥块,劈头盖脸的砸到了朴景泰的头上。 “再吵就砍了!” 朴景泰恨得咬牙切齿,但是闷着没有再作声了。 “闭嘴!” 李行周很不客气的冷哼了一声。 “都给我趴好了!” 不过片刻之后,前方山道上又响起了那一片更大声的“呜呜”怪叫。 方才去而复返的五骑突厥兵又回来了。 山林震动! 他们的身后,跟来了一大片的骑兵! 李行周伸出手指比在眼前,用速记法将突厥骑兵的数量飞快数了一下。 “九十九个!”李行周与王难得几乎同时出声。 李行周回头瞟了王难得一眼,表情仍是那样狰狞。 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 “干了吧,咱们人多!” 朴景泰壮起胆子,又小声的嘟囔起来。 李行周把手里的鞭子一扬,朴景泰吓得缩了起来。 众人安静的潜伏,看这一群突厥骑兵从眼前跑过,冲进了村子里。 “都过来。” 李行周一挥手,除了在旁戒严的斥侯与看管马匹的人。 所有人都围到了他的身边,呈扇形。 李行周说道。 “突厥兵的编制与大唐军队同,这批突厥兵应该是一队满员的编制,加上正副队正大约是一百人或者更多。那个村子里的村民应该是凶多吉少,活着的也有可能被他们的人挟制了。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朴景泰恍然大悟。 “鄯侯真聪明,刚才那五个是回去叫同伙的,之前肯定有同伙已经在村子里面踩稳了点镇住了村民——就跟那野狼来偷羊群时一样的路子!” 马燧说道。 “突厥人习惯每三人为一犄角,五人为一战圈,十人一火敢屠村,凑满一队五十人就敢抗衡十倍于己的官军!” “突厥每每袭击一地,必然先派前哨采眼,若能得手则放火起烟并派斥侯携带人头回报,二者缺一不可,否则大队人马方不会挺进以免落入陷阱。” “既然这条村子有了一队突厥兵,那附近不远很有可能还有他们的大队主力,正分散在各处烧杀抢虐,到了规定时间全都要一并撤返!” “如若贸然出击,必然打草惊蛇!非但救不得这些村民,我们也全都要死在这里!” 朴景泰傻了眼。 “这样啊……” 李行周在朴景泰的头盔上拍了一巴掌。 “亏你是新罗人,多听多学少插嘴!” 李行周冷冷的扫了一眼马燧和王行衍,沉声道。 “现在听我号令,马燧带一组斥侯,沿大队突厥人来的山道向上溯查,看其后方是否有大队主力。” “王行衍带一组人看守马匹。” “王难得带一组斥侯,沿南、北两个方向包抄村落,仔细查探入村敌军的虚实!” “剩下的人马全部原地待命养精蓄锐,随时准备战斗!” “是!” ...... 王难得马上开始脱卸铠甲和刺眼的骑士战袍。 留下马槊与箭弩。 只带随身横刀与短刃,准备向村落潜伏进发。 一火十人,猫着腰穿梭在树林中,向村落挺进。 一行十人摸到了村子附近,个个都像隐伏在山林中的捕食山猫。 悄无声息动作轻盈,呈扇形分散开来从不同的角度观察村子里的情况。 王难得匍匐的摸到了村落的边沿,前方一栋民宅已经近在咫尺。 他早就盯到了一颗民宅后方高大茂密的大槐树,那既是最好的掩饰。 又能占领至高点的观察到几乎整个村子的全貌。 越接近民宅,王难得越能清楚的听到房间里传出的女人号哭声,和男人粗野无耻的大笑声。 这个声音,稍有一点人事经历的人都能明白。 那几个无耻的突厥人在对一个女人干什么。 王难得强忍住内心杀人的冲动,三两下爬到了大槐树的高处。 隐藏在树叶最茂密的枝叉中,透过树叶的孔隙居高临下观察。 村子不大,像是一个葫芦形,大约只有三四十户人家。 葫芦的边缘就像是挨着山林砍凿开垦出来的,挨着山林建着民宅。 较大的两个葫芦腹腔是村子里的大空地。 应该是平常用来祭祀、集会或者晒谷子的大坪。 这时,葫芦小腹地的土坪上堆了大量的柴草在冒着烟火。 应该是之前突厥人的前哨放的“烽火”。 大腹地的土坪上则是聚集了大量的村民。 围围站了一群穿着木甲皮甲与灰麻布战袍、戴着卷边羊皮帽子的突厥兵。 手里提着明晃晃的五尺弯刀,偶尔甩出手里的皮鞭抽向人群。 已经有七八个人倒在了血泊中,人头已被砍下。 剩下的村民紧紧凑在一团,有几个小孩子在不停的号哭。 王难得清点了一下人头,大土坪里有三十一个突厥兵,八十四个百姓。 剩下的突厥兵应该是抓着村里的妇女进了民房去糟蹋,或去搜寻散落的百姓与民财去了。 这时,大槐树下的民房里女人的号叫声突然嘎然而止。 几个突厥男人叽里呱啦的用突厥语骂咧起来。 王难得的心里猛然一紧,气血就翻涌了起来…… 那个村妇,肯定是被杀了! 民房里的突厥男人踢开了房门,提着一颗带血的人头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将人头对着村民的人群中一扔。 村民们吓得慌张大叫,也有人大声的号哭起来,还有两个小孩子喊着“娘亲”大声的哭号。 “畜生!!!” 王难得咬牙切齿的低声恨骂。 村民人群中,一个六七十岁的白发老人站了起来。 “我跟你们拼了!” 突厥兵的皮鞭劈头盖脸的就抽了上来。 两个突厥兵上前将那个老人从人群里拖出来。 噗哧几刀就捅翻在地,然后七八个人上前一阵乱刀。 将那老人砍得支离破碎成了一堆肉泥。 王难得扭过了头去,指关节抓着横刀的刀柄,骨骨作响。 “谁敢反抗,以此为例!!” 方才提着那个妇人人头出来的突厥兵,高扬着手里的弯刀大声咆哮。 王难得回过头来看向那人,看来他还是这群突厥兵的头目。 大唐统治了草原五十年。 虽然没有将他们完全汉化,但是突厥人会说汉话,倒是一点不奇怪。 村民们看着大土坪上一堆没有人头的尸首、妇人的人头还有那一堆肉泥。 都不敢吱唔反抗了。 一群手无寸铁的村民,面对一群手握刀剑丧失了人性的恶魔,想反抗也是无能为力。 “你们听着!” 突厥头目大声道。 “从现在起,你们当中的男人,都是我的奴隶!” “你们当中的女人,都是我的侍妾!” “你们就像牛马一样属于我,不许反抗、不许逃跑!否则,砍成肉泥!” 这时,另有十几名突厥兵,或者抱着成堆的财物或者牵着牛羊。 再不就是押着几个逃散的村民都汇聚了过来。 突厥头目扬起弯刀叽里呱啦的说了一串突厥语。 突厥兵扬起刀枪发出了一阵“呜呜”的欢呼声。 王难得猜测那头目说的应该是“分赃”的事情,以后真该学一点突厥语。 这时,突厥头目走到了汉民人群中,从中间抓出了一个村妇。 村民一片惶恐,村妇拼命的挣扎与求饶,突厥兵则是哈哈的大笑。 有个青壮男子跳起来反抗,马上被拖到一边砍下了人头悬到了马脖子上、 身子被砍成了肉泥一样。 突厥头目让两个突厥兵拉着那个妇人,依旧进了这间民房,从里面扔出一个赤身的无头尸首。 王难得差点没忍住跳下去,冲进民房将那畜生给剁了! “布谷——布谷!” 树下传来了轻轻的暗号声。 王难得溜下树来。三个同袍来了。 舞阳打了个手势,示意回去。 王难得摆手,凑到舞阳耳边说这间民房里的是首领。 我在这里盯着——擒贼擒王! 舞阳略作寻思,点头,带上其他人猫着腰回去通报消息了。 王难得依旧爬上了树盯着村子里的情况。 片刻后,突厥兵驱赶几个村民进了民房。 然后就升起了炊烟。大土坪上也升起了柴火,他们动手宰了几只羊。 看来突厥兵没有急着走,还想在这里做顿饭吃。 “断头饭!” 王难得的牙齿咬得骨骨作响。 稍后舞阳和几个士兵去而复返。 说敌情已明附近没有突厥大部。 鄯侯已经下令捕杀这群突厥兵——下手要快以免误伤百姓,除恶务尽,一个也不许逃脱! “这间民房里的头目,交给我!” 王难得请命。 “鄯侯已经布排妥当,只等这里最先下手,成败与否至关重要。” “突厥人最先扑杀的,肯定也是这里!” 舞阳犹豫了一下。 “有把握吗?千万别逞能!” “我行!” 得斩钉截铁。 “得手之后,吹这个号角!” 舞阳拍了一下王难得的肩膀,递给他一个越骑专用的牛犄号角。 带着其他的兄弟猫着腰,悄然消失。 舞阳给了王难得充分的信任。 王难得按捺住即将沸腾的热血,仍旧爬上了树,盯着大土坪上的那群突厥兵。 头顶的苍穹是大唐的天,脚下的家园是大唐的土,这里的子民是大唐的人! ——誓死撼卫之! 这群畜生,全都必须死!!! 过了片刻,王难得估计舞阳和其他的兄弟应该都抵达了埋伏地点,准备就绪了。 大坪里的突厥人围着火烤的全羊大声笑喊,稍有放松。 蹲成一片有如一群鹌鹑的村民当中有人在东张西望的看似是想逃跑或是反击。 负责看守的突厥士兵抡起皮鞭子就是一阵猛抽,村民便不敢动弹了。 王难得心想,大唐的子民还是很有血性的,只要我们这里一动手,这些村民必然发起反抗! 羊看来是烤得差不多了。 大多数的突厥兵围了过去。 民房里的村妇惨叫声和猥亵的怪笑声,却还没有消停的意思。 王难得悄无声息的从树上滑了下来。 沿着民居后方挖出的土坎摸到了宅后,到了卧室的窗户边。 声音很近,甚至能够听到身体撞击的声音了。 穷苦人家用的夯土和草木搭的房子。 卧室的窗户用几根小木棍撑起然后遮了一块破布。 窗户很窄不好进去,瓣断木棍发出的声响很有可能惊动里面的突厥兵。 后门应该是一块挺薄的木板。 王难得悄悄的潜伏到这里观察了一下。 这应该是连接厨房,门外泼了不少的洗碗脏水。 门板只有一块横着的门闩插着,这个没难度! 王难得从马靴里掏出了解绳尖刃,小心翼翼的用刀尖刺进门缝。 将那门闩朝旁边悄悄的挪移。 “卡嗒” 一声轻响,门闩解除! 王难得屏息凝神的停了一下。 卧室里仍是那样的声音,突厥人正得意忘形,没有注意到厨房这边的细小动静。 王难得将手从门下的缝隙里伸进去轻轻托起。 以免木门的门轴转动发出声音。 然后慢慢的,轻轻的推开了门。 厨房里悄无声息。 王难得猫着身子闪了进去,刚刚落停,大水缸里突然冒出一个小小的头来。 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儿! 王难得吓了一跳,一个翻滚过去捂住那男孩儿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小男孩儿仿佛都吓傻了。 瞪大了眼睛双手扳着王难得的手。 王难得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小男孩儿马上就不挣扎了,眼泪夺眶而出,稚气的脸上充满了悲愤。 他说的是。 “我是大唐士兵!”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7章 暴走的王难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王难得吓了一跳,一个翻滚过去捂住那男孩儿的嘴,示意他不要出声。 小男孩儿仿佛都吓傻了。 瞪大了眼睛双手扳着王难得的手。 “我是大唐士兵!” 王难得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 小男孩儿马上就不挣扎了,眼泪夺眶而出,稚气的脸上充满了悲愤。 “乖乖在这里藏着,我去杀敌!” 小男孩儿连连眨着眼睛,身子往下缩。 小男孩儿马上就不挣扎了。 眼泪夺眶而出,稚气的脸上充满了悲愤。 王难得松开他,小男孩儿乖乖的躲进了大水缸里自己拉上了缸盖子。 露出一个芦竿在外面呼气。 王难得吁了一口气,差点暴露! 卧室里的突厥人发出了猥琐的大笑声,好像是在嘲笑同伴“时间太短”。 马上又是女人的惊叫,看来是换了个男人在凌辱她。 有脚步声朝厨房来了! 王难得一个激灵朝旁边一滚,藏身在了柴堆与灶台之间。 一个光着身子满身是汗的突厥人喘着粗气儿走进了厨房,拿起灶台上的一个泥碗。 看来是口渴了,他伸手去揭大水缸的盖子。 水缸里的那个小男孩儿突然一下跳了出来。 对着那个突厥人脸上就喷了一口水。 突厥人出于本能的吓得大叫一声后退两步。 几乎是在同时,王难得一闪身跳了出来从后面扳住那个突厥人的下巴。 将他头胪往左方一扭同时手中的尖刀在他喉咙上往右一抹。 他的脖间就像断裂了的自来水管一样。 血雾猛喷而出洒了小男孩儿一脸。 房间里的两个突厥人显然是被惊动了,叽里呱啦的大叫。 王难得再也无法顾及那个小男孩儿,一步跨进卧室里。 迎面一个赤条条的突厥人拿着刀对他冲来。 正是那个头目! 王难得刚一看到他。 心中那股怒火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再也无法抑制。 怒喝一声斗然暴起。 一把尖刀疾如闪电的扎进了他的喉咙里! 突厥头目瞪大了一双死鱼似的眼睛,死瞪着王难得。 王难得将手中的尖刀用力一拉一绞。 突厥头目的喉管与颈椎咔嚓扭断,鲜血喷了王难得自己一身。 一拳猛然挥出,这一颗人头直接滚落下来,生生被打断!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床上那个突厥人大声怪叫的从妇人的身上跳起。 刚要去抓床边的刀,王难得的手里的尖刀飞快一扔。 直直的插中床上那个突厥人的喉咙! “啊......啊!!!” 床上的妇人像疯了一样,缩在床角惊声尖叫! 王难得什么都顾不上那么多了。 拔出腰间的横刀,拿起号角“呜呜”的吹响! 大土坪上的突厥人顿时炸了锅。 一窝蜂的朝王难得这边涌来。 王难得提起突厥头目的人头。 踢开房门扔了出去,大声道。 “大唐天兵在此,贼首已死,叛逆还不束手就擒!!” 朝这边冲过来的突厥人看到头目的人头大吃了一惊。 稍稍一停,几枚箭矢就朝他们射了过来,当场放翻了两人! “大唐天兵在此!!” 舞阳带着埋伏的兄弟们冲了出来! “杀......” 突厥人的野性顿时暴发出来,一群人分散开来。 分别杀向王难得和舞阳等人。 朝王难得这间房杀来的突厥人,约有七八个。 王难得站在门口想凭借地势化解他们的人数优势。 突厥人倒是不笨,抢起弓箭就射了过来。 王难得连忙闪身进房关上门板,笃笃笃一阵大响,薄薄的门板一下就被弓箭射穿了! 床上的那个妇人已经拔出了突厥人喉尖的那把解绳尖刀。 双手高举过头疯狂的对着那两个突厥人的下体猛扎。 “畜生、我杀了你!杀了你!!” 小男孩儿也从水缸里爬了出来。 拿起立在厨房后门边的大锄头愤怒的砸打厨房里的那个突厥死尸。 “快从后门逃走!!” 王难得倚着土墙大喝道。 小男孩儿很听话,扔了锄头就准备从后门里跑出去。 王难得大喝道。 “男人怎能独自逃命,带上这个女人!” 十岁的小男孩儿勇敢的跑了回来,拉那个妇人一起跑。 妇人赤着身子一身是血的跳下床,连滚带爬的从后门跑了。 门外响起激烈的搏斗声。 笃笃笃的箭矢之声不断传来。 薄薄的门板很快支离破碎。 突厥人抡起石头砸过来,房门轰然大开。 王难得知道,这时候跳出去肯定要被射成个刺猥。 但是他们的射箭速度,肯定不会快! 他抓起一个墙边的大瓦瓮就朝外面扔了出去,果然响起一片叮当当的箭矢撞击声。 几乎是在同时,王难得大喝一声如同猛虎下山的冲了出去。 一跃而起从天而降,手中的横刀怒劈下来! 一颗大好人头从头顶到鼻子被劈破,鲜血与脑浆迸裂! 突厥人刚刚放了一箭来不及换弦,。 看到王难得出来,哇哇大叫抡起弯刀就杀奔过来。 舞阳等人分散于各处在与突厥人搏斗。 这个战术的意图很明确。 就是要尽量的分散突厥人的兵力并最大可能的牵制他们。 减少他们杀害村民的可能、为鄯侯的主力来袭赢取时间! 可是短时间内,王难得这一火人面临的压力也就相当巨大了。 王难得现在已经面对了十几个人的围歼! 被他当头砍死了一个。 其他的突厥兵显然是大怒。 一米多长的大弯刀疯狂的朝王难得砍来。 王难得边打边跑。 总之不让他们包围起来,也不给他们抽空放箭的机会。 近战格斗,没理由怵他们! 游斗战术很起效果。 王难得非但没有受伤还砍死了两个突厥兵。 抽空还吹了几下冲锋的号角。 号角再次一响,那一伙村民当中突然爆出几声怒吼。 全体爆发了! 他们没有武器。 但几个勇敢的小伙子不顾一切的跳起来迎向突厥人的弯刀。 用自己的身体做盾挡住了他们的攻击,身体被戳穿了也死死的抱住突厥人不松。 其他的人马上跟上,一窝蜂的将几个突厥兵压在了一起。 用掐、用拳头、用牙咬。 将那几个突厥兵弄得大声惨叫! “乡亲们,报仇啊!!!” 村民们全部发狂了。 抡起什么是什么,石头、锄头和突厥人落下的刀全部成了他们的兵器。 疯狂的展开了反扑。 王难得怒喝一声,一刀斩断了一名突厥人的脖子。 人头滚落一旁,脖颈喷出浓烈的血水。 “畜生,我杀了你们!!” 一声歇斯底里的女人尖叫声响起。 赤身满身是血的妇人光着脚跑了回来。 手里抓着王难得的那把解绳尖刀,疯了似的冲向突厥兵。 王难得大惊。 “不要!” 迟了,一名突厥兵一刀砍下来。 女人拦腰被砍成了两截。 倒在地上的女人瞪大了眼睛高举着尖刀仍在叫骂。 “畜生,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那个男孩儿也冲了出来,抡起锄头砸向了那个杀人的突厥兵。 突厥兵挥刀一挡,刚要迎头砍死那个小孩儿。 一把横刀的刀尖从他心窝里钻了出来。 王难得把手里的横刀当成飞刀给掷了出来。 “混蛋,快跑!!” 王难得大吼。 小男孩儿大叫一声。 “我是男人!” 捡起突厥人掉落的那一把弯刀,小男孩儿“啊啊”的大叫着冲了过来。 王难得看到,不远处两名突厥人将弓箭瞄准了小男孩儿。 他的心脏猛然一缩! 箭未射出来,那两个突厥人突然惨叫着翻倒在地。 身上变得像刺猥一样! 滚滚的马蹄声和呜呜的号角声,铺天盖地而来。 “大唐天兵在此!!!” 葫芦型的村头和村尾,两拨骑兵冲杀进来。 如同两股钢铁洪流,如同泰山崩塌之势! 村民们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疯狂的撕咬追杀突厥人。 突厥人慌了! 围攻王难得的几名突厥兵掉头就跑,想去骑上他们的马匹逃蹿。 王难得捡起地上的一柄弯刀扔了出去,当场戳死一名突厥人。 那几个突厥人跑出没有几步就停住了。 因为他们面前堵着一个铁塔般的男人,挥着一把三米多长的大陌刀。 像绞肉机一样哇哇大叫的砍杀了过来。 “杀!......杀!......杀死你们这群杂种!!!” 朴景泰,如魔神下凡! ...... 王难得连忙跑过去拉住那个嗷嗷叫的小男孩儿。 从他手里夺过那把比他个子还要长的弯刀,将他拉回了房里。 “躲着,别出来了!” “不行,我是男人!” 王难得扯了根绳子将小男孩儿给绑了扔到屋后。 “屁点大,别添乱!在这里蹲着!” 然后,王难得从突厥人的身上拔回自己的横刀,依旧杀了回去。 朴景泰的武艺谈不上有多“精湛”。 但天生好胆力大无穷,配上大陌刀。 猛人一个势不可挡,身边已经砍翻了四五个突厥兵。 剩下的几个都被这头巨熊一般的怪物给震撼到了,仓皇逃命。 王难得提刀冲出来,朴景泰一眼瞅到他大喜过望。 “王公子,你没死哇!” “狗屁!” 王难得没好气的骂了一声。 “杀敌!!” “好嘞......杀光这群杂种!!” 两人拼成了一组,大肆砍杀。 突厥兵面对百名精锐唐军的突袭和村民的暴起。 再加上头目先被王难得杀了群龙无首,很快被剿杀得溃不成军。 九十九个突厥人无一幸免全部变成了尸体。 愤怒的村民们无法原谅这群杀害了他们亲人的强盗。 没有一具突厥人的尸体是完整的,战斗结束了仍然有人撕咬突厥人的尸体。 甚至有人将他们的肉咬下来生生的吞吃。 王难得让将士们尽快安抚村民,打点善后。 杀了这一队突厥兵,这里也就不能久留了。 必须让他们尽快往南撤走,去并州。 王难得找到那个小男孩儿替他解开了绳索。 刚开始小男孩儿还挺生气。 后来看到家门口的那一具最先被摧残的无头女尸。 他哇声大哭起来。 那是他娘。 王难得扯了一块床单来盖住女尸,蹲到小男孩儿身边。 “是男人,就别哭。去找找看你还有哪些亲人。” 小男孩儿就真的不哭了,到处叫喊的找他的亲人了。 结果发现,他的爷爷、父亲和年幼的兄弟姐妹全部都死了。 小男孩儿居然没有哭。 王难得和其他的士兵们都觉得有些奇怪。 也担心他受的刺激太大了失心疯。 于是好几个人围在他身边劝他,哄他。 “叔叔,我想从军,杀敌报仇!” 小男儿稚嫩的声音,斩钉截铁。 王难得蹲到他身前。 “可是你还小,力气不够。” 小男孩儿的表情很固执。 “你都说了,我是男人!” 王难得笑了一笑抹去他脸上的鲜血。 “听话,十年后,再从军。” “那这十年,我去哪里?” 小男孩儿的一句话。 让王难得等人都陷入了沉默。 村民们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开始为亲人们收尸准备撤离。 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走到了王难得身边,抱住那个小男孩儿说道。 “小六子,跟婶婶一起走吧!我们霍家就只剩我们两个了。” “我会把你养大再让你去从军,为你的父母叔伯兄弟们报仇!” “好!” 小男孩儿答应得很果断,抬头看着王难得。 “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王难得摸了摸他的头微然一笑。 “大唐士兵!” “总有一天,小六子也要成为叔叔这样神勇威风的大唐士兵!” 小六子大声道。 王难得呵呵的笑着在他脸上掐了一把。 “你就叫小六子,有大名吗?” 小男孩儿摇头。 “我爹不识字,我拍第六就叫我小六子。” “姓霍是吧?” 王难得说道。 “我给你取个大名,以后投军的时候用。” “好!” “就叫......霍去病!” ...... 李行周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对王难得招了一下手,王难得走了过去。 “干得不错。” 简单的四个字。 “写封驰报,给并州桓大将军送去。” 李行周说道。 “大体说一下这里的情况,并说我们继续朝前侦察了。” 王难得道。 “就说,突厥兵力已抵代州雁门村野,时刻威胁并州。我部继续挺进朔代二州摸排调查,另有南迁百姓万望收留安置。这样如何?” “好。” 李行周挥了一下手,旁边两人递来笔墨纸砚。 王难得刚要收进木筒里用泥胶封起,李行周问道。 “你写的什么?” “捷报。”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8章 狭路相逢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挥了一下手,旁边两人递来笔墨纸砚。 王难得刚要收进木筒里用泥胶封起,李行周问道。 “你写的什么?” “捷报。” 李行周大声道:“一个时辰,清理战场再度出发!” 一场激战唐军和村民获得了胜利。 但村民死伤不少。 唐军也牺牲了十七人,另有四人重伤,轻伤不计。 村民和士兵们一起掩埋了尸首处理了伤员。 王难得派了一匹快马去递驰报。 派六名带轻伤的士兵护送这些村民和重伤的伤员,往南撤向并州。 出发时的一百零三名唐军,现在还剩下七十五个继续前行。 人马结集队伍时,霍小六来找到了王难得。 “叔叔,我还可以再见到你吗?” “或许可以吧!” 王难得笑了一笑,捏捏他的脸蛋。 “你是男人,以后要好好的保护你的婶婶和乡亲,要听婶婶的话、要孝敬她。” “我会的。” 霍小六很认真的点头。 “如果我想找你,该要去哪里?” 王难得蹲下身来,微笑道。 “不用找我。你只管奋发努力,要多读书勤练武,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儿。” “等你哪天做了将军,我们就能见面了!” “男人大丈夫,说话要算数!” 霍小六很认真的点头。 “等我做了将军,你一定要来见我哦!” “来,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霍小六非常认真的和李行周击掌为誓。 然后背上小包袱跑回去牵着他婶婶的手。 一步一回头的和众多村民们一起走了。 ....... “兄弟们!” 李行周喝了一声,众皆肃立。 李行周说道。 “虽然我们干掉了这一队孤军深入前来打劫村庄的突厥游骑。” “但我们的人员也减少了二十多个。” “前方不容乐观,既然有突厥人渗透到了这里。” “估计长城边防洞开朔州已经陷落,代州也有了不少的突厥人在四处劫掠烧杀。”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朝前挺进,尽可能的摸清敌情、解救更多的百姓子民。” “但是我们人手有限,不能蛮干。” “往下,情况会更加危险。” “兄弟们务必提高警惕、服从号令。” “不要徒逞血气之勇只想杀敌,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摸排敌情!” “是!” “全体上马!” 一行人上了马,在掩埋阵亡唐军的大坟堆边围成了一圈,静默。 “脱帽,扬兵!” 所有人将兜鍪托在了手里,另一手高高的举起兵器。 “兄弟们,请安息!” 李行周大声道。 “兄弟们,请安息!” 众军士齐声喝道。 有好些个士兵流出了眼泪,但是没人哭出声来。 “得胜之日,我们再来祭奠!” 李行周大声道。 “出发!” 李行周戴上了兜鍪看了死气沉沉的空荡村庄一眼。 战争,受害最大的还是普通的平民百姓。 不管哪个时代,军人的职责永远是神圣的......保家卫国! 李行周一行七十五人,继续沿山道朝北方挺进。 沿途发现了不少零星的逃难百姓。 士兵们对他们进行了安抚指引他们向并州逃难,那里有大唐的主力王师。 并且,从这些逃难的百姓们口中,了解了许多前方的情况。 ...... 此前朔方道行军总管高澄镇守的朔州。 的确是全盘陷落了。 突厥大军追着高澄的残部掩杀进入长城关口。 然后血洗了整个朔州,劫去了大量的牛马和人口,整座城内几乎再无生灵。 毗邻朔州的代州也遭受了很严重的兵灾。 虽然突厥人暂时没有直接攻打代州的治所、防御坚固的雁门县。 但他们从朔州的各个防线缺口渗透进来。 针对雁门身后的偏远村甸,正在进行报复性与破坏性的烧杀劫虐。 突厥草原被大唐统治了五十年。 天知道突厥人心底积攒了多少怨恨。 代州都督马怀德根本无法、也不敢分薄了兵力去遏止这些化整为零的突厥强盗。 他只能是坐镇雁门,力保城关与州城不失。 否则,突厥大军就将真的全部杀进长城关内,血洗河北腹地了! “我们必须见到代州都督马怀德,才能真正落实这些情况!暂时不能全凭难民的一面之辞就贸然回报,以免误导了后方主力。” 李行周很警慎,说道。 “兄弟们,打起精神继续向雁门挺进!” ...... 傍晚时分,李行周一行人走出了山林。 前方隐约可见连绵的崇山峻岭,不再有山林的掩护。 这里就是古来有名的雁门关,。 里长城上的重要险关雁门关和代州的治所雁门县,就在前方。 望山跑死马。 山道崎岖难。 这一路过去还得几十里。 从昨天半夜走到现在还经历了一场厮杀,大家显然都累了,连战马也有些力衰。 “兄弟们!” 李行周说道。 “务必一鼓作气趁天黑之前,进入雁门!” 前方突然烟尘嚣起。 李行周跳下马来将耳朵贴着地面听了片刻,大声道。 “大队人马奔来,有骑兵!” “隐蔽!” 王难得马上将人带回了树林之中,躲藏起来。 众人心里一阵不好的预感......莫非雁门也陷落了?! 没多时前方跑来一大批人约有数百,哭爹喊娘一片混乱,显然是一群逃命的难民。 在他们后方,有一群突厥骑兵在追杀,弓矢乱飞挥刀狂砍,如同虎入羊群。 李行周毫不犹豫的大声下令,“杀敌、救人!” “鄯侯,请慢!” 王难得连忙叫停,快语道。 “敌军数量不下百数,贸然出击恐怕要伤及无数百姓,我们还未必打得过!” “不如叫兄弟们分散在树林各处,一同吹起号角大声呼喊、并用树枝扫起灰土烟尘以为疑兵!” “突厥若退,则我救人为上不必恋战追击。” “突厥若不退,我们再从四方杀出以包围之势合力击之,或可先声夺人占据主动!” 众人一听,齐声赞叹“兵法妙计”。 王难得近乎肯求的看着李行周。 “鄯侯,听我一回!” 李行周眯着眼睛盯着王难得看了片刻,大喝一声。 “按他说的办!” ...... 众士兵们分散到树林各处,每火有两只号角,现在十几只行军号角准备就绪。 李行周仿造三国演义里张飞在长阪坡的做法,叫人砍了树枝挂在马鞍上。 稍后号角声一起就骑马在树林里奔腾,做为疑兵。 虽然前世只是个文化程度不高的吃鸡主播。 但是三国演义还是看过的。 所有人的行动非常迅速,一则训练有素,二则时间紧迫。 每一秒都有百姓的性命在丧失。 前方人马离此不过三百米,百姓在仓皇逃遁,后面的突厥兵在疯狂掩杀。 追得最近的几个人已经冲进了百姓人群中。 手里刀落像砍瓜切菜一样,人头与肢体乱飞,血液喷溅惨叫四起。 每个唐军将士的眼睛都像是要喷火了。 但大家没有轻举妄动,等着李行周的号令。 李行周的身边死盯着前方,面目依旧狰狞。 眼神寒凉如冰,手里握着一个骑兵号角。 “眼前此景,键盘侠可以想出一百个计策。” “但真正面对这样的情景,一般人心里早已是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就算是我带的这些沙场老兵,也只会听令行事。” 李行周沙哑的嗓音低沉的响起,显然是在对王难得说话。 王难得几乎没有回头看李行周,点了一下头,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呜.....呜呜!!” 紧接着,十几只号角一同吹响。 准备就绪的骑士策马在树林中奔跑起来,一片烟尘四起。 同时,所有人发出大声的吼叫。 前方奔跑的百姓哪里还顾得上前方异样。 后面的弯刀几乎要砍着脖子了。 他们只知亡命的奔跑,慌不择路的奔跑。 可是突厥人就不是这样的反应了。 唐军的牛犄号角与他们自己的号角声不同。 他们一下就能听出来。 当下,跑在最前的突厥人就愕然的停住了。 后面约有一两百骑也依次停住,犹豫不定的看着这一片树林。 “杀啊......” 李行周等人用刀剑拍打着身上的铠甲,发出洪亮的金属敲击声。 再一看树林当中,漫天的烟尘超过了树尖,如同千金万马奔腾而来。 突厥兵打了一个呼哨,调转马头就跑。 “打出旗帜,救援百姓......快快快!” 王难得大声下令。 几面唐军旗帜张打起来跑出树林,对数百名百姓奔去。 “我等是大唐王师,百姓勿惊!!” “快进树林!......快快快!!” 百姓们发出一片庆幸又凄惨的大叫声。 连滚带爬的朝树林这边涌来。 “不要再走官道,全部进树林!” “快快快!!” 李行周和所有的士兵都冲了出去。 尽可能的将百姓们拉进树林。 大家心里都清楚,突厥人不是白痴。 一但发现没有千军万马杀出来,是自己受到了欺骗和羞辱。 以他们的性格绝对会翻身再杀回来。 时间非常的紧迫。 如果不能赶在突厥人杀回来之前躲进树林,站在这官道上就是当活靶子的命。 突厥人的骑射功夫可不是吃素的,这个在马背上长大的族群,八九岁的孩子就以百步穿杨为荣! 百姓们跑到这里,好些都已是体力枯竭。 尤其是一些女人、老人和孩子,根本就跑不动了。 尤其是见到了唐军,他们在面临死亡时迸发出来的求生欲望与生命潜能稍一松懈。 好些人趴在地上爬都爬不动了。 李行周等人只能拖着背着扛着这些人,拼命的往树林里钻。 北方,滚滚的马蹄声果然去而复返。 疑兵之计可不能用两次,这下真是劫难当头了! “兄弟们......誓死撼卫之!!” 李行周翻身上马,高举马槊。 所有唐军将士翻身上马,大声怒喝。 “誓死撼卫之!” 李行周大吼道。 “乡亲们,赶紧逃进密林深处!不要回头不要停留!往南方去,去并州!!” “你、你们就这么几个人啊?!” 一名汉子沮丧的叫了起来。 “雁门都陷落了,成千上万的突厥兵正在洗劫州县城池,你们挡不住的......赶紧一起逃吧!” 众人一听,心中同时一惊。 雁门真的陷落了! “快走!!!” 王难得策马奔过来大声怒吼。 “我们是大唐士兵,拼死也要拦住他们!乡亲们,赶紧逃!走山道去并州!那里有我们的主力王师!!” “好、好吧……” 百姓们咬牙爬起来,四面八方的逃进了密林。 “驾......” 所有的左翊卫骑兵们,朝前冲去。 前方,突厥骑兵黑压压的一片,滚滚而来! ...... 不用将领吩咐,经验丰富的老兵就知道坏了。 因为随着那大地的震颤。 密急的马蹄声已经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在这个地方突然出现大批的骑兵。 而且听这蹄声急骤,分明是正在冲刺,这绝不可能是自己的人马。 ,轰隆隆的马蹄声就在耳边开始轰鸣了。 千军万马,挥舞着雪亮的钢刀。 从黑暗中猛扑过来。 如同一只只幽魂厉鬼,一个仓皇失措的新兵只看到一抹黑影从自己身边带着一股劲风一扫而过。 随即前方更远处就响起了同伴的惨叫声。 惊骇的士兵正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又一道黑影裹着劲风从他身边疾掠过去,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幸运。 锋利的马刀把他由肩至胯劈成了两半。 这是一场残酷的屠戮。 敌人的攻击之快,连外围的游哨都没来得及把警讯报回来。 仓促间左翊卫就算想在原地结阵自守都成了妄想,更不要说是有力的反扑。 攻击的突厥人虽然看着散乱,毫无阵形。 但是自幼参加游猎,早把他们培养成了精锐的骑士。 他们通常很默契地三人一组,组成一个锐角攻击阵形,互相配合。 剪除一切给战友造成的阻碍,保持最快的冲锋速度。 而每一个攻击锐三角之间,又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确保他们冲入敌阵之后,后方的战友依旧马速不减。 以同样的速度展开第二轮攻击。 攻击在整个左翊卫驻扎的营地上展开了。 每一个地方,突厥人势如破竹的突击都保持了至少五轮的冲锋。 这五轮的冲锋足以斩杀五分之一的左翊卫,并给他们造成极大的混乱。 从而保证穿营而过的突厥人返身再进行第二轮扫荡时。 左翊卫仍无法形成有效反击。 左翊卫陷入了绝对的混乱当中。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39章 跑吧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攻击在整个左翊卫驻扎的营地上展开了。 每一个地方,突厥人势如破竹的突击都保持了至少五轮的冲锋。 这五轮的冲锋足以斩杀五分之一的左翊卫,并给他们造成极大的混乱。 从而保证穿营而过的突厥人返身再进行第二轮扫荡时。 左翊卫仍无法形成有效反击。 左翊卫陷入了绝对的混乱当中。 李行周手中的横刀已经砍得卷口无刃了。 如今所用的是被他劈手夺来的一口突厥人的长刀。 他一路往回闯着,也不知道已经砍死了多少人。 他已血染征袍,身上有敌人的血。 也有自己的血,还有战友的血,追随在他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 可前边还是无边无沿、令人绝望的突厥骑兵。 也多亏得此处敌我混杂,只能肉搏无法放箭。 否则李行周也早已横尸当场,根本不可能冲杀到现在。 李行周正率队前冲时,隐隐听到一阵号角声,扭头再看,林中寂寂,却又没了声息。 李行周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有几个士兵也说他们听到了。 “鄯侯,我们快走!” 朴景泰惊慌大叫。 “不能走,杀回去!” 李行周拔刀出鞘,眼中迸出凶狠的目光。 如今袍泽正在浴血,他如何能退? 李行周举起长刀,义无反顾地冲向敌阵。 如同择人而噬的一头猛虎,叱喝连声。 战马长嘶声中,凶猛冲前! 可是杀到现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陷入重围的袍泽还一个也没见着,倒是周围的突厥人越来越多。 “鄯侯,我们退吧!至少,要有个人回去报讯啊!” 断了一臂王行衍的刚刚说罢。 就被突厥人一杆长枪捅了个透心窟窿。 “我们走!” 刚刚因为战马战死。 从敌人手中夺来一匹马的李行周情知再冲杀下去毫无意义。 只得领着不足二十人的残余人马含恨往回冲去。 …… 插在尸体上面的枪矛刀剑,比原野上旺盛的野草还要蓬勃。 无主的战马在染了血的草原上踽踽而行。 尸骸枕积中。 偶尔会爬起一个浑身血污的战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不是肠穿肚破就是残肢少腿,迟缓地挣扎着,仿佛一具僵尸。 ...... 这是场毫无疑问的惨败。 王行俨的弟弟王行衍阵亡。 这个怯弱的王家子弟在战火中迅速成长起来。 又马革裹尸而去。 王难得、马燧不知所踪。 李行周与朴景泰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咬着牙狠着心。 各自牵上一匹马钻进了密林之中。 带着那些逃难的百姓一起往南方密林当中匆忙的撤走。 逃命就是逃命,只能用连滚带爬来形容。 满山的百姓约有四五百人,在密不见阳光的丛林里一阵乱钻。 李行周还得不时的大声呼喝聚拢这些百姓,以免走散迷失在丛林里。 或是落单被野兽吃了。 突厥人的骑兵,轻易不敢闯进茂密的树林。 再加上王难得等人誓死阻拦,一时好像没有追兵杀进树林,李行周稍稍松了一口气。 心里,却是更加沉甸甸的。 逃了有一两个时辰,发现一条小溪。 李行周招呼百姓在溪边稍事歇息。 有干粮的吃点干粮,没干粮的补充一点水份也是好的。 李行周和朴景泰一路上都出奇的沉默。 现在背靠背的瘫坐在一起,都只顾得上大喘气了。 良久。 前方扎堆在休息的百姓,突然发出一片惊呼和骚动。 “别怕!!” 李行周拔刀出鞘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朴景泰大声怒吼的抓起他的大陌刀,如一头黑熊般跳了起来。 “大唐士兵在此,谁敢伤百姓,剁成肉泥做包子!!” ...... 树林里钻出二三十个人来,个个衣衫褴褛形如野人。 但每个人的手上都有武器。 “兄弟且慢动手,我们也是唐军!!” 对方有人大喊。 李行周架住横刀一步站定,“哪部分的?” “朔州守兵,朔方道行军总管高澄麾下!” 对方大声道。 “你们是哪部分的?” 李行周略吁了一口气。 听口音、看衣甲和武器,的确是唐军没错。 “我们是北伐王师、单于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麾下!” 李行周大声道。 “王师来了?黑齿将军来了?!” 对方军士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 “王师来了!朝廷的王师来了!” 李行周大步上前。 “你们有多少人?” “约有两百之数,大多带伤,散落在这一片丛林之中。” 对方一名小校模样的人答道。 “隐约听闻北方远处传来号角之声,我等特意前来查探......那是怎么回事?” “两百多兄弟?好哇!” 朴景泰一听就来了劲,大声道。 “赶紧随我一同杀回去……” 李行周一脚踢到他的屁股上给了他一个趔趄。 杀你大爷,这些人站都快要站不稳了。 对上突厥骑兵不是摆明了去送死吗。 再说了,这些人是敌是友都还都难说! “兄弟,究竟怎么回事?” 那些士兵围了上来,一同看着李行周。 李行周说道。 “继朔州陷落后,代州也陷落了。我们是主力大军的斥侯游骑,方才不幸遭遇了突厥大部。为了解救这些逃难的百姓,我的兄弟们在前方殊死抵抗,为我们掩护百姓撤离赢取时间。” “代州也陷落了?!” 众军士们大吃了一惊。 李行周点点头。 “现在,你们应该和我一同护送百姓们南撤,去并州王师大营。” 军士们一下陷入了沉默,好些人的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还有人不怀好意的盯着那些百姓,盯着他们的包袱,脸上的饥饿神色毫不掩饰。 “你们怎么不吭声?” 朴景泰恼了,大叫道。 “莫非当了逃兵,还不想要戴罪立功?真是孬种!” “闭嘴!” 李行周大喝一声,心里直叫苦。 朴景泰这个蠢货。 战乱之时“兵与匪”只有一纸之隔,这些败兵可以是我们的生死同袍,也可能是杀人越货的山匪。 真要把他们一口咬定为“逃兵”,他们肯定破罐子破摔索杀光我们、夺了食物和财货藏匿起来跑去落草为寇了! “我们不是逃兵!” 那些人果然敌意顿现,满怀戒备的整齐往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 李行周连忙大声道。 “朔州一战的情形我已了如指掌。高澄太过急于立功赎罪,贪功贸进急袭黑沙结果落入了阿史那骨笃禄的包围,一战惨败逃回朔州。” “阿史那骨笃禄不守盟约一路掩杀顺势夺了朔州,导致举城陷落、大军尽没。” “此罪全在高澄一人,与兄弟们无干!待我回去见了主帅,定为兄弟们说明情由,为兄弟们洗刷澄清,还你们一个公道!” 李行周这话一说,众军士们方才吁了一口气,收敛了一些敌意。 “听你言语不俗颇有见识,敢问官拜何职?” 有人问道。 “对,你官拜何职?有何资格面见主帅为我等说情?” “呃……” 朴景泰顿时傻了眼,李行周是后勤副主将,左翊卫大将军,朝廷封的鄯侯。 说出来自然可以镇住这些人。 但是,万一这些人有了歹心,那他们可是条大鱼了。 李行周皱了皱眉头,丧乱之时生死边缘,人的疑心很大、戾气也很重,平常的律法道德这些约束都会被抛到脑后。 眼下我如果冒充任何人、任何职务,都有穿帮的可能。 一但穿帮,这些人就会认为我是在欺诈他们,是要陷害他们。 这些人瞬间就能变成杀人越货的强盗,情形必然一发不收拾! 思及此处,李行周脱了自己的头盔,说道。 “实不相瞒,我乃是后军副将,左翊卫大将军,开国县男鄯侯李行周!” “啊?” 众人大吃了一惊。 “既然说出来了你们也不认识,又何必问?” 李行周淡然的笑了一笑。 “兄弟们,相信我。只要你们还是忠诚的大唐士兵,我力保你们不被问罪。” “只要你们帮助我一起保护这些百姓抵达并州,我还会奏明黑齿将军,为你们记上一功!” 众军士各自面露狐疑之色都没有答话,彼此交头结耳的窃窃商议了起来。 朴景泰的额头上一阵冷汗直流,流得脖颈都在一阵发凉了。 他可不是真笨,眼下他也查觉到了此间的凶险。 万一不能说服这些乱兵,他们就有可能杀人灭口抢夺百姓的食物与财产,然后逃之夭夭! 败兵和逃兵回到军营都要受到军法的制裁。 轻则罚没为奴重则流放砍头。 就算不受罚在军营里也没有了任何的地位和人格尊严可言。 所以兵荒马乱之时,多能见到破罐破摔的败兵残卒,他们早就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 眼下多活一日就是赚一日,于是彻底泯灭人性、变得肆无忌惮! 这样的人聚集在了一起,远比一般的山匪强盗还要狠毒和残忍! 那些军士们窃窃商议了一阵,有人钻进了树林里去叫人。 片刻后,又来了十几个人。 “谁说没人认识李行周!” 人群中走出一个男人像是他们的头领,个头挺高大身上没穿铠甲。 但是戴着一顶明光甲兜鍪。 李行周打量这人,没见过。 他能穿得起明光甲,不是高级军官就是皇家亲勋部队的人。 他戴这顶兜鍪,大概就是为了在这群人当中宣示他的领袖地位。 “你的铠甲呢?” 李行周先声夺人,大声质问。 那人略微怔了一怔,强硬回了一句。 “不用你管!” “好,我姑且不问。” 李行周点了点头。 “你说你认识李行周,那你又是何人?” “我是英武卫大将军权善才麾下千牛备身,方鹏!” 那人上下打量李行周,眯了眯眼睛。 “姑且相信你吧!” 朴景泰感觉自己的内衣全都汗湿了,好凶险啊,真没想到面对自己人,还能有这样的凶险! 方鹏仍是非常警惕且满怀敌意的看着李行周,说道。 “突厥复叛,权将军率英武卫请战平叛获准。我们八百步弩被拨予高澄做为亲勋近卫,最先随他动身前来镇守朔州。” “现在,想必权将军肯定是率英武卫大部和黑齿将军的主力大军走在一起。” “怎么,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黑齿将军的学生,居然连这都不知道?” “我的确不知道。我与后军行军总管桓彦范押运粮草先行出发了。” 李行周说道。 “得闻朔州陷落,我亲率斥侯游骑前来侦察......现在,桓彦范所部前军三万人马已经抵达并州,黑齿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前来平叛,后续主力大部陆续即将开到。” “兄弟们不要怀疑了,赶紧与我一同保护这些百姓回并州。我担保你们所有人无罪,并记功一件!” 毕竟都是唐人,都在后方拖儿带口、有人倚门相盼。 如果不被划为逃兵能够回家与家人团聚还能记功一件,谁不愿意呢? ...... 李行周叫方鹏召集了所有的残兵,一同护送这些百姓们回并州。 稀稀拉拉的人凑了过来,九成以上的像野人,一多半的都带着伤,重伤的都不少。 看来这些人不是不想逃,而是真的逃不动了才窝进这山林里。 粮食和医药成了一个大问题! 李行周带着一些健壮的残兵与百姓,在树林里打野兽、采蘑菇、摘野菜,挖了许多的草药给人治伤治病。 虽然无法完全的治好他们,好歹也能减轻一点他们一时的痛苦。 更重要的是,李行周给了他们活下去、洗脱罪名、回归军营与正常生活的信心! 人在绝境,靠的就是一股心气和毅力才能支撑。 日落之后,山林里一片漆黑与湿寒。 隐约听到远方传来野狼的号叫。 有人要升火,李行周让他们灭了。 引来野狼,反倒不怕。 引来突厥兵,那才是真的惨了! 两百残兵,大约有三四十个勉强能派上用场的。 李行周将他们编成了三火,选出火长带头。。 分成三班值夜班戍卫防范。 深夜,李行周将朴景泰叫到了隐密处。 “你趁夜骑上马赶紧去并州,将这封信当面交给桓彦范!” 李行周将一封写好的信装进竹筒里泥封好了,交给朴景泰。 “鄯侯,我走了,你怎么办?” 朴景泰急了。 “这些人表面上服你,未必是真心!万一闹个乱子,那岂不完蛋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40章 荒野求生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深夜,李行周将朴景泰叫到了隐密处。 “你趁夜骑上马赶紧去并州,将这封信当面交给桓彦范!” 李行周将一封写好的信装进竹筒里泥封好了,交给朴景泰。 “鄯侯,我走了,你怎么办?” 朴景泰急了。 “这些人表面上服你,未必是真心!万一闹个乱子,那岂不完蛋了?” “如果真的乱了,你在这里也不起多大作用。” 李行周在他耳边小声道。 “趁夜跑官道,越快越好!务必要尽快见到桓彦范,请他派出人马来接引我们!这里有三四百名百姓,还有两百残兵。六七百多条人命,其中有很多带伤急需治疗的,片刻不容耽误!” “要不你去送信,我来带这些人走?” 朴景泰急道。 “放屁!” 李行周恼火的道。 “我一走,这些残兵随时都有可能叛乱,你能镇得住?” “我有大陌刀!” “陌你大爷!” 李行周更加恼火了,抬手就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 “别废话了,赶紧走!我和这六七百人的性命,可是全牵挂在你身上了!” “……” 朴景泰愣了一愣。 “鄯侯,你可千万要挺住,等我带兵回来接引你!” 李行周点了点头。 “我会带人去那个村子稍事安顿,那里好歹有些村民留下来的庄稼和房子。你若是带人来找我,定要分一队人马去那个村子!” 朴景泰突然一个熊抱将李行周紧紧抱住,呜呜的闷声哭了起来。 “鄯侯,你可不能死哇!” “撒……手!你个蠢货,快松手,你勒死我了!” 天亮了,李行周集合人马,派了一火人用军刀在前砍伐开道。 然后抬起伤员护送百姓,在崎岖的密林中前行。 方鹏带着几个人来质问李行周,你的护卫呢? 李行周说道。 “我让他连夜骑着马跑官道,去给桓彦范送信了。让他尽快派兵来接引我们!” “为何不让我们知道?” 方鹏说道。 “莫非鄯侯,暗中有着别的企图?” 李行周叹息了一声。 “我若当真是有别的企图,昨晚就和他一起骑着马开溜了,还会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受苦?” 一句话,说得方鹏等人哑口无言。 李行周继续道。 “我知道,我若是派人骑马去送信,会有人争先恐后一片大乱。” “再者,桓彦范只认识我和朴景泰不认识你们,你们去了能否见到桓彦范,都是个疑问。所以,我私下主张派了朴景泰先行一步,连夜疾驰送信去了......还有疑问吗?” “没有了!” 方鹏等人对着李行周抱拳而拜。 “我等唐突,鄯侯恕罪!” “有话直说不掖着,也是好事。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再有猜忌与隔阂。” 李行周说道。 “走吧,大家务必照顾好伤员,护卫好百姓。越是危急时刻,越不能忘记了我们大唐士兵的神圣天职!” “是……” 方鹏等人答得有些有气无力。 李行周心中暗自叹息,绝境之中,人的正常反应里只剩求生的欲望。 要想再激起他们的男人血性与爱国热忱。 难! 这样的一群残兵败将与逃难百姓,李行周不敢带他们走官道。 代州已经陷落,突厥兵随时可能在这附近出现。 万一在官道上遇上突厥兵就是个全团尽没的悲剧。 一群人只能在原始森林里艰难的跋涉。 走了半天,李行周明白为什么那些人都没有穿铠甲了,这绝对是个巨大的负担。 李行周毫不犹豫的将这一副只穿了两天的山文铁甲给舍弃了,只戴了一个兜鍪。 这一天下来到了晚上,死了十二个人。 有八个重伤和生病的无治死了。 有一个百姓擅自找吃的误食了毒蘑菇死去。 另有三个探路的士兵一个摔死、一个被毒蛇咬死另一个被几匹野狼拖走了。 所有人的体力都所剩不多,浓浓的危机感与压抑感时时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有几个汉子还因为口角而动手干了架,简直就像是杀父仇人一样的生死相拼。 李行周带着好几个人才将他们拉开,都伤得不轻。 在这样的生存状态下,人性非常容易扭曲。 伙食是个大问题,李行周唯一的那一匹马,成了所有人咽着口水觊觎的对象。 当晚,李行周叫人放翻杀了那匹战马,骨头煮汤马肉取食。 瞬间一点渣儿都不剩的被几百人分吃光了。 李行周重点照顾了一些病号和老弱妇孺。 方鹏很有意见,说这时候应该尽量保证青壮的体力。 不应该再把宝贵的食物分给那些“没用”的人。 李行周没有反驳,但是坚持这样做了。 他知道方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但是如果像他说的那样做,自己当初何不骑上战马和朴景泰一起一走了之? 既然选择了留下来,就是要尽可能的拯救这些人的生命! “誓死撼卫之!” 王行衍那张狰狞扭曲的脸和沙哑铿锵的话语。 仿佛时刻回荡在李行周的脑海里。 一行人绕了很大的一个圈才避开突厥兵。 在不见天日的原始森林里艰难的跋涉了七天七夜,居然没有迷路。 李行周凭借着出众的丛林生存技能,带领这一群残兵败将和逃难百姓,走出了这片杀机四伏的原始森林。 每天都在死人,而且是每日大幅递增的趋势。 最初的六七百多人,现在还剩下不到五百。 一路行来留下了很多尸首,有人尸首都没有剩直接葬送在了野兽之腹。 包括李行周在内,活着的人已经没有一个人像个人形,个个都像是原始森林里的野人。 这几天,大家无疑就是一直游走于生死之间。 若非李行周前世有着许多这样的经历,此前也把体魄煅炼得很不错,现在恐怕也早就一命呜呼了。 “到了,那里有个村庄!” 李行周指着前方的村落。 “之前我们在那里战斗过,剿杀了一队突厥兵,疏散了那里的百姓。虽然成了一片无人的村落,但是有庄稼、有房屋。而且我和朴景泰约定好了,就在那里等候援兵!” “喔......” 早已心衰力竭的人们发出了一片欢呼之声。 在大森林里不见天日的这几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活不出来了。 现在重见天日得到了生存的最大希望,好多人喜极而泣。 “鄯侯,救命恩人受我们一拜!” 无论是军士还是百姓,都给李行周跪了下来。 “请起、都请起!” 李行周说道。 “那里虽然可以暂时落脚,但也有些危险。说不定突厥人的游骑又会摸到那里去。所以,我们要尽快抓紧时间进村一趟,找到尽可能多的食物饮水和御寒的衣服棉被,仍要躲进村子后面的山林里,静候援军到来!” “谨遵鄯侯号令!” 现在,没有人再对李行周的话提出质疑了。 李行周亲自带上了三四个稍稍强壮一点的人,沿着最初潜伏侦察的路线,悄悄摸进了村子里。 进去一看,这里早已经有人占据了。 有兵器有马匹人数不下三百,正在挖土为灶砍树为柴,庄稼被提前收割了,村民藏在地窖里没来得及带走的食物和酿酒全被挖了出来。 还有人在生火煮肉、大肆饮酒。 李行周的心往下沉,没有唐军的衣甲与旗帜,不他们是朴景泰带来的大唐正规军! “看样子,这是一群山贼吧?” 身边一人小声道。 李行周让他们在这里小心藏着。 自己悄悄的沿着宅屋的屋脚摸了进去。 藏在暗处观察了一阵,李行周判断......这些人和方鹏等人一样,都是败逃之兵! 李行周心想,城池陷落打了败仗。 这些人非但不急于回归军营也没有扶危救困的收容和保护百姓。 还有恃无恐的在这里喝酒吃肉,这恐怕就真的是“兵匪”了。 虽然一时还无法做出定论,但是李行周认为,只要存在这个风险,就不能贸然去冒险! 于是他悄悄的退了回来,叫上众人原路回去了。 “鄯侯,既然是唐军,为什么我们不去与之相认,汇兵一处?” 方鹏等人说道。 “他们有兵有马有粮食,能够帮我们一同护送百姓南撤啊!” “未必如此简单。 ”李行周就将他的顾虑说了一遍。 众人一听,顿时心灰意冷。 “那该如何是好?” 这时,旁边一个妇人大声的叫了起来。 “爹......爹啊!” 众人跑过去一看,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家,早已饿得皮包骨头,刚刚咽了气。 老人家能撑到现在,几乎已经是奇迹。 听到村子里不能收留人,老人家的最后一口心气儿散了,也就没能撑住了。 李行周看着身边这群奄奄一息、近乎崩溃的人,一咬牙。 “我进村去试一试!” 方鹏等人吃了一惊,“鄯侯,不可!如果他们真是丧心病狂的兵匪,那是什么道理都不讲、什么事情也能做得出来的啊!” 李行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此去是有危险。但是如果不试一下,我们当中的很多人将要病死、饿死......方鹏,稍后若是有人来查问我的身份,只说我左翊卫的士兵,鄯侯切不可提!” “鄯侯何意?” 方鹏等人不解。 “不必多问,照做便是。叮嘱大家一定要严守口风,不然我们都要没命!一个时辰之内如果我还没有回来,你继续带领大家向南走!” 李行周道。 “切记,不要放弃任何一个人!切记,你们是大唐的士兵,要誓死撼卫我们的同袍!” 说罢,李行周郑重的对方鹏等人抱了一拳,转身就走。 “鄯侯...... ”方鹏等人大声惊叫。 “就我一个人去,你们全部藏好不许任何人跟来......这是军令!” 李行周没有带任何兵器,头上的兜鍪也扔了。 唯一拿着一个骑兵号角走进了村子。 现在,李行周已经可以判断这些唐军是真正的“逃兵”和“兵匪”了。 因为他们居然没有在村口布下明岗暗哨的监视与防御,完全没有一支军队该有的警惕心与危机意识。 他们只顾吃喝等死,显然已是浑浑噩噩的心理状态。 不是逃兵和兵匪,怎会变成这样的乌合之众? 李行周走进村口,拿起号角吹响了唐军的集结号! 树林里的方鹏等人吓了一大跳,这不是摆明了去找死吗?! 号角声一响,正窝在村里各处大吃大喝醉生梦死的唐军,条件反射似的弹了起来。 乍眼一看,骂咧了几声“哪儿来的乞丐野人”一多半人又都躺了回去懒得理睬。 倒是有几个人抄起刀枪跑了出来。 李行周一见这些人有了反应,马上又用号角吹响了哀乐。 来了大唐这么久,丧事总是见过。 这曲调吹得不太地道,但是大抵是那么回事。 “真他娘的晦气!” “哪来的短命鬼,活腻了!” “做了他!” 几个乱兵骂骂咧咧的跑过来。 “什么人,不想活了!!”有人大声喝骂。 李行周举起双手,指尖挂着那个号角。 “你们看一看,我像是什么人?” “牛犄号角? …… 你是骑军士兵?” 李行周撇了撇嘴,放下双手来。 “自己人嘛,别紧张!” “别动!” 乱兵们大喝,有人轮起一把横刀架到了李行周的脖子上。 “你小子活腻了,敢对我们吹哀乐!” “你们这么多手拿刀枪的人,还犯得着如临大敌的对待我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吗?” 李行周懒洋洋的哼道,手指扒着脖子上的那把横刀移开了自己的脖子,满不在乎的道。 “我不光是给你们吹,也是给自己吹。眼看着都要活不成喽,相煎何太急呢?” “你什么意思?” 那人倒也真的收回了横刀,其他人也收了势。 看得出来,他们多少还是对李行周有那么一点“同命相怜”的。 至少敌意不那么浓郁了。 “代州已破,突厥兵随时南下;王师北伐,黑齿将军亲率十万大军已抵并州。” 李行周甚至还伸了个懒腰。 “这前后击夹,谁都不会放过我们。早死晚死都是死,不如先给自己吹个哀乐送终......你们说呢?” 众人都变了脸色。 “代州陷落了?” “黑齿将军来了?” “这……” 李行周已经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 这是朔州一带的败兵了。 “咦,有吃的! 李行周惊喜大叫一声朝一堆火跑去。 那上面煮着一个瓦瓮,里面炖着肉,大概是马肉。 “站住,谁许你吃我们的肉了?” 几个家伙一把揪住李行周将他架了回来。 “野人一样又脏又臭,滚远点!”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41章 大忽悠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咦,有吃的! 李行周惊喜大叫一声朝一堆火跑去。 那上面煮着一个瓦瓮,里面炖着肉,大概是马肉。 “站住,谁许你吃我们的肉了?” 几个家伙一把揪住李行周将他架了回来。 “野人一样又脏又臭,滚远点!” “喂喂喂,反正都要活不成了,还让我做个饱死鬼啊?” 李行周像个被捕了的小偷似的,一边挣扎一边大叫。 “那关我们屁事!” 乱兵们将他扔到一边,骂道、 “我们不认识你,滚!” “偏不滚!” 李行周拗上了。 “我偏就赖在这里,一会儿死了黄泉路上能有伴儿!” “不滚就砍了你!” “随便,朝这儿砍!” 李行周拍了拍脖子。 “反正你不砍我,我也得饿死累死或是被别人杀了,给个痛快早点去投胎也好!” 李行周现在他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市井无赖、老兵油子。 “这个无赖!不理他!” “喂喂,别不理我啊!” 李行周死乞白赖的凑了上去。 “好歹给口吃的吧!” “真他娘的臭!” 几个乱兵叫道。 “瞎嚷嚷,把他扔到池塘里去!” 说罢他们就将李行周抬了起来。 李行周手舞足蹈的哇哇大叫。 扑通一声被扔进了小池塘里。 乱兵们哈哈的大笑,纯粹就是在恶作剧的穷找乐子。 “咱们喝酒去!” 乱兵们居然三三两两的散了去。 可见,他们真是浑浑噩噩了,非但没了戒心,也没了指望。 但求一时温饱与醉生梦死。 李行周貌似非常狼狈的从水里钻了起来。 心里却是暗吁了一口气,耍无赖也是有好处的。 至少已经让他们把我当成了“同类”,这才对我没了戒心! “洗刷刷、洗刷刷!” 李行周站在池塘里一边搓洗一边哼唱了起来。 几个乱兵坐在池塘的火堆边喝着酒哈哈的笑。 “这个野人小子,还挺能傻乐呢!” “喂,有关中来的兵吗?!” 李行周大声叫道。 没人理他。 “难道你们全是穷乡僻壤出来的穷瘪三?就没有一个关内来的?” 李行周大声叫骂。 唐人的门第意识与郡望意识特别浓厚,李行周这等于就是在故意挑衅。 “闭上你的鸟嘴!” 有个家伙捡起一个泥块就砸了过来。 李行周一头扎进水里躲过了,冒出头来嘿嘿的笑。 “这么说,你是关内的兵?” “老子就是土生土长的洛阳人!怎的,你个野人小子不服气?” 那人大骂。 李行周冲他招手。 “过来,你过来一点。我跟你说一条富贵。” “你个野人小子,还有富贵!” 那人冷笑。 “死了那条心吧,老子自己都不够吃的,哪会分给你!” “野人?” 李行周把头扎进水里使劲的搓了几把脸上堆积的泥污,理了理发型。 “你见过这么英俊、这么潇洒的野人?” 那人定睛一看,顿时眼冒精光。 “哟,臭小子细皮嫩肉的长得还挺俊......让老子看看,屁股翘不翘!” “滚,老子不好这一口!” 李行周骂道。 “你也就这么点出息,给你十个绝色美姬,你享受得来吗?” “吹牛!” 那人哈哈的大笑,。 小子,你饿昏了吧!” “跟你说了,让你上前来一点。被其他人听到,这条富贵就分不过来了。” 李行周很认真的说道。 那人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懒洋洋的上前了两步。 “有屁就放。” “其实,我是皇帝陛下秘密派往朔代与定襄前线的监军密使,身负绝密重任。” 李行周说道。 “现在朔州和代州相继沦陷了,我得尽快把这里打探到的绝密军情汇报给皇帝陛下知道。你要是能护送我回洛阳,我分你黄金五十两、再送你美婢十人!” 那人哈哈的笑了两声,捡起一块泥块就朝李行周砸了过来。 李行周一头扎进水里躲过,冒出来就骂。 “他娘的不干就不干,老子找别人!” “骗子,还敢骂人!” 那人又砸了一团泥石过来。 “不信拉倒!” 李行周一边躲闪一边叫骂。 “老子自己到洛阳去,自己领了这条富贵!难不成还像你们一样当乱兵,等着被突厥人砍头或是被唐军捉到了正法?” “你说什么!!” 李行周这话直接就捅到那人的痛处了,他捡起泥块一顿乱砸。 旁边的几个人也一起过来捡起泥巴石头砸了过来。 李行周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憋了很久没冒头。 “嗬,这小子的水性可以啊!” 乱兵们惊叹了几声,又窃窃私议起来。 “你们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人,总是有着求生欲望的。谁还真的愿意沦落为匪,吃一顿饱饭了就等死? 李行周从水里冒了出来,从池塘另一头爬上岸撒腿就跑,边跑边骂。 “给了富贵也不要,竖子不足与谋!老子不奉陪了,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抓住他!” 李行周心里闷头窃笑,这些人早在心里给自己判了死刑。 肯定是不会听劝不能游说的。 欲擒故纵的招术才能有用! 于是他刻意跑得慢了一些,被这几个人追上了摁倒在地。 “放开我,你们这些蠢货!” 李行周一边挣扎一边叫骂。 “我是则天大帝的心腹密使!我身负艰巨使命!误了朝廷大事,将要夷灭你们三族!” “小子,你若不说清楚你有什么使命,今天就把你交待在这里!” 有人掏出了解绳尖刀来,指着李行周的喉咙。 “别、别,有话好好说!” 李行周一副非常贪生怕死的样子,瞪大了眼睛咽着唾沫,小声道。 “我要是说出来,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啊!不然,真要天下大乱了!”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然一刀抹了你!” “好,我说……” 李行周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 “此次北伐的单于道行军大总管黑齿常之,你们知道吧?” “废话!” “他历来与则天大帝不和,你们知道吧?” 众军士面面相觑略微吃了一惊。 这种朝堂高层的内幕,岂是他们这等微末小卒能知道的? 李行周冷笑。 “就知道你们搞不清楚形势!” “你把话说清楚!” “好、好,我说,别动手,刀子拿开一点!” 李行周才嚣张了一秒钟马上就低调了下来,小声道。 “早年黑齿常之曾经被放逐到西域十几年,这你们总该知道吧?” “原因就是他是则天大帝的政敌,当年他和长孙无忌等人一起反对立则天大帝为皇后。然后到了现在,每逢黑齿常之带兵出征,则天大帝就非常不放心.....” “于是她老人家就会派我们这样的人来秘密的随军监视!” “一但黑齿常之带兵在外有任何的不臣之举,我们就要即刻回报!一但回报,我们就有重赏!” 这些人眼睛一亮。 “那你这次查到了什么?” “那也不能跟你说啊,只能说给则天大帝听!” 李行周脸一板,非常严肃的道。 “事关军国大事,你们打听来干什么?” “不说就捅了你!!” 针对这群乱兵,李行周心中制定的策略相当清晰。 他们和方鹏等人不同。 方鹏等人最多算是“败兵”,但眼前这些人当中几乎没人带伤还都扔掉了衣甲。 那就很有可能是“逃兵”。 逃兵回到军营肯定要受到严刑的制裁。 所以他们非常的害怕军法、非常的害怕黑齿常之。 根本不敢回军营也很怕被唐军抓到。 因此,只有抛出一条比黑齿常之还要大的大腿让他们抱住当作护身法宝。 他们才有可能会有兴趣! “小子,你说不说?!” 乱兵很凶恶的把刀尖抵住了李行周的喉咙,几乎就要见血了。 “好、好,我说!” 李行周直咽唾沫,小声道。 “此次高澄刚愎自用不辨虚实,擅自出兵奇袭黑沙导致丧师辱国丢了朔州。” “朔代本是一体,朔州一失代州也就很快陷落了,整个河北都不得安宁。” “你们说,高澄是不是遗害无穷罪该当死?” “对,就是那个混蛋为了一己之私,害得我们沦落至此!!” 军士们顿时大骂起来。 李行周心中一喜,看来我判断得没错,这些人是朔州的兵! 高澄本来是朔州将军,带着朔州兵打了败仗。 朔州兵不买他的帐、看他不对眼,这是理所当然的! “兄弟们,别慌、别慌,听我说!” 李行周小声道。 “高澄是黑齿常之的人,则天大帝早就瞧他不顺眼了。” “上次要治他没治下来,就是黑齿常之仗着自己军功大、威望高,给朝廷施加了压力的缘故。” “现在高澄干出了这种丧师辱国的事情,只要我把实情往则天大帝耳边一报,高澄必死无疑,黑齿常之再想慌报军情为他遮掩,也就无从遮掩了。” “一但治罪高澄,黑齿常之也就难逃干系。你们想啊,我若是帮助则天大帝剪除了高澄、打击了黑齿常之这个死敌,那不就是大功一件吗?” “则天大帝,还能不重赏我吗?” “......临出发时则天大帝就许诺给我,只要事情办得妥当就封我五品散官、另赐黄金百两与良田美姬,洛阳,这是有天大的富贵在等着我啊!” 这些低等的军士们。 听着李行周天花乱缀的说着高层权谋、朝堂政局与军国大事,无不满头雾水又深为震惊。 “小子,你说真的?” 众军士问道。 “废话!” 李行周闷哼道。 “要不然,你编一套这样的故事来说给我听听?” “……” 众军士顿时呆若木鸡哑口无言,这一长篇故事,别说是自己瞎编。 就是听完了复叙也讲不完整啊! “还不放开我?我可是你们的富贵,你们就这样对我!” 众军士连忙将他松开了,半信半疑的道。 “要是我们一路护送你回了洛阳,你能保我们不死,送些钱财让我们归家?” “原来你们就这么点出息?果然是穷酸土豹子!” 李行周冷笑。 “该死的是高澄,跟你们何干?如果你们与我一样效忠则天大帝办好了这趟差事,那就是功臣!” “黄金良田与美人仆婢算个屁,封你个七品官你敢做吗?” “小子,你别瞎吹!” 这几个士兵顿时眼冒精光。 “爱信不信!” 李行周掳了掳头发,非常潇洒非常傲慢的样子、 “朔州失陷之时我就已经命人将高澄秘密拿下,押往了并州!......你们知道吗?” 军士们再度吃了一惊,又做惊喜状、 “好!那个糊涂官就是该死、办得好!” “我命苦啊!” 李行周叹息了一声,说道、 “我本待再去代州密察军情,不料正巧遇到代州陷落,于是就与一群逃难的难民与杂兵混杂在了一起,钻进丛林之中躲藏了好几天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原本以为找到了你们这一群有些胆气、敢取富贵的爷们儿,没想到你们个个比娘们儿还小心眼和没胆量!” “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们多说了!你们就继续当逃兵、当山匪吧,我还要去并州押送高澄回洛阳,领我的富贵呢!” 说罢,李行周撒腿就跑。 “站住、站住!” 几个乱兵蜂拥而上再次将李行周给拿住,这次还用绳子捆了起来。 “走,回去跟头儿商量!这小子兴许真是我们的保命符和大富贵,看好,别让他跑了!” 李行周一边大力挣扎和叫骂,一边却在心里吁了一口气。 好,总算是说中了这些人心中的利害 ...... 再要驱使他们就有希望了! 乱兵们将李行周捆住了扔进一间民房派了三个人看管。 然后几个头目凑在了一起商量了起来。 李行周很嚣张的叫道。 “我可是则天大帝密使,是要带你们一起图富贵的!” “赶紧给我弄吃的来,把我饿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他故意叫得很大声,好让更多的乱兵知道这件事情,勾起他们“从良”的欲望。 负责看押他的小卒琢磨了一阵。 还真的给李行周弄来了吃的喝的,并一口一口的喂他。 有个家伙还谄媚的小声道。 “我若将你伺候好了,等回了洛阳,你能帮我讨个小官儿吗?不用七品,九品就行!” “等我回洛阳做了五品京官,那就是通贵!” 李行周一板一眼的道。 “我有给朝廷举人自代的权力,保你做个七八九品官,就像吃饭喝茶那么简单!......举人自代,你听说过吗?” 那人激动不已,毫不犹豫的就来给李行周解绳子。 旁边两人将他一把扒开,争先恐后的来给李行周解绳子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42章 忽悠瘸了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一板一眼的道。 “我有给朝廷举人自代的权力,保你做个七八九品官,就像吃饭喝茶那么简单!......举人自代,你听说过吗?” 那人激动不已,毫不犹豫的就来给李行周解绳子。 旁边两人将他一把扒开,争先恐后的来给李行周解绳子了。 “你们干什么!”一声大喝,走来了几个头目模样的人。这几个小卒慌忙住死,溜到了一边去。 当先一个牛高马大的家伙,满脸络腮胡子面相颇为凶悍。 他二话不说拔出了刀来对着李行周头上就砍了下来。 李行周心头一凉,他妈的,我就这样交待了?! 刀尖在李行周额头前一寸的地方停住了。 “哟,有点胆量,是像个干大事的人!” 络腮胡子冷笑了一声。 “搜他身!” 几个人上前来七手八脚的在李行周身上搜了一阵。 摸出他的军籍来交给了络腮胡子。 络腮胡子拿起来看了一眼,冷笑不已。 “左翊卫的骑兵小卒子一个,也敢冒充则天大帝密使?” “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懂似的!”行周更是冷笑。 “你什么意思?” 李行周叹息了一声,满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神色,说道。 “既然是密使,当然就要隐瞒身份,职位越低就越不显眼。” “如果让我做个随军大官儿,那不是摆明了引人关注、遭人防备吗?” “再说了,你见过像我这样英俊潇洒、学富五车、纵论古今、纵横捭阖、对朝堂大事了如指掌的骑兵小卒吗?” “……狗眼看人低!” “你!……” 络腮胡子气得脸皮儿直颤,马上又堆出了一脸的媚笑。 “给贵使松绑!” “这才对嘛!” 李行周吁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此前官拜何职?” “我乃是朔州军府步兵校尉樊建。” “好。” 李行周道。 “樊校尉,等你保护我回到了洛阳,我用举人自代的通贵权力,保你做个七品京官儿!” 按大唐府兵制,在很多州县都设置了“折冲府”来做为边境军事国防与地方治安防暴力量。 大唐天下所有的折冲府都分别隶属于朝廷十二卫统领。 樊建身为朔州折冲府的校尉,是一名“地方”级的小军官。 要是能够到京城做一名京官,那绝对是飞黄腾达了。 樊建顿时眼睛发亮,但嘴上却说道。 “七品京官不敢奢望,只求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能洗脱罪名、回归故里与家人团聚!” “这个绝对没问题!” 李行周说得斩钉截铁。 “则天大帝对于效忠她老人家的人,一向恩厚!” 两个小卒左右端上来马肉汤和大蒸饼,李行周狼吞虎咽的猛吃起来。 “我说,贵使……” 樊建轰走了旁人,蹲到了李行周身边,小声道。 “既然黑齿将军的大军到了并州,你押的人犯高澄也在并州,我们这些人要是出现在并州,肯定马上被拿下治罪了,如何是好?” “放心,不会!” 李行周说道。 “我一到并州就亮明身份。黑齿将军再胆大,也不敢擅动则天大帝的密使!” “那要是黑齿将军不给你开口的机会,直接就拿下砍了呢?” 樊建说道。 “河北军队现在都受黑齿将军节制,军中处决逃兵,这是他的权力啊!” 李行周心里一个激灵,这个樊建看起来像个粗人,倒也有几分脑子。 但是,问得好! “你说得,倒是有可能啊!” 李行周摆出一副很忧患的神色,思考了片刻,突然做出一副“脑门大开计上心来”的欣喜神色,说道。 “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前几天我和一群难民和溃兵一同逃难,大约有四五百人。其中有不少是代州的逃难百姓。”李 行周说道。 “我们回并州的时候,必须把这些人带上一起走!” “带他们做什么?” 樊建一下变了脸色。 “食物本就不多,还要分给那些难民;一路上都得是伺候着他们走得慢吞吞的,几时能到并州?” “就说你不通谋略、不懂政治吧!” 李行周冷笑。 “如果只是我们这些人一起回去,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衣甲都扔了摆明就是逃兵;如果是护送百姓一同回并州,那我们就是护民有功。黑齿常之纵然明知道我们是逃兵,也难掩悠悠百姓之口,不敢擅自杀了我们呀!” “嗬,是挺聪明啊!不愧是则天大帝都能器重的精细人!” 樊建眼睛一亮. “他们人在那里?” “刚才还在村口对面的丛林里窝着。你派几个人与我一同前去,把他们招来好了!” 李行周说道. “他们就是我们的军功护身符啊,几口吃食而已,分予他们也是无妨。” “只消熬过了这两日到了并州,还能愁了吃喝?每日怀抱美姬吃香喝辣那都是小事一桩啊!” “贵使请带路,这就把他们招来!” 李行周暗吁了一口气,这虎口夺食的还真不容易啊. 绝对是个高风险的技术活儿! 樊建带上十几个人,像押罪犯一样的带着李行周去那片林子。 李行周知道,樊建这些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真正的信任了他,还好之前对方鹏等人有过伏笔交待。 另外,算算时间朴景泰也该到了并州,那边也该派兵马来救人了。 莫非路上出了什么岔子?! 方鹏等人藏在树林里,远远的就看到了樊建等人押着李行周过来了。 这些人吃了一惊,二三十个人一起从树林里里冒了出来。 樊建等人吓了一跳,一刀就架在了李行周的脖子上。 “这么多人,你们想干什么?” “有必要吗?” 李行周很鄙夷的看着他。 “都是一起逃难的难民和败兵,自己人!” 樊建看了方鹏等人一眼,个个都像李行周刚开始出现时一样......野人! 于是姑且解除了敌对,两拨人凑到了一起。 “放开我们将军!” 方鹏喝道。 “将军?就他?” 樊建挺惊讶。 李行周撇了撇嘴。 “看来你仍是不相信,我是则天大帝密使?” 方鹏这些人可不笨,刚开始李行周走之前就有过交待。 只说“千牛背身”的身份,千万不要提什么鄯侯。 这时再一听到“则天大帝密使”,他们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 “你们这样拿刀架着他,你们可知他是谁?” 方鹏怒斥道。 “他乃是左翊卫千牛背身,陛下的御前近卫、则天大帝的心腹爱将!” “啊?” 樊建等人吃了一惊,上下打量李行周,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 李行周冷笑。 “没关系,没必要让你们相信。等到了洛阳,一切用事实说话!” 樊建等人心里直打鼓,这小子底气很足啊。 眼前这一拨人也都服他,看来很有可能是真的啊! 这时一群百姓和残兵都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虽然个个衣衫褴褛像个野人,但好歹也有四五百人。 这些人都喊李行周“千牛将军、救命恩人”,众口一辞。 就算是谎言说上一千次也要变成真实,何况这根本就是事实呢? 樊建等人这下不得不信了。如果真是个骗子,骗不过这几百人哪! “还等什么,赶紧收留照顾这些百姓们!” 李行周凑近了樊建,在他耳边小声道。 “这些人就是我们的护身符和富贵前程,千万要照顾好了!” “行!” 樊建终于下定了决定。 “乡亲们,都请到村子里来歇息吧,有吃有喝有床睡,赶紧来!” 李行周如释重负的暗吁了一口大气! 方鹏等人惊讶不已,如何做到的,太他娘的神奇了! 就这样,三四百难民和溃兵一起进了村子里。 樊建也真没小气,叫人拿出粮食来给这些难民吃。 之前在村子里收刮的一些衣服和棉被也分了一些出来。 食物有点不够,李行周叫樊建杀几匹马。 樊建说道。 “马杀了多可惜啊,再说了……那可是严重违反军规啊!” 李行周就笑了,现在能想起军规了,之前当逃兵的时候怎么忘了这回事呢?…… 这倒是好事,想起军法就证明他们内心深处有了顾忌。 有了顾忌才能约束和驱使他们! “马固然珍贵,但人命大过天。” “赶紧杀马取肉,但有责任全由我来承担!” 李行周说道. “不能饿死任何一人,必须要让所有人吃饱了养足体力,然后我们才好赶路!” “好!......” 当场响起一片欢呼之声,无数人对李行周感恩戴德。 顺应人心,这是多么的重要! 四五百难民加上三四百余逃兵。 这数百离乱人暂时被李行周神奇的拧合在了一起。 人心稍安。 李行周累得不行了,靠在了一栋民房外的墙壁上闭目养神。 方鹏捧着一碗热汤过来。 “将军,喝一碗吧!” “不用,我喝过了。” 李行周说道。 方鹏四下看了一眼,小声道。 “鄯侯,你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一言难尽,这里也不方便说。” 李行周苦笑。 “差点这条性命就断送了!” “鄯侯当真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啊!” 方鹏惊叹道。 “先秦名士纵横大家,苏秦张仪也不过如此!” 李行周呵呵的苦笑。 “你是在骂人吗?” 他的话刚落音,难民那边突然发出了一片骚动,还有女人的惊叫声。 李行周蹭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手提横刀冲了过去。 有一个军士拉着那个刚刚死了老父的妇人,往一户农宅里钻。 好些逃兵在看笑话甚至想要参与,。 和方鹏同来的那些兵人少不敢阻拦。 百姓们则是惶恐不安或是苦苦哀求。 正在这时,李行周一言不发大步上前。 将那名军士一把拽住摁翻在地,一刀就捅了下去,将他钉死在了地上! “啊......”满场惊呼! 樊建和逃兵们一下就乱了,拔刀就冲了过来。 “你敢杀我们兄弟!” 方鹏等人也拔刀而起,两拨人马顿时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火拼! 李行周指着地上的尸首,冷冷的沉声道。 “此人想要害死我们所有人,我不杀他,就是杀了自己、杀死你们所有人!” “狗屁!” 樊建大怒道。 “我等献出了食物收留了你们,此后还要玩命的保住你们!区区一个妇人玩一下怎么了?犯得着杀人吗?!” “大错!”李行周大声道。 “如果是在洛阳,我请你们在教业坊风流快活十天十夜,都没问题。” “但是在这里绝对不能纵容!” “因为他们的行为,已经是侮辱良家女子的重罪,绝对为军法所不容!” “分明就是小题大作!” 樊建大怒,好些人提着刀,看样子就准备要动手了。 李行周见状非但没反击,反而扔了手里的刀,对樊建勾了勾手。 “你过来,我小声跟你说。” 樊建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你说!” 李行周小声道。 “此前我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必须要保护这些百姓安全抵达并州,才能免罪。” “到时候这些百姓称颂一句,抵得过我们自己辩解一万句!” “如果这种事发百姓必然不再帮我们说好话,而且人多眼杂授人以柄。” “到时如果引来一番彻查,逃兵之事很有可能被揭穿,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此人不分轻重,为图一时私欲之快要害死我们所有人,我不杀他何儆效尤?” “我不杀他,何以抚慰百姓?等到了并州,这些百姓又怎么会替我们说好话?” 樊建听完这番话沉默了良久,然后走了开去一挥手。 “都把刀子收起来。” “以后,不许任何人欺负百姓,需得好生伺候和保护百姓,就像对待自己的爷娘一样!......否则,此人就是下场!” “是……” 乱兵们都收起了兵器。 “拖下去,埋了吧!” 乱兵这才渐渐散去。那个妇人扑到李行周面前来,拼命的大哭磕头谢恩。 李行周将她扶起,亲自搀她回了难民当中并好言抚慰了良久。 周边的百姓难民全都是感激涕零。 就刚才冲突的这一会儿,方鹏等人是冷汗直流,感觉全身都给湿透了! “好凶险啊!” “鄯侯,当真是大智大勇的非凡之人!” “服了!彻底服了!” 李行周说,这些难民体力枯竭需得休养。 于是所有人都在村子里住了一夜。 好在杀了那一个乱兵,再也没有乱兵侵犯百姓。 如果能够等到救兵到来才是最好,这才能真的安全。 樊建那些人,毕竟不可信任。 万一什么时候他们有个念头不通达,随时可能杀人反水。 天亮时分,军士们杀了两匹马做了一顿早饭吃,樊建就催着启程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43章 救命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好在杀了那一个乱兵,再也没有乱兵侵犯百姓。 如果能够等到救兵到来才是最好,这才能真的安全。 樊建那些人,毕竟不可信任。 万一什么时候他们有个念头不通达,随时可能杀人反水。 天亮时分,军士们杀了两匹马做了一顿早饭吃,樊建就催着启程了。 很显然,樊建等人不想在此久留。 要么早点去并州脱罪寻个安心。 要么一拍两散不能被拖累。 行周再赖下去就会让樊建这些人生疑,于是只好招呼百姓们一起上路。 不管怎么说,在抵达并州之前多了这三四百生力军,李行周总算能够稍稍安心一些。 等到了并州,具体是把他们当作护民有功来对待还是当成逃兵来论处。 就得看他们这一路上的表现了! 李行周一行八九百人称不上浩浩荡荡。 但队伍也还挺长,走出了村子慢慢的朝南方并州行去。 这一带四周散落了很多的逃难百姓与溃兵败兵,看到大队伍都陆续归附了过来。 短短半日时间,居然聚集了三千多人! 李行周,成了他们共同的领袖。 眼看着队伍不断变得庞大,表现上看是实力壮大了。 但李行周心里的压力却是越来越沉重。 这三千多人全都是“丧乱”之人,只是为了活命的希望临时拼凑到一起。 所有人各有来历各怀私心,人心根本不齐。 遇到危机很有可能大难临头各自飞,一哄而散。 尤其是身为中坚主力的樊建这些人。 他们能当一次逃兵就能再当第二次。 甚至随时可能变回泯灭良知的兵匪。 万一这时候遭遇一大队突厥兵,那就真的惨了。 李行周这个“临时领袖”混到了一匹马来骑。 他前后观望这批零散又冗长的逃难人马,心急如焚。 朴景泰叫的救兵,怎么还不来?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走到了一个十字岔路口。 刚要停下休息一下,东面突然烟尘滚滚奔来无数骑兵。 众人全都大惊失色,百姓们仓皇的往树林里跑。 “坏了!” 方鹏大叫一声。 “狼头大纛!” 方鹏在草原上与突厥人战斗过。 狼头大纛的旗帜那是突厥人的大将出行才会张打的! 这回遇到的不是四处劫掠的游骑,而是突厥主力大部!! 真正的灭顶之灾,降临了! “跑啊!!” 百姓们一跑,乱兵们也一蜂窝的要逃。 三千人的大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李行周一把拽住樊建。 “你天生就是软蛋、除了逃跑别的都不会吗?” “放手,不然我砍了你!!” 樊建的眼睛都红了,高举着横刀对准了李行周的头胪! 突厥大军滚滚而来,铁蹄震天动地,茫茫如涯铺满了官道一眼看不到头。 人数不下千余众。 李行周的头顶,悬着一把大唐的横刀,寒光森森。 “你砍吧!” 李行周平静的看着樊建,但是揪着他的衣襟没有放。 “你砍死我也要告诉你。” “现在,你退后一步就是一辈子的逃兵匪盗、迟早死无葬身之地!很快黑齿将军的大军就要收复朔代。” “到时你们没有被突厥人杀死那也要被军法处置,妻子儿女都要被罚没为奴!” “如果上前,活下来就是真正的功勋勇士!” “就算活不出来,那也是大唐的英烈!妻子亲族会以你为荣!” 樊建瞪大了眼睛死盯着李行周,狂喘粗气。 突厥兵越来越近了! “你想清楚了没有!!!” 李行周怒吼! “兄弟们,不逃了!!” 樊建一把甩开李行周的手,拼命拽住一个正要逃跑的乱兵,怒吼道。 “死,咱们也要死个痛快!死得像个爷们儿!” 很多人,被叫住了。 “跟那狗日的突厥杂种,拼了!!” 樊建一拍马,一骑当先咆哮着冲了出去! 所有人愣住了。 李行周拿出了那个牛犄号角,提起丹田中气大怒吹响。 “呜......呜呜!” 大唐军队的,冲锋号角! “兄弟们,冲啊!!” 方鹏带着他那群衣襟褴褛形如里人的兄弟们,大喝的冲了出去。 眼见此景、听到激昂壮阔的冲锋号角。 很多逃兵一咬牙纷纷发出歇斯底里的号叫,对着突厥人冲了过去。 “呜......呜呜!” 另有几只号角依次响起,一同响吹了唐军的冲锋军号。 更多的乱兵调转过来,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冲向了突厥人。 刚刚钻进密林里的一个妇人,举着一块石块冲了出来。 “恩公,我来助你杀敌!!” “呜......呜呜!” 冲锋的号角,越来越激昂! “我等爷们儿,还不如一个妇人吗?!” 丛林里响起一片怒吼与咆哮之声。 刚刚躲进密林里去的许多百姓纷纷举着石头和折断的树竿子,发疯了似的冲出来。 对着举着弯刀凶猛而来的突厥铁骑,大声吼叫的冲了上去。 许多正在败逃的乱兵都愣住了。 看着这些之前走路都走稳的逃难百姓。 其中甚至还有老人、女人和孩子都奋不顾生的冲向了突厥人。 他们掉转了头来,重新拾起他们扔掉的刀枪。 冲向了突厥人的铁骑大阵。 “杀啊!!......” 歇斯底里的咆哮! 宛如潮水般败退的难民和逃兵。 如同撞上了海边的悬崖和礁石,又震荡了回去。 李行周奋力的吹着号角,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脸上已经无法做出任何的表情。 这就是人性。 人性总是复杂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好与坏就能形容。 樊建这些人,以往曾经也是忠肝义胆的大唐士兵。 但是一朝沦落为败兵和逃兵。 他们以往所有的人生指望和人生信念就已经全都崩溃和丧失了,只剩下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 可是生死存亡之时,他们终究还是用行为证明了。 他们的良知没有泯灭,血性没有丧失!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呜......呜呜!!” 李行周高举着横刀,不停的吹奏着冲锋的号角。 目力所及,他看到刚刚举着石头冲出去的那个女人,已经被突厥骑兵的箭雨射翻在地。 樊建也轰然落马,身上如同刺猬一般。 李行周继续吹响激昂的号角声,紧紧握着横刀,手指关节骨骨作响。 这可是,左翊卫配发给上阵将士们用的......杀敌横刀! “呜......呜呜!” 号角声声,喊杀震天。 三千难民和逃兵的队伍,几乎全部冲向了突厥人。 若论战力,这样的流民队伍显然不是突厥主力骑兵的对手。 两方人马一接触,就像是一辆大卡车撞上了一栋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呈辗压倾倒之势。 可是流民乱兵们就是不退、就是不怵,他们都敢跳起来去抱摔突厥的骑兵。 一但掀翻一个,就是一群人一拥而上用石头砸、用牙咬。 哪怕头顶有弯刀砍来,也是不惧! 后方的官道上,还有源源不断的突厥大军朝这边涌来,不计其数。 李行周收起了号角,怒号一声挥舞横刀冲了上去。 誓死撼卫之! 李行周冲进了战团,挥刀砍翻第一个突厥人时。 山前山后突然响起惊天动地的号角之声。 “呜......呜呜!” 大唐军队的冲锋号角! 在李行周的后方南方与西方两条官道上。 宛如大海海啸一般冲来连绵不绝的骑兵。刀枪如浪涛,吼声似惊雷。 山峦震颤,有如天崩地陷! 当头一人正是舞阳。 过千之众的突厥骑兵突然陷入了慌乱,调头撤走。 “王师来了!” 李行周大声叫道。 “追杀突厥兵!杀啊!” “杀啊......” 难民与败兵们发出了激昂万丈的怒吼声,对突厥人展开了誓死的拼杀。 狼头大纛倒掉了,掌旗的突厥骑使被舞阳一箭射中后脑,轰然落马。 几名流民冲上前去,将那名掌旗使几乎砸成了肉泥。 突厥骑兵来势凶猛,折返回头不易。 回跑了不过一小段路,他们前方也同时响起了一阵惊天的号角与嘶吼之声。 另一支大唐军队,堵住了他们的归途。 漫山遍野的大唐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将突厥骑兵包了个饺子! 李行周仰天长啸,心中那根紧绷的心弦总算是松懈下来。 回头一看,后方来的那一支唐军当中。 那骑如同闪电一般飞驰而来,越来越近。 林云! 紧随林云之后,是两个挥舞马槊快马如飞的猛将,马燧与王难得。 “兄弟!!” 李行周大叫一声。 林云一骑飞快的从李行周身边抹过停都没停,奋勇冲上了前去。 战马怒啸一声,林云连人带马飞跳起来直接从几个流民的头顶跃过。 如同一把尖刀扎进了突厥人的骑兵群中。 “挡我者死!” 一记长枪挥砍下去,哧啦啦的一片肢体破碎之声,两名突厥骑连人带马被林云砍成数截! 马燧与王难得双骑也从李行周身边抹过。 两把马槊如同两条蛟龙入海,杀进了突厥骑兵之中。 紧随其后,严挺之与卫伯玉也身先士卒的杀了过来。 既然主力援军杀到,李行周便策马站到了官道边。 捂着额头苦笑,战圈之中人喊马嘶一片混乱,果然是谁也顾不上谁。 再加上我现在这副野人一样的尊容,飞闪而过的瞬间他们能认出我来,那才有鬼了! 后面杀来的唐军将士,如同潮水一般从李行周身边涌过。 “来人啊!!” 身边传来几个人的齐声大叫。 李行周扭头一看,有几名没披衣甲的乱兵拖着一个满身是血插满箭支的人,到了官道旁。 是樊建。 李行周跳下马跑了过去,蹲到樊建身边。 樊建的眼睛睁得很大,嘴里不停的在冒血,显然是回光返照。 看到李行周跑过来,他猛然伸出双手抓住了李行周的衣襟。 “你、你究竟是不是则天大帝密使?!” 樊建的一双眼睛几乎瞪得要跳出眼眶,死盯着李行周。 “我不是。” 李行周说道。 “你果然骗我!” 樊建猛然吐出了一口浓血,身边的乱兵们惊叫一声差点都跳了起来。 “但我是后军副将、左翊卫大将军、鄯侯。” 李行周说道。 “我名叫李行周。” “你!……” 樊建的眼睛瞪得更大的,瞳孔却在不断的缩小。 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得灰暗。 一片死气渐渐弥漫上来。 “有一件事情我没有骗你。” 李行周说道。 “你们现在不再是逃兵,而是护民有功的英烈,大唐的功勋士兵!” “你们的妻子儿女与亲族,不会再受到惩罚、蒙受羞耻,相反还能得到烈士抚恤与勋门彰显!” “你……此……言……当真?” 樊建双手紧紧抓住李行周的衣襟,挣扎着喊出这几个字。 李行周点点头。 “此言若假,让我不得好死!” “多……谢……!” 樊建全身抽搐,“噗”的吐出一口血喷了李行周满手满臂。 一扭头全身泄力,松开了抓住李行周衣襟的双手。 李行周伸出那只沾满鲜血的手,缓缓抹到了他的眼睑上。 樊建,闭上了眼睛。 他身边的几名士兵,围着樊建的尸体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是血誓,我说话算数。”李 行周看着自己那只沾了鲜血的手。 “回到并州后,你们的生死荣辱都交待在我身上!” 这时,方鹏带着几个兵跑了回来,个个气喘如牛身上带伤。 跑到李行周身边就全部趴下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渐渐的,一些逃难的百姓也聚集到了李行周的身边。 有人哭,有人笑,也有人跪在地上对李行周磕头作揖。 李行周身边很快聚集了一大批人。 唐军前后两路夹攻,从人数到战力都处于绝对优势。 那一拨千余骑突厥兵很快被打得丢盔弃甲。 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战局大定,突厥兵几乎被诛杀殆尽。 战场的打扫与清理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 从林云口中李行周了解到,黑齿常之的主力大军仍在调拨与整备之中,还没到并州。 十万大军的征发与开拔,不是那么容易的。 其中有一半的兵力从关中出发,这些兵很多都要临时去征募。 粮草的筹措与运输也是一个浩大无比的工程,不是十天八天就能办完。 另一半北伐的兵力来自于河北的并州大都督府与东北的幽州大都督府治下。 同样的,有一部分现成的兵力,也有一些需要临时去征募。 朴景泰是否把我的信送到了? 如果有,桓彦范为何不发兵来救,难道想害死我? 矛盾,太矛盾了! …… 李行周的心里升起一团团疑云。 稍后,林云等五人都朝这边走了过来。 容光焕发,豪情万丈! “兄弟们!” 李行周站了起来,叫了他们一声。 五个人整齐的一愣,居然一时都没有认出李行周这个“野人”来。 倒是林云眼尖,惊讶了一声, “鄯……鄯侯?” “不会吧?” 马燧等人大惊。 “当真是鄯侯!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害得我们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他们这一惊,李行周心里的疑云就更浓了...... 就连他们五个,都不知道我的事情! 这其中,必然大有猫腻!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44章 我的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当真是鄯侯!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害得我们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他们这一惊,李行周心里的疑云就更浓了...... 就连他们五个,都不知道我的事情! 这其中,必然大有猫腻! 左翊卫的五个同僚见了李行周,全都大为惊讶。 这可是真玩命啊! 军队不同于官场。 如果有出身、门第和后台再加上读了几本书脑子不是特别笨,想在官场上混到一碗汤喝就不是太难了。 但军队是硬汉子和纯爷儿的天下,一个吃不了苦、弯不下腰、没有真本事的人想要在军队里立足,那是难于上青天。 就算拿到了朝廷的任命当了大将手下人也不会信服,会被架空、孤立和排斥。 此间战场需得清理,百姓与伤员也需得安顿,于是下令让军队在此驻扎休整两天。 李行周终于吃上了一顿安心的饱饭。 然后又洗了个澡刮了胡子理了头发换了一身新军服。 ...... 看到方鹏他们这样拜李行周,越来越多的残兵聚集到了李行周的身边来,七嘴八舌的苦苦哀求。 这些人当中,有第一批跟从李行周逃难的,有在小村子里招降来的,也有半路上收来捡来的。 其中或许良莠不齐,但有一件事情李行周可以肯定,他们都是来自贫苦人家。 眼前这些人从军的意图都很简单,无非是奔着一口饭吃,或是怀着立功得勋、封妻荫子的美梦。 但是他们想要的这一切,得是提着刀子跟人玩命才有可能实现。 如果是官宦子弟或是富足人家,谁会傻到跑到军队里来当个小卒吃这种苦,冒这种玩命的风险? 主将指战不力朔代二州陷落,这些人没有死在敌人的手上是一种庆幸。 如果死在了自己人的刀下,会否死不瞑目?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李行周的身边,渐成汪洋之势几乎将他包围了。 有人给他下跪求饶,有人不乏忿忿的报怨,更多的是无奈且无辜的看着他。 桓彦范正带人在不远处安置百姓。 看到这情况马上带着一队兵丁冲进了人群把李行周保护了起来,大喝道。 “你们想要聚众闹事吗?” 残兵们见了桓彦范这些衣甲分明威风凛凛的“正规军”心里有点发虚。 于是都住了嘴,不敢吵闹了。 李行周将桓彦范请到一边僻静处,小声道。 “桓将军,不怨他们。是我有过承诺在先,等回了并州要力保他们免罪,有功的还要为他们请功。” 桓彦范皱了皱眉头。 “鄯侯,这事儿不好办。你看这里足有七八百号人,谁有功、谁有过,你能甄别清楚吗?” “再说了,大总管与行军长史都是各司其职,就算是黑齿将军本人在这里,他也不能代替并州都督府去发号施令。” “要我说,还是将这些人交给并州都督府去处置。一切自有军法,你又何必给自己找不自在呢?” “人无信不立。” 李行周说道。 “当时如果没有他们,我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 “还有这些百姓们,也无法活着到达并州。如果我不管他们的死活,那就是过河拆桥,以后我还如何在军队里立足?” 桓彦范直皱眉,摇了摇头。 “鄯侯,我知道你此前对他们的承诺,是非常时期的权宜之计。我想说,情与法……难两全!” “不难。” 李行周说道。 “这里一千多号人,哪些是护民有功,哪些是功过相抵,哪些是后来混进来我不知道底细的,我心中大抵有数。” 桓彦范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真的?” “当然。”李 行周说道。 “这是我最近心中想得最多的一件大事,因此时时都在留心。虽然我无法认出他们每一个人,但大抵不差。” 桓彦范想了一想,说道。 “那好,你先将这些残兵分作几批,分别把名单报给我。然后由我出面,把这些人分批交给并州大都督府的兵曹参军......但这个意图你千万不能对这些残兵们说,不然他们要闹起来了!” 李行周双眉紧皱的沉思了片刻,说道。 “能够保证他们不被军法处以极刑么?” “没人能保证。” 桓彦范正色道。 “将在外君命尚且有所不受,帝王都不干涉军令法度。” “我也不是要以情乱法包庇谁,如果真的能够保证公正严明,我绝无二话。” 李行周说道。 桓彦范压低了声音,。 不如这样,先按我说的办。如果并州府兵曹处理得当,这件事情当然就能不了了之,鄯侯也不必抛头露面。” “这里不是洛阳。如果处理失妥,鄯侯再想办法出面与之交涉如何?” 李行周思考了片刻,先走正常程序,出了问题再想办法...... 先礼后兵,总不能以情乱法在先,落了把柄在别人手上! “只好先这样了。” 李行周说道。 “桓将军,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处理得好,救下人命功德一件,大家相安无事;处理得不好,兴许洛阳那边都要开战。” “因此……还请你尽力帮我周旋!” 桓彦范闻言脸色都变了一变,郑重点头说了一个字。 “好。” 虽然一时无法完全明白李行周说的“洛阳开战”是一回什么事。 但桓彦范知道,李行周绝对不是在信口胡说的唬他。 毕竟,李行周跟朝廷的权力中枢,关系是很近的啊! 李行周压下来这么重的一副担子,桓彦范这下不敢丝毫怠慢了。 他马上召来了一整旅的左翊卫陌刀士兵维持现场秩序。 辅佐李行周将这一千多残兵分批安置。 首先被李行周择出来的,是方鹏这一批人。 当时他们一共约有两百人左右,其中大半是带伤的。 一路走来死了一多半现在只剩不到三十人了,活着的也只剩半条命。 一路同甘共苦、同生共死,李行周能够认识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 在把这些人交给桓彦范时,李行周的语气很硬,说这些人是绝对有功的。 如果并州府敢对他们乱来,我就豁出去跟他们拼了。 桓彦范知道李行周不是在开玩笑,他也是军人,当然能够理解“同甘共苦同生共死”的袍泽情谊为何物。 于是他承诺,这些人的数量不多其中还有羽林军士兵,桓某担保他们无事。 李行周稍稍放心。 然后就是小村子里招降来的那一批乱兵了。 虽然他们的首领樊建死了,但还有几个小头领跟李行周比较熟。 于是李行周先将他们几个找来。 让他们把自己那一伙兄弟招集到了一起。 与外面那群杂兵严格隔离开来。 桓彦范看到他们就犯了愁,别的不说,他们都自弃了铠甲和军服,这绝对是“逃兵”才有的风范。 方鹏那些人好歹还留着兜鍪,军服再脏再乱也穿在身上。。 这就表示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自己的“唐军”身份哪! 行周如实对桓彦范说,这些人此前的确是做过逃兵。 但后来遭遇突厥兵,他们力抗外敌护民有功,至少是“功过相抵” ...... 我发过血誓要力保他们的! 桓彦范苦笑,他知道李行周真正想保的就是这些人。 如果这些人活下来,自然是李行周的大功德一件,从此在军队里就有一批死忠。 更重要的是,想要在军队里立足,这样的恩德人心是相当重要的。 反之,如果失信于他们,李行周以后再想取信于人、再想竖立恩威,可就难上加难了! 剩下的一批人,就是李行周带人从小村子里走出来以后,零零碎碎收拢的一些残兵。 李行周对他们不了解,只知道他们当中的一些人参与了那一场遭遇战。 时间紧迫,说不定并州都督府知道了消息。 很快就要派人来接引这些残兵。 因此李行周和桓彦范连夜紧急处理这些事情,通霄达旦。 到了天明之时,总算将这一千多号人分作了三批。 方鹏这批“功勋士兵”最先享受了英雄待遇,桓彦范派了自己的士兵和军医来照顾他们。小村庄里收来的残兵们连夜被转移到了安置百姓的偏远临时营地里,不许外出走动。 天刚亮没多久,并州的兵曹参军果然带人来这里收容残兵了。 于是第一批被交给并州兵曹的,是回归并州的半路上捡来的这些杂兵们。 李行周对他们的情况不尽了解,其中或者良莠不齐,那是兵曹们的事情了。 就让他们按照律法、走正常程序去查。 然后第二批交给并州兵曹的,是方鹏这些人。 桓彦范一口咬定这些人是“护民有功”的功勋士兵。 兵曹参军带着人查验了一番,发现方鹏等人个个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不是带伤就是患病,站都难站稳。 要是把他们带回并州都督府查问,还得增派人手伺候医治他们。 万一死几个在并州都督府里,还要惹一身麻烦官司。 桓彦范虽然无权干涉并州都督府执行军法,但他这个后军总管好歹有些份量。 于是正当忙得焦头烂额的兵曹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顺水推舟的就认了桓彦范上报的名单,给方鹏等人记上了“军功”。 方鹏等人自然是如释重负欢呼雀跃,对李行周感恩戴德,然后安心的歇养治伤去了。 剩下的第三批小村庄里的乱兵们,李行周请桓彦范努力将他们藏两天晚些时间再报。 反正兵曹们刚刚接了这么多活儿,一下忙不过来。 桓彦范满口答应了,派了自己的心腹去监管这些乱兵的营地,严守消息。 李行周还费了一番心力打听朴景泰的下落,没有任何收获。 这个莽人好像就平空蒸发了一样。 李行周多少有一点失望和难过。 这一忙,就又忙到了下午。 一路颠沛流离又忙了个通霄,李行周真是累坏了。 左翊卫的营地离这里还有七八里路,李行周实在不想奔波了。 这附近有不少准备用来收容百姓的行军帐篷。 李行周饭都顾不上吃了,随便挑了一间空帐篷钻进去倒头就睡,睡了个昏天黑地。 桓彦范则是回了后军营地,他这个后军总管还有别的军务要料理。 回去之后,桓彦范越想这回事越觉得不安稳。 尤其是李行周说的“洛阳开战”那四个字,就像四座大山似的压在他的心头。 归根到底,桓彦范是个一板一眼的“本份人”。 他不像李行周那样灵活多变习惯了不按规则出牌。 思之再三,力求稳妥的桓彦范,总算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入夜之后,桓彦范派几个心腹士兵从左翊卫大营里秘密拖出几车旧军服,让那些小村庄里来的乱兵们换上。 然后桓彦范郑重的叮嘱他们,一定要死死咬定这是他们自己的军服,死死咬定自己从来没有做过逃兵...... 不然就真的死了! 桓彦范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李行周正在帐篷里打着震天响的大呼噜。 吵得不远处同样在这里落户的百姓们都无法入睡。 两条人影悄无声息的越过了附近巡逻的士兵眼线,出现在了李行周的帐蓬外。 一个身材魁梧穿着一身铠甲,另一个体态婀娜戴一顶黑纱宫闱帽。 两个人静静的站在帐外,倾听李行周的如雷鼾声。 “没错,是他!” 李行周睡得十分深沉,但军旅生涯练就了他极高的警惕性。 仿佛就长了一颗看不见的“心眼”。 听到帐篷外的这一点轻微动静,他的眼睛斗然睁开了。 神奇的是,鼾声居然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仍是保持那样的节奏和音量。 没人想到他居然是已经醒了。 这或许也算多生死经历,练出来的一门技能吧! 帐篷外面两个人,好像没有要走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站在外面窃窃的低语。 李行周凝神一听,顿时表情变得有些愕然,叫了一声,“李白狮!” “啊!” 帐篷外响起一声低低的惊呼,真是李白狮! 李行周翻身坐起。 “还有一个人是谁?都进来!” 帐篷外的两个人依次走进来。 李白狮一身游侠劲装手提长剑头戴黑纱宫闱帽。 半夜里看来显得极是神秘而且满副飒爽英姿。 随她后面进来的,是一个身着锁子战甲头戴兜鍪的高大男子。 李行周看到他不禁惊讶。 居然是燕顺! “嘘,鄯侯噤声!” 李白狮上前一步弯下腰来成单膝下跪之势,小声道。 “此处人多耳杂,鄯侯请随我们来!”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45章 建安王武攸宜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随她后面进来的,是一个身着锁子战甲头戴兜鍪的高大男子。 李行周看到他不禁惊讶。 居然是燕顺! “嘘,鄯侯噤声!” 李白狮上前一步弯下腰来成单膝下跪之势,小声道。 “此处人多耳杂,鄯侯请随我们来!” 李行周点了一下头便起了身来,随李白狮与燕顺走出了小帐篷。 这一带安置了不少的离乱百姓,桓彦范派了一些军士护卫以免有歹人趁火打劫。 李白狮和燕顺的身手都很敏捷,轻松就避开了这些士兵的眼线,行为显得极是神秘。 李行周也如法炮制,和他们一起悄悄的离开了难民营地,往郊野树林深处而去。 一路上三人甚至没有任何交谈。 就如同三个潜伏在黑夜中的顶级刺客,悄无声息飘忽如鬼魅。 李行周心中虽然好奇,但丝毫没有怀疑。 因为这是他对李白狮和燕顺的绝对信任! 三人总算停住,这里已是一片密林深处,进来的路径都没有。 李行周很好奇,燕顺和李白狮是怎样在这样的密林黑夜之中精准的找对方向,没有迷路的。 眼前有一天然的小山洞,李白狮点亮两个火把。 一个自己打着一个交给燕顺,二人一前一后。 请李行周进山洞里去。 山洞好像还稍有一点深,进去后看起来有点像是一个石灰熔洞。 进去后点起火把还有一片五光石色的石钟乳奇景。 开始李行周还有点担心这种石灰熔洞里面二氧化炭含量太高。 现在看到火把能够正常燃烧,也就放心了。 前方李白狮终于停住,点亮了放在一边的几枚蜡烛,然后弄熄了火把。 李行周看到,有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躺在一个铺了几床破棉絮的石坪上。 背对着三人,像是睡得深沉又像是昏迷之中。 眼熟! 李行周走过来将那大汉扳过来一看,居然是朴景泰! 朴景泰被他这样一扳也就醒了,迷迷糊糊的看着李行周。 突然一下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哇咆一叫就将李行周死死抱住。 “鄯侯,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雾草……撒手!” 李行周又被他匝得喘不气来了。 “呜呜,咱们不是在地府相会吧!” 朴景泰才不管,一边紧紧抱着一边号淘大哭。 “有姑娘在这里,你也不嫌丢人!” 朴景泰恍然一怔,这才松开了李行周。 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往破棉絮上一擦,又嘿嘿傻笑。 “李白狮,嘿嘿……别笑我!” 李白狮摘下了宫闱帽讪笑了一声,没有多说。 拿来两个羊皮袋子分别递给李行周与朴景泰。 里面装的是军中的果酒。 “好东西!” 朴景泰很欢喜。 “有肉吗?” 燕顺扔来一个包袱,里面装满了军中的脯肉。 朴景泰大喜过望的开始大嚼大吃,看来是饿坏了。 李行周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蠢熊还能吃能喝。 四肢看来也都健全,应该是没事了。 他稍稍吁了一口气,问道。 “李白狮,他怎么在这里?” “这就说来话长了。” 李白狮没有回答,燕顺上前一步来,说道。 “鄯侯,老朴我从并州大都督府的刀下,救来的。” “什么?” 李行周吃了一惊。 “并州都督府要杀他?” “对!那班狗日的要害我!” 朴景泰一听就愤然大叫起来,满嘴的果酒和肉屑乱喷乱飞。 李行周抹了一把脸,然后一手将他的嘴捂住。 “你闭嘴,我听燕顺说就行了。” 朴景泰瞪大了眼睛直点头。 示意李行周将手拿开,别挡着他吃东西了。 “燕顺,你说吧!” 李行周说道。 “简明扼要一点为好。天亮后我还得去军营报道。” “好。” 燕顺说道。 “前日我刚好去并州大都督府拿军文。见几名逃难的百姓将朴景泰用一辆板车推到了府库,让我们帮忙救人。” “当时老朴已是半死不活,但手里仍然死抓着一个竹筒不松手。我认出这是斥侯信筒,知道他一定是押送的机密军情。” “于是我救了他,并准备将他手中的信筒拿走,交给大都督府的军机官员。” “没想到昏迷中的老朴死不松手,还喃喃的念叨鄯侯、鄯侯。” 李行周皱了下眉头,回头问朴景泰。 “你怎么弄成那样了?” “摔的。” 朴景泰指着自己的脸上、额头上还有胳膊腿上,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还破了皮,他说道。 “那匹马驮着我跑了半夜就口吐白沫不肯跑了。我就急啊,于是拼命的抽它。结果还没到并州呢,那匹蠢马一跟斗栽倒在地直接断了气,我也滚下了山坡晕死过去。” “好在有逃难的百姓见我身上穿着铠甲,知道我是大唐士兵,就把我送到了并州大都督府。” 李行周直挠额头非常的无语。 李行周哭笑不得。 “燕顺,你接着说。” 燕顺微然一笑,说道。 “当时救下老朴,我并未多想。他死抓着信筒不放,我也没有强来,只是叫来了主管军机的官员。” “他想办法从老朴手上拿下了信筒,匆忙拆开一看却不认得,当场吃了一惊。” “那官员与我相熟,我一时好奇就看了一眼。” 李行周会心一笑。 “于是你就知道,那封军报可能跟我有关了?” “那是当然。” 燕顺说道。 “当时兵曹的官员将老朴带走了。我知道他们是想将老朴救醒然后直接从他嘴里问。” “老朴怎么也是我们左翊卫的人,于是我就留了个心眼,暗中窃听他们要如何审老朴。” “结果呢?” 朴景泰又大叫起来。 “结果那帮狗日的把我弄醒、知道我的来历之后,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杀我哪!幸好有这老燕救了我!” 李行周双眉一紧。 “你可曾说了是我左翊卫的奉车都尉?” “当然说了!” 朴景泰说。 “我当然死命的催他们出兵去救你啊!” 李行周一拍巴掌。 “这前后就对起来了!” 燕顺一皱眉。 “如此说来,并州大都督府里,当真有人想要害死你?” 李行周点了点头。 “用的还是阴谋加阳谋,先灭了朴景泰的口假装不知我身处险地,然后借突厥人与乱兵的刀来杀我!” “鄯侯,你说啥?” 朴景泰愣道。 “什么阴谋、阳谋,谁要杀你?告诉我,我去他把剁成肉泥了喂狗!” “我知道是谁要害鄯侯!” 李白狮突然说道。 朴景泰一愣。 “谁?” “别废话,吃你的喝你的。我们去谈些事情。” 李行周拍了他一巴掌,然后把李白狮与燕顺叫到了一边,小声问道。 “李白狮,你来并州干什么?” “鄯侯勿怪,李白狮虽是与我一路同行来的并州,但却是身负太平公主殿下的使命而来,非为其他。” 燕顺说道。 “公主?” 李行周诧异。 “她叫你来干什么?” 李白狮说道。 “殿下让我来给鄯侯传达两件事情,送上一件东西。” “殿下?貌似你从来没有主动对她用过这种尊称。” 李行周笑了一笑。 “什么事情,说吧!” 李白狮尴尬的笑了一笑,说道。 “第一件事情,殿下让我告诉鄯侯,鄯侯从军在外一切尽管放心。” “第二件事情呢?” 李行周问道。 “建安王武攸宜也来了并州!” 李白狮说道。 “这是殿下派我来给鄯侯送信的主要原因,她就担心建安王武攸宜在这里使坏暗害鄯侯,并州可是武家的地盘!” 李行周顿时恍然。 “那就难怪了!如果说,素昧谋面的李浑瑊想害我还有点牵强。” “但是,如果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建安王武攸宜在,那他们想要害死我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李白狮的眼中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气。 “鄯侯,既然他们处心积虑的要害你,必须杀之以除后患!” “杀,是一定要杀的。” 李行周微眯了一下眼睛,说道。 “问题是,怎么杀?” 李白狮不假思索的道。 “当然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你去,和朴景泰坐到一起吃肉喝酒,别打扰我和燕顺商量!” 李行周真是没好气了。 李白狮愣了一愣,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像头野猪似的在那里海吃海喝的朴景泰,讪讪道。 “我就站这儿吧,我不插嘴就是了。” 李行周无奈的摇头笑了笑,李白狮就这性子,性烈如火单刀直入,要不是那处特别伟大,真怀疑她是个烈酒快刀杀人如麻的江湖侠客!…… 好吧,这貌似不冲突,她完全可以是侠女! 李行周下意识的瞟了一眼李白狮的胸前,心中感觉怪怪的。 难道是因为在军营里当了一个多月的和尚,我变得特别饥渴了? “鄯侯,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理?” 燕顺上前来一步将李行周请到一旁,小声问道。 燕顺很谨慎,他甚至不愿意让李白狮和朴景泰听到接下来的话。 倒不是信不过他们,而是这两人的性格都是一样的耿直口快。 万一什么时候不小心说漏嘴,可就坏事了。 李行周拧眉沉思了片刻,说道。 “不知道李浑瑊是否已经把我写的那份军报给销毁了?如果还在,能找来最好。那将是一件重要的证据!” “我去试试。” 燕顺点点头。 李行周再度沉思了片刻,说道。 “在洛阳对付武攸宜,小事一桩。但到了并州,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首先这里是李浑瑊的地盘,他手握权柄只手遮天。” “就拿这一次的事情来说,如果我真的死在了乱军之中,谁都怪不了他。这一手阳谋使得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真是不容小觑。” “好在天理昭昭,我李某人居然活着回了并州,朴景泰也被救了出来。” “我想,现在李浑瑊与武攸宜一定有点恐慌,会把尾巴紧紧的夹住,然后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如果能够找到我写的那份军报,就有了直接的证据可以指证李浑瑊私扣驰报隐瞒军情、公报私仇陷害军民!......如果他早一点发兵北上施救,无论是百姓还是士兵都少死很多!这就是他的罪!” “鄯侯是想弹劾他?” “没错!” 李行周说道。 “对付李浑瑊这样的封疆大吏,只能用律法公道这样的阳谋来对付,一定要证据确凿有力,争取一本参倒他!如若不能一击必中,打蛇不成反被蛇咬!” 燕顺笑了一笑。 “看来我这次,还不小心办了一件足以惊动朝堂的大事啊!” “不是一般的大。” 李行周点了点头,说、 “如果办成,李浑瑊与建安王武攸宜都将倒台” “可是这次北伐,黑齿将军是最高统帅,但是李浑瑊主管一切军中内务与后勤,他手里握着军法与全军将士的胃。” “所以,在战争结束之前还不能动他。否则我们内部一乱,得好处的反倒是突厥人。 “再如何争斗,我们不能突破了这条底线!” “鄯侯有这样的大局观,好事。” 燕顺说道。 “但是建安王武攸宜既然专程跑到了并州来,恐怕就是要针对鄯侯你。如果战争结束回了洛阳,他就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所以,鄯侯不想突破底线,但是他们肯定是不会善罢干休的。他们一定会再找机会对付鄯侯,鄯侯切忌要小心行事!” “说得好。” 李行周赞许的点了点头。 “这种事情还是要交给王行俨,搞阴谋他最再行。” “可惜王行衍阵亡了,我真是无脸见他。” 燕顺淡然的笑了一笑,说道。 “既然鄯侯有了主张,我们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让王思礼还做这件事吧,只要它还在,老王就一定会找到。” 李行周点头。 “另外,朴景泰要一直藏好,不能露面。” 燕顺说道。 “这地方是我选的,绝对隐密。我与李白狮会给他送吃喝,保证他不饿着。但若要他不出去,还得鄯侯去说服。” “行。” 李行周转头对朴景泰大喝了一声。 “左翊卫奉车都尉朴景泰,听令!” “诺!” 朴景泰腾的一下就跳了起来,站得挺直,表情非常严肃。。 李行周走到他身前,说道: “在得到我的允许之前,你绝对不可以离开这个山洞一步!” “诺!......我死也死在这洞里!” 李行周笑着拍了一下他结实的胳膊,“好了,你继续吃喝。” “唉,等一下!” 朴景泰急忙一把拉住李行周,瞪大眼睛看着他,问道。 “我不出去,鄯侯的安全怎么办?” “有舞阳呢!” 朴景泰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非常坦然的坐下去继续喝酒吃肉了。 燕顺在一旁笑道。 “老朴,绝对是一个值得结交的生死兄弟。他当时晕死过去自己只剩半条命了,迷迷糊糊念的都是‘鄯侯’。” 李行周说道,“再大的权力与再多的富贵,换不来生死之交的兄弟情谊。”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46章 雇佣契丹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有舞阳呢!” 朴景泰先是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非常坦然的坐下去继续喝酒吃肉了。 燕顺在一旁笑道。 “老朴,绝对是一个值得结交的生死兄弟。他当时晕死过去自己只剩半条命了,迷迷糊糊念的都是‘鄯侯’。” 李行周说道,“再大的权力与再多的富贵,换不来生死之交的兄弟情谊。” 燕顺点了点头。 “同生共死的袍泽之情,有时甚至胜过亲情。” 这地方很偏远,李行周估摩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快要天亮得回去了。 “好了,我走了。” 李行周站起身来。 “记住我给你下的命令!” “打死我也不敢忘了!” 三人出了山洞,分成三道走出树林。 要对付李浑瑊这样的精明又强大的巨枭,必须一切谨慎从事。 万一被他有所发觉,别的不说,燕顺和李白狮肯定难逃一死。 他二人固然武艺高强身手不凡,但是再高强的身手也敌不过“权力”这一把大杀器! 所以这种事还是交给王思礼这种带脑子的人做。 才是最好不过的。 ...... 一片鼓角声响,这是左翊卫全休官兵集结的号令,要统一进行战阵操练了。 古代战争,最讲究“战阵”。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战场指挥相当困难的时代。 如果平常没有严格的战阵训练,真要上了战场就是一顿瞎冲瞎打。 那就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乌合之众”。 大唐军队的战阵战术相当的丰富且多变,各类兵种各司其职,上了战场摆开阵势的站位,有如现代足球的阵型一样既固定又灵活。 在各大兵种当中,步兵是唐军的主战力量,陌刀、团牌、武牌、弩兵这些不同的兵种到了战场上展开阵战,有如推土机呈辗压之势。 大唐的骑兵除了展开长途奔袭和突然袭击时担任奇兵主力。 在大型的战役当中,其实是“两翼掠阵”用的。 骑兵中的精锐份子骑兵,就像是现代足球场上的“边锋”。 那是撕破敌军防线的绝对尖刀。 号令吹响,全军大营盘一起动了。 平常都是各团各队自己进行单项军事技术的训练,战阵操练就像是现代的军事演习,是向兄弟部队展现自己风采和实力的大好机会。 同时,所有好强斗勇的勋府士兵,最受不了自己所在的集体,在大型的战阵操练中掉了链子出了糗。 比如集结迟到、队列松散这种事情,那是绝对的零容忍! ...... 军队里的办事效率就是一流,火线提拔一个军官,手续不出半个时辰就办完了。 这要是在地方上,科考夺魁的仕子想要得授官职,层层考核各种选拔,最后还得有后台才能办成。 尽管如此,如果没有空闲的官职仍是要等,再不就从事校书郎这种打酱油的职业。 军队的确是一个高风险也高回报的地方,强者的天下。 有实力,脱颖而出并不困难。 李行周心想,如果我抓到了李浑瑊的确凿证据,倒是可以借助太平公主来弹劾他。 如果仅仅是私怨,倒也罢了。 但是这次李浑瑊为了整死我使了一个阳谋。 迟误出兵救援那些败兵和流离的百姓,导致很多人惨死在突厥人的手中。 他本是封疆大吏,理当以保境安民为己任;却因一己私怨而害死这么多人...... 这就是他的罪! 稍后李行周与柿子到了左翊卫主帐前,发现这里正一片热闹,好像在举行一个小型的庆功宴。 马燧和林云等人都在,还有一些左翊卫官将们,大约有二三十多人。 “哎呀,鄯侯来得正好!” 马燧一见到李行周与柿子就来了劲,大声道。 “快来喝一杯我们的庆功酒......难得啊,随军这么久了,第一次喝上酒!” “对,快来!上好的新酿葡萄酒啊!” 其他人也热情的邀请道。 “这是为谁庆功呢?” 李行周问道。 “开玩笑,当然是为我们五个了!” 马燧大言不惭的笑道,“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功呀,我们全都亲自上阵杀敌了的!” 王难得马上接过话来说道。 “林云杀得最多!没办法,他的马快,一冲进敌阵当中就不见他人了,只见到他的长枪右砍右劈前冲后杀,突厥兵像一堆西瓜似的全给他给劈了!我们几个跟在他后面,专捡吓蔫了的死鱼!” “哈哈哈!” 一群人大笑。 林云貌似谦逊的笑了一笑。 “没他说的那么夸张,我也就杀了三十七个。” “噗……”好几个人一口酒就喷了出来。 “三十七个,你还嫌少?” “排名第二的马燧,也才杀了九个!” 李行周笑了。 “你们难道没听出来,他就是在故意炫耀?” 一群武夫凑到一起,喝上酒聊军事,倒也开怀。 ...... 石林,是丰饶草原上一道独特的风景。 它矗立在丰饶草原东北部一带,整片草原上到处都是这种由巨大花岗岩组成的柱状石块。 传说中,这里是丰饶草原鲜卑人起家的地方,他们是最好的马上民族。 当然,鲜卑族的成分很庞杂,其中确实有人认为契丹为东胡系统东部鲜卑宇文部之裔,来自匈奴的“余种”,宇文部更是如此。 东汉永元元年至永元十七年,匈奴被汉将耿夔击破,北单于逃走后,鲜卑进据匈奴故地,“有十余万落”未逃走的匈奴人加入了鲜卑。 然10余万落匈奴人并未继续以匈奴为号,而“皆自号鲜卑”了。 此后,在与原东胡种的鲜卑人长期错居杂处中,由于相互通婚等影响,差别越来越不明显,它在形成过程中虽有一个主源,但仍是多源多流的。 契丹族日益兴盛,并向南发展。 北齐文宣帝高洋于天保四年亲率大军攻击南下的契丹部落,俘获10余万人、数十万头牲畜。 契丹部族损失惨重,后又受到突厥的侵扰,因而“部落离散,非复古八部矣”。 隋初又分别臣附于隋朝与突厥,逐渐得到恢复,游牧于辽西地区,诸部落平时各自“逐寒暑,随水草畜牧。 隋大业元年,契丹族南下营州地区时,又遭到在隋将主使下突厥的袭击,4万人被俘,再次受到重创。 如今,石林地区的大贺氏已彻底被灭绝了,代之而起的......是契丹武士。 6世纪前期,契丹族尚为部落阶段,唐初形成部落联盟,曾臣服于漠北的突厥汗国。 唐武德二年,酋长大贺咄罗率军进攻平州。 武德六年遣使到长安,给唐高祖进贡名马、丰貂,但其政治立场仍趋向于突厥颉利可汗。 唐太宗贞观二年,大贺摩会率部落联盟背弃突厥,归附唐朝。 唐朝皇帝曾赐给契丹首领旗鼓,后来成为契丹可汗权位的象征。 又于贞观三年,以室韦、契丹族人置师州。 契丹与唐朝之间,既有朝贡、入仕和贸易,也有战争和掳掠。后唐太宗以契丹人为松漠都督府,以大贺窟哥为松漠都督,赐姓李氏。 但其孙大贺阿卜固在位时却开始伙同奚族骚扰唐朝边境,被擒送洛阳。 唐高宗以窟哥孙子枯莫离为左卫将军、弹汗州刺史,封归顺郡王。 另一孙子李尽忠为武卫大将军、松漠都督,继统契丹八部。 ...... 契丹武士,其实也是匈奴人后裔的一个分支,只是他们更强壮,也更粗野。 他们摈弃了马上民族的生活方式,转而游弋在草原与山林之间。 依靠捕猎和抢掠为生,成为了一支拥有独特的山地文化和掠食者文化的民族。 丰饶草原上的莫楞石林,景色优美。 在这里有着长得高大的白桦树,银白色的树干组成的防风林和天地融为一体。 到处散落的巨大石柱千奇百怪,相映成趣,或三五成群,或独柱擎天。 奇形怪状,有的如秀女望月,有的如飞马奔日,有的若母子相依,有的长剑戳天。 在那片浩瀚石林的中间,一个圆形的大石盘底座上,刻印着大贺氏的图腾印记。 那里,就是他们祭祀上天的地方,不过现在成了契丹人的圣地。 同一块圣地,大贺氏用它来祭拜太阳,感谢上天赐予他们粮食与土地。 契丹的武士却用它来祭祀天地,赞美胜利。 李行周望着这一带壮观瑰丽的景色,一时间有些沉醉其中。 “契丹崇拜自然,信仰天上有神灵。” “他们的力量,是神灵的赐予,因此对神很虔诚。” “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尊重别人的思想与习俗。过一会看到他们,千万别表现得太无礼。” 他叮嘱说。 李白狮拖长着语调回答:“知道啦!” 看她的表情,到是全不在意。 契丹人关于自己始祖有这样的传说。 一位久居天宫的“天女”倍感天宫的枯燥寂寞,她驾着青牛车,从“平地松林”沿潢水顺流而下。 恰巧,一位“仙人”乘着一匹雪白的宝马,从“马盂山”随土河一直向东信马由缰。 青牛和白马,在潢水与土河的交汇处的木叶山相遇了。 天女和仙人,叱走青牛,松开马缰,相对走来。 两人相爱并结合,繁衍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悉万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絜部、黎部、吐六於部等八部。 居潢水之南,黄龙之北。 常以名马文皮贡献北魏,并进行贸易。 每行军及春秋时祭,必用白马青牛,示不忘本云。这无疑是有关青牛白马传说的最权威、最准确的记述。 一声来自远方哨探的尖锐呼啸突然响彻云霄。尖 利的呼喊撕裂苍穹,如戳天之针刺透苍茫。 随着那声凄厉的警报,无数高大壮硕的战士从石林后现身。 他们有的躲藏在石柱后,有的埋伏在丛林里,有的隐蔽在草丛中。 这刻随着警报,在同一时刻赫然现身。 由数百道细流转眼间便凝聚成一股庞大的滚滚洪流。 无数个黑压压的人头,手中高擎着重型武器。 脸上带着粗面獠牙上狰狞出最血腥的斗志与杀气。 是契丹武士! 那场曾经让李行周迄今难忘的战斗里。 一个个表现出自己最刚劲不屈的力量的野蛮斗士们。 他们再一次高举着他们的武器,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了李行周的面前。 高大,威猛,凶厉,顽强,所有形容强壮战士的词语都尽可以用在他们身上。 那一个个壮硕而厚大的身体,坦露的粗毛胸膛,一柄柄沉重而厚大的巨斧,重锤,还有那充满血腥杀意的眼神。 在粗重的吐息中将一股庞大到令人恐惧的压力送到了李行周和他的同伴的身边。 数以千计的契丹战士,在草原上迅排成了一个个浩大的步兵方阵。 他们象骑兵一样站位,士兵与士兵之间的间距隔得甚开。 这使他们的阵型尤显浩大,而更具震慑力。 弓箭手对他们的杀伤力却极剧减小。 契丹战士是天生的步兵,他们没有骑兵,没有远程射手。 近身作战是他们唯一的作战方式,也是他们让敌人丧胆的方式。 李行周永远不会忘记,当初的护粮大战,只是五百个契丹兵。 就给多达四千人的部队造成了多大的伤亡。他们的实力,强悍到令人震惊。 而今天,在他的眼前至少出现了三千个契丹武士。 这几乎是契丹所有的武士人数的总和。 这震撼人心的大场面一瞬间形成了一股浩大冲天的杀气。 卷成盘旋狂风,凶猛地绞向李行周。 那一刻,李行周无畏无惧,唇边却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说:“看起来,这接待的场面还是很隆重的嘛。” 李白狮沉声道。 “石林是契丹圣地,数十年来,无人敢轻易靠近。对他们来说,每一个在他们祭祀的日子里靠近的人,都是敌人。” “难怪这里这么多契丹武士,估计全族的武士都来了吧。今天是他们祭祀的日子?” 李白狮回答:“契丹一次祭祀耗时三天,每个月祭祀一次。” 李行周脱口问道。 “就是说他们一生中有十分之一的时光在祭祀中度过了?” 他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契丹的武士打起仗来如此悍不畏死。 一生中如此漫长的时光用来信奉神灵。 契丹的狂信精神已经狂热到一个无与伦比的地步了。 李行周没有说话,他的眼神深邃而幽远,落在前方石林中那片钢铁铸就的大汉们身上。 他赞叹,这是他见过的最强大的士兵。 他赞叹,这也是他见过的最无畏的士兵。 他们视战场为归宿,视战死为荣耀。 而他们,此刻就拦在自己的面前,喘着大气。 用一双双凶猛的眼神狠狠地盯住自己,就象是狼群看到了待宰的羔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契丹武士,在那之前,他只是听过这些武士的威名。 李行周说得没错,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相当于一个战士! ...... 第247章 忽悠契丹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他们视战场为归宿,视战死为荣耀。 而他们,此刻就拦在自己的面前,喘着大气。 用一双双凶猛的眼神狠狠地盯住自己,就像是狼群看到了待宰的羔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契丹武士,在那之前,他只是听过这些武士的威名。 李行周说得没错,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相当于一个战士! ...... 契丹族世代狩猎游牧,使他们养成了精于骑射,勇敢强悍,崇智、尚武的民族精神。 为了求得生存和发展,拓展空间,不断对外发动战争,进行掠夺,战争成为他们谋生计的重要手段。 “有事则以攻占为务,闲暇则以畋鱼为生。” 契丹人的军事决策过程,集中表现为由兴兵议合转制化为军事集权制。 风,仿佛凝固了。空气肃穆得令人窒息。 天空中太阳那斑斓的光线折射出数千把兵器映射的光辉. 光怪陆离出一片足以擎尽天下的光芒火焰。 强悍粗犷,野蛮张扬,士气高涨,身高体大。 裸露全身却身体灵便若人型暴兽的契丹武士们,端紧了手中的武器。 若凶狠的豺狼般虎视着李行周他们。 令人奇怪的是,他们竟然没有起攻击,而是小心翼翼地在戒备着什么。 “他们为什么不向我们进攻?” 李行周问李白狮。 “在契丹人眼里,祭祀是神圣的。我们还没进入他们最后划定的圣圈,所以他们也不会轻易冲出来绞杀我们。” “不过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族长和祭祀长老应该都在这里。他们没有命令,他们不会随意进攻。” 李行周长叹一声。 “谁说契丹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个人英雄主义部队?我看他们也很团结嘛。” 李白狮立刻接口。 “只是不懂得团结外人罢了,他们很排斥外人的。” “若非如此,拥有这样强大战力的部队,又怎会放到今天都没人想要呢?” 李行周笑道。 隋朝时期,契丹各部组织有了变化,即出现松散的联盟。 其时契丹族“分为十部,兵多者三千,少者千余。逐寒暑,随水草畜牧。有征战,则酋帅相与议之,兴兵动众,合符契。 远处的石林中央,那个刻着大贺氏祭祀图腾的大平台上,一个高大的人影赫然而起。 ...... 脸上带着一个面具。 一张狰狞丑恶的凶脸,两颗巨大獠牙的彩绘一直从嘴唇画到面角底部。 就像是两半被撕裂的唇。 凶狠的眼神大如铜铃,瞪向李行周,就像是在看一只小鸡崽子。 契丹人的髡发是全民族的。 其中男人和儿童髡发的样式最多,其中的一种只在额头上方留一小撮头发,其余全部剃掉。 契丹人为什么如此热衷于髡发? 远古牧人乘马驰逐,披散的头发容易遮挡视线,故而将其剃去或结辫,以便马上行止。 契丹成年男子不仅髡发,而且还流行剃须或剪须。 契丹男子很少有蓄长须的,一般留长须者,或为三绺小胡须,或为八字胡须. 还有一种是只在鼻下嘴上之间,蓄一撮短须。 他的头上还绑着一根粗长的羽毛,却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 “那是族长的尾羽。” 李白狮看着那高大人影说。 李行周的眼神收缩着,再收缩着。 半空中和那个长相凶恶的族长做了一次激烈的碰撞。 李行周只觉得就像是有根针扎进了眼中,刺痛无比。 ...... 唐朝时期,契丹族各部已形成稳固的部落联盟。 即初期的大贺氏部落联盟和后期的遥辇氏部落联盟。 部落联盟的职权范围除军事行动外,还包括政治、经济、司法各项。 “国有灾疾而畜牧衰,则八部聚议。” 这表明,部落联盟时期开始出现具体的管理机构。 ...... “吼!!!” 石台之上,那名契丹武士高吼出声,震彻出天地的苍茫雄翰。 “吼!!!” 无数契丹武士持戈,滔卷起最狂暴的草原风歌。 他们吼声震震,低音隆隆。 向着前方迈动他们巨大的脚步,浑厚的脚掌踏在地面上,掀起大地的震动。 地面如水面,震动的涟漪一波接着一波,波浪般涌至脚下。 带着无尽的压力,如乌云漫卷,重压而来。 他们向着李行周等人走来、 如一片滔天海浪,直可将这三叶小舟转眼间倾覆于水下。 那一刻,燕顺突然跨前一步。 他挡在李行周的面前,面对着这庞**人的凶猛气势。 运足全部的力量疯狂大吼起来。 “吼!!!” 仿佛炸雷高响,声裂长空。 这一声吼,若九天龙吟,竟然盖过了三千名契丹战士出的大叫。 在无尽杀气间盘旋出一股独特的风浪,劲舞出刚烈昂扬的斗魂。 三千双契丹勇士,同时停下了对大地的践踏。 他们虎虎地看着燕顺,眼神中峥嵘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什么时候,大唐里竟然也有了像契丹武士这样的异类存在了? 看上去,他竟是丝毫不比任何一个契丹武士弱。 而即使面对这三千个强大的敌人,这个人也丝毫没有惧怕。 反而一个人站了出来,摆出一副一夫挡关,以一挑千的架势。 这份气势,这份魄力,这份天地豪情,世上几人能有?!!! 趁着这众人停滞的一刻,李行周策动战马。 以无比迅速的契丹武士的步兵大方阵之前,划出了一条雪色银线。 转眼间,已经从这一头,跑到了另一头。 风驰电掣般的度,又是令众熊一起呆。 李白狮什么也没做,只是轻轻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任那如云长流瀑般横洒在自己的玉肩上. 阳光下娇好的面容,如圣女般圣洁明亮。 这三个人,一个拥有闪电快马,一个拥有无双力量,还一个......竟然是个女人? ...... 高台上出了一声长啸,契丹战士终于停下了进攻前的喧嚣。 他们若被一只无形的鞭子困住的猛兽,眼神所向,却全都是燕顺。 他们对力量的渴望,和对荣耀的无尽追求。 在那片森森眼神中毕露无遗。 最前排的契丹武士,突然如潮水般分流至两旁。 一个苍老的契丹老者,缓缓地走出了队伍的行列。 他向着李行周走去。 战士们的眼中,只能看见猛士。 而头领的眼里,则只有对方的领导者。 老者来到了李行周的身旁,向他微微鞠了一躬。 “你好,远方来的客人,我是契丹长老大贺阿卜固。” 李行周跳下战马,微笑道。 “我叫李行周。” 大贺阿卜固的眼神一阵收缩:“那个创下雪夜下鄯州的李行周?” “正是。” “那个掳尽陇西权贵之子的李行周?” “正是。” “那个现在还在草原上与突厥人鏖战的李行周?” “正是。” 一声比一声凌厉的询问,若哄钟巨鸣,敲荡在李行周的心间。 李行周只觉得心窝仿佛被人掏了狠狠的三记重拳,说不出的难受。 却还是微笑着回答了对方三个正是。 契丹长老大贺阿卜固深深地长吸了一口气,他仰天长啸起来。 虽年纪老迈,却中气十足。 他大喊。 “来的人,是个英雄!” “唰!” 所有契丹武士同时收起了了武器。 大贺阿卜固转身对李行周说: “不可对英雄无礼,这是契丹的规矩。” 李行周和燕顺还有李白狮,面面相觑。 契丹人对武力的崇拜,却是已到了极度痴迷的地步。 大贺阿卜固又看了看燕顺。 这一次,李行周主动说。 “他叫燕顺。” 大贺阿卜固的眼睛再一次睁圆。 他凑近燕顺的身边,就像一只老狗在嗅着什么。 上下左右地端详着,好半天,才点点头。 “就像我们契丹的汉子,也是一个英雄!” 他回头看看李行周。 “你们来做什么?” 李行周笑道。 “我代表大唐,来和你们族长谈一谈。” “好,你们有这个资格见族长。” 大贺阿卜固到是极爽快的答应着。 走在一大群契丹人勉强留出来的小道上,四周是一片绿油油的眼神。 难得看到一个非契丹的武士有着比契丹武士还要高大壮硕的身材。 这实在是太吸引契丹战士的眼球了。 于是就在他们走进那片刀枪剑丛中的同时,已经有众多战士送来了挑衅的目光。 李白狮的心里多少是有些慌的,不过李行周和燕顺可全无这个概念。 这两个人都是天生的不知害怕为何物的怪物。 尤其是燕顺,当对方那无数凶狠凌厉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时。 他会毫不客气地回瞪过去。 伴随着的是嗓子眼里冒出的不服气就来比划比划的冷哼。 他只有一只眼,越发的显得凶狠。 女人可以为了梦想而去拼搏,而男人......他们的天性就是好斗。 跟着大贺阿卜固一路前行,来到那片石林高台前。 那个脸上画着獠牙插着尾羽的族长,终于转过头来。 他冲着李行周滋了一下牙,不知算是微笑,还是恐吓。 大手在胸膛上有力地拍动几下,就像敲在皮鼓上轰轰的作响。 那族长高声。 “我叫枯莫离。” 李行周点点头。 “我是李行周。” 枯莫离的大眼珠子在李行周的身上滴溜溜转了几圈。 就像是就餐前对食物的端详,眼神中充满**与饥渴,带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从高台上走下来时,带动着的虎虎威风,凛冽出天地狂怒般的杀气。 “大唐的将军,为什么要来见契丹的勇士?” 枯莫离的声音挥舞着钢铁般的铿锵之力。 “来谈判。” “契丹和大唐人没有可以谈判的地方。你们掌控帝国,契丹称霸草原!” 李行周笑了起来。 “称霸?在草原上的某个角落中龟缩不出,也配叫称霸?” “吼!” 枯莫离风吼出雷霆的怒啸。 “轻蔑契丹者,死!” “轻蔑契丹者,死!” 所有契丹武士同声大喝。 铁拳挥舞出雄浑的气浪,凶狠地袭向李行周。 这位性情暴躁的契丹之王,竟然从高台上一拳就向李行周猛击过去。 一声清亮的长啸,李行周拔刀出鞘,挥出一片轻舞长风。 竟生生地抵住了族长狂暴凌厉的一击。 那一拳,正对着刀尖,终是没能击下去。 枯莫离的眼神死死地盯住李行周。 “好刀法。” “不及族长。”李行周微笑着回答。 枯莫离冷哼。 “让你用刀,我也能杀了你。” “那可未必。”李行周哈哈大笑,他猛然高叫:“马!” 一声希律律的尖啸从族长的背后响起。 枯莫离愕然回头,凶狠的马蹄已经直蹬在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都踹飞了出去。 仿佛一个大石丸子重重地甩在地上,砰地一声,砸出满地尘烟。 待到枯莫离从地上爬起来时,他已是满面鲜血。 战马那一蹄,把他的鼻子踢破了。 “嗷!” 契丹战士同声愤怒的大吼起来。 李行周竟然敢上来就撂倒他们的族长! 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所有人一起扑了上来。 但是李行周却只冷笑一声。 “想不到契丹的武士,也会依多欺少啊。” 枯莫离仰天长啸。 “吼!你们全***给我停下!干什么?” “难道我们契丹的勇士,也要依多为胜,白白让人看不起吗?这个家伙,让我自己来对付!” 说着他大步走到李行周身前。 不过下一刻,枯莫离的脸上已露出凶恶的狰狞。 他从背上抽出一把宽厚的斩马大刀,宽约半尺,刀背厚及一拳,长近李行周大半个身子。 这如块大门板一样的宽片大刀,怎么看都能放进重型武器的行列。、搁在枯莫离那宽背大肩上,还看不出有多大威力。 一放在李行周的脖子上,连他的脑袋都一下遮没了。 没人会怀疑这样一把刀砍下去的效果将是如何。 李行周微微一笑,看着枯莫离说。 “我相信契丹勇士,绝不杀带着友好诚意来访的客人。” “倘若被一匹马踢了一脚,就要杀人泄愤,这样的族长,不做也罢。这样的战士,更不配不上契丹勇冠天下的绝名!” 淡淡的话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李行周镇定地看着枯莫离,等待着他的答复。 下一刻,枯莫离出狂妄至极点的疯笑,鲜血自他鼻中流出来,进入了他的颈部,他却连擦都不擦一下。 他对着所有契丹战士狂嚣道。 “这个李行周,是个有胆色的家伙!我喜欢他的马,我更喜欢这个小子!” “吼!” 契丹的武士再次出狂吼。 这一次,他们吼出了对一个勇者的尊敬。 枯莫离凶猛地看着李行周,恶狠狠地说。 “你,还有你的伙伴,有资格和我们坐在一起。契丹人最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 李行周一笑:“我也是。” ...... 第248章 拯救契丹的男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他对着所有契丹战士狂嚣道。 “这个李行周,是个有胆色的家伙!” “我喜欢他的马,我更喜欢这个小子!” “吼!” 契丹的武士再次出狂吼。 这一次,他们吼出了对一个勇者的尊敬。 枯莫离凶猛地看着李行周,恶狠狠地说。 “你,还有你的伙伴,有资格和我们坐在一起。契丹人最喜欢在酒桌上谈事情。” 夜色的篝火,在大草原的茫茫夜空中伸缩着红色的火信。 围绕在那片篝火,契丹的武士着上身,一个个手臂相连。 用他们粗壮的大腿跳出雄健的舞步,用自己粗犷的嗓音吼唱出契丹特有的歌谣,祭奉天地,膜拜上苍。 然后,他们用粗大的棍棒支起一只只牛羊,架在火上烧烤。 契丹是一个绝对性食肉民族,每天无肉不欢。 他们的力量来源于他们庞大的胃口。 然而即使是在最富饶的商家大户,也很难保证天天有肉可食。 所以他们四处征战,捕猎一切可以捕猎的生物。 他们之所以不擅骑马,是因为他们的体重太重。 而他们的胃口又使他们看到大量的马匹很难忍住不将其宰杀了下酒。 契丹的族长大帐里,数十名契丹的重要人物分主次坐下,当中为的正是枯莫离。 在他的左侧,依次是契丹内的重要头领。 而李行周则坐在枯莫离的右侧。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契丹女子排成顺序奉上食物。 契丹女子的身型,同样是高大飚悍令人无法恭维的。 应该说,这初见的第一步,李行周下了个险招,但他下对了。 契丹武士并非讲道理的人,他们是掠食性民族。 但他们和所有的强盗都不同的一点就是:他们有着异乎寻常的荣誉感。 抢劫一个自己送上门来的客人,这种事他们还做不出来。 相反,李行周能一个人孤身前来,充分说明了他胆量的同时,也说明了他认可了这种荣誉感。 这一点,使契丹人对他大有好感。 有了第一印像好了,后面的事就好办。 至于打破了枯莫离的鼻子,在好勇斗武的契丹人眼里。 受伤还真是轻得不能再轻的小事了。 所以,李行周现在有资格列席契丹,进行他所需要的谈话了。 炉架上的烤肉滴下的油掉入火堆,噼啪出清脆的炸响,契丹武士们一面欢歌,一面摇动篝火上的食物。 他们喜欢在夜色下,趁着月色起舞。 部落式的生活方式,同饮同食,一个民族,就仿佛是一个家庭。 他们齐心协力,打造属于自己民族的辉煌,坚守着族群的传统。 此刻李行周坐在枯莫离的身旁,手里拿着一只粗壮的黄羊后腿。 一时颇有些不知如何下口之感。 他的身边,燕顺则大口地吃着,他的吃相和那些契丹武士一样,令人不敢恭维。 而李白狮...... 她皱着眉头看了半天手里的食物。 想了想,还是拿出把刀子,在上面割下细细的一小片。 然后放到口中慢慢品尝。 看到李行周在注意她时,她吐了下舌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微笑。 “男人的吃法!” 枯莫离对着李行周喊。然后咬下了一大口健子肉,满嘴的囫囵。 “男人的吃法。” 李行周回笑道,他也狠狠地一大口咬了下去。 入口满醉油腻,微微有些麻辣感,竟还带了些苦涩辛香。 正回味间,枯莫离已经叫道; “好了,李行周,我已经很有耐心地等到了现在。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到这里的目的了。” 凭心而论,契丹人对大唐人可没什么好印像。 如果不是李行周还算有点威名,只怕他尚未见到枯莫离。 就已经被契丹的武士给丢了出去也说不定。 李行周微微一笑:“我是来拯救契丹的。” 枯莫离一呆,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契丹闭关自锁,保守顽固,再不自救,早晚必亡。” 李行周淡笑着回答。 这话一出,契丹上下所有人同时变色。 腾腾的杀气立时弥漫了整片帐幕之中。 ...... 一名契丹大汉霍地站了起来,手里提着一把牛耳尖刀。 “姓李的,你敢侮辱我契丹!老子宰了你!” 他大吼着一刀挥向李行周。 李行周随手抄起桌上的一块盛肉盘子。 竟是看不都不看那刺向自己胸膛的尖刀,一盘子就向那大汉砸了过去。 那契丹武士的刀眼看着要刺进李行周的胸膛了。 可就在粘衣的那一刻,竟硬是再不能前进分毫。 燕顺凶恶的大脸狠狠的盯着他,那双大手竟将自己钳制得动都没法动。 正骇然间,李行周的盘子已经劈头盖脸砸了过来,只一下,就把那武士撂翻在地。 轰的一声,那汉子像只水牛般轰然倒下。 “李行周,你这是什么意思!” 枯莫离怒喝。所有营里的契丹武士都站了起来。 “尊敬的契丹之王枯莫离,我希望你看看清楚,是你的手下先对我动的手。”李 行周一笑,对这满帐的武士竟是全不放在眼中。 契丹人崇尚武力,一昧地软弱,绝对不是谈判的好方法。 软中带硬,硬中有软,才是制服这帮家伙的最好良剂。 燕顺一边拿着那大块的羊后腿在手里狂啃,一边凶狠地回盯着那些契丹大汉。 看起来,他此刻也斗志正盛。 他体形彪硕丝毫不逊于那些契丹武士,气势上更是敢以一对万。 这刻虽就只有他在李行周的身边。 但是众人却都看得一楞一楞,硬是没人敢上前动手。 枯莫离强自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低吼道。 “李将军,你说契丹闭关自锁,顽固不化,你已经侮辱了契丹的尊严!” “假如说实话也算侮辱的话,那我的确是侮辱了。” 李行周一笑回答。 “混帐!我契丹什么时候闭关自守过了?” “这些年来,我契丹何时守过?” “大家说,我们契丹武士,可有那被人打着不能换手的日子!” 枯莫离大叫道。 “从来没有!” 帐内帐外,数百个声音同时大喝起来。 枯莫离怒盯李行周。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李行周,这是我对你身为一个英雄的尊重。可你要是解释的不好,你就不用再回你的左翊卫了。甚至我契丹会让你整个左翊卫都全部死绝!” 李行周微微一笑。 他要的,就是枯莫离能平心静气的地听他说话?? 眼神穿越暗夜的苍茫,悠悠的声音在帐内悠扬响起,飘扬至远方。 李行周轻声说道。 “伟大的族长枯莫离,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 “你说。” “四十年前,契丹有多少人口?” “二十万。” “那么现在呢?” “一万。”枯莫离回答这个问题时有些很不甘愿。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虽只有一万余人,却胜似十万人。” 李行周笑着点点头:“没错,虽只万人,却胜过十万人。不过可惜,还是只能和十万人比,而不是二十万人,三十万人。” 枯莫离瞪起了双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行周微微一笑:“我只是想问一下族长,到底是什么,让契丹的人口凋零若斯?” 这个问题,令枯莫离楞然。 是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契丹的人口凋零到了这个地步? 李行周向所有的契丹人提出了这个困扰了他们很多年的疑问 隋大业元,联合突厥偷袭契丹部落,“尽获其男女四万口,杀其男子,以女子及畜产之半赐突厥,余收之以归。”经过这次打击,契丹势力严重削弱。 为了生存、发展,契丹各部间的松散联盟形势向固定、永久性联盟形式转化。 朝时期,契丹族各部已形成稳固的部落联盟,即初期的大贺氏部落联盟和后期的遥辇氏部落联盟。 部落联盟的职权范围除军事行动外,还包括政治、经济、司法各项。 “国有灾疾而畜牧衰,则八部聚议。” 这表明,部落联盟时期开始出现具体的管理机构。 “四十年前,契丹的人口在最辉煌的时期,曾经达到二十万人的规模。” “你们骁勇善战,悍猛绝伦,不畏死亡却也不服约束。大唐大唐的号令,你们根本不予理会,虽居住在这片草原上,却以草原之主自居。” “可惜你们不是真正的马上民族,甚至就连当地的突厥都不容你们。” “因此,甚至不用大唐大唐出手,你们契丹人自己就和草原各族杀得不可开交。” “那是一场绵延了数十年的民族与民族之间的对抗,没有浩大的战争,却有着每天都在生的小规模对抗。”、 “你们契丹人以自己种族特有的团结和勇猛,总是能取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可同时,你们的子民却越打越少。” “草原上的民族太多了,人也太多了。” “契丹人每战必胜,打下了不世威名的同时,却也每战愈弱。” “直到今天,契丹已经只剩下万余人的规模,你们依然固守着自己原有的生存与生活方式,不停地战斗,掠食,和死亡。” “但是你们,已经早不再是这片草原上的霸主了。” “大唐是聪明的,他们并不轻易介入那场民族纷争中,而是任其在内耗中削弱,并在适当的时候出手,阻止一个可能出现的强大的种族。” “今天,契丹的余威犹在,却没人真正再怕你们。” “你们的人...太少了。” 随着李行周淡淡的话语,一句句随着风轻轻传来,飘至众人的耳中。 一副长达数十年的血肉战争的长卷,就这样被他轻轻地铺展开来。 无数的鲜血飘洒,勇士们的怒号在战争中激烈昂扬。 战争的号角总是响个不停。 契丹,这个天生的战斗民族,从未有一年停止过作战,而未有一刻的机会休养生息。 他们的战士越来越英勇,他们的民族却越来越弱小。 所有的人,都开始沉默了。 这是契丹永远的痛。 英勇无畏的战士,是这个民族赖以生存的基点。 连绵不绝的战争,却是种族削弱的罪魁祸。 坐在这里的每一名战士,几乎都有家人死在那一场场战事之中。 枯莫离的嗓子像是冒了火一般,吐出干涸的字眼。 “没有战争,就不会有契丹今天盛传的威名。没有我们契丹的战士,也不会有现在我们的家人安康的生活。” “契丹,不可能远离战争,一个没有强大战士的民族,没有立足于这个世界的权利。” 李行周一笑。 “我没有让你们远离战争,我只是告诉你们,你们战争的方式有问题。” 霍! 枯莫离再度站了起来,**一片虎虎风声。 “你是在指责我们不会打仗吗?” 李行周一笑。 “大唐人也是年年打仗,可为何大唐大唐,征战百年,却越打越强大?” 这个话题,令枯莫离为之一楞。 “一千年前,国之大事,惟战与祀。” “不过到了现在,人们早已经抛弃了向那虚无飘渺的神求助的习俗,转为务实农耕与商业往来,惟有契丹,却保持着千年流传下来的习惯与传统。” “充沛的国力,是战争可持续展的有利前提。” “这一点,相信契丹人也明白。不过可惜,大唐人能做到物善其用,契丹人却做不到。” “契丹人太排外了,你们有着这世上最强的战士,所以你们骄傲,你们以为凭此就可以打遍天下。” “可是大唐人不同。我们善用一切手段来增强自己,最重要的是,即使是在战争期间,我们也从未放弃过对民生的关注。” 说到这,李行周屈起自己的四根手指。 知道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吗?” 众人皆是一楞,均摇头。 “一百五十万兵力,四千万总人口,占全部人口的百分之四都不到。” “其中一百万士兵为地方驻军,受地方供养。” “近十年战争,更是未有一场战争出过二十万以上人的规模!这就是大唐大唐的兵民比例与用兵数字!” 李行周大叫道。 “再看看你们契丹!” “不过一万二千人口,三千名战士!” “占据了百分之二十五的人口基数!” “这意味着什么?” “以平均寿命六十岁计算,一个国家可以用于作战的成年男子以十五岁到四十五岁计算,也就是说可用于作战之男子只有整个总人口的百份之二十五左右!” “而你们,竟然所有的成年男人全部做了战士!” “这意味着在没有战争的年代里,契丹就只有饿死的份!” “这意味着每战死一名战士,契丹的人口基数就在下降一员!” “就算你们的女人再能生,只怕也顶不住这样巨大的消耗!” 第249章 契丹雇佣军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意味着什么?” “以平均寿命六十岁计算,一个国家可以用于作战的成年男子以十五岁到四十五岁计算,也就是说可用于作战之男子只有整个总人口的百份之二十五左右!” “而你们,竟然所有的成年男人全部做了战士!” “这意味着在没有战争的年代里,契丹就只有饿死的份!” “这意味着每战死一名战士,契丹的人口基数就在下降一员!” “就算你们的女人再能生,只怕也顶不住这样巨大的消耗!” “以这样的度消耗下去,我甚至可以断言,契丹最多再过十年,就会彻底消亡在这个世上。” “曾经的无敌传说,也只能是沦为一场笑谈,供后人瞻仰而已!” “为什么大唐大唐可以征战百年,却越打越强?” “为什么飚悍英勇的契丹却越打越弱?这就是原因!!!” 李行周的大喝,令所有契丹人听得目瞪口呆。 那是他们第一次听到这个关于兵民比例的问题。 而事实上,兵民比例,其实是一个国家的头等大事! 为什么封建时期,经常会有所谓的封建的出现? 其很大原因,就在于这种兵民比例上的体现。 从数学上,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果。 即:边疆扩大一倍,领土面积扩大十倍。 举个例子:假设边疆领土长度为正方形面积,边长十公里,则领土面积一百平方公里。 边长一百公里,则领土面积为一万平方公里。后者的增长硬是比前者要多了一个o。 而就是这个多出来的o,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强与弱。 军队的意义,在最初期就是守卫边疆,保家卫国。 他们不事生产,通过出售战争技术来为自己获取酬劳。 百姓付出一定的的劳动成果,来聘请这种武力护卫。 而通过上述的计算法则,我们可以看到,越是疆土辽阔的大唐,越是可以通过降低兵民比例而扩大生产,促进商贸。 在方圆一百平方公里,边境十公里的土地上假设需要一千名士兵守卫边疆,那么国土一万平方公里,边境一百公里的土地上,却只需要一万名士兵来守卫边境。 其战力在同比增长,其兵民比例却大大下调了。 相对的,百姓们所需要付出的,也就更少了。 其国力增长也就大大加快了。 正如李行周所说的那样,这正是大唐强大的一个很重要原因。 他们好战,尚武,却并不全民皆兵。 这为他们带来的是可持续展的计划。 大唐为什么可以威慑四方? 除了这巩固后方的需要外,还有就是可以抽出更多的兵力用于其他国家。 而他们的兵民比例,需要的粮食用度等,却又可以再一步下调。 聪明人,永远把战争当成一种赚钱的工具。 通过这种烧钱行为,为自己博得更多的利益。 当然,这种政策制度也和大唐周边的地形态势,政治环境有很大关联。 毕竟一个政策,从不可能单独存在。 但是契丹不同。 契丹永远不缺少勇猛的战士。 但他们却连一个最基本的民生政策都制订不出来。 这,或许就是这个善战民族的悲哀了吧? 他们的祖先,曾经依靠强大的战事和无往不利的战绩为契丹掠夺得到过大量的财富,从而使契丹人信仰战争。 然而,他们却现同样是战争,正在使他们走向一条种族灭亡的道路。 而最大的问题就是。 他们已经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 枯莫离有些困难地咽着唾液。 “契丹的兄弟,只会打仗。” “可打仗未必就能为你们带来足够的财富。我记得,四个月前,契丹曾经有过一次劫粮的军事行动。可是那次,你们失败了。” 枯莫离长叹一声。 “又死去了很多兄弟。” “在我看来,契丹的每一个战士,都是无价的宝物,可惜,却缺少一个能用好他们的族长。” 枯莫离大眼狂瞪李行周。 “混蛋!你是在指责我吗?” “不,我是在告诉契丹缺什么?” “缺什么?” “剑鞘。” 剑鞘? 这个回答令大家都些吃惊。 这是什么意思。 李行周微一扬眉,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契丹之勇猛,就如那出鞘之利剑,纵横来去,肆虐张扬。” “”然而利剑无鞘,终日受那风吹日晒雨打霜侵之苦,岁月一长,怕也是免不了要锈钝。” “每日磨剑,固然可以使剑锋长盛,却不知道剑愈磨愈短,兵愈磨愈小,最终还是不及一把剑鞘的保护来得实在。” 他看着枯莫离,缓缓地说道。 “所以,契丹缺的,就是那把可以罩在你们的外面,保护你们不受风雨侵蚀的剑鞘。” 李行周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 契丹不缺猛士,但除了猛士,他们一无所有。 他们惟有靠打仗才能生存,可是即便打仗,他们也缺少炮灰。 有些时候,有些战争,并不是需要精英去打的。 一些炮灰或许更适合这些任务。 但是契丹的人没有选择的余地。 他们是好钢,却并不总是能用在刀刃上。 他们是一把纯钢的长矛。 却并不是什么战士都能挥舞得动。 如果换作是大唐将领,他们会豪不犹豫地把这些好钢变成一个个锋利的枪尖。 然后配上木制的枪柄,不仅可以减轻长矛的重量,同时也可以极大的增加战力。 契丹... 他们做不到! 李行周继续说。 “契丹是天下利刃,若龙泉现世,纵是没有好鞘护体,哪怕裹块纱,包块布,也是必要的。” “否则长此锋芒毕露,辛苦了自己,吓坏了别人,却最终只能在岁月中消磨掉那所有的锐气。” “所以,契丹武士需要寻找一条新的出路。这条出路,不但要能为契丹的武士带来财富,还要能为自己的战士带来有利的保障,再不用因为那些无谓的战事,而白白消磨掉自己。至少...四个月前的那场抢粮之战,再没出现的必要。” 随着李行周淡淡的话语,一句句道来。 若暮鼓晨钟,重重地击打在契丹武士的心房。 所有的契丹头领都沉思着,思考着李行周所说的这些东西。 契丹的武士虽然悍勇,却并不是个个力大无脑。 他们虽不懂经济,不擅民生,但对于一些问题的明显的对与错,总还是能看得清,听得明的。 李行周的意思很简单。 契丹的生存方式,需要改一改了。 那个时候,李白狮和燕顺也早就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听着李行周一个人在契丹众人中侃侃放言,言辞犀利,语气激昂。 他就像一个演说家,将问题带给大家的同时,也为所有人带来思考的必要。 李白狮悄悄对燕顺说。 “这个家伙,是我见过的最能说的将军。” 燕顺闷声低哼。 “他骗我的时候,说得比这还动听。” 李白狮想那你还坐这和李行周一起吃喝。 但想想又怕这话说出来起什么反效果,硬是吞回了肚子里去。 这一刻,族长枯莫离向李行周鞠了一躬。 “鄯侯,我们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是希望我们加入你的左翊卫,和你一起去攻打突厥人吧?” “是又如何?” 枯莫离诡秘一笑。 “鄯侯,契丹要想壮大,就不能再死人了。攻打突厥人,我契丹猛士,恐怕会死伤不少吧?” 李行周哈哈大笑。 “打不打突厥人是你们的事,我根本就没有兴趣。我来到这里,只是个契丹一个建议,一个可以让你们的冬天不用再那么难熬的建议。” “至于说加入左翊卫嘛...” “不好意思,我的左翊卫已经满编了。再多招募你这三千人,怕是我这脑袋就得先被陛下砍了下来。” “所以。”他看着枯莫离一字一顿地说:。 我对招募契丹,毫无兴趣!我来,仅仅是想给你们一个可以壮大契丹的建议。” ........................。。 篝火旁的喧闹,停止了。 风静静地送来凝重的气息,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族长枯莫离走出了他的营帐,那里,是数百个契丹的战士默默地站立着。 李行周的声音很大,大到足以传出这片营帐,传到这附近的几十米外。 很多契丹的战士都听到了李行周的说话。 不可否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契丹,需要粮食,需要大量丰富的肉源,需要金钱来购买武器盔甲。 他们还喜欢那富裕繁华的城市,那里有很多新奇的好东西,可契丹都没有。 他们甚至连见都没见过,只能从往来客商的口中听到或看到一些关于它们的描述。 可现在,连客商都来得少了,因为他们惧怕契丹的战士。 英勇的战士,通常都不会太讲理。 狡猾的客商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他们。 而他们,则只会用拳头来泄自己的怒火。 哪怕被打的客商未必就是那个欺骗过他们的客商。 契丹...实在是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没有商业的民族,注定了缺乏活力。 通过战争的掠夺,成为契丹唯一的金钱来源,那是半点不稀奇的事。 李行周来了,他带来了自己的忠告,却告诉所有人,自己对招募契丹武士毫无兴趣。 他就像是一个大善人。 带着微笑与财富,来到这野蛮荒凉的地方,寻找一批勇敢的战士,增给他们无私的援助。 这样的善事... 天下又有几人能拒绝呢? 枯莫离看看自己的战士,他们沉默无言。 叹了口气,他负着手走回了帐中。 “鄯侯,你说你有个建议,请问那是什么?” 这一次,他是诚心求教了。 他不知道李行周过来到底有什么用意。 但他知道,或许李行周真能为契丹做些什么。 他需要的,是一个不用太多改变契丹的生存方式。 却能为契丹的壮大带来契机的建议。 他希望李行周能提出的,正是这样一个建议。 下意识里,他也相信李行周,不会浪费这样一个博得契丹信任的好机会。 李行周微微一笑。 “为什么契丹不能组成一支雇佣兵团呢?”?? 只有真正的从对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才能得到对方的肯定。 一相情愿的让对方把所有的好处都给自己。 就算是赚到了便宜,也不过是一锤子买卖。 而且更大的隐患就是小心对手的报复。 李行周的穿越前的那个时代,是一个用谈判代替战争的时代。 优秀的外交所能带来的益处,大多数时候远高于战争。 在外交中,有这样一句名言。 “一场高质量的外交活动,往往不取决于你在这次活动中取得了多少好处,而是双方彼此间有了多少满意度。” “在这个满意度的前提下,有多少可以预期的利润,又避免了多少可能的损失。这种可以谋划未来的外交,才能算真正优秀的外交。” 李行周给了契丹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的建议。 雇佣。 挥契丹擅战的特长,不必再受到任何军队的约束,可以为族人带来大量的金钱收益。 最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了对战争的选择权利。 假如某场战事会死亡太多人,他们可以选择抬高价码,或者干脆不去。 大唐并非没有雇佣兵团,但从未有一整个种族依靠雇佣作战生存的先例。 而今天,李行周就为契丹带来了这个计划。 枯莫离并不笨,他立刻意识到了这个好处,但同时他也立刻想到了一些问题。 “假如契丹成为雇佣兵团,那岂非就是丧失了自己的立场。我们不可能帮我们不喜欢的人打仗,尤其是那些敌对民族。” “而且,我们也不擅长做生意。” “我们不知道一场战争里,契丹可以值多少钱,我们也无法再拿到战利品作为战死的补偿。” “此外,过高的价码,也不是人人都能负担得起的。” 李行周树起了一根手指:“所有这些问题,只需要做到一件事就可以解决。” “怎么?” 李行周嘿嘿一笑。 “很简单,为契丹聘请一个可以信任的管理型人才就可以了。” 契丹的众多头领此时已经大感兴奋起来,不少人开始问道:“要什么人可以做到?” “首先,这个人要能无私为契丹考虑,一切利益以契丹的利益为优先。” “其次,这个人擅长商业,懂得经营,可以在谈判中为契丹最大限度的拿到好处。” “比如出战的时候,除了必要而足够的金钱,还要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战利品。” “第三,这个人要有军事眼光,必须能够在一场即将生的战事里看到可能出现的一切后果,从而进行全面的谋划。” “他不会为契丹带来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也不会为契丹争取那得不尝失的买卖。” “第四,这个人要足够了解契丹。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为契丹全面绸缪。” 第250章 李行周自荐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首先,这个人要能无私为契丹考虑,一切利益以契丹的利益为优先。” “其次,这个人擅长商业,懂得经营,可以在谈判中为契丹最大限度的拿到好处。” “比如出战的时候,除了必要而足够的金钱,还要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战利品。” “第三,这个人要有军事眼光,必须能够在一场即将生的战事里看到可能出现的一切后果,从而进行全面的谋划。” “他不会为契丹带来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也不会为契丹争取那得不尝失的买卖。” “第四,这个人要足够了解契丹。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为契丹全面绸缪。” “第五,这个人还要在整个大唐拥有一定的知名度,这使他可以在最大限度内为契丹成立雇佣兵团一事进行宣传,从而拉到足够多的生意,保证契丹的生意兴隆。” “而生意越多,则挑选的权利越大,价钱自然也就越丰厚。” “第六,这个人本身要有一定的实力,有资格说得上话,只有这样,才是契丹可以将其信任,并将整个种族予以托付的。” “第七,他要有足够的资源,可以为契丹进一步增加自己的战力做出贡献。” “比如武器装备的提供。看看你们现在使用的武器吧,你们连盔甲都没有。” “假如将你们用钢铁包上去,整个契丹的战力,就将再上一个台阶!” “第八,他要能为契丹提供一些常备人才。就像我前面说过的那样,契丹虽猛,好剑却也不能随意使用。” “一些不必要的战争,应该可以有其他人的替代。” “倘若他找不到替代品,则契丹最终还是要流一些不必要的鲜血。” “所以,这个人还要能为契丹套上一把剑鞘,以保持你们的永久锋利!” 李行周洋洋洒洒说了这八点,听得契丹目瞪口呆。 可以肯定,契丹里是找不出这样的人。 要懂经营? 擅谈判? 了解契丹? 还要懂军事? 有名气? 有实力? 还得全心全意肯为契丹考虑...? 到哪去找这么好的人去? 整个大唐怕是都挑不出一个吧? 就算这样,李行周竟然还又加了一条。 “这样的人,要价还不能太高。否则契丹赚来的钱,岂不都给他拿了去了?” 等李行周说完。 场下众人忽然觉得 那就是说一个都没了。 说了半天的好建议,等于没说。 雇佣兵团... 没有可以操作这一切的人,拿什么去当雇佣兵? 这也太可笑了。 枯莫离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知道李行周的这个建议不错。 可是这条路,却显然不那么好走。 要让契丹的人自己去谈生意,怕是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鄯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可惜啊,我们怕是找不到这样的人为我们做事的。” ”契丹的声誉...本身也就不是太好。” 枯莫离难得说一句实话。 心里却是窝火得难受。 那个时候,李行周看了看李白狮。 该你出马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要是再不开口。 我可就不知该道怎么办了。 李白狮看着李行周急得火急火燎地眼神,嘻嘻一笑。 她舒展双臂,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这才用她那银铃般的清脆声音说道。 “伟大的族长啊,这样的人才,你又何必苦苦寻觅呢?” “在你的眼前...不就正好有一个吗?” 枯莫离一楞,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李行周的身上。 有名。 有权。 还有钱。 会说话。 会做生意。 还懂军事...... 妈的。 这不正是李行周为他自己量身打造的标准条件吗? 李行周一脸不好意思再加却之不恭的微笑。 ...... ...... ...... ...... 让契丹战士以雇佣兵团的身份出现在战场上。 是李行周早就谋划好的。 这样做可以解决三个大难题。 第一,契丹武士桀骜不逊,他们太难管理了。 曾经很多将军都想招揽他们。 但是由于契丹的不愿服从非本族人的调配而使得计划搁浅。 第二,就是左翊卫自身的问题。 左翊卫满编了。 李行周真要将这三千契丹猛士招至麾下,带来的将会是无尽麻烦。 第三,就是契丹的归属问题。 契丹的战力,天下羡慕。 可是大唐的将军,从来都必须服从上令。 李行周今天把契丹武士招揽过来。 也许明天,就会有将军提出向他要这三千人。 然后拿去乱用,没准用得不好。 就死掉一大批。 可是这一雇佣,一切就不一样了。 有武则天的赏识。 有太平公主的支持。 李行周有大把大把花都花不完的钱。 这样一来,管理方便,沟通方便,各方面都能方便很多。 不管怎么说,以私人身份雇佣契丹。 放眼全大唐。 甚至全天下。 也只有李行周才有这个实力。 武则天是肯定不会和李行周抢这批兵的,谁的兵不是他的兵啊? 其他有钱人也不敢来抢。 将军们有权却没钱来抢。 所以,契丹只能是他李行周的。 何况...... 这契丹以后的生意,都得交给他李行周来打理。 虽说是雇佣兵团,其实却是他李行周一个人的兵团。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得付钱给契丹战士。 李行周不在乎付钱,他只怕钱花不出去。 何况有契丹在手,他今天花出去的钱。 到明天,就可能为他赚来一座金山。 大唐每逢恶战,常有军令:先入城者,可洗城三天。 突厥人...... 钱可不少呢。 ....... ........ ........ ........ 重新坐回到枯莫离的身边。 众人看他的眼神已是不同。 枯莫离不是笨蛋。 他当然明白李行周说来说去饶那么一个大弯图的是什么。 但是他不可否认。 李行周现在说的做的,都是对他契丹有莫大好处的事。 一个常胜将军。 即将带领他们走向一条通向荣耀与金钱的道路。 在这条道路上。 契丹将迎来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 契丹依然是自由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李行周并不约束他们,只要他们别去打扰别人就行。 每一场战事,契丹人都可以拿到数目不菲的佣金。 每天,李行周还会给他们固定的军饷。 所有的伙食,都由左翊卫提供。 假如打下了某座城,李行周还会特地分出一块区域交给契丹的人处理。 李行周给出了一个好价码。 作为契丹的生意代理人,他自己和自己做生意,在价钱上却绝对没有亏待契丹。 枯莫离纵再是大老粗。 对那些明晃晃的金子银子还是看得懂的。 所以,他很明白李行周的诚意。 李行周虽然饶了一个大弯子。 但恰恰是这个弯子,让契丹人意识到李行周对他们的招揽。 的确是对契丹有好处的,而他也的确为契丹着想了的。 至少,他没有要把契丹并入左翊卫的打算。 至少,他没有像以前的那些将军。 每一次派人过来招揽时,总有种“本将军招揽你,那是看得起你!”的居高临下的态势。 至少,他的确给出了以往任何将军都给不出的一个好价钱! 所以枯莫离指着李行周早就准备好的条款,找不出半点不满。 只能晃着脑袋说。 “只要鄯侯保证,以后每逢战事都是这样的待遇。那我枯莫离也可以向你保证,契丹以后就跟定你了。” 这句话,就算敲定了合作的基础。 契丹人是直爽的,是直来直去的。 只要他们喜欢,他们会立刻接受。 没有繁杂讨厌的军事会议,没有瞻前顾后的畏缩尾。 他们决定了,他们就干了。 哪怕是天大的事,他们也可以在一分钟内立下决断。 李行周喜欢这样。 所以这刻,当枯莫离告诉他,他们决定了的时候,其度之快,令李行周都有些诧异。 他原本期待着还要再等些日子给他们考虑。 甚至还要一个个地再游说一番的。 但是现在,所有这些布置全都没必要了。 因为契丹人已经决定就这么干了。 而以他们的性子,一旦决定下来的事。 他们就轻易不会反悔。 此刻李行周呵呵一笑。 “我为契丹提供的,是百年之计。契丹为我付出的,则是一时之劳。” “以后族长不妨在族中挑几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出来,让他们跟着我。” “我会教他们算术应用,商业操作等一切手段。” “这样,万一以后契丹不愿再跟我了,自己也可以再另谋出路。” “契丹以战养战,自今日起将再不用担心有人饿肚子。” “而契丹的威名,也将天下尽知。” 说到这,李行周问枯莫离。 “对了,有没有问过契丹战士们的意见,他们还有什么要担心的事?” 枯莫离大手一摆:“不用问我也知道。兄弟们不怕别的,就怕没肉吃。” 李行周哈哈大笑。 “说起来,我左翊卫最近的伙食,可是着实不错呢。这肉嘛,是天天吃都吃不完。” 枯莫离立刻回头对大贺阿卜固说。 “让兄弟们放开了吃,敞开了喝。从明天起,咱们就吃左翊卫了。” “哦吼!!!” 所有听到这话的契丹战士同声欢呼起来。 李行周和李白狮相视一笑。 ....... ........ ... 在李行周曾经的那个时代,谈判与推销,其实都是一种做人的技巧。 一切的推销与谈判工作,其实都是在兜售一种做人的技巧和理念。 只要你成功地把自己的理念兜售出去,并让对方接受和认可。 那么你接下来要做的事就会好办许多。 李行周并没有像一个普通的商人那样在一开始就对契丹说 “到我这来卖命吧,我给你多少多少钱。” 这会把一切都变成一笔交易,契丹可以漫天开价。 甚至可以在接受了这家的价钱后再转接受别家的报价。 左翊卫虽然有钱,终究不可能比整个大唐更有钱。 不可能比自己的敌人更有钱。 左翊卫的钱可以用来为自己的战士谋福利。 却绝不能成为招揽和吸引人才的源动力。 所以,李行周一开始就从契丹的危机下手。 他要契丹意识到自己的危险,然后主动想要联合。 自始至终,李行周都没提过要契丹加入左翊卫。 但是契丹却进来了。 一切如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一场优秀的谈判,总是在一开始用出人预料的语言来抓住人的注意力。 然后在中间的过程中利用精妙的分析展现出美好的口才。 “为对方考虑”。 永远是谈判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卖点。 只要对方可以接受这一点。 那么谈判就成功了一大半。 到了最后,则要用感情来收尾和稳固这一成果。 当契丹人与自己建立了牢固而深厚的友谊之后。 就算是别人开出了天大的价码。 也别想轻易请动契丹了。 李行周已经完成了前面两个部分的工作。 这最后的感情工作嘛,却不是他能完成得了。 这个得交给燕顺来完成。 感情不是你搂着对方说我为你好。 我喜欢你,就可以培养出来的。 得有共同语言。 契丹人与契丹人之间。 总是要更容易交成朋友。 比如两个大汉要在一起拼酒。 至少他们就不用在两坛酒下肚之前考虑容量的问题。 更不会扭扭捏捏地说酒量不行。 至于摔交,角力等这种古老而野蛮的用来提升友谊的方式。 更是只能在同类人之间进行。 至少李行周是绝对没有兴趣**着半身和这样一大群粗鲁汉子扭来打去的。 此刻,枯莫离醉醺醺地来到燕顺的身边。 “嘿,大个子。敢不敢和我们契丹的战士玩一把?” 燕顺瓮声瓮气地回答。 “你要怎么玩,我就怎么玩。” “好!” 枯莫离一拍大腿。他突然冲出帐去,对着所有的契丹战士大。 :“兄弟们!今天,是咱们契丹的大日子!” “从今天起,咱们契丹,将会跟着左翊卫和李行周一起作战。那么契丹的兄弟们,咱们是不是该先让鄯侯看看咱们的本事,够不够资格拿这份酬金啊!” “吼!!!”所有的契丹猛士同时狂吼起来。 枯莫离狂嚣道。 “那好,兄弟们,擂鼓!咱们给鄯侯好好表演一下!“ 随着鼓声的隆隆响起。 大批大批的契丹猛士围成了一个硕大的圆圈。 一名体型尤其飚悍,壮得像座山一样的契丹战士走进了场中。 场中放着一块巨石,差不多与李行周等高。 那战士走进场中,看了看石头,然后伸开两臂。 他仰天狂嚣一声。 就像是月夜下嘶吼的狂狼。 劲嚣出雄浑壮阔的气焰。 竟然就这样将那块巨石生生举了起来。 抱在胸口,硬是绕着大场走了一圈。 第251章 掏他心窝夺他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他仰天狂嚣一声。 就像是月夜下嘶吼的狂狼。 劲嚣出雄浑壮阔的气焰。 竟然就这样将那块巨石生生举了起来。 抱在胸口,硬是绕着大场走了一圈。 回到场中心时,将那巨石往地上一扔。 巨石硬是陷进土里半米深,可见其沉重。 场中立刻激出一片滔天的声浪,他们高呼。 “阿保机! 阿保机! 阿保机!!!” 枯莫离得意地一指场里的那名壮士。 说。 “阿保机是我们契丹力气最大的勇士。燕将军,你有没有兴趣跟他打一场?” 燕顺不屑地冷哼。 “打仗,不是光靠力气的。” 他看看李行周,李行周朝他点了点头。 燕顺分开人群,缓缓走进场中。 那个壮汉阿保机,硬是比高大的燕顺还高了半个头。 他居高临下的看看燕顺,露出不屑的冷笑。 伸出根手指,向燕顺摇了摇,那意思显然是。 “你不行。” 他拍拍自己的胸脯。 那意思显然是先让你一拳。 燕顺距离那大汉还有十五米远的地方站住了。 他举起自己的拳头,自言自语地说。 “也算是个猛士,打死未免可惜,我就用七分的力气吧。” 那壮汉阿保机正要怒,燕顺已经劲朝他奔了过来。 他奔跑时的气势就像是一列火车轰轰地开过来。 十五米的路程,只三步就跨到。 紧接着一拳已捣出滔天之威。 天空中一道黑影。 仿佛流星陨石的坠落,嗽地就飞出了人圈。 契丹全体战士的头颅。 同时顺着壮汉阿保机用身体划出的那条抛物线转了一个大圈。 直到脖子都转不动了。 才呆滞住。 场中,已经只剩下了燕顺了。 他依然看着自己的拳头,意兴索然地问。 “还有谁想上的?” ........ .......... ......... ...... 谈判桌上的焦点,是李行周。而赛场上的中心,却是燕顺。 契丹的战士,崇拜勇士,崇拜武力,这是他们强大的根基。 而燕顺,则用他的拳头告诉所有人。 自己,就是他们可以崇拜的对像。 李行周用利益拴住了这个好斗的种族。 同时也用燕顺镇住了这个难缠的种族。 燕顺在整个左翊卫里在战力排在大熊和朴景泰的后面。 但是李行周还是决定带他来了。 毕竟,大熊远在陇西。 朴景泰有勇无谋。 很多时候,拳头是可以比利益更容易起作用的。 契丹人围成的大圈里,欢呼声腾。 那是燕顺在先后打败三名契丹武士后。 力气不支,终于被一名契丹战士击倒在地。 契丹的勇士,的确太强大了。 只是三名战士,就消耗掉了他的全部力气。 契丹战士的欢呼,是给自己的勇士的,也是给燕顺的。 或许直到这刻,在见识过燕顺的力量后。 他们才真正承认李行周,承认左翊卫。 这个晚上,契丹人的心情激烈昂扬。 每一个契丹战士都在欢呼着,为了即将到来的美好明天。 李行周的心情也很不错。 他早早就退出了赛场。 带着李白狮,一起漫步在石林地带。 他估算了一下时间,然后笑着对李白狮说。 “一个时辰。” “什么?” 李白狮不明白地问。 “我只用了一个时辰,就说服了一个好斗的民族加入咱们左翊卫的战斗序列。” 李行周笑嘻嘻地说。 他仰看天,那里。 漫天的星星正向自己眨动着眼睛。 李行周悠悠地说。 “李白狮,记住我现在说过的话。” “恩?” “我李行周,自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注定了是要做大事业的。” “我的未来,将充满杀戮与血腥,会有无数的辉煌战绩伴我成长,传扬至整个大唐。” “但如果说我一生中最骄人的战绩是哪一条。” “那么就在今天,就是现在。” “我李行周一个人,用一条舌头,征服了一个民族。” “战斗时间:一个时辰。” “战斗成果:全部生擒,无一漏网!” 李行周骄傲而自豪地宣告。 那一刻,李白狮的眼中,这个人的形像一瞬间变得无比高大。 将契丹部落里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村民们的房舍几乎都被修葺一新。 连地里的庄稼地都给收拾了一阵后,李行周方才带领人马离开。 数日后,到了朔州。 镇守朔州的新任朔方道行军总管郭元振的麾下军士。 他们看到契丹人,还以为是哪里的部落叛乱来了。 城里哗哗的冲出几百号人将李行周就围了起来。 一番解释之后,朔方军们哈哈的大笑。 士兵们完全不以为然,仍是“呆若木鸡”。 朔方军的老兵们就不笑了,反而发自内心的有一点肃然起敬了。 通报之后,郭元振亲自出来接待李行周。 因为早前就有桓彦范送来的消息。 所以郭元振早就做了准备。营盘、粮草这些都已经给李行周准备好了。 郭元振请李行周到他的行军总管官署做客,就是以往朔州的县衙。 李行周自己曾经押运过粮草,对其中的细节了如指掌。 如果不是军官或者是战前总动员、战后庆功的时候,普通士兵是很难有这种享受的。 这在作战前线这种粮草转动艰难、物资极度匮乏的地方,更为不易。 这些美酒肥羊,分明就是郭元振自己手下的军士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远在洛阳皇宫里的太平公主吃的皇家御宴。 抵不过这里的两斤羊肉一碗果酒来得珍贵。 郭元振说得轻松,但李行周知道这是一笔大人情! “鄯侯不必跟我客气。” 郭元振笑道。 “都是自己人嘛!” 历史上郭元振名震,字元振,以字行,魏州贵乡人本贯太原阳曲,唐朝名将、宰相。 郭元振出身进士,授通泉县尉。 后得到武则天的赞赏,被任命为右武卫铠曹参军。 又进献离间计,使得吐蕃发生内乱。 在担任凉州都督期间。 郭元振加强边防,拓展疆域,大兴屯田,使凉州地区得以安定、发展。 更兼任安西大都护。 后来,郭元振因反对朝廷引吐蕃兵攻打娑葛。 得罪宰相宗楚客,被诬“有异图”,险遭陷害。 唐睿宗继位后,郭元振入朝。 历任太仆卿、吏部尚书,又加封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进爵馆陶县男。 唐玄宗先天二年,郭元振再次拜相,并辅助唐玄宗诛杀太平公主,兼任御史大夫,进封代国公。 不久,唐玄宗在骊山讲武,郭元振因军容不整之罪,被流放新州。 后在赴任饶州司马途中,抑郁病逝。 李行周点头笑了一笑,“自己人”这三个字恐怕是一语双关。 一是指都是大唐士兵,二是指……都是则天大帝的人么? “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真不客气了。” 李行周笑道。 “其实我的来意,想必郭将军也都知道了吧?” “知道一些,桓将军对我说过几句。但详情如何,还请鄯侯赐教?” 郭元振问道。 “赐教绝对不敢当,我就是来偷师的!” 李行周笑道。 “我早就知道郭将军麾下的骑兵,疾如风烈如火天下无人能挡,连突厥、奚人和靺鞨人这些在马背上为生的胡人,都对你百般敬服。” “我带的这一旅士兵,又是骑兵。所以嘛,我想让我的人和你的骑兵在一起训练一段时间!” “小事一桩!” 到了总管府,李行周发现郭元振正在召开“紧急战前会议”。 原本李行周以一个外军的身份,没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 但郭元振知道他在则天大帝心里的地位。 再加上那雪夜下鄯州的光辉战绩,李行周被请了进去一同参议。 原来,突厥人突然挥师攻打云州,来势极为凶猛。 云州都督解琬派人突围,来向朔州郭元振求援。 后方黑齿常之的大军还没有到。 并州那边还在整军备战,大唐的北伐还在积极的筹备之中。 突厥人面临十万王师的讨伐,非但没有龟缩躲到大漠深处还敢挥军叩。 无疑是要给黑齿常之来个下马威。 以示他们想要“独立”的坚决野心! 朔州这里有恶来郭元振的坐镇,突厥人不敢来犯。 于是他们就挑了个软杮子解琬来捏。 云州与朔州相邻不远,共长城防线。 云州若破,朔州唇亡齿寒。 整个大唐的河北防线将要洞开。 突厥人又要洗劫无数州县城池。 所以,郭元振手下的将官们一致决议。 一面向后方并州都督府去书请援,一面坚决要驰援云州! 李行周一个“外人”。 出于礼貌被他们请进去参与议策,只在一旁安静的顷听,没有插言。 “常言道,旁观者清。”“鄯侯,你有何高见?” 郭元振突然问道。 李行周抱了一拳,说道。 “高见谈不上,我只觉得,突厥人突然挥师攻打云州,未必是真要取了云州。” “哦?” 众人一起惊咦一声。 “说说你的看法?” 郭元振问道。 李行周说道。 “朔代本为一体,二州有了郭将军麾下的虎师镇守,突厥人不敢来犯。” “但是如果我是突厥统帅,一定会把朔代驻军视为真正的眼中钉、肉中刺。” “突厥人擅长奔袭喜欢劫掠,从来就不想占据城池也不擅长驻城而守。” “所以我认为,他们对云州不会有太大的兴趣。” “更何况,他们明知道如果打了云州,就将要面临郭将军的挥师营救前后夹攻。” “他们还何苦来哉自己给自己做一个圈套去钻呢?” 郭元振眼睛一亮。 “这么说,突厥人是想调虎离山,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攻破朔代?” “如果我是突厥统帅,我肯定最想拿下朔代!” 李行周说道。 “朔代是大唐北疆防线上的最强一点,是最硬的一块骨头。” “如果朔代都被拿下,云州和其他军镇就将陷入孤立轻松可破,大唐北部防线必将全盘崩溃,长城之险完全解除。” “如此,对突厥大利!” “反之,打下一个云州突厥人顶多只能劫掠一把就仓皇逃走,否则将要面临大军包围陷入险难之境,自身不保。 “花费这样大的代价、冒天下之大韪只是为了打一场劫。 “郭将军。” “诸位将军。” “你们觉得突厥人这么做,值得吗?” 众将无不眼睛一亮。 “高见!” “但是云州危急,也不能不救!” “否则云州若破州城池被洗劫,我朔方道行军总管府麾下,也是罪在不赦!” 郭元振双眼微眯的点了点头。 “听鄯侯所言,突厥人调虎高山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用兵之道,虚而实之实而虚之,如果我们坐视云州不理,突厥人又真的可能大破云州。” “如果我们派兵去救,则会分薄了朔代兵力,我们的援军还有可能在半道上遇上突厥人的伏兵,落入圈套。这还真是有点进退两难!” ..... “鄯侯当真是真知酌见,给本将提了个大醒!” 李行周抱了一下拳,说道。 “郭将军思虑周全,李某一介微末小将,只知纸上谈兵。一切还请郭将军定夺。” 郭元振脸色沉寂的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一亮,问道。 “鄯侯,如果你现在是我,你会如何决断?” 李行周笑了一笑。 “此军国大事,不敢妄言。” “你只管说,如何决断,在于我。” 郭元振说道。 “战前商议,就是要广开言路群策群力。 哪怕是一个普通小卒甚至乡野村夫有了真知酌见,郭某也一向是从谏如流!” “好,那我就说了!” 李行周抱了一拳,说。 “现下,敌军主攻且虚实难辨,因而他们完全占据主动。 ‘无论我军如何动作,他们都可以从容应对,立于不败!” “当此之时,我军必须一反常理发动奇袭,方能夺取主动权!” “如何奇袭?” 李行周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突厥大军出师远征,黑沙牙帐必然空虚。 “当此之时,我军何不出一旅奇兵奔袭黑沙...... “掏他的心窝、夺他的旗?!” . 李行周话刚落音,当场有几个火烈耿直的将军拍案而起。 “此计大妙!!” “釜底抽薪,围魏救赵,绝计可行!” “突厥人习惯了用游骑战术袭扰我们,我们也习惯了据城而守。 今次我们主动出击掏他的心窝子,突厥人必然无有防备!” “鄯侯的脑子当真是活脱,跟我们不一样啊,难怪那次! …… 咳、咳!” 郭元振猛一挥手,激昂的将军们瞬时收声。 “听起来,这是一条妙计。 但你们可知,执行起来有多困难?” 郭元振说道, “鄯侯,我先问你。你可知朔州距离突厥牙帐黑沙城有多远?” “直线距离,七百余里。” 李行周不假思索的答道。 突厥人的牙帐黑沙城,就是后来的呼和浩特东北部不远处。 第252章 一百个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听起来,这是一条妙计。 但你们可知,执行起来有多困难?” 郭元振说道, “鄯侯,我先问你。你可知朔州距离突厥牙帐黑沙城有多远?” “直线距离,七百余里。” 李行周不假思索的答道。 突厥人的牙帐黑沙城,就是后来的呼和浩特东北部不远处 “看来你没少读兵书,也没少对漠北的地理下功夫去了解。” 郭元振说道, “没错,如果是非战之时,出了朔州径直走过去大约是七八百里。 但是现在显然不能走直线, 因为突厥人的大军正在黑沙与云州一带活动,要想奇袭就必须绕开他们的主力大军,那至少是一千里路程。” 说到这里郭元振顿了一顿。 “在坐诸位都是骑兵将领。” “你们告诉我,如果我要你们麾下的骑兵在最短的时间内往黑沙杀一个来回,要多少天?” “呃……” 众将军愕然,七嘴八舌的答说。 最快六天,最慢八天。 “六到八天,云州估计就已经陷落了。” 郭元振说道。 “再者,孤军深入地理不熟没有补给而且很容易陷入敌军的丛围,纵然是掏了突厥人的心窝,也难以成就大功,还有可能全师尽没。” “也就是说,这一场奇袭的风险很大。” “成功的机会很小。” 一片鸦雀无声。 郭元振说道。 “计是一条好计。但结合实际来看,不可执行。” “我们还是来继续商议如何分兵救援云州。” “好吧……” 众将军各自叹息,都听了郭元振的。 李行周眉头紧皱表情非常严峻,沉思。 郭元振瞟了他一眼注定到了他的表情。 但就像没有看到一样,和他的将军们继续商量分兵救云州的战术去了。 李行周知道,郭元振不是嫉贤妒能之辈。 身为三军统帅,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是不会“行险着出奇兵”的。 现在他只要力保朔州和云州不失,等黑齿常之的大军到来。 大唐就可以用十万大军对突厥人进行辗压式的打击。 郭元振带了三十年的兵了,功成名就。 他又何必在这种时候冒这种不必要的风险呢? 站在郭元振的立场上讲,他这样做是没有错的。 但是李行周的想法就截然不同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从一介小卒干起,不就是等的今天这样的日子...... 可以出奇招、立殊功么? 他可以获得太平公主的青睐,武则天的赏识。 不就是靠的雪夜下鄯州的军事奇迹吗? 如果是按步就班的等着黑齿常之来了。 再要从大将林立的北伐大军当中脱颖而出。 机会简直就是等于零。 就算最后北伐得胜了,或许能在黑齿常之和其他人的“照顾”之下分一点军功。 可是那样的军功无异于“嗟来之食”。 能有几分含金量?! 富贵险中求,大丈夫立功。 正当此时! “郭将军,我有一言!” 李行周突然道。 众皆微惊扭头看向李行周,郭元振问道。 “鄯侯有话请讲。” “奇袭黑沙,我认为可行!” 李行周斩钉截铁的说道。 众将军们都轮起了眼珠子,满副狐疑的看着他。 还有人暗暗腹诽,你是在置疑郭将军的决断吗? 这些人都是郭元振的心腹兄弟。 就像是左翊卫对李行周言听计从顶礼膜拜一样。 他们也从来不会对郭元振的话表示任何怀疑。 “我思虑再三,还是作罢! ”郭元振貌似轻松的摆了摆手。 可是心里却是没来由的紧了一紧,你别让我为难啊! “郭将军何不听我说一说理由?” 李行周道。 郭元振皱了皱眉头。 “好吧,广开言路,你请讲。” 李行周道。 “我认为,奇袭黑沙的战略目标,没必要是破他全城彻底端了他的牙帐,而是,抓几个重要的人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 郭元振皱眉问道。 李行周道。 “我的意思是说,没必要派太多的兵马去奇袭黑沙,只须一旅偏师百余奇兵,出奇不易的一记冷枪扎进他的心窝。”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几个人、抓几个俘虏然后溜之吉。” “根本不给他们围剿与追杀的机会。” “那又如何动其根本、令突厥人从云州回师呢?” 郭元振问道。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 “我们自己知道只出了一旅偏师小队人马,突厥人又怎会知道? “我们今天能袭他的牙帐劫走俘虏,明天就有可能出一支大军从后面断了他的大军归路!” “这一支奇兵要做的,并非是对他进行毁灭性的打击,而是要让突厥人心中慌乱和怀疑。” “以为我们有可能要从后面包抄、有可能对他们进行釜底抽薪的毁灭性打击! ...... “这就是奇心与疑兵最大的用处!” “再者,万一这一支奇兵的运气特别好,能在牙帐抓到他们贼首阿史那伏念与阿史那骨笃禄的妻子儿女这些至亲甚至是他们本人,那就真是意外的惊喜了。” “突厥人必然举族皆惊全军慌乱,哪里还会有心思继续攻打云州?” “他们必然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马上挥师回援。” “我打个非常不恰当的比喻,假如我们知道后方并州出现了一支突厥人的部队,杀了很多人掳走了几个高官大将。” “然后他们还失踪了......我们心里会怎么想?” 郭元振表情略微一变,其他的将军们低声的议论说。 那我们肯定会担心自己的至亲和要好的袍泽有没有出事? 那些突厥人还要继续在哪里为祸? 我们放了这些人入关,将来会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对突厥人来说,相比于自己的牙帐与亲族的安危,云州一战之胜负,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李行周说道。 “所以我断定,只要我们能在黑沙闹出动静,突厥大军人心惶惶必然撤退!” “再者,郭将军计算了攻击与返回的时间是六到八天。” “我以为,根本就不要这么长的时间......” “只需计算发动攻击的时间就可以,返程不必计算在内。”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出兵,三天之内我们就可以掏了突厥人的牙帐心窝子。” “如果是我麾下的骑兵,每人能够多带一匹马,换马骑乘保证马匹有充足的体力冲刺日夜奔袭......两天足矣!” 郭元振脸色一变,大喝一声。 “不可!” “有何不可?” 李行周反问。 郭元振脸皮紧绷以眼色暗示李行周叫他不要再请战了,口中说道。 “出师远击,怎能只考虑去路、不考虑归程?” “每一名将士都是我们的袍泽兄弟,怎能不计生死?”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三军若无死士,则军不成军。” 李行周这话一说出口,郭元振和他麾下的几名将军都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们全军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有一名副将大力一拍桌子。 “我去奇袭黑沙!” “你住口!” 郭元振大喝一声,那名将军闷哼了一声闭了嘴。 李行周抱了一下拳,说道。 “各位将军恕罪,在下并无讥讽之意,只是就事论事。” “我敢断言,单从情感上讲,没任何一个大唐的士兵会愿意自己的袍泽死去。” “但是战争,从来就不会不死人。” “对于一场大的战役而言,若能用百余死士换来战略上的大胜,是值得的。” “那意味着,将要少死很多的人。” “郭将军,诸位将军,我说得对么?” 众皆哑口无言。 他们知道,李行周说得是对的。 军人都对自己的袍泽都有着深厚的感情。 但是,谁也不知道一场战争下来,自己能否活下来、自己的袍泽将要死去多少。 对于一名带兵的将军来说,必须要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必须要把“死人”这样的事情考虑在内。 当然,更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能够少死一点人! 郭元振脸色很难看,对李行周招了一下手。 “鄯侯,借一步说话。” 李行周与他走到了另一间房里,郭元振掩上了门,小声道。 “鄯侯,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知道奇袭黑沙或许可行,但是我们根本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只待燕国公十万主力大军一到,此战不愁不胜。” “你……你天潢贵胄眼看又要当驸马的人,怎能如此涉险?” “纵然是你不怕死,郭……郭某害怕你出事!” 李行周笑了一笑,郭元振这话都说得有些哆嗦了。 由此可见他心里当真是非常的忌惮。 “郭将军,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你的顾忌。” 李行周说道。 “但是,我坚持!” “为什么?!” “理由,我现在不想细说。总之,我必须这样做!” 李行周的表情无比坚定。 “再次重复......我坚持、我坚持、我坚持!!” “……” 郭元振张大了嘴巴,表情僵硬,愕然不已。 “我立军令状,生死在我,不关郭将军之事。” 李行周对郭元振抱了一拳。 “请相信,我一定会成功、一定会安然归来!” 郭元振捂住额头,直摇头,苦笑不已。 “那我助你五百人马,给你几个能征惯战的老将辅佐。” “不用。” 李行周斩钉截铁的道。 “人太多,反而目标太大不容易成功。” “我从左翊卫中抽调一些人马。你拨给我的人马我不熟悉,他们也未必肯听我指挥很容易起争执,到了前方这很容易坏事。” “我们这一支人马奇袭出去,若能成功则是一本万利。” “若无法得手我也会带着我的兄弟们小心撤退,绝对不会蛮干。 “总之请你相信,我不会拿任何人的性命开玩笑。” “当然,你不能指望我们一定成功。” “在战略上,你要做好我们失败的准备。” “如果我们侥幸成功了,则是意外的惊喜。” 郭元振绷着脸眯着眼睛看着李行周。 沉默犹豫了许久,无奈的叹息一声。 “我大概明白,你心里怎么想的了。” “那就多谢郭将军成全了!” 李行周笑了一笑,郭元振是个聪明人。 他或许真的明白我就是想要立下奇功。 不是一时性起的闹着玩。 “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你的?” “借我一批战马,和澡桶!” “战马没问题,但我麾下的军士一年难得洗一次澡,真不认识澡桶长什么样!” “…… “池塘也行!” ...... 傍晚,李行周将他抽调的人马拉到了一个小池塘边。 片刻后,李行周把拳头对空中一扬,集结站成整齐的班列。 “我有一件事情要跟你们说。” 李行周说道。 “听着,是事情,不是军令。” 众军士们整齐划一的看着李行周。 静候下文。 李行周说道。 “我自高奋勇,在郭将军那里争来一个非常危险的军事行动任务。” “这一次的行动,是实战,听清楚,是实战......不再是夺旗演练。” “而且这一次的行动,是我个人的意愿,不是上峰下达的军令。也就是说,你们可以不去。” “我既不会在法令上责怪你们,也不会在情感上责怪你们。” “重复一次,这是我个人争来的一次,相当危险的任务!” 军士们听完了,很好奇,但是没有一个人发表意见或是看法。 “是的,兄弟!” 李行周微笑道。 “或许在你们眼里,我是你们的官长,就像是长辈一样。但是在我的心里,你们所有人,都是我的兄弟!” “报告……鄯侯,你就快说吧!” 阿保机说道。 他和契丹的十名壮士一起也被李行周抽调来了。 众军士们愕然。 李行周说道。 “那个任务非常的危险,肯定是要死人的。” “你们都很优秀,都是合格的士兵。” “有愿意随我同去的,我欢迎;有不想去的,我也欣慰。” “因为你们是属于大唐国家的士兵,不是属于我李行周一个人的。” “你们更应该回到并州军队,听从上峰的调谴。” “报告!” “说。” 仍是阿保机,他大声道。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一百一十八名士兵,齐声大吼道。 ...... “依我看,根本不用说这么多。” 林云微笑道。 “如果他们当中有一个人不是真心追随鄯侯,我愿自断双臂!” “你已经没有一个胳膊了。” 柿子冷冷的说道。 “全体听令!!” 李行周大声道。 “跳下池塘,洗去你们以往的一切!” “是!!” 片刻后,李行周让舞阳和所有的骑兵们手捧他们自己的赤色军服、麒麟战袍和山文铠甲。 第253章 尾随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全体听令!!” 李行周大声道。 “跳下池塘,洗去你们以往的一切!” “是!!” 片刻后,李行周让舞阳和所有的骑兵们手捧他们自己的赤色军服、麒麟战袍和山文铠甲。 “不管你是奴隶贱民,还是达官显贵,在这里,只有铁血与忠诚的士兵!” “赤色军服是勇士的荣耀,麒麟战袍是英雄的标志!” …… “永远记住,头顶的苍穹是大唐的天!” “脚下的厚土是大唐的地!身后的子民是大唐的人” ..... .誓死撼卫之!” “誓死撼卫之!!” 李行周这边。 所有的军士都换去了普通的土黄色士兵军服。 穿上了赤色如火的军服和山文铠甲。 系上了绣有麒麟的战袍。 戴上了金光闪闪的兜鍪。 个个英武不凡,威风凛凛。 “兄弟们,军人,天生就是要杀敌、天生就是要保家卫国的!” 李行周大声道。 “这一次的任务很特殊,我不能在这里大声的告诉你们。我只能说......我们是要去教训突厥人!” “是狠狠的教训!” “要让他们从内心深处感觉到恐惧,在沉睡中也要被噩梦惊醒!” “要让他们从此后悔,与大唐为敌!” 众军士,热血沸腾! 远处的郭元振禁不住脱口而赞,一个字。 “壮!” 李行周高举拳头,大声道。 “突厥人,以狼为图腾!” “现在就让我们去告诉他们,什么是狼!” “什么是虎狼之师!” “什么是坚忍、强大、勇敢、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 “从这一刻起,我们就要立志成为......突厥人的图腾!” “让他们只敢仰视、敬畏与膜拜!” “兄弟们......” 李行周的声音都吼到嘶哑了,就如同王难得的嗓门一样。 “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我们是图腾!!” . 夜幕降临时,李行周一行一百骑,如同疾风一样冲出了朔州的城关。 沿途所到之处,所有的城关递次为之洞开。 虽是只有百骑,但威风之凛然有如滔滔奔洪之势,譬如千军万马。 郭元振站在长城的城关上。 看着黑夜之中李行周那一支队伍飞快的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他脸色紧绷心里像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几乎喘不过气来。 “将军,何不阻止他?” 郭元振的身边,知道内情的副将小声劝道。 “没人能阻止。”郭元振说道。” “属下知道。” 副将小声道。 “可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万一他有个什么闪失,将军的命运和前程……” 郭元振扬了一下手示意他把后面的话咽回去。 他当然知道副将说的这个“节骨眼”是指什么。 则天大帝突然抛来橄榄枝。 “拜托”郭元振帮忙“照顾”李行周。 言下之意已是相当的明显。 一是要确保李行周性命无虞。 二是要一同立功得勋,同共进退共荣辱。 起初郭元振收到这样的“口信”心里很烦恼,也有一点不屑。 在他看来,李行周这种出身贵胄娇生惯养的贵族鄯侯哪会懂军事。 无非就是则天大帝派到军队里来监视黑齿常之、并空手套白狼的混些军功,回朝之后好名正言顺的升官。 则天大帝之爱女太平公主的驸马自然是要风光一点。 最好是个风靡万千的“大英雄”。 等到见到了李行周,郭元振才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这个李行周,简直比他郭元振还要立功心切。 而且,他绝对不是来“混军功”的绣花枕头。 在打吐蕃的时候,雪夜下鄯州。 单凭这一点,李行周就绝对是个非凡的人物! “狠角色!” 郭元振情不自禁的吐出这个三个字。 副将在一旁小声道。 “将军,眼下我们不得不提前做些打算了。如果他功成,将军若何?” “如何他失败甚至是阵亡,又该如何是好?” “最坏的情况也无非是现在这样子。” 郭元振双眉紧拧,说道。 “或许我老郭这辈子,都活该在边疆喂马。” “恐怕还会更糟啊……” 副将很担忧。 “虽然李行周立下了军令状,说生死在他不关任何人的事情。” “可是令归令,情归情。别的不说,如果太平公主失去了爱郎,那后果……” 郭元振漠然的笑了一笑。 “那又能怎么样呢?战前会议上我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因此我拼命的封他的口、阻止他涉险。 “可是他连说了三次‘我坚持’。 “当时我就知道,他的心里绝对有想法,绝对不是来军队里走一走、玩一玩。” “所以我有了自知这明,我郭某人根本无法、甚至不敢阻止他。” “如果我用强硬的手段阻止了他一次出兵,表面上看是为了他好、避免他涉险。” “但实际上,我等于是直接抹煞了他出头的机会。” “呵呵,那个结果,恐怕不比太平公主失去了爱郎好多少。’” “所以......我宁愿一赌!” 副将恍然大悟,忙道 “这么说,李行周是铁了心要立些奇功回去? …… 可是为什么呢?他的身份如此高贵了,又将成为太平公主的驸马,还要军功何用?” “皇族贵戚们的心事,我们这些粗人是揣不透的。 朝堂之上的微妙,也非我们能懂。 我只知道,李行周不是傻子,他不至于无缘无故的放着花天酒地的好日子不过,要跑到军队里来受苦、现在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郭元振说道。 “如果他这次任务失败了甚至死在了大漠,那就是他的命数。郭某人只能跟着倒霉,没有选择。 如果他真的立下了奇功……” “如何?” 郭元振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或许,郭某三十年的边塞军旅生涯,真的就要告一段落了。” “将军是说,如果李行周立下了此次奇功,则天大帝就会召你回朝?” 郭元振点了点头,说道。 “李行周是则天大帝的女婿和心腹,又是一个极度聪明的人。按军中常例来说,如果李行周此次奇袭能够成功, 那就是在我的‘指挥’之下立的功,自然会有我这个朔方道行军总管一半的功劳。 就算则天大帝有意重用与提拔李行周,又岂会违备常情的只赏属下不赏官长? 如此一来,郭某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只能和李行周一同回朝受赏,接受则天大帝的恩惠了。” 副将顿时恍然大悟,惊讶道: “如此说来,则天大帝是有意将你与李行周牢牢的绑在一起?” “你居然才知道?” 郭元振苦笑, “皇家贵族的鄯侯哥儿,本来就难伺候。没想到李行周还是一个敢拿性命来豪赌的狠角色。 没办法,郭某只能陪他一起豪赌了!” “这就叫,富贵险中求?” “求个屁,明明是看天吃饭!” 郭元振斥骂了一声, “我倒宁愿是自己去奇袭黑沙了,成败至少在自己的掌握。 现在,我的成败生死和老郭家的兴衰荣辱,全系在李行周的身上...... 命运全由别人来一手掌握。 这种感觉,真他娘的不妙!” ...... 李行周一行人出了城关,望北方疾驰。 那里是一片完全荒凉的戈壁,别说是人烟,甚至草木都少。 长城矗立了千百年,临近这一带向来就是“军事禁区”,因此不可能让谁来放牧,就算以往有些草场也都被人工消除了。 每年放火猛烧,烧了千百年自然就是一片荒芜。 北方游牧汗国的都城名唤“牙帐”。 阿使那伏念自称可汗之后,将牙帐设在黑沙城,在朔州的东北方向。 为了避免遇上突厥人往来于黑沙与云州之间的大军。 李行周只能带队迂回,穿越茫茫百里的大戈壁多走一两百里。 再转道奇袭黑沙。 在这样的环境中行军,缺水少粮昼夜温差极大、条件艰苦是一回事。 大漠当中哪里看起来都是一个样。 特别容易迷失方向,尤其是夜间。 但李行周别的长处没有,方向感绝对是“世界一流”级别的。 一行百余人,跟着李行周疾驰前进,速度极快。 为首的是燕顺。 大熊和朴景泰不在,李行周自然把燕顺带着。 奇袭,奇袭。 讲究一个奇字。 而绝对的战力自然不可或缺的。 燕顺的后面是契丹人阿保机带着的十骑契丹壮士。 在草原上,汉人还是非常醒目的。 有这几个契丹人打掩护。 安全性还是强点。 左翼是王难得带着三十余人。 右翼是马燧同样带着三十余人。 后方是邢君牙带着二十余人,这个马帮头子的儿子,也是左翊卫中善于骑兵的人物了。 中军的十人自然是舞阳带着的。 选的都好马,而且每人骑一匹、牵一匹。 中途不停换马,保持马匹的体力。 之前的马术真是没有白练,所有人中途换马都不用停。 直接翻身一跳就换了过去,如同猿猴在树林间跳跃飞腾。 李行周打前领头,邢君牙的马最快,于是垫在最后或于左右两侧游弋,以防有人掉队、落马或是别的突发情况。 跑出了大约三十多里,邢君牙突然快马追上李行周。 “鄯侯,后面有尾巴!” 李行周眉头一拧。 “我们才离开朔州,这里仍是唐军的势力范围,怎么可能有尾巴跟上我们?……多少人?” “好像就一个!” 李行周先是一怔,随即心中一猛然一怔。 “传令,停住!” 李行周勒马开始跑弧形,邢君牙降下马速从后面开始传令马队止步。 骑兵队伍必须这样下停。 不然前后相撞死伤一片,溃不成军。 “上弩!..... .听我号令,不许随便放箭!” “诺!” 哪怕是只有一个“尾巴”。 行军在外一切谨慎行事,李行周下令全员戒备。 百余骑布成了一个大扇形。 如果真是敌军斥侯从后方追来,将落入所有人的射程之中。 一骑疾奔而来,黑夜之中可视度极差。 那骑追得很急,似乎并没有关注到前方的马队突然停住了。 也怪李行周等人的行动太过迅速,转瞬间就由疾驰状态转为了静默隐伏。 摆出了一个扇形攒射的伏击状态。 那骑嗒嗒嗒的飞奔而来,毫无防备非常急切。 甚至显得有点冒失。 李行周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敌军斥侯。老邢,要活的!” 邢君牙将长枪往地上一插,突然一夹马腹。 连人带马像一根压缩了的弹簧猛然弹出。 一跃三丈开外对着那一骑飙射而去! 如同炮弹一般! 众军士再度开了一个眼界。 临敌之时邢君牙终于拿出了真功夫。 光是这一手骑术就可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 人和马简直就像是心意相通融为一体了! 两骑眼看要撞到一起。 邢君牙将力道与速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两马相冲速度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对方根本反应不过来。 邢君牙只须一探手,马上的骑士必然手到擒来。 马上生擒敌将,对他这种“马背上的汉子”来说只是一门“基本功”。 就在邢君牙一臂伸出将要捉到马上那名骑士之时。 对方没有半点吃惊慌乱。 反应异常迅速的一鞭子就冲着邢君牙的面门抽了上来。 邢君牙眉宇一沉瞬然变招,飞快的一手抓住了鞭尾用力一扯。 顺着马匹的冲势要将对方拉下马来。 他对自己的力量相当有信心! 结果,邢君牙的确是办到了。 对方果然被提得飞离了马鞍,但却没有直接摔到地上。 而是顺着这一拉之力腾空而起。 双足在马鞍上一踩一踏整个人像是风筝一样飘了起来。 “喝”的一声怒斥。 那骑士居然还凌空出了一腿。 对着邢君牙的脑袋踢了上来。 邢君牙一缩头避过心中略微一惊,好功夫! 那骑士扔了鞭子落了地。 连续几滚卸了力去一弹而起,“咣当”一声长剑出鞘! 听到骑士的那一声喝,李行周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混帐,还不住手!!” ...... 李行周这一声大喝,众人都吃了一惊。 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骂”。 而且那语气很奇怪,不像是他平常骂士兵们的口吻。 那名骑士闻言马上收势。 把剑插进了鞘里,讪讪的站在稍远处,既不逃跑也不过来。 邢君牙骑着马慢慢的从“他”身边走过,愕然一惊。 “女子?!” 一个女子,居然有如此高强的身手! 众军士也都吃了一惊,舞阳连忙拍马上前来。 “鄯侯,什么情况?” “还愣在那里,还不快过来!” 李行周怒喝,显然真是有点生气了。 那骑士慢慢的走了过来。 一身骑兵山文甲胄穿着青龙披风。 郭元振麾下的近卫装扮。 众人都没有打火把,也就只有近前的李行周和燕顺、舞阳三人,看清了她的面目。 李白狮! 第254章 李副都尉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还愣在那里,还不快过来!” 李行周怒喝,显然真是有点生气了。 那骑士慢慢的走了过来。 一身骑兵山文甲胄穿着青龙披风。 郭元振麾下的近卫装扮。 众人都没有打火把,也就只有近前的李行周和燕顺、舞阳三人,看清了她的面目。 李白狮! “鄯侯,此人……不 低着头,既不吭声也不动弹。对,此女……” 邢君牙的表情很古怪。 “滚回去!” 李行周二话不说,厉斥。 李白狮周身一震。 李行周一看她这神情。 就知道她的犟脾气上来了。 众人一听李行周这话,心里顿时明白了大半。 “重整队型,继续前进!” 李行周用“杀死人”的眼神怒瞪了李白狮几眼。 一挥手下令。 众军士无不侧目看着李白狮,黑夜之中看不太真切。 可把他们的好奇心给勾得不行了。 “你还愣着?” 李行周沉喝道。 “别再耽误我们宝贵的时间,回去以后我再收拾你!” 李白狮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回去骑上了马。 但是站着没动。 李行周等人刚刚启动向前,李白狮一拍马就跟了上来。 李行周这下真的恼了,一把从马鞍上取下骑兵角弩,拉弓上弦对准了她。 “再不回去,我杀了你!” “你动手吧!”李白狮淡淡的道。 “反正我这条性命早就是你的了,何时拿去,都是一样。” “见过夫人!” 契丹人阿保机不明所以,带头一声喊。 其他的军士整齐划一大诺一声。 “嚷什么!” 李行周大怒,回头一鞭子就抽了过去。 吓得阿保机缩着脑袋用兜鍪受了这一鞭子。 砰当作响,再也闭嘴不敢声张了。 李白狮斜着眼睛看着李行周。 嘴里包了一口气双颊有一点鼓气。 表情是既生怯又委屈,更多的是倔强! “我是你的奉车副都尉,你在哪,我自然在哪!” “我现在不要你了,我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李行周收下了角弓,非常冷漠的说道。 “从此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 李白狮表情一震。 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李行周。 全场静成了一片。 只剩大漠上的烈风在呼啸。 军士们心里都非常的清楚。 战争太过残酷和血腥。 女人是绝对不应该参与进来的。 鄯侯越是绝情断义,就越加表明他很在乎这个女子。 军士们一边在心里为鄯侯叹息。 一边又在想,换作是我。 我恐怕也会这么做…… “还不滚!!” 李行周大喝。 李白狮紧紧的嘴唇。 表情变得更加倔强,两行眼泪滚落了下来。 “既然你不要我了。” 李白狮沉声道。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后你都不管我了?” “是!” 李白狮突然一笑,抽袖一抹脸。 爷们儿气势十足的将手一挥。 “那你走你的、我走我的!这千里大漠是你家里的吗,我要去哪里,要你管?” “你!……” 李行周气极。 “军情如火,还不走?” 李白狮翻着白眼,头一次很恼火的瞪了李行周一眼。 “混帐!……” 李行周真恨得不一鞭子把李白狮抽回去。 李白狮双腿一夹马,大喝一声。 “驾!” 绝尘而去,往北。 “众将士,还不跟上!” 她一边跑,还一边大叫。 “咳、咳!” 舞阳干咳了两声。 “鄯侯,耽误了不少时间,快走吧!” 燕顺古怪的笑了两声。 “鄯侯,我理解你也同情你。但白狮姑娘说的对,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阿保机等人暗憋着一阵坏笑,七嘴八舌道。 “是啊,鄯侯,时辰不早了!” 李行周一巴掌拍到了额头上,大骂了一声。 “滚!” “走了!!” “喔......哦!” 众军士居然发出了一声欢呼,一齐儿拍马向上,猛追李白狮去了。 士气居然瞬间高涨。 “一群混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李行周气急败坏。 李白狮跑在前面,感觉是既兴奋又刺激,当然也免不得有些伤心和难过。 她毕竟不是大唐的军人,不懂军人的心。 李行周骂出那一句“我不要你了”, 她瞬间感觉自己的心都死了。 哀莫大于心死,既然都这样了,还有何所惧? 赴汤蹈火,而已! 于是李白狮策马狂奔,丝毫不顾马力,也忘记了自己根本不识路。 李行周带队在后面追着,看着她在前面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狂奔,真是越发来气。 “李白狮!” 李行周一声喝。 李白狮仿佛飞到九霄天外去的魂魄瞬间又回来了。 “鄯侯!” 她回头看向李行周,豆大的眼泪瞬间涌了出去。 疾风袭卷飘落而出,化作雾水一般洒到了李行周脸上。 原本以为李行周会再度大骂。 甚至抽她几鞭子。 谁料李行周的语气很和缓。 “你跑得这么快,你识路吗?” “不识……” “那你在后面跟着,我来带路!”李行周平声静气,像是和普通人说话一样。 李白狮心中大喜,这是接受我了? “是!” 她不禁展颜一笑。 “笑个屁!” 李行周冷斥了一声。 “缩回去!” “是!” 李白狮笑得更乐了,乖乖的放慢了马速,落在了李行周的后面。 看着前面策马狂奔的李行周,英武雄姿,意气风发。 “能与你共历一场生死,此生足矣!!” “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太平公主也无缘与你共同经历、共同他分享!” “我,能!” 舞阳拍马追上来,悄悄的对李白狮竖起了大拇指。 “白狮姑娘好样的,我们兄弟都崇拜你!敬仰你!” “胡说!叫我李副都尉!” 李白狮虎着脸。 “哈哈!” 舞阳大笑。 “兄弟们,见过李副都尉!” 后面的军士一起大笑。 “见过李副都尉!” “李副都尉威风八面,天下无敌!” “李副都尉,我们崇拜你!” “李副都尉,我们愿意为你挡刀挡箭!” 李行周跑在前面听到后面的人七嘴八舌喊着这些。 真是恼火。 “行伍之中也敢喧哗,哪儿借来的狗胆?” 众军士马上闭嘴不敢喊了。 李白狮嘿嘿的暗笑了一声。 ...... 一路疾驰,越过了荒凉的大漠。 再往前,就是以往单于大都督府的管辖地了,有北方游牧部族的草场。 也就进入了,突厥叛军的势力范围。 大漠之上地广人稀,人们以部族群居,所有家私都装在马背上,追寻水草而迁徙。 也就是说,就算是突厥人自己走到了这里。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一个部族,或是一队兵马。 李行周叫停队伍稍作休整,大家吃些东西,歇一歇马力。 李行周给麾下的军士下了三条严令。 第一,不许掠取普通百姓的牛羊食物。 第二,绝对不能滥杀妇孺。 第三,绝对不可以擅自行动! 针对前两条,李行周还作出了解释。 突厥反叛,是旧的突厥汗国遗留下来的汗室贵族后裔妄图独立,发动的局部叛乱。 大唐对于他们自立的可汗是不予承认的,也就是说,在这里游牧的百姓仍是大唐的子民。 我们的目标,只针对追随阿史那伏念与阿史那骨笃禄叛乱的那些草原贵族与军士。 敌我,一定要分清。 大唐想要平定突厥叛乱,首要,就是争取民心。 所以我们此次行动,绝对不能伤及平民无辜! 李白狮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悄悄的看着李行周给众军士训话。 禁不住心花怒放,脸上红朴朴的一片。 每个少女的心中,都有一个烈马长枪、威风凛然的大英雄。 如果是一个少年英雄,对每个怀春少女来说,都将有着无法抗拒、能让她们着魔的魅力! 爱他风流倜傥,爱他英姿勃勃! 爱他阳刚果毅,爱他意气雄发! “鄯侯,我爱你!” 李白狮壮起十分勇气,用极低极的、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的低声道。 李行周一扭头看向李白狮。 “我训话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插嘴!!” ...... 再度出发时,李行周叫所有人脱下了显眼的战袍和铠甲,换上了早就准备好的突厥服饰。 前世看了那么多的X战警,复仇者联盟,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忽略这么重要的细节? 此前高澄带着一万多人马急袭黑沙,都失败了。 其中固然有准备不充分、消息失真的原因在。 但是他目标太大、太明显早让突厥人注意到了有了防备,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此前大唐统治了草原五十年。 这里有土生土长的突厥人,也有不少移居来的汉人。 其中汉胡通婚的二代也不少。 人口成份,比较复杂。 如果在半道上遇到了人,谁也说不清楚他心里是向着大唐还是支持突厥独立。 哪怕他生着一张纯粹的汉人脸孔。 或许都有可能是在草原长大的汉人,心里向着突厥贵族。 看到了唐军来袭向突厥人报告。 甚至阳奉阴违的暗底里捅唐军一刀,这不是没有可能! 此前高澄收到汉人牧民送来的消息说,阿史那伏念只有数十骑在黑沙,他这才决定奇袭黑沙将功补过。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那些提供假消息的汉人牧民,很有可能就是精通谋略的阿史那骨笃禄,派来的奸细! 前车之鉴。 李行周继高澄之后二次奇袭黑沙,这次他的人马只有高澄的百分之一,难度更是百倍不止。 因此,李行周在出发之前把所有能够考虑到的细节,全都做了准备。 李白狮傻了眼,她可是没做这些准备的。 临时时抢了一件铠甲、偷了一件军服,里面就只剩内衣了。 “脱掉!” 李行周很不留情面。 李白狮的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小声道。 “鄯侯,就算脱下了军服和铠甲,我们手上拿的武器还不是一眼就能让别人认出来?还是算了吧!” “等到敌人看清我们手中的武器细节,我们已经杀到了他们身前。” 李行周冷冷的道。 “这衣袍的颜色极度鲜艳、铠甲能够反光,却是隔了好几里远都能看到。赶紧脱!” “我、我里面只剩……文胸了!” 李行周眨了眨眼睛。 “这好办!” 李行周叫几名军士把行军包袱拼在了一起,将两块陈旧的包袱布拼在一起打了两个结,做成了一副“大坎肩”。 再拿了两根系铠甲的绦绳往李白狮面前一递。 “穿这个!” 李白狮愕然无语。 “这……这风一吹,很容易让人看到里面的!” “笨,你大可以把军服穿在里面!” 李行周兴灾乐祸的把东西对她一扔。 李白狮讪讪的穿了那件奇形怪状的“坎肩”。 好歹将一身鲜艳的军服给遮住了。 李行周又弄散了她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还洒了几把草屑上云。 编了一根草绳子往她额头上一匝绕到后面把头发胡乱的束住。 再往她白晰漂亮的脸蛋儿上抹了几把泥灰。 用刀子把那坎肩割出几条乱乱的布条,活像个丐帮的制服。 李白狮苦着脸任由李行周“瞎打扮”。 军士们嘿嘿的暗笑。 鄯侯化妆还真是有一手,那么漂亮水灵的一个姑娘一下变得这么丑了。 此前她在我们这一群人当中极为显眼。 现在往人堆里一站,已是轻易难以发现了。 李行周端详了李白狮几眼。 “好了,草原女儿就该是这样的粗犷奔放不拘小节。” 女子毕竟都是爱美的。 更何况是年轻女子。 更可况她可是名动陇西的花魁。 李白狮真想哭一场才好。 但她不敢做出半分不满的表情......毕竟是自己死乞白赖要追来的嘛! 一行人再度出发,李行周叮嘱大家尽量不要把马槊和横刀这些兵器亮得太过明显打眼。 李行周亲自在前探路带路,遇到了小股的牧民不予搭理只管前进. 反正最近突厥要用兵,牧民们远远看到这样一队“突厥服饰”的人马奔过,也并不生疑。 如果有十人以上的游骑,李行周果断带人绕道。 直线距离七百余里,这绕来绕去走了恐怕还不止一千里。 两天两夜中间只做过短暂的休息,还是为了歇马。 李白狮一路上咬牙坚持,哼都没有哼过一声。 突袭小队的士兵们现在对李白狮真的有些肃然起敬了。 她能够撑到现在全靠她坚强的意志。 且不说骑着马长途奔袭,光是两天两夜不睡觉,一般的男子就都做不到。 她一介女子能够做到这样的程度,真的是不容易。 黑沙,近在眼前! 突厥人不住城池,随气候季节追寻水草而居住。 就算是他们定都的牙帐,也没有洛阳那样高大的城墙。 只在外围有一圈行军营栅似的高大围栏。 挨着围栏就是连绵的帐篷和牲圈,可以安置数万百姓。 当然,这些百姓平常骑着马放牧,拿上刀枪就是骑兵。 能够住进牙帐的草原住户,必定都是可汗信任的精锐勇士。 第255章 奇袭王帐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突厥人不住城池,随气候季节追寻水草而居住。 就算是他们定都的牙帐,也没有洛阳那样高大的城墙。 只在外围有一圈行军营栅似的高大围栏。 挨着围栏就是连绵的帐篷和牲圈,可以安置数万百姓。 当然,这些百姓平常骑着马放牧,拿上刀枪就是骑兵。 能够住进牙帐的草原住户,必定都是可汗信任的精锐勇士。 可汗居住的牙帐也是帐篷。 只是比一般普通的帐篷大了数倍不止。 在一片平坦的草原上隔得老远就能看到! 李行周把时间掐得恰到好处,赶到这里时,正是黑夜。 四周时不时的有巡逻的骑兵,突厥人养了许多的猎犬,贸然接近肯定会被发现。 于是,李行周带人离牙帐十几里远就停住了。 先歇养片刻恢复一点体力,同时也要摸排观察一下牙帐的虚实。 为了保险起见,李行周让邢君牙等人在此地抓时时间休息,亲自去牙帐堪查。 这一次不用李白狮请命,李行周带上了她和舞阳做个照应。 李白狮非常的高兴,自己终于可以跟在鄯侯身边被“委以重任”了! 三人弃了马匹在黑夜之中疾速前行,像三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 三人爬到了一个稍高的小土丘上,隔得稍远观察着若大的突厥牙帐。 突厥人的牙帐,颇有几分军旅营盘的样子,无数毡帐连接十余里宽广,错落有致的中间留出了可以让骑兵奔驰的甬道。 夜间点了很多火盆用以照明,不时有一些军士举着火把往来的巡视。 牙帐有东南西北四个大门,都竖起了高高的塔楼用作了望。 夜间,这些塔楼上都亮着显眼的灯火,如同飘浮在半空之中。 舞阳照例不知道潜伏在哪里去了。 李行周和李白狮二人趴在小土丘上,观察了约有半个时辰之久。 “想不到突厥人牙帐这么大!” 李白狮小声的道。 “骑着马从里面跑个通透,恐怕都需得花上一阵功夫,而且防卫好像也挺森严。” “我们该要怎么进去、又要怎么样才能一击得手,从他们的可汗王帐里面捉人呢?” 李白狮问的,也正是李行周现在心里在想的。 思考了片刻,李行周的嘴角略微往上一扬。 “走,回去!” “鄯侯有主意了?” “少废话......走!” “噢……鄯侯大人!” 李白狮吃吃的笑了两声。 “大你个头,别嬉皮笑脸!” 两人悄悄的了回去了。 ...... “听我号令!” 李行周将舞阳、李白狮、燕顺、阿保机、王难得、马燧、邢君牙叫到一起,开始下令...... “左翼由王难得统领。” “你们要做的,就是留在这里摆开阵势接应,听到暗号“奇变偶不变”就是自己人来了,拼命杀出接应撤退。” “没暗号的都是敌人,只管放箭一阵猛射......” 现在,其他的所有人全都把自己弓弩和箭矢,交给王难得!” “是!” “前军由燕顺统领。” 李行周说。 “当你们看到突厥人的牙帐四周一片起火时,千万要忍住不要随便动。” “牙帐失火之后,突厥人必定会马上将事情通知目前牙帐里最大的那一个领袖,请他来指挥救火、稳定局势!” “相信用不多了多久,留下来镇守牙帐的兵马都会向那个领袖身边聚拢,然后被他派出去分头救火。” “等到他身边的人马走得差不多稀疏了之后,才是燕顺你们该出手的时候......成败在此一举。” “让我看看你们的心有多稳、眼有多毒、马有多快、刀有多狠!” “是!” 燕顺沉声应诺。 李行周眼神刚毅、表情凝重的看着阿保机。 “阿保机,飞马踏连营、万军丛中生擒敌将,此任非你莫属!” “事成之后给你一百两黄金!” 阿保机郑重一抱拳,沉声道。 “黄金作证!” “若是擒不来敌将,请斩我头!” 李行周压了压手示意他们不要喧哗,马上各自分头去做准备。 “剩下的人,跟我一同潜伏到牙帐四周放火......打草惊蛇!” ...... 剩下的加上李行周与李白狮刚好凑上四十人。 李行周将马燧、邢君牙叫到一起,对他们详细的介绍牙帐的地形和敌军巡逻分布与规矩。 吩咐他们如何约定好了同时放火。 放火之后如何潜伏。 如何接应阿保机单刀擒王。 再又如何撤离的一切事宜。 所有细节,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李白狮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心中惊讶不已。 原来打仗这么复杂、这么琐碎的,她开始有一点意识到军队里“令行禁止”的重要了。 今晚的行动,如果有一个细节李行周没有安排好。 如果他手下有一个军士稍有闪失暴露了目标或是没有执行好任务。 或者有一个军士像她李白狮这样冒冒失失的逞强蛮干..... 今天这一百多人肯定全部有来无回,更别提生擒敌酋了! “你,跟在我身边!” 李行周吩咐完了所有的细节,郑重对李白狮说道。 “随时跟在我随一伸手就可以拎到你耳朵的范围,绝对不可以离开半步!绝对不可以随便开口说一句字!” “是!我也把嘴封起来!” 李白狮心悦诚服的果断答应,马上扯了一块布将嘴包住,包得很紧很牢。 李行周的脑子里,一直都有着一块永不停摆的钟表。 他知道现在大约是凌晨两点钟左右。 再过一两个小时,就是人生理上最困倦、进行深层睡眠的时刻。 就算是看家护院的狗,也到了警惕心最低的时候。 “全体检查火种,不得有误!” 李行周一挥手。 “所有人都给我把嘴封起来,连咳嗽都不许发出。” “开始准备!......” “心中默数到三十之后,全体随我潜伏前进!” 燕顺、阿保机和王难得看着李行周一行人悄悄的消失在黑夜之中,表情都很严峻。 现在他们明白,当初李行周为什么带着突袭小队的人去练那些,看起来跟“骑兵”完全无关的东西了。 现在,突袭小队的人全都具备了超强的体能与意志,无论是步战格斗还是马上对战,都具备了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 就算是摸排潜伏和野外生存,都具备了不输于专业斥侯的能力。 李行周甚至教了他们许多的手语与暗号,用来进行敌后的暗语联络。 用李行周的话来说,“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如果战场上将要用到十分的本事。 那平常就必须练会十二分。 并且把每一样都要练到十二分的程度!” 现在事实证明了,李行周的理念是完全正确的。 他教的那些“跟骑兵无关”的许多东西,很多都派上了用场。 否则,这一百多人的身体与大脑的反应速度,肯定远不如平常。 稍一走神或是打个瞌睡都有可能导致失败,害死所有人! “十二分”, 这或许正是李行周敢于带上他训练的一百名士兵,来奇袭黑沙的底气! 一个时辰后。 李行周与李白狮肩并肩的趴在一个帐篷前。 前方不远处有四个突厥兵围在一个大火堆边打瞌睡,呼噜震天,附近没有猎犬。 四十个人分头潜伏到了牙帐内,没有惊动任何一条猎犬。 这看起来是奇迹,但却是平常刻苦训练的结果。 李行周对李白狮比手势,示意她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左边两个突厥兵。 剩下的两个他来对付。必须悄无声息、用最快的速度进行,然后捡起火堆里的火种,引燃帐篷。 李白狮会意的点头,慢慢的摸出了李行周给她的“虎牙军刀”。 所有人都没有带上横刀这种碍手碍脚又容易反光暴露的兵器。 李行周到了朔州以后,请军中铁匠打造了不少适合潜伏侦察与暗杀格斗用的虎牙军刀! 李行周手一扬,两人同时像两枚飞矢一样从暗处飞掠而出。 虎牙军刀第一次在大唐正式登场亮相,一秒钟,割破了四个突厥人的脖子! 李行周与李白狮二人下手非常之利落。 突厥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身体抽搐脖间血如喷雾。 马上,二人将早已备好的沾了行军火油的油布引燃。 对着附近的几个大帐篷就扔了上去,然后闪身就藏。 突厥人的帐篷常年受风吹日晒,已是十分干燥,沾火就燃,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 这一下马上炸开了锅,附近几个帐篷里住的人全都跑了出来,场面一片混乱。 李行周与李白狮不惊不躁的藏于黑暗之中,慢慢潜伏移动。 迎面干掉了三个衣衫不整冲出来的突厥人,又点燃了两个帐篷。 牙帐里顿时一片惊慌喧哗,有人发现了被杀之人的尸体,示警的号角呜呜的吹响。 很快,连接十余里方圆的牙帐四面八方各处燃起了大火,到处都见烟火,到处有人吹起号角来示警! 很快牙帐内人喊马嘶猎犬狂吠,受惊了的战马和牛羊冲出圈来,到处奔逃。 有些身上着火了的,又引燃了更多的帐篷。 李行周手下的这些士兵下手都很刁钻,专挑那些容易被点燃、牲口特别多的地方来点火。 突厥人储备的牲畜口粮与从中原城池中劫掠来的粮食。 以及大量的羊毛、牛皮这些东西,全都烧起来了! 打草惊蛇固然是主要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但这些战备物资被烧了,突厥大军也要丧失一口元气! 原本一片寂静的突厥牙帐,像一只黑夜中沉睡的野兽,猛然被一把火就给烧醒了。 稍远处的燕顺与马燧这些人的心神也都绷紧了。 他们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在脑海里重复着李行周下达的军令,严阵以待! 李行周与李白狮,不可避免的撞上了大批涌来的突厥士兵。 两把虎牙军刀如同灵魂收割者,飘乎不定的宰割了许多突厥人的咽喉。 而舞阳的箭,就像暗夜幽灵一样。 疯狂收割着。 突厥人擅长骑射与冲击,形成骑兵集团发动冲击更加利害。 但是他们不擅长这种局部的暗杀式格斗。 李行周与李白狮这下算是充分发挥了个人武艺超强、目标又非常小的优点。 绝不蛮干拼命。 能躲的尽量躲,出手务求一击必杀。 杀完就往暗处溜,有机会就放火! 突厥人的牙帐看起来像是军营,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军营。 除了可汗的王帐附近时常驻扎了一批亲卫负责戍卫。 其他的帐篷都是住的“闲时为牧、战时为兵”的散兵。 仓促之间这些散兵很难对李行周和李白狮这样的“高手”形成合围与聚歼之势。 两人像是两匹真正的饿狼冲进了羊群之中势不可挡,点燃帐篷无数! 其他分头潜伏放火的唐军,情况也大多相同。 李行周审时度势,让他们避开了牙帐附近来点火。 目的就是不让他们落入大队兵马的包围与聚歼之中。 突厥人的中心牙帐很快吹响了巨大的金角,也擂起了战鼓。 上千数的亲卫精锐兵马迅速集结起来。 将牙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防得是滴水不漏! 阿保机亲自潜伏在离牙帐最近的外围位置。 看到眼前的情景,心中不得不对李行周佩服得五体投地! ...... 审时度势、料敌先机,他绝对是一个天才的战场指挥官! 十余里方圆的大牙帐里,到处烟火四起一片混乱。 草原上常年刮风,干燥的帐篷、牧草和着火的牲畜借着风势,将火势越演越烈。 中军牙帐附近的号角与鼓点不停。 燕顺沉眉注意着那里的一举一动。 越来越多的突厥骑兵在朝牙帐涌去。 比起“民房”的火灾来,牙帐的安危当然是最重要的。 夜遇变故,突厥人的第一反应果然是先要集中力量保护牙帐。 哪怕是自家的帐篷被火烧起来了,突厥兵也先急忙往中军牙帐奔来。 李行周等人见好就收,进来的时候所有人就先给自己选好了退路,纷纷开溜。 战斗当然是再所难免,也有人陷入了重围之中脱不开身。 四十个人,除了李行周与李白狮有个搭挡。 其他人全都是在单兵作战。 如果被围,就意味着再也回不来了。 离开朔州时所有人的心中都已经有了“死士”的觉悟。 现在连脑海里一闪念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马上还要执行最重要的计划! ..... 奇袭王帐! 第256章 李行周和牛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四十个人,除了李行周与李白狮有个搭挡。 其他人全都是在单兵作战。 如果被围,就意味着再也回不来了。 离开朔州时所有人的心中都已经有了“死士”的觉悟。 现在连脑海里一闪念悲伤的时间都没有。 马上还要执行最重要的计划! ..... 奇袭王帐! 接下来,突厥人该要救火了。 夜生惊变他们集中力量保护牙帐没有错。 但是一但发现没有大量敌军来犯,自己的帐篷还是要救火的。 那里面装着每一个突厥伯全部家当! 一切正如李行周预料的那样,突厥人派了一队兵马来守备牙帐各处入口,严加防范敌军入侵。 然后,原本火速集结到牙帐中心的突厥兵,很快四下分散的救火去了。 剩下大约五百人,仍然死死的守着那一顶高大显眼的可汗王帐! “时机到了!” 阿保机双眸之中绽出一道精光。 “全体上马,随我冲杀牙帐,生擒敌酋!” 一骑飞起宛如惊飙,阿保机身先士卒对着突厥人的牙帐大门冲去! 门口守着里外好几层的突厥兵。 隐约发觉黑暗之中有马奔来,马上集体搭弓上弦。 将弓箭拉得一片骨骨作响。 “什么人?” 哨楼上的突厥兵,用突厥语大声喝问道。 阿保机哪里会搭理,连人带马宛如疾电就直接冲了过来。 手起战斧落,当先就砍飞了两颗大好人头! 突厥兵顿时大声惊呼,这下又不好放箭了,唯恐伤了自己人。 于是纷纷挥刀朝阿保机砍来。 阿保机根本就不与之交战,一骑如飞直接对着可汗的王帐冲去。 “死守王帐!” 护卫中军的突厥兵发觉了这边的情况,大声呼喝。 燕顺身后所带的四十名唐军骑兵,如同跟随狼王冲锋陷阵的狼群。 势如奔雷杀声震天的一同冲进了牙帐之中。 和燕顺一样,他们绝不恋战。 利用骑兵的冲击力专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像一匹尖刀一样直冲汗帐! 五百汗帐近卫骑兵将汗帐围成了铁桶一般。 五百枚乌亮的箭矢对准了林云和他身后的唐军将士。 守护汗帐是这些人的第一要务。 他们可就不怕误伤自己人了。 顿时,箭如雨下! 阿保机手中的狼牙战斧飞舞起来如同光幕一样挡飞了无数箭矢。 暴喝一声连人带马腾空而起如同天神下凡,杀进了敌群之中! ...... 突厥人万没料到,居然会有人“再一次”来奇袭他们的牙帐! 上次高澄急于戴罪立功,轻信了一个风闻的假消息,带上大军不远千里来奇袭黑沙。 但他们严重准备不足,连路都不认识。 在大戈壁上迷失了方向连黑沙牙帐是什么模样都没有看到。 后来,还被突厥人最为崇敬的“智者”阿史那骨笃禄,痛打了一个伏击。 当时高澄麾下,可是带了近万人马。 而阿史那骨笃禄伏击高澄时所用的兵马,其实不足三千! 那一战大胜,让刚刚扯起反旗妄图自立的突厥人信心暴涨。 马上就撵着高澄的脚后跟一股作气杀进了长城关内,火速夺下朔州马上又攻占了代州。 大肆洗劫了一场、报了被大唐统治五十年积累下来的无数怨气。 虽然后来他们为避郭元振之锋芒而退还了朔代二州。 但无数的钱粮、人口和军备被他们拉到了草原上。 虽有一些人马因为不及撤离而被郭元振分批剿杀,但那不是主力大部了。 相比于小部分的损失,他们的便宜早已经捞足,信心和野心再度膨胀。 因此,突厥人才在听闻大唐朝廷派黑齿常之率军十万来平叛之后,非但不怯、不避、不逃。 反而起兵前去攻打云州! 哪根到底,突厥人是叛乱. 如果不是野心空前爆涨,怎会如此? 他们设想过在云州与郭元振血战、设想过黑齿常之的大军到后. 和他进行一行决定种族危亡的浩世之战...... 但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人效仿高澄再来犯他黑沙牙帐。 而且把他们的牙帐之内搞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 黑齿常之,一定是黑齿常之亲自率领大军到了! ...... 突厥人无比坚定的如此认为! 于是,燕顺率领人马刚一冲进牙帐里。 突厥人满营炸开如同滚开的大油锅里倒进了一瓢水一样。 无数的金角与鼓声一片大作,这是突厥人“全民皆兵”的信号! 如临大敌! 燕顺和他麾下的四十名士兵心里非常清楚,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只有这一轮冲刺。 如果失败,全军覆没! 于是,他们所有人都拼出了全部的勇气与力量。 仿佛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里的能量都爆发了出来。 如虎! 如狼! 真正的虎狼之师! 突厥人几时见过这样强劲的敌人。 他们只记得三千突厥轻骑打残高澄一万大唐正规军的战绩。 再加上燕顺等人全都卯足了力气。 拼的就是一个你死我活、争的就是一瞬一息,斗然间爆发出了所有潜能。 他们根本无法阻挡! 四十一名唐军士兵。 像一把锋锐的尖刀切进了豆腐块中,一路势如破竹,杀到了汗帐前! 守护汗帐前的汗王亲近们大惊失色。 他们号称是草原上最英勇的男人, 可汗用重金豢养的无双死士,居然被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突厥亲卫也触底反弹,殊死反击了。 战斗进行得异常惨烈。 几个呼吸之间,阿保机已经亲自结果了不下十名突厥兵。 沉重霸道的斧头挥出的速度和力量,几乎比平常要翻了个倍。 阿保机,也爆发出了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惊人能量,凛凛战神,无人可挡! …… 汗帐前的战斗,激烈异常。 无数的突厥兵,还在源源不断的朝那里涌去。 李行周与李白狮像两个幽灵。 混到了这个时候特别容易被人忽略的......牛圈里! 舞阳也不知道混到那里去了。 他们这一身突厥牧民的装扮。 在这样的混乱的夜色之中发挥了神奇的作用。 在逃开当初放火的战场之后。 二人就往人少的地方溜,拐着弯的靠近汗帐。 路上遇到了好几拨儿匆忙赶往牙帐的突厥兵。 李行周与李白狮随机应变装作和他们一样的匆忙赶往汗帐。 手里还都提着突厥人惯用的弯刀。 更让李行周感觉神奇的是。 李白狮居然还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突厥语。 轻松就应付过了那些慌慌张张赶往汗帐的突厥人! “你怎么会说突厥语?” 李行周很惊讶。 “我在陇西的时候胡学过。” “多学一门外语还是很重要的。” 李白狮说道。 李行周恍然。 “鄯侯,咱们藏到牛群里来干什么?” 藏在一群慌乱的大牛中间,李白狮直捂鼻子,“臭死了!” “死都不怕,还怕臭啊?” 李行周一边低声的说,一双眼睛却是不停的四下扫视。 “你找什么?” “找它他们的领头牛!” 李行周蓦然眼中一亮。 “找到了!那一头缺了半角、头上用白灰染成了白色的大黑牛,就是牛王!” “你怎么知道?” “动物世界中说过,凡是牲畜群都有王,牛王的标志就是体形庞大白额断角,它一定是这一群牛当中最好斗、最暴躁、最能打、占有的母牛也最多的!” 李行周说道。 “最后一项特别有说服力,你看那头断角牛的身边,跟了好几头漂亮的小母牛!” “……” 李白狮直撇嘴,小母牛怎么就漂亮了? 拿到自己不漂亮了吗? ........ 汗帐前的战斗,更加惨烈了。 鼓角喧天喊杀震震。 真像是大唐率领千军万马来直捣突厥人的老巢了。 李行周拿捏着火候,差不多够了。 “动手,小母牛!” 李行周一挥手,示意李白狮朝牛王前进。 “啊?” 李白狮猛的一怔,随即翘起了嘴、眉头撇成了一个八字。 “小母牛”?…… 李行周小心翼翼的摸到了牛王的附近。 好几头强壮的大公牛像是近卫兵一样拦在牛王前面。 不许李行周这个生人靠近。 牛王更是仰起脖子来对着李行周哞哞的示威大叫。 四周更多的牛集中了过来,阵势挺是吓人。 李白狮很利索的从一旁的马圈里弄出两匹马来。 骑上一匹牵了一匹,胆战心惊的看着李行周要去招惹那头牛王。 李行周的心里也多少有一点泛寒。 突厥人养的牛是野牛驯化的,年岁不长,依旧保留着十足的野性。 这畜牲见了狼都是根本不怕,西班牙斗牛士玩的那种斗牛。 跟眼前这种野性十足的蛮货比起来差远了。 它们要是成了群,远比占山为王的老虎和成群结队的狼群都要恐怖百倍。 这个大牛圈里少说有三四百头牛。 万一真的惹毛了它们,就是千军万马它们也能拱得粉碎、踏成肉泥! 他们恐怖的实力,正是李行周看中它们的地方! “牛哥、牛哥,你真了不得……啊,不对!应该是牛魔王大人,你老最近可好?” 李行周嘻嘻哈哈的笑着凑近,看起来非常友善、非常的瘪三。 就像是一个来交保护费的小摊贩。 牛王自然不大可能听得懂李行周的恭维,尤其是他还说的汉语,不是突厥语。 但是李行周这副谄媚的样子让牛王很受用,家养的牲畜多少也是通一点“人性”的。 李行周用对付军犬的法子对付牛王,发自内心的不恐惧、不慌忙也不强势、不压迫。 动物的对于人类的“情绪波动”和危机意识的本能感觉,远比人类要敏锐得多。 李行周的法子果然起效了。 那些剑拔弩张的“牛卫兵”们都哞哞叫的散了开去。 牛王也大摇大摆的调戏它的小母牛“爱妃们”去了。 好像还有那么一点在李行周面前炫耀的成分。 李白狮在不远处看着李行周一步步靠近牛王,真是心惊胆战。 这种庞然大物随便牛头一顶,就能把人给抛到天上去。 拱翻在地上了几脚就能把肠子都踩出来! “牛魔王大人,最近胃口好不好,夜生活开不开心呀?” 李行周仍旧谄媚的笑着,伸手摸到了牛王头上的一片白毛上。 好得很,这家伙仿佛非常享受李行周的恭维和爱抚。 示好的甩了两下牛尾巴,半点不可冒犯“王八之气”都没有喷发出来。 “来,牛魔王大人,咱们出去蹓跶蹓跶!” 李行周拉住了串在牛王鼻子上的绳子,尝试的拉它往前走。 牛魔王突然有点恼火的哞声一吼。 牛头猛然一扬就把绳子挣掉了。 “小心!!” 李白狮差点吓了个魂飞魄散! 李行周也有点呲牙咧嘴,伸开手一看。 手心里红通通的一条冒出了血痕。 刚才绳子被猛然拔走时给磨的! 牛魔王,果然力大无穷! “乖,不生气、不发火!” 李行周仍旧摸着牛魔王的硕大头胪,不敢再拉它的绳子了。 而是摸着他脖子后面的比较柔软的地方安抚它,拉着它的角往前走。 就像是家猫家狗一样。 牛魔王仿佛也非常享受人类摸它们的脖子。 就像是享受按摩和挠痒痒一样。 它轻轻的晃着头。 终于跟着李行周走了。 李白狮大吁了一口气,连忙拉开了牛圈。 大牛群,跟着牛魔王慢吞吞的走向圈门口。 李行周小心翼翼的牵着牛魔王走到了圈口。 一翻身骑上了李白狮给他准备好的马。 对李白狮道。 “你快跑!” “啊?” 李白狮一愣,没回过神来。 李行周一鞭子抽到了李白狮的座骑上。 那马受了痛撒腿就跑。 李行周也跟着前跑了几步。 从怀里悄咪咪的摸出了匕首。 “牛魔王大人,给你一份礼物!” 李行周怀里摸出一把飞刀对准了牛魔王! 嗖的一声,飞刀如电般扎出。 准准的扎在了牛魔王的眼睛上! “哞......!!!” 牛魔王嗷嗷惨叫满地打滚。 然后猛然跳起低着头、顶着角。 狂性大发的怒吼着对着李行周冲了过来! 整个牛群顿时都疯狂了。 跟着牛魔王疯狂的对着李行周冲了过来。 这一刻,仿佛大地都震动了。 如同一个坦克集团军发起了冲锋! 李白狮吓坏了,嘴里不停的哆嗦。 她这时还没有忘记自己护卫的职责。 “鄯侯你快、快……快逃!” “我我、我来断后!” “断你个魂,现在就是百万雄师也无法断后!” 李行周挥鞭子又对着她的座骑抽了一鞭,“对准了汗帐跑!” 李白狮恍然大悟。 和李行周一同骑着马对着汗帐冲了去! ...... 第257章 公元7世纪的坦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白狮吓坏了,嘴里不停的哆嗦。 她这时还没有忘记自己护卫的职责。 “鄯侯你快、快……快逃!” “我我、我来断后!” “断你个魂,现在就是百万雄师也无法断后!” 李行周挥鞭子又对着她的座骑抽了一鞭,“对准了汗帐跑!” 李白狮恍然大悟。 和李行周一同骑着马对着汗帐冲了去! ...... 李行周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也不如牛魔王麾下的百万雄师发起的冲锋那么。 惊天动地! 李行周两世为人,也是头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 真的有一点地震现场的感觉,的确是恐怖了一点。 之前都是在动物世界上看到的。 突厥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景像。 全都大惊失色。 他们比谁都知道牛群发疯了有多恐怖。 那简直就是可以比拟地震与火山爆发的天威啊! 李行周和李白狮两人骑着马对着汗帐冲去。 牛群撵着李行周紧追不舍。 李白狮很机灵的大声用突厥语高喊。 “牛群发疯了、牛群发疯了,大家快逃啊!” 突厥人全都吓坏了,四下开始逃跑。 无数冲向汗帐去的突厥兵发现疯狂的牛群对准汗帐冲来。 全都吓了个魂飞魄散,一窝蜂的就四下逃散开来。 汗帐前已经聚集了两三千突厥兵。 像铁桶一样把燕顺等人包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李行周和李白狮,带着牛群就往人最多的地方冲去。 突厥人不怕和唐军真刀真枪的拼命。 但是被一群没脑子又发了疯的牛给拱死或是踩死,就太不值了。 这一下,彻底乱了! 李行周和李白狮趁着这一股大乱冲进了突厥人的人群当中。 上千号人挤满了汗帐前的有限空间,像一堵人肉城墙。 被包围在里面的燕顺等人,反倒是不用担心被疯牛冲撞了。 牛群像一列列坦克,冲进了突厥兵当中! 现场顿进一片混乱和血腥,人挤人、人踩人,牛拱人、牛也踩人。 突厥人既要和唐军拼命保护他们的汗帐。 又要和他们自己豢养的牲口拼命。 汗帐前,顿时乱得像是世界末日将已经降临了一样! 面对这样一场突然袭击,突厥人再也无法对燕顺等人实施强有力的围歼了。 汗帐前的重围斗然大松,阿保机和麾下士兵们趁着这一场大乱。 大发神威杀到了最里层。 只剩寥寥几个突厥勇士还在誓死抗拒! “阿保机,擒王!” 李行周骑着马也冲杀了进来,对着阿保机一声大喊。 “吼......!!” 阿保机一声怒吼,连人带马猛然一跃直接跳过了几个突厥兵的头顶。 如同天降神兵一样冲进了汗帐之中。 狼牙战斧手起战斧落,大毡帐嗞啦啦被划破一个巨大的空洞。 阿保机直接冲进了汗帐之中! 汗帐内,有二十来个人。 阿保机一眼瞅到被十几个勇士护在核心的一个中年微福男人,还有几名女子。 阿保机一眼认定,那个中年微福男人就是他们当中的“领袖”。 具体是什么职务不清楚,但绝对是......领袖! 十几个突厥勇士分成了两拨,一拨拼命上前来对抗阿保机。 另一拨护着那个中年男人和几名女子。 划破了帐篷往外面逃去! “哪里逃!” 阿保机一战斧同时砍翻了两名突厥卫兵。 脚后跟的马刺对着他心爱的马肚子上奋力一扎! 马受了疼怒嘶一声,如同龙啸天枢一样对着那一拨人冲去! 马匹,其实也是一种战斗力,而且是恐怖的战斗力。 当场就有两个斗胆要拦在阿保机面前的突厥人被撞飞了。 清晰的骨头咔嚓嚓的碎响。 阿保机奋起神威手起战斧落再度砍翻了两个人。 人马如电冲进了那一拨人当中,弯腰下身拦腰一抱。 将那个中年男人一手提了起来。 所有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个突厥男人被阿保机一把提起。 像是提着一床棉被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一骑绝尘而去! 那些心腹士兵和女子们全都大惊失色、惊声尖叫。 拼命的对着阿保机追了来。 李行周和几名唐军及时出现拦住了这些人,搏杀到了一起。 被阿保机捉住的那人倒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伸腿勾到了马鞍要翻身骑上来,与阿保机搏斗。 阿保机冷笑一声,怒吼一声单臂奋力向天上一抡。 那个男子在疾驰的马背上被抛出丈许来高重重摔到地上。 直接晕死过去。 “作死!” 阿保机勒马跑了个圆孤,再度将地上那个半死之人提了起来拦腰压在马鞍上。 直接从空荡荡的汗帐后方朝外面阵营冲去。 眼看阿保机得手,李行周刚要吹响牛犄号角。 猛然发现一直跟在身边的李白狮不见了! 李行周心时一寒,这个乖张丫头,这时候跑到哪里去了? 这种场面,武艺天下第一也难保不出事啊!!! “鄯侯,该撤了!” 燕顺大声提醒。 李行周一咬牙。 “你吹角、我寻人!” “呜......呜呜!” 燕顺果断的吹响了号角。 这种时候,任何的犹豫与感情用事,都将害死许多的人,甚至导致任务的全盘失败。 只待角号吹上三次,所有人必须完全撤离战场。 如果没有撤离的,就意味着可能再也撤不出来了。 李行周和那些汗帐里的勇士杀作了一团,居然一时抽不开身来。 这些人的武功都很厉害绝非泛泛之辈。 看来多半真是护卫可汗至亲。 甚至是护卫可汗本人的“大内高手”! “呜......呜呜!” 号角吹响第二遍了! 李行周心急如焚, 李白狮呢?! “鄯侯,我们掩护、你撤退!” 马燧和邢君牙冲上前来助战李行周。 极力要求李行周撤离。 “呜......呜呜!” 吹响第三遍了!! 李行周的心里突然漫起一股浓烈的悲戚,嘶声怒吼。 “白......狮......!!!” “鄯侯,我在这里!” “......驾!!” 一声娇斥,李白狮骑着一匹马从那个破碎的汗帐里冲了出来。 手里提着两根绊马索,后面拖着两个人在地上拖着跑! “我捉了两个大的,快跑、快跑!!” 李白狮骑着马拼命的跑,既得意又紧张,像是一个偷到了糖果的小孩子! “大的?” 李行周一怔,能比燕顺捉的还要大吗? 无暇细想,看到李白狮没事李行周总算是大吁了一口气。 怒喝一声。 “风紧,扯乎!” 这是李行周教给突袭小队士兵们的“切口”。 大唐统治草原五十年,突厥人当中有很多精通汉语的。 可是他们听到这些“切口”就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只看到李白狮用绊马索捉了那两个人在地上狂奔。 一阵哇哇的大叫拼命的要来夺回。 李行周和众士兵们力战保驾,且战且退! “刀!” “刀!” “刀!” 李行周一声大喝! 这种近距离的马上激战。 李行周教给士兵们的“飞刀绝技”当真是发挥了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 近距离射击,弓箭的发射速度太慢、而且精度难有保证。 飞刀则不同,发射快、近距离精度极高而且杀伤力相当巨大。 飞刀齐发,没防着这一手的突厥人大声惨叫。 好多飞刀都是直接插中咽喉、眼睛这种直接的要害。 而且死相极惨! 突厥人,再一次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追杀的力度顿时大减! “扯乎、扯乎......” 李行周大声呼喝,众士兵们绝尘逃去! 待那些突厥卫兵反应过来,唐军们已经逃得稍远,几乎要冲出牙帐外。 他们气得哇哇大叫,一同寻了马来骑上奋力追赶。 这又不敢放箭,怕伤着那两个被李白狮拖在马后背的人,于是只能是追赶。 胜利大逃亡! 李行周一群人冲出了牙帐,黑夜是最好的掩护,直奔约好的目的地。 李行周让前面的士兵护着李白狮快逃,亲自在后面断后。 飞刀连连,收拾了好几个人。 前面的士兵已经逃进了王难得接应人马的埋伏圈。 王难得等人听到自己人回来如释重负。 看到李白狮抓回来了两个人更是欢喜。 连忙将那两个早就被李白狮打晕了的半死家伙绑了个严实,捆到了马背上。 “鄯侯呢?” “亲自在后面断后!” “啊?!” 王难得大吃了一惊。 “我们去救!” 燕顺大喝一声。 “不可!” 王难得一愣。 “鄯侯如果出事,如何是好?” “他要真的出了事,我们也要带着兄弟们和俘虏,自行回去!” 燕顺说道. “鄯侯亲自下达的军令,我们必须服从!” “如果你这时候带着设伏的兄弟们出击救人.” “很有可能导致我们全盘暴露、举师尽没,从而前功尽弃!” 王难得无语。 其他的唐军将士们也默然无语。 “你们严守自己的岗位,我一个人去寻他!” “无论我是否回来,心中默数到五十之后。” “邢君牙你带着兄弟们按既定路线全体撤离!......这是命令!” 没等邢君牙答应。 燕顺说完一骑当千。 “一起去!” “他答应我的一百两黄金!” 阿保机翻身骑上了战马,提起狼牙战斧,一骑如电飞冲了出去。 ...... 就在燕顺的马启动的一瞬间。 李行周冷不丁的被一根套马索套中了脖子! 李行周不由得心中一凉,突厥人玩绳子的功夫,果然牛! “喝......!”黑夜之中传来一声愤怒的女子厉斥。 然后是一串突厥语。 李行周虽然听不懂。 但大概猜到了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滚下马来!” 因为他的确是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给拖下了马来。 后背着地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地面上草地松软而且李行周抗打击能力一流,倒是不疼。 脖子上的套马索骤然拉紧,幸得李行周反应够快先伸了一只手进去隔着。 这才没有被这一拉之力勒破喉咙、甚至是拉断颈椎! 突厥人牧马放羊,套马索一拉之下。 连一匹雄壮的大马都能斗然拉翻。 这份功夫还真不是吃素的! 李行周落地后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就地一滚。 嘡嘡嘡几记冲马弯刀砍在了他刚才落地的地方,火星四射!! 突厥人的冲骑砍刀,当真厉害! 不等李行周起身站稳。 下索之人左右双臂交替飞拉缩短绳子要死勒李行周的脖子。 李行周反应够快,一把奋力抓住绳子。 手臂飞花似的一挽将绳子挽了三圈,怒喝一声。 “下来!” “啊呀......” 一声惨叫,下索之人不及撒手。 反倒被李行周一把扯下马来! 背后风响,李行周连忙就地一滚避开两名突厥骑兵的冲砍。 未及起身又是两刀砍来,从两腿之间直接往头顶上划去。 想让我断子绝孙?! 去死! 李行周一个侧翻滚以手撑地飞旋而起使了个“蠍子吊尾”反踢一脚将那名突厥骑士踢下马来。 这可是卫寒霜的独门绝技。 一手扣住疾驰而过的马匹的马鞍,狼腰斗然一绷发出极强的爆发力,一拧身骑上了马! 当初的骑术真没白练。 这种类似于“杂耍”似的夺马与上马功夫,现在发挥了救命的作用! “当、 当、 当!” 刚刚上马,迎面几枚飞矢李行周挥刀斩落。 又与三四名骑士过了两刀对砍,手里的突厥弯刀都砍断了! 两骑对冲,冲力实在太大。 这两刀对下来,李行周感觉胳膊都有点发麻! 总算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撤! 后面十几骑发狂似的猛追李行周。 李行周弓着身猫着腰以防被后面的飞箭射中。 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的暗号! 迎面冲来两骑,风驰电掣一般。 “阿保机来也!!” “燕顺来也!!” 一声吼下,一人一骑如同一把斩天巨斧冲进了后方追杀李行周的突厥人群之中。 当场就被砍翻一片,惨叫四起! 虎入羊群,莫过于就是这种景像! 李行周长吁了一口气,大声喊道:“风紧扯呼!!!” ......快点撤,不要恋战受伤了! 燕顺反应真够快的,也亏得是跨下的宝马够灵活。 几乎是原地一个弹跳,调转马头就对回跑。 阿保机一愣,也慌忙调转马头就对回跑。 那些突厥兵被燕顺猝不及防的冲撞砍杀了一个七零八落甚至魂飞魄散。 一时无法聚拢包围,回神之后仓皇再追。 “射射!!” 李行周和燕顺都知道已经进入了王难得的埋伏圈弓箭射程,大声高呼。 士兵们听风辨音射箭的本事,早就练得滚瓜烂熟。 箭头一调,对准后面那些没有喊暗号的人哗啦啦的箭雨就放了过去。 “啊......” 一片惨叫四起! 第258章 俘虏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射射!!” 李行周和燕顺都知道已经进入了王难得的埋伏圈弓箭射程,大声高呼。 士兵们听风辨音射箭的本事,早就练得滚瓜烂熟。 箭头一调,对准后面那些没有喊暗号的人哗啦啦的箭雨就放了过去。 “啊......” 一片惨叫四起! 燕顺的马当真是快。 这又追上了李行周跑上了前去,大声喊道。 “鄯侯已归,全体掩护......撤!!!” 李行周长吁了一口气,刚要抻手抹一把额头冷汗。 发现手上挺沉,原来之前挽住的那根套马索一直没扔。 后面居然还拖着一个人,这大概是不死也只剩半条命了。 放马一停,李行周将马背后面拖着的那个一把提起来。 起身的一瞬,被拖的那人一声厉斥弹身而起。 一把割肉尖刀就对着李行周的脖子刺了来。 李行周左肘一顶直中她的手腕磕飞了当刀。 无比蛮横的一掌切了过去,直接切中她的脖子。 惨叫都未及发出一声,她直接晕了。 李行周一把将那她提起摁在马背上,伸手将她压住。 感觉压住了一团软绵绵肉乎乎的东西,弹性还很不错! “小娘皮,差点死在你手上!......速撤!!” “王难得掩护,不可恋战、速度跟上!!!” “是!!” 一片马蹄声响,李行周一行人往西边绝尘而去! 有一个成语叫做“按图索骥”。 出处是伯乐的儿子把《相马经》背得很熟了。 照着图上画的去寻找千里马,结果相中了一只癞蛤蟆。 这当然是一个贬义词,形容办事生搬硬套、泥古不化。 但是在大唐时代,有一门斥侯精研的追踪技术,就叫作......索骥。 据说它的来源就是游牧人寻找在辽广的草原上失踪的牛羊。 他们可以通过脚印的深浅、粪便的成色来判断牲畜的走向。 甚至大雪弥漫的日子里,他们也能凭借强大的听觉、嗅觉甚至是直觉,找到失踪的牛羊。 这门技术长期传承发展下来。 竟然就成了军队里的一门秘不外传的高深追踪技术。 大唐的斥侯们可以通过任何蛛丝马迹来追踪敌人。 而突厥人堪称是“索骥”的鼻祖和大师。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突厥人的遗传基因里甚至就有这样的“技术”传承。 哪怕是一个小孩子也轻易不会在漫无边际的草原上迷路。 他们天生就有着极强的方向感! 可是今天,后方追击李行周等人的突厥人彻底迷茫了。 他们引以为傲的“索骥”本事根本无从发挥。 李行周等人留下的蛛丝马迹怎是一个“凌乱”了得。 四面八方乱七八糟的,突厥人到现在也弄不清李行周一行有多少人。 他们甚至怀疑李行周他们是长了翅膀的“鸟人”。 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草原上这样任意往来自由驰骋。 还让人根本无法追踪? 细节决定成败! 李行周把许多后世电视里看到的特种部队里的东西。 教给了突击小队的士兵们。 那些经过了上千年进化与改进的追踪与反追踪技术。 加上现代科学的补充与改进。 已经不是大唐时代突厥人的“索骥”之术能比。 这就好比是十余年前风行一时非常高大上的诺基亚,拿到苹果华为小米时代来个什么情景? 李行周安排的撤退方案。 是“化整为零、潜伏撤退”。 突击小队的士兵们全部分散为单个。 陆续都在疯狂的突厥人撒下的漫天罗网之中。 游刃有余的逃出生天了! 邢君牙、马燧、王难得、燕顺各带一部分人离开。 而阿保机、舞阳、李白狮和李行周一行。 三个俘虏全被牢牢的绑在了马背上。 有三名契丹士兵在前面牵着马驮着俘虏骑行。 阿保机开路。 李白狮从旁看守。 李行周亲自带着两个人垫后。 清除撤离痕迹。 来无影、去无踪,静如山、动如电。 进击则奔烈如火,撤走时飘忽如魅。 李行周和他的突袭小队。 把后世的“特战”技术在突厥的草原上,上演了一回淋漓尽致! 突厥人彻底傻眼了。 他们头一次发觉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还有人比他们更加游刃有余。 比他们更能来去自如! 再看到牙帐里四周烈火留下的灰烬与狼籍。 那些被疯牛踩死拱死的尸体。 那些被飞刀穿喉的惨死之人。 无边的惊诧与恐惶在突厥人当中弥漫开来。 “鬼!” “这是一群鬼魂!” 此时,李行周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们,已经从容而飘逸的撤到了百里开外。 只留给突厥人漫无边际的猜测与恐惧! 一天一夜之后,李行周一行人在约定的汇合地点停下,等候其他陆续赶来的袍泽。 大家全都分头单兵撤离,所走的路线不同,遭遇的围追堵截也不同。 李行周选定了一片荒漠之中毫无参照物与特殊性的地点做为接头点。 突厥人打死也想不到这个地方。 但是突袭小队的士兵绝对可以找到。 李行周在地图上指给他们的这个“第九十一区”。 到这时,李行周才有空看一看那四个俘虏。 燕顺抓来的那个中年男子。 体态微福锦衣华贵。 额头上还有玛瑙的头饰。 这样华贵的装扮在突厥人当中很少见,他的身份绝对非富即贵。 而李白狮抓来的两个也是男人,一个四十岁上下,另一个二十出头很年轻,桀骜不驯。 至于李行周亲自抓来的那个女子,现在仍然晕着。 突厥人很早熟女子一般不怎么爱打扮。 从小粗生粗养比较容易显老。 经常是二十出头的女子看起来就像是中原三四十岁的妇人。 但眼前这位年轻的女子和一般的突厥女子明显是大不相同。 她非但是穿着很漂亮、身上佩戴了许多中原的贵妇才会用的珠宝与香囊。 面色皮肤看起来也是比较养尊处优的贵族一类。 四个俘虏被分开看押。 李行周先去审了一个那个中年贵服男人。 “你的姓名?” 李行周还叫了阿保机做翻译。 那个男人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 根本不搭理,表情很冷漠、很倨傲,看都不看李行周。 阿保机很恼火,一脚就踢到了他身上。 “住手。” 李行周出声阻止。 “不可虐待俘虏!” “是!……” 阿保机没再踢人,但是很忿然的用突厥语骂道。 “败军之将,还敢狂妄!突厥人不是一向最敬重勇士吗? 你们数万人守不住一个牙帐。 被我们一百人虎口拔牙。 你还有什么臭脸在我们面前摆架子!” 这话一说出来,那个男人脸色顿时变了。 “百人?!” 阿保机冷笑。 “那要不然呢?” “不可能!” 男人大声道。 “昨夜那么大的动静,肯定是黑齿常之的主力王师来袭!” 阿保机放声哈哈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李行周道。 “别顾着傻笑,他说了什么?” 阿保机就把那个男人说的话翻译了,李行周等人也是哈哈的大笑。 “你们得意什么!!” 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厉斥,李行周抓来的那个女俘虏醒了。 “嗬,小母狼苏醒了,醒来就要咬人!” 李行周笑道。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大笑。 “呸!你才是狼!......不对,你是野狗!” 那个女子大声叫骂,骂的还是流利的汉话。 “闭上你的臭嘴,不然我抽死你!” 听到有人骂李行周,李白狮大怒。 “来呀!......有本事放开我,公平一对一!” 女俘虏大声叫骂。 “我一定能亲手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们所有人!” “就你?”李白狮非常不屑的冷笑。 “本都尉没有痛打落水狗的习惯!” “你! ……” 女俘虏气坏了,上下一打量李白狮。 不屑的吐了一口唾沫。 “你这个丑八怪!” “我!……我撕了你的烂嘴!!” 李白狮这下真有点生气了。 没有什么比“丑八怪”更能伤害一个年轻女子的自尊了。 李行周一把拉住将要冲过去揍人的李白狮。 笑道。 “别怪人家骂你丑八怪,你看看自己现在这副尊容。” 李白狮这才醒神,想起自己已经“乔装改扮”成一个三十来岁、非常粗陋的突厥妇人了。 虽是释然不少,但心里仍是对那个女俘虏相当的不爽。 她上下一打量那个女俘虏,突然冷笑一声。 “小母狼,你可知天下以丰为美?” “知道又怎样,丑八怪?” 女俘虏针锋相对。 李白狮女汉子气势十足的哈哈大笑,走近几步弯下腰身来。 将衣服的领头对着她,非常挑衅且不屑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有本都尉的胸大吗?” “……” 女俘虏猝不及防,愕然的无言以对。 “噗哧!” 李行周等人顿时笑场。 李副都尉…… 果然与众不同! 继续审问,三个男俘虏都闭口不言。 李行周也不急于一时,反正人已经抓到了,带回朔州再审不迟。 陆续有突袭小队的士兵们赶到这里。 每来一个人,李行周等人无不大声欢呼、上前与他们热情的拥抱。 一起疯狂、同生共死。 没有比这更加坚固和浓烈的感情了! 李白狮自高奋勇的负起责来,监管那个女俘虏。 她们彼此冷嘲热讽、明骂暗讥,一刻没消停的打着嘴仗。 李行周也就由得她了,只要她没动手打人就行。 这时,四个俘虏当中最年轻的那个二十来岁的突厥男子。 突然对李行周叫道。 “喂,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李行周笑了一笑走过来。 “说!” “你是领头人?” 男子问。 李行周点点头。 男子说道。 “你放了我们,我送你牛羊千头、奴隶百人、珠宝无数,还保举你做吐屯啜,率领千人以上的兵马!” “哈哈!” 李行周放声大笑。 “你笑什么?” 青年男子愤然的喝斥了一声。 “吐屯啜是我们突厥的官名,像中原的爵位一样可以世袭,是草原上尊贵的贵族!” 这一下,非但是李行周大笑,就连李白狮和燕顺以及所有的唐军士兵。 全都大笑起来。 “你们这群疯子,有什么好笑的?!” 青年男子很愤怒的大骂。 他的汉语说得有一点拗口,生起气来更是说得别扭,别有一番滑稽。 “草原上,尊‘贵’的‘贵’族?” 李白狮笑得最是开怀。 她拍拍手走到那个青年男子面前,说道。 “就凭你,土狗似的一个玩艺儿,也敢在我家鄯侯面前提一个‘贵’字?” “鄯侯?” 青年男子显然是汉语学得不是太好,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那是什么官爵?” “哈哈!” 燕顺等人笑得更大声了。 李行周忍住笑,问。 “阁下,应该是个部落酋长,或是可汗的王子吧?” “我是……” 青年男子正要说,那个华服中年男子用突厥语大叫了一声。 青年男子闷哼了一声,就忿忿然的扭过头去闭了嘴。 李行周无所谓的笑了一笑,不再追问。 毫无疑问,这个年轻人绝对是有来头。 看来李白狮真是抓到了“大的”。 不着急,回了朔州慢慢再审! ...... 李行周等人在突厥王帐干了个惊天动地,朔州与云州这一带的边防线上,也是大战如荼! 郭元振迫于无奈跟着李行周“豪赌”了一把。 但他还是不能忽略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否则就算最后李行周成功了,他也赌不赢! 面临突厥人心怀叵测的大军叩关。 郭元振展示了他用兵的老道,和他麾下军队的精良。 他派了副将郭大宝打起郭元振的主帅“帅旗”。 率领一只三千人的骑兵队伍去营救云州。 走到半道,果然遭遇了突厥人的埋伏。 由于李行周此前在军事会议上提及过此事,因为唐军早有防备。 面对突厥人的半道截杀,唐军根本不慌不忙,从容应战! 突厥人的骑兵擅长的是长途奔袭和游击战术。 设伏围歼还真不是他们的强项。 而且。 唐军的精锐骑兵。 就算是硬碰硬的和他们打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一场埋伏歼击战。 瞬间变成了遭遇战。 突厥人见了“程”字帅旗。 只当是真的堵住了郭元振本人。 拼死恶战要将他击溃斩杀。 郭元振若是败亡,突厥人必然声威暴涨。 大唐天下惊动、朔方边防崩溃! 因此突厥人表现得非常生猛,战斗进行得十分惨烈! 郭元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云州他是一定要派兵去救的。 否则,如果云州陷落城池被屠。 他就是下一个被关进囚车里押往洛阳的高澄。 朝堂上的那些人从来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郭元振身为朔方道行军总管,肩负边防重责。 无论任何原因、丢失任何一个城池,都是死罪一条! 第259章 阴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突厥人表现得非常生猛,战斗进行得十分惨烈! 郭元振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云州他是一定要派兵去救的。 否则,如果云州陷落城池被屠,他就是下一个被关进囚车里押往洛阳的高澄。 朝堂上的那些人从来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郭元振身为朔方道行军总管,肩负边防重责。 无论任何原因、丢失任何一个城池,都是死罪一条! 郭元振一边派了副将领兵佯打旗号营救云州。 一边“外松内紧”的防范突厥人来袭。 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派出去援救云州的那一只人马。 就算不会全军尽没,也会死伤惨重。 那都是跟随他多年的父子兵、兄弟兵。 副将郭大宝更是和他情同父子、 郭元振的心里很不好受。 但是身为上将主帅,他考虑的是全局胜败。 战争,牺牲再所难免! 就在三千援军与突厥伏兵的遭遇战打响不久。 四万余突厥大军果然兴师来犯朔州了! 云州,果然是围城打援、调虎离山! 郭元振麾下,一共不过万余人马。 派出了三千,还剩七八千守城。 面对四五倍于己的敌军,力量可谓悬殊。 但是郭元振的准备非常充份。 一场惨烈的城池攻守战就这样打响了! 战斗打了两天两夜,几乎没有停止过一刻。 突厥人也是拼了老本,一定要夺下朔州。 这对他们来说不光是一次战役上的胜利。 更是关乎他们这个“伪汗国”之存亡的关键之战。 眼看着黑齿常之的大军就要来讨伐。 如果突厥人这时候避其锋芒溜之大吉。 草原各部族和所有的子民。 必然对发动叛乱的突厥贵族们嗤之以鼻、完全看衰。 从而转头投靠和归降前来平叛逆的大唐王师。 大唐毕竟已经在草原上经营了五十年之久。 政权的“正统地位”还是深入人心的。 所以,阿使那伏念和阿史那骨笃禄除了硬起头皮来抗争。 完全没了任何别的选择。 他们太需要一场胜利来提高自己在草原诸多部族当中的影响力。 拉拢百万草原人的人心了。 朔州。 如果能够夺下这里、斩杀郭元振,必能重挫唐军士气。 同时极大的鼓舞突厥大军的士气! 同样的道理,郭元振也绝对不能丢了任何一个城池。 朔州尤甚。 否则,他的罪名将要比高澄还要更大...... 他绝对只可以赢,不可以输! 两天两夜的激战,城关之下伏尸如山,血流成河。 一向不擅长攻城的突厥人也真是豁出去玩了命。 而且不断还有增兵来援。 围困云州调虎离山的大部分军队都转移了过来。 突厥大军的总数已然增到了十万开外! 朔州的压力,空前巨大! 郭元振早就写信给后方并州求援了。 明说了,这绝对不是一次小型的战斗。 而是一场关乎全局胜负的大战役。 请求并州大都督府即刻发兵驰援! 可是战斗都打了两天两夜了。 并州援军仍是未到。 很多脾气暴躁的将军。 已经在指着南方的天空大骂李浑瑊的祖宗十八代了! 到了第三天的清晨,也就是李行周等人得手之后撤离之后的那天早上。 后方援军未到。 但是来了一个并州派来的前军观察使,视察前军战况。 “视察?!” 郭元振麾下的骄兵悍将们无不变成了怒目睚眦。 当场就想活撕生吞了那个观察使。 郭元振镇住了手下的这些忠烈耿直的将军们。 强忍着性子挤出笑脸,接待了那名观察使。 来者,建安王武攸宜! 郭元振刚一听到他的名字,心里就一个咯噔…… 虽然不认识他,但是郭元振听过他。 更重要的是,建安王武攸宜是则天大帝陛下的亲族。 是武承嗣的身前红人,非常受器重。 于是这其中便有了一层非常微妙的敌我关系...... 为了太平公主,李行周和武攸宜极是不和。 眼下,则天大帝正在极力拉拢他郭元振,除了想要将他培养成可以接替黑齿常之的大唐军帅。 其中还有另一层重要的用意,就是想让他郭元振回朝之后,帮她一起去制衡与对抗旧李氏皇族! 而李行周和郭元振在很多程度上是盟友的关系。 也就是说,由于站队的原因。 郭元振和李浑瑊一家已经是敌人! 和武攸宜也形同陌路。 “观察使,来此何干呢?” 郭元振表现得挺和气,问道。 建安王武攸宜也是笑容可掬。 他习惯了这样的微笑,哪怕是极度生气想要杀人的时候。 脸上也是这种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微笑。 “本使前来,一是奉了行军长史之命,前来督战。郭将军作战英勇、力拒强敌于国门之外,本使回了并州,会如实上告、为郭将军请功的。”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说道。 郭元振听他这样不阴不阳的耍着官腔,只字不提“援军”的事情,心中已是大为光火。 忍着性子,问道。 “贵使,我想问长史为何不发兵来援?突厥大举进犯,兵马不下十万之众。” “我麾下不过万人还要分兵救援云州,防守相当吃紧!” “郭将军千万不要误会,长史从来没说不发兵。”建 安王武攸宜面带微笑,仿佛“苦口婆心”的说道。 “郭将军在前方守城,外有长城天险,内有虎狼精兵。” “突厥人一向不擅长强硬攻城,他们肯定是打不下朔州的。” “……” 郭元振无语,心里一股怒火强烈的忍着。 几乎就要将他的眼睛都烧红了。 建安王武攸宜斜瞟了郭元振一眼。 笑眯眯的道。 “郭将军不要急躁,后方的援军马上就要到了。” “你也知道,并州的大军九成以上是新募的新军,仓促之间如何上阵搏杀?” “再者,安置流民、筹措粮草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办成的事情。” “并州大都督府几乎是日夜忙碌,未敢有半分懈怠。” “长史征调郭将军代替高澄来镇守朔州,还不就是倚重了郭将军的威名?” “如果你能守住城关三月不失,后方大军就能一切准备就绪。” “这,就是郭将军的大功啊!” 郭元振再也忍不住了,当场暴跳如雷拍案而起。 “三个月?你让我一万人马守着突厥十万大军的猛攻,撑三个月?!” “后方那么多兵马,桓彦范、敬晖,他们麾下有的是精锐正规军!” “士兵不上阵、忙于凑粮草,这都是什么狗屁借口!” “朔州没了,丢脑袋的是我郭元振和麾下万余兄弟!” “李浑瑊,我说你那么好心,白送我一场军功、让我收复朔代二州!” “原来是要陷我郭元振于死地!要害死我这一万多兄弟!” “李浑瑊,你个没人性的老贼、混帐老王八蛋!” …… 郭元振一番破口大骂,再无半分收敛与客气。 这眼看着都要被人往死里整了,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建安王武攸宜任凭他叫骂。 脸上仍是那种不阴不阳的微笑,根本无动于衷。 等他骂完了,建安王武攸宜方才阴森森的道。 “郭将军,我敬你盖世虎将、一生忠烈,方才那些激愤之言,我就当没听到了。” 建安王武攸宜的这种态度,越发让耿直火烈的郭元振受不了。 哪怕是他拍着桌子和自己对骂一场,那都痛快一些。 像这样不阴不阳不死不活的冷嘲热讽,郭元振的火气更大了! “武攸宜,别在老子面前摆这种臭姿态!” 郭元振大发雷霆,拍案大怒道。 “老子拼着这性命不要了,也不受你这种小人的要挟和讽刺!” “郭将军,何必这样急躁呢?我的话都还说没完呢!” 建安王武攸宜仍是不急不忙,笑眯眯的道。 “突厥人兴兵来犯云朔二州,郭将军边防吃紧,并州大都督府是知道的。” “但越是危难时刻,就越能彰显郭将军的忠勇能干嘛!” “.....不过,既然郭将军有困难,我这个前军观察使也会如实的回报都督府。” “请求长史尽早拨来一批粮草补给,并且尽快增派援军。” “哼!……” 郭元振极是不屑的闷哼了一声,你小子会那么好心? 你们一家人,恨不得老子死无葬身之地! 建安王武攸宜仍是不阴不阳的笑着,小声道。 “本使前来,还有另一项重要军务。” “郭将军若是能帮我把这件军务办好了,我愿把脖子架在郭将军的刀头之下。” “以身家性命担保......三天之内,援军必到!” 郭元振心头猛然一怔,浓眉紧皱,极是警惕的问道。 “什么军务?”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说道。 “此前朔代二州陷落之时,高澄与马怀德的麾下出现了很多的逃兵。” “他们非但不守城池、不抗敌军,相反的还自苦堕落沦为兵匪,四处劫掠村庄、为祸大唐百姓。” “本使身为并州大都督府的法曹参军,专司负责调查这些事情。” 郭元振一时把不准他的脉,小心的问道。 “本将麾下,绝无一个逃兵!” “这我当然知道了。郭将军麾下全是神勇刚烈的忠义之士,天下敬仰!”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说道。 “郭将军,不妨耐心一点听本使把话说完?” “你说!” “好。” 建安王武攸宜仍是不急不忙比较温吞的样子,说道。 “本使奉命,专司调查逃兵一案,前前后后零零碎碎的抓了不少害群之马。” “正是这些杂碎,坏了我大唐士兵的名声,在百姓当中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郭元振按捺着性子听着。 心里直骂这狗娘养的小子官腔屁话真多! “如果只是一些零星的逃兵犯事,本使也就犯不着小题大作了。” “可是前不久,我查到了一件大案!” 建安王武攸宜突然话锋一转。 音量也提高了,大声道。 “右卫中郎将桓彦范,纵容包庇数百逃兵!” “他非但隐瞒了这些人当逃兵、害百姓的劣迹,居然还敢为这些逃兵请要军功!” 郭元振脸色微变,由于不明实情因此未敢插言,只在心里嘀咕。 桓彦范是个忠厚本份人,他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我知道郭将军心里在怀疑。但是,此案证据确凿。”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桓彦范好歹也是一位大将。” “如果不是铁案,本使岂敢冤枉他,岂敢轻易拘拿于他?” 郭元振一惊。 “你拘押了桓彦范?!” “当然。” 建安王武攸宜一副“惊讶”的表情。 “按大唐军律,逃兵是大罪、兵匪害民是死罪!如若有人收容与包庇这样的人,坐与同罪!” “......桓彦范一口气纵容包庇了几百个这个兵匪,本使不将他收押问审,岂不是对律法军令的亵渎?” “你!……” 郭元振真是气极了, “两军对敌临战之时,你拘押大将、自毁根墙!” “武攸宜,你是不是勾结了突厥人?!” “我武家是皇族宗亲,大唐的国即是我们的家,我怎么可能勾结外敌为祸自家?” 建安王武攸宜“呵呵”的笑了几声,眼神突然变得很冷。 “郭将军,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分寸为好。” “纵然本使胸怀宽广不予计较你的许多过激言辞,但是方才这种话,实在太过诛心。” “我若真要借题发挥,可以直接把你告到御史台!” “……” 郭元振闷咽了一口怨气,抱拳一拜。 “方才是我失言了,贵使勿怪!” “无妨、无妨!” 建安王武攸宜貌似非常大度的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桓彦范被拘,确实是铁案。” “他拿自己军队里的旧军服,给那些自己抛弃了军服的逃兵换上,借以来掩饰他们逃兵的身份......” “这不是掩耳盗铃是什么?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本使稍稍一查,真相便暴露了。” 郭元振有些不耐烦了。 “那又关我什么事情?你跑到我朔州来办什么军务?直说!” “不关郭将军事。但是,关朔州的事情。” 建安王武攸宜双眼一眯,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审问那些逃兵,有人招认说,是一个叫李行周的人指使他们和桓彦范串通好了,一起来洗刷罪名、骗取军功!” “什么?!” 郭元振赫然瞪大了眼睛,果然是把矛头对准了他! “看来郭将军和这个叫李行周的人,很熟?”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道。 “桓彦范滥用职权。三个月前他带人离开了并州,来到了郭将军镇守的朔州。” “我怀疑他是害怕事情败露因此潜逃到了朔州边境,一但事发,就要逃到北方草原,叛国投敌。” “因此我才悄悄的跑来找郭将军帮忙,最好是能不动声色的将此人交给我带回审问。” “我怀疑他是突厥派来的细作,身负绝密使命!” 第260章 硬气的郭元振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看来郭将军和这个叫李行周的人,很熟?”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道。 “桓彦范滥用职权。三个月前他带人离开了并州,来到了郭将军镇守的朔州。” “我怀疑他是害怕事情败露因此潜逃到了朔州边境,一但事发,就要逃到北方草原,叛国投敌。” “因此我才悄悄的跑来找郭将军帮忙,最好是能不动声色的将此人交给我带回审问。” “我怀疑他是突厥派来的细作,身负绝密使命!” “胡说!” 郭元振大喝一声. “此人忠勇非常,绝对是一等一的大唐士兵!” 郭元振内心一阵的吐槽。 你武攸宜真当我是边防的将军,不懂朝廷政治。 弄死了李行周。 面对太平公主的疯狂报复。 你武攸宜有武承嗣保着。 他郭元振不就变成替罪羊。 “是不是,一查便知。”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道。 “细作的事情姑且不论,纵容与包庇逃兵,绝对是板上钉钉的铁案。” “此人居于幕后指使桓彦范行事,乃是罪魁祸首。” “郭将军若能将此人帮我擒下带回,便是大功一件。” “我回并州之后,一定马上催促大都督府,不顾万难也要尽快发来救兵!” “……” 郭元振牙齿咬是骨骨响,他这下完全听懂武攸宜的意思了。 武攸宜,这是用“救兵”来当作条件,要挟他郭元振一起下手......治死李行周! “建安王武攸宜!!” 郭元振暴喝一声。 “你这是栽赃嫁祸,公报私仇!!” “这话从何说起?” 建安王武攸宜做‘惊愕’状。 “一则证据确凿,李某还敢冤枉了数百人、冤枉桓彦范这样的大将吗?他可是黑齿将军非常器重的心腹啊,不久黑齿将军亲自到了,我若没有铁证,将要如何交待?......” “再者公报私仇更是无从说起。我报负谁了?” “少装!” 郭元振非常恼火的道。 “李行周是李行周!你跟李行周有过节,就想趁此机会了断他的性命!” “哈哈!” 建安王武攸宜大笑,笑得好不得意。 “看来,郭将军也是一起被骗了!” 郭元振一惊。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那个叫李行周的人,根本就不是李行周本人。” 建安王武攸宜一本正经、非常肯定的说道。 “李行周何许人?打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天簧贵胄,眼看着又要娶太平公主、成为大唐天下最为显赫与尊贵的附马爷。” “他怎么可能会来承受这种军旅之苦?” “就算他肯,太平公主也不会准许他的爱郎吃这些苦啊!” “那只是李行周家里的一个家奴,曾是个纵横绿林的草莽豪杰,有些武艺、学了点兵法。” “于是乎,他悄悄的瞒着黑齿将军玩了个调包之计,让他的那个家奴代替他从军了。” 郭元振吃了一惊。 “真的?” 建安王武攸宜这话,多少勾起了他的一点怀疑。说 来也是,李行周那样的纨绔子弟鄯侯哥儿。 怎么可能精通军事、敢于吃苦,还练兵和用兵都那么狠? “当然是真的了。”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郭将军,我和李行周可是同僚,我跟他熟得很,我非常的了解他。” “现在,他应该是和太平公主躲在了一起卿卿我我,美美的享受洛阳的荣华富贵。” “那个叫‘李行周’的人到处冒充李行周招摇撞骗,这更是一棕大案。” “所以,本使必须马上将他擒住,以免他继续为祸、败坏皇族名声!” 郭元振眨了眨眼睛仔细一想。 听建安王武攸宜一说‘同僚’二字我倒是想起来了。 鄯侯的名头和左翊卫的部下这是做不得假的。 况且左翊卫那么人......他绝对没理由骗我! 那就是李行周,真得不能再真了! 建安王武攸宜当然也知道那是真李行周。 但他就是假装糊涂不承认。 就是要把真李行周当成假李行周抓起来问罪,用的还是军法阳谋! 差点就中了建安王武攸宜的奸计!! “郭将军,此人罪大恶极心怀叵测,他在你朔州绝对是个巨大的隐患!”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你赶快把他交给我,让我带走吧!” 郭元振呵呵的笑。 “我倒是想交。” 建安王武攸宜一愣。 “郭将军言下何意?” 郭元振便将李行周已经前去奇袭突厥王帐了的事情。 告诉了建安王武攸宜。 建安王武攸宜先是不信,随即吃惊,然后就笑了。 一百人,奇袭突厥王帐? 很好,很好。死在突厥人的手上,最是省事不过! “那么,如果他回来了,请郭将军务必将其拿下,交给本使。千万不要再包庇于他,与他同罪啊!”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说完,起身就要走。 “本使告辞了!” “且慢!”郭 元振伸手一拦。 “援军,如何说法?” 建安王武攸宜笑了一笑。 “我回了并州,会尽量帮助郭将军,争取。” “争取?” 郭元振闷哼一声。 “你争取个屁,分明就是敷衍我!” 郭元振身边的将军们心里早就忍了无数的怒火。 这时再也按捺不住了。 愤怒的发出一阵怒吼。 冲上前来就要剁了建安王武攸宜! “来,动手!” 建安王武攸宜不急不忙,指着自己的脖子。 “我是行军长史派来的前军观察使,代表的是大唐的军法。” “你们如果敢动我一根毫毛,那就是聚众哗变、罪同谋反!...... “动手,赶紧动手!” “让我用脖子来试一试,名扬天下的郭将军,在砍杀自己人的时候,刀有多快!” “王八蛋,我宰了你!!!” 郭元振麾下的将军们个个气红了眼睛,暴跳如雷。 但是,没有一个人真的上前来剁了建安王武攸宜。 他们是军人,真正的、纯粹的军人。 他们把忠诚与荣誉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 虽然建安王武攸宜的话全是威胁之言。 但是,那也的确是“道理”。 军中的观察使,代表的就是军法! 哗变与谋反的枷锁。 绝对不是郭元振这些人能够承受得起的! “你滚吧,我郭某人人麾下的虎狼之师,不稀罕生吃你这口腐肉!” 郭元振将手一挥喝开众将。 “让他滚!” “滚出朔州!!!” 建安王武攸宜摸了摸八字胡须,看着眼前这些人呵呵一笑,扬长而去。 郭元振等人心里清楚,并州,是不可能派援军来的了。 黑齿将军本人率领的大军仍在路上。 等他赶到这里,说不定朔州之战就已经结束了。 到时候再要如何描黑描白。 全在李浑瑊一枝笔和建安王武攸宜的一张嘴! 郭元振深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吐出。 “兄弟们,死守朔州!” “无论成败......但求问心无愧!” “我等誓死追随将军......但求问心无愧!!” 接下来的两天两夜,对于镇守朔州的大唐朔方军来说,就是一场炼狱。 所有人,包括还能稍稍爬动的伤员,都没有合过一次眼。 都没有停止过哪怕是片刻的战斗。 诚然朔州有一片古老的长城关险,但是突厥人足有十万之众。 站在高高的烽火台上看下去,茫茫人海漫无边际。 郭元振怀疑,如果不是地形限制了突厥人巨大的人数优势。 他们真要全体冲锋上来。 每人吐一口唾沫。 都要化作一场洪水淹死区区数千的朔方军。 朔代失陷之后颗粒无存,朔州城中粮草将尽。 此前全靠后方并州的补给。 可是最近一两个月来。 后方的补给一次比一次来得慢,一次比一次来得少。 此前郭元振还没想明白是什么原因。 只当是后方主力大部耗粮太快,加上粮草转运艰难。 他还挺理解李浑瑊,劝麾下的将士都按捺一下情绪。 只等黑齿将军的主力大军开到就好了。 现在郭元振才算明白,原来李浑瑊一直都在给他穿小鞋! 或许李浑瑊不大可能串通突厥人。 但是,他早该把留在并州休整的桓彦范与敬晖所部调到前线朔代二州来,加固边防的。 可是李浑瑊迟迟没有动作,还在粮草补给上一再的拖延克扣。 李浑瑊,摆明是要陷郭元振于绝境,最好是能让他一败涂地甚至死在突厥人的手上!...... 总之,绝对不能让他回到洛阳为则天大帝所用,对执掌御林军的李尚旦构成威胁! 这些事情,郭元振没法儿跟手下的将军们说。 因为一些莫须有的“政争”。 将要害死手下这么多的兄弟、还要危害到大唐的边防,郭元振的心里非常的难受。 他很清楚自己的份量,带兵打仗再厉害的将军。 就算是占着道理。 也斗不动手执权柄的封疆大吏手上的那枝笔。 和脸上的那张嘴。 如果朔州陷落、郭元振全军尽没。 战况将要如何向上汇报,那是李浑瑊的权力。 无论真相如何,李浑瑊只需要动一动笔竿子。 他郭元振很容易就会变成第二个“丧师辱国”的高澄。 朝廷当然只会听信封疆大吏李浑瑊的汇报。 而不会理会败军之将为自己做出的申辩..... .如果到时候,郭元振还能活着去为自己争辩的话! “将军,建安王武攸宜那个黄毛小儿实在是太嚣张了!” 犟牛脾气的将军们骂道。 “咱们真不该放他走了,当场一刀砍了最是痛快!” “再不济也要将他扣下来,让他陪着朔州一起完蛋!” 郭元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猪狗不如的东西,杀之何益?” “发泄一下也好!” 刚烈的将军们无话可说,个个恨得直咬牙,骂道。 “我等武夫早就准备好了为国捐躯,并不惧死!” “只是被李浑瑊与建安王武攸宜那等小人陷害而死......冤!” “那就更不能对建安王武攸宜不利了。” 郭元振说道。 “如果我们战败丢失了朔州,李浑瑊很有可能会大笔一挥把我们描得和高澄一样,但顶多也就是战败。” “如果我们为泄一时之私愤而杀了建安王武攸宜这个监军观察使,那就可能要被判上哗变谋逆的十恶不赦之罪了。” “我等武夫死则死尔,不求彰显家门英烈、更不奢望名垂千古。” “但至少也不能祸及家人、在青史丹书上留下不忠不义之名,承担后人的口诛笔伐啊!” “……” 众将军们哑口无言,个个恨得咬牙切齿。 郭元振摇了摇头。 “那个建安王武攸宜掐准了我们的命门因而有恃无恐,否则,他根本就不敢来朔州。” “此人年岁不过三十,心机竟然如此的深沉与歹毒……” “我等武夫在战场上再如何骁勇。” “也终究是斗不过这种自幼就开始精研权术与阴谋的官宦子弟啊!” 副将们听郭元振这么说一说,突然醒神道。 “要是鄯侯在这里,或许有办法!” “......我们都知道他是李行周了,他不也是出身宦官人家的子弟,有智谋、识权变吗?” “智谋?权变?” 郭元振苦笑不已。 “那的确是李行周那种人才能玩得转的东西。” “实话跟你们说,李行周与武承嗣在洛阳就斗了个你死我活,然后现在还斗到了边疆来。” “武承嗣还不容易获得这个机会。” “将武攸宜专门安排在边疆来。” “所以,武攸宜是不顾一切要置李行周于死地!” “然后就拉上我们垫背了?!” 众将军们很惊讶。 “那倒不是。” 郭元振摆了摆手。 “建安王武攸宜都不知道李行周去奇袭突厥王帐了。” “他来朔州,是想动用军法将李行周抓起来,带回并州去私审问刑。” “如果是要拉我们一起垫背,建安王武攸宜就不会来了。” “那李浑瑊为什么还不发兵救朔州?” 将军们很自然的问道。 “……” 郭元振无语以对,苦笑道。 “或许他们觉得,非但是李行周该死,郭元振和朔方军也该死呢?” “二者本来是互不相干,现在却凑在了一起。” “那么一箭双雕同时办了,刚好省事省力。” “我干他姥姥!!” 将军们一片破口大骂。 骂完之后,他们提起刀枪又去守城战斗了。 郭元振既感动,又内疚。 他一直都很清楚,对他麾下的这些耿直忠烈的大唐士兵们来说。 得失也好、恩怨也罢。 都没有比“战斗”还要更加重要的事情。 看着这些兄弟们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城关去和突厥人血战到了一起。 从军三十年流干鲜血也不掉一滴眼泪的郭元振。 关起门来号淘大哭了一场。 “兄弟们,你们是大唐最英勇的士兵!你们是天底下最无私的英雄!” “是我郭元振连累了你们!” “若有来世,就让郭元振做你们豢养的猪狗牛羊,报偿你们!” …… 第261章 姻脂水粉男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郭元振既感动,又内疚。 他一直都很清楚,对他麾下的这些耿直忠烈的大唐士兵们来说。 得失也好、恩怨也罢。 都没有比“战斗”还要更加重要的事情。 看着这些兄弟们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城关去和突厥人血战到了一起。 从军三十年流干鲜血也不掉一滴眼泪的郭元振。 关起门来号淘大哭了一场。 “兄弟们,你们是大唐最英勇的士兵!你们是天底下最无私的英雄!” “是我郭元振连累了你们!” “若有来世,就让郭元振做你们豢养的猪狗牛羊,报偿你们!” …… 突击小队出发时一共一百二十一人,加上后来赶来的李白狮一共一百十二十个。 到现在,还剩八十个。 李行周心里很难过,相比于王难得这些人。 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士兵们的牺牲,更让他揪心和伤感。 这种感觉无法具体的形容,大抵就像是……失去至亲至爱的人。 一个是在鄯州城,石顶武、王元吉、高翔等人的牺牲。 当然,那些士兵们的心里更加难受。 一同赴刀山、下火海经历了这一场生死,终究是有人先走了一步。 当李行周和燕顺零零碎碎的接到陆续撤回来的士兵士兵们,他们先是大声欢呼。 然后又是毫不掩饰的大声痛哭,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李行周没有阻止,让他们放肆的哭,哭得越狠就越好。 一个男人是否成熟不在于他的年龄,而在于他经历了什么。 一个男人是否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不要看他拥有什么,而要看他失去过什么! 战争,永远不可能回避死亡。 军人,注定要面对许多的生离死别。 就像女孩子都要经历第一次的阵痛才会变成女人一样。 军人,也必须要在经历过“失去挚亲的战友”这种惨烈的阵痛之后,才会变成男人! 变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真正的钢铁士兵! 痛哭过后,突击小队的士兵们眼神都变得更加坚毅,斗志反而更加旺盛了。 因为李行周对他们说,从现在起,你们不光是为自己而活着,不光是为自己而战斗了。 还为了那些,把躯壳送给敌人、却把灵魂留给了你们的......袍泽们! 相比于去时的疾如风、快如电。 李行周一行人的返程显得有些艰难。 往返近两千里,铁人铁马也要人困马乏,再者又多了一些俘虏,伤员更是不少。 何谓袍泽? 与子同仇! 与子同战! 同生,共死! …… 终于,突击小队走进了那一片大荒漠,临近长城的军事禁区。 十万突厥大军猛攻朔州,这么大的动静李行周等人自然也查觉到了。 这件事情并没有出乎李行周的预料之外。 但是突厥人居然出动了这么多的兵力。 这还是让他感觉有点震惊。 试想,如果不是突厥人倾巢而出。 而是多留了一部分人马驻守牙帐,自己这些人怎么可能成功? 直接回朔州,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李行周决定,带上这些人稍微藏一段时间,静观其变 。算一算时间,突厥人应该已经知道突厥王帐牙帐遇袭的事情了。 除非他们真的是放弃了草原、铁了心要打到中原制霸天下。 否则,一定会撤兵! . ...... 长城脚下一片人迹罕至的崇山峻岭,倒是容易隐蔽。 李行周等人找了一个山坳里隐蔽起来,伺机行事。 往返两千里,所有人都已经很累了。 本以为安全返回之后能够松一口气。 回到熟悉的长城关内享受家园的味道、迎接英雄的赞歌。 不料一回来却看到了朔州战火纷飞。 李行周等人无法了解到朔州的详细战况。 但是从突厥人的军队规模来看,的确是有些吓人。 草原幅原辽阔,部族林立。 从有中原文明的记载开始,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之间的战争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大唐贞观时,太宗则天大帝派李靖率十万大军,一举平定了突厥、征服了草原。 这绝对是中原历史上的光辉一页。 出于稳定格局、和睦民族的大局需要,太宗则天大帝李世民在平定草原之后说。 “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 从此大唐实行部族自治的“羁縻政治”。 大唐名义上统治了草原五十年。 实际上仍是突厥人的部族酋长在治理他们的族人。 近年来大唐偃武修文,草原上也跟着休养生息。 以往茹毛饮血只知弯弓射箭的他们,从中原学会了很多先进的东西,无论是政治体制、军事技术、教育、文史、医药、耕种、冶炼、煅造这些跟军国大事息息相关的类目。 甚至是音乐、饮食、服饰和婚嫁这许多的生活细节,突厥人都从中原学去了不少。 但是突厥人的内心深处,从来就没有把大唐视为尊长和友人,而是永远的仇敌。 他们一直用中原历史典故中的“卧薪尝胆”来激励自己。 从来就没有忘记过五十年前的灭国之耻。 有一句老话很露骨而且大诛心。 但是用来形容眼前的突厥人最为合适不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当初太宗则天大帝李世民在平定突厥之后,迫于无奈只能实行羁縻政治、让草原人自治。 五十年后,当时的那个权宜之计终于暴露出了它最大的弊端。 突厥人始终没有真正融入到中华民族当中来,他们始终是要独立、要反叛的! 突厥人用了五十年的时间来进行休养生息与卧底潜伏,到今天,终于是爆发了。 想到这些,李行周暗暗摇头。 突厥人以“狼”为图腾,但有些行为却是“白眼狼”所为。 “那个人,你过来一下!” 被俘虏的突厥女子,大声的叫道。 “闭嘴,无礼的胡女!你现在是我们的阶下之囚,不是在你们突厥人的部落里!” 一旁负责监管她的李白狮,很不爽的喝道。 “就算是有事,也只能恭敬的肯请鄯侯借一步叙话!” 军士们听了都好笑,李白狮对李行周的忠诚和维护,那绝对是无处不在的。 如果有谁敢于冒犯了李行周,哪怕是一丁点她都绝对不会姑息。 “胡女?哼!” 女俘虏冷笑。 翻了两下白眼。 “我懒得理你!......叫他过来跟我说话!” “就不!” 李白狮嘴角儿一翘眼睛一瞪冲着她做了个鬼脸。 “你能奈我何?” “小人得志!” 女俘很愤恼,但也确实没什么办法。 “我还就是!” 李白狮更得意了。 “你们千万人的牙帐被我们百余人捣了个稀乱,万军丛中将你们生擒而来,在你们的地盘上遥遥千里来去自如。” “你们这些突厥叛逆还有什么臭架子可摆的,还好意思号称自己是战无不胜的狼神后裔?” “再说了,你打也打不过我,骂也骂不过我,胸也没有我大,你还不乖乖在本将军面前闭嘴?” 军士们都哈哈的大笑,一起赞道。 “李副都尉,威风!” 这一路上走过来,李白狮和女俘针锋相对的绊嘴,成了他们的一大乐子。 “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被绑着的俘虏,有什么好威风的!” 女俘虏大声厉斥道。 “丑八怪,有本事你放开我,我和你单打独斗,至死方休!” “再不然你放我回牙帐,看我领兵来攻打你们,把你们全部抓成俘虏,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小母狼,还真是嘴硬!” 李白狮冷笑。 “要不是鄯侯拦着,我倒是真想给你松绑,然后狠狠的揍你一顿......最先就要撕了你这张破嘴!” 李行周在稍远处听到了动静,走过来制止了李白狮和军士们的调笑。 问那女俘。 “你找我有什么事?” 女俘的表情很冷漠很倔强。 “我要单独和你谈话!” 李行周笑了一笑。 “就在这里说。我和这些兄弟们之间,从来不会有任何的隔阂。” “更不会和你一个俘虏,进行什么私人的磋商。” “我要和你做一个交易!” 女俘说道。 “什么交易?” “你放我们四个回去,我保证突厥大军从朔州撤离,并与大唐议和!” 女俘虏说道。 “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听起来是不错。” 李行周笑道。 “但是我们中原人都讲究一个‘本份’,不敢轻易僭越。” “不如等我把你们带回了朔州让你们见到了我们的行军大总管。” “或是送到洛阳见到了我们的则天大帝陛下与宰相们,你再说这个话题吧!” “你!……” 女俘很生气。 你这个胆小鬼!” 李白狮和军士们全都哈哈的大笑起来。 “胆小鬼能够率领百人奇袭突厥王帐?” “那不过是匹夫之勇!” 女俘更加恼火了。 李行周笑道。 “好了,一千多里都走过来了,眼看着就要进长城,稍安勿躁。” “……” 女俘咬着嘴唇无奈的沉默了片刻,又道。 “如果你放我们回去,将要少死很多人!” “朔州城里,应该有很多你们的兄弟姐妹和好朋友吧?” “我们的人如果知道你们抓了我们,肯定会俘虏成千上万的汉人来做为交换条件!” “嗬嗬!”李行周笑了,“前提是,他们能够打进朔州吧?” “一定能!” 女俘斩钉截铁的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的可汗与谋主合兵一处,兵力无比雄厚。” “现在又联合了室韦、仆骨和铁勒等等十八个大部族,麾下已经有了十五万铁骑!” “草原人全都不服唐朝的统治,这个人数肯定还会越来越多!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百万雄师!” “如果真要全面开战,我们没有城池没有家园,万里草原之上来去自如,真正受到最大损害的,是你们中原人!” “看来你的确不是一般的女子,这些道理说得还是很中肯的。” 李行周淡然的笑了一笑,说道。 “但是我以为,无论是放你们回去或者是不放你们回去,突厥人的叛乱与独立都不会停止。这是历史趋势,不是你这一副红口白牙就能说定的。” “就算你们四个回去了真能止息刀兵,那也只是暂时的。” “此前你们乖乖的做了五十年的大唐属臣,在行为上没有什么可挑可捡的地方,但是你们的心,从来就没有真正的臣服!” “……” 女俘眨了眨眼睛没有争辩,表情当中露出了一丝愕然。 李行周淡然的笑了一笑,继续道。 “所以,突厥人的叛逆深在其心,而不仅仅是浅在其行。” “就算你们四个对天发誓说不再谋逆、不再发动对大唐的战事,那也是自欺欺人的缓兵之计。” “就算你们四个人是发自内心的这样去想,你们回去后也得不到所有人的支持,你们将不再是贵族与领袖,因为你们背离了大多数突厥人的心意!” 女俘的眼睛睁大了一圈,。 听你这话,你倒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军官!” 李白狮就在一旁冷笑了,燕顺和王难得也是笑而不语。 “嗯,姑娘果然是好眼力!” 李行周煞有介事的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就是郭元振!” “我呸!”女俘恼火的啐了一口。 “草原人都知道郭元振,他从军三十多年从无一场败绩,麾下铁骑连草原部族也自愧不如......” “他至少有五十岁了,你才多大!” 军士们哈哈的大笑。 李行周摸了摸下巴,笑道。 “好吧,其实我是大唐的驸马,太平公主的丈夫。” “我呸、呸、呸!” 女俘这下连啐了三口。 “我去过洛阳很多次,半年多前战争还没有爆发的时候,我才刚刚去过一次,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李行周!” 李行周和众人这下更好笑了。 “你还知道李行周?” “不就是那个只会在女人肚皮上打滚、专在风月场中厮混的姻脂水粉男吗?” “什么花魁李白狮,名媛武珂儿的。” 女俘露出一脸的不屑,说道。 “我是真的想不通中原人怎么会推崇这样的轻浮浪荡子弟。” “李行周那样的废物,除了哄骗女人和吃喝玩乐,其他的一样不会。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 “什么雪夜下鄯州,不知道那是花了多少钱才买来的战功。” “要是有人把他当作奴隶贩到草原上来,倒贴钱给我,我也不要!那种废物,连给我**板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把太平公主的驸马许配给我手下的女奴。” “对,就是那个四十多岁了仍然没有和男人睡过一次的大胖子女奴....” “你们唐人不都喜欢胖女人吗?” “咳,咳……” 李行周连着干咳了几声,直挠头。 军士们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 李白狮大怒。 “我撕了你这张破嘴!!” “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女俘很恼火。 李行周拦住了李白狮, “好了,别再招惹她。大家好生休息,安静一点。” 正在这时,王难得急速奔回...... “鄯侯,突厥人撤兵了!!” ...... 第262章 朔州之战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咳,咳……” 李行周连着干咳了几声,直挠头。 军士们笑得肚子都要抽筋了。 李白狮大怒。 “我撕了你这张破嘴!!” “我哪儿招你惹你了?!” 女俘很恼火。 李行周拦住了李白狮, “好了,别再招惹她。大家好生休息,安静一点。” 正在这时,王难得急速奔回...... “鄯侯,突厥人撤兵了!!” ...... 用一米见方的大石块垒积,用水泥浇筑而成的外城墙。 高十五米,厚两米,城墙宽度三千米。 其建筑巍峨雄浑,高大壮观。 为了抵御突厥人的进攻,城墙前的树木被砍伐一空. 巨大的城墙之前还特别修筑矮墙,洒满铁蒺藜。 制造种种陷阱用以保护城基,以防备敌人用冲车等攻城器械对城墙发起伤害性的冲击。 至于朔州的大门,更是用精铁打造,重达数十吨,需要十名士兵合力才能将其推开。 大门厚近半米,就算是用攻城锤砸,不砸上千下,只怕都难以破坏。 而在门前更是陷阱密布,荆棘丛生,仅是门头守卫,就搁置了整整三百名战士。 他们的任务:就是用生命和战刀,扞卫住这道通向城内的大门。 在朔州外城墙之后还建有更高一层的内城墙和瓮城。 以及用于保护弓箭手的女墙,高大的指挥塔楼和射击塔楼。 除了擂石,滚木,弓弩,投石机等守城常备武器。 这里还有突厥人为守城而发明使用的黑油。 假如李行周在这里,他当然知道这种黑油就是后世自己的世界被称为黑色黄金的石油。 但是今天,在朔州,黑油被用来做为最有效的防御武器之一。 用它们泼洒城墙,使城墙湿滑难以攀登,在必要时以火引燃,火焚巨墙,都是唐人用来保护自己的最重要手段。 在此之外,还有就是那些巨大的重型投石机了。 作为朔州的地主,郭元振几乎把所有能砍的树木都砍回了城中。 把所有能搬走的石块也都搬回城内,势必要让攻城方找不到一点可以利用的资源。 面对这种种的一切设施,也就难怪突厥人面对朔州,要一筹莫展了。 然而今天,朔州迎来的将是它的一次重大考验…… 远端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了一条粗而绵长的黑线。 随着隆隆的战鼓声响,击破这片宁静的天空,回荡在九宵云外。 黑线逐渐显现在世人的面前。 于是,人们看到的是一片宏大到令人震撼的场景。 五万余步卒排成的巨大方阵在大地上组成汹涌的狂涛海浪。 以一种整齐而有节奏的韵律迈动着前进的脚步。 每一步踏下,地面都微微震动,仿佛地震来临。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海,钢铁盔甲的海洋。 黑色浪潮席卷而来,连空气中都带着几分沉重的压抑。 最前排的士兵,右手持矛,左手提盾,铁制护面盔下。 惟留一双双阴兀冷酷的眼神,虎视城头。 他们是最强悍的士兵,坚忍,耐苦,悍不畏死。 冲锋营! 三千冲锋营战士组成了攻城第一线部队,长矛指天! 在阳光下反射出灿烂的光辉,慑人心魂,动人神智,乱其士气。 在冲锋营之后,是一个个由不同兵种组成的步兵方阵。 他们同样神情肃穆,带着不屈的战魂和意志,来到这片沙场之上。 他们在距离城前的百米之外停下自己的脚步,虎视城头,大口地喘气。 仿佛一只只饿极的狼,空气开始弥漫出诡异的肃杀气氛。 城头的士兵被这一刻敌人的巨大气势震得有些发呆。 直到一名反应迅速的士兵终于扯着嗓子狂喊起来。 “敌人进攻了!!!” ...... 警钟响起。 警钟就是集结号,朔州守军在第一时间拿起武器。 穿上盔甲,按以前演练好的安排,纷纷跑上自己的岗位。 静悄悄的城头之上,转眼前树起一片片枪林戢丛。 原本空荡荡的射击孔前,也出现了那同样的一张张阴兀面容和冷酷眼神。 朔州的守军是经过大战熏陶过无数次的老兵,他们和突厥人一样冷血,一样残忍,一样嗜杀。 或许他们在士气上,在对国家战争的信心上有所不足。 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们依然知道挺身而出。 士气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假如可以用分值来计算的话,那么100分的士气和80分的士气,其实并无太大差别。 只要不跌到及格线以下,那么士兵一样会勇敢作战,一样会舍死拼搏。 朔州的城墙上,几名骑马的将军也先后出现。 他们策动战马在城头飞奔,大声呼号,下达着各种命令,鼓舞士气。 同时小心地窥伺着正在前来的突厥军,看看对手到底要搞什么鬼。 而在内城的一座高塔之上。 主将郭元振正举起“千里眼”,仔细地眺望着眼前的敌军。 “突厥人怎么像发疯了一样?” 郭元振的声音淡定从容,到是丝毫不见慌乱。 “看来是求功心切。” 一名将军在侧首回答。 “不太像。突厥人虽强,但是强在骑兵而非步卒。” “这是在雨季之前发起攻击,这就更不合理,更说不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这里温度适宜,空气湿润,水源充足,而再过两个月,也就是粮食丰收的季节。 由于雨季刚过,树木具皆湿润,不易燃烧,不利火攻。 而沙土富含水分,用于对付鄯州的黑油效果更佳。 因此,这也是最有利于进攻方的一个时间段。 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候,突厥人都会发起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但是今天,事情开始改变了。 突厥人在雨季到来之前提前发动了攻击,而非雨季之后。 这一点,令郭元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放下千里眼,郭元振喃喃道。 “没有天时,没有地利,同样也没有人和。” “兵家作战,仓促而攻是为大忌,突厥人又怎会犯下这样大的错误?” “突厥人,是你已经骄傲到可以欺我朔州无人了?还是你另有打算?” 这一次,没有人回他的话…… 按照往常的惯例,每一次攻打之前,突厥人都会派出士兵对着城门喊话。 建议对方投降,打击对方士气,同时鼓舞大家奋勇作战。 但是这次显然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 没有任何的宣告,在士兵们来到城关下的那一刻,进攻便已经开始。 最先发起攻击的,是军中上百辆重型投石车。 上百块重逾千斤的大石在同一时间流星般飞向空中。 在划出一道道震撼人心的抛物曲线后,以雷霆之势狠狠地砸向朔州的城头。 那是令人望而生畏,无比震撼的一幅场景,空中石雨漫天,带着死亡的呼啸,落向城内。 而朔州的守军也不甘示弱,同样以投石车进行凶狠的还击。 石块落在人群中,摧毁城墙,夺走生命,鲜血喷洒,飚射出死亡怒放的鲜花。 仅仅是在开战那刻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成批成批的战士倒了下去。 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有的却是刚上战场的新兵。 有些人已经杀敌无数,踌躇满志,有些人可能却依然保持着一只鸡都没杀过的记录,渴望立功建业。 然而在这一刻,他们共同成为这场壮烈大战的第一批牺牲品。 突厥人的投石车,主要目标是城墙,而突厥军的投石车其主要目标则是对方的投石车。 目的不同,战术也略显不同。 突厥人的投石车几乎都是朝着一个部位进行狠砸猛攻,因此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几乎将城头的某个位置砸出了一个绝对空白区域。 而突厥军的投石车则以四面开花之势在对手军中蔓延。 在一辆辆投石车被对方砸得粉碎成为一个个破木架子之后。 立刻有大批的弓箭手上前,向着天空发出手中的愤怒之箭。 利箭如死神的尖啸,鸣转着冲向天际,击破苍天,焚化万物。 化成死亡的黑潮扑向城头。 箭的威力虽小,但是带来的伤害却更大。 成片成片的箭雨落在城头上,将那片无人的空白带又扩大了几分。 与此同时,第一批攻城队终于出动了。 顶着箭雨出击的第一批攻城队,并非攀城的士兵,而是一支奇特的工兵队伍。 他们有的手拿铁铲,有的则持着用于钻凿的鸦嘴鏙,还有人推动足以掘毁城基、洞开城门、摧塌城楼、攻破城防的大型攻城槌。 开始冒着死亡的威胁冲到城墙下。 利用远程部队制造的相对空白地带,对着那片保护城基的矮墙进行土工作业。 他们清除陷阱,扫平铁蒺,刨砸墙基,推倒矮墙。 用自己的生命为后面的士兵的前进铺平道路。 无论是突厥人,还是突厥人。 在多年的大战中都早已经总结出一套与之相对应的攻城与守城经验。 每一年,大家都会拿出新的战术。 到了第二年又彼此破解对方的战术。 彼此相互恶战,相互交流,相互学习,各自都已经熟悉得没法再熟悉了。 就象突厥人知道对手的下一步会如何应对一样。 郭元振对眼前的一切同样熟悉了解。 一切如各自预料的方向去发展。 郭元振甚至可以看到突厥人最终完成拆除矮墙大军齐攻。 却又在己狙击将士的奋战下伤亡累累的场面。 一切,都和以前没什么区别,唯一令他想不明白的就是。 为什么突厥人要如此仓促的进行着这场毫无胜面可言的战争。 然后,他冰冷的语言发出冷酷的语调。 “传令,左首城头加派五百刀盾手,准备滚木擂石,敌人将在那个点上发起强攻。” 随着一小片矮墙的迅速拆除,一个有利的进攻点出现。 全面进攻的号角终于吹响,大批的战士发出狂潮般的怒吼。 以一种摇天悍地,暴雨雷卷之势轰击而来。 郭元振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可置信的诧异。 “全面进攻? 竟然是全面进攻? 突厥人…… 他疯了吗?” ...... 郭元振站在城头上,瞪大了眼睛看着城下的突厥人。 像潮水一般汹涌的...... 退了下去!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朔方军,整整一军的人马编制,一万二千五百人。 打到现在还剩五千,而且全部带伤,包括他郭元振在内。 右臂上现在仍插着一枚箭头没有拔出,深已入骨。 这点小伤对郭元振来说就像是吃饭嚼到砂子了一样那么平常。 由于太过亢奋,他甚至感觉不到痛。 看到刚刚还在猛烈攻击的突厥人退去,郭元振和他麾下所有做好了必死准备的五千残卒,全都愕然。 没有欢呼也没有庆幸,只是麻木了一样的愕然。 “报......” 一名斥侯飞快跑来,或许是跑得太猛体力都要透支。 在两个人的搀扶之下才连滚带爬的到了郭元振的面前。 “何事?” 郭元振仍是平声静气。 三十多年军旅生涯养出了他的一身大将之风,临泰山之崩而不惊,莫过如此。 “后……后方……” 斥侯有点喘不过气来。 “援军到了!” 众皆一惊! “谁带的兵?” “并州大都督府法曹参军,检校左翊卫中郎将,建安王武攸宜!” “啊?” 郭元振和所有的副将们一同呆愣当场。 建安王武攸宜? 带兵? 来救朔州了? 这件事情在郭元振等人看来,远比突厥人突然退兵了,还要诡异! “建安王武攸宜带了多少人马,开到了哪里?” 郭元振问道。 “大概有三万人马!两路先锋大将燕顺,已到朔州城关之外,请求将军开城放关!” “燕顺,先锋?” 郭元振这下更是满头雾水茫无头绪了。 “是的,独眼将军燕顺,属下认得!” “将军,不管怎么样。”副将道。 “不如先去开了城关,让援军的人马进来!两路先锋有六千人马,万一突厥人再来攻城,他们这两股生力军,正好派上大用!” 郭元振思虑片刻,点头。 “你去放关,我在此督战!” “是!” 郭元振仍是站在城楼之上,眯着眼睛看着城关之下。 茫茫无涯的突厥人像一片黑色的潮水,真的是退走退远了。 诡异! 郭元振心中甚是不解,突厥人猛攻朔州这么多天。 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绝对是对朔州志在必得。 可是现在眼看着朔方军都要打光、朔州唾手可得了,他却撤了兵.....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元振的心里,猛然一醒神! 第263章 人与江湖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种事情,谁能办到? ...... 有件事情李行周和郭元振的心里都有数,政争,甚至包括江山皇位之争。 实际上是没有绝对的正义与邪恶之分的。 只在分出胜负之后,执掌了话语权的胜利者肯定会大肆宣扬自己的正义性。 同时将对方批判为邪恶者。 诡异! 郭元振心中甚是不解,突厥人猛攻朔州这么多天。 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绝对是对朔州志在必得。 可是现在眼看着朔方军都要打光、朔州唾手可得了,他却撤了兵.....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郭元振的心里,猛然一醒神! ......莫非,李行周成功了? 思之再三。 郭元振突然的放声哈哈大笑! 如果突厥人千里身后的牙帐遇袭。 他们肯定会担心我方有大军袭杀到了他的身后。 有了这样的顾忌,他们肯定也会怀疑朔州这里只是一块香饵。 目的就是要将他们的大军绊住,等后方的大唐奇兵切断了他的后路。 朔州再有埋伏的兵马杀出对其进行前后夹击。 那可就真有可能将其一举全歼、连根拔起了! 兵者,诡道。 用兵之人,无不多疑。 “哈哈哈!” 郭元振拍着城墙上古老坚硬的青石大砖放声大笑。 “这就叫,四两拨千金!” “李行周,真奇才!” 副将们听到郭元振这样的大笑和言语,心中都一醒神。 “将军,莫非他真的奇袭突厥王帐成功了?” “虽然无法肯定,但是极有可能!” 郭元振说道。 “若非后院起火万分危急,突厥人绝对没理由撤兵!” “莫非不是因为,我们有了援军?” “后方来了援军,这连我们都不知道,突厥人怎么会知道?” 大家议论纷纷时,一声焦急的大喊传来...... ...... 一人大步踏入房内,对郭元振报拳一拜。 “郭将军,别来无恙!” 郭元振像是一瞬间就突然变回了二十岁的小青年。 大步上前一把将那人死死的抱住了。 “苍天,可把你盼回来了!!” 郭元振的激动与开怀无以言表。 这个大力熊抱的力气,几乎和朴景泰有得一拼了。 “郭将军,我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李行周哈哈的大笑道。 “我还给你带回了四个俘虏!” “你回来就最好!” 郭元振松开了他,如释重负的道。 “至于有没有带俘虏,那其实不关郭某人人什么鸟事!” 李行周和在场的将军们一起哈哈的大笑。 连忙拉着李行周,双手扶着请他坐下。 然后郭元振跑了出去,把里里外外远远近近所有的副将兄弟们都叫了来。 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满堂,正儿八经的对着李行周抱拳一拜。 “万不敢受!” 李行周万没想到他们来这一手,连忙站起身来抱拳回礼。 “郭将军,诸位将军,你们这是要折煞我了!” “不,你可受,必须受!” 郭元振长吁了一口气,说道。 “如果不是你成功的奇袭了突厥王帐,朔州肯定要没了!” “你非但是救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的性命,也挽救了死难兄弟们的名节,让他们不至于到了九泉之下,也背负丧师辱国之罪名!” “鄯侯在上,请再受我朔方军全体将弁,大礼一拜!” . ...... 郭元振派了多批斥侯查探,突厥人真的是退兵了。 他们在朔州脚下扔下了上万具尸体。 像一阵怪风一样消失无踪。 饶是如此,郭元振不敢放松,不敢懈怠。 更没理由来庆祝什么胜利。 他的神情当中,更多的是悲愤。 ...... 在朔州前线和野战军旅这样的地方,女人绝对罕见。 偶尔能见到一头羊可能都是公的。 李白狮既年轻又漂亮,本就是一朵另类奇葩的存在。 再如果这朵奇葩能征惯战不输男儿。 再加上她在战场之上立下了奇功,本身又是一个性情飞扬耿直爽利的风火女子...... 她不出名,就真是没天理了! 左翊卫的李副都尉,成了整个朔州最为闪亮的绝对偶像。 这里成千上万的士兵,或许有人不认识郭元振也有人不认识李行周,但是绝对每个人都认识李白狮。 只要李白狮往朔州城里一走,那绝对是集万千注目于一身,拉风酷炫到不行。 李白狮开始有点不习惯,也有一点紧张。 但是后来越来越享受这样的感觉了。 以往她只是一个藏于深闺中的一代花魁,不知闺房之外的世界为何物。 现在有了这样的一场经历,她觉得,自己仿佛生来就是属于军队的。 这虽然是一个属于男人的世界,但她生就了这样的性格、练就了这样的身手。 如果不在军队里讨生活,那绝对是枉活一世! 以后要是能够一直留在军队里,那该多好!...... 李白狮心里,有了这样的一种奢望。 不过想归想,李白狮可不敢对李行周说出这样的话来。 虽然享受了一回英雄的待遇让她特别受用。 但她始终没有忘了,李白狮就是李白狮。 不管是在家里担茶倒水还是在两军阵前擒杀敌将,李白狮永远只是鄯侯的影子。 稍事安顿与歇息,朔州城里渐渐安宁。 ...... 次日,李行周再来私下拜会郭元振。 昨日入城后,李行周已经听到了一些关于建安王武攸宜的风闻。 今天就是要来问个清楚明白。 郭元振不加掩饰与修饰,把建安王武攸宜前前后后的一些言行举止。 都对李行周说了。 李行周呵呵一笑。 “这个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建安王武攸宜处心积虑要害死鄯侯,鄯侯莫非半点不惊不怒?” 郭元振挺惊讶。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 “他要是不这样做,我反倒是惊奇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还会对郭将军下黑手。” “是啊,最初我也没有想到。” 郭元振的神色一下就黯然了下来,重叹了一声一拳砸到自己的大腿上。 “一万多兄弟,死得只剩五千了! ..... 李浑瑊那个老贼胚,要是早几天派了援军来,我这些可怜的兄弟,何置如此?!” 李行周双眉紧拧的点了点头。 “李浑瑊身为行军长史,边关危机他不敢不发兵来救。但是什么时候发兵,就全在他一念之间了。”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的心思十分恶毒,他仿佛就是要让郭将军的麾下打个精光、元气尽失,但又不至于丢了城池、坏了国本,从而让他自己引火烧身。” “这个老贼胚,真是心术够深!” “老贼,我与你誓不两立!!” 郭元振双眼通红雷声暴喝,双拳怒砸而下,身前一案摆放茶水的茶几轰然粉碎! “将军!!” 门外的副将不知何故,慌忙入内。 “都出去,没你们的事!全都给我走远一点!” 郭元振大声将他们斥退。 这种事情,手下的这些将军们不知道为好。 因为他们非但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还有可能在心里留下很多的阴影与包袱。 否则一传十十传百,这很有可能影响到军队和团结,和将士们对朝廷的忠诚。 就像那些明知被人陷害还会义无反顾上城杀敌的袍泽们一样。 郭元振就算遭受了再多的委屈和辛酸,也只会装在自己一个人的肚子里。 为将三十年,郭元振一直都认为...... 既然身为统兵大将,就必须为麾下兄弟们的生死负责。 也必须肩负起上面压来的重担。 “郭将军,真的是一个很纯粹的好将军。” 李行周由衷的赞叹道。 “别!” 郭元振摆着手苦笑。 “郭某人太过愚钝,常年被那些掌权书生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害死了不知道多少肝胆兄弟。” “朔州一战,朔方军九死一生。 我郭某人人上万个血水兄弟,全都要埋骨于长城脚下了。 如果郭某人人能够聪明一点的早点识破老贼的险恶用心,能够聪明一点早点做出应对与防备,何至如此?” “事已到些,将军也不必太过自责。” 李行周道。 “常言道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将军还是得要向前看,避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听到这话郭元振醒了醒神, “你说得没错。死者已矣,我必须要对活着的兄弟们负责,不再让他们步上冤死之途。李浑瑊那个老贼,我是一定要亲手干掉他,为我死难的兄弟们报仇的! 还有武攸宜那个小杂碎,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样干掉!” 李行周的寥寥数语,让郭元振心中茅塞一开,顿时颇有一些心灰意冷之感。 “我等武夫,死则死尔,但求保境安民、报效国家。” 郭元振喃喃的道。 “却不想死于政争、死于阴谋、死于自己人之手!” “……郭某人为万余死难兄弟,寒心!” 李行周也是轻叹了一声,我也挺寒心,但是这没办法。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有争斗的地方就会因为暗争暗夺而出现伤亡,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一万朔方军,只是众多牺牲品当中的一部分罢了。 要想从根源上消除这样的负面因素,只有一个办法...... 干掉武攸宜!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所以,只有成为胜利者,才有资格有谈论历史。 两方人马之间,其实并没有谁对谁错,只有利益与立场的差异。 只不过,这一次李浑瑊为了打击郭元振的势力,拿朔方军一万多将士的性命来做了牺牲,这件事情他是绝对触犯底线了。 别说是郭元振不能忍、李行周看不过眼,就算是则天大帝本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会饶他李浑瑊不得! 相比于李浑瑊与郭元振的政争,李行周与建安王武攸宜之间的争斗,倒显得有点小儿科了。 在是否发兵救援朔州、何时发兵救援朔州的问题上,建安王武攸宜是没有什么决策权的。 他想要做的,只是用那一批逃兵的把柄来,假装糊涂的把“冒充”李行周的那个“家奴”给办了。 只不过事情很凑巧,李行周来了朔州与郭元振呆在了一起,二人又归属于同一阵营。 这样一来,两件事情好像就合而为一了。 眼下建安王武攸宜带着兵来“救”朔州了。 如何应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李行周还得和郭元振好生商议。 “此仇不报,非君子!” 郭元振想起那些阵亡的兄弟们,就恨得咬牙切齿双眼通红。 “但是我以为,还是要以军国大事为重。 眼下朔州之危刚刚缓解,突厥人的威胁时刻都在。万一他们又来一次疯狂的反扑,朔州如果不凭借并州的兵力援助,是绝对守不住的。 所以我认为,建安王武攸宜既然带兵来了,那就权且只当他是一支援军、是我们的袍泽。 至于其他的帐,日后再行清算......鄯侯,以为如何?” “正合我意。” 李行周说道, “其实当初还在并州的时候,我就早已查觉到了一些端倪。为了不破坏北伐大局,我隐忍未发。 没想到他却是心急得很,抓到一点契机就不肯放过我。” 郭元振皱着眉头, “就连桓彦范都被抓了,看来他们的确是证据确凿。 上次建安王武攸宜来的时候,如果你仍在朔州,我真担心你会被他依法逮捕。现在他又来了,你打算如何应对?” 李行周笑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郭将军,不必担心。” 李行周不急不忙的笑道, “哎,人在官场,总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郭元振叹息, “我郭某人人又招谁惹得谁了?李浑瑊,我与他素日无冤往日无仇,就因为他忌惮我军功太大,怕我回朝之后对他构成威胁,他就这样对我! 一万多兄弟,因此而冤死! 我郭元振是个大罪人哪,我对不起兄弟们!” “算了,不必说了。” 李行周道 “我觉得,当务之急我们仍是要稳固边防,静等黑齿将军的主力大军开到。 建安王武攸宜来了以后,还是应该笑脸相迎,好生对待。 这一点,郭将军一定要说服你的那些性情刚烈的手下。不要因为一时之愤,而坏了军国大事!” “好,他们没问题!” 郭元振答应得很干脆, “只要我一句话,他们上刀山下油锅都没二话,绝对不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因为一时冲动惹出乱子!” “那就好。” 李行周点了点头, “至于我的问题,郭将军大可不必担心。” “武攸宜的那一点小阴谋小阳谋,还奈何不了我。” “如果没有一两手准备,我也没那个胆子出手去救那些逃兵们。” “既然他把这件事情当作把柄来打击我,我就给他来个顺水推舟。到最后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第264章 四个俘辱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好,他们没问题!” 郭元振答应得很干脆, “只要我一句话,他们上刀山下油锅都没二话,绝对不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因为一时冲动惹出乱子!” “那就好。” 李行周点了点头, “至于我的问题,郭将军大可不必担心。” “武攸宜的那一点小阴谋小阳谋,还奈何不了我。” “如果没有一两手准备,我也没那个胆子出手去救那些逃兵们。” “既然他把这件事情当作把柄来打击我,我就给他来个顺水推舟。到最后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郭元振连着轮了好几下眼睛,表示非常的迷茫, “这……行军长史执掌军中一切律法与刑罚,就连桓彦范都被拘押下狱了。 鄯侯,请恕郭某人冒昧,你将如何应对这一场风波呢?” “山人自有妙计。” 李行周呵呵直笑 ,“非是我信不过郭将军,只是有些事情在没有揭晓之前,不大方便说破。 就请让我,卖一次关子吧!” “好吧,那郭某人也就不多问了。” 郭元振抱了一拳, “无论如何,这一次的朔州之战,多亏了鄯侯出力相助。 郭元振百死难辞战败之咎!大恩不言谢,今后鄯侯但有用得着我郭元振的地方,只管开口!” “郭将军,言重了!” 李行周笑着回了一礼。 “你我皆是大唐武夫,本就同仇敌忾肝胆相照。今后,那便同舟共济就是了!” “哈哈,鄯侯不愧是名动洛阳的大才子,这话说得极是中肯,正合我意!” 郭元振抱拳再拜,“那就......同舟共济!” 稍后,李行周与郭元振一同来到关押俘虏的地方,行军总管府的后院之中。 负责看押四个突厥俘虏的,是李副都尉和突击小队的士兵们。 李行周和郭元振到了后院,隔着老远就听到李白狮和那个女俘在斗嘴。 “怎么样,本将军换回了大唐女儿装,你还敢骂我是丑八怪吗?” 李白狮的声音里满是骄傲。 “就是丑八怪!丑八怪!” 女俘很不屑。 “你也不照一照镜子先看看自己这副尊荣 真难看!你那嘴唇也涂得太吓人了,血盆大口吗?” “我撒了你的破嘴!” “来呀,有本事放开我,我跟你打!” 李行周和郭元振听了一阵暗笑。 果然是一山难容二虎,更何况还是来自对立山头的两只母老虎! “李白狮,住手!” 李行周走进去喝停。 李白狮气乎乎的从看押女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听到李行周这一喝斥,李白狮慌忙双手捂住脸,落荒而逃。 “我、我去洗脸、我去更衣!” 郭元振和旁边的突击小队士兵们发出一片干咳声,憋笑都要憋到内伤了。 李行周则是哭笑不得的直叹气。 “这个家伙,是越来越胡闹了!” “要我说啊,李副都尉真是一个可爱的好姑娘,为人特别的耿直和爽快,比很多男人还要更像是一个男子汉,就像是咱们军队里的大老爷们儿一样!” 李行周很是无语。 “郭将军,你这是夸人呢,还是骂人呢?” “夸,真夸!” 郭元振哈哈的大笑道。 “大唐天底下的千万女子,也就只有一个李副都尉能和咱们这些军旅武夫臭味相投,那绝对是奇珍异宝啊!” “我看是活宝才对!”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走进了关押着那个中年贵服男俘虏的房间里。 李行周派了阿保机和另外三名精干的契丹士兵。 日夜片刻不离的严密看管他。 对于这种重要角色。 还是阿保机这种用黄金收买的人靠谱些。 中年男俘看到李行周与郭元振进来。 无动于衷的只是坐在那里,慢条斯条不慌不忙。 “审过了吗?” 郭元振瞟了他一眼,问道。 “一路走过来我问过几次,他们全都什么也不肯说。” 李行周说道。 “不过没关系,他们自己不说,会有其他人告诉我们,他们的真实身份的。” 郭元振眨了眨眼睛。 “你的意思是,等黑齿将军到了,让黑齿将军想办法让他们开口?” “不用等那么久。” 李行周笑道, “如果这几个人真是特别重要,突厥人那边自然会派使者来谈交换俘虏的条件。 如果这几个人根本就不重要,那也就无所谓审与不审了。” “言之有理,读书人的脑子就是灵光!” 郭元振眼睛一亮。 “如果这几个人不重要,我估计突厥人也就不会那么仓促退兵了。” 听到这话,房间里一直装作十分淡定的中年男俘突然一下扭过头来,一脸的惊愕。 “谋主真的退兵了?!” “嗬,原来你不是哑巴?” 负责看守他的阿保机笑道。 “这汉话说得还挺顺溜!” 李行周与郭元振会心一笑,这家伙绝对是一个突厥牙帐里的重要人物。 否则,听到“军国大事”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 郭元振给李行周递了个眼神,二人退出了房间来。 郭元振说道。 “阿史那骨笃禄在与阿史那伏念合兵之前,也曾自称可汗。 合兵之后,伏念为大汗,拔悉密为小汗与谋主军师。 这个家伙刚才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称呼阿史那骨笃禄为‘谋主’。 而不是像绝大多数的突厥叛逆那样尊称他为‘可汗’。 那就证明这个家伙的地位,可能不比阿史那骨笃禄低多少!. .....看来,你这一次收获绝对不小!” 李行周淡然的笑了一笑,说道。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四个人当中。 最没有地位的恰恰就是刚才这个家伙!” “什么?” 郭元振顿时吃了一惊。 . 李行周把郭元振请到一边,说。 “这一路上回来我就在观察,我发现这四个俘虏当中最显眼的自然是那个女子。 但无论她的身份怎么特殊,她对于军国大事来说并不重要。 从外貌与服饰上来看来,刚才我们眼前的那个男人,很像是一个大人物。 其实,不然!” “何以见得?”郭元振问道。 “眼神!” 李行周说道。 “一个的眼神,是很难掩饰的。这个男人经常是一副沉默又淡漠的样子,尽量装出一副不怒自威的神色。 但是我曾不止一次的从他的眼神当中,看出恐惧与彷徨。 就好比刚才,他听到突厥退兵马上就慌了。 如果真是一个大人物,他应该会更加沉得住气。 更不应该对于己方人马的撤退表示出那样的惊叹,因为那根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么我猜测,他或许有点身份,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在军国大事上有着重大决策权的首脑人物。 因为他想不到这一层!” “有道理!” 郭元振深以为然的点头。 “那李副都尉抓过来的,另外两个男人呢?” “年轻那个时常以草原贵族自居,骄横跋扈桀骜不驯也没多少见识,像是一个纨绔膏梁,可能是某个大人物的儿子。” 李行周说道。 “至于另一个男的,一路上走过来最沉默寡言、最不起眼的就是他。 从装束上看也像是一个侍卫或是奴隶。 但是我觉得......他绝对是这四个人当中,最有份量的一个!” “为什么?” “因为他太安静了。” 李行周说道。 “突厥与大唐为敌,我们这些人奇袭牙帐杀了他们不少人,是他们的生死仇敌。在李白狮和那个女俘斗嘴激烈、看起来像是要动手打人的时候,那个纨绔男子都不止一次的挺身而出帮腔骂人。 突厥人的性格一向都是野蛮跋扈的,但是那个理当以保护主人为责任的奴隶或者侍卫,却是异常的安静一直都在保持沉默。 如果不是重要的人物害怕从言行中暴露出自己的身份,他怎会如此? ...... 打个比方,如果是我的家奴在我被外人欺负的时候像个缩头乌龟,我一定饶不了他。 可是,那个纨绔青年和跋扈的女俘虏从来没有对他表示过任何的不满,至于这个华服中年男子,则是一直都在努力的扮演他们的领袖。 这三个人一直都在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就是为了掩护他!” “聪明!” 郭元振眼睛一亮。 “我们去看看他?” 李行周笑着摆了摆手。 “不看,就这样晾着他,让他以为我们没有任何查觉。 俘虏在手,主动权也就在我们手上了,着急的应该是突厥人才对。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手心。 我们不妨静观其变,看他们还能如何表演!” “有意思!” 郭元振呵呵直笑, “就像猫玩老鼠一样!” 李行周哈哈的大笑。 正在这时,郭元振的一名副将小跑过来。 “报,将军!......并州援军主力到了!” “嗬,武攸宜那个小杂毛来了!” 四下无外人,郭元振满嘴不屑的道。 “来了就来了呗,嚷什么!” 副将说道。 “他们请求将军开城放关,引导军队进入指定的屯营地点。” “知道了。” 郭元振满不在乎的道。 “就让那三万人马屯在城北空地,挨着长城驻扎。 粮草什么的,他们自己应该带了。 羊酒犒军,绝对没有。 告诉他们,朔州城里四条腿的,只剩战马和胡床了!” 副将哂笑了一声, “是!” “你让郭大宝去安排这些事情,他和武攸宜曾是同僚,彼此相熟。” 郭元振将手一挥,“我懒得见到那个小杂毛!” “是!” 副将应了诺,小跑着走了。 李行周笑道。 “郭将军,果然是嫉恶如仇啊!” “我也想一刀割了那个小杂毛!” 李白狮愤愤的道。 “他居然还想把鄯侯抓起来,真是活腻歪了!” “你一个女孩子,怎能骂粗话?”李行周一瞪眼。 “我错了!” 李白狮慌忙吐了一下舌头,讪讪的退后了两步。 “朔州这场大战,实在是太惨烈了。郭将军的麾下杀得只剩五千勇士了,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突击小队也有好些个兄弟,和你的人在一起治伤。” 李行周说道。 “我们一起去探望伤员吧!” “正合我意!” 郭元振一挥手。 “走吧,我带你们去!” 李行周叫上了燕顺与王难得。 一行人和郭元振一起去探望伤病员。 大唐时代的医疗并不发达,像郭元振这样中了一箭连肉带骨的割开疗伤,没个半年无法完全康癒。 他算是幸运的了,很多受了刀剑疮伤的人只能截肢,运气好或许能够活下来。 军队里,伤员的死亡率一直都很高。“ 李行周心想,如果能有一批外科大夫给这些伤员治伤,那该多好。 大唐军队的后勤保障措施,亟待加强! 几百伤兵住在一起,军医也就十来个。 由于后方补给不力,各种药物都很稀缺。 伤员们都很痛苦,时时听到哀号之声传来。 上了战场,这些人都是生死活虎毫不畏死的勇士。 但是一但躺到病榻上,病魔的折磨远比敌人的刀剑更加让他们痛苦。 越是英勇的勇士,越忍受不了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所以,很多人都发出了凄惨的大叫,脾气也变得非常的粗暴。 并不是他们怕疼,怕死。 而是无法忍受自己变成了一个......废物! 郭元振和李行周一出现,伤员们顿时来了精神。 有人爬着向他们靠近, 有人大声的哭泣, 也有人声嘶力竭的怒吼着...... “我还有一条腿,我还能骑马!” “把我刀还给我!” “我要去战斗!送我上城楼!” “兄弟们......” 郭元振一声大喊,伤员们都安静了一下来。 郭元振的眼眶都湿了,将几个爬下病榻的上扶着躺了回去,声音都有一些颤抖,说道。 “你们要安心养伤,尊重军医,要像服从我的号令一样听军医的话!等你们的伤好了,又是郭元振麾下的一条好汉,我们一起去砍突厥人的狗头!” “好......” 伤员们大声应诺,听起来就像是出征前的誓师。 李白狮已经跑到了几个突击小队的士兵病榻前。 去给他们整理伤口,担茶倒水,轻言细语的安慰他们。 逗他们开心,就像是一个大家庭当中贤惠能干的主母一样。 李行周看着眼前这一切,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难怪兵书中说,“知兵者不好战”。 “杀敌一千自损五千”。 一场战争下来,无论胜负都要死很多人,都要增加许多这样的伤员。 轻伤的,以后或许还能康复,活得像一个正常人。 很多残废了的只能黯然退役。 回到地方上,这种人的生活很难有什么保障,就算不会缺衣少食,人生也将变得一片灰暗。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第265章 黑齿常之审犯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看着眼前这一切,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难怪兵书中说,“知兵者不好战”。 “杀敌一千自损五千”。 一场战争下来,无论胜负都要死很多人,都要增加许多这样的伤员。 轻伤的,以后或许还能康复,活得像一个正常人。 很多残废了的只能黯然退役。 回到地方上,这种人的生活很难有什么保障,就算不会缺衣少食,人生也将变得一片灰暗。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李行周和郭元振、李白狮等人,一起在伤兵营里抚慰这些伤员们,呆了很长的时间。 在军队里,伤员是最为特殊的一个群体。 他们无伦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特别需要他人的照顾与安慰。 尤其期待他们心目中的精神领袖,能来看一看他们。 李行周看得出来,郭元振是真心的关怀这些伤员们,绝对没有因为他们变成了累赘而嫌弃他们。 轻伤的,郭元振很是期待他能早日康复,再回到自己的身边一起并肩战斗。 重伤的,郭元振斩钉截铁的承诺一定帮他们争取到勋爵,尽力安排好他们的退役与抚恤。 好让他们以后的生活和人生有个保障。 爱兵如子,就是表现在这些细节上。 郭元振带兵有方、极受部下的尊敬与爱戴,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行周从郭元振的身上,真的是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一行人正在伤兵营里忙活的时候,那名报讯的副将又来了,这回跑得有点仓促,甚至还有一点慌乱的样子。因为在场人多而且有点嘈杂混乱,他便隔了老远大声的喊道:“报......郭将军!人来了!” “嚷什么!”郭元振正在和一个较为亲密的伤员手下谈心,没好气的大声吼道,“让那个杂毛到总管府正堂等着!” “不、不行啊,将军!”副将满副惶恐,匆忙朝郭元振这边小跑过来。 他还没有跑到郭元振的身边,伤兵营的门口走进来一群人,传来一个略显苍老但是雄浑通透的大嗓音...... “郭元振,几天不见,你老小子骂人的功夫见涨啊!” 李行周正背着对大门给一个突击小队的伤员兄弟包扎伤口,听到这声音猛然起身一回头,惊喜道:“黑齿将军?你怎么来了!!” . 黑齿常之一现身,马上引起了轰动。 郭元振惊愕不已的一下跳了起来,像是一个毛头小伙儿一样跑到黑齿常之的面前,无比开怀的哈哈大笑。 “老狐狸,你还是这么狡诈啊!来了都不通知我们一声!” “承你吉骂!” 黑齿常之笑呵呵的道。 “连你都想不到老夫到了朔州,敌人就更想不到了!” “兄弟们,快......” 郭元振开心的道。 “拜见黑齿将军!” 众军士无论是站着的还是躺着的,抱拳齐声。 “拜见黑齿将军!” “兄弟们不用多礼!” 黑齿常之连忙走进来抚慰那些伤员,神情和蔼言辞亲切,就像是一个好好先生和临家老鄯侯一样。 士兵们受宠若惊,黑齿常之可是如今大唐军界的头号人物,在士兵的心中如同神砥一样的存在。 别说是普通的小卒,就是郭元振这样的大将,在黑齿常之的面前也像是一个乖乖仔一样。 在如今大唐的军队里,黑齿常之的声望与影响力,绝对无人可比! 黑齿常之进了伤兵营,没有急于和郭元振及李行周叙旧说军务,而是先花了许多的时间亲**问这些伤员,然后让身边的行军管记苏味道等人记下他的话......不惜一切代价,全力医治朔州一战的所有伤员,论功行赏、合理抚恤、妥善安顿,不得有误! 前方行军大总管发出的这种军令,就是大唐的军国大事,不亚于朝廷的诰令。 要是有人敢怠慢这些伤员的医疗或是克扣抚恤。 或是在勋爵评定与回乡后的田产安排上做手脚,那就是找死! 李行周顿时就感觉到,身为一名军事统帅绝对不是只要打好仗就行。 他拥有很大的权力,也承担了很多的责任。 一场战役,参战者数以十万计,这些人都把性命交托在了统帅的身上! 有多大的权力,就意味着承担了多大的责任与压力。黑齿常之在伤兵营里的一句话,一锤定音......这些伤员的医疗、勋爵、退役与返乡安顿的事情,我黑齿常之管了! 伤兵们顿时欢欣鼓舞。他们今后的命运因为黑齿常之的一句话,就有了保障! 这就是权力! 李行周心想,权力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最强有力工具;但是合理的运用权力来行善和做好事,更是一比无法估量的巨大收获,良心上也会多些安慰! “李行周!” 进了伤兵营这么久,黑齿常之第一次叫李行周。 “在!” 李行周上前,以麾下小将的身份,军礼参见。 黑齿常之上下打量李行周一眼,顿时笑了。 “你这一身细皮嫩肉,已经变得像黑炭一样了。这要是在别的地方碰到,老夫未必能认出你来。” 郭元振等人都哈哈的大笑。 “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黑齿常之说道。 “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是。” 黑齿常之将手一挥。 “走,我们去行军总管府叙话!” 李行周轻吁了一口气,几个月的艰苦磨炼,黑齿常之用一句“干得不错”来做了总结。 虽然这四个字简单到有些草率,但在军旅当中、在上级当众评定下级的时候、尤其还是黑齿常之这样的至高统帅,这已经是一个很高的评价。 收复了朔代、又打了一场艰苦的朔州攻防战的郭元振。 这会儿正像个孙子一样车前马后的在黑齿常之身边打小跑、献殷勤。 显然就是生怕挨骂! 军旅武夫,绝对不会像仕大夫那样热衷于彼此吹捧与虚言客套。 再深厚的袍泽感情,他们也都习惯藏于心中。 往往对一个人越是感情深厚,就越是骂得直白粗鲁,甚至是拳来脚往。 军人的感情,向来是深沉,厚重,不溢于言表。 一行人到了总管府,黑齿常之居中坐下,其他人都站着。 郭元振笑嘻嘻的亲自给黑齿常之倒茶,再没有半点郭元振的虎威。 “郭元振,这回你损失惨重了。” 黑齿常之说道。 “整整一军,一万二千五百名彪悍虎狼之士,打得只剩五千残卒了。心疼吗?” 郭元振可怜兮兮的直点头。 “大帅深知我心。” “别装出这副可怜的样子,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黑齿常之笑了一笑,说道。 “郭元振麾下,怎能无兵?......我准了!” “谢大帅!” 黑齿常之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看那情形跪下给黑齿常之磕头的冲动都有了,万分激动的道。 “大帅,你就是我的再生爷娘啊!” 李行周略感好奇,黑齿常之和郭元振之间还真是有默契,刚才黑齿常之准他什么了? 李行周正嘀咕着,郭元振真有点嬉皮笑脸之风范的伸出两个指头。 “两军,两军怎么样?” “你不要得寸进尺!” 黑齿常之脸一板。 “老夫麾下的精锐骑兵,不多!” “大帅,你这次可是带了十万大军,还不许我挑两军骑兵?” 郭元振讪讪的道,像是在菜市场买菜一样讨价还价。 “两军,就两军吧?老爷子,我给您磕头了!” 说罢,郭元振真要跪下去。 屋里的一些人都看着好笑。 “行了,别装疯卖傻的!” 黑齿常之又好气又好笑,手一挥。 “就两军,不能再多了!” “大帅,你真是我亲爹啊!” 郭元振无比开怀的放声大笑。 屋里的人发出一片哄堂大笑。 李行周这才明白,黑齿常之是准了郭元振再去挑兵,组建自己的部曲。 以往郭元振麾下是整整一军人马的编制,一万二千五百人。 朔州一战几乎打光,现在黑齿常之准他扩充了两军,两万五千人! 这可算是黑齿常之这个行军大总管,对郭元振此前收复朔代与守住朔州的一个重大奖励了。 李行周心想,李浑瑊想方设法不惜触碰底线,就是要剪郭元振的羽翼、打压他的势力。 现在倒好,黑齿常之一来,郭元振马上就原地满血复活,还变得更加强大了! 黑齿常之的这一记手笔,大有一力压百巧、反扇李浑瑊一个大耳光的味道啊! 想到这些,李行周心里不禁有点热血沸腾了。 老爷子来了就是好了,无论是我这样的小猢狲还是郭元振这样的大猢狲,都有了大树可以依靠。 这个想法虽然有点谄媚和没出息,但事实确实就是如此! 在军队里,真的是得有大靠山才能立足稳固。 就拿这一次的事情来说,如果不是黑齿常之对郭元振的特别照顾。 他麾下的人马打光了就打光了。 以后只能乖乖的跟在黑齿常之的麾下做一名帐前听用的将军。 对于带兵的将军来说,手下有一支唯令是从的亲勋部曲那才有底气。 光竿司令,官再大也是屁用没有。 就好比武三思,他此前还是三品右卫将军,官真的是够大了、仅次于检校右卫大将军黑齿常之。 可是武三思的手下一个兵也没有,他的官职也是说扒就扒了。 相反的,本职是户部尚书这样一个文职的黑齿常之。 现在的武职只是一个检校右卫大将军,可是他在军队里能做到振臂一挥应者云集,谁来扒他的检校官试试看? 两军人马,黑齿常之等于是送了一份安生立命的本钱给了郭元振。 也是他今后最大的政治资本。 ...... 是到了“验货”的时候了。 李行周也很期待知道,他们千辛万苦拼死拼活捉来的几个俘虏,究竟有多大的份量! 黑齿常之和突厥人打过不止一次的交道了。 不久前阿史那骨笃禄挑起的单于大都督府治下二十四州叛乱, 就是他平定的。当时突厥人的伪可汗阙特勤的人头,都被送到了洛阳。 对于如今突厥人内部的大小事情,没有人比黑齿常之更加清楚。 再加上他曾经在西域经营多年,那里安置了许多太宗则天大帝平定草原之后迁来的突厥部族。 黑齿常之对突厥人的风土人情了如指掌,简直就是一个突厥通。 因此,突厥人任何的伪装,都难逃过他那双火眼金晴。 在见俘虏之前,黑齿常之与李行周私下密议了几句。 讨论那几个俘虏的特征和来历等等。 李行周把自己的所见所想跟黑齿常之一说,黑齿常之就笑了。 “先把那个年轻的小子,带来!” 负责押来俘虏的,是一身戎装威武不凡的李副都尉。 黑齿常之早在伤兵营里就见到过她了,当时人多眼杂,他装作视而不见。 现在私下见到,黑齿常之乐得呵呵直笑,但有俘虏在场他没有多言,只叫李白狮在门外先候着。 待审完了俘虏再与她说话。 骄傲的突厥“贵族”青年被带进了受审的房间里,见到李行周。 旁边又有几个威武不凡的带刀侍卫,黑齿常之更是不怒自威,让他感觉很紧张。 但他装作一副大咧咧的样子仿佛什么都不在乎,连死都不怕一样。 瞟了一眼黑齿常之,他的眼睛就斜着瞪到天上去了。 “拖出去,砍了!” 黑齿常之毫无征兆的一声大喝。 “是!” 左右的贴身近卫大声应诺,虎步上前就要拿人。 突厥青年被这一记突然的下马威给吓坏了,当场就跳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 我、我可是突厥阿史那贵族的王子,你们不能杀我! 不然,我父汗会起倾国之兵来报仇!” “王子?” 黑齿常之冷笑,用一口非常流利的突厥语说道。 “没人比我对草原阿史那家族更加了解。 上一次阿史那阙特勤发动二十四州叛乱,他的人头被自己的手下砍掉送给了老夫,后来被送到了洛阳。 “当时,阙特勤满门上下都被哗变的突厥人杀了个精光。” “至此,阿史那家族的嫡系血脉已经根绝,哪里还有什么王子?” “更没有什么可汗!!” 突厥青年顿时惶然一怔,瞪大了眼睛看着黑齿常之。 伸手一指惊慌无比的叫道。 “你、你是黑齿常之!!” “大胆!” 左右侍卫大怒,冲上前去就把他摁翻在地。 敢指着黑齿常之的面门直呼他的姓名,大不敬。 这些侍卫都是黑齿常之的绝对死忠,根本无法容忍。 “放开我、放开我!” 突厥青年这下是真害怕了。 就连阙特勤那样的人,黑齿常之也能将他的人头送到洛阳。 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过是阿史那家的旁枝“贵族”。 一万个自己这样的人加起来可能也不如一个阙特勤。 黑齿常之真要杀他,就如同杀只鸡一样! 第266章 大鱼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放开我、放开我!” 突厥青年这下是真害怕了。 就连阙特勤那样的人,黑齿常之也能将他的人头送到洛阳。 他心知肚明,自己不过是阿史那家的旁枝“贵族”。 一万个自己这样的人加起来可能也不如一个阙特勤。 黑齿常之真要杀他,就如同杀只鸡一样! 李行周在一旁看着,不由得会心一笑. 以老狐狸的千牛修为收拾这匹乳臭未干的小野狼,真是大炮轰蚊子了。 “你的姓名。” 黑齿常之不怒自威的淡淡道。 “阿……阿史那,颉利发!” 突厥青年被摁得脸贴着地面,咬着牙老老实实说道。 “身份。” “突厥……王子。” “砍掉!” “慢、慢着!” 颉利发慌了,大叫道. “好吧,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我是‘伪’突厥汗国可汗的嫡长子! ......对,汉人管这叫太子,我是突厥太子!” 李行周和黑齿常之顿时笑了,果然是个贪生怕死的纨绔! “你父亲的姓名。” 黑齿常之继续问道。 “阿史那……” 青年很犹豫,不大敢说。 摁着他的侍卫发力一扭他的胳膊,他顿时疼得呲牙咧嘴,大叫道...... “阿史那伏念!” 果然! 李行周心中暗自一喜,这条笨鱼,的确是不小! 黑齿常之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淡淡道。 “行了,放开他。这种废物一点用处没有......把他的父亲给我带来!” 左右侍卫茫然一怔,他父亲谁啊? 当然这些人都很聪明,没有发表任何疑问,只是大声应诺, “是!” 颉利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再也没有了半点之前的嚣张气焰,委曲求全的小声道: “黑齿将军,请你不要虐待我的父亲,更不要杀我们! 如果你放我们回去,我们可以率领突厥部族归顺大唐,不再发动战争!” 李行周和黑齿常之同时心中一喜...... 使诈成功。 这小子果然沉不住气,一下就把他父亲供出来了! 一旁的侍卫们不大不小的吃了一惊...... 那四个俘虏当中,居然有伏念本人在? “你不配与我老夫谈这样的话题。” 黑齿常之很霸气的将手一朝外一指,“去,把你父亲叫来!” “好吧……”兀脱呲着牙捂了捂被拧疼的胳膊,垂头丧气的往外走了。 “哈哈哈!” 兀脱刚刚走远,房间里爆发出一片大笑! ...... 伏念进来后的第一眼,看的是李行周。 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才转到黑齿常之的身上。 “大名鼎鼎的燕国公,久仰了!” 伏念说出了一口非常流利和标准的汉话,以手抚胸弯腰下身,对着黑齿常之行了礼。 一路同行了近千里,这是李行周头一次听到伏念说汉语。 如果不看他的人光听他说话,肯定以为是个地道的唐人,还是关内两京的口音。 “请坐。”黑 齿常之也未多言,一名军士给伏念取来了一个行军马札,伏念很是淡定的坐了下去。 那张并不起眼也不张扬的脸上,平静如水,仿佛内心世界一点的感情波动也没有。 “伏念,你放着好好的大唐刺史不做,为何要反叛?” 黑齿常之问道。 伏念淡然一笑。 说道:“这些年来唐朝周边多有战事,屡战不利。 唐朝不停的在草原征募骑兵。 我是刺史,屡次奉命在草原的部族当中征集青壮兵勇。 这些人大多是有来无回,草原人怨声载道。再有一些贪官污吏从中克扣粮饷与阵亡烈士的抚恤,使得草原部族对唐朝非常的不满。 在担任刺史的时候,我扪心自问一直都是尽职尽职的。 但是我无法忘记我也是一名草原突厥人,是阿史那家族的汗室后裔,是那些失去了丈夫与儿子的草原人民的酋长与首领。 我不能再违备自己的良心,继续帮助唐朝迫害我的同胞与子民。 所以,我举起了义旗,带领我的族人们宣布独立、脱离唐朝的压迫统治!” 李行周不由得眼前一亮,没想到这个上千里路上一言不发的、其貌不扬的突厥人,这么健谈! 而且,他绝对不是一个纯粹依靠着野心与暴力来起家的草莽叛逆,他很有见识,也很有城府。 他方才的这一番话还是很有份量的,无疑是给突厥人的叛乱给出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他知道在法律与大义上说不过黑齿常之,于是就从道德与良心上来为自己开脱和扭转局面。 只言片语,尽显高手风范! 黑齿常之淡淡的一笑,说道。 “伏念,我其实早就知道你的名字。此前阿史那阙特勤与阿史那骨笃禄鼓动单于大都督府治下二十四州叛乱,曾经邀请过你一同参与。可是你拒绝了。 但是为什么,在阙特勤失败之后你又主动起事了?” 伏念平静的说道:“ 当时阙特勤与拔悉密合谋起兵反唐,我不是不想参与,而是认为他们太过心急,太过仓促。我劝他们再等个两三年,等到真正的时机成熟。但是他们不听,急于求成。我认为他们会失败,所以拒绝了他们。” 黑齿常之双眉一皱, “你要等什么?” 伏念略微一笑,“燕国公心里比我清楚得多,又何必问?” 伏念这话一说出来,李行周心里也是一醒神! 伏念这个人,真是不简单! 他说要等两三年,等到真正的“时机”, 意思就是指......等则天大帝驾崩! 也就是说,则天大帝活着一天,大唐的中枢朝廷就能安静一天。 一但他死去,至高权力的争夺必然引起大唐朝廷的动荡。 李氏与武氏的争权必将引起朝廷动荡。 朝廷动荡,则大唐天下不宁、对属国的治压也就会削弱..... .对突厥人来说,就是他们最好的机会来了! 黑齿常之的心里当然也是清楚得很,但是他表现得很淡漠,说道。 “既然你都劝阙特勤等上两三年,自己怎么又仓促动手了?” “我也不想。” 伏念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可是阙特勤败亡之后,我的草原族人非但没有灰心丧气,反而更加坚定了独立建国的雄心。 每天,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来找我,请求我高举义旗带领他们起兵。 再加上拔悉密又拉起了一支人马来找我汇合,草原上的部族全都在响应,甚至我的至亲都以死相逼催我尽快动手。 人心所向众意难犯,我根本无法压住所有的族人!” 黑齿常之双眉紧拧的点了点头。 “伏念,你有点才能,野心也不小,你比阙特勤和拔悉密都更加具备枭雄的潜资。 可是无论是眼前的情景,还是你真的等到两三年以后再起兵,你终究是要失败。 大唐大唐威服四海,你那一点投机取巧的心思,终究难成大器!” “燕国公,你错了。 ”伏念呵呵一笑,双手拍了拍膝盖,说道。 “当我被众人推为可汗,被迫提前率部起兵的时候,我就早已经料到我很有可能会步入阙特勤的后尘,不得善终。 但是突厥人的独立,已是大势所趋。 伏念,不过是继阙特勤之后的第二个先行者。 就算伏念的人头也像熟匍一样的被送到了洛阳,也仍会有其他的英雄人物领导突厥族人,继续进行我们的部族独立战斗。 突厥的复兴,已势不可挡。 我敢断言,用不了多少年,草原上必然会有一个崭新的突厥大汗国兴起...... 大唐,无法阻挡!” 李行周,听得心头一震! 伏念的预言,真的是很厉害。 历史上这一个时代,在伏念的叛乱失败之后,草原部族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中原的战争,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他们建立一个庞大的草原大汗国的脚步。 武则天改朝换代的时期,大唐内部相当的动荡。这给了突厥人很大的可趁之机。 如果伏念没有这样的智慧、远见和高层建瓴的意志,就不可能被无数的草原人“逼”着做可汗,领导他们起兵叛唐。 一向吝于言辞的黑齿常之,也不会对他的敌人许以一个“有才能与野心的枭雄”这样的高度评价。 听完伏念说了这一番意在长远的高论。 黑齿常之只是淡淡一笑,说道。 “伏念,历史从来都不是某一个人能够真正预见或是完全决定的。你我都只是小角色,我们更应该在自己的位置上,处理好自己的问题......就眼前而论,你有何见解?” “燕国公意下如何?” 伏念不动声色,反问。 “老夫在兵在言兵,不问其他。“ 黑齿常之也不绕弯子,说道。 “我奉则天大帝陛下之命,率十万大唐王师前来平叛。 你们自称伪汗,擅自起兵攻破州县、杀虐官军荼毒子民,罪大恶极。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其一,你与拔悉密率众投降、去除伪汗名号、解散军队,重要人等一同随我到洛阳请罪,听候吾皇发落。 然而其二,挥师前来与我决一死战,沙场见雌雄!” “没错,的确是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了。” 伏念点了点头,说道: “突厥人要独立,就必须经历艰苦的战争与各种凶险的博奕。 虽然我知道现在时机还不成熟,突厥要独立仍然面对很大的风险与困难。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我是真的没有信心说服我的将军与同胞子民们。 让他们投降。” “好,那就打!” 黑齿常之二话不说,将手一挥。 “打到你们愿意坐下来谈判为止!” “燕国公刚胆大气!” 伏念站起了身来,像刚才进来时一样对着黑齿常之抚胸弯腰行了一礼。 李行周眯了眯眼睛。 伏念虽然没有喊出那一句“打就打、谁怕谁”。 但是他眼前这副谦逊的姿态,反而比吼出那一句豪言壮语,更能震撼人心! 的确是个枭雄,哪怕是做了阶下之囚,也仍是一身大气! 这时,伏念对着李行周也抚胸弯腰行了一礼。 “鄯侯,我们结伴而行走了一千多里,承蒙照顾,在此谢过!” 李行周略微一笑抱拳回了一礼。 “应该的。” “很好。” 伏念面带微笑的点点头,“突厥人向来最是敬重勇士,我一向敬重人才。 你真的很神勇,也非常的有智慧。如果我的手下有几个你这样的将军,不愁大事不成!” 黑齿常之哈哈的大笑。 “伏念,你不要想太多了。等我把拔悉密的人马打到丢盔弃甲一败涂地,再来和你谈余下的问题。至于他......” 伏念走后,黑齿常之表情凝重的独自沉思了良久。 李行周在一旁安静的站着,没有打扰。 “李行周。”黑齿常之出声唤道。 “在。” 黑齿常之说道:。 方才我与伏念说的那些话,你不必当真。” “是,我知道。”李行周点点头,心知黑齿常之做为一名军事统帅,同时也是“民之司命”,大战役,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真的打起来的。 否则,无论胜负自己麾下的士兵将要死伤无数,对大唐的国力也是一个巨大的损耗。 黑齿常之不是郭元振那种勇战派的将领,他是谋战派的代表。 但凡战争,他向来都是用最小的代价来获取最大的利益。 上兵伐谋,不到万得不已黑齿常之绝对不会用上玉石俱焚的血战之法。 黑齿常之说道。 “伏念的那些话,有些道理。 但更多的,是在危言耸听。 老夫绝对不相信,突厥人有他说的那么团结一心。 李行周,你有何见解?” “燕国公,我以为......” 李行周说道, “自古以来皆是人心思定,老百姓都是不愿意打仗的。大唐统治了草原五十年,人民安居乐业,农牧发展教育兴盛,中原的文化普及到了草原的各个角落,受益的是突厥草原的人民。 但是突厥贵族们的权力与利益却受到了压制,他们才要反弹。 所以,我的看法与燕国公相似,伏念夸大其辞说所有的草原人都逼着他做可汗,带领他们一同起兵叛唐,那只是在为自己的谋逆辩污,骗取道义和良心上的安慰。 实际上,突厥人的内部一定存在很多不同的看法与声音,一定有很多的人对于反叛大唐持怀疑、犹豫与恐慌的态度 。眼看着大唐王师要来平叛,突厥人还顶风作案的猛攻朔州,就是想要在王师抵达之前攻下城池、打败声名远扬的郭元振,不惜代价的起到一个稳定人心、鼓舞士气的作用。 他们越是表现得这样激进,就越加证明了突厥叛军的内部,人心必然不齐!” “说得好。” 黑齿常之赞许的点了点头,微笑道。 “所以,我们必须尽早、尽快的扑灭突厥人的这一次叛乱,否则时间一长久,草原人民会在心理上慢慢的适应与接受了那个突厥伪汗国。 一但他们的伪政权深入人心,那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第267章 冷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说得好。” 黑齿常之赞许的点了点头,微笑道。 “所以,我们必须尽早、尽快的扑灭突厥人的这一次叛乱,否则时间一长久,草原人民会在心理上慢慢的适应与接受了那个突厥伪汗国。 一但他们的伪政权深入人心,那可就真的不好办了!” “燕国公仿佛已经有了谋略?” 李行周笑着问道。每逢看到黑齿常之笑得像一只偷到了小母鸡的老狐狸。 他就知道黑齿常之肯定已经是成竹在胸了。 黑齿常之笑眯眯的问道。 “眼下,换作是你,你打算怎么做?”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 “人心向来如此,在面对共同的威胁的时候,人们会抛弃私人的恩怨团结一致共御外敌。 但是一但外患稍缓,内部的纷争就容易浮出水面,并且不断的扩大化。 如果是我在统兵设谋,那我会暂缓对突厥人发动正面的军事猛攻。 伏念在手,主动权尽在我手。 既然突厥人的内部人心不齐,那我大可以利用手中的伏念,来对突厥人进行分化与离间,让他们内部的惶恐、不安、猜忌与恐惧不断的酝酿与加剧。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好极了!” 黑齿常之嘿嘿的笑。 李行周笑道 “燕国公问了,我就随口一答,当不得真。” “当真。你方才所说与我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黑齿常之笑道。 “燕国公打算如何做?” 李行周好奇的问道。 黑齿常之成竹在胸的捻着胡须微微一笑。 “不着急。如你所言,伏念在手,主动权尽在我手。 这一次奇袭突厥王帐,你真是立下了奇功。 不光是缓解了朔州兵难之危,更是给整个战役夺取了重要的主动权. ...... 黑齿常之呵呵的笑。 “李行周啊,老夫也就是在事后说一说,你还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 “当时如果老夫在场,是不会准你去奇袭突厥王帐的。” “这风险也未必太大了一点,万一你有个什么闪失,老夫将要如何对太平公主殿下交待?” “她还不得扒了老夫的皮!” 李行周哈哈的笑。 “这不过去了嘛?我以后一定稳妥行事,不再弄险了!” “话说回来,另外一个年轻人,是谁呢?” 黑齿常之笑了一笑,说道。 “虽然他的年龄和伏念差不多,但他是伏念的侄子,叫什么的我忘了,名字一长串。” “这个人有点胆略,在牙帐遇袭的时候,第一个出面召集死士来保护汗帐,然后让伏念和王子都更换了服饰,以防万一。” “事实证明,他的举动起到了很大的蒙蔽作用。” “是啊!” 李行周说道。 “体形、服饰还是气宇,他都极像是一个大人物。” ..... 有这些事情。 之前人多眼杂又急于料理俘虏的事情,很多事情李行周没有来得及打听。 现在正是时候了。 “燕国公,有件事情我一直想问,没来得及。” 李行周道。 “此次北援朔州,带兵的不是建安王武攸宜吗,怎么又换成你老人家了?” 黑齿常之笑了一笑,说道。 “你们这些小子也不分个地点时势,在前线边塞这种地方也敢闹出内乱。” “我在后方听闻桓彦范与数百士兵被李浑瑊下了狱。” “前来执人的新任并州大都督府法曹是建安王武攸宜。” “当时我心里就有点焦急与恼怒了。” “这武攸宜是什么玩意儿?” “前方将帅失和自相争斗,得益的只能是敌人。” “建安王武攸宜有武承嗣这样的一个大靠山,我知道在前方没人能镇得住他。” “所以老夫把后方大部交给了副大总管林士弘率军继续前行。” “自己带了三千轻骑兼程快道的赶往朔州。这是一个临时的决定,没人知道,包括李浑瑊。” “半路上老夫就遇到了建安王武攸宜带着兵在那里走走停停、游山玩水。” “老夫一怒之下将他一脚踢回了并州,夺了他的三万人马飞奔朔州......” “这不你看,就连旗号都没换,还是他建安王武攸宜的并州大都督府旗号。” “哈哈,燕国公好威风!” 李行周笑道。 “天地良心,我早就知道建安王武攸宜来了并州,也知道他不会放过我,可是我根本无意与他争夺,就是不想自相内乱让突厥人获利。” “可是他偏偏不放过我,还因为我而连累了桓彦范与数百士兵。” “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去将它处理好了。” 黑齿常之略微点了点头,表情挺严肃。 “桓彦范的事情,老夫尚未知晓详情,个中究竟有着怎样的隐情,你先说来。” “好。” 李行周便将自己从加入突击小队一起北巡刺探敌情,到郭元振半道上救了他一起返回并州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跟黑齿常之详细的说了。 还有他奇袭突厥王帐回来以后郭元振对他说的那些,关武攸宜要来朔州抓他、以及延迟出兵救援朔州的事情,都一起说了。 听到这些,黑齿常之的表情越来凝重。 “将帅失和自相倾轧,这是兵家大忌、军国之危!建安王武攸宜那个黄毛小儿公报私仇要对付你,尚且是小事。” “李浑瑊身为封疆大吏,怎能在这样的时候使出这种卑劣的伎俩,害得郭元振一军人马死了个尽绝呢?” “……李浑瑊以往也曾颇有功绩与名望,不是那种不顾全大局的人。” “这一次,他真是太令老夫失望了!” “燕国公,我觉得李浑瑊已经把我和郭将军看做了一伙。” “就想趁朔州兵危、借突厥人的手害死我们。” “天可怜见,我奇袭突厥王帐侥幸成功了,突厥人没有再猛攻朔州中途退了兵。” 李行周说道。 “若非如此,我就算抓到了俘虏,也在茫茫的戈壁之上无家可归早晚性命不保,郭元振也必然死于突厥人之手。” “这一招,太阴狠了!” “李浑瑊这个人还是很不简单的,极有谋略。 则天大帝陛下委任他为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实际行使大都督的权力。” 黑齿常之说道。 “这些年来,李浑瑊也一直都干得不错,深受则天大帝陛下的信任,在皇族宗室里面也有了很高的威望。但是临老了怎么犯下这种糊涂,干出危害军国、陷害将士的蠢事?!……老夫,痛心疾首!” “燕国公,此次我回并州,打算想办法将桓彦范与那几百士兵救出来。” 李行周说道。 “桓彦范是无辜受殃,那几百士兵虽然犯过错,但也曾与突厥人死战血战,保境护民有功。 如果被军法一刀杀了,那会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啊!” “你放心,武攸宜那个黄毛小儿还没有那么大的狗胆,敢杀几百士兵。更不敢真的对桓彦范下什么黑手。” 黑齿常之说道。 “他那就是使的一个引蛇出洞之计,想把你逼急了将所有的罪过扛到自己的肩膀上,那样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我知道。” 李行周点点头, “武攸宜的矛头当然还是对准的我,不是真要收拾桓彦范和那几百个与他不相干的士兵。 武攸宜明明知道我的确实身份,还装聋作哑要把我抓回去,加治我一个冒充皇族的大罪。 这种小阴谋小伎俩,真是有够天真和幼稚的!愚蠢!” “当时你运气好去了突厥王帐,没有被他抓到。 如果当时你人在并州或者在朔州被建安王武攸宜抓了。 他宣读军法明正典刑,认定你是冒充的李行周,不问情由当场一刀把你杀了,你找谁申冤诉苦去?” 黑齿常之微眯一下眼睛,说道:“要明着来争斗,武攸宜当然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他的这种小阴谋和小伎俩,如果真的成功了,那也是足以害死人的!...... 明枪好躲暗箭难防,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李行周啊,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多谢燕国公教诲,我记住了。” 李行周拱手拜道。 “大敌当前,内部不能失和。” 黑齿常之说道 “此次你去并州,不要去多管桓彦范与那几百士兵的事情。” “老夫会亲自过问,但保桓彦范和那些人没有事,你绕道避开,以免将事态激化。” “好。” 有了黑齿常之这样的承诺,李行周也算是放了心。 毕竟建安王武攸宜真正要对付的不是桓彦范与那些士兵本人。 现在他的阴谋与伎俩已经败露,当然是犯不着跟黑齿常之这样的大佬死磕到底。 就算他敢,李浑瑊也不会准许。 再者,以建安王武攸宜阴柔诡诈的性格,一但黑齿常之施压。 他也应该会果断的服软放人。 在大敌当前,我不会把建安王武攸宜和李浑瑊怎么样。 但是战争总有结束的时候,我不想跟他们争斗。 但他们却始终不肯放过我,时刻都想置我于死地。 前次李浑瑊扣了朴景泰和我发来的求救信,还要杀朴景泰灭口, 然后不派兵马前去救我们,这就已经很歹毒、触犯了律法底线了。 这一次更是过份,想要把我和郭元振一起收拾了,害得朔州危急、一万多朔州军将士为他的阴谋而殉葬! 建安王武攸宜,此贼不死,我李行周永无安宁与太平! 李浑瑊,此贼不死,何以告慰那些热血将士的在天之灵?! . 次日清晨,一行人在军队里吃过了早饭,李行周叫人请来了燕顺和柿子,将左翊卫的大军交给了他们。 而剩下的百余精锐则和他一同启程离开了朔州。 有阿保机、王难得、马燧、舞阳,在加上在并州的朴景泰。 李行周并不怕深入虎穴。 军队规矩森严,士兵不可轻易外出离开军营。 于是黑齿常之给他们开出了一纸文书,说是派这些人去并州催促粮草。 临时行黑齿常之再一次叮嘱李行周,莫要沾惹桓彦范的事情,以免在这个节骨眼上生出内乱。 不管怎么说,李浑瑊握着北伐大军的胃。 后勤粮草的转运还得全靠他。 现在和他撕破脸皮了算帐,绝非上策。 李行周应了诺,心想我也不是那么没有大局观的人。 否则,当初我早就把建安王武攸宜给收拾了,免除后患。 ...... 然后一行人继续南行,望并州而走。 到了朴景泰藏身的大树林附近,李行周要与众人分道扬镳。 约好了明天午时在并州治所太原城的“三碗倒酒肆”相会。 随着三碗倒名酒的诞生。 李行周的三碗倒也算是开遍了大唐。 王难得等人看到李行周与李白狮结伴要去那片深广的大树林,一阵坏笑。 王难得说道。 “鄯侯,树林里有虫子,也有荆棘扎屁股,你和李副都尉怎么还有这种趣味呀?不如还是一起进城,找个舒适的房间住下吧?” “滚......!” 李行周没好气的大骂,王难得等人笑哈哈的走了。 李白狮被王难得一通玩笑说得满脸通红, “这家伙,嘴真损!” 李行周笑了笑, “走吧,一起去看一看那头大笨熊!” 两人走进了茂密的树林,左弯右绕穿行了好一阵,找到了那个山洞。 “鄯侯,你回来了!可把我想死了!!” 朴景泰张开双臂。 一个熊抱就朝李行周冲了过来! “离我远点!” 李行周一记闪避就挪了开去。 朴景泰嘿嘿直笑, “鄯侯啊!我看到你,高兴!” 三人叙旧片刻,李行周就和朴景泰。 私下谈了一谈正事。 问他并州大都督府里的情况如何,有没有找到那封驰报? 虽然朴景泰平日里显得莽撞不堪。 但是,毕竟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有些门道,还是看得清的。 朴景泰说,那封驰报多半是被李浑瑊毁了。 他那种老精怪,不会轻易留下那种可以指证自己的证据。 但是这三四个月来,朴景泰潜伏在都督府里,却有了另外的重大收获! ...... 朴景泰说出的情况,让李行周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来,至从上次桓彦范押送第一批粮草到并州、李浑瑊出城犒军之后。 年岁已高的李浑瑊就病倒了。 这样一来,繁重的军务担子,就落在了并州司马崔晔的身上。 在大唐的官僚体系当中,长史是一州之副官。 并州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一般由皇族至亲来担任,但一般不赴任。 那么长史就成了实际上的最高长官。 司马,在大唐时代名义上是执掌一州军务的官职,但实际上是个清闲无事的闲官。 很多被失势后被贬出洛阳的京官,都是被任命为远州的司马。 给点俸禄没有半分实权,只剩混吃等死。 第268章 崔晔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在大唐的官僚体系当中,长史是一州之副官。 并州大都督府的大都督一般由皇族至亲来担任,但一般不赴任。 那么长史就成了实际上的最高长官。 司马,在大唐时代名义上是执掌一州军务的官职。 但实际上是个清闲无事的闲官。 很多被失势后被贬出洛阳的京官。 都是被任命为远州的司马。 给点俸禄没有半分实权,只剩混吃等死。 但是并州大都督府的司马不同,一但北方有了战事。 并州司马就要担负起很多的职事,掌握很大的权力! 崔晔,字玄暐,博陵安平。 当然,与李行周的母族清河崔家是一枝同源。 历任兵部库部司员外郎、吏部郎中,为宰相狄仁杰所拔,授中书舍人,迁吏部侍郎,转门下侍郎,升任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成为宰相。 历史上。 704年,宋璟弹劾张昌宗图谋不轨,崔晔也多次进言。 不久,武则天患病,避居深宫,不肯召见宰相,只由张易之兄弟侍疾。 崔晔进言道:“太子与相王足以侍奉汤药,宫廷禁地,不宜异姓人随意出入。” 武则天道:“我十分感激您的厚意。” 但却不肯采纳。 705年,崔晔与桓彦范、敬晖、张柬之、袁恕己等人趁武则天病重,发动兵变,拥立皇太子李显登基,是为唐中宗,因功擢升中书令,封博陵郡公。 武则天对崔晔道:“别人都是受人推荐,只有你是朕亲手提拔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崔晔道。 “这正是为了报答陛下。” 同年四月,唐中宗任命术士郑普思为秘书监,崔晔极力劝谏,但不被采纳。 后来,武三思多次在中宗面前进谗。 中宗采用明升暗降之计,封崔晔为博陵郡王,罢去其宰相之职,只让他在每月初一十五上朝面君。 不久,崔晔又出任检校益州长史,并代理都督之职。 706年,唐中宗听信武三思谗言,贬崔晔为均州刺史。 后来,武三思又诬陷崔晔等人与驸马王同皎同谋作乱。 崔晔又被贬为白州司马,削去封爵。 七月,武三思暗中宣扬韦皇后淫乱后宫之事,并嫁祸给崔晔等人。 唐中宗大怒,将崔晔流放古州。 崔晔在流放途中病逝,时年六十九岁。 710年,崔晔被追复官爵,赐谥文献。 718年,唐玄宗将崔晔的灵位放入唐中宗的宗庙中。 782年,唐德宗追赠崔晔为太子太师。 而在李行周的这个时空。 崔晔年轻时以学行着称,深受叔父秘书监崔行功器重。 662年,崔晔考中明经科,累迁至库部员外郎,后授天官郎中、凤阁舍人。 701年,崔晔升任天官侍郎。 他性情耿直,从不私下接受官员请托,因此受到权贵的忌恨,改任文昌左丞。 不久,武则天对崔晔道。 “你调职之后,官吏纷纷设斋庆贺,这会放纵他们的贪欲。所以现在我让你官复原职。” 于是重新任命崔晔为天官侍郎。 703年,崔晔担任鸾台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兼太子左庶子。 次年又改任凤阁侍郎,加银青光禄大夫。 此前,来俊臣、周兴等酷吏贪图封赏,诬陷良善,抄没数百家。 崔晔拜相后,上表皇帝,为他们陈述冤屈。 武则天感悟,将这些人全部赦免。 崔晔的母亲卢氏曾告诫他道。 “我曾听姨兄辛玄驭道:‘儿子做了官,有人来说再不会贫穷了,这的确是喜事;但他钱财充足,这又是让人担忧了。’ 我认为这是很正确的看法。 近来看见亲戚中做官的,多用钱物奉养双亲,而双亲却不问钱物从何而来。 如果是自己的俸禄,这是好事;如果不是,那么与盗贼有什么区别呢? 你如今作官,如果不能忠正清廉,怎能立足于天地?” 因此崔晔为官以清白着称。 其实,李行周知道,像崔晔这种崔家的面门人物,有族中来供养。 又怎么会稀罕这种黄白之物。 而此时武氏当道。崔晔却不得不出任并州司马。 而崔晔的兄弟,崔升,儿子崔璩、崔珪、崔璆。 都占据了并州的主要职位。 一般来说,外官当然是不如京官,何况还是“司马”。 但是崔晔这个人还真是有点远见,他早就琢磨着一但北方有战事。 “并州司马”可就不再是个吃闲饭的闲官,那就时来运转了。 事实证明,崔晔的政治投机,投对了。 朴景泰告诉李行周说,李浑瑊病倒之后,虽然在大事上有所掌控,但是大多数的事情都交由了崔晔来打点。 武攸宜初来乍道,虽然在并州都督府法曹混到了一份职事,可是立足不稳、人脉也不广。 加上李浑瑊病倒了,建安王武攸宜更加举步维艰。 于是建安王武攸宜开始想办法,在崔晔这里做文章。 崔晔有一女,生相平庸性情跋扈而且妇德不简,二十岁了还没有嫁人。 建安王武攸宜便将自己的元配夫人给休了,主动上门提亲要迎娶韦氏女,娶作正室。 崔晔当然很高兴了,再加上建安王武攸宜是千牛备身出身。 外貌体态文采言语那都是极讨女人欢心。 韦氏女一见面也就死心塌地的喜欢上了他。 一拍即合,建安王武攸宜火速与韦氏女成婚,成了崔晔的女婿。 这样一来,武攸宜也就迅速的在并州站稳了脚跟。 崔晔有点小聪明,但是在谋略城府上远逊于建安王武攸宜,几乎被他牵着鼻子走。 再加上有韦氏女的煽风点火,崔晔更是对建安王武攸宜这个“乘龙快婿”言听计从。 这就有了后来的朴景泰遇险、驰报被扣。 武攸宜拘拿桓彦范与数百士兵,以及迟误发兵援救朔州。 武攸宜赴朔州擒拿李行周。 这许多的事情,都是武攸宜从中谋划。 然后再与崔晔合伙一起骗取了李浑瑊的信任。 以李浑瑊的名义发号施令办下来的。 李浑瑊身为李唐宗室,素有贤名、威望极高。 这一次却不料被自己最为信任的副手崔晔与建安王武攸宜所利用,落下了许多的骂名。 听完这些,李行周真是有些意外和震惊。 自己出身清河崔氏,结果没有收获一丝的助力。 相反崔赤骥、崔逾轮到现在的崔晔。 都成为自己成长路上的大boss。 如果说李浑瑊做事还能有一点底线。 那么一心弄权的崔晔与居心叵测的建安王武攸宜,肯定不会有这些顾忌。 难怪并州大都督府,能干出那许多“自毁长城”的事情! 难怪黑齿常之,都对李浑瑊的这些举动感到不可思议与无比失望。 原来,李浑瑊都是被架空和利用了! 休元配、陷祖父,无所不用其极。 武攸宜还真是阴毒! 李行周觉得,此前的策略或许要临时改上一改了。 为了顾全大局,李行周不想在这时候与建安王武攸宜撕破了脸针锋相对。 可是现在,卧病在闲的李浑瑊都成了傀儡。 一切尽在崔晔与武攸宜的掌控之中。 这对翁婿狼狈为奸,天知道他们还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万一在以后的战争节骨眼上他们再使一把坏,那可就真的致命了! “老朴,有办法让我当面见到李浑瑊吗?” 李行周说道。 “难!” 朴景泰皱眉沉思,说道。 “建安王武攸宜亲自担负起照顾李浑瑊的职责,外人无话可说。” “在李浑瑊病榻边照顾寝居的,都是建安王武攸宜的心腹女婢。” “外面戍卫的军士都是崔晔的死忠。 “这些人把李浑瑊包围得像铁桶一般。” “我也只能在暗夜时分潜伏进去,悄悄的倾听一些他们的谈话。” “想要接近李浑瑊的身边,根本不大可能。” 李行周拧眉沉思,良久。 “如果有重大事宜,必须有李浑瑊亲自出面主持呢?” 李行周道。 朴景泰摇了摇头, “一般来说,大小的应酬都会有崔晔或者建安王武攸宜代劳。” 李行周微然一笑, “有件事情,可能就由不得他们了!” “何事?” “到时便知!”李行周手一扬, “走,去太原!” 李行周与朴景泰、李白狮三人分头离开了大树林。 李行周又将自己乔装改扮了一回避开建安王武攸宜的那些眼线心腹。 扮作一个寻常的百姓路人进了并州治所太原城。 这里是李唐的龙兴之地,大唐的北都。 一直都是大唐的北方政治、经济、文化与军事中心,城池颇为兴旺。 李行周无心欣赏什么风土人情。 混杂在人流之中辗转找到了朴景泰与他约定的碰头地点,一家不起眼的民居之内。 李行周先稳住了脚,确定自己没有被并州的军士发现行踪。 这里是崔晔与武攸宜的地盘。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城中安插了多少的心腹眼线,打探一切可疑之人可疑之事。 然后,李行周决定暗中去见一次张九龄。 把方才了解到的这些重要线索,跟他说上一说。 张九龄早前不及弱冠就已是国子监太学生,才名远扬。 当日是靠着李行周大闹洛阳,才得以中探花。 后来也是与李行周十分交好。 则天大帝对他在军事上的异才颇为惊叹。 于是破格提拔张九龄为秘书省正字,相当于则天大帝的私人智囊。 后来不久,则天大帝又发现张九龄为人忠正耿直精通律法。 于是又提拔他做了监察御史。 并州打起来后,则天大帝又把他弄到了并州。 可见对他的器重。 张九龄现在只是一个监察军队风纪、查核各种军事案件的行军司马,但他的本职是御史台的监察御史。 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小官,但是他有权弹劾天下百官,宰相见了御史上门,心里都要犯怵! 战争非常时期,入夜后并州城中霄禁。 各家各户都闭门熄灯,往来巡视的兵丁不绝,戒备十分的森严。 三人就像是三条暗夜中的幽灵。 悄悄的摸到了并州大都督府辖下的官方馆驿之中。 张九龄奉公职而来,按例居于官驿之中。 先行递上了公文,只等明日办事。 三人到了官驿,发现这里戒备十分的森严。 根本就不像是平常的戍卫,简直就像是要“兵变”了一样,张九龄被包围得像是铁桶一样。 甚至在斗拱屋顶的檐角这种地方,都暗藏了居高盯梢的眼线。 看到这样的情况,李行周的心里越发一紧,情况远比我想像的还要紧张与复杂。 并州,是外松内紧。 崔晔与建安王武攸宜非常的有戒心,对外防患极严。 天知道他们二人暗中还有什么图谋。 莫非还想举兵叛乱、独立成国?! 找死! 三人在官驿里外观察了一阵,好不容易瞅到一个守兵防备的空隙。 李行周像只狸猫一样从窗户里跃进了张九龄的房间。 张九龄居然没有睡,只是和衣躺在床上。 听闻轻微的响动,他既没惊慌也没有发作,而是坐起了身来,定定的看着李行周。 李行周不由得惊叹,难怪人人皆赞张九龄“少年老成”。、 暗夜之中见到房间里进了贼。 他居然一声不吭,太沉得住气了! “我李行周!” 李行周言简意赅的四个字,让张九龄暗吁了一口气。 “很好。 ”张九龄连忙下了床,让李行周跟他一起走到一个相对隐蔽的墙角,小声道, “我就知道你要来!” 李行周微惊, “你知道?” “鄯侯,进城之后,我才知道并州的情况远比我想像中的要复杂。” 张九龄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表面看来,一切正常相安无事。” “但是实际情况,恐怕颇为复杂与凶险。” “你看我这馆驿里外,铁甲士兵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 “并州对于行军司马与朝廷御史如此严加防范,显然是心中有鬼!” “我来告诉你,他们有什么鬼!” 于是,李行周将他从朴景泰那里了解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对张九龄说了。 张九龄听完,大吃一惊。 “建安王武攸宜也太没人性了…… 并州真是发生了大事,这连燕国公也是没有预料到。 张某身为朝廷御史,岂能袖手旁观!” ...... 因为环境特殊时间紧迫,李行周无法与张九龄细谈和长谈。 二人议定,明天张九龄以查核桓彦范入狱一案,进并州大都督府。 崔晔与建安王武攸宜会拦着张九龄,不让他见到李浑瑊本人。 现在李行周与张九龄不得不怀疑,李浑瑊究竟是死是活? 再者,就算情况没有那么坏。 大病了一场的李浑瑊现在是否已经被控制和软禁了? 在大唐北伐这样重大的节骨眼上,身为主理大军后勤的长史。 李浑瑊肯定知道自己的责任有多重大。 如果他只是短暂的病上一两天、临时让崔晔代为操持一下大小事务,姑且说得过去 如果身体确实不行,李浑瑊有义务尽快向朝廷说明,就算朝廷不会马上派人取代他的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的官职,至少也要临时派一个能够负起全责的能臣来接手他目前的工作。 而绝不是由李浑瑊自己决定,由他的副手崔晔全权代管。 李行周与张九龄三言两语一谈,抓到了事情的核心...... 目前崔晔全面接管并州大都督府的工作。 不符合律法也不符合政治章程,是擅权夺班! 第269章 张九龄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如果他只是短暂的病上一两天。 临时让崔晔代为操持一下大小事务,姑且说得过。 如果身体确实不行,李浑瑊有义务尽快向朝廷说明,就算朝廷不会马上派人取代他的并州大都督府长史的官职,至少也要临时派一个能够负起全责的能臣来接手他目前的工作。 而绝不是由李浑瑊自己决定,由他的副手崔晔全权代管。 李行周与张九龄三言两语一谈,抓到了事情的核心...... 目前崔晔全面接管并州大都督府的工作。 不符合律法也不符合政治章程,是擅权夺班! “好,明天他们要是敢拦着我不让我见李浑瑊,我就祭出这样的大刀!” 张九龄两眼精亮,说道, “我就不信,他们还敢我把这个御史怎么样!” 李行周眨了眨眼睛, “如果他们让你见到了李浑瑊呢?” 张九龄眉头一拧, “那我也好像不大方便,当面质问他私扣驰报、延误出兵救援朔州的事情。 这两件事情,我们好像都没有证据,只是自己心里清楚。” “是啊,这正是建安王武攸宜的高明之处。 李行周说道, “前番他扣我驰报没有派兵去救我和那些难民。” “但是派了郭元振去收复了朔代二州。” “朝廷真要责问起来,他们大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是以大局为重、收复城池为先。 “这一点,还真是可无辩驳。” “随后,桓彦范与几百逃兵下狱,勉强也可算是他们占住了道理,只是小题大作而已。” “这一次,他们出兵虽然很慢、逼死了郭元振麾下一万多人。” “可是毕竟援军最后还是到了,这又没法去抓他的把柄!” “这武攸宜,竟然如此狡诈!” 张九龄浓眉紧拧, “他若是将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也该是个人才啊!” 李行周微然一笑, “九龄兄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句话叫做,百密一疏。 “世上根本就没有天衣无缝的事情。” “今天告诉你这些,是让你在明天进大都督府之后多留个心眼。” “留意李浑瑊与崔晔的各种表现,不要急于发难,只谈桓彦范一案。” “也就是说,先观察观察,不要打草惊蛇。” 张九龄眼睛一亮。 “鄯侯有他们的证据?” “当然!” 李行周说道, “现在不便多说,明日你办完了公职,我们照常到三碗倒酒肆碰头。 想必到时会有很多建安王武攸宜的眼线盯着我们。” “我们只管喝酒玩乐便是,别让建安王武攸宜以为我们查到了什么重大线索。” “先让他麻痹大意一段时间,到时,自有办法将其一刀拿下!” “好,时间紧急,现在也不便细商。” 张九龄道。 “你先走吧,一切小心为上!” “九龄保重!” 李行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馆驿。 和朴景泰、李白狮二人安危无恙的回到了歇脚之处。 李行周对朴景泰说道。 “你暂时不要回并州大都督府了。” “现在我与李白狮正式碰头走在了一起,你很容易暴露,不要再在并州露面。” “两三天之内,我会来与你汇合。” 朴景泰应诺而去。 李行周稍稍的吁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并州这里居然乱成了这样。 以前只以为是李浑瑊与郭元振之间有暗斗有排挤。 但是他们二人再如何争斗,李浑瑊不敢误了本职。 不会耽误了北伐大军的后勤补给这些大事。 现在情况有变,如果是崔晔和建安王武攸宜掌控了实权。 那真难说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情。 武家那群人可是一肚子草包。 而崔家,从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他们一直在意的是家族门阀。 尤其是建安王武攸宜,他目前只是一个法曹参军,出了大事先有李浑瑊顶着。 万一要杀头,他还有一个临时岳父崔晔先伸出了脖子挡刀。 有武承嗣罩着。 武攸宜居于幕后出谋划策坏事干尽。 但最后清算罪帐的时候,很有可能查不到他的头上!...... 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可以指证武攸宜的罪证。 顶多只有李浑瑊“渎职”与崔晔“擅权”的一些迹像! 建安王武攸宜这厮真像一条阴冷的毒蛇。 藏在暗处不显真身,时刻都能要人命! 李行周坐着那里天马行空的想着这些。 不觉稍稍有些头都发晕了。 于是闭上眼睛伸手摁了摁太阳穴。 李白狮一直安静的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李行周思考。 这时连忙上了前来伸出手替李行周按肩、揉头。 李白狮练过武,又是名动陇西的花魁。 既熟知人体穴位,手法力道又恰到好处。 李行周极是享受的长吁了两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这几个月来,鄯侯真是辛苦万分。” 李白狮低声的,心疼的说道, “等仗打完了,鄯侯要好生歇息,莫要再这样的操劳。” “看看鄯侯,都像是变了个人。” “黑了许多,也瘦了许多。” 李行周闭着眼睛享受李白狮的按摩,笑道: “这么说,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能让女人发花痴的李行周了?” “才不是,鄯侯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李白狮低声道, “鄯侯现在一身男儿阳刚,英雄大气。” “别说是女子,就是好多的男子汉都对鄯侯万分崇拜无比敬仰了!” 李行周噗哧一下笑出声, “白狮,你还真是不会说话。” “照你这么说,我现在非但是招女人喜欢,还招男人喜欢了?” “呃……李白狮嘴笨!” 李白狮自己也笑了两声。 “你看突击小队的那些傻小子,还不都把你当成父兄来尊敬、当成神明来膜拜吗?” “笨蛋,那是两码事!” “噢!……” 或许连日来真是累坏了,体力与精神全都严重透支。 只是靠着一股心气一直在强撑着。 现在被李白狮这样在穴位上一按,李行周整个人一下就放松了。 顿时一股强烈的倦意来袭,眼皮儿再也撑不住了。 “床……床! ”李行周不顾一切的爬到了床上。 衣服都没有脱,仰面一躺马上就呼噜声大起。 李白狮看到李行周这样,真是既欣慰又心疼。 欣慰的是,鄯侯真是半点没有把她当外人了。 现在全然没有了以往在陇西时的那么多男女大防。 心疼的是,鄯侯一向那么精明又细心的人。 得要累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这样的粗心...... 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房间很小很小,只有一张床吗? 李白狮的脸上突然变得火烫烫的…… 有什么关系? 我不早就是他的人了吗,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取水,沐浴。 李白狮一个女孩子。 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一身脏兮兮的带着汗臭味儿。 和自己心爱的男人睡在一起的。 浴室很小且简陋,只能放下一个浴桶。 李白狮也没有大声大响的去厨房升火烧热水。 只是轻手轻脚的打了一些井水倒进澡桶。 就脱光了衣服,泡了进去。 ...... 夜清凉,井水更是清冷。 李白狮泡在澡桶中,水虽然凉。 可是她感觉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烫。 心里更像是有一股热烈的火焰在燃烧。 甚至皮肤都泛起了一层迷离的红晕。 与鄯侯同床…… 这种事情,李白狮以往想都不敢想。 以前的李行周。 爱的是风情万种擅长床第之欢的小妖精,就像拓跋继琴那种。 再不就是出身名门地位显赫的大家贵秀,就像武珂儿那种。 最不济也得是个精通棋琴书画、声名扬于城乡里坊的大美人儿。就像太平公主的那种。 重点是,李行周最是讨厌舞刀弄枪的粗悍女子。 说女子练武就是败坏了一番温柔香气。 李白狮细细回想,自己跟着鄯侯有两三年了。 以前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鄯侯几乎把她当成了空气。 再不就是当成男人来使唤,让她专干一些赶车、养马、当保镖的粗活。 虽然她的职务奉车副都尉。 但还真不是保镖。 可是最近半年来,自己却鬼使神差的与鄯侯越走越近,到今天…… 李白狮有点不敢往下想,情不自禁双手捂脸。 又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口中暗啐了一句 “李白狮,你好下贱!” 舀起一瓢清凉的井水从脸上淋下。 李白狮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心里那股强烈的冲动,却像是一头犟牛,越按它越要挣扎。 李白狮比别人更了解自己的性格。 一但心里有了什么念头,那真是九条牛也拉不回来。 区区一瓢清水,能奈何? 轻咬红唇,李白狮暗暗为自己打气。 “鄯侯都不怕,我一介女流怕什么?” “我怕什么呢、怕什么呢……” 越是嘀咕着给自己加油打气。 李白狮心里更是有些慌乱。 泡在澡桶里,李白狮心里的旑旎念头与羞涩情怀纠结成了一团。 真叫是一个乱七八糟。 “我堂堂的李副都尉,吐蕃的刀山火海走过了。 突厥王帐牙帐里的千军万马。 赴汤蹈火都未曾怕了。 现在有什么好怕的!” “怕个屁呀!我堂堂的李副都尉!!……” “呜呜,救命哪! …… 谁来帮帮我,我该怎么办?” 李白狮泡在冰冷的澡桶里纠结了许。 ,直到嘴唇都泡得发青了。 仍是纠结不出一所以然来。 到最后,李副都尉把心一横。 哼! 怕什么! 鄯侯睡床,我 …… 我就睡在这浴室里! 李白狮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是相当的英明。 虽说是主仆,虽说自己早在心里就已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鄯侯。 可是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总得是男人主动一点。 万一自己现在主动贴上去却被鄯侯一脚踢下了床。 那就算是当场一刀把自己的脖子割了。 到了九泉之下也会羞于见阎王。 她不知道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是犟还是蠢, 总之,她认为自己必须这样做! 说干就干,李白狮爬出了澡桶穿上了衣服。 拔掉澡桶的栓子放干了水。 轻手轻脚的拆了浴室的门往大澡桶上一放。 又把自己换下的衣服草草的往门板上一铺。 得了,有床了。 李白狮独自偷着乐,我好机智。 一下就解决了这样的一个大尴尬! 她着往上面一躺,还行,能睡。 大概也是十分困累了。 李白狮刚刚躺下没多久。 也便酣然入梦。 李行周的睡眠质量一向奇高。 睡下一个时辰便已是渡过了最为困累的深层睡眠阶段,精力恢复体力充盈。 意识也变得耳听八方的十分机警。 只是心里上仍然犯困,人躺着不想起来。 渐渐回过神来时,李行周想到一个问题。 李白狮呢? 这个房间很小很简陋,像是旅人中途盘桓时租用的小单间。 除了一间刚好能够容纳一床一几的拥挤卧室。 就只剩一个刚仅能放入一个澡桶的小耳房。 李行周想到了一个问题,心里暗自一笑。 这么小的房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李白狮会去了哪里呢? “李白狮!” 李行周出声一唤。 “唉!!” 睡熟了的李白狮马上就惊醒答应了一声。 下意识的翻身就起, “鄯侯有何吩…… 哎呀!” 扑通! 咣当当! 小耳房里传来李白狮的惨叫和木质物件翻倒的声音。 李行周一惊连忙起身朝小耳房走去。 李白狮凄惨的扑倒在地上,身上压着那块门板。 狭窄的空间将门板卡住,李白狮又羞又恼的奋力掀那门板,却是掀不掉。 “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李行周忍俊不禁的大笑。 上前来帮了她一把。 将卡住的门板抬了起来。 李白狮狼狈又尴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不及防备摔疼了几处,呲牙咧嘴却不敢吭声。 李行周连忙掌起了灯。 看到李白狮灰头土脸的额头上还撞青了一块。 “傻姑娘,你干什么呢?” 李行周真是哭笑不得。 “过来躺下,上一点药油。” “噢……” 李白狮呐呐的应了一声走到床边坐下。 想起之前自己心中的那些纠结。 她现根本不敢正眼去看李行周。 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简直无地自容。 李行周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李白狮生就天不怕地不怕,同时也是一个十分耿直心里藏不住事的人。 但有一点什么心事,都会写在脸上。 “躺下,我给你上药。” 李行周道。 “白狮不敢! …… “我自己来就好了。” “躺下!” “是……” 李白狮乖乖的躺下了,心里斗然砰砰砰的猛跳起来。 憋着气,大气儿也不敢喘。 李行周倒是很自然。 坐到床边拿出李白狮随身都会带上的跌打疗伤药。 抹了一点在指尖,轻轻的摁到了李白狮的额头上。 第270章 权力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躺下!” “是……” 李白狮乖乖的躺下了,心里斗然砰砰砰的猛跳起来。 憋着气,大气儿也不敢喘。 李行周倒是很自然。 坐到床边拿出李白狮随身都会带上的跌打疗伤药。 抹了一点在指尖。 轻轻的摁到了李白狮的额头上。 李白狮浑身都一记惊弹,吓点跳起来。 “有那么疼?” 李行周有点吃惊。 “不、不疼!” 李白狮嘴里直哆嗦。 被鄯侯那样轻轻的一碰。 像是全身的经络都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 整个身上都又麻又酥的。 这感觉就像是从心底里泛起来的。 瞬间就蔓延到每一根发梢。 李白狮心里乱七八糟的想。 以前我也不是没和鄯侯有过肢体接触。 递东西的时候会碰到手。 我们相互比过武、甚至有过拥抱,之前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 “我给你揉揉,不然明天要青肿一块,不能出去见人了。” 李行周说着,加了两分暗力。 “好……鄯侯揉吧!” 李白狮咬着牙说出这一句。 李行周听到这句话感觉有点歧义。 下意识的往她瞟了一眼。 真是货真价实,躺下了仍是这般的亭亭高耸。 再一看她的表情,红唇轻咬秀眉微颦。 好像有点紧张也有点羞涩。 更像是有点视死如归的豁出去了。 像要受刑似的,至于吗? 李行周不禁暗笑。 耐心的给她揉了一阵额头上的淤青。 李白狮初时很紧张。 渐渐的放松了下来,表情自然多了,身体也没绷起了。 “好了,你睡吧!” 李行周收起了药瓶,说道: “我已睡足,到外面活动身体。” “鄯侯!” 李白狮像是突然被什么附体了一样。 心里斗然冒出一股无边的勇气。 睁开眼睛伸出手。 一把抓住李行周的胳膊。 “不要走……” 李行周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你堂堂的李副都尉,还能怕黑不成?” 李白狮红唇一咬,豁出去了! 坐直了身体伸开双臂。 李白狮将李行周紧紧抱在了怀里。 李行周心中一怔,好大的力气。 身体都在发烫、发抖了! “鄯侯,你要了我吧!” “……” 李行周稍稍迟疑了一下,伸出双臂抱住了她。 轻抚她的后背。 李白狮感觉到他的轻抚。 心中一块大石仿佛就是落了地...... 鄯侯并不反感我噢! 于是李白狮更有勇气了。 紧紧的贴到了李行周结实的胸膛上。 李行周只觉得被两团极是柔软与温暖的东西贴住了。 一股特殊的躁动暖意油然从心中升腾起来。 两人抱得更紧了。 李白狮腰身稍稍一用力,两人就躺到了床上。 一拧腰,她整个人便压到了李行周的身上。 李行周不禁好笑。 真是个女汉子! 李白狮看着近在咫尺的李行周那张脸。 心中就像是春天来了百花开一样的满副烢紫嫣红。 又有一些懵懂、羞涩与难为情。 诸多的情绪一齐涌上了心头。 李白狮的表情变得十足的妩媚、妖娆。 甚至带着一股妖异的邪意,充满了挑逗与魅惑的味道。 李行周双手轻抚在李白狮的后背,食指轻巧的一勾。 解开了。 两个字,熟练! 李白狮只觉得一松下意识的低呼了一声。 脸上顿时红作一片。 马上将身子紧紧贴在在李行周的身上。 怕自己松开的窘样被他看到。 须不知,这让李行周感觉更加刺激了。 狼腰一拧,李行周抱着李白狮一个翻身。 反客为主的将她压在了身下。 李白狮略吃了一惊。 双眼紧闭有点不敢去看居高临下的李行周。 “怎么,在上面的时候很威风。” “一但被压到了下面,你还紧张了?” “我、我……我好像有点不习惯被压在下面的感觉!” “你喜欢在上面?” 李行周不禁笑了,手指用一个非常轻佻的姿势勾住了她的下巴。 慢慢的往上移,在她的红唇边缘慢慢的游走。 “好……像是!” 李白狮变得很紧张, 呼吸顿时加快。 更不敢睁开眼睛了,声音也开始发抖。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李行周的手已经游走到了她娇俏的鼻尖。 轻抚她的脸庞,耳垂,眼廓。 “鄯侯……别那样轻轻的挠我了 “我我……有点受不了了!” “怎样的受不了?” 李白狮猝不及防惊叫了一声。 顿时脚尖绷直仰起头来。 右手的食指儿下意识的就放到嘴里,咬住了。 至柔,至弹,货真价实。 虽说此前阅女无数。 但这一刻李行周仍是有一点惊喜。 两世为人,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的身材,没有之一。 …… 天边露出一丝晨曦时。 李白狮秀发散开的侧躺在李行周的身边。 脸颊上浮着两朵如同朝霞的红晕。 气色显眼一丝疲惫,但是嘴角时时挂着一丝温馨与暖意。 我是妇人了。 我已是鄯侯的女人。 她伸出手,轻轻的撩拨李行周下巴下青短的胡茬儿。 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一些事情,既荒唐又好笑。 既感觉到了一种刺入心扉的疼痛。 更多的是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感与满足感。 一切,真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毫无预期的发生,却顺理成章的开始。 最后……水道渠成! 看着疲累之后再次熟睡的李行周,李白狮静静的心中寻思。 或许,女人天生就是要被男人宠的。 不管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都是一个渴望被霸道的力量来征服、渴望被狂野的溺爱来融化的女人。 男女之间,如此奇妙! ...... 清晨,张九龄早早的起来,洗漱更衣。 非常仔细的打点好了自己的衣冠仪表,准备入并州大都督府公干。 虽然只是一个八品官,但是“御史”负责监察天下百官。 张九龄一直都认为,御史,是一个神圣的公职。 要想做好一名御史,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忘我”。 忘却自己原本的身份与来历,忘却一己之安危与祸福。 一个“御”字代表的就是朝廷、是则天大帝陛下、是律法的公正与严直。 不忘我,何以作御史? 今日这一趟并州大都督府之行,或许有凶险,情况也会很复杂。张 九龄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停的在心中暗示自己。 胆大、心细,忘我、秉公! 忘记自己与黑齿常之及李行周等人的私交友谊。 也忘记心中对建安王武攸宜与崔晔等人的憎恶之情,一切凭事实说话,一切秉公而论! 馆丞送来了早餐,张九龄吃过之后。 并州大都督府果然有人来请。 来的还是建安王武攸宜本人。 “九龄御史,久仰大名!” 建安王武攸宜的脸上仍是他招牌式的微笑,拱手道。 “在下曾在洛阳为官时,久闻九龄大学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文武双全傲笑仕林。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建安王武攸宜当面夸赞张九龄是“九龄大学士”并给了许多的高度评价,虽说有讨好之嫌,但还真是不为过。 “建安王过誉了,元忠惭愧。” 张九龄微笑的回礼。 “九龄御史,请!” 建安王武攸宜也未多说,就请张九龄上了马车。 朝廷的御史来视察工作,这就等于是钦差大臣。 建安王武攸宜不敢怠慢,自己亲自策马朝前引路。 张九龄守定寸心不慌不乱,随建安王武攸宜进了并州大都督府。 在正堂入客坐下。 “御史稍坐,待我去引一人前来与你相见。” 建安王武攸宜道。 “好。” 坐等,先看他如何出招。 稍时过后,建安王武攸宜带着一个人来了。 张九龄刚一看到那人,就略微吃了一惊...... 桓彦范? “不瞒御史,几天前,我就已经将桓将军开释放出了。”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本人身为并州大都督府法曹参军,责职所在一切秉公而办。” “九龄御史但有查问,只管开口。” “桓将军,此前若有得罪之处,也请见谅!” “不敢当。” 桓彦范冷冷的回了一声。 这一招,倒让张九龄有些猝不及防了。 原本是想以桓彦范一案为突破口,查一查并州大都督府内部的情况。 现在不料,桓彦范已经无罪开释,这该如何是好? 灵机一动,张九龄道。 “建安王,人虽然是放出来了,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么事情的真相本官还是要了解一个透彻。” “回去也好向黑齿将军、向御史台回报详情。” “本官,不能当它没有发生。” “再者,与桓将军同时下狱的那些士兵,本宫也必须全部见到。 “须得查清他们每一个人的过往及现状,方可定案!” “这好办。”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道。 “不如就请御史在此与桓将军议谈笔录,我去把那些同样都已开释了的士兵,全部请到这里来,逐一与御史见面。如何?” “甚好。” 张九龄拱了一手。 “有劳建安王。” “那我去去便来。少陪。” 建安王武攸宜微然一笑,对张九龄与桓彦范各自拱手行了一礼,走了。 张九龄连眨了几下眼睛,心说看来建安王武攸宜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来专查此案,因此早就做了准备。 非但是提前放出了桓彦范,连那些士兵也都放了。 这样一来,案件本身就已经没什么好查的了。 军案毕竟不同于民案,民案讲究动机、过程和结果,军案更注重结果。 军人彼此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 因此,但凡涉及军队的案件都不可轻易将事情扩大化。 以免影响到士兵的情绪与军队的稳定。 “桓将军,请坐。” 张九龄说道, “我乃黑齿将军麾下监察军队风纪的行军司马,御史台监察御史。现在奉公,问一问关于你下狱一案的详情。” “哎,没什么好说的了!” 桓彦范很郁闷的坐了下来,浓眉紧皱的有点咬牙切齿,说道。 “那个鸟人把我弄到了并州大都督府来,既不捆绑也未下狱,还派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只是不让我出去。就两个字......软禁!” 张九龄皱了皱眉。 “那并州法曹可曾正堂开审问案,查问有关于你的案情?” “问个屁!” 桓彦范一介武夫受了满肚子的气,没好气的道。 “就是关着我不让出去,一句屁话也没问过!” 张九龄心里仿佛是清楚了。 看来建安王武攸宜并非是真要把桓彦范当作是整治对像来收拾,甚至不想把桓彦范得罪得太深。 他拿下桓彦范只是做个样子,目的,只是为了逼急李行周,引李行周进入圈套! 想必,建安王武攸宜也不会真的为难那几百士兵。 他在军队里干了十年,肯定非常的清楚滥杀士卒会引起什么样的恶劣反响。 这种蠢事,绝对不是武攸宜能干出的! 如此一来桓彦范一案根本就没有造成什么真正严重的后果。 御史对此查无可查,报到御史台人家还会认为小题大作不予受理。 张九龄不禁心中暗自惊叹,建安王武攸宜这人的手段真是高明又精巧。 身为并州大都督府法曹参军,听说有关于“逃兵”的案件,他立案侦察、传人来问,都是职责之内的事情。 桓彦范一案,建安王武攸宜对外宣扬得很夸张、很严重。 实际上却是处理得云淡风清小心翼翼,让人挑不出什么把柄与漏洞。 稍后,建安王武攸宜果然带着两三百名士兵来了。 桓彦范还刻意出来辨认了一下。 没错,那些人他虽然无法全部认识,但大多眼熟。 都是和李行周一起逃难回来的朔代败兵,身上都还穿着桓彦范给他们的军服。 见了桓彦范,这些军士也都有些惭愧。 认为自己连累了桓彦范,因此纷纷请罪。 张九龄见状,这件案子看来真是查无可查。 不好再揪着这个小鞭子对建安王武攸宜穷追猛打了。 否则,就将有公报私仇、小题大作之嫌。 “九龄御史,本参军现已逐一查明这些人的所有来历、出身和与突厥一战前后的一切行为。” “他们的确是曾经做过逃兵,也干过一些违法乱纪之事。” “但事后他们已经幡然悔悟,保护百姓抗击突厥人立下了战功。” “本参军依据军法,判定他们功过相抵,因此既往不咎、不赏不罚,命其重回军旅,归于右卫左翊卫中郎将桓彦范麾下效命。”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九龄御史认为我处理得妥当吗?如若不妥,可有见教?” 张九龄双眉紧拧的沉思了片刻, “并无不妥。” 建安王武攸宜微然一笑, “九龄御史还还有何疑问?” 张九龄很想说,我想见一下李浑瑊。 可是现在案子都办完了,用一个什么样的名义要求见李浑瑊呢? 如果不能顺理成章,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罢了,见好就收。 回去与李行周商议了,再作定夺! 第271章 武氏三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酒肆里因为李白狮的耀眼,变得分外热闹。 李行周在闹中取静,悄悄的观察着那几个盯梢的探子。 他们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不经意间眼神瞟到了酒肆外面。 李行周在大街上嘈杂的人群当中。 看到了一个让他心里斗然就升起了一股憎恶之情的,熟悉身影! 李行周看到三碗倒酒肆的门口,走进来一个“醒目”的男人。 他身材五短佝偻,尖脸鼠须、颧骨突出长得那叫一个丑陋猥琐。 之所以“醒目”,是因为这个猥琐男衣着光鲜趾高气扬。 正仰着头、剪着手摆出了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跋扈姿态。 眼睛都斜瞟着天花板,目中无人的走进了酒肆来。 安定郡王武攸暨! 跟在安定郡王武攸暨身后进来的两个青年男子,倒是仪表非俗。 一个衣饰华贵非凡,在并州这样的地方绝对不多见,加上神情洒脱面带微笑,举手投足之间都在刻意的显摆一股“贵气”。 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京城来的大官。 这是安定郡王武攸暨的死党兄弟,安平郡王武攸绪。 另一个白面书生在三人当中生得最是好看。 体态颀长五官俊朗颇有几分才子美男的潇洒神韵。 但是一直都在对安定郡王武攸暨点头哈腰的频频献媚,又让人生出几分鄙夷来。 恒安郡王武攸止。 三个男人的身后。 还跟着五六个花枝招展妩媚妖娆的年轻女子。 正嘻嘻哈哈的笑闹成一团,举止轻佻媚俗。 一看便知是常年混迹于声色欢场之地的烟花女子。 三碗倒酒肆比起洛阳西市的酒肆差了一点档次,但已经是太原城最大最好的一家。 李行周等人在此欢聚,这三个人也会来此潇洒取乐,但也不奇怪。 安定郡王武攸暨这一群男女,甚是招摇的走进了酒肆之中。 掌柜小二等人素来有着识人之能,知道来者身份非凡。 慌忙恭身相迎,直接请到了楼上雅间殷勤伺候。 这些人,倒是没有注意大堂角落里、挤坐在一群士兵当中并不显眼的李行周。 真是冤家路窄,看到他们三个好心情都坏了一半去,李行周不禁在心里暗叨了一句。 张九龄就坐在李行周的身边,随着他的眼光瞟了一眼,凑近了小声道: “这三人奉命出征司职粮草转运,却在军中的辎重车马之中裹带了军妓,知道的人不少,因此影响十分恶劣。 “张某身为行军司马与朝廷御史,对此当真是看不过眼,因此想要对其查证弹劾一番。 ” “但是燕国公阻止了我,说不必把这三人当作是军队里的人看待,不予理会便是。” 桓彦范也坐在李行周的近旁,李行周与张九龄的低语对谈并没有避着他。 桓彦范听闻了这些言语也是会心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 “鄯侯,话虽如此,可是这三个不是人类的家伙进了并州城里,未必只是为了寻欢作乐。” 李行周心中一醒神,桓彦范提醒得有道理! 建安王武攸宜是我的敌人。 安定郡王武攸暨与安平王武攸绪虽然未与我撕破过脸,但也是潜伏中的敌人。 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就会成为“朋友”。 一个武字写不出两家人。 如此说来,安定郡王武攸暨与建安王武攸宜之间很有可能有着密切的联系。 想通这些,李行周的思路斗然变得清晰了! ......没错,没错,建安王武攸宜不大可能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情。 很有可能,他一直都在暗中受着武承嗣的指使,他一直都是武承嗣的人! 只有武承嗣,他才是真的对我誓不两立。 尤其是这一次我随军出征了,如果我死在了“疆场”。 那么武承嗣就能重燃迎娶太平公主的希望了! 原来,如此! 或许桓彦范只是一种猜测和无心之语。 却帮助李行周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天敌就是天敌,原来我最大的敌人仍是武承嗣。 建安王武攸宜蹦跶得很欢实,但他很有可能只是武承嗣手底下的一条猎犬! “鄯侯……哦不,将军,你也来和我们喝一碗吧!” 李白狮的欢声笑语的,打断了李行周的沉思。 “好!” 李行周可不想扫了众人的兴,于是爽快的捧起一碗酒。 “兄弟们,请!” “将军请!” 众人一起喝下一大海碗,然后好几个家伙开始拍起桌几。 “上酒、上酒!” 旁边已经摆了好些个巨大的酒坛子。 军人喝酒,那就像上阵杀敌一样能玩命。 喝最烈的酒。 骑最烈的马。 睡最风骚的女人。 这是军旅汉子们心目中的三大理想。 气氛持续热烈,辛苦压抑了几个月的士兵们,今天放开了畅饮与玩乐。 李白狮今天也玩得很是开怀,她感觉自己从生下来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当然,她心里很清楚并非是这些酒量很臭、傻乎乎的年轻士兵们把她逗得这么开心。 而是自己的身与心都终于有了一个归宿。 还是一个在梦想之中都遥不可及的归宿。 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众人依旧把酒当成了水来痛饮,大声笑乐。 酒肆的大堂里一片热闹与嘈杂。 “鄯侯,并州大都督府的事情,还查不查了?” 张九龄小声道, “建安王武攸宜早有防备,守得滴水不漏,让张某感觉无从下手!” 李行周沉吟了片刻,说道。 “他越是捂得严实,我就越怀疑并州大都督府里出了特别重大的状况。” “此前我曾与燕国公私议朔州之战的事情,燕国公对于并州大都督府迟缓出兵营救,很是失望与惊诧。 他老人家告诉我说,李浑瑊素有贤德威名。 言下之意,对于李浑瑊干出这样的事情很是怀疑与震惊。 那么李浑瑊就非常有可能已经被软禁和架空了。 这些事情,并非出自他的本意。 因此,建安王武攸宜一定不会让外人见到他的,尤其是黑齿将军的人。 尤其还是你这样的监察御史!” 张九龄眉宇一沉, “那他还能藏一辈子不成?” 这句话,还真是提醒了李行周! 对啊,除非建安王武攸宜与崔晔把李浑瑊一直藏着。 否则一但他露面,事情的真相一但败露,这二人不是死路一条吗? “坏了!” 李行周低呼一声。 “李浑瑊很有可能有危险!” “这!……” 张九龄深吸了一口凉气儿。 “如果真的出了这样的事情,那可就真的要震惊朝野了!” “震惊朝野,这都只是后话。” 李行周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说道, “摆在眼前的,现在正处于十万大唐王师北伐的关键时期,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所有的后勤粮草转运都牵系在并州长史的身上。” “如果李浑瑊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并州大都督府必然乱作一团。 再若有崔晔和建安王武攸宜这样的人趁乱弄权、从中使坏,十万大军补给堪忧,很有可能影响到战争的胜负。” “这便是军国大事,关乎万千生死、甚至社稷祸福!” “不行,一定要阻止他们!” 张九龄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的严肃,斩钉截铁的道, “我再去一趟都督府敲山震虎,强烈要求面见李浑瑊。” “就说燕国公来了紧急军令,让我当面转达给李长史一人知道!” 李行周拧眉沉思了片刻,点点头, “好。这种事情宁信其有不信其无,防患于未燃才是上策。” “真要等到李浑瑊出了什么事情,可就晚了!” “好,那我去了!” 张九龄左右看了一眼暗藏在酒肆中的那几个盯梢眼线,刚要起身又坐了下来,小声道: “早就有人盯着我们。我现在独自一人离开恐有被他们暗中扣押起来的风险。 张某一己之安危全无所谓,要是坏了军国大事,可就百死莫赎了!” “魏兄果然机警!” 李行周赞许了一声,把阿保机叫到身边来,说道。 “兄弟,你带几个人一起护送九龄御史回去。” “务必寸步不离,确保他的绝对安全!” “多少钱?” 契丹人阿保机眉毛一挑。 李行周一阵无语。 “黄金一百两!” “回来给你钱!” ...... 务必,绝对,听到这样的字眼阿保机的心中已然明了。 于是不动声色宛如平常的拱了一手。 言下却是斩钉截铁的四个字。 “同生,共死!” 听到这句话,李行周心里的那根弦也斗然一下就绷起来了。 看着李白狮和那些兄弟们还在心无旁鹜的斗酒玩乐。 一切看起来都是轻松平常。 有几人想到,此刻其实已是杀机四伏、暗流汹涌? . 酒是喝到半薰,方才恰到好处。 李行周看那情形,不能再让李白狮和士兵们傻喝下去了。 不然真会有一大批人扶着墙出去,甚至被人抬着走。 酒是好东西也容易坏事,这些士兵们都热血方刚性情冲动。 要是在酒精的刺激之下闹出什么乱子,更是不妙。 于是李行周叫停,不许再上酒,让大家改为喝茶、吃水果。 听一听音乐赏一赏歌舞,都来醒一醒酒。 王难得喝下几碗黄汤,满肚子坏水开始荡漾开来。 在那里和几个士兵嘻嘻哈哈的怪笑着聊天,说‘酒色不分家’。 兄弟们这几个月来都遭罪了。 作为陇西的头号纨绔子弟。 今晚我请客,带你们一起去快活快活。 李白狮听得面红耳赤。 愠恼的啐了一口没和他们混在一起,坐到了李行周身边来。 李行周顺势就伸开了手臂将她搂在了臂弯里。 李白狮心中一荡。 妩媚的温情一笑就抱住了李行周的腰。 身段儿软软的往他怀里一躺枕在了李行周的大腿上。 脸蛋儿红红,李白狮一身芳醇的酒香味儿。 眸瞳之中春意如丝,近似有点迷醉的仰面看着李行周。 酒壮怂人胆,若是平常。 李白狮肯定不会也不敢当众和李行周摆出这样暖昧的亲姿势。 李行周看着怀里的李白狮。 恰似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儿,娇艳欲滴。 王难得和众士兵见到这般情景。 都羡慕嫉妒恨成了一片,更加坚定了今晚要去寻个快活的决心。 李行周伸出一手轻抚了一下李白狮的脸庞,微烫。 李白狮顺势就捉住了李行周的这只手。 拉到自己的唇边亲吻了他的掌心一口 然后借着李行周这只手掌的掩护。 她灵巧的小舌头就在李行周的手心里轻巧的连着舔了几下。 李行周不由得心中略微一颤。 像是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从掌心直达心中。 酒可催情,李白狮生就了一副海量。 这些酒喝下去是恰到好处的半熏未醉,最是动情之时。 如若现在是在自己家中,李行周可以想像。 李白狮肯定是蛮腰儿一拧就把他压翻在床然后骑在了他的身上。 “兄弟们,这不公哇!” 王难得大呼小叫起来。 “咱们也要每人带个女将军在身边,一起从军!” 李白狮闻言一下就弹坐了起来,指着王难得等人叫板道。 “带呀,你们倒是带出来给本将军看看!” 众人一起哈哈的大笑,纷纷示弱服软的说。 李副都尉天下无双,我们说说而已。 你不要生气,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你们这群谄媚又没骨气的家伙!” 李行周没好气的笑骂起来。 李白狮满足的嘻嘻一笑,又躺回了李行周的怀里。 “李白狮,身上还有钱吗?” 李行周说得仿佛有点难为情。 这次从军分文未带。 “有呢!” 李白狮说着就拿出了一个漂亮的丝绣布囊,说道。 “和鄯侯一同出门,我是肯定会带钱的。这里面有六颗二两的银饼子与三十枚乾泉通宝。” 一两银子可在砥店或者金银铺子里质换一贯钱。 一枚乾泉通泉可抵十文大钱。 李行周算了算,说道。 “铜钱你留着做盘缠,银饼子给我。” “盘缠?” 李白狮略一怔,却没有多问,坐了起来将钱袋子里的银饼取出,一并交给了李行周。 “兄弟们,我这个穷官长从来没有请你们吃喝玩乐过。折磨了你们几个月,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李行周笑道。 “今天的酒我请了,晚上你们再要去干点什么,我也一同请客,总不能一直都让王难得破费做东啊!” 王难得顿时两眼发亮做出一副财迷状,果断伸出了双手。 “鄯侯难得大发善心一回,来、快来!我是绝对来者不拒!” 第272章 李浑瑊之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把银饼子给了王难得,正了正脸色,说道。 “玩乐要尽兴,但也不能坏了规矩。” “我说几点要求,其一,绝对不可以把风尘女子带回军营;其二,绝对不可以欺男霸女、张扬跋扈、酗酒闹事,言行必须收敛谨慎;其三,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泄露任何有关军队内部的事情。” “我是丑话说在前头,以上三点如果有人违反,那就可以脱下这身军服,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 “如果情形特别严重,还要受到军法的制裁!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 都醒了神,一同正色应诺。 “好,王难得,你带他们玩去吧!” 李行周笑眯眯的道。 “从现在起,你们干什么我都看不到,也不想知道了。” “明日午时初刻,太原城北门守城军宿地,所有人准时归伍。我们一同回朔州!” “好嘞!” “鄯侯太仗义了!” “我们果然没有跟错人哪,哈哈哈!” 王难得等人这下真的是欢喜异常。 难得一向严厉的李行周今天这样的宽容与合群。 还主动出钱请大家去风流快活。 甚至放宽了平常对他们的道德约束。 如此体恤属下和兄弟,对护卫队的士兵来说几乎就是天下第一等爽快事! “兄弟们,走喽!” “咱们就不在这里碍事了!” “赶紧,别让漂亮姑娘都被别人挑走了!” 一群汉子们七拉八扯乐不可吱的离席而去。 李白狮在一旁看着他们这些人。 脸蛋儿红红讪讪的低声骂咧。 “一群好色的猪!” 王难得嘿嘿的干笑。 “李副都尉,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咳咳,不多说了,王某人去也!” 李白狮的脸更红了,羞恼不已的对着王难得的背影怒瞪了一眼。 “无耻!” 李行周叫来小二付了酒帐饭钱 “好了,我们也走吧!” 李白狮乖巧的跟在李行周身后。 二人一同离开了三碗倒酒肆。 临出门时李行周感觉身后有人盯着他,回头一看。 正好和二楼的楼梯口边某人的眼神撞了个对碰。 那个眼神,足以用“阴毒”来形容。 恨不能把眼神变成两把刀子,在李行周的身上戳出同个透明窟窿来。 它来自于一对细缝似的三角眼..... 安定郡王武攸暨! 李行周骤然停步,转身,表情一沉,眼中寒光一绽。 二楼的安定郡王武攸暨心中斗然一慌,脚下不稳一个趔趄迎面栽倒。 咕咚咚的就滚下了楼来,吓得一群食客、掌柜和小二慌忙上前搀扶。 “干你老娘!什么破楼梯,这么滑!掌柜,你这破店不想开了吗?! 武攸暨踏脚大骂起来。 李行周和李白狮哈哈的大笑。 骑上马儿扬长而去。 回到住处,李白狮刚刚掩上门。 就急不可待的抱住了李行周。 李行周感觉到李白狮的身子正热得发烫。 “李白狮,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天塌下来了,也稍后再说! …… 鄯侯,我要!” …… 食髓而知味。 李白狮真心感觉,原来做一个女人是如此的幸福与快乐。 痴缠,她压在李行周的身上,都不想下来。 天色已近黄昏。 二人身上都是汗如雨下,李白狮仍是媚态百出乐此不疲。 “你想榨干我吗?” 李行周拎着她的脸蛋儿,貌似有点凶恶的低喝道。 “我好喜欢! ……这应该就是世上最开心的事情了!” 李白狮抱着李行周的脖子,湿粘粘的在他脸上亲吻了一口。 安心又满足的将滚烫红艳的脸蛋儿贴在了李行周结实的胸膛上。 美美的闭上了眼睛,却仍在娇喘吁吁。 “李白狮,我有重要的事情派你去做。” “鄯侯请吩咐。” 李白狮安静的伏在李行周的胸膛上,如同梦呓般的呢喃道。 “打起精神,听好了。” 李行周认真的道。 李白狮这才睁开了眼睛,认真的点点头。 “是!” “我让你带上一封我写的密信,回洛阳。” 李行周道。 “啊?” 李白狮一惊。 “鄯侯要赶我走?” “住嘴,说了是办重要的事情,怎会是赶你走?” 李行周正色道。 “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件事情,我只能交给你去做!” 李白狮连忙坐起了身子,扯过一件衣服披上。 丰满掩饰不住轻微荡漾在李行周眼前。 李行周下意识的喉节一滑。 真是一对儿瑰宝。 绝对玩不厌、吃不够! “你躺好了,别岔开话题!” 李行周有点恼火。 “我没有呀,我认真听着!” 李白狮委屈的道。 “咳……你那一晃一晃的,可不就是让我分神了?” 李行周伸手“怒”摸了她一把,将她拉得躺下。 李白狮咯咯直笑。 “鄯侯请说。” “并州这里发生了重大的事情,但又一时没有充足的证据可以正式的汇报给御史台。” 李行周说道。 “因此,我只能密奏则天大帝,给则天大帝提个醒。让她想办法派人来处理。” “如此重大,竟连燕国公都处理不了,非要请动朝廷吗?” 李白狮有点惊讶。 “不行。” 李行周道 “如果真的事发,谁也处理不了,只能是则天大帝亲自处理!” “好,我去洛阳!” 李白狮咬了咬牙应承下来。 虽然心里上很是接受不了在这样一个“如胶似漆”的情形下与鄯侯分开。 但既然是重大之事,李白狮也只得狠下了心来。 “乖!” 李行周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马上披衣起床写下一份密奏。 用行军油纸包裹好了。 让李白狮好好的藏在衣缝里,务必尽快将它带到洛阳交给太平公主。 由太平公主秘密的转呈给则天大帝亲阅。 在密奏里,李行周把并州这里前后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详细的对武则天说了。 当然,绝对没有提建安王武攸宜有可能与武承嗣勾结的事情。 只说了李浑瑊可能被软禁和架空甚至有性命之虞。 如果并州大都督府发生了这样的内。 大唐的此次北伐肯定会要受到恶劣的影响。 所以,尽管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事情确实就是如此。 但是防患于未燃、宁信其有不信其无。 武则天现在身为大周的最高执政人。 绝对不会对这样的军国之危掉以轻心,必然会引起高度的警惕! ...... “鄯侯,今日天色已晚城门都关闭了,我明日清早启程,好吗?” 待一切准备妥当后,李白狮怯怯的哀求道。 “还早呢,离城门关闭至少还有半个时辰!” 李行周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直言道。 “我不嘛!……我就想再陪鄯侯一晚再走!” 李行周顿时笑了,难得女汉子也会撒娇。 真是别有一番千娇百媚的韵味。 “我若是不允许呢?” 李行周故意逗她道。 李白狮咬住了嘴唇眼珠子左右一转。 伸手解开了松散披在身上的罗衫衣带。 任它像流水般轻盈的落到了地上。 一丝不挂。 “鄯侯,你舍得吗?” 李白狮拉住了李行周的一只手,捂到了自己身上最为丰满。 妖精! 李行周斗然发力将李白狮抱起, 一把就扔到了床上,猛然一个虎扑就压了上去。 李白狮咯咯的大笑。 “鄯侯,快来嘛!” “你把这事儿当饭吃?” 李行周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鼻尖挨着她的鼻尖,恶狠狠的说道。 李白狮很调皮的伸出灵巧的舌尖儿,对李行周的鼻尖飞快舔了一下。 “李白狮都要离开鄯侯了,鄯侯还不好好疼一疼我吗?” 李白狮娇吃吃的说着,双手抱着李行周的腰,用力将他往下拉,两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李行周也确实有点舍不得怀里这个淘气又贴心的尤物。 激烈的和她吻在了一起。 “鄯侯……!” …… 张九龄面沉如水的端坐在并州大都督府的正堂里,拿起杯子,喝茶。 张九龄来到大都督府里说有要事求见长史李浑瑊时。 建安王武攸宜说他祖父刚刚服了药睡下,不知何时能醒。 张九龄便主动留了下来,坐等。 他既不催促也不焦恼,就一直坐在这里一言不发的喝茶。 等了许久,李浑瑊仍是未醒。 这都是张九龄喝的第七盏茶了。 阿保机和十个契丹年轻士兵,一直站在张九龄的身后,寸步未挪。 甚至是站立的姿势都没有变动过一丝一毫。 对这几个人很是敬服。 心想此前在酒肆里看到他们,个个放浪形骸很是快活。 但是现在,却是个个令行禁止神威凛凛,就像是五尊铁打的金刚! 李行周,究竟是怎么练的兵? 天色渐黑,大都督府里都开饭了。 建安王武攸宜貌似非常忙碌的从法曹官署里赶来。 见到张九龄仍是端坐在那里。 做“痛心疾首”状一拍额头就连忙迎了上来。 “九龄御史,真是多有怠慢了!” 建安王武攸宜殷勤的拱手道。 “本官公务极其繁忙,未能在这里陪同九龄御史,真是罪过。” “无妨。建安王但有公务,只管料理。” 张九龄拱手回道。 “本官只在这里恭侯李长史,别无他事,倒也不用建安王陪着。”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说道。 “府中已经开饭,不如就请九龄御史和五位先来用膳?” “不用了。我们来之前都已经吃过了,现在肚子都还胀着。” 张九龄微笑的婉拒。 “多谢建安王好意。” “你看这,天色已晚。” 建安王武攸宜仍是笑眯眯的,说道。 “我家长史大人服了药睡下,一向没个准数,当真不知何时能醒。” “不如就请九龄御史明日再来?” “不。本官要务在身,不敢耽误。” 张九龄表情淡然,但是言语斩钉截铁。 “我就在一直坐在这里等,李长史何时醒来,我就何时见他,当面与他诉说燕国公交待的重大军务!” “那……” 建安王武攸宜呵呵一笑。 “九龄御史就等着吧!” 张九龄不以为意的微然一笑。 “本官,自然会一直等下去!” “我还有政务在身,就请告辞。失礼了!” 建安王武攸宜拱了拱手,走了。 大都督府的正堂里,又只剩张九龄与燕顺这几个人了,连个值戍的士兵与伺候茶水的下人都没再留下。 显然,建安王武攸宜这是在严守口风,不让张九龄有任何机会从其他的渠道打探到消息。 “九龄御史,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拦着,不让你见到李长史。” 阿保机小声道。 张九龄淡然一笑。 “纸,是无法永远包住火的。” “看起来是我们在这里等到了不耐烦。” “但是真正着急上火的,却是他们。” “九龄御史所言即是!那便等下去,我们契丹人会一直陪你!” 阿保机说道。 “多谢诸位兄弟了!”张九龄拱手拜谢,非常感激。 阿保机微笑的点点头,心中不由得对张九龄又多生出了几股佩服的敬意。 早就听说这个汉人少年老成,以前只是听闻,现在亲眼得见,果然如此。 想他张九龄还不到三十岁,却远比一般的年轻人都能沉得住气。 若非胸中有大才,表现不出这份智珠在握、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与淡定。 阿保机不禁想到,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张九龄与李行周,性情上仿佛颇有相似之处。 寥寥数语谈罢,正堂里很快安静成了一片。 时间缓慢的滑过,天色已黑。有个府中的老仆人来点上了油灯、送上了一壶开水,就一言不发的走了。 张九龄仍是不动如松的坐着,眼神都没有乱挪过一下,也没有和那个仆人说一句话。 正堂对面,隔着一个敞坪的官署里, 崔晔透过窗缝看了一阵正堂里的张九龄,老大不耐烦的双手一对击, “这个张九龄如此顽固,居然还在等着!” 建安王武攸宜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张大胡椅上,脸色铁青。 “他绝对是受了李行周的指使,有备而来。今天若是见不到李浑瑊,他是打死不会走。” “那该如何是好?” 崔晔直犯愁。 “没办法,总不能一直这样挡着御史。万一逼急了他,他上报给朝廷知道,那可就闹大发了!” 武攸宜双眉紧拧,拍着扶椅坐了起来。 “我去后堂见一下李浑瑊,给他叮嘱一番,还是得要安排他二人见面。” “那你千万要注意措辞,别让他老人家在张九龄面前漏了什么口风啊!” 崔晔十分的忐忑。 万一李浑瑊与张九龄当面一对质。 把迟缓救援朔州、害死郭元振麾下一万多人的事情捅了出来,吃了不兜着走的。 肯定是那段时间代替长史行使军事调度权的并州司马......也就是他,崔晔! 再者,万一李浑瑊要转托张九龄向朝廷提出辞呈。 那也将坏了他崔晔的大事。 因为,朝廷如果更换并州长史。 一朝天子一朝臣。 崔晔这个并州司马就再也不会有现在这样代理长史、发号施令的威风大权。 第273章 套马的汉子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不过有件事情我是一定要提醒王将军的。” “我是黑齿将军特意派到并州来察查军纪的行军司马,今日只是碰巧在这里遇到了。” “军情紧急,明日我就要赶回朔州回报调查情况。” “如果我没有准时回去,黑齿将军肯定会来亲自过问。” 张九龄神情自若的说道。 这话果然起作用了。 那个王伯元略一迟疑,不大敢“装傻充愣”的下黑手了。 他虽然有幽阁作为支撑。 身为一名军人,别的忌惮可能没有。 但是“黑齿将军”这三个字对他来说肯定还是很有份量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杀一个朝廷御史与行军司马。 王伯元想不出这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拿下,先关起来!” 王伯元一挥手,军士们一拥而上先解除了阿保机等人的刀剑武器。 然后就近关进了正堂旁边的待客茶室里。 派了十几个人严密看押。 虽是被关了起来,但是张九龄暗暗的吁了一口长气,没有被当头一刀砍掉做了糊涂鬼,就是一场胜利。 这个王伯元明显是有忌惮,现在就看建安王武攸宜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如果他只是在并州大都督府里铲除异己夺取权力。 那么自己这一行人应该无事。 如果他一条道走到黑当真要谋反,那就难说了! 但是武家的人造反? 说不通呀! ....... 狭窄的小房间里,李行周独自躺在床上拧眉沉思。 越想今天的事情,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如果崔晔和建安王武攸宜真的把李浑瑊给软禁了。 然后假借他的名义发布了那些谋害我李行周与郭元振郭元振的命令。 那么他们肯定非常害怕李浑瑊再度出面接管权力。 一但真相败露,他们百死莫赎。 那么,现在张九龄这样跑到并州大都督府去强烈要求面见李浑瑊。 会不会把建安王武攸宜和崔晔给逼急了呢? “坏了、坏了……” 李行周越想心里越是忐忑。 “我们毕竟还是年轻,缺乏政治斗争方面的经验,这时候怎能跑去敲山震虎呢?” “狗急了尚且跳墙,何况是....”. “.敲山震虎?” 他果断爬下床来,披皮而起! 正在穿鞋,李白狮抱着一堆吃的从外面回来了。 “鄯侯饿坏了吧,我买来了刚出笼的羊肉包子和烤羊腿,还有羊骨炖的蔬菜汤!” “边走边吃,随我出去!” 李行周从她手里抢了两个包子,拉着她就跑。 李白狮吃了一惊。 “鄯侯要去哪里?” “去找桓彦范!” 两人出了门迅速的骑上马,一边啃着羊肉包子。 一边往桓彦范与王难得等人风流快活的妓竂“粉衫阁”奔去。 天色已黑,路上行人不多。 两人的马蹄声清脆作响,传得许远。 妓竂一带却是夜生活刚刚开始,正当热闹。 李行周等人刚刚转过街口。 就看到两队骑兵非常快速的冲到了粉衫阁前停下。 火把闪耀人喊马嘶,一片刀枪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到这里来寻欢作乐的人们大惊失色,仓皇奔走! “包围起来,辑拿逆党!看到任何人敢从妓院里逃出来,一概射杀!!” 士兵们很快就将粉衫阁团团包围。 刀出鞘、箭上弦,真正的剑拔弩张! 李行周连忙跳下了马闪进黑暗之中。 李白狮身手相当敏捷的一跃而下。 如同一片树叶似的落在了李行周身后。 “果然出事了!” 李行周言语低沉,心里的弦一下就绷紧了。 “兵变吗?” 李白狮很惊诧,这种事情只在传说中听过。 “不清楚。” 李行周说道。 “现在不知道并州大都督府里是个什么情况。” “我怀疑,这些士兵就是奔着桓彦范等人去的!” “不明白……” 李白狮满头雾水。 “大都督府里出事,关桓彦范和王难得那些人什么事?” “你忘了,桓彦范的后勤部队,就驻扎在城外!” 李行周眼中寒光一闪。 “此前,建安王武攸宜与桓彦范有过一场冲突,两人势同水火。” “如果建安王武攸宜想在并州大都督府里干点什么,肯定要严密控制桓彦范,以防他挥兵反攻!” “……至于亲卫队的兄弟,很有可能被无辜诛连!” “建安王武攸宜那个小杂毛,真是该杀!” 李白狮义愤填膺,马上又吐了一下舌头。 “我错了,我又骂粗话了!” “杂毛太便宜他了,分明就是畜牲!” “鄯侯,看......” 李白狮伸手朝前一指。 “有人被抓出来了!” 李行周定睛一看,顿时一巴掌拍到了额头上。 这回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桓彦范还有好些个亲卫队的兄弟都被绑了出来。 看他们个个醉薰薰的又衣衫不整。 想必很有可能是被人从姑娘的被窝里拎出来的! 警惕性太差了! 李行周真想冲上前去,给那些傻鸟们一人一个耳刮子! “鄯侯,只抓了十七个!而且,没有见到舞阳、王难得与阿保机!” 夜色之中隔了老远,李行周隐隐约约的听到。 李行周这才略感欣慰,看来还是有人趁乱逃走了的。 而且逃走的还是一多半! “鄯侯,我们要不要去救他们?” “救个屁!” 李行周闷哼了一声。 “现在对方人多势众箭都上了弦,我们这样冲过去非但是救不了人,反倒还会把自己搭上。” “很有可能那些人的目标只是桓彦范,最多还有我!” “亲卫队的兄弟们只是跟着倒了个霉,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 “那我们怎么办?” 李白狮有点着急。 对于亲卫队的这些生死患难过的傻小子兄弟们,她还是有点感情的。 “回去。” 李行周冷静且果断的道。 “马匹不要了,跑路!” “这时候还回去干什么?” 李白狮很是不解。 “我们不是应该想办法出城,先逃离这个龙谭虎穴再想办法救人吗?” “憨姑娘!” 李行周在她的脸蛋儿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 “我们一定要先想办法弄清楚大都督府里的真实情况,出城之后才好做出应对!” “那个住处是我们唯一可以和张九龄、阿保机取得联络的地方。” “他们都在大都督府里,一定知道里面的情况。” “万一他们来找我们报信,我们人却不在了,岂不坏事?” “噢……” 李白狮讪讪的摸了摸脸蛋儿,小嘴儿一嘟。 “鄯侯,轻一点儿嘛!” 李行周浑身都颤了一颤,女汉子卖起萌来。 果然天下无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卖你妹萌啊! “别花痴了,赶紧走!” 二人在太原城的大街小巷和屋顶之间来回的飞蹿起来。 几弯几拐的回到了之前的住处。 按照亲卫队的早已约定的暗号联络方式。 李行周在自己的处住门口留下了特殊的符号。 告诉有可能来报信的人,我就在附近,看到密码后不要走! 然后,两人埋伏在了对面一间大房的屋顶黑暗之中,静等。 …… 并州大都督府里,兵荒马乱的景像稍有停歇。 看来局面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 “鄯侯,你自己有办法脱身吗?” 张九龄极小声的对阿保机耳语。 “我要逃走,易如反掌。” 阿保机回道。 “就怕他们会拿你们几个下黑手!” “恰好相反......如果你能逃走,他们才不敢下黑手!” 张九龄说道。 “那个王伯元一时犹豫,现在肯定是回去请示武攸宜了。” “万一建安王武攸宜黑下了心来要杀我们灭口。” “事后再用一个‘死于兵马冲突混乱之中’的借口加以掩饰,那我们就真的是白死了。” “如果你能逃出去,外面就有知情人。” “那样,他们才会心怀顾忌不敢乱来!” “有理! 阿保机眉宇一沉。 “咱们契丹的兄弟,保护九龄御史!” “誓死撼卫之!” 阿保机脱掉了身上笨重的铠甲与兜鍪。 撕破战袍扯了一块布来用作蒙面巾将脸给包住了。 然后几蹿几跳就上了房梁。 别看阿保机身材魁梧。 毕竟也是套马的汉子,身手极其敏捷! 张九龄大开眼界,绝好身手! 用刀子挠开房顶的梁子与瓦片。 阿保机掏出一个容身破洞。 宛如狸猫轻巧一翻就上了屋顶。 然后依旧盖好了房梁与瓦片。 几乎就在阿保机刚刚消失的同时一瞬间。 房门被踢开,王伯元去而复返杀气腾腾。 “好你们几个逆匪,还敢冒充御史蒙骗于我!......来人,绑了!” 王伯元手一挥,成批成批的甲兵冲进了房内,围了个水泄不通。 张九龄等人气定神闲,个个都在冷笑。 王伯元看到他们不慌不忙反倒是吃了一惊,再一点人头,顿时怒了。 “怎么只有十一个?还有一个呢!” 张九龄淡淡的道。 “我们没吃晚饭,都饿了。” “王将军回来之前,我派了一人到都督府外去给打酒买肉。” “打酒?买肉?!” 张九龄等人哈哈的大笑。 “死到临头,还笑得出来!” 王伯元真是气急败坏。 “全部砍了!” “慢!” 张九龄突然大喝一声,将要上前的几名士兵吓了一弹。 “我再一次的正告你们,我是朝廷御史台监察御史张九龄,还是黑齿将军麾下专查军队风纪的行军司马!” 张九龄正义凛然的大喝道。 “谁敢动我一根毫毛,那就是亵渎大唐的律法与军法。” “管叫尔等摊上‘谋逆’的十恶不赦之大罪,诛连三族!” 张九龄生就了一副书卷味十足的清逸模样。 但是这几声大喝却是义正辞严势如奔雷。 众军士还真是被吓住了! 王伯元心里直叫苦,原本杀便杀了我犹豫个什么劲。 事后随便按个借口不就囫囵过去了吗? 现在倒好,管叫走掉了一个。 不知道要在外面去嚼什么舌根! 那会坏了大事的! “关起来,看好了!” 王伯元当真是气急败坏,对他身边的士兵大吼。 “这一回,你们个个都给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一刻不许走神!“ “再若有人走脱,砍了你们!” “是、是……!” …… 李行周与李白狮藏在暗处,等得很耐心。 过了很久,夜色更深了。 并州大都督府里如火如荼的上演了一出大火并。 但是太原城里整体却是安静得很。 和平常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老百姓,很少会知道、也很少会去真的关心那些达官显贵们成天都在拼斗一些什么。 哪怕是江山易鼎、则天大帝被宰了。 只要他们自己的生活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 他们最多也只会把那些所谓的“大事”拿来当作饭后谈资。 人心与人性,向来即是如此。 一条人影,像幽灵一样飘然落在了李行周的门外。 来人身手极是洒脱和敏捷! 李行周与李白狮马上精神一凛,看到那人刚要伸手敲门就注意到了门旁留的符号,马上学了几声猫叫声。 李行周不禁一笑,叫得蛮像、蛮销魂的嘛! “阿保机,这里!” 李行周轻声一唤,阿保机寻声就跑了过来。 轻盈的几个起落就上了屋顶和李行周凑在了一起。 “鄯侯,大都督府兵变!” 阿保机一句话,李行周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 “走,随我出城!” 李行周当机立断! “去哪里?” 阿保机与李白狮异口同声的问道。 李行周眉宇一沉。 “兵变,当然得用兵马来解决。” “桓彦范被抓了,那我们就只能......去找敬晖!” 李行周与李白狮、阿保机三人,一同化身飞贼在夜色的掩护之下。 伺机想要离开并州城,前往城外十五里处的军屯里,找老将军敬晖。 和洛阳的巍峨城池与森严防备比起来。 并州的城墙稍显矮小,平常的兵力戒备也是远远不如。 但是今天晚上情况有点不一样,李行周等人都发现了。 这一路上过来,随处可见四处巡逻的士兵。 城门与城墙一带更是增加了三倍以上的城防力量! 而且,李行周等人还撞到了几拨兵马。 冲进了几户高门大户的人家去抓人。 一片儿哭母号惨叫四起,还有人被当场杀死! 为免节外生枝,李行周等人只能先行忍耐,不好插手多管闲事。 李行周心想,这场兵变由并州大都督府内部爆发出来。 听阿保机描述的情形,应该就是由建安王武攸宜串通了那个王伯元一起主导。 崔晔“涉嫌”谋害了长史李浑瑊,然后当场被抓。 随后建安王武攸宜与王伯元牢牢的掌控了大都督府。 以“抓捕崔晔的党从”为由,将大都督府里的官员全部控制了起来。 当场还杀了几个敢于出头的官僚,杀鸡儆猴。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74章 义气的阿保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为免节外生枝,李行周等人只能先行忍耐,不好插手多管闲事。 李行周心想,这场兵变由并州大都督府内部爆发出来。 听阿保机描述的情形,应该就是由建安王武攸宜串通了那个王伯元一起主导。 崔晔“涉嫌”谋害了长史李浑瑊,然后当场被抓。 随后建安王武攸宜与王伯元牢牢的掌控了大都督府。 以“抓捕崔晔的党从”为由,将大都督府里的官员全部控制了起来。 当场还杀了几个敢于出头的官僚,杀鸡儆猴。 这些倒了霉的高门大户人家,应该就是都督府里某些官员的家眷! 李行周的心里越发有了危机感,建安王武攸宜,这是揪住了崔晔谋害李浑瑊的这个借口,在铲除异己! 反正崔晔已经落网,谁是他的党从,全由建安王武攸宜说了算,他大可以对外宣布说,这些被抓的人全是崔晔自己招拱的。被牵连的这些人绝对是百口莫辩,只能任人宰割! 当然,建安王武攸宜要清除的异己,肯定还包括宿敌李行周,和与他有过冲突、是一个潜在威胁的带兵将领,桓彦范! 要陷害李行周、桓彦范,对建安王武攸宜来说并不难。 李行周此前与亲卫队的人一同向北探查敌情时,曾经落难,李浑瑊没有及时发兵去救,再加上李行周此前就与李浑瑊的孙儿建安王武攸宜有仇隙,因此二人很有可能结下宿怨,这就使得李行周有了“作案动机”。 桓彦范的作案动机则是更简单,他无辜被关了半个月,这口鸟气如何忍受?肯定是要报负的! 崔晔的动机就更好理解了,长期做为长史的副官,他肯定受过上司的气,也肯定有着前进一步的野心。干掉了长史崔晔就是老大!......这就是他的动机! 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李行周觉得,这根本就是一个早就布好了的惊天大局。建安王武攸宜早就在计划着,要同时把自己、桓彦范还有崔晔以及并州大都督府里一切不愿附庸于他的人,全部一起带进这个圈套之中......干掉! 当然,或许建安王武攸宜最初的目标当中没有桓彦范,但是看到桓彦范一直都在帮助李行周、还自作聪明的给那些逃兵更换了军服主动授人以柄,于是他也就顺理成章的被牵连了。 削除羽翼铲草除根,建安王武攸宜没理由对谁心慈手软! 够狠、够精的! 李行周感觉,自己似乎有点轻视建安王武攸宜了。这个鸟人非但心够阴狠,还极有谋略。此前在洛阳轻松胜了他一场,便有些轻敌了。不料到了并州,他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自己如此的被动!这个圈套的每一步,从私扣驰报、暗害朴景泰、不派援军借刀杀人开始,每一步,都有可能要了我李行周的命! 如果我一直命大没有死,到最后就要掉进现在这个最大的圈套当中。上次建安王武攸宜到朔州去执拿“李行周”,他心里肯定知道用那种方式收拾我的成功概率不会太高,当时,他真实的意图应该是......引我来并州上钩! 桓彦范和那些逃兵被下狱,就是一条致命的诱饵! 至于深怀野心的崔晔? 当这个可怜虫把女儿嫁给建安王武攸宜,美滋滋的做着封疆大吏的春秋大梦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建安王武攸宜手上的一颗棋子、一把长枪和一个替死鬼! 崔晔身为并州大都督府的最高副长官,建安王武攸宜先是与他合谋一同软禁与架空自己的祖父,让崔晔代行发令。事后查起来,崔晔这个“杀人凶手”当然是一切坏事的罪魁祸首。他建安王武攸宜很容易为自己辩白......我怎么可能伙同外人一起陷害自己的祖父呢?全是崔晔这个野心狂徒的一己作为,最后,也是我建安王武攸宜拨乱反正、铲除了他的所有亲信党羽,为我的祖父报了仇嘛! 至此李行周不得不承认,姑且不说崔晔是否真的掐死了李浑瑊,建安王武攸宜光是利用这一场死讯大作文章铲除异己、竖立起自己在大都督府的绝对权威、又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崔晔身上、让他承担以往所犯过错的一切责任,这真是一记精妙的大手笔,堪称有枭雄之风! …… 三人一路小心谨慎,终于是避过岗哨、翻过高墙,从护城大河中游出了戒备森严的并州城。 体力消耗甚大,三人停下稍作歇息。 阿保机问道,是否要及时通知前方的燕国公? 李行周双眉紧拧的思考了片刻,摇了摇头,“来不及了。今晚如果我们不做出反应,只等明天天一亮,建安王武攸宜就要在并州城里开榜放文发出海捕文书,说桓彦范、李行周与阿保机一干人,全是崔晔的党从、合谋杀害了并州长史李浑瑊,那我们可就成了朝廷钦犯,百口莫辩了!” “这……”阿保机还真是没有想到一层,当场一愣,说道:“会有人信吗?” “当然会有了,还是绝大多数!”李行周苦笑道,“他为什么要在大都督府里发动兵变?还不就是为了掌握政治权力、掌握绝对的话语权!官府发出的号令文书,那就是绝对权威,就算百姓和军队的人会有怀疑,就算会有少数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这些细微的声音压得过官府发出的正式文书的嗓门吗?” “够狠!”阿保机这才恍然,心中都不禁生出了一阵后怕,“建安王武攸宜,真是够狠的!”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此前我有些轻敌了......我真是该死!”李行周咬着牙点了点头,说道,“你想,如果我们不在最快的时间内见到老将军敬晖,如果让建安王武攸宜抢先一步把号令文书发到了军队,把我与桓彦范定义为钦犯,我们再去见敬晖,就算看在燕国公的面子上他不会当场把我们捆了交给并州大都督府,那也很难再相信我们!还有,不光是敬晖,所有人、甚至可能包括洛阳的人,都会因为建安王武攸宜的先声夺人,而真的把我们看作是罪人!......这就是话语权的厉害之处!” “的确厉害!”阿保机脸色紧绷,咬牙切齿! “现在,绝对不能再耽误了,我们必须马上去见敬晖!”李行周双手拍膝站起来,“走!” “慢着!”阿保机突然道,“万一敬晖现在已经接到了并州大都督府发出的文书,甚至有可能,他也是建安王武攸宜的同党,如何应对?” 这一点李行周不是没有想到,人不可貌相,谁也说不准在关键的时候,一个人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与决定。敬晖,他是一员声名赫赫的功勋老将,也是黑齿常之的心腹嫡系......可是在大事大非面前,父子、祖孙都能拔刀相向,何况其他? “只能赌一把!”李行周说道,“最坏的结果,如果敬晖是建安王武攸宜的同党,那我们就只能自认倒霉!如果他们不是同党、而敬晖提前接到了并州大都督府的文书,我只能赌他是一个明辩是非、立场坚定的人!” 李行周正要上前一步走,阿保机突然一闪身拦在了他的前面,“鄯侯,风险太大,我们不能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万一出现最坏的结果,则是全军覆没!......我曾经跟随过老将军敬晖一段时间,对他多少有些了解,也有些袍泽感情。他对我,也一直比较的器重。就让我单独去见老将军,先去探个口风!” “……”李行周一略微一怔,“你我兄弟誓同生死,这种关键的时候,怎能让你一人涉险?” “鄯侯!”阿保机正喝一声,单膝抱拳一拜,“值此危亡重大之时,阿保机若死,于胜负无关轻重;鄯侯若是陷入绝境,那便是满盘皆输、建安王武攸宜的阴谋将要彻底得逞!因此,还请鄯侯勿以私义为念,但以大局公义为重!” 李白狮转了两下眼睛,犹豫的、小声的道:“鄯侯,这一次,我支持阿保机的说法……” “你闭嘴!”李行周没好气的大喝了一声。 “是!”李白狮吓得一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李行周很凶恶的剜了李白狮两眼让她不要多嘴。 他哪里不知道,李白狮心里从来不想其他的事情,什么大局、什么胜负,对她来说全都是浮云。 她时时刻刻都只有一颗“私心”...... 不让鄯侯受苦涉险! 李白狮做贼心虚,怯怯的退了两步。 “好兄弟,你先起来。”李行周伸手拉阿保机。 “鄯侯,请听我说!” 阿保机跪着不起,正色道。 “现在回头想来,在下觉得九龄御史当真睿智。” “九龄御史说,如果我们一起被关在那里,很有可能全部被杀了灭口!” “反之,如果逃出了一个,他们则会投鼠忌器,不敢乱来......现在我们的情形大有相似之处。” “阿保机不过是一介官职低微的武夫,而且还是契丹人。” “就算他们抓到了我,也没多大意义。” “只要鄯侯一天还没有落网,他们就不会敢轻易杀人!” “所以,鄯侯不要再犹豫了,就听属下一回,按属下说的办吧!” 李行周仔细的思考,阿保机的话当真是有道理。 在危险的境地里,不能给敌人机会,让他们一锅端了! “好!” 李行周果断的一声应下。 “兄弟请起!事情若成,黄金....... “黄金不黄金的先不谈了,契丹人还是讲义气的。” 阿保机直接打断了李行周的话。 “好!” “就来这里找我,我便在此等候! “切记切记,此去千万小心!!” “鄯侯放心!” 阿保机站起身来,抱拳一拜。 “某,去也!” “千万小心啊!” 阿保机毫不犹豫的拔腿飞奔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了。 把李行周的叮咛远远的扔在了身后。 转头一看李白狮,李行周不禁苦笑。 我还真是个光竿司令,身边又只剩一个李白狮了! “大福将,浑身是水的冷吗?” 李行周也是苦中作乐,笑呵呵的逗她。 “冷!” 李白狮倒是一点不客气,双臂一伸就扑进了李行周的怀里将他紧紧抱住。 “鄯侯抱抱我,一起抱着取暖吧!” “……” 李行周直接无语,也不分个场合随时不忘亲热! ....... 并州城外的大唐王师营地,虎据龙盘壁垒森严。 十万大军北伐突厥,人马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主帅黑齿常之先行一步去了朔州,后方的最高军事统帅,是副大行军总管林士弘。 但是,林士弘只是一个不懂军事的文吏,他之所以被任命为副大行军总管、与另一名副大总管郭元振平起平座,成为了黑齿常之此次北伐的左膀与右臂。 最大的原因是因为林士弘在政治上过硬,是则天大帝信得过的心腹。 因此,与其说林士弘是一名统帅,还不如说他是朝廷派来的“监军”。 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 林士弘也很有自知之明,除非有人在重大的政治决策上出现了有违朝廷意愿的地方,否则,他一般也不干涉什么军队的事情。 以免外行指挥内行,那就很容易自己人坏了自己的事情。 所以,当最高统帅黑齿常之与真正的副统帅郭元振远在朔州之时。 并州这里准备向北方开拔挺进的二十多万大军的最高实际统帅。 就是老将军敬晖! 在大唐如今的这个时代,将才相对匮乏。 早年的王方翼与郭元振是名扬天下的虎狮双将。 王方翼现任安西副大都护镇守西域半壁江山,郭元振则是北面长城。 另有百济降将黑齿常之与弃文从武的儒将娄师德,这一文一武配合默契一同在西面防范突厥人。 近年来,这二人在与突厥的战争当中大放异彩,正在一同冉冉升起。 这几个人,就是如今大唐天下比较闪亮的将星。 唯有老将军敬晖比较特殊,他在名份上是黑齿常之的属下,也曾多次随他一同征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但是敬晖这个将门虎子从军带兵的岁月比黑齿常之还要悠久,立下的战功也仅次于他 现如今,郭元振风头正劲,无论是军队、朝廷乃至异邦部落,都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 尽管如此,郭元振在黑齿常之面前始终是晚辈。 他当众喊出“燕国公你就是我亲爹”这样的话,绝对没人笑话。 因为这是大家公认的。 军队里,比官场上更加讲求资历与辈份。 但是敬晖不同。 他和黑齿常之在官职上是上下级,但在辈份上是同辈的人。 现如今在大唐的军队里,也就只有敬晖可以和黑齿常之相互拍着肩膀,称兄道弟。 阿保机在进军营之前,先把这些事情前后的想了个清楚。 做最坏的设想,如果敬晖真的和建安王武攸宜有什么勾结要干点什么事情。 在并州这里,还真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他虽然是契丹人,但是也知道一诺千金。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75章 敬晖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阿保机在进军营之前,先把这些事情前后的想了个清楚。 做最坏的设想。 如果敬晖真的和建安王武攸宜有什么勾结要干点什么事情。 在并州这里,还真是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他虽然是契丹人,但是也知道一诺千金。 这一趟军营之行,生死难料,责任重大! 深呼吸一口,阿保机大步上前。 “站住,口令!” 巡逻的士兵上前来将他拦住。 “我不知道口令。” 阿保机道。 “我是阿保机,契丹人,现于左翊卫任职。现有急事求见敬晖将军!” “不管你是谁,既然夜探军营不知口令暗语,规矩你知道!” “知道,绑吧!” 阿保机束手就擒。 军队严防细作,这点规矩他很是明白。 “那就得罪了!” 军士们一点没客气,上前就将阿保机绑了起来 “兄弟们,求你们带我去见敬晖将军!我有重大军情上报!” 阿保机言辞恳切的哀求。 “看你运气。” 军士说道。 “我们会去通报,且看老将军是否睡了,守备帐前的副将是否与你通报!” “好,有劳!” 一队军士押着阿保机到了中军帐前,上报说。 “深夜抓到了一个细作,自称是左翊卫鄯侯账下的阿保机,有要事求见老将军”。 守备帐前的主将近卫副将毫不犹豫的回道。 “老将军早已睡下,先把人关起来,明日再审!” “是!” 军士们应了诺,又小声对阿保机道。 “没办法,我们帮不了你!” 阿保机心里直叫苦,哪能等到天亮! 于是他大声叫道。 “老将军,我是阿保机!契丹人! “有生死存亡之重大军情上报,斗胆肯请老将军,当面听我一言!!” “把他的嘴堵上!” 副将没好气的喝斥。 押着阿保机的士兵也很为难,劝他不要叫了,拉着他就走。 阿保机拼命的挣扎。 “老将军,求你了!真正是生死存亡之大事!” “给我打!” 副将一声令下,军士们没办法。 只能将阿保机摁倒在地,开始一顿拳打脚踢。 阿保机既没有反抗也没有躲闪。 趴在地上挨着那些雨点似的拳打脚踢。 嘴里仍是不停的大喊。 “肯求老将军,当面听我一言!” “狠狠的打!打到他闭嘴为止!” ...... 敬晖并没有睡,一身戎装尽皆在身。 虎威炎炎的端坐在中军帅帐之中。 左右将官林立,一派肃杀景像。 这俨然是一副,点将发兵、即将大战的排场! 所有人都静静的听着外面那些动静。 军士们殴打阿保机的沉闷拳脚响声和阿保机的大叫,一字不差的全落在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老将军,阿保机死不足惜!然军国大事,肯请老将军听我一言!!” 敬晖仍是面不改色。 将帐里的所有人也都一言不发表情沉寂。 静等敬晖拍板做出决定。 “老将……军!” 阿保机的声音有些低落与断断续续了。 “阿保机,求你了!” ...... “啪”! 一巴掌重重的拍到了案几上。 敬晖耸然立起。 所有的将军们整齐一抱拳。 肃杀! “把人带进来!” “是!” 阿保机几乎被打了个半死,带进来的时候甚至都快站不稳了。 一眼看到将帐里的情形,阿保机心里顿时就明白...... 看来敬晖的确是早就收到并州大都督府的消息了。 他的军队,早就随时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阿保机,钦犯,叛贼!” 敬晖昂然而立,虎目如炬的盯着阿保机。 “还敢来老夫的军营里,是想找死吗?” “老将军,事情的真相并非你之前所了解的情况!” 阿保机说道。 “阿保机如果真是钦犯和叛贼,也就当真不敢来自投罗网的送死了!” “眼下大厦将倾,唯有老将军可以力挽狂澜!” “阿保机深知老将军深铭大义,忠勇无双,这才敢甘冒生死。” “来向老将军说出并州大都督府里,发生的实情!” “老夫凭什么要听信你这契丹人的片面之辞,却置官府文书于不顾?” 敬晖沉声喝问道。 阿保机咬了咬牙,吐出一口血沫。 “就凭,我不怕死!但是官府来送信的人,必定怕死!” “很好,将人带出来!” 敬晖一挥手,左右军士马上拉出了一个人来。 王伯元! “此人你认得吧?” 敬晖指着他,说道。 “他是并州大都督士兵曹参军兼任并州军府果毅都尉,是并州地方上的高级官长。” “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阿保机道。 “此人与建安王武攸宜一同发动兵变,控制了大都督府里的所有人,还想把御史张九龄杀掉灭口!” “当时,阿保机和几名兄弟一同奉命护卫九龄御史,被他抓了!” “九龄御史派我突围逃出,就是为了将并州大都督府里的实情。” “前来报知给老将军!” “老将军,他胡说!” 王伯元大叫起来。 “张九龄是李行周的心腹,李行周与崔晔、桓彦范早有勾结,一同谋害了长史李浑瑊!” “事发之事末将正在当值守备大都督府。” “这些人得手之后趁乱想要逃走,末将职责所在将其拘押!” “呵!” 敬晖既像是大笑又像是大喝,一摊手。 “你们听一听,老夫该信谁的?” 帐前的众将军们,一同沉默。 “老将军,末将忠于朝廷、忠于官府,是受官府指派而来的信使,岂会有差?” 王伯元大叫道。 “这个阿保机是个逃犯哪!” “老将军岂能听信了一名逃犯的一面之辞?” 阿保机很是淡定,甚至微然一笑。 “老将军,请赐我一刀,就砍这里!” 阿保机把脖子一扬。 “阿保机敢以死明志,到了九泉之下也无愧于心,迟早,也会有人替我翻案......” “这位王伯元,你敢吗?” “我……一心为公,有何不敢!” 王伯元也把脖子扬了起来。 “老将军,你砍吧!” “好!”敬晖一把就将刀拔了出来。 “老夫的宝刀,有段日子没有饮血了!” “老将军,阿保机,就请试刀!” 阿保机高昂着脖子,大义凛然的吼道。 “来也!!” 敬晖大喝一声挥起刀来,猛然对着阿保机的脖子砍了下去! 鲜血飞溅,人头落地! 帐内鸦雀无声,脖颈喷血的咕咕之声,清晰在耳。 ...... …… 并州大都督府正堂旁边的茶室里。 在几十名铁甲士兵虎视眈眈的集体围观之下。 张九龄和十名契丹士兵在尽情的吃喝,还相互敬酒。 非但是安之若素,他们还挺享受。 仿佛他们现在不是阶下之囚。 而是揣着真金白银进了酒肆来挥霍潇洒的大爷。 负责看守他们的军士一边咽着口水。 一边在心里那个生气呀。 我们累死累活的拼命完了。 到现在都没吃上一口。 你们这几个囚徒倒是先享受上了! “最好饭菜里面全是剧毒,毒死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 有个小校忍不住破口骂了起来。 张九龄哈哈的大笑。 “本官现在就是想要一头撞死在这墙上,你们也会拼命拦着。” “所以呢,本官也就不操那个瞎心了......” “兄弟们,只管大吃大喝,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 十名契丹人一起大笑。 心想这个九龄御史真是大智大勇。 他早早的让阿保机逃出去,真是太英明了! 看守的小校气得直发抖,真想拔出刀子来砍了这几个酒囊饭袋!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 众军士让开一条道儿,建安王武攸宜来了。 “九龄御史,真是报歉,突生变故让你受惊了!” 建安王武攸宜上了前来,弯腰拱手就拜,拜完之后一挥手。 “你们误会了,九龄御史可不是什么嫌犯......还不退下?” 众军士满头雾水。 什么情况? 怀疑归怀疑,他们还是都乖乖的退了出去。 张九龄等人看在眼里心里都已明白。 这些军士,全是建安王武攸宜的心腹部曲! ...... 李白狮说身上冷,为免暴露目标不好升火非要抱着取暖。 抱着抱着她又嫌两人身上的湿衣服碍事。 于是就脱了外衣晾到了树枝上。 仍旧是要抱着取暖。 再后来,内衣也晾了起来。 然后就是天当被地当床。 原本晾在树枝上的外衣垫到了地上成了褥子。 两人抱着滚来滚去,滚出了一身的大汗,气喘吁吁。 李行周很是无语,也感觉很是刺激。 身处险境又四面大敞的滚床单...... 好吧,滚外套,仿佛别有一翻激情四射! 食髓而知味的李白狮除了身材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比。 李行周暗自庆幸还好我这大半年来把身板儿练得不错了。 用了两辈子的时间把男人那点手艺也练到了大师级。 否则,还真有可能降她不住! ”李行周掐了她一把, “赶紧起来,还有重大之事等着要办!” “噢……” 李白狮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了身来,懒洋洋的穿上了衣服。 内衣居然晾干了,可怜这外套却是滚满了泥浆。 没得挑剔,二人只好穿上。 藏到暗处偎在一起休息了不到片刻。 李行周听到了布谷鸟的叫声。 李白狮直吐舌头,还好及时收工了! ....... 一个个人都没理睬建安王武攸宜。 依旧大吃大喝。 而且吃相一个比一个难看。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走到他们身边,轻言细语的问道。 “九龄御史,十名契丹兄弟,饭菜合胃口吗?” “不要钱的,当然好吃!” “不吃白不吃!” “给大爷上酒!” 十名契丹人七嘴八舌的回道。 建安王武攸宜笑呵呵一点不生气,挥手。 “来人,好酒好肉多多取来,好生招待这几位。” “喂!” 当中有一个契丹人叫道。 “断头饭得有鸡腿!” “兄弟别说笑,怎么可能是断头饭呢?”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道。 “你们只管好吃好喝,本官要和九龄御史单独说些机要之事。” “不行!” “我等奉命保护九龄御史,绝对不能离开他半步!” 十名契丹人整齐划一的停止了吃喝,刚立在了张九龄的身侧。 张九龄淡然的一笑站了起来。 对十名契丹人拱手环环的拜了一拜。 “十名契丹兄弟都是恪守军令的好士兵,更加义薄云天,张某在此敬谢了。” “不过,张某相信建安王不会害我,就请让我随他同去,谈一谈料也无妨。” 既然张九龄自己都这么说了,十名契丹人也就不再多言。 只道九龄御史多加小心,我等在这里等你! “九龄御史,请!” 建安王武攸宜仍是满面笑容。 张九龄整了整衣冠和仪表,一言不发满面肃容的走出了房间。 建安王武攸宜快步在前引路,张九龄一路跟着。 二人直接走到了大都督府的后堂,李浑瑊的居所附近。 四下无人,建安王武攸宜停步,说道。 “九龄御史,大都督府里发生的事情,我想你也大概都知道了。” 张九龄不置可否。 “你想跟我说什么?” “是我失策,没能看出崔晔居然心怀叵测,想要置李浑瑊于死地!” 建安王武攸宜很是悲愤的叹息了一声。 “他二人此前还是亲如父子的同僚……这让我情何以堪哪!” 张九龄冷笑不语,静观。 “所幸李浑瑊身边还有几个忠义正直的仆从。” “事发之时他们未受崔晔的威逼利诱,挺身而出声张正义,当场就将谋害李浑瑊的崔晔本人,给擒住了!”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一切证据确凿,崔晔未作半分抵赖。” 张九龄不由得笑了。 “奇怪,怎么感觉建安王像是查案的御史,而本宫像是旁听的无知百姓?” “无知百姓”, 听到这三个字,建安王武攸宜的脸色都阴沉了几分。 “这么说,九龄御史根本就是信不过我的话?”建安王武攸宜道。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九龄言答道,。 这是一名御史为官查案的原则!” “那你想看什么?” 建安王武攸宜问。 “李长史,崔司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九龄简意赅字字铿锵的答道。 建安王武攸宜抬起手来,左右摸了摸嘴角的两撇八字胡须,还一笑。 “那么,请吧!” 张九龄看着眼前这栋大宅的一大片房间,问道。 “哪间房?先见谁?” 建安王武攸宜抬手朝前一指。 “你最想见谁,那里就是谁!” 张九龄二话不说,略整了一下衣冠,朝那间房走去。 黎明之前,夜色最深。 张九龄走进那个房间,里面很昏暗。 只点了一盏菊豆样的烛台。 这显然是一间卧室。 不算特别宽敞更谈不上奢华,但是一派井然。 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须发苍苍的老人。 床边,也同样坐着一个须发苍苍的老人。 身边有个抱着药箱的童儿。 房间的四角各站了一个年轻的婢女。 不声不响不起眼。 光线昏暗,张九龄看不清任何人的面目。 因为是他人的卧室。 所以他没有贸然上前,站定了拱手一拜。 “本官,监察御史张九龄。” “别吵。” 坐在床边的那个老者低喝了一声。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76章 迷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光线昏暗。 张九龄看不清任何人的面目。 因为是他人的卧室。 所以他没有贸然上前,站定了拱手一拜。 “本官,监察御史张九龄。” “别吵。” 坐在床边的那个老者低喝了一声。 ...... 阿保机满面冷汗喘着粗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看到地上躺着的王伯元的尸体,满地的鲜血。 滚落在一旁的人头。 “老将军……” “哈哈!”敬晖大笑,“老夫这把宝刀,如何?” “老将军,宝刀未老!!” 帐内众将一同抱拳,齐声大喝。 “还不松绑?” 敬晖大喝了一声,说道。 “阿保机,告诉老夫......大都督府与并州城内,实情如何?老夫,该要如何力挽这一场狂澜?!” 阿保机如释重负,苦笑了一声。 “老将军,阿保机不过是一介武夫,不懂政治、不通谋略。” “阿保机此来,是受李行周鄯侯的派谴。” 鄯侯足智多谋成竹在胸,老将军理当与鄯侯详谈为上!” “事情重大,老夫不得不多作试探,委屈你了。” 敬晖上前来拍了拍阿保机的肩膀,笑眯眯的道。 “大丈夫一诺千金敢赴死,你很不错!” 阿保机微然一笑。 “阿保机不知道什么叫一诺千金。” “鄯侯既然给我千金,一死又如何!” ....... “阿保机,这里!” 李行周唤了一声。 阿保机猫着腰钻进了李行周藏身的这一片灌木树枝茂密的地方。 他四下一看,真够隐蔽的…… 唔,怎么有一点怪怪的味道,好像还有搏斗的痕迹? “兄弟,情况怎么样?” 李行周打量了阿保机一眼,顿时眼睛一瞪。 “你怎么鼻青脸肿的?” 阿保机苦笑,把进了军营后发生的事情,简要和李行周说了一说。 “真是难为你,受苦了。” 李行周心里有点自责,同时暗瞪了李白狮两眼。 我兄弟在军营里受那样的苦,你却拉着我滚外套…… 太不仗义、太不应该了! 李白狮也自觉有些惭愧,红着脸儿吐了吐舌头。 脖子都缩了起来不敢正眼去看这两个男人。 “老将军说,要与你面谈。” 阿保机说道。 “他当着我的面一刀砍掉了王伯元的脑袋,应该是可以信任了!” “敬晖固然是可以信任的。但是,我还是有点不相信眼前的一些事实。” 李行周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阿保机不解。 “鄯侯言之何意,在下不明白?” 李行周说道。 “方才我思之再三,总感觉今日大都督府里发生的事情,颇为吊诡。” “李浑瑊一个在并州经营了很多年的封疆大吏最高官长。” “轻易就被一个来了不到两年的副手软禁架空,然后又被谋害了。” “如果他真的如此无能,岂能爬到今天这样的高位并治管大唐的半壁江山?” 李白狮在一旁极是好奇的轮起了眼珠子。 方才你不是一直在和我缠绵吗,怎么还有空想这些? 莫非那种时候也可以一心二用啊! 阿保机眨了眨眼睛。 “不是说,李浑瑊身患重病无法理事,这才被自己最信任的副手控制了吗?” “应该没那么简单。” 李行周摇了摇头,说道。 “不说远的,就拿我自己来举例子。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你阿保机会否生疑,会否有所动作?” “还有时刻跟随在我身边的李白狮,你当如何?” 阿保机顿时心中一亮,说道。 “休说是鄯侯长期被软禁不见天日,就是行为举止稍稍与平常有所异样,阿保机也会心中生疑。毕竟这可是真金白银的事。” “如果鄯侯患病卧床不起,身边又有可疑之人,阿保机当然会想办法搭救鄯侯!” “就算自己力所不能及,也会将这样的事情报知给有能力搭救鄯侯的人,比如燕国公或者太平公主甚至报知与朝廷知晓。总之,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一分钱一分货。” “阿保机绝对会让善后知晓,鄯侯的钱给的值。” “我这么一提醒,你们就应该明白这就是最大的疑点了!” 李行周说道。 “李浑瑊身为封疆大吏,皇族宗室里的功勋元老,为官数十年,他的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一个肯为他出生入死的心腹死忠和得力之人?” “怎么可能所有人都对他的退居幕后让出权力,表示沉默?” “怎么可能在李浑瑊被谋杀之后,整个并州大都督府内没有任何一股力量能够力压群雄、稳定局面,反而还要轮到一个初来乍道的、小小的法曹参军建安王武攸宜,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王伯元跳出来唱大戏,掌控一切?” “诚然那个王伯元是地方军府的副长官果毅都尉,亲自带兵驻防大都督府,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 “但是他再如何胆大妄为,也没那个胆子在朝廷十万王师的眼皮底下闹什么兵变。” “除非,他觉得自己有能力控制这支王师!” 李白狮眉头一拧。 “事实证明,他不能!” “没错,敬晖杀他就如同杀一只鸡一样,果断的就把他当作乱臣贼子来砍了,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 李行周说道。 “那么我们回头再想一想,这个王伯元难道就真的不怕死吗?他凭什么有那个胆量,敢去给敬晖假传军令?” 阿保机想了一想,说道。 “他那一纸军令伪造得很像,笔迹都像是是并州长史李浑瑊的亲笔。” “当然,那肯定是建安王武攸宜伪造的。” “军令上写着紧急召请敬晖进大都督商议重大军机!” “我看未必!” 李行周微然一笑,说道。 “那一纸伪军令,根本就是真军令!” “什、什么?” 阿保机很是一愣,没回过神来。 “你想一想,如果不是真的军令,那个王伯元敢那么不怕死的跑去见敬晖吗?” “如果他和建安王武攸宜真的是在兵变夺权妄图谋反。” “以敬晖的立场、身份和地位。” “他怎么可能听凭建安王武攸宜和王伯元这样的小角色摆布?” 李行周说道。 “所以,这个王伯元拿的,绝对是真军令。” “绝对是出自李浑瑊之亲笔、由并州大都督府正式发出的调兵谴将的军令!” “若非如此,他根本不敢跑去见敬晖!” “那、那个并州长史李浑瑊不是死了吗?” 李白狮很惊诧的插了一句。 李行周冷冷的一笑。 “你们有谁见到李浑瑊的尸体吗?” 阿保机恍然一怔。 “鄯侯是在怀疑,李浑瑊根本就没死?根本就是他在背后掌控一切?” “这才是最坏的局面!” 李行周的表情变得非常的严肃,说道。 ...... “李长史刚刚从鬼门关转回来,就剩最后一口吊着。” “老夫在给他行针,万一被你吵到扎错了穴,命就没了!” 张九龄的心里恍然一惊,李长史? 李浑瑊? 没死! 这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张九龄的心里开始飞快的盘算。 事情怎么会这样。 既然李浑瑊没有死。 那建安王武攸宜凭什么以此为借口发动兵变? 陷害! 张九龄心中猛一醒神。 崔晔中计被陷害了! 正在这时,建安王武攸宜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静静的站在张九龄一起,一同看着那个老郎中给李浑瑊扎针。 良久。 “噗……” 躺在床上的李浑瑊突然一下仰起头来喷出一股污血。 喷得满床都是! “好了,活了!” 老郎中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天大的运气,八十岁的老人家就剩半口气了,居然还能活过来!” “唉......啊!!” 李浑瑊从喉咙里发出这一声长长的呻吟与哀号。 仿佛一口气把所有的痛苦与难受全都给吐了出来。 这声音,听到的人都会感觉有些阴森森。 仿佛就像是地狱传来的鬼哭之声,有够凄厉。 “长史大人!” 建安王武攸宜欢喜的上前,双膝下跪在病床前。 “别吵!” 老郎中仍是很不耐烦,小心翼翼的扶李浑瑊躺下了。 说道。 “老夫去开药,你们都出去!李长史刚刚死里逃生,不宜言语、不宜费神,谁也不见!” “是……” 武攸宜乖乖的应了诺,冲张九龄摆一摆手示意二人一起离开。 正要走,二人身后传来一个无力且模糊的声音。 “九龄御史,请留步。” 张九龄眉宇一沉,停步转身 “下官在。” “建安王,你也过来。” 李浑瑊道。 二人一起走到病榻近前。 张九龄定睛一看,李浑瑊面色青灰。 的确像是大病了一场或是刚刚死里逃生的样子。 老郎中又来阻止,李浑瑊吃力的摆了摆手,说道。 “老夫都八十了,要不是因为则天大帝错爱委予老夫重任,老夫早就想入土为安了。” “现在正当危急之时,老夫强留这最后一口气,就是为了处理眼前的问题。” 老郎中叹了一声,带着童儿到另一间房去写药方了。 余下的三个婢女也都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张九龄一直在静静的观察,心中仍有诸多的疑点,一时梳理不清。 “九龄御史,老夫就是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浑瑊。” 这是李浑瑊的正式的开场白。 张九龄拱了下手。 “下官,监察御史张九龄。” ...... “我思来想去,建安王武攸宜也好,王伯元也罢,包括那个已经倒了大霉的替死鬼崔晔,都是小角色。” “他们都没有能力在并州大都督府里、在李浑瑊经营了十几年的地盘上,掀起这样的大浪!......” “别的不说,李浑瑊手握并州地方的军政大权。” “如果他想让自己立足稳固,军队是绝对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就好比,如果哪天我做了并州大都督府的长史,就一定会想办法把你阿保机、还有突击小队的兄弟们都调到我的身边来做并州军府的军官。” “成为我最得力的臂膀与最放心的依靠!” “就像在陇西,目前掌权的熊延福、郭士衡都是我的人!” “有道理!” 阿保机深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说来,那个王伯元是个知情人,他是李浑瑊的心腹死忠?” “他所做的一切,从武力控制大都督府开始。” “到四方铲除异己、到传令敬晖让他入城,都是受了李浑瑊的指派?” “除了李浑瑊,没人能指使他。就好比突击小队的兄弟只听我这个鄯侯的号令。” “就算是副行军大总管郭元振发出的命令,你们也不会理睬。” “这个王伯元,绝对是李浑瑊的心腹。” 李行周摇了摇头。 “可惜,最后李浑瑊用一纸原本是真、但是看起来很假的军令。” “给那个王伯元拿去做了自己的催命符。借敬晖之手,将他杀了!” “李浑瑊为什么要杀那个王伯元?” 李白狮很是不解。 “第一,当然是杀人灭口!” 李行周说道。 “第二,把并州大都督府的那一场兵变演练到最为逼真,从而引诱敬晖前去平叛,也引诱我们这些想要搭救兄弟、想要力挽狂澜的人前去飞蛾扑火。” “第三,只要敬晖擅自离开军营、把兵马开到并州,他就完了。” “违抗军令、滥杀将官、擅自调兵、攻击官府、发动兵谏、涉嫌谋反,哪一条都够得上杀他几次的头!” ...... “敬晖一但被拿掉,并州的二十几万大军,听谁的?” “当然是听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兼此次北伐行军长史......李浑瑊的!” 阿保机这下真是有点懵了。 “如此扑朔迷离!……” “你们汉人怎么这么多的弯弯道道。” “这么说,我们和敬晖都已经中计了?” “这是我做的最坏的打算。希望事情的真相,不会是真的如此!” 李行周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成为事实的可能性不低于八成!” “八成!……” 阿保机连吸了两口凉气。 “现在如何是好?” “原本建安王武攸宜还只是要收拾我们几个,现在却连老将军敬晖都搭上了!” “错了。” 李行周说道。 “并州大都督府里的这些大风浪。” “不是建安王武攸宜这一条小泥鳅能够翻起来的。” “他的背后有一条大鱼。” “这条大鱼除了李浑瑊和武承嗣,不会是其他的任何人。” “至于要收拾和对付我们,或许只是建安王武攸宜的......顺手而为罢了!” 听李行周说完那些话,李白狮都有一点绝望了,焦急的道。 “鄯侯,现在我们怎么办哪?!” “慌什么!” 李行周斥了她一声。 “噢,我不慌……” 李白狮用深呼吸来镇定心神。 劝自己说只要鄯侯在,就没什么可慌的! “我想不通......李浑瑊为什么要搞出这些事情?” 阿保机是既不解又愤懑。 “如果李浑瑊的野心够大,那么在接手了敬晖麾下的二十几万大军之后。” “他大可以就地起兵谋反,自立为王!” 李行周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唐的天下都要乱了!”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77章 变局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唐的天下都要乱了!” 李行周说道。 阿保机咬了咬牙。 “如果李浑瑊不是为了要谋反呢?” “毕竟上面还有黑齿将军,这很有难度!” “如果不谋反,那么李浑瑊做这一切事情的目的也很明确,为了打击和对付郭元振与敬晖,以免他们在这一次北伐得胜之后功劳太大,从而威胁到他的地位。” 李行周说道。 “首先,这两位大将都是并州大都督府辖下的军镇统帅,是李浑瑊的下属。属下的风头盖过了上峰、让上峰无力控制与管束,打压是必然。” “其次,武承嗣需要一个支援,一个在朝廷外的强壮的武力支援。” “或者说,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原来如此!” 阿保机很惊讶。 “难怪老将军那一刀砍下去,砍得那么果断!” “他根本就信不过李浑瑊甚至巴不得李浑瑊去死!” “他很是怀疑和担心自己一但奉命入城,就有可能会落入圈套被陷害,或是被夺去兵权......” “那么,无论那一封调他入城的军令是真是假,他都肯定不会在这时候听从并州大都督府的调谴。” “我的那些话一说,老将军再顺势将那个王伯元当成发动兵变的乱臣贼子一刀砍掉,反倒能让自己获得主动。” “至少再要出兵并州去平叛,他是师出有名、名正言顺了!” “没错。” 李行周说道。 “所以,我才要去找老将军敬晖。”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这时候,他绝对会跟我们站在一起!” “好玄哪!” 阿保机想起来都有一点后怕,当时那一刀几乎就是抹着自己的喉尖过了,吓出一身冷汗。 这世上莫非还会有谁真的不怕死?…… 看似偶然与惊险,原来早在必然之中。 敬晖的刀子绝对不会砍在我的脖子上。 会砍在李浑瑊的心腹、王伯元的脖子上! 偶然? 必然! 玄之又玄!! 阿保机都不再细想。 政治真是太凶险了!远比明晃晃的杀人刀,要凶险得多! 还是契丹草原好呀! “果然是无毒不丈夫!再者计中有计,环环相扣,我们的对手真的很强大!” 李行周深吸了一口气。 “我已经轻敌过一次,不想再犯第二次同样的错误。” “所以,我已经把事情想到了最严峻、最糟糕的境地。” “如果真相就是这样,那我们还能如何应对?” 阿保机说道。 ...... “桓彦范将军和好些兄弟都被当成崔晔的党匪抓了,危在旦夕。” “眼看就要天亮了,一但大都督府在天亮之后开榜放文昭告军民。” “那我们这些人都要变成乱臣贼子,有口难辩。” “还有老将军敬晖,他已经一刀杀了前来传令的大唐将官,同样也是犯下了大罪!......” “我们所有人,眼看都将完败!” 听到这些话,李白狮的脸都有点发白了。 “鄯侯,我们逃吧!隐姓埋名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逃?” 李行周忍不住大笑了两声。 “眼看着这一幕扑朔迷离的大戏就要揭开压轴的真相。” “这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役就要分出最终的胜负。” “这一切都将是由我来亲手经手...... 我,为什么要逃?” ....... “现在你是代表朝廷的律法,在查问今日大都督府里发生的案件。” 李浑瑊很是虚弱的躺在床上,侧脸看着张九龄,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慢慢说道。 “我们,一切公事公事。” “好。” 张九龄简单道。 “那么,就请李长史先把你遭遇的情况,对本宫详细一说。” “好。” 李浑瑊答应了一声,说道。 “下午的时候,我建安王武攸宜进来告诉我说,有朝廷御史来纠查一起军中逃兵的案件。事后,又强烈要求面见老夫,说有重要的军机与老夫面谈。” “没错。” 张九龄道。 “要见你的那个人,就是我。” “可是崔晔不让老夫与你相见。” 李浑瑊说道。 “为什么?” 张九龄问。 李浑瑊叹息了一声,说道。 “因为他在老夫病重的期间,仰仗着老夫对他的信任和暂时委托的各项权力,干出了很多败坏律法朝纲的事情。” “一但你我二人当面对质,他就要原形毕露、死无葬身之地。” 张九龄眉头一拧。 “既然如此,李长史为何不早做应对?” ...... 军营中,帅帐里。 老将军敬晖单独会见李行周。 听他前后仔细的分析了一通,良久无语。 李行周看了一眼帐外,天边现出了一丝鱼肚白。 就快要天亮了。 “鄯侯,依你所言,老贼从一开始就在摆布陷阱,要构陷老夫与郭元振?” 敬晖道。 李行周点了点头,“郭元振被陷害,已是事实。” “老将军的危险,近在眼前。” “此前朔州一役的惨烈与凶险,老夫已然听说。” 敬晖说道。 “老贼真不是东西,居然弃军国大事于不顾也要陷害郭元振。” “郭元振辛辛苦苦带出来的一支百战铁军。” “整整一军的人马共计一万二千五百人,居然杀得只剩五千残卒了!” “若非是鄯侯奇袭突厥王帐成功。” “郭元振还会把朔州都丢了,甚至死在突厥人的手上!” ...... “老贼够狠的!他就不怕事后朝廷找他算帐吗?” “他当然怕了。” 李行周道。 “所以他假装病重无法理事,把军政大权暂时委托给了一直都有权欲野心的崔晔。” “然后,建安王武攸宜再用各种方法取得了崔晔的信任并与之达成了合作,从旁牵制与指使崔晔。” “他们串通一气把崔晔当成了傻子来使唤,假借崔晔之手去发号施令干尽了坏事。” “事后如果朝廷要追查下来,李浑瑊顶多只有‘用人不当’的过错。” “该要承担所有罪名的,是替死鬼崔晔!” 敬晖双眼一瞪。 “这么说,崔晔就和那个被老夫砍掉脑袋的果毅都尉一样。” “都是他们利用的替死鬼?” 李行周点了点头。 “如果不出所料,在朝廷展开追查之前,崔晔也会死掉。” “只有死人的嘴巴是最严实的,死人不会跳出来反水翻案。” “老贼,够毒!” 敬晖一掌拍到了桌几上。 “老夫一时不查,居然被老贼借刀杀人,替他宰了那个王伯元!反倒让自己,落下了一个滥杀将官的罪名!”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 “其实,就算老将军不宰那个王伯元,他也活不了多久。” “他倒是该死,但老夫却是中了计、倒了霉!” 敬晖很恼火。 李行周说道。 “李浑瑊肯定知道,当老将军看到郭元振的遭遇之后,一定会提高警惕严加防范。” “并州大都督府里的那一场兵变,的确是一石三鸟的高招。” “那不仅是成功的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了崔晔的身上,还让李浑瑊与建安王武攸宜有了一个好的大搞诛连铲除异己的借口。” “并州大都督府里的很多官员都在这一场兵变当中,被污指为崔晔的同党而下狱了。” “就连桓彦范将军和李某这样的小角色,也因为一些旧怨而未能幸免。” “当然,他们最终的目标是要对付老将军!” “他们想把老夫也一同构陷诛连进去?” 敬晖的一对虎目斗然瞪大。 “他们的计划,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李行周微笑道。 “我猜测,他们在派王伯元来送军令之前,就已经摸透了老将军的脾气和此刻的戒心,并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老将军如果依照军令所言去了大都督府,那等着老将军的,很有可能是一个‘崔晔同党’的罪名。” “就算大都督府无权正式对你定罪处罚。” “但是李浑瑊这个主管军法的行军长史,至少有权先将你收押调查。” “同时,老将军的兵权肯定是要交出来的!” 敬晖冷笑。 “除非老夫活回了三岁的时候,否则岂会如此听由他们摆布?” 李行周扬起两根手指。 “所以他们有了第二手准备。也就是眼前的情况......” “老将军嗅出了军令当中的危险信号,看出了并州大都督府里是在发生一场兵变。” “于是违抗军令斩杀使者,准备前去带兵平叛。” “没错。” 敬晖说道。 “行军长史都被杀了,不是兵变是什么?” “老夫身为一名带兵的将军,维护州县保护百姓、确保都督府衙门不被奸人控制,这都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 “老夫当然有充足的理由带兵前去平叛了!” 李行周呵呵一笑。 “但是,当老将军带兵杀进大都督府,发现李浑瑊并没有死,那又当如何?” 敬晖的脸皮都颤了一颤,咬咬牙,说道。 “那老夫就真的是违抗了军令、杀了传令的将官。” “并且擅自动兵惊掠城池、冲撞官府,有兵谏谋反之嫌!” “......如果李浑瑊当真是在诈死,那老夫就是死罪!” ....... “老夫也是死过一次之后,方才知晓。” 李浑瑊断断续续的说道。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老夫看他崔晔平常很是道貌岸然,也颇为精明能干。” “不料,却是这样的一个卑劣小人!” “李长史,且先不要妄加品评,只说事实。” 张九龄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 “据我所知,在李长史卧病之时,并州大都督府的法曹参军建安王武攸宜,一直都在和崔晔一起,主理并州大都督府的各项军政要务。” “在此期间,他还娶了崔晔的女儿为妻。” “李长史,难道崔晔的一切所做所为,建安王武攸宜都能不知晓吗?” “我的确是不知道。” 建安王武攸宜答道。 “我只是一个法曹参军,有自己的责职所在。” “在我职权之外的事情,崔晔大可不必告诉我,我也不敢僭越打听。” “至于娶他的女儿,则完全是我的私事。两情相悦而已,与公事无关!” 张九龄微然一笑,说道。 “那么建安王,你总该是稍稍有所查觉崔晔在滥用李浑瑊暂时委托给他的权力吧?难道你事先就没有半点的查觉?” “九龄御史,你好像问得有点过了。” 李浑瑊出言打断,说道。 “现在应该是讨论老夫与崔晔的问题,你为何要将矛头对准了建安王武攸宜?” “不,本官的矛头不指向任何人,只指向事实的真相!” 张九龄义正辞言的道。 “建安王是李长史最亲近也最信任的人,如果崔晔屡行不轨他却没有向李长史做出任何的汇报,那么建安王武攸宜的动机和行为也就很值得怀疑。” “因此,本官有理由怀疑建安王武攸宜也是崔晔的同党!” 武攸宜正准备辩解。 “你少说两句。” 李浑瑊斥了一声,说道。 “九龄御史,咱们就事论事,崔晔谋害我,确是事实。”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走进老夫的卧房说有重要的军务商谈,摒退了老夫身边的医官、童儿与仆婢,然后伸出双手掐老夫的脖子。” “你看,淤痕犹在!” 李浑瑊扬起脖子给张九龄看,的确是有几道乌黑的淤痕。 张九龄不置可否,要伪装出这么一点小细节。 未免太过容易。 “当时老夫被他掐得晕死过去,有一名婢女心细耳尖,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于是闯了进来,当场撞破。” “然后,老夫的仆婢们一拥而入,将崔晔抓了个现行。” 李浑瑊说道。 “不管九龄御史是要人证还是物证,一应俱全。” “好。” 张九龄点了点头,心想李浑瑊为官多年,肯定是深知一切法律程序。 办案讲究的是证据,纵然办案之人心里有一万个怀疑,也大不过摆在眼前的证据。 眼下就算我明知道李浑瑊脖子上的伤痕和那些证人都是造假。 但是在证明这些证据是造假之前......只能采信! 张九龄只能在心里骂了一句,果然是熟知门道,老奸巨滑! “这就是老夫能对你说的。” 李浑瑊说道。 “至于在老夫病重的期间崔晔干了一些什么,九龄御史自己去查吧!” “该是老夫承担的责任,绝不推脱。” “该是算到崔晔头上的,老夫也绝对不会代他受过。” “好,本官现在就去提审崔晔。” 张九龄报了一下拳。 “告辞。” “建安王,陪九龄御史同去。” “是。大人安歇静养,先请告辞了!” 二人离开了李浑瑊的房间,张九龄心里就在想。 李浑瑊一口咬定崔晔是要亲手掐死他灭口。 那就等于是把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了崔晔一个人的身上。 那崔晔又该怎么说呢? “九龄御史,请跟我来。” 建安王武攸宜依旧在前引路。 “事发突然,崔晔被擒之后就地关在了大都督府里,离此不远。” “好。” 二人在大都督府里穿行了一阵,到了一个待客的别院。 有一些军士在这里严密看守。 “打开房门。” 建安王武攸宜指使军士。 打开了一个巨大的铜锁。 门刚刚一推开,张九龄就看到一双 …… 悬空的脚! 第278章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建安王武攸宜指使军士。 打开了一个巨大的铜锁。 门刚刚一推开,张九龄就看到一双 悬空的脚! 再一仰头,有个人身穿绯色官袍的人双脚离地的悬在梁上。 歪着头脖子已断,一脸酱黑色,舌头吐了出来。 “岳父大人!!……来人,来人哪!” 建安王武攸宜凄惨的大叫了一声。 慌忙招呼军士上前,将悬在梁上的那人抱了下来。 “崔司马,断气了!” “适才看他还好好的……” “这是畏罪自杀了吧?” 军士们在议论纷纷。 “岳父大人!” 建安王武攸宜扑在崔晔的尸体上只是哭号。 哭得很是伤心。 张九龄对眼前这一切根本就在预料之中。 因此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只在心中说道,死无对证…… 干得漂亮! ...... “所以,他们的两手准备,都已经把老将军算计得死死的了!” 李行周道。 “现在我无法确定李浑瑊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如果他死了,情况还好一点,可能就是建安王武攸宜想要趁乱夺权。” “他毕竟只是一个小角色,很难翻起什么大浪。” “如果李浑瑊没有死,那么……呵呵!” 敬晖听到李行周最后的那一声“呵呵”。 这位临泰山之崩而不惊的沙场老将,禁不住有些不寒而栗。 脸皮都轻轻的颤了一颤。 “老贼,太阴毒了!” 敬晖恨得咬牙切齿。 “老夫誓要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挖了他祖宗十八代的祖坟!” “老将军息怒。” 李行周道。 “唯今之际,我们尽处下风,一切全在对方的掌握。” “但是我们的手上,毕竟还是握有一个最为有力的反击武器!” “你是指,老夫手下的这二十多万大军?” 敬晖道。 “没错!” 敬晖面露难色的摇了摇头。 “明知现在擅自动兵会要落下死罪,老夫如何还敢轻动?” “再者,老夫虽然受燕国公所托暂时统领这只大军,但是上面毕竟还有一个行军副大总管林士弘。” “能够调动大部兵马的鱼符一分为二,老夫与林士弘各持一半。” “除非能够得到他的应允。” “否则,老夫最多只能调动身边的这一团亲卫人马,只有两百士兵!” “两百?足够!” 李行周闻言非但不忧,反倒是吁了一口气,说道。 “众所周知老将军现在执掌兵权,但是历来没有谁真会把千军万马带在身边。 如果老将军敢于带上两百铁甲出行,足以起到震摄人心的作用。 关键在于老将军敢不敢去并州?” “去作甚?” 敬晖浓眉紧拧的问。 “假装中计,带兵去平叛。然后将计就计,反败为胜!” 李行周双眉紧拧表情非常严肃。 “风险很大。要么大败,要么大胜! ...... 老将军,敢搏一把吗?” 敬晖沉默,双唇紧抿老脸紧绷。 “吐蕃鄯州一役,晚辈李行周带上三千名不怕死的小子雪夜破敌。” “突厥王帐一役,带上一百个不怕死的小子转战千里,于万军丛中擒来敌酋。” “当此之时,其风险远比现在要大得多。” 李行周用轻松了一点的语气说着这些事情,笑了一笑,再道。 “老将军盖世虎将成名已久,如今手握千军万马,却不敢一搏吗?” 李行周这话,显然是大大的刺激到了敬晖! “老夫打了一辈子仗,哪次不是用性命搏胜负!” 敬晖怒拍桌几声如奔雷。 “该要如何将计就计、反败为胜?” “你只管说,老夫必然言听计从,绝无二话!” 李行周抱拳一拜。 “老将军,好义气!” “快说!” …… 天亮了。 张九龄一夜无眠却全无睡意,端坐在大都督府的正堂上。 眼中精光奕奕,脸板得像一块雕塑一样。 死无对证! 大都督府又是他们的地盘,四周全是他们的人。 我该如何应对,扭转当前的不利局面? 建安王武攸宜走了进来,腰上系了一块白色的孝布。 在为崔晔发丧戴孝。 “九龄御史,接连发生重大之事,府里忙碌不堪,李某多有怠慢和得罪了。” 武攸宜上前来一拜,说道。 “长史大人派来我跟九龄御史说一声。” “就是崔晔在畏罪自杀之前招供了很多的同党。” “现已大半拘押在狱,但仍有一些在逃。” “因此,大都督府现在就要发出海捕文书并上奏报与朝延。” “九龄御史身为朝廷的监察御史,又是本案的目击之人,不知有何意见?” 张九龄的心里拧得更紧了。 这人好不精明,他们杀我灭口失败,又转而来利用我的御史身份。 崔晔“自杀”前招拱了哪些同党,鬼才知道! 现在,还不是任由他们清点人头大搞诛连? 偏偏他们的这些做法又符合大唐律法的各项章程。 并且拉着我这个御史做了见证..... .明知道其中全是猫腻,我却苦无证据与之反驳! “崔晔招供的同党,都有哪些人?” 张九龄既没开口同意,也没提出反对,只是问。 “大概,都是九龄御史不大认识也不大熟悉的一些人吧!” 建安王武攸宜故作轻松的道。 “怎么,九龄御史担心名单之中,有你亲近的人?” “本官就事论事,一心为公。” 张九龄淡淡的道。 “除非让我知道详细的共犯名单。” “否则,我不会同意你们擅自发出海捕文书,连默许都不会。” “你们别想在事后拉上本官,给你们帮腔!” “呵呵,小事而已,九龄御史何以如此紧张?” 建安王武攸宜笑了两声,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笺来递给张九龄。 “崔晔的画押供辞与招认的名单在此,九龄御史,请过目!” 张九龄一把接过来一看,好嘛,果然不出所料。 崔晔的供辞固然是把所有犯下的罪行全都大包大揽的承认了。 最后还招认了许多的同党。 首先其冲的第一个,敬晖;第二个,桓彦范。第三个,李行周! 再后面,就是河北并州大都督府治下的许多官员。 有大都督府里的副将佐官。 有地方的刺史、都尉和县令。 看完这一份东西,张九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分明就是一场政治大清洗! 李浑瑊如此大面积的铲除异已,他想干什么? 他难道想铲除整个大都督府治下所有与之不和的官员将军。 夺了敬晖与桓彦范的兵权。 然后反叛朝廷、割据为王吗?! 武氏代唐之后,却是有很多唐王朝宗族来造反。 但是李浑瑊是不是太偏远了些。 ...... . 武攸宜只是像征性的把那份供辞给张九龄看了看。 并没打算给他多少时间来思考,笑眯眯的道。 “供辞也看了,九龄御史,还有何话说?” “本官的用意,可不是看一看供辞就算了事。” 张九龄正色道、 “这上面足有三四十个人的名字,上至行军统帅下到地方父母官,无一不是重要的人物。” “你们未经任何查核就这样贸然的将人定罪下狱,发出海捕文书。” “根本就是不合章程、根本就是在践踏律法!” 武攸宜习惯性的左右摸了一摸嘴角的两撇八字胡须,笑眯眯的说道。 “九龄御史,我敬你是朝廷来的钦差,也请你对本官有所尊重。” “本官不明白你话中之意。” 张九龄不动声色,冷静的回道。 “你是监察御史,本官也是并州法曹。” “你我二人同是抱着大唐的律法吃饭的朝廷命官。” “九龄御史何以凭空的指谪本官,不懂律法章程呢?” 建安王武攸宜冷冷的道。 “但凡办案,须得有首告方可立案,随后是司法官查案。 “待嫌犯的锁定有了眉目,便可以拿人来审案。” “最后,如若证据确凿、嫌犯认罪或二者有其一。” “但可根据律法条文来判案,随后将办案的全部经过报予朝廷备案复审。” “如若案情重大或是犯案人身份特殊。” “地方的官府须得上报大理寺或者御名台来做出判决。” “立、查、审、判、报,本官身为并州大都督府法曹。” “正在按照这样的章程去办事。” “下发海捕文书,就是根据首告、嫌犯与证人提供的线索。” “辑拿其他嫌犯前来进行审问.....”. “本官何处有错?” “本官何时践踏了律法?” 张九龄心头一震。 “好一张伶牙利嘴,好一副稹密心机! “如若九龄御史没有了异议。” “本官现在就派人去张贴布告,下发海捕文书了。” 武攸宜笑眯眯的说道。 “原本这是并州大都督府的公务。” “除非你们上报到御史台,否则本官不便过份干涉。” “但是既然本官亲眼目睹了案件的发生。” “本官又身为监察御史职责所在,现在你们又主动来问本官的意见。” “那么本官必须确保你在章程上没有错漏。” 张九龄一板一眼的说道。 “本案的受害人李长史,本官已经见过了。 “但是本案的首告与证人,也就是目睹案发现场并且制伏了嫌疑凶手崔晔的那几个仆婢,本官还没有见过。” “再者,崔晔的供辞是否出于伪造。” “在审问崔晔的时候是否符合律法章程、是否有私设公堂屈打成招之嫌。” “本官都尚未知晓。” “还有那些现在就被关进了大牢的并州大都督府的官员,他们是否又真的招认了呢? “如果没有,你有何权力将其关押下狱?” ...... 这些,全都值得本官怀疑!” “嗞……” 建安王武攸宜吸了一口凉气儿。 侧目盯着张九龄,心就在骂...... 鸟人,刁钻! ...... 李行周这一手化妆伪装的技能。 又派上了用场。 一番打扮与更衣换装之后。 他又变成了一名普通士兵。 混在了敬晖的亲卫兵马当中,毫不起眼。 “嗬,真像那么回事!” 敬晖有些惊叹,不用点眼力。 还真难从一群军士当中把李行周给认出来。 李行周笑了一笑。 “老将军,都准备好了吗?” “老夫没什么好准备的。” “事情虽然很重大,但是除了老夫的亲卫,军队里的其他将官们一概不知情也不参与。” 敬晖说道。 “老夫就只带这二百人去博一场生死胜负。” “胜了,赚个够本。” “输了,也不至于军队大乱。” “好。” 李行周点了点头。 “老将军秉承公心,要将兵变的损害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这很好。 “但是万一我们此行前去失败了,导致兵权落在了奸人手中,如何是好?” 敬晖呵呵直笑。 “鄯侯放心,既然有了防备,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鄯侯,你的人呢?” “应该马上就到了。” 李行周说着朝军营辕门处走去,张望。 果然有几骑飞奔而来,当先一个烈马如火煞是醒目,阿保机回来了。 紧随其后的,是李白狮、舞阳和朴景泰。 ...... “老将军,请你相信我。” 李行周正视敬晖,认真的说道。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李某有的不仅仅是勇气,还有底气!” 敬晖深吸了一口气。 “鄯侯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老将军,好义气!” 李行周抱拳一拜,心中对敬晖这位盛名在外的沙场虎将,生出了几分敬佩。 其实敬晖大可以现在打退堂鼓的。 大不了把兵权向朔州的黑齿常之一交。 同时把并州发生的事情也汇报上去。 一切交由黑齿常之来仲裁处理,他自己是可以落得一身轻松的。 但是那样一来,时间上就耽误了。 并州大都督府的海捕文书一发。 李行周和桓彦范这些人可就要倒大霉了。 黑齿常之再要接手了来处理,也会十分的被动。 官场之上最多见的就是推诿责任、逃避风险的“聪明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种危险的时候说得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八个字的。 “老朴” 李行周道。 “崔晔那个女儿,你认识吗?” 朴景泰眼睛一亮。 “当然认识,那可是全并州都有点名气的风流女子。 鄯侯想在她身上作点什么文章吗?” 李行周点了点头。 “崔晔被他的好女婿建安王武攸宜陷害和利用。” “现在已经被打成了重犯,性命也是时刻堪忧。” “他的女儿应该是知道一点事情的。” “如果能在这时候找到她,请她出面帮忙指证武攸宜和李浑瑊,或有奇效!” “好,我去试一试!” 朴景泰说道。 “但是鄯侯,这只能当作是一支奇兵和后招,不可太过倚仗。’” “鄯侯先要做好这个计划失败的准备!” “这是当然,我心中有数。” 李行周道。 “你和李白狮一同乔装入城,去办这件私密之事。” “事成之后,马上将人带到并州大都督府。 “我会派阿保机带人在大都督府东面的后门接应你们!” “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去了!” 朴景泰抱拳一拜。 “鄯侯,一定要多加小心!” 二人骑上马,飞驰而去。 ......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79章 风声鹤唳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好!事不宜迟,现在就去了!” 朴景泰抱拳一拜。 “鄯侯,一定要多加小心!” 二人骑上马,飞驰而去。 “办案,就是要大胆怀疑、小心取证。 建安王,我说得没错吧?” 张九龄继续义正辞严的道。 “如果不查实上述这些疑点。” “那么你们的布告与海捕文书就不能当着我的面发出去。” “在本官看来,那将是不合法的。” “那将是在滥用职权、构陷好人!” 建安王武攸宜眨着眼睛,伸手连摸了几下八字须,没说话。 立在张九龄身后的十名契丹士兵。 一同在心里佩服死了张九龄。 这一通唇枪舌剑的拼杀。 当真不比两个高手在校场上真刀真枪的比拼逊色多少。 两个字,精彩! “那你待如何?” 建安王武攸宜问。 “我要对首告与证人询问。” “要询问参与了审理崔晔的法曹官员。” “还得逐一的去询问那些被拘押下狱了的涉案官员。” 张九龄答得是一板一眼字正腔圆。 建安王武攸宜的眼睛都眯起了。 “这些人,你全部要见?” “没错。全部。” 张九龄目不斜视,正色道。 建安王武攸宜冷冷的一笑。 “九龄御史难道不觉得,多此一举浪费时间吗?” 张九龄不为所。 “你大可以不告诉我这些事情,只管去发你的海捕文书便是了。” “但是既然本官已经经手了,就必须严格按照办案的章程来走一遍。” “否则,回朝之后我会向御史台提出检举与弹劾。” “因为我怀疑你们私设公堂伪造证据屈打成招。” “我怀疑你们擅自发布了不合法的海捕文书。” “我怀疑你们滥用职权、构陷好人!” “你要......复查?” “对!” 建安王武攸宜一时陷入了无语,斜着眼睛看向了屋顶。 又伸手摸了摸八字胡须。 同时眼睛连着眨了好几下。 心想真是弄巧成拙。 原本是想利用一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御史。 让他被迫成为我们的有利证人并增强海捕文书的法律强效。 没成想,给他一点颜色他倒开起了染房来,居然还敢提出“复查”! 看到建安王武攸宜那样一副纠结又愠恼的表情。 张九龄不喜不怒不动声色,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心里却在突突的跳。 复查,他们肯定是不会给我这样的机会了。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他们的时间。 一但海捕文书发出去,李行周等人就会变成朝廷钦犯,一切处于被动。 就连敬晖,也会因为涉入案件之中无法继续执掌兵权。 那样,整个并州就再也无人能够钳制李浑瑊...... 如果他真的野心够大,那他想干什么都能肆无忌惮了! “九龄御史,复查也太浪费时间了。” “说不定等你一通复查下来,嫌犯都已经逃到天边了。”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不如这样吧,我先派人去把这海捕文书发下去。” 复查的事情,你慢慢再进行,本官必当予以全力的配合。” “不行!” 张九龄说得斩钉截铁。 “你只花了一夜的时间。” “就把所有的证据都收集齐全了还抓了那么多的人,其中肯定难免有所疏漏。” “办案,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 “在本官复查完毕之前,你的海捕文书,绝对不能发出去!” “那如果本官,一定要发呢?” 武攸宜的口气变得强硬了许多。 张九龄一笑。 “那你就发好了!顺便再将本官灭口,则是最好!” “你什么意思?” 武攸宜脸色一沉。 “如果不将本官灭口,只等有朝一日本官回到洛阳。” “必定会要检举与弹劾你们。” 张九龄直直的看着武攸宜。 寸步不让针锋相对,一字一顿的道。 “就是这个意思!” 建安王武攸宜的脸色,变作了铁青。 但是他有一项别人都学不来的“绝技”。 脸皮紧绷一片铁青之时,仍然能够笑吟吟的,他道。 “九龄御史,本官怎么感觉,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给谁争取斡旋与逃跑的时机呢?” 张九龄心里一突,表情丝毫未变,正视前方一板一眼的。 “本官秉诚公心,一切严照律法与章程在办事。” “至于其他,任由评说,不为所动!” “嗬!……” 建安王武攸宜冷笑了一声,再度摸了摸八字须。 “御史复查案件,这是摆明了要扇我这个法曹参军的脸。” “也罢,本官生来一副好脾气,也有一副菩萨心肠。 “既然九龄御史担心会有误伤了好人的可能。” “那本官就考虑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对本案进行复查!” “一个时辰?” 张九龄双眼一瞪。 “这怎么够!” “九龄御史,你不是口若悬河说得自己非常能干吗?” 建安王武攸宜冷笑。 “此前本官在调查取证、捉拿嫌犯的时候可是没花多少时间。” “现在证人、嫌犯都已经摆在了这里了。” “本官已经给你留下了许多的方便。” “如果你在进行复查的时候花的时间比本官还要更多,那就证明你...... “无能!” 武攸宜呵呵一笑。 “如果是一个无能的庸官,有何资格来复查本官已经审好的案件呢?” “那岂非是......可笑!” “你要笑,那便笑。” 张九龄不为所动。 “本官办事,素来讲究稳妥。” “一个时辰,无论如何都不够!” “你不是也花了一夜的时间吗?” “本官,至少也要一天的时间!” “一天?绝不可能!” 武攸宜冷冷的道。 “最多,两个时辰!” 张九龄深呼吸, “好,两个时辰,就两个时辰!” “那就从现在开始算时间了。”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 “……” 张九龄恨得咬了咬牙。 “那好,现在就带我去见证人!” 武攸宜摸了摸八字须,呵呵直笑。 “别急,早饭都还没有吃呢!” “不吃了,现在就去!” 张九龄起了身来。 建安王武攸宜撇了撇嘴。 “你不吃,我可要吃!” 张九龄恼火且又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好,那就先吃饭!” “来人,取早膳!” 建安王武攸宜仍是笑容可掬的样子。 “本官,要与九龄御史小酌两盅!” 张九龄没有搭理他,只在心中想道。 案件复查,建安王武攸宜肯定不会给我机会让我问出真正有用的东西。 那些证人都是他的心腹,那些被下狱了的人,大人物我肯定是见不到。 小角色肯定不敢乱说话。 因为他们的家眷全都被控制了! 所谓复查,只是把海捕文书的下发,延缓了两个时辰! 张九龄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心说。 两个时辰,我已经尽力了!…… 鄯侯,现在就看你能在这两个时辰的时间之内。 做出什么样的应对了! ...... …… 张九龄耐着性子对几个婢女和仆人问着同样的问题,反复的问。 问到后来那几个仆人和婢女都有些不厌其烦了 “九龄御史,这个问题你已经问过了!” 张九龄把脸一板, “本官问你话,你只管回答!” 建安王武攸宜在一旁笑了, “你们几个别不耐烦,司法官问案就是这样,经常会问同样的问题。” “如果你们回答的前后不一致,那就证明话中有假。” “九龄御史,可是个大行家。” 张九龄听他如此说话,知道他表面上是在帮自己圆场, 暗中是在提醒那向个仆婢小心回话,休要答错。 从很多的细节上都可以看得出来。 这几个仆婢是受人指使在做假证。 但是张九龄只能是心中有数,不能当场戳穿。 否则,自己就真的有可能会被灭口了。 还有这几个仆婢,他们现在是崔晔犯罪的假证人, 以后却是建安王武攸宜唆使他们做帮凶的“真证人”...... 如果现在戳穿他们的慌言,他们肯定也会被灭口! “好了,问得差不多了。” 张九龄不动声色的道。 “现在去监牢吧,本官要见一见那些被下狱了的官员。” “不着急,九龄御史问了这么久,本官听都听累了,我们休息一会儿吧!” 建安王武攸宜不由分说的道, “来人,请御史去茶室休息,好茶好点心!” “是!” 几名军士上了前来,说是请,分明就是要来硬的了。 张九龄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 “建安王连番好意,本官谢过了。 请问,是今年的清明新茶吗?” 建安王武攸宜呵呵一笑, “固然是好茶......九龄御史,请吧!” 张九龄刚要一脚迈出门。 一名军尉快速奔来, “建安王......” “陈将军,何事惊慌?” 建安王武攸宜厉斥了一声,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张九龄站定不走了。 报信的陈将军犹豫了一下,把建安王武攸宜请到一边,说道: “敬晖带人闯进了太原城直奔大都督府而来, “守城士兵与巡逻的士兵正在竭力阻拦,但是拦不住!” 建安王武攸宜脸色一沉, “多少人?” “约有两百!” “才两百? 确定两百?” “就是两百!” 建安王武攸宜眯着眼睛,伸手左右的摸了摸八字胡须, “陈将军,带你的人严加戒备大都督府!听我号令,随时准备战斗!” “是!……那敬晖,放他进大都督府吗?” “进,当然是要进的。” 建安王武攸宜低声道, “但是不能让他们进得太轻松,必须是他们硬闯进来......硬闯,明白吗?” “明白!” 陈将军打着小跑又走了。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回到张九龄身边,说道: “九龄御史,你不用审来审去的拖延时间,给谁争取时机了。 你不想看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张九龄板着脸目视前方,都没有正眼去看建安王武攸宜, “我不明白你话里的意思。” 建安王武攸宜呵呵一笑, “崔晔的同伙嫌犯敬晖,已经狗急跳墙发动兵谏,闯杀到大都督府来了。” 张九龄愕然一怔,这明显是中了建安王武攸宜的计啊! 擅自动兵冲撞官府,是有兵谏与谋反之嫌...... 敬晖,怎会如此冲动鲁莽? “九龄御史,好戏就要开场,有兴趣一起前去观赏吗?” 建安王武攸宜呵呵直笑,动作幅度远大于平常的左右一摸八字胡,满副春风得意的道,“说不定你的好友李行周,此刻也与敬晖同伙哦!” 张九龄深呼吸,最好不是这样! 敬晖鲁莽,鄯侯应该不至于! “你少废话!” 张九龄斥道, “张某身为监察御史,这样的事情,正归我管!” “那就,请吧!” 建安王武攸宜放声的哈哈大笑。 大步朝大都督府衙门,走去。 ....... 敬晖率领二百铁甲悍然闯入并州大都督府的治所太原城。 守城军士勒令他留下兵马只许单身进入,敬晖拒绝,带兵闯关强行入城! 守城军士都是并州地方的农民士兵,很少会上战场, 最多的工作就是把守城池与维护治安,偶尔打一打零星的匪盗。 平常的时候,他们大可以在一般的平头百姓们面前耀武扬武, 足有资格摆出一副赳赳武夫勇者无敌的高姿态。 可是,看门守户的田园犬虽然长得也像狼,毕竟不是真的狼! 并州守城的菜鸟士兵一但面对敬晖率领的这种百战余生的浴血勇士,当场就蔫了。 敬晖完全无视这些菜鸟军士比在他胸前的长枪和城楼箭塔之上拉响在头顶的弓弦,大步向前。 “老夫敬晖,今日必要入城......谁敢挡我!” “站住!” “不许前进!” “再敢上前一步,格杀勿论!” 守城军士喊得很凶,可是敬晖依旧大步流云, 菜鸟军士们前推后攘,狼狈不堪的步步后退! 李行周与两百铁甲士兵紧跟在敬晖的身后,步步前行。 行伍整齐,一丝不苟。 虽然没有一个人拔刀出鞘,但是杀气内敛,不怒自威。 一个人,都已经是千军万马。 那么两百死士,足以惊天动地! 敬晖就这样率领着两百人。 从并州正北的大门闯了进来,一步一步的走向大都督府衙门。 在他身前,是一群举着长枪拉满了弓弦的并州士兵, 在惶恐不安紧张兮兮的步步后退。 而且,这些士兵还在越聚越多,渐渐已经有了四五百人。 可是,士兵仍然步步后退。 其实这时候,只要并州士兵当中有一个人跳出来大喝一声“擒贼”, 他们所有人都会响应行动。 可是士兵们都知道敬晖手握二十万大军。 别说是他们区区几百士兵,就是整个太原城都足够踏平。 于是,数百士兵偏偏就没有那么一个人。 有这样的胆色、在这样的时候、当这样的出头鸟! 敬晖,纵横沙场的盖世虎将。 这些普通的地方士兵在他面前,就像是一窝兔子面对一只下山猛虎。 来得太多,他们也无法凝聚起背水反击的勇气,只会越发显得溃不成军! 于是,无数的百姓仓皇逃遁,许多的店铺慌忙关门。 对于朝堂大事甚至是政权的更迭,他们都没有太大恐慌。 因为那种事情毕竟离他们很遥远。 只有马上就要发生在身边的战争与兵乱。 才是他们最害怕的! 太原城里,斗然变得剑拔弩张、风声鹤唳! 第280章 设圈下套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于是,无数的百姓仓皇逃遁,许多的店铺慌忙关门。 对于朝堂大事甚至是政权的更迭,他们都没有太大恐慌。 因为那种事情毕竟离他们很遥远。 只有马上就要发生在身边的战争与兵乱,才是他们最害怕的! 太原城里,斗然变得剑拔弩张、风声鹤唳! 李行周扮成了一名普通的小卒混杂在二百铁甲当中。 敬晖一压群雄的霸气固然是让人热血沸腾。 可是他仍是非常冷静的留意着身边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他留意到。 这些士兵的将领们一直不见挺身而出全都龟缩在队伍的后面。 不时有斥侯骑兵来回的奔走,显然是在和后方的并州大都督府互传消息。 这么说,眼前的局面并州大都督府是知道的。 或许,这个局面还在是大都督想要的...... 就是想要造成一个敬晖强行闯关、意图兵谏的事实, 让全并州的军民百姓都看在眼里! 李行周的心弦绷得更紧,看来对方也是想要把事情闹大,玩一盘大的! 成王败寇一战而定,尽在眼前一举! 很好,省得和你们一直纠缠不清! …… 大都督府里,五百士兵全副武装,守卫在大都督府的衙门正堂。 建安王武攸宜这个法曹参军干起了以前的老本行,披衣戴甲宝刀在手,摇身一变成了一名将军。 兵容整肃,严阵以待! 并州大都督府虽然主理大唐河北半壁江山的军政大权,可毕竟是地方州县,直属于大都督府的本地精锐兵马,一向不多。 这五百士兵,还是建安王武攸宜在崔晔掌权的期间,利用职务与号令之便,从前线各个戍边军镇当中亲自挑选来的野战精锐士兵。 然后他使一招偷龙转凤,让这五百士兵脱离原本的户籍成为并州本地人仕, 并挂名在并州军府的名下成为地方府军, 直属于并州大都督府的指挥。 十年的军旅经验,建安王武攸宜还是有着一点带兵的本事的。 表面上看,这五百人是一群刚刚洗去了泥腿子的农民士兵。 但实际上,他们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死士,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是建安王武攸宜不惜血本费尽心思精心打造的一支,直嫡部曲。 一切,就是为了应付今天这样的局面! 张九龄的眼力从来就不差,看到眼前这一支兵马,他的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建安王武攸宜处心积虑准备充分,连防身的卫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纵然是敬晖想要凭借身边的两百亲卫在场面和声势上压住建安王武攸宜, 也是不可能了! 手中有兵马,心中有底气。 再加上建安王武攸宜现在执掌了大都督府的话语权。 代表的是官府,名正而言顺。 敬晖强行闯关似有兵谏之嫌,未免师出无名。 无论是从实力还是时势上讲,马上就要开始的这一场生死碰撞大博弈。 建安王武攸宜都是尽占优势啊! 张九龄的心情少有的变得有些焦虑和不安起来。 他甚至想要冲出大都督府外,亲自把敬晖给拦回去。 可是这样的事情,不是他一个监察御史该干的。 否则,他就不再是代表律法的“中立”御史,而是敬晖的同谋了! “九龄御史,你好像很着急啊?” 建安王武攸宜笑眯眯的回头看着张九龄,说道, “你放心,怎么说都是自己人,犯不着真的刀兵相见。 只要敬晖不先拔刀,本官的刀也就不会砍到他的脖子上。” “……” 张九龄没有回话,他从建安王武攸宜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阴谋味道。 没错,这就是一个假相连连、逼人入彀的阴谋。 换作任何人是敬晖,都会在这种时候被逼得走投无路,从而奋起反戈一击。 再或者不战自溃,乖乖的交出兵权...... 但这明显不是敬晖的性格! 武攸宜,这是摸准了敬晖的性情脾气,给他量身定制的一个大圈套! 正在这时,陈将军飞马而来。 “建安王,他们闯进大都督府了!” 建安王武攸宜哈哈一笑,拖过一把大椅来往正堂的属檐下正中一坐。 “众将士,迎客!” 五百军士马上左右分列开来,清一色的步兵大陌刀挺立在身前,中间留出一条道,摆出了一个杀气四射的刀兵大阵。 五百陌刀,寒光闪闪。 这其中的任何一把,都可以轻松的将一匹马劈成两瓣。 任谁见了,也得心里泛寒。 守城的泥腿子士兵像一群鹌鹑一样,溃不成军的退进了大都督府里。回头一看,刀兵大阵! 就算知道这是自己人,这些菜鸟士兵们也有些吓软了泥腿子,个个噤若寒蝉! “没出息的东西,都退下!”陈将军上前喝骂一声,众士兵个个自惭形晦默默无言的退走了。 敬晖大步踏进大都督府衙门,一眼看到眼前的局面,放声哈哈的大笑。 “好嘛,这样的刀兵大阵,才配让老夫一闯!” 建安王武攸宜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堂的入口处,眉宇一沉冷冷一笑,“老将军最好留步,不可再行闯关。否则,这些骄兵悍将,必然手起刀落!” “好啊,老夫倒想看看,谁敢劈了老夫这颗白头!”言毕声落,敬晖大步不停走进了刀兵大阵。 李行周和他身后的二百铁甲,紧紧跟随。 “站住!” “否则格杀勿论!” 排在最前的两名陌刀士兵大喝一声,手中的大陌刀凌空一摇,杀气溢溢! 敬晖左右斜视的瞟了瞟那两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冷笑一声,大步不停。 “呼......” 大陌刀当真砍下来了! ...... “尔等在此等候!” 敬晖走到了衙门正堂前,对他的亲卫们喝道。 “是,老将军!” 众军士一同抱拳应诺,整齐划一声威震震。 然后,敬晖就只带了李行周与朴景泰两个人。 走到了正堂建安王武攸宜的面前。 建安王武攸宜一转眼看向敬晖身边的那个随身士兵,顿时就呵呵的就笑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建安王武攸宜从大椅上坐了起来。 “数日不见,堂堂的鄯侯,怎么做了老将军的亲随?” 他这话一说出来,张九龄这才留意李行周多看了几眼。 顿时心中一惊:真是李行周,伪装得如此之妙,我竟一时没看出来! ……老将军鲁莽,你怎么也跟着胡来? 张九龄只在心里叫苦,纠结无比。 李行周淡然的笑了一笑,说道。 “做老将军的亲随有什么不好? 建安王武攸宜的眼睛略微眯了一眯, “老夫是来谈重要军务的,二位要叙旧,不妨稍候。” 敬晖出声打住了他们冷枪暗箭的交锋,说道, “老夫听说并州长史已经被人谋害,大都督府里发生了兵变,有人滥杀无辜铲除异己,伺机夺权意图谋反。 于是,老夫特意亲自前来求证。如若当真有人兵变夺权,老夫就要正兵平叛!” “好一个正兵平叛,说得多么的大义凛然哪!” 建安王武攸宜冷笑,说道, “老将军,你听谁说的这里有人兵变夺权?是这位鄯侯吗?” “这你甭管! ”敬晖大声道, “反正老夫知道,并州大都督府已经被人武力控制了, 许多官员及其家眷都被下狱,还有很多无辜之人也被逮捕。 再者,就连并州长史都被人谋害了,这不是兵变是什么?” “哈哈!” 建安王武攸宜笑了, “没错,并州大都督府是出了一点事情,抓了一些人。 但那些人都是参与崔晔一同谋害李长史的党匪,不是什么无辜之人。” “你说党匪就是党匪吗?” 敬晖喝道, “别人我不知道,桓彦范将军所犯何事,为何被押拘?” “他和崔晔的勾结最密,暗中提拱兵权保障,鼓动崔晔杀人夺权。” 建安王武攸宜不急不忙的说道, “这是崔晔亲口招认的,还能有假吗?” “凭你胡说!” 敬晖大喝一声, “叫崔晔出来,当面对质!” 建安王武攸宜叹息了一声直摇头,颇为悲痛的样子。 张九龄走了出来,平声静气道: “老将军,崔晔已在昨晚,上吊死了。” 敬晖斗然瞪大了一双眼睛,果然不出所料! “是的,我的岳父大人崔司马,昨夜已经畏罪自杀了。 但是他之前受审留下的口供,却是详细登录在案,是指证他的那些党匪们最强有力的法律证据。” 建安王武攸宜补充了一句,强调“畏罪自杀”和“证据”。 李行周冷笑一声, “何以见得崔晔是畏罪自杀? 谁能证明他的那份口供不是你私下造假,然后有人杀人灭口?” “我就知道会有人如此刁钻刻薄的,在我岳父死后也不放过他。” 建安王武攸宜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 “崔司马因为惧怕九龄御史查实他弄权祸国的真相,因此被逼对李长史下手杀人灭口,岂图将一切责任都推到李长史的身上。 其实此前,崔司马与李长史二人情同父子,事泄之后他悔不当初痛哭流涕,根本就是无地自容早想一死解脱。 在这样痛心悔悟的情况下,他将自己所犯之罪全都原原本本的交待了,也指认了他的那些党匪。 试想,一个司马想要夺取一个大都督府的权力,孤家寡人怎么可能办得到? 他供出来的那些党匪,有将军,有县令,也有大都督府里的重要官僚。 真是树大根深,本参军当场就被吓了一跳!” “好一番入情入理的歪理邪说,我才是被吓了一跳!” 李行周冷笑道, “建安王,崔晔一直受你利用和摆布,在你的唆使之下才干出了许多祸国殃民之事。 你这个幕后黑手一直躲躲藏藏,把崔晔顶在前面当挡箭牌。 看到事情将要败露,你就杀人灭口,还把所有罪过都推到死人的身上,你好歹毒!” “血口喷人!” 建安王武攸宜厉斥, “崔司马与李浑瑊李长史情同父子,大都督府人尽皆知。 崔司马还是我的岳父,我与他的感情也一向极是深厚和睦,又怎会同室操戈?...... 李行周,你这样当众挑拨离间毁坏他人亲情,未免太过下作!” “这么说,你对崔晔以前所犯的那些罪,全都不知情了?” 李行周步步紧逼的反问。 “我当然不知情!” 建安王武攸宜义正辞严,“否则我早就阻止他了,何以让他落到今日这般下场!” “胡说八道!” 李行周厉喝了一声说道。 “当时突厥大军压境攻打朔州,郭元振火线告急,连发数封驰报到并州求援。 但是援军迟迟不到,只去了你这个大都督府法曹参军,要去拿人! ......可有此事?” “有。” 建安王武攸宜一口就承认了, “本官身为大都督府法曹参军,只管法纪之事。 当时有人举报一起逃兵案件,本参军查到朔州有一个重要的嫌犯,因此前去拿人...... 这有何不对?” “既然你都能堂而皇之的走进朔州城去拿人,为何援军迟迟不到?” 李行周道, “这从一开始就是个阴谋,先让郭元振收复朔州二州让他顶在最前线,然后借用突厥人的兵力去对他进行残酷打压。 明明有时间发兵援救,却迟迟不动。 等到朔州都要陷落了,你却又带着兵慢吞吞的跑去做样子、打掩护。 建安王武攸宜,你不会说你又没责任吧?” “我当然没责任了!” 武攸宜摊开双手做惊愕状,说道。 “我只是一个主管司法的法曹参军,几时有兵权? 当时李长史重病卧床,临时把军政大权委托给了崔司马。 要不要发兵、将要何时发兵,一切尽在崔司马的掌握。 我一个小小的法曹参军,能耐何? 最后崔司马点了我的将让我去救朔州,我便依令而行带兵前去。 一切中规中矩按律守法,本官有何责任可言?” “果然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死者崔晔的身上!” 李行周沉声道, “总之,你就是不承认你与崔晔是同谋,并且你还是主脑,一直都在幕后的指挥与筹划,对吧?” “胡说八道!” 建安王武攸宜冷笑不已, “他既是我岳父,又是我的上官。 我何德何能去指挥他呢? 你这一顿瞎猜妄揣,可否切合一些实际?” 敬晖和张九龄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武攸宜防范森严滴水不漏. 李行周好像拿他没什么办法啊! “你问完了?现在轮到我来质问你们了!” 武攸宜斗然提高了声调, “李老将军,你与李行周一同带兵闯关冲撞官府,视同谋反! 此前,崔晔还曾经亲口招认你二人与之同谋,官府早已经准备好海捕文书,要辑拿你们归案!...... 现在你们一同送上门来,正好二罪并罚!” “来人,将此二贼,拿下!!” ..... “敢谁动手!!” 老将军敬晖暴喝一声,手下二百士兵同时爆发出一声虎喝。 一瞬间非常整齐的拔刀而出,摆出死战之势! “嗬,动刀了、动刀了!” 建安王武攸宜指着敬晖和那些士兵,兴灾乐祸的大笑起来, “九龄御史,你看到了吧?” “敬晖带兵闯关冲撞官府,当众拔刀要行凶......这是什么行为?” 张九龄的脸皮抽搐了几下,表情很难看。 按大唐律法来说,野战军不受调令,是不可以进入城池的,此其一。 还有,在大都督府衙门这样的地方拔刀出鞘, 无论是否动手伤人,都可视同冲击官府,罪同谋反! 武攸宜,时时不忘设圈下套! 第281章 八议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张九龄的脸皮抽搐了几下,表情很难看。 按大唐律法来说,野战军不受调令,是不可以进入城池的,此其一。 还有,在大都督府衙门这样的地方拔刀出鞘, 无论是否动手伤人,都可视同冲击官府,罪同谋反! “都把刀子收起来。” 李行周仍是很冷静。 敬晖皱了皱眉,心说我是看到你和武攸宜谈崩、对方都要动手了。 才做出的自卫反应。 看这情形今天难免动刀一战。 还有何可谈? 你李行周,还有何后招? “收。” 虽是心怀疑虑,但敬晖还是决定再相信李行周一次。 毕竟,刀兵相向是最后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众士兵全都归刀入鞘,连声音都是整齐的。 这一群训练有素的百战老兵,绝对唯敬晖军令是从。 “九龄御史,你都看到了。”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你身为朝廷御史,就没话可说吗?” “没错,本官是看到了。” 张九龄说道, “敬晖带兵闯入大都督府,并有拔刀出鞘的行为。 “按律,可治谋反之罪。” “好嘛!九龄御史果然是个大义为公的好官!” 建安王武攸宜呵呵直笑, “那本官现在就为御史代劳,拿下这些人犯!” “武攸宜,你这个跳梁小丑,有完没完?” 李行周突然大骂一声,大步上前几乎是指着建安王武攸宜的鼻子。 用极其不屑的口气冷森森的道。 “拿我?就凭你!” “拿开你的手!” 武攸宜歪了歪头躲开他的指尖,脸皮都抽搐了几下,喝道。 “本官身为法曹参军,你在我手下犯了案,我凭什么不能拿你?” “哈哈哈!......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法曹参军,是司法官员。” 李行周无比狂傲的仰天大笑了几声,大声道。 “我问你,《永徽律疏》开篇第一卷,第七条,写的什么?” 建安王武攸宜眉头一皱。 有病! “不知道吧?” 李行周大笑。 “你连律法书籍都不熟稔,也好意思自称司法官员?就不怕贻笑大方、泯然众人!” “莫名其妙!” 建安王武攸宜冷笑。 “谁会把律法条文死记硬背?” “我会。” 张九龄上前一步,淡淡的平静道。 “《永徽律疏》开篇第一卷,第七条,《礼》云刑不上大夫,犯法则在八议,轻重不在刑书也。其应议之人,或分液天潢,或宿侍旒冕,或多才多艺,或立事立功简在帝心、勋书王府。” “若犯死罪议定奏裁,皆须取决宸衷,曹司不敢与夺。” “此谓重亲贤、敦故旧、尊宾贵、尚功能也。” “以此八议之人犯死罪,皆先奏请议其所犯,故曰......八议。” 建安王武攸宜的眉毛连着跳了好几下,这人也有病! “九龄御史果然是个称职的好探花,在下敬佩。” 李行周拱手对着张九龄拜了一拜,转头又对着建安王武攸宜冷笑。 “武攸宜,你听到了吗?你若是不学无术没读过书,今天我和九龄御史就给你这个号称‘法曹参军’的法盲,免费上一上课!” “本官还轮不到你们来教训!” 建安王武攸宜有些气恼了,咬牙恨道。 “好,那我们就事论事。” 李行周道。 “何谓八议,我想九龄御史已经给你这个‘法盲参军’说得很清楚了。 “武攸宜,知道何谓鄯侯吗?” “你在这里摆什么臭架子?” 建安王武攸宜没好气的道, “洛阳那种地方,遍地都是开国县男!!” “我还是王爵呢?我说什么了没呢!!” “呵呵,知道就好!” 李行周笑道。 “我郑重提醒你一次,我,李行周,是五品通贵朝廷命官,更和太平公主定了婚约不日即将完婚。” “换句话说,我是皇亲国戚,八议之首贵。” “现在,岂先不论你栽赃的那些罪名是否属实,就算李某人当真在地方州县上犯了什么错,那又轮得到你这个小小的都督府法曹参军,叫嚣起来问罪拿人吗?” 建安王武攸宜猛然一扭头瞪向李行周,非常的恼火。 “瞪什么瞪! ”李行周大声喝。 “摆明了跟你说,我今天敢到你这并州大都督府来,就是没把你这小小的法曹参军放在眼里!区区一个芝麻绿豆大的六品参军,也敢拿我? “有种你就动手试试看......《永徽律疏》卷二十二《斗讼》条例第三百一七条,五品以下官员殴打议贵者,徒一年; “如果致其重伤或者议贵本人身为五品以上官员,犯案之人罪加两等。” 建安王武攸宜的脸皮再度抽搐了两下,绝对有病,居然能把律法条文背颂出来! “别说是抓我下狱,今天就是有人敢动了我一根毫毛......” “武攸宜,不管我李某人是否犯罪、将来是否要受罚,你这个芝麻丁点大的法曹参军,就等着流放三千里,几年不得回!” “谁敢做他帮凶,按律也将与之同罪!” 李行周说完,非常不屑的用鼻子发出了一记闷哼之声。 “抓我,就凭你?什么东西!” 朴景泰和那几名派来保护张九龄的契丹人。 个个眉飞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爽!过瘾!痛快! 敬晖和张九龄听到李行周说这些话,则是闷头暗笑。 李行周这分明就是在耍宝耍横了..... .但是耍得好、耍得漂亮! 谁叫武攸宜抵死不认帐耍赖在先。 并且仗着人多势众逼人拔刀自卫、给他人下套呢? 对付这种人,当真不能遵按常规! “李行周,你分明就是在耍横不讲理!” 武攸宜倒也沉得住气,说道。 “八议的律法条文,本官当然知道。” “但是你别忘了,‘谋反’是十恶不赦之罪,并不在八议之例!.....”. “现在你和敬晖带兵冲撞官府、就是兵谏谋反。” “本官当然有权先行将你执拿下狱,随后再报则天大帝圣裁!” “武攸宜,你真是满嘴胡言!” 李行周一点不跟他客气了,大声喝骂道.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与老将军是在兵谏谋反?证据何在?” 武攸宜非常恼火,刚要出声反驳就被李行周一挥手打断。 李行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先声夺人大声喝道. “法盲参军,如果你要提什么崔晔的临终口供,我可以当着九龄御史的面非常负责任的提醒你,那种东西根本就不具备法律效应,御史台与大理寺从来就不会采信那种可信度极低、特别容易造假的口供文书!” 建安王武攸宜牙关紧咬,无言以对。 李行周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走到了建安王武攸宜的身边,用了几分暗力将他往旁边一挤,取代他站在了大堂正中央,正义凛然的大声道. “再者,分明就是有人在大都督府里先行发动兵变控制了官府,正在大肆铲除异己、诬陷好人。” “因为有他人谋反在先,我与老将军才会带兵前来平叛!” “没错!” 敬晖跟进配合,马上大喝起来、 “老夫听闻有人谋害了李长史并发动兵变控制了大都督府,还用造假的军令叫老夫进城,意图加害老夫、夺取老夫的兵权!危难之际老夫率兵进城,前来平定叛逆!” 张九龄等人暗暗有些欢欣鼓舞,很明显,李行周在气势上已经有些逆转,反过来压倒了建安王武攸宜! “可笑!” 建安王武攸宜倒也仍是沉得住气,冷笑了一声说道、 “谁说军令是假的?明明就是真的!” “真个屁!” 敬晖打蛇上棍,大喝道、 “李长史都已经被人谋害,在没有朝廷的另行任命之前,任何人都没有权力代其行令!否则就是矫造军令,视同谋反!” “敬晖,你叫够了没有?” 建安王武攸宜很是不耐烦的低喝了一声、 “谁跟你说李浑瑊李长史已经去了?你是在咒他老人家吗?” 敬晖听到这话心中猛然一怔,当真不出李行周意料之外,老贼果然是在诈死下套! “李长史没死?!” 敬晖表现得很惊诧。 不明就理的张九龄在一旁深叹了一口气。 完了。 这下完全落入武攸宜的圈套之中了,说再多也是无用了! “李浑瑊大人康健如初,寿比南山!” 建安王武攸宜拱手遥遥的一拜,表情一沉,厉声喝道。 “敬晖,你公然违抗军令、擅自调动兵马、冲撞官府拔刀兵谏,这些罪名哪一条都够得上当场砍了你的头!” 李行周在一旁冷笑不语,静静的看着他表演。 敬晖做错愕状,很是猝不及防的样子。 实际上,走到这一步,敬晖也确实不知道该要怎么做了。 到了现在这样关键的节骨眼上,一切生死与存亡,尽皆在此一举...... 就看李行周有何准备、如何应对了! 建安王武攸宜得势不饶人,大喝一声。 “来人!将兵谏谋反的乱臣贼子敬晖与李行周,拿下!” “慢着!” 李行周大喝一声不慌不忙的冷冷一笑。 “武攸宜,你口口声声的说李浑瑊没有死,怎么不见他出来见一见人?” 众皆一醒神,对啊,口说无凭! “武攸宜,你这小小的法曹参军,没资格在老夫面前大放厥词......去把李长史叫出来,老夫要当面跟他说话!” 敬晖配合李行周,一同发难。 “看来你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建安王武攸宜冷笑不已。 “李浑瑊大人卧病在床,刚刚又遭逢崔晔的谋害几乎丧命,现在身体虚弱行动不便。” “少废话!” 敬晖不耐烦的大喝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武攸宜差点被他这一句话呛死,心中不停的暗骂敬晖真是个“粗陋胡狄”。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虽然暂时掌控大都督府局面,可是毕竟人微言轻,名不正言不顺则不足以服众。 到了关键的时候,还是得要亲自出来一锤定音。 “如果你们非要见他老人家一面,我也只好斗胆去请上一请了。” 武攸宜忍气吞气没有发作,便叫心腹之人跑到后堂去搬请李浑瑊了。 李行周微然一笑,压轴大戏,终于要惊艳上演了! ...... . 张九龄一直旁观静听少有插言的保持着“中立”。 可是现在眼看着李浑瑊就要现身,他不禁有些心急如焚。 频频用眼神示意李行周“大难临头”了。 李行周却是视而不见、无动于衷, 走进了都督府正堂来到了建安王武攸宜的面前。 几乎是和他面对着面、鼻尖抵着鼻尖,沉声的、低声的道: “武攸宜,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 “些许过结,你居然能够闹到并州来,还弃军国大事于不顾,前后害死那么多人!...... “今时今日,于公于私,我都是饶你不得了!” “李行周,你别仗着傍上了公主,就无法无天。” 建安王武攸宜嘴角轻轻一扬,针锋相对的冷冷道, “公道自在人心,李某一切凭事实与法律说话。” “公道?” 李行周表情一沉,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 “你这样的人渣,也配谈公道二字?” “本官忍不住要提醒鄯侯一句。” 武攸宜既不生气也不退缩,冷冷道, “从来都是胜利者当好人,输了的全是人渣!” “很好,我奉陪到底!” 李行周道, “若要真凭实据的论理,你伪造的那些证据没有一个经得起推敲,纸绝对包不住火。我很期待此案能够一查到底!” “若要比出身、斗权谋,你这个小小的六品地方参军,没资格跟我叫板!” “若要玩阴谋、比狠毒……” 李行周的嘴角轻轻一扬,低声道, “你这牛圈一样的破敝都督府,比之千里之外的突厥王帐牙帐,如何?” 最后这一句话,着实让建安王武攸宜心头一震! “你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明白了!” 李行周说完这句,一转身大步走出了正堂。 坐在正堂里的武攸宜有点乐观不起来了,他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派去后堂搬请的心腹之人去了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武攸宜更是担心。 “你们两个,赶紧去催!” 两名军士闻声而去,又是良久不回。 武攸宜这下真有点沉不住了,一挥手叫上一整队陌刀兵。 “你们全队跟我一起去后堂看一看!” 正要走,刚刚派过去的一名军士狼狈不堪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参军,不好了!” 建安王武攸宜大惊。 “何事惊慌?” “老、长史,不……不见了!” 这话一说出来,满堂皆惊! “怎么回事?” 建安王武攸宜这下真是大惊失色了, “那么多人伺候长史,还有层层的兵甲护卫,长史怎会失踪?” “我、我也不知道!” 报信之人慌忙不已的道, “我刚刚走到后堂,就不知怎的突然一下晕倒在地。” “待我醒来之时,看到旁边还晕倒了好几个袍泽。” “那些仆人婢女也都晕倒在了长史的病房之中......唯独不见了长史啊!” 这下,敬晖和张九龄都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282章 时局逆转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这下,敬晖和张九龄都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样? 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行周!!” 建安王武攸宜暴喝一声跳到李行周面前,双手抓住他的衣襟大声咆哮道, “你干的好事,赶紧放了李浑瑊!” 李行周非常冷漠的看着他, “放手。” “你放人!” “律法条文我已经给你说过了,再不放手,马上送你到三千里之外!” 李行周冷冷的道。 “我说到做到。” 建安王武攸宜恨得直咬牙,愤怒的一撒手, “你想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我完全听不懂。” 李行周双手一摊, “李浑瑊不见了,怎么就赖到了我的头上?” “刚才你说……” 建安王武攸宜吼了一半,停了。 那一句“牛圈似的破敝都督府比之千里之外的突厥王帐牙帐如何”, 李行周只说给了他一个人听。 再者,就算当众说了,又能做为什么证据呢? “我说过什么?” 李行周呵呵一笑。 “李行周,你不要太过份了。” 建安王武攸宜深呼吸,沉住气,说道, “绑架朝廷命官,死罪一条!” “荒唐!” 李行周冷笑一声,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说明,我绑架了哪个朝廷命官?” “就是你,绑架了并州长史李长史!” 建安王武攸宜这下真有点气急败坏了。 “更荒唐! ”李行周大喝一声,说道, “整个大都督府上下都知道,李长史已经被崔晔所害,就连远在城外军营之中的李老将军都知道了这个消息。哦,现在你突然又改口说李长史没有死 “我们要你将他老人家请出来,你却又请不出来......我估计,李长史肯定是已经过世了。 “然后你矫造军令骗李老将军入城,就是想要夺他兵权。 “现在眼看就要当面对质要穿梆,你便请不出李长史来,于是又整来一出长史失踪案,栽赃到李某人的头上...... “众人都是见证,我一直在这里跟你吵架,哪里时间去绑架李浑瑊?” “你……你手下还有其他人!” 建安王武攸宜咬牙沉声道, “阿保机呢,怎么不见阿保机?” “别在这里胡说八道的狗嘴乱咬了!” 李行周老大不耐烦的道。 “你自己玩丢了长史,关我们这些人屁事!...... “马上把李长史请出来,还有很多军国大事要等着与他当面对质!” “你!……” 建安王武攸宜气急败坏几乎就要暴走,怒指了李行周两下, 一扭身去了后堂,显然是去亲自查看了。 张九龄和敬晖都很惊讶,这个有点出格了吧? 李行周摊开双手 “别看着我,不是我干的!” “那会是谁?” 敬晖和张九龄一同惊道。 李行周直撇嘴。 “我怎么知道。或许真的是早就死了呢?” “再或者,老人家心情不好离家出走了呢?” 离家出走?…… 敬晖和张九龄哭笑不得很是无语。 这个惊天动地的变数,还真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啊! 建安王武攸宜很快就去而复返,气急败坏的指着李行周喝道: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瞧你这话问的!” 李行周笑道, “现在是我们想要知道,你把李浑瑊藏起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胡说八道!” 建安王武攸宜怒道, “我怎会把李浑瑊藏起来?” “哼!明明就是,李长史一直都被你和崔晔藏着,已经数月不露面、不理政。你们将他软禁藏匿架空了权力,代其行令,干下多少坏事!那时候李某都还没有到并州呢,难不成也要怪到我的头上?” 李行周沉声说道。 “眼看着就要穿邦,你不会对李浑瑊,也杀人灭口了吧?”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李浑瑊几时被软禁、几时被架空了?” 建安王武攸宜大喝道, “虽然李浑瑊确实生病卧床,但是重大军政一直尽在掌握,从来就不曾失了大权!杀人灭口?我失心疯了才这么干!” 李行周大喝一声, “说下去吧!” 建安王武攸宜恍然一怔。 真是关心则乱,他娘的......中计了! 张九龄是心头一计大爽,果然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手心.... 建安王武攸宜,终究是露馅了! “说,李浑瑊卧病在床,是怎么样掌控大权的?” 李行周抓住机会,穷追猛打。 “此前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是崔晔架空了你的祖父一直在代为行使权力,你和李浑瑊对此一切都不知情吗?现在怎么又说,李浑瑊从来就没有被架空、从来就没有失过权?” 建安王武攸宜的脸皮直抽筋,这下真是无言以对了! “说!!” 李行周雷霆一喝,建安王武攸宜浑身一颤连退两步! 敬晖与张九龄等人顿时热血沸腾,同时大喝一声。 “说!” “这……是李浑瑊和崔晔之间的事情,我怎么知道!” 武攸宜的话,终于是不那么硬气了。 人都落在了别人的手里。 等于是最致命的要害都被人用刀子抵住了。 建安王武攸宜的底气,还从何而来? “既然你不知道,何以在先前口口声声的说,李浑瑊是被架空,他对崔晔所犯之事从不知情也不用负责?现在,又口口声声的说李浑瑊至始至终对一切军政大事尽在掌握,从未失权?” 李行周闷哼了一声。 “九龄御史,你是专业的司法官员。如果嫌犯在这样关键的问题上,出现截然相反自相矛盾的供辞,如何评判?” “必须置以最大的怀疑,并推翻嫌犯此前为自己所说的一切有利供辞” 张九龄用专业的口吻毫无感情的答道。 “供辞?嫌犯?” 建安王武攸宜瞪大了眼睛, “你、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成了嫌犯?” ....... 时局逆转! 敬晖活了一甲子,宦海沉伏沙场生死,什么样的风浪都经历过了。 但像今天这样峰回路转波澜起伏的凶险局面,还真是少见。 其实,事件本身还不是最让他受惊的。 更令他不可思议的是, 眼前这几个年轻人。 是一个比一个聪明。 一个比一个胆大。 也一个比一个狠辣。 虽然是敌对,但敬晖早在心中对建安王武攸宜这个年方而立的年轻人。 有了几分佩服。 权术,心机,胆色,应变,他丝毫不输给那些在朝堂之上鼎立了几十年的老臣们。 这么年轻的一个人,能够以这么低微的官职掌控这么大的一个并州大都督府。 把许多官职比他高、资历比他老的人牢牢控制住, 并将他敬晖这样的人都逼得落入了圈套、险些成为谋反的钦犯, 还有更多的人在被他牵着鼻子走,被他当成替死鬼在为他卖命。 正邪姑且不论,有一点不得不承认。 武攸宜,有本事! 在今天绝大多数的时候,建安王武攸宜是一直占尽压倒性的优势。 眼看就要出现胜负分野之时,李浑瑊无端的在这关键的时候失踪, 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出来。 肯定是李行周干的。 可是就算所有人都能猜到,狠就狠在......没有人能拿出任何的证据! 就连他敬晖,也不知情! 用这样一个“奇狠”的毒招来力挽狂澜,敬晖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得多大的胆子、多大的能耐,才能干出“绑架封疆大吏”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情? 出奇不意、擒贼擒王...... 这跟奇袭突厥王帐的战术何其相似! 建安王武攸宜能让崔晔这个替死鬼帮他咬人。 咬完了还死无对证。 李行周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计奇招果然立竿见影,瞬间都将建安王武攸宜的气势完全压住。 底气一失,人就容易慌乱。 慌中出错,建安王武攸宜稍稍言语有失。 李行周马上一把揪住他言语中的漏洞死不放手穷追猛打。 甚至将他逼到了“嫌犯”的境地! 敬晖今天算是大开了眼界,心想老夫打了一辈子仗, 从来不知政斗也会有比沙场战争更加血腥和迭荡的时候。 今天这个大都督府里,实在是风云突转令人始料不及。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真的没人知道...... 仿佛一切,都尽在那个年方弱冠的少年郎。 李行周的掌握之中了。 连老夫这样的“局中人”都像是变成了一个看客! 悲乎? 壮乎? 奇乎? 乐乎? 敬晖一时想不明白,该要怎样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他仿佛刚刚认识李行周一样。 从他身上看到的这份睿智、这份胆色、这份狠劲、这份剑走偏锋的邪魅...... 真他娘的令人叹为观止! 此刻,李行周与武攸宜的交锋,已是到了招招见血的时候。 “武攸宜,你休想再要狡辩!” 李行周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你涉嫌伙同崔晔一同软禁、架空你的并州长史李长史,从中擅权、公报私仇、残害忠良、意图不轨。” “事后又谋杀崔晔将一切罪责推到他的身上,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同时,你假借追查谋杀行刺之案,大搞诛连铲除异己,非法拘押与残害朝廷命官。” “并非法篡夺衙门政权、非法豢养私兵意图武装夺权,谋反自立!” 李行周猛然抬手一指那些陌刀兵, “眼前这所有的军士,都是你武装夺权、意图谋反的证据!” 那些陌刀军士们同时心头一震。 我们居然会有这么大的罪名? 武攸宜这不是要害死我们吗?! 眼看着李行周再出狠招、来釜底抽薪动摇他麾下的军心了,建安王武攸宜情急之下大叫起来。 “李行周,你休要血口喷人!这些人全都是并州军府的士兵,谋杀行刺案发之后,奉命前来戍卫大都督府!” “什么铲除异已、霸占衙门,更是子虚乌有!”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奉命而行,都是遵从大都督府长史李长史发出的命令!” “证据呢?” 李行周冷冷的一笑。 “我们看到的,全是你一个小小的并州法曹在这里上蹿下跳。士兵奉命前来戍卫大都督府,你小小的法曹有权调动吗?” “诛连官员的海捕文书,是你小小的法曹说发就能发的吗?” “我堂堂的议贵、李老将军堂堂的功勋战将,是你小小的法曹能够摆出刀兵大阵来抓捕的吗?...... “你说这些全是奉李浑瑊之命而行,那你就把他叫出来,当面对质!” “否则,你就是个谋权乱政的判逆!” 敬晖这下真是透心大爽,大喝道。 “小参军,把李长史交出来!!你不会是在谋害嫁祸了崔晔之后,又想用同样的法子对付李长史吧!” “把李长史,叫出来!” 两百士兵和朴景泰等人,一同大喝。 建安王武攸宜气势尽失,现在,就连那五百陌刀兵也不吭声了。 “我……没有!” 建安王武攸宜这下有点慌了。 “李行周!分明就是李行周绑架了李浑瑊,然后栽赃嫁祸于我!” “证据呢?” 李行周平静的道。 “我……会找到证据的!” 建安王武攸宜咬牙。 “我现在就去找!” “想来个缓兵之计,溜之大吉吗?” 李行周冷笑。 敬晖麾下的两百军士哗啦啦的上前,把建安王武攸宜围了个水泄不通。 反观那五百陌刀兵,全都原地未动,在一旁冷眼旁观。 虽说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但也得看是什么样的灾。 如果是“参与谋反”这样的十恶不赦之罪。 那可就不是一点军饷就能让这些陌刀兵去卖命的了! 归根到底,这五百军士全是“雇佣军”。 雇佣军最大的好处是拿钱办事不问其他,而且能力够强。 但是他们最大的弊端也就在于,他们对于主子没有绝对的忠诚,不会像突击小队的人对李行周那样,甘为其两肋插刀。 到了关键的时候,雇佣军最先考虑的肯定是...... 自己保命要紧! 建安王武攸宜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所有的守备力量都放在了衙门的正堂交锋之地,却对后堂的防备掉以轻心。 “我终究是低估了李行周!没想到他居然敢冒这样的天下之大不韪,去绑架李浑瑊!” …… “这厮真是够阴险、够歹毒!” 建安王武攸宜只能在心里,如此的痛骂李行周! “武攸宜,你已经原形败露、众叛亲离,还有何话好说!” 李行周大声喝道。 好些个军士已经忍得够久了,这时就要上前将建安王武攸宜擒下,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 这个害人精有没有罪那是朝廷和律法说了算。 但是咱们窝了一肚子鸟气,怎么也得把这个害人精狠揍一顿再说! “站住!” 建安王武攸宜触底反弹急中知智,大喝一声。 “李行周,你血口喷人的指证我那么多的罪名,你又可曾有半分的证据?还不是单凭你信口雌黄?” “再者,就算我李某人当真犯了什么事,也轮不到你与敬晖来裁断!” “你们带兵冲撞官府、在大都督府里对我这个法曹参军进行连番的污辱、现在还意图对我进行殴打与伤害,就是严重违法!” “......九龄御史,你可是朝廷的御史,是律法公正的像征,你就没话可说吗?” 建安王武攸宜这一通话,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那些想要上前捉住他狠揍一顿的军士们,都收敛了起来。 第283章 两个女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武攸宜这一通话,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那些想要上前捉住他狠揍一顿的军士们,都收敛了起来。 张九龄上前道。 “建安王说得没错。有罪没罪,得是朝廷委派的司法官员审理之后,依照大唐的律法来裁定。” “任何人,不得私设公堂逾越和代替法律来进行制裁!” 李行周笑了一笑,说道。 “九龄御史说得是公理,是正理,兄弟们都退下吧,我们以理服人,相信律法一定自有公道。” 敬晖麾下的军士们现在都在心里佩服死李行周了。 他的话很有用,军士们都纷纷的散了开来。 武攸宜略吁了一口气,环环的看着在场的众人一眼,说道。 “李行周,算你狠!你居然敢绑架李浑瑊、并州大都督府的长史!” “虽然我现在没有证据,但迟早我会找到证据的!到时候,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死定了!” “好啊!”李行周笑眯眯的道。 “实话跟你说,我是人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你有我犯罪的任何证据,只管拿出来。” “我一定会的!” 武攸宜几乎是咬牙切齿。 “我拭目以待。” 李行周不急不忙的道。 “有一句老话叫做,人在做天在看。世上绝对没有天衣无缝这样的事情。建安王武攸宜,在你完蛋之前我奉劝你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恐吓于我!” 建安王武攸宜非常的嘴硬,沉喝道。 “本官一心为公,事事皆是循规蹈矩严格遵照律法而行,没有任何值得你攻讦的地方!” “是吗?” 李行周呵呵直笑。 “还是那句话,我拭目以待!” 敬晖可是个急性子,虽然他也是当事人,但同时也是离现场最近的一个“热心观众”,这时已是好奇不已按捺不住。 他将李行周请到一边,小声道。 “鄯侯,你还何有妙招,赶紧使唤出来一口气灭了这厮啊!” “老将军,别着急。咱们还得先等上一等!” “等什么?” 李行周哈哈的笑,故意大声道: “当然是等天降神威,霹雳杀贼!” 建安王武攸宜好一阵心惊肉跳。 心想李行周这个鸟人,又在鼓捣什么坑人的馊主意? 敬晖是丈二金刚摸不到头脑, “霹雳杀贼?什么意思?” “老将军勿急,马上就能知道了。” 李行周高声道 “建安王,我们这么多同僚来了大都督府做客,现在已是饭点,你就不热情款待一下?” 建安王武攸宜简直要吐血了!居然还敢向我讨饭吃! ……下点药,全部毒死你们! “对了,我们还是不吃你的饭了。” 李行周拍了拍额头,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 “万一你气急败坏了狗急跳墙,要下药毒死我们,那可就不划算了!” “你!……” 武攸宜的脸皮直抽筋,这个鸟人会读心术吗? 李行周哈哈直笑,微表情的解读术。 不是你这个大唐时代的土鳖能理解的! ....... 就像是一场角斗赛一样,李行周既是参赛队员同时又兼任了裁判。 他说现在要中场休息一下了,那就得停下来休息。 “老将军,我作东,请你到并州城里最好的酒肆三碗倒阁,去喝一杯如何?” 李行周道。 “好啊,老夫自从带兵以来,可是数月未曾饮酒。” “但若是鄯侯盛情相邀,老夫便要开戒!” 敬晖甚是爽快的答应了。 “老将军,请!” “站住,你们不可以离开!” 武攸宜急了,上前来拦。 李行周笑呵呵的道、 “武攸宜,别不识时务,你认为你能拦得住我们吗?” 说罢,李行周斜着眼睛瞟了一瞟那几百个呆若木鸡的陌刀兵。 建安王武攸宜咬了咬牙、 “你们涉嫌绑架朝廷官命,现在必须留在大都督府里接受调查,绝对不可以离开......九龄御史,本参军是否有权这样做?” 张九龄淡淡的道、 “除非你有证据。否则,不能把任何人例为嫌犯。” “听到了没有?证据!” 李行周冷笑了一声、 “你放心,现在你就是你赶我们走,我们也不会走的了。并州大都督府这里马上还有好戏上演,绝对的精彩纷呈。我反倒是担心,建安王会提前逃跑。” “胡说八道,我为什么要逃?” 建安王武攸宜大怒。 “好啊,那就等我和老将军吃过了饭,再来陪你玩!” 李行周笑眯眯的道。 “明日此时,不见不散哦,建安王!” “明日?” 建安王武攸宜瞪大了眼睛。 “你还想把李浑瑊,关押到明日?!” “建安王武攸宜,你再这样妄加指责,我可就要告你一个诽谤之罪了!” 李行周沉声道。 “除非你有证据,否则别把任何事情怪到我的头上!......告辞了,不必相送!” 说罢,李行周扬长而去。 敬晖和朴景泰以及两百士兵一同跟着走了。 建安王武攸宜恨得直咬牙,脸色一片铁青。 心中怒骂不休,一招不慎满盘皆输,我竟然落得如此被动,只能在这里任人宰割! 张九龄倒是没有走,随行保护他的契丹人,也仍旧跟着。 武攸宜转头一看张九龄,计上心来,连忙上前道。 “九龄御史,我知道你与李行周有交情。但是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你不会因私废公吧?” 张九龄淡然一笑,说道。 “本官自有一颗公心,不用你来激将。” “那就好。”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那一日你曾是当面见过李浑瑊的,你可以证明李浑瑊并没有过世,对不对?” “对。” 张九龄说道。 “当时,李浑瑊确实健在。但至从本官走出那间房,可就不知道了。” “你!……” 建安王武攸宜顿时气煞。 “九龄御史,你这是因私废公,落井下石!” “建安王,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张九龄正色的大声厉喝道。 “本官一切就事论事,绝无私心!当时的场面莫非你就忘了,李长史苏醒之时猛吐一口鲜血,连医官都说李浑瑊是死里逃生只剩最后半口气。 张某说一句大不敬的话,这样的老人家随时可能归天。 你让张某给你做证,说他老人家一直康健如初的活在人世,张某又不是阎王,如何能定他的生死?” 建安王武攸宜一口闷气堵在了胸口,差点眼冒金星晕厥过去,心中不停的怒骂道...... 什么御史,什么公正,全他娘的是骗人的鬼话! 到了关键的时候,张九龄终究还是偏向于李行周的! “张九龄,算你狠!” 建安王武攸宜咬牙切齿的。 “我会找到李行周绑架到李浑瑊的证据的!到时候,你也是同谋!” “呵,又要使出你的拿手绝活,构陷诛连了吗?” 张九龄不为所动的呵呵直笑。 “本官借花献佛赠你一句逆耳忠言,多行不义必自毙。不要老是冤天尤人,多想想自己此前都干了什么!” 武攸宜双眼一眯杀气溢溢的怒瞪了张九龄一眼,扭头而走。 张九龄啧了一声。 “喂,大都督府今日不管本官的饭了?” “自行方便!” 建安王武攸宜没好气的大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走了。 张九龄撇了撇嘴 “真小气!” 他身后的十名契丹士兵哈哈直笑。 “九龄御史,这么说咱们现在也自由了,不用被关着了?” “那是不是得庆祝一下?” 张九龄笑。 “走,张某请客,答谢十名契丹兄弟陪我一同出生入死!” “好!” …… 李行周一行人离开了大都督府,上了街市。 这么大的一群全副武装的军士走在大街上,着实有些招摇和吓人。 沿途的百姓都惶恐不安的回避。 李行周用脚趾头思考也知道,武攸宜一定会派心腹盯着他。 稍一观察,身后果然有几个相当业余的盯梢小尾巴。 “老将军,掩护我脱身。” 李行周在敬晖耳边小声道。 “我得独自一人,去办一些重要之事!” 敬晖一醒神。 “如何做?” “身后有建安王武攸宜的探子,派几个人回头跟他们争执即可!” “行!” 敬晖二话不说答应了,但又有些放心不下,小声道。 “鄯侯,凡事不可矫枉过正。” “绑架李长史这样的事情,毕竟还是过头了,你须小心慬慎哪!” “否则最后,就算是扳倒建安王武攸宜赢了这一场,鄯侯自己也要搭进去。那也太不值了!” “多谢老将军关心。” 李行周微笑的拱手拜谢,说道。 “但请老将军放心,李某办事一切自有底线,绝对不会出格!” 敬晖吁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以鄯侯的胸襟、见识与胆魄,想必不会在大事面前犯糊涂。倒是老夫多虑了。” “老将军,有话以后再说。先掩护我脱身!” “这好办!” 片刻后,几名军士佯装尿急向敬晖告了一声离开队伍去方便,一眼发现了身后几个贼眉鼠眼的盯梢。 军人都是火爆脾气,一言不和就推推攘攘的闹了起来,眼看还要动手群殴。 场面很快大乱,一阵鸡飞狗跳。 李行周混在队伍当中在一群牛高马大的军人掩护之下。 早就脱去了身上的铠甲战袍,混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溜之大吉。 ...... 王行衍与阿保机,早就给李行周准备好了一份大礼. 就等李行周来太原城、进大都督府来收取了! 沿着一路上特殊又隐蔽的标记,李行周找到了太原城中的一处佛寺的后院。 佛寺并不大,香客稀少门可罗雀,可见平常的香火并不旺盛。 这种地方用来藏身,是最好不过。 一则出家人不问方外之事,二则官府和衙门也特别容易忽略这种地方。 李行周没有走正殿,直接翻墙进了后院,面对一片树林。 刚刚一脚踏进树林,布谷鸟就叫了。 “都出来吧!” 李行周笑道. “你们这群没出息的嫖客!” 树林里果然闪出了几个亲卫队的人来,当先一个就是马燧,笑嘻嘻的上前。 “鄯侯,你总算是来了!” “少跟我套近乎。” 李行周板着一张臭脸,说道。 “你们知道丢人吗?” “是挺丢人的。” 马燧一脸通红,挠着头嘿嘿的傻笑, “好些个兄弟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光着屁股醉薰薰的就给绑走了! “还好,我们这些人机灵一点,提前溜了!” “机灵个屁,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行周没好气的骂了几声,说道 “严肃!......我问你们,你们收到我在城里留下的暗标了吗?” “收到!” 士兵顿时集体肃然,马燧答道。 “鄯侯指示我们潜伏于城中,伺机进行斩首行动,要活的!” “战果呢?” 李行周问道。 马燧连着眨了好几下眼睛,有点怕怕的样子, “鄯侯没说斩哪个首!” 李行周一愣,没好气的骂道: “你们是猪啊,斩首,当然是斩最大的那一个!” “鄯侯息怒!” 马燧小心翼翼的道。 “并州城里局面太复杂了,我们一时不知哪个有用、哪个重要。” “王行衍说这时候肯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于是,我们斩了很多!” 很多? 李行周很是无语。 “带我去见王行衍!” “是!” 在马燧的指引下,李行周来到一座僻静的禅院中。 刚走进院内,一群傻乎乎的小子都涌了出来。 笑嘻嘻的迎到李行周。 全是亲卫队的人,有几十个。 大多都扮成了寺庙里的香客、杂役、火工和来送菜送米的送货工人。 王行衍看着李行周。 傻乎乎的呵呵直笑。 受到李行周的密令后。 这个左翊卫的毒士可是千里迢迢的奔波过来。 总算是赶对了时间。 “笑个屁!” 李行周坐了下来,轻吁了一口气,说道。 “收成怎么样?” “还行。” 王行衍笑道。 “亲卫队出手,从来不会空手而回。” “少废话,说正题,要详细!” 王行衍说道。 “收到鄯侯的暗语密令之后,我们一直潜伏在城中。” “密切的注意和监视着几个重要的人物。” “只等你和敬晖一入城,吸引了他们的绝大多数注意力,就是我们最好的动手机会来了,嘿嘿,判断得没错吧?” 李行周呵呵直笑。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嫖娼被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反应机灵点?” “陷了那么多兄弟在对方手上,你还好意思吹牛!” “咳!……老马也有失蹄嘛!” “那种时候,本来就是男人最没防备的时候!” 王难得讪讪的笑了一下。 在朴景泰、李白狮、舞阳都不再的情况的。 李行周把亲卫队交给了马燧和王难得。 结果就搞出这种事来了。 王行衍说道。 “这次的斩首行动,分三拨同时动手,绝对让对方猝不及防。” “就算有两路失手,只有一个成功,那我们也是大胜!” “哪三个目标?” 王行衍神秘兮兮的卖起了关子。 “先有两个女人!你猜一猜,都是哪些人?” 李行周呵呵一笑。 “无非是建安王武攸宜休掉的前妻,崔晔的女儿也就是建安王武攸宜的现任妻子!” 王行衍嘿嘿直笑。 “怎么样,这两个女人,都有大用吧?” 第284章 正兵阳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笑着点了点头。 “人呢?” “当然没在这里。” 王行衍道。 “这点办事规矩我还是懂的,总不能给敌人把我们一锅端掉的机会。” “李浑瑊也关在一起?” 李行周皱眉问道。 “鄯侯,你别太瞧不起我,我就真的那么没底线、没觉悟吗?” 王行衍仿佛有点忿忿,说道。 “绑架封疆大吏,那是要砍头的!” 李行周呵呵直笑。 “于是你玩了个灯下黑,把李浑瑊藏在大都督府里?” “太无趣了!” 王行衍拍腿叫骂。 “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制造悬念、炫耀智慧的机会?” 李行周哈哈的大笑。 “你的那点东西,别想瞒过我啊!” “这么说,你肯定是转移了建安王武攸宜的注意力。” “让他在太原城里翻天倒地的一阵疯狂搜索去了?” 王行衍嘿嘿的笑,笑得很坏。 “那当然。要是这么一点默契都没有,怎么叫兄弟?” 李行周笑道。 “我故意叫上敬晖老将军和二百士兵,一同离开大都督府去三碗倒阁喝酒。武攸宜马上就派人一路盯着,想要通过跟踪我来找回李浑瑊。” “哈哈,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们的亲卫队就像是一只下了水田的泥鳅一样,逃命的功夫绝对是天下一流!” 王行衍大笑道。 “这世上能够盯得住你的,估计只有你自己的影子了!” “你这是骂人,还是夸人呢?” 李行周没好气的回骂,心里是大吁了一口气。 在逃离太原的时候,李行周就在各处留下暗语。 指示王行衍等人伺机执行“斩首行动”。 能否成功?没人知道。 但是李行周对王行衍和亲卫队的兄弟们有信心。这 种信任,来自于朝夕相处和出生入死的深厚感情。 也来自于的对他们的能力的认知。 李行周坚信,越是到了关键了时候,王行衍、马燧和每一名亲卫队的兄弟。 就越不会让他失望。 事实证明,非但是没有失望,简直就是还有惊喜! 当时李行周匆忙之下拟定斩首行动,目标只定了李浑瑊一人。 事后仔细回想,他觉得崔晔的女儿“或许”能有大用。 于是,李行周又另行下令,让阿保机与李白狮去执行这个任务。 但是王行衍早就和李行周想到了一起。 不用李行周吩付,他已经把事情办到了一百二十分的程度...... 非但是抓了崔夫人,还把建安王武攸宜的前妻抓到手了! 这叫什么? 默契! 当时李行周决定用斩首行动生擒李浑瑊。 其实也是万般无奈之下才做出的鱼死网破的决定。 至于“绑架封疆大吏”这样的罪名。 在那种生死存亡的时候,是不能太多顾忌的。 就像历史上的每一次成功的政变一样。 如果政变者瞻前顾后患得患失。 那就不会有唐太宗李世民,不会有贞观之治。 李行周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力求结果”的军人。 临大事而有静气是儒生追求的从容与淡定,平常用来显摆显摆是很不错的。 但若真想处决大事、力挽狂澜。 需要的是军人的勇气、是斗士的狠心、是枭雄的杀伐果断! 至于事后? 从来都是胜利者,才有发言权! 在这一点上,王行衍的认识和觉悟显然是和李行周保持一致的。 否则,他也不会那么“胆大妄为”的去执行斩首行动,还“斩”了那么多首回来! 这还是......默契!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你办了没有?” 李行周问王行衍。 “那还用说?” 王行衍笑眯眯的道。 “那件事情如果不办,我们可就是乱臣贼子了!” 李行周呵呵直笑。 “真是没有白疼你们哪!” “……” 一旁的王难得,很是无语的直撇嘴, “你这个魔鬼鄯侯,几时疼过我们了?” “唯一请我们嫖一次娼,还被人扫了兴!” 李行周哈哈的大笑! 这才是兄弟! 这才叫默契! 没有这样的默契,我李行周怎敢大胆的信任王行衍与亲卫队的兄弟? 怎敢在不知斩首行动成败与否的情况之下。 就说动敬晖带兵闯关,直扑大都督府? 就像是在战场上一同面对敌人浴血战斗时一样。 袍泽和兄弟,是用来生死相托的! “走,带我去见那两个女人!” “你不会是想牺牲色相,来说服她们帮你做证吧?” 王行衍怪笑连连。 “那两个女人,一个是刚刚被负心郎抛弃了的可怜怨妇。” “另一个则是典型的风骚浪娘们儿!.....” “.大名鼎鼎的李行周亲自出马,必然是手到擒来啊!” “少废话,赶紧走!” …… 武攸宜,终于体会到了李行周在逃离太原城时的,那种心情。 狼狈,焦虑,无奈和愤怒一同在心里交织。 让武攸宜从昨日那场激战之后水米未进也没有合过片刻的眼。 他一直在拼命的找人,找半道失踪的李行周,找被绑架的长史,找那些悄悄开溜的雇佣军。 前二者皆是杳无音信,那些悄悄开溜的雇佣军建安王武攸宜倒是找着了。 但是还不如没找着......他们临阵倒戈,投靠了敬晖。 敬晖在军队里的威名,是如雷贯耳。 在大都督府听了李行周的那一番陈辞之后,军士们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军人是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荣。 但是,如果是涉嫌谋反而被处决、甚至还祸连家人,那也就太不值了! 眼看建安王武攸宜这艘船就要沉了,我们还要陪他一起死吗? 还是赶紧投靠敬晖,干回自己的老本行吧! 建安王武攸宜气愤归气愤,但是没话可说。 因为他心里明白,这些人毕竟不是和自己出生入死、肝胆相照的袍泽。 只是一群花钱请来的打手。 他们肯为“利”而来,也就会因“害”而去。 和他们谈“义气”,将是自取其辱。 清晨,彻夜无眠的建安王武攸宜早早的就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都督府的正堂上。 严阵以待,看李行周与敬晖今日将要如何出招。 可是从清晨等到午时都过了,仍是不见人影。 派出去打探的人回报说,敬晖与那些军士仍在三碗倒阁喝酒吃饭听曲子,自得其乐。 只是不见李行周其人。 建安王武攸宜肺都要气炸了,恨不能现在就去把李行周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给刨了。 可是没辄,现在主动权已经牢牢的掌握在了对方的手中,自己只能是......等! 他担起一碗粥来刚喝了第一口。 都督府衙门前的大鼓嘭彭嘭的被人敲响了。 建安王武攸宜心里的那根心弦本就绷得极紧。 听到这一声异响情绪斗然大动,手中不稳热粥一洒,手都烫红了。 “岂有此理,这时候跑来告状?” 建安王武攸宜怒道。 “轰走,令其择日再来!” 心腹军士跑去轰人,马上又跑了回来,惊慌道。 “参军,那……那击鼓之人,属下不敢轰!” “刁民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因为,那……是建安王的两位夫人,在一同击鼓鸣冤!” 建安王武攸宜像是遭了雷击一样顿时跳了起来。 “我的夫人,还两位?” 军士一脸惶恐不安的答道。 “就是你新娶的崔夫人和刚刚休掉的赵夫人,还有敬晖、李行周和张九龄这些人,叫了很多的百姓来都一同在衙门外看着!” 建安王武攸宜闻言脑子里轰的一声,呆立当场! ...... 如果说绑架李浑瑊算是一个阴谋奇招。 那么现在两个妇人联名到官府来状告建安王武攸宜,那可就是正兵阳谋了。 毒士王行衍。 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这比绑架,更加出乎建安王武攸宜的意料之外。 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所以,李行周用建安王武攸宜的至亲去攻击建安王武攸宜。 武攸宜真的要吐血了。 他想过李行周可能使出的一百个招数。 包括一状告到则天大帝那里让则天大帝来收拾他......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李行周又出了这样一个奇招,在他后院里点起了一把火! 建安王武攸宜叫悔不迭,怎么我总会有所忽略,让李行周抓住空子来下手? 这段时间我一门心思扑在大都督府里。 围在李浑瑊身边,盯着李行周等人...... 却忽略了自己的女人! 事到临头,避无可避。 建安王武攸宜身为法曹参军、目前又代为总领大都督府日常事务。 他只能是来到了衙门前堂,脸色铁青的看着那两个熟悉又陌生的妇人。 咬着牙冷着心坐在了公堂之上,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道。 “何人击鼓鸣冤,带上堂来!” “建安王武攸宜,你给我下来!” 不等衙役出去带人,一个泼辣又美艳的少妇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头上还顶着白孝。 可不就是建安王武攸宜的新婚夫人、崔晔的女儿、并州城里出了名的风骚艳妇,崔夫人了。 “你干什么?你疯了!” 武攸宜大怒的喝斥道。 “你才是疯了!” 崔夫人冲到公案桌前,几乎是指着建安王武攸宜的鼻子骂道。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牲,你居然一直都在利用我、还栽赃陷害我的父亲! 今天我就是到这大都督府里来告你的!...... 告你武攸宜阴谋篡权、谋杀我父!” 李行周和敬晖一行人已经站到了公堂之外,衙役拦着不让进。 他们也没有硬闯。 就站在正堂外,静静的围观。 建安王武攸宜瞟了一眼外面,脸上冷汗直流,咬牙道。 “夫人,休要受人挑拨中了歹人奸计,我与你新婚燕尔情深意窦,又与岳父大人情同父子,怎会谋害于他? 你怎么能宁信外人,也不信我呢?” “建安王武攸宜,事到如今你仍在抵赖!” 崔夫人大怒,提着素衣白裙噔噔的几步跑到外面。 拉着另一个妇人的手跑了进来,指着她,问武攸宜。 “你认识她吗?” “自然认得。” 建安王武攸宜的脸绷得紧紧的,眼神闪烁,不敢正眼去瞧赵氏。 “十年夫妻,怎会不认得?” 另一名女子、赵氏则要显得淡漠平静得多,她几乎都没有正眼去瞧建安王武攸宜,淡淡的道。 “当年武攸宜被流放,我不顾家人反对,一路自愿追随于他。 走在流放的半路上,我给他生了一个孩子却不幸夭折。 记得那时建安王武攸宜痛哭流涕,说今生绝不负我。如若有渝此盟,天诛地灭。” 赵氏的话说得是轻言细语,却像是一把把锋锐无匕的尖刀一样。 狠狠的扎向了建安王武攸宜。 泼辣的崔夫人大叫大骂的时候,建安王武攸宜倒是没有多大的动静。 听完赵氏这一番话,他表情骤变浑身都颤抖了起来,竟然不敢正视赵氏。 扭头转过了身去。 李行周站在堂外看到了,摇头暗自叹息。 其实,武家人当权也只是则天大帝晚年的事情了。 则天大帝之前和武家的关系并不好。 武承嗣的父亲武元爽就是因为,待则天亲生母亲杨氏甚薄。 且武则天少女时常为其凌虐羞辱,武氏成为皇后之后借机报复,配流振州而死。 武三思的父亲武元庆就是被贬为龙州刺史,到任即病逝 包括武唯良、武怀运不仅被杀死,还被改为蝮氏。 而早逝的武怀亮,则天大帝将武怀亮的妻子善氏掳入宫中为奴,每天用荆棘刺狂抽这个死了丈夫的寡女人,把善氏的背部全都抽烂,露出了根根骨头。 善氏在莫大的痛苦之中,哀嚎着死去。 十年前的建安王武攸宜也被流放崖州,赵氏女不顾家人反对跟他私奔一直跟随他到今天。 前不久建安王武攸宜以她没有生育为由,将她休了,马上就迎娶了崔夫人。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何必闹至公堂?” 武攸宜的脸色很难看,下不来台。 “如果只是家事,自然可以在家说。” “但是,你都害死我父亲,那就不是家事了!” 崔夫人气愤难当,恼羞成怒。 “此前我不知情,还以为我父亲当真是一时糊涂要去谋害李浑瑊,然后畏罪自杀。” “听了你哄骗,还指望着你能保全于我,不要受到牵连......” “幸得我明白了真相,原来我父亲就是你害死的!” “武攸宜,你这罪人,我今天就要把你告上公堂,为我父亲正名、将你严正法办!” “胡说八道,证据何在?” 王武攸宜恼了,大声咆哮道。 “你好没心机,听了奸人的几句挑唆就不相信你的夫君!” “武攸宜,我也是奸人吗?” 赵氏淡淡的一句话,建安王武攸宜顿时就不作声了。 崔夫人恨得咬牙切齿。 “武攸宜,你太不是人了!你既骗着赵夫人,又骗着我!” “你闭嘴!” 建安王武攸宜没好气的斥骂了崔夫人一声,转头又对赵氏道、 “你……你都胡说了一些什么?” “我那是胡说吗?” 赵氏平静的看着建安王武攸宜,淡淡的道。 “崔夫人说得没错,你的确不是人。” “你骗我说只纳崔夫人为妾,为免崔司马面上尴尬,便要假意休妻。” “我为了你的前程考虑,就答应了。” “结果呢?你对崔夫人又是如何说的?” “你……别说了!” 武攸宜脸皮直抽筋,脸色都有点白了。 崔夫人几乎是跳了起来,指着建安王武攸宜的脸。 “你这个负心郎,你脚踏两船、两头欺骗!你对我说,你早就烦透了这个没有生育又寡味无趣的老妇人,与我相逢恨晚,从此都不愿再想起赵氏!” “嗬!” 赵氏笑了,笑声当中有着很明显的一股绝望的味道,她说道。 “可是你们新婚的前一晚,建安王武攸宜还对我说,只是为了借崔晔之势才逼于无奈纳下了崔夫人。” “武攸宜还口口声声的说,崔夫人这样风骚无礼的泼妇人哪来资格做我武家的媳妇? “纳她为妾只是权宜之计,她在我眼里还最卑贱的奴婢都不如!” “武攸宜,我跟你拼了!!” 崔夫人大怒。 跳起来就要撕挠建安王武攸宜。 第285章 赵夫人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毕竟是公堂,衙役们怎会让崔夫人样这样厮闹。 于是一拥而上将她给拿下制住了。 “家丑不可外扬,有事回家说!” 建安王武攸宜恼羞成怒,扔下一句就要走。 “站住!” 一声大喝,张九龄踏进了公堂来。 建安王武攸宜回头一看,心头顿时一紧。 “九龄御史有何见教?” “本官身为御史,有权监察与审核地方官府的诉讼与刑狱。” 张九龄走进公堂来居中站定,朗声道。 “如果只是建安王的家事,本官断然不会过问。但是既然已经击鼓鸣冤,状告有人,那就是一件讼案。” “原本地方案件当由地方的州官县令或是法曹官员来升堂审理,但是既然本案告的是建安王本人,那你就得避嫌,不得审查了。” 建安王武攸宜脸皮紧绷。 “那你想怎么样?” “本官将以御史之名,代为升堂受理!” 张九龄正色道。 “你……你无权这样做!” 建安王武攸宜嘴硬道。 “虽然你是御史,但是你没有受到朝廷的正式委派,无权直接插手地方官府的诉讼!” 张九龄微然一笑,“法典何在?” 凡官府升堂问案,必然会有律法法典摆在堂中,做为律法凭证。 一旁的小吏犹豫了一下,没办法,只能是硬着头皮把一本《永徽律疏》递了上来。 张九龄也不多说,轻车熟路的翻开书本指给建安王武攸宜看。 建安王武攸宜无话可说了。 “升堂!” 张九龄大喝一声,直接把建安王武攸宜吓得一弹。 公堂之上的小吏和衙役人等,原本都是建安王武攸宜的直系下属,其中多半是心腹。张九龄喊了升堂,却让他们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不予本官升堂?” 张九龄冷笑一声。 “那么,你们就都回家去吧,本官另行找人来升这个堂!” 小吏和衙役们都是受雇于官府的“临时工”,靠的是上司的赏钱吃饭。 因此他们对顶头上司一向是既巴结又惧怕。 因为他们的生计随时都握在法曹参军这样的上司手中。 因此张九龄这么一说,小吏衙役们就都慌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升堂再说! “御史升堂问案,仕绅民众可于堂外聆听......” 小吏公事公办的声音响起,很大声很嘹亮。 建安王武攸宜听到这个声音,心里特别的窝火和郁闷。 以前从来都是他高坐在上,审问人犯。 今天倒好,沦到自己被审了! “升堂......” 张九龄整了衣冠高坐于公堂之上。 武攸宜先被衙吏请到了侧厅,得先是有首告来具情上表。 一切准备妥当,堂外的敬晖和李行周还有那两百军士都是张九龄心中的底气。 因此他表现得很是沉稳,不怒自威的大声一喝。 “来人,带首告!” 崔夫人进来了,递上一份状纸。 “御史,小女子崔夫人,状告并州大都督府参军建安王武攸宜,阴谋篡夺官府政权、诛连构陷朝廷命官、并且谋害了我的父亲!” “受状!” 小吏呈上状纸,张九龄接过状纸一看。 马上就揪住了状纸之中所写的关键点。 “崔夫人,你在状纸上说,曾经听闻建安王武攸宜与你父亲、前任大都督府司马崔晔在私下密语,在谈论一封军前驰报?” 张九龄问道。 “没错!” 崔夫人高声道。 “当时我父亲说,就算要结果李行周也不能误了军国大事。如果不早一点出兵收复朔代二州,将会有许多的村庄被屠、许多的百姓受难。” “事后朝廷如果追查下来,那是死罪。” “可是建安王武攸宜劝我父亲说,只要杀了那个五短身材的蠢笨呆汉。” “就当大都督府从来就没有收到过这样的驰报,一切就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蠢笨呆汉?” 堂外和李行周等人站在一起的朴景泰听到这话。 当场就怒了,跳脚大骂...... “武攸宜,我干你姥姥!” ...... 大都督府衙门的案子刚刚开审不久,陆续就有了许多的仕绅百姓来旁观,大都督府里渐渐人多热闹了起来。 王难得和一些亲卫队的士兵,被李行周派到了各个要处,乔装易服之后潜伏起来,暗中进行监视与保护的秘密任务。 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万一真的把谁给逼急了,来个狗急的兵变杀人。 那可就是好汉吃了眼前亏了。 王难得混迹在人群之中悄悄的凑到李行周身边,对他耳语。 “赵夫人去了后堂,要在上公堂之前面见一次建安王武攸宜。” “让她见。” 李行周果断说道。 王难得怔了一怔。 “不太好吧?按规矩现在建安王武攸宜已经是嫌犯,在公堂审案之前任何人不得见他,何况还是本案的首告与证人之人,他的原配夫人赵氏?” “你就不怕他二人串供之后脱罪?” “这种小事还要我教你,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李行周有点恨铁不成钢低骂了一声。 “哦,是的!” 王难得恍然,我暗中盯着,如果发现他们串供就出现阻止揭穿,不就行了? 王难得又混进了人群之中,悄悄而去。 公堂之上,张九龄还在例行公事的对崔夫人进行一些盘问,并做随堂笔录。 随后又传了朴景泰本人上堂,与崔夫人对质。 一来二去,还有得忙活。 后堂处,负责看守嫌犯建安王武攸宜的是大都督府的衙役们。 可是老将军敬晖派了他一半的随身亲卫一百人,来加固这里的防备。 按理说这不合规矩,野战军没理由来操持衙门的戍卫。 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谁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建安王武攸宜无法反驳与抗议。 实际上,建安王武攸宜已经有些灰心丧气了。 他被单独关在一间房里,无比颓丧的独自瘫坐,从未有过的倦怠感与挫败感,几乎让他晕厥过去。 栽倒在自己的女人手上,这是建安王武攸宜绝对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尤其是赵氏,十年结发的老夫妻,相从于患难之时。 建安王武攸宜曾经以为那是世上他唯一可以真正信任的人。 赵氏的反戈背叛,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让武攸宜心里的那股子心气,彻底的散了。 认输吧…… 正当这个念头刚刚跳进建安王武攸宜的脑海里,门被人一把推开。 传进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武攸宜,有人要见你!” 建安王武攸宜心里顿时生起一股厌恶。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曾经每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吹须拍马的那个法曹主书小吏。 今日看到落了难,就直呼我名、落井下石! 所以建安王武攸宜都懒得搭理,索性一翻身往榻上一躺。 脸朝内,看都没有往门口看一眼。 赵氏走进了房来关上门。 轻手轻脚的走到建安王武攸宜的身边跪坐下来,轻吟了一声,“夫君。” 建安王武攸宜浑身一弹像是触了电一样。 赫然一下坐起惊诧的看着赵氏。 “你……” “怎么,不认得我了?” 赵氏的表情还挺轻松,似笑非笑,就像平常在家里伺俸他时一样。 “你怎么来了?” 武攸宜很惊诧,他是法曹参军知道官府的规矩。 也知道这里早被敬晖一手控制。 他们怎么会准许赵氏这样的重要证人来见我呢? “我来救你性命。” 赵氏五个字,再一次让建安王武攸宜大吃了一惊。 他站了起来,睁圆了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赵氏,仿佛从来就没有认识她一样。 “你不信我吗?” 赵氏仍旧坐着,仰头看着建安王武攸宜。 “你……你刚才在公堂之上,分明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武攸宜说道。 “我万没想到,最后给我一刀的那个人,会是你!” “夫君,虽然你休了我,可是在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夫君,这已经无法改变。” 赵氏平静的说道。 “你对我无情,但我仍旧无法做到,对你无义。” “适才在公堂之上,我若不对你落井下石,现在就无法出现在你的面前,来救你性命!...... “夫君,无论此案结束之后你是死是活,这都是我们的最后一次相会了。” “所以,眼前我对你说的话,也可算是诀别!” “……” 武攸宜突然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像是一个落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武攸宜当然是想牢牢抓住。 可是他万没有想到,这根稻草会是赵氏扔过来的。 武攸宜从来就不认为自己笨。 可是现在,他的脑子里真的有一点转不弯来了。 “如果我真心要害你,大可不必再来找你。” 赵氏说道。 这一句话,让建安王武攸宜下定了一个决心......死马当活马医! “你说。” “我知你心中在如何思索,没错,李行周的人是把我掳去了。但是他们并未如何欺负与威逼于我。” 赵氏说道。 “我与崔夫人谈过了,也与李行周谈过了。” “我知道了许多原本不知道的事情。最后我得知了一件事情...... “如若彻查到底,你就死定了!” 武攸宜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他了解自己的夫人,诚然她温婉贤淑从来没有什么脾气,但不代表她没有见识。 她没有详细的说这些事情的经过,却给出了一个鲜明的结果,三个字......死定了! 这一点,武攸宜心里比谁都有数。 “唯今之际,你只有一条活路。” 赵氏说完这句话,翻了一下眼珠子,示意“隔墙有耳。” 建安王武攸宜一向精明,岂能不知她的意思。 于是佯装无意的凑近了赵氏,赵氏在他耳边飞快的低语了一句。 建安王武攸宜,脸色大变,赫然的瞪向赵氏。 像是自己十年结发的夫人变成了洪水猛兽一样。 面露惊惧之色,万分惶恐。 赵氏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因此半点不惊,仍是淡淡的道。 “放心,没有人指使我这么跟你说。” “十年,你已经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不管你对我曾经做过什么,我仍然不愿意你落到一个极其悲惨的结局。” “女人都是自私的,对我而言,谁死也好过你死。” “……”建安王武攸宜张着嘴巴想说话,却是哑口无言,吃惊的看着赵氏。 仿佛从来也不认识她一样。 “夫君,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告辞了!” 赵氏说罢,转身就走。 “等……” 建安王武攸宜一句话叫了一半,伸手要去拉她,都忍住了。 赵氏已经飘然而去,再也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建安王武攸宜瞪大了眼睛像是被鬼怪惊吓了一场似的。 脸色煞白,独自在房间里呆立许久。 …… 大都督府的衙门公堂里,张九龄大喝一声“带嫌犯”! 建安王武攸宜被左右两个衙役带到了公堂之上,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既不参跪也不吭声,脸色铁青,眼神黯淡。 张九龄也就不跟他追究那些公堂之上的俗礼了,直接一挥手,叫随堂书记将方才的问堂笔书给他看。 “建安王武攸宜,有人告你阴谋夺权、谋害朝廷命官,你有何辩解?”张九龄喝问道。 建安王武攸宜将公堂笔书随手对那小吏一扔。 “我承认,这些事情全都是我干的。” “啊?” 公堂内外响起一片惊哗之声。 李行周眉头一拧,侧过头来问身边的王难得,“适才赵氏对他说了什么?” “最后一句耳语未有听清。” 王难得摇了摇头。 “只是赵氏说完之后,建安王武攸宜神情大变。想必有异!” 李行周拧眉思索了起来,莫非我看人有错,反被貌似温良的赵氏骗了? 这夫妇二人这是打算合演一出什么样的戏码呢? 李行周正思索着,公堂之上的建安王武攸宜突然高声加了一句。 “我承认,但是,不代表我认罪!” “啊?” 再一次满场喧哗! 张九龄大喝一声“肃静”,待里外安静之后,他问道。 “既然你承认这些事情是你所为,便已是解犯了律法构成了刑罪。为何又不认罪,这岂不矛盾?”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建安王武攸宜面无表情,沉声道。 “原本我不想将这些隐衷公之于众,但是既然九龄御史和公堂之外的许多人对我咄咄相逼,我也就没办法了。” “你有话直说。”张九龄道。 李行周眉头紧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古忠义难两全……” 建安王武攸宜突然吟出这一句,然后仰天长叹了一大声,说道。 “事到如今,我只能成全邦国之大忠,而牺牲亲情之小义!” 众人越发好奇,他究竟想说什么? 李行周心中一凛,这厮要狗急跳墙了吗?! “九龄御史,其实我不应该站在这里受审,尤其是不应该公开受审。” 武攸宜的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 “事后,兴许你会后悔的!” “本官公堂问案,你只管回答!” 张九龄正义凛然的大喝一声。 “如若再次说出这样的话语,便是在公堂之上威胁本官,本官大可以先行治了你的这条罪过!” “好,九龄御史,这可是你逼我的! ”建安王武攸宜深吸了一口气,背剪着手昂然而立,神情极为大义凛然、慷慨激昂! 李行周却看到,其实他在手背剪在身后。 右手用了极大的力气在紧紧的掐着左手的手腕,在急骤的发抖。 建安王武攸宜的内心,在激烈的博斗、疯狂的挣扎!! ......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86章 林士弘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就和李行周心中的第一反应一样。 高坐公堂之上的审案司法官张九龄。 也在心里想道...... 建安王武攸宜这是要推卸责任吗? 这个念头还未落定,站在公堂之上的建安王武攸宜。 突然一个狼狈的蹒跚倒退几步瘫抽在地,猛烈的抽搐起来! 众皆大惊! 公堂审案,也只得暂停了。 ...... 张九龄走到李行周面前来,说道。 “没想到,事情居然出现这样的变数。现在如何是好?” 李行周道。 “我看建安王武攸宜是在拖延时间,等什么人来救场。” “等谁?” “现在还不知道。” 李行周道。 “关键在于那个赵氏。昨天我与她深谈时,她有事情瞒了我。” “今天我准她去见了一次建安王武攸宜,不知道她对武攸宜说了一句什么。” “再次回到公堂上时,建安王武攸宜就变成了这样。” “她们毕竟是十年结发的夫妻,相互之间有些秘密和默契,也是人之常情。” 张九龄说道。 “现在已经开堂审案,一切都要讲求程序与公理。” “武攸宜突然发病无法受审,按律只能延后,待其痊愈之后再行开堂。” “至于其他的一些推测,如果没有充分的证据,我也不能仅凭一颗私心去定了他的罪。” “嗯。那就等等看。” 李行周点了点头的。 张九龄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他接下来的话应该是非常的重要!” ...... 正在这时,赵氏从建安王武攸宜的病房里出来了。 “九龄御史,前夫君突然发病搅乱了公堂,奴家在此代为谢罪了!” 赵氏深深一拜。 “夫人免礼。” 张九龄道。 “他现在怎么样?” “大体无恙。” 赵氏道。 “他这是老疾了,十年前我们的孩子夭折之时,他就患上这样的病。以后但凡太过劳累或是情绪太过激动,就易发病。” 赵氏的话入情入理,众人都点了点头。 就算心里都有怀疑也不好当面去指责或是质问了。 李行周从这个妇人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是“至柔似水”,但却能以柔克刚! “九龄御史也不必担忧,这案子还是能审下去的。 ”赵氏说道。 “只待前夫休息两三个时辰,再吃上一顿饱饭,他就能大体康复如初了。” 张九龄和李行周等人对视了一眼,点点。 “好。” 赵氏对李行周微然一笑款款一礼。 “鄯侯,肯请借移贵步。” 李行周便和她走到一边。 “夫人有何见教?” 赵氏轻叹了一声,说道。 “鄯侯,我知道你与建安王有仇隙。但其实,他罪不致死。奴家肯求你,能饶他一命么?” “他有没有罪,得是朝廷律法说了算,;李某岂能独断专行?” 李行周微然一笑,说道。 “鄯侯不必这样敷衍奴家。” 赵氏轻声道。 “其实并州这个乱局,他大可不必参搅进来的。” 李行周眉头一拧。 “昨天,你可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那是因为,我没有获得建安王的准许。” 赵氏微然一笑,说道。 “他虽然休了我,但是在一些大事上,我是宁死也不会出卖他的。” “他今天准许了?” 赵氏点点头。 “鄯侯,请恕我对你有所欺瞒。并州大都督府的内情,比你想像中的要可怕得多。” “甚至连建安王,都几度被吓到怯场要退出,但已是深陷局中,退无可退。” “你所知道的,其实都只是只鳞片爪。” “所以,现在他不能再被公审、不能让民众知道这些事情。” “他只能被带回朝廷去受审。并州之事,只能交给朝廷去处理了!” 李行周眉宇微微一沉,凝视着赵氏,低声道。 “莫非,武家还当真想要在并州谋反割据?” 赵氏不动声色。 “此等大事,奴家不敢妄言。奴家只能奉劝鄯侯,不要插手太深。” 李行周会心一笑,不表态,也就是一种表态。 无论是言语透露还是脸上的微表情,李行周都从赵氏那里知道了一件大事...... 李行周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多谢夫人提醒,但我自有安排。” 赵氏眉头紧拧不好再多说,只能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李行周微然一笑,说道。 “夫人还有什么瞒着我的,不妨一次说完。以免,又给薛某带来什么惊喜。” “没有了。 赵氏深深一揖拜了下来,说道。 “奴家万死欺瞒,肯请鄯侯饶恕!” “无从说起。” 李行周轻叹了一声,说道。 “虽然我与建安王武攸宜是敌对,但我对你并无成见。” “其实,每个男人都会希望他的女人能够做到你这样,无论对错、无论对手是谁,哪怕是与天下为敌......” “她们都会不顾一切的站在男人的身边,义无反顾的支持,哪怕是到了绝境也不离不弃。” 赵氏感激的点了点头,微笑,潸然泪下。 “待奴家告退了。” 赵氏走后,李行周回到张九龄等人身边,说道。 “看来事情的真相,很有可能会是我们想像中的,最严重的样子!” 张九龄与敬晖的表情同时骤然一变,但都没有将话戳穿,心知肚明就好。 ...... 建安王武攸宜醒来后的第一句就说。 “我要见私下面见九龄御史和李行周,仅此二人,多一人我都不会开口说话。” 于是李行周与张九龄进了他的病房,摒退众人,房内只有三人。 建安王武攸宜躺在床上,一脸灰色病态,一双眼睛却是闪着精光,就盯着他二人。 “有什么话,你就说。” 李行周平静的道。 “你们欺人太甚,把我逼得太狠了。” 建安王武攸宜说道。 李行周笑了一笑。 “还记得我送你的那句话吗,多行不义必自毙。” “李行周,你别再自作聪明了。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 武攸宜冷笑了一声,说道。 “并州大都督府的问题,远比你们想像中的要严重得多。” “无非就是武承嗣要谋反。” 李行周冷笑。 “说得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一样,说得好像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武攸宜不屑的闷哼了一声,说道。 “一切都还有变数,只是你猜想不到罢了!” 李行周与张九龄同时心中一凛,这厮想玩什么花样? 正在这时,王难得在户外大声道。 “鄯侯,九龄御史,我有要事禀报!” 建安王武攸宜呵呵一笑,“这不,来了!” 李行周与张九龄对视一眼眉头一紧,离开了建安王武攸宜的房间。 王难得面带惊讶之色的迎上前来,小声道。 “行军副大总管林士弘突然驾到,说是来......要人!” “哦?” 李行周与张九龄,果然同时吃了一惊......这就是建安王武攸宜所说的变数? “还有两个人与林士弘一同随行,你们绝对想像不到!” 王难得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谁?” “安平王武攸绪,与安定郡王武攸暨!” ...... 敬晖一听说林士弘来了,当即就吃了一惊,说道。 “林士弘身为行军副大总管,但却是一介文仕,一向不管军事方略,只监管我们这些将军们的言行忠奸。” “如今大都督府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来过问,倒也不出乎意料之外。” “问题是,他怎么会和安平王武攸绪还是安定郡王武攸暨在一起?” 李行周拧眉问道。 敬晖与张九龄等人都是大摇其头。 纷想连你这个则天大帝的心腹女婿都不知道。 我们哪里知道? 李行周思索了片刻,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矛盾,这太矛盾了...... 除非这其中还有许多我无法想像和猜到的隐情! “鄯侯,林副总管实际就是则天大帝派来随军的监军,他虽然不管军队里的军务,但在某些时候直接代表的就是则天大帝。 张九龄问道。 “如今他要来拿人了,如何是好?” 李行周道。 “先见一面,探探口风再说。” “好!” 一行人到了正堂,林士弘等人就在这里坐着等候。 李行周曾经在右卫的官署里匆匆的见过林士弘一眼,印像不太深。 今天再次见到他,仍是觉得此人给人的第一印像就是:貌不惊人,走在人群之中绝不起眼。 但是林士弘今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李行周等人永远的记住了他...... “尔等在此纵兵作乱,意欲谋反不成?!” 林士弘代表则天大帝监军。 他的这等大帽子一扣下来,那真是叫人承受不起! 老将军敬晖是林士弘的直接下属,他当场就涨红了脸急欲上前争辩几句,李行周用了两分暗力将他死死拉住。 张九龄倒是沉得住气,而且他曾经在林士弘的麾下共事过与他有几分相熟,上前拱手一拜,说道。 “林副总管,此间内情,且容下官详细禀报之后,再作定论。” 林士弘斜瞟着张九龄冷哼一声。 “九龄御史好记性,现在终于想起还有本官这么一号人了?” 张九龄一下被他堵得没话说了。 来者不善,这三个字几乎已经写在了林士弘的脸上。 李行周上前,微然一笑拱手一拜。 “见过林副总管。” “鄯侯是吧,我们见过。” 林士弘对李行周比对敬晖与张九龄都客气了许多,似笑非笑的回了一礼。 “本官很好奇,你在此何干?” “只能说,机缘巧合,撞上了。” 李行周答道。 “撞上了?” 林士弘笑了一笑。 “撞得好巧啊!” “是啊,无巧不成书。” 李行周也是笑一笑,不攻不守滴水不漏。 “现在,长史李浑瑊与参军建安王武攸宜都已被你扣押了,对么?” 林士弘问道。 “扣押算不上,但他们暂时没有机会再作什么乱子了。” 李行周也算是答得小心翼翼,以防林士弘进行扣帽子之类的打击。 安定郡王武攸暨与安平王武攸绪一直站在林士弘身后不远的地方。 既像是他的跟班,又像是在不怀好意的围观,脸上都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行周瞟了他们一眼,没有理会。 “谁跟你说他们要作乱了?” “你又有什么权力私下扣押他们?” “你是代表了律法还是代表了军法,还是则天大帝授予了你权力?” 林士弘,连珠炮似的开始进攻了。 张九龄与敬晖都有些变了脸色,林士弘果然是有备而来,想必他对并州大都督府内发生的一些事情,早已是了如指掌。 否则,他不敢对李行周这无的放矢的进行盘问与诘责...... 这几句,全都是问在了关键点上! “还有你张九龄!” 林士弘对李行周发完难,又指向张九龄炮轰起来。 “你既是御史,就该知道律法章程。” “没有御史台的正式公文派谴,你何来资格过问地方衙门的诉讼刑狱。” “并且僭越州官之权限,公然升堂问案?” 张九龄有些来了气,慨然道、 “本官身为行军风纪司马,受行军大总管黑齿将军之派谴,专程来到并州核查一起军案,巧遇并州事发。” “本官身为朝廷御史又是行军司马,难道要我对眼前之事不看不听、不管不问,坐等朝廷公文下发授权之后再与理会,方才是对的?” 林士弘冷哼了一声。 “严格来说,正是如此!张九龄你还年轻,你有才华,但是为官之道,你还得学!” “张某宁肯扔掉头上这等乌纱,也绝不效法此等庸官俗吏之道!” 张九龄动气了,一口就顶了回去。 “你!……” 林士弘也有点恼了,怒瞪张九龄心中直骂。 好你个乳臭未干的张九龄,我做官的时候你还未出生,竟敢在我面前如此狂傲! “林副总管何必动怒,还是就事论事吧!” 李行周仍是平静,淡淡的道。 “我想问,你来此的目的就是专程要来指骂我们几个的吗?” “当然不是。” 林士弘正了正脸色,说道。 “本官听闻并州大都督府里出了大事,因此特意前来调查事情真相,稳固官府局面!” 李行周笑了。 “既然你都还没有调查,不知事情真相,怎么就先给我们定了罪过,还指着我们来了一通大骂?” 林士弘一愣,显然是被李行周给问住了。 “你是行军副大总管,主管北伐大军的一切后勤与内务。” 李行周道。 “但是并州大都督府内部的事情,属行军长史李浑瑊管。你说我们无权在大都督府做这些事情,你又何来权力呢?” 这下轮到林士弘笑了。 他成竹在胸的来回踱了几步,呵呵一笑,转头对李行周道。 “鄯侯,你当真想知道本官的权力,来自何处么?” “名不正则言不顺,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否则,岂不是白挨了你一顿臭骂?” 李行周早有猜测,但是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求个真相。 林士弘再度呵呵一笑,神情颇为智珠在握,淡然道。 “此等事情,不宜太多人知道。” “那意思是老夫要滚出去了?”敬晖性情火烈。 林士弘笑而不语,默认。 敬晖啐了一口,掉头就走。 王难得和一些士兵们也都跟着出去了。 林士弘亲自上前,掩上了正堂的大门。 堂内,只剩下林士弘、李行周、张九龄和武家兄弟俩。 喜欢大唐第一主播请大家收藏:()大唐第一主播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287章 废物点心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鄯侯,原本这件事情,你是无权知道的。” 林士弘说道。 “是本官循私了,看在你是则天大帝喜欢爱的驸马的份上,决定私下透露一点给你知道。” “林副总管有话,不妨直说。” 李行周对于林士弘这种假公济私滥卖人情的为官之道,不感冒。 “好。” 林士弘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说道。 “此次北伐,以并州大都督府为后勤粮草转运中枢,并州长史李浑瑊担任行军长史,主管粮草器械与民夫征调并兼负督导军纪之能,是本官的直嫡下属。” 这些大家都知道,林士弘这明显是在宣布自己的“职权”。 证明他管到这些事情是名正言顺。 “但是。” 林士弘的话里来了个转折,说道。 “我与李浑瑊名为上官与下属,实际上,本官是干预不了他多少并州大都督府的内务的。想必,这些你们都能明白吧?” “林副总管,你就说下去吧!” 李行周有点不耐烦了,这人的官腔官调和自以为是,当真有些让人难受。 “好。” 林士弘倒也没表示什么不满,淡淡的一笑,说道。 “其实早在出征之前,则天大帝授我密旨,命我暗中留意与观察并州大都督府内的一切动向。命我……便宜行事!” 李行周眉头一拧,“便宜行事”,这三个字包含的信息量可就太大了,授予的权力也相当的活泛。 也就是说,林士弘可以什么事都不管,也可以什么事,都管! “好一个便宜行事。” 李行周笑了一笑。 “这就不是你该问的了!” 林士弘脸一板,官威十足。 他身后的安定郡王武攸暨与安平王武攸绪就在冷笑。 李行周心中猜测,十有八九这个林士弘是得到了武则天的暗中授权,要在并州大都督府内闹得不可开胶之后,出来收拾残局。 但是这种授权,绝对不会是光明正大的下旨,而是暗中的秘密的授权。 ...... 有了安定郡王武攸暨与安平王武攸绪的同时在场。 林士弘话里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但他就是不挑破。 李行周当然也不好挑明了去发难。 否则,不就等于是与则天大帝作对了吗? 李行周在心里猜想...... 看来,赵氏对建安王武攸宜的那一句“耳语”,是关键! 很有可能,这个妇人是个关键的牵线搭桥的中间人。 或许此前建安王武攸宜并非真的是“密探”,只是因为赵氏“不希望他死”。 于是想让他临阵反水,在即将败亡之时转做“污点证人”。 摇身一变,变成密探! 思及此处,李行周心中猛一恍然..... .如此一来,就通畅了! 同时李行周也想明白了一点。 赵氏想必知道这些内情,在最后的关键时刻。 在建安王武攸宜心中的亲情、生死与情义最为挣扎的时候,推了他一把。 那一句耳语,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然后就是建安王武攸宜在公堂之上的表演,当然是为了拖延时间。 等候林士弘与武家兄弟来救场。 沉默良久。 李行周想了很多很多,将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回头一想,政治真是太可怕了。 人性在政治的打压之下,竟以如此的扭曲! ...... “鄯侯,你是个聪明人。一些话,想必不用本官多说。” 林士弘说道。 “并州之事,就此了结最好不过。鄯侯就不必插手太深了。” 李行周没有言语。 冷冷的瞟了一眼林士弘身后的安定郡王武攸暨与安平王武攸绪。 武家兄弟不敢正碰李行周的眼神,一同在左顾右盼。 李行周明白,这两个姓武的东西没什么本事,但他们绝对是则天大帝的忠实走狗。 他们的这次从军之行,固然是有沾军功图出身的用意。 但是他们真正的身份恐怕就和林士弘一样,都是监军。 武攸宜也好崔晔也罢,包括李浑瑊在内,都是他们监控的对像。 甚至是拉线木偶! “鄯侯,还有何疑问?” 林士弘对李行周倒是客气,一直笑容可掬的。 “没有。” 李行周淡淡的道。 “这本就不是我职权之内的事情。只是凑巧碰上了,不由得不应对。” “鄯侯这么说,那就对了。” 林士弘笑吟吟的道。 “原本都是自己人,何必闹得不欢呢?” 李行周不动声色心中却在冷笑,自己人? 诚然我现在的阵营立场比较的偏向于武则天,但我跟武家的这些蠢货,能是自己人? 我可是支持太平公主的。 武家兄弟见风便使舵,同时上前来拱手一拜,笑呵呵的道。 “鄯侯将一场即将暴发的并州大都督府内乱平息于无形,力挽狂澜立下大功,回朝之后必有重赏啊!” “是嘛!” 李行周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 心想,虽然我没有主动去做这件事情。 但是这两个蠢货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我这不等于是间接的帮助则天大帝,拿掉了李浑瑊么? 没错,我立功了! 立的,还是大功! 这场功劳肯定不会像奇袭突厥王帐那样的记载于军功薄上,但却......简在帝心! 可是李行周的眉头却有些拧起……为何,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鄯侯,现在可以将人交给本官,带走了么?” 林士弘问得倒是小心。 张九龄上前一。 “本官身为监察御史,既然亲历此案,就没有中途放手不管的道理。” 林士弘对于这个“不识相”的小御史仿佛有些恼火了。 正待大骂他几句,仿佛想起此人与李行周交从甚密。 于是没有发作,只是转而对李行周说道。 “鄯侯,御史急公好义好打不平,但未免太过迂腐。你何不,劝一劝他?” 李行周摇头。 “九龄御史坚持的是律法公正,我何来劝他?” 林士弘咬了咬牙,“好吧......九龄御史,你想要如何管下去?” “至少,我要时刻与嫌犯在一起,时刻密切关注此案的一切动向! ”张九龄说道。 “除非朝廷革了我的职,罢了我的官,否则,张九龄绝对不能放手不管!” “好!” 林士弘有些气恼的闷哼了一声。 “那你就与嫌犯一同,随本官走吧!” “正合我意!”张九龄不退不让,一口就应下了。 李行周淡然道:“我想多问一句,林副总管准备把人带到哪里去?” 林士弘一笑,“自然是……洛阳!” “那并州大都府的事情,由谁接管?” 李行周说道。 “在北伐的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如果并州大都督府的衙门陷入了瘫痪,为害之大,林副总管想必自知!” 李行周这一发问,林士弘与二武兄弟的脸色都不自然的变了一变。 李行周将他们的微表情一读,心中已是了然...... 林士弘有“便宜行事”之权,现在看来。 他是想让安平王武攸绪与安定郡王武攸暨暂时代领并州大都督府衙门。 行使长史之权! 李行周心中不由得有些愠恼。 这两个无才无德的废物篓子、奸险废物,能担负起这等重任?! 那还不坏了整个北伐! “鄯侯,这是本官职权范围之内的事情了,你就不必多问了吧?” 林士弘以退为进的道。 “我是没权力多问。”李行周平静的说道。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非问不可。” “谁?” “我想,他很快就要到了。” 李行周淡淡的道。 “我们不妨等一等。许多的事情,林副总管不妨与他商议之后,再作定论。” 林士弘顿时恍然。 “鄯侯是说,黑齿将军要到了?” 李行周没有回答,默认。 安平王武攸绪和安定郡王武攸暨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恼火,恨不能上前来咬死李行周。 很显然,这个林士弘和武家兄弟的关系非常之默契。 否则,他们三人也不会同时出现在大都督府。 这次北伐,武家兄弟俩被黑齿常之派去督运粮草,可以说是碌碌无为也没有半分多余的权力。 他们肯定是早就盯着并州大都督府衙门里出现一片权力真空。 从而让他们过上一把封疆大吏的瘾! 当然,过一把官瘾当然不是主要的。 如果武家兄弟在这时候接管并州大都督府,哪怕是个“临时工”,也是意义非凡。 他们大可以借此为自己表功,说他二人是如何力挽狂澜平定了并州大都督府的内乱。 如何在事后收拾残局、稳定局面。 继续为大唐的北伐提供源源不断的后续动力。 如果这一回“临时工”做得好。 武家兄弟背后有着则天大帝这个结实的大靠山。 他们要“转正”,还真是不难! 换言之,这对废物兄弟,今天就是来......窃取胜利果实的! 李行周冷瞟了他们一眼。 我李某人和敬晖、张九龄、这所有人出生生入忙活了一场,到最后为你们做嫁妆? 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黑齿常之怎么可能会准许你们这对蠢货,暂行大都督府长史之权? 安平王武攸绪和安定郡王武攸暨被李行周这一眼瞪得心里有点发寒。 安定郡王武攸暨更是想起了那一日在三碗倒阁翻滚下楼的情景。 因此畏畏缩缩心有余悸的退后了一步。 林士弘侧眼一看这对武家兄弟,居然如此猥琐软骨头,半点硬气也没有! 我自己还没打算开口推荐让他二人暂行大都督府职权呢。 只被李行周一眼一瞪,他们就败下阵来了! 们自己都临阵退缩了,我又何苦继续力挺,还因此得罪李行周? 于是,林士弘也就箴口不言此事了,只道。 “既然燕国公要来,那本官正好与他一同相商之后,再作决断。” “如此最好。” 李行周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林士弘的为官之道。 果然圆熟无比。见风使舵,当真是他的强项! “哼!” “我二人,先行告辞了!” 武家兄弟很是有些愤愤然的,一同掉头就走。 没人拦他们,就连林士弘也没想在这时候,跟他们来个道歉解释之类。 烂泥扶不上墙,能怨泥水匠的手艺不好吗? ...... 前方拐角处现出一名女子,大半夜的她独自一人掌着一个灯笼就来了。 还穿着一身花红柳绿的百褶花鸟裙,酥胸半露步履风骚。 崔夫人,来了。 李白狮见到她更是恨到了牙痛。 大半夜的摆出这副风骚模样来找鄯侯,想干什么?! “站住!” 一身戎装的李副都尉上前几步喝斥一声,将崔夫人叫住。 大半夜的看不太清。 崔夫人初时以为李白狮是站在李行周门外的一名值戍士兵。 因此不以为然。 这时听声音方才知道是一名女子。 她当场一惊,随即马上又笑吟吟的道。 “原来是位巾帼英雄,真是飒爽英姿!” “你来此作甚?” 李白狮对她全无好感,冷冰冰的充满敌意。 “都是自己人,姑娘又何必如此敌视奴家呢?” 崔夫人仍是笑吟吟的,说道。 “我与鄯侯有约,这不,当然是赴约来了。” “鄯侯,与你有约?” 李白狮眉头直拧,打死我也不信鄯侯会约你! “那是当然。” 崔夫人一本正经的道。 “否则,我怎会冒昧前来?” “……” 李白狮直撇嘴,但既然是“鄯侯有约”她便不好阻拦。 于是扔下了一句“那便候着”,也就没搭理她了。 崔夫人倒是安之若素,就站在院子里等。 李行周到门口,看到院中站着一个人影,于是问李白狮。 “那是谁?” 话音未落,崔夫人就一摇三晃的上了前来。 满面桃花声音甜到发腻的嗲道:“鄯侯,奴家特来拜会!” 李行周的头皮都麻了一麻,崔夫人这个骚狐狸精怎么没有被林士弘一同带走? 李白狮看到李行周的神情就知道了崔夫人肯定是骗了她。 鄯侯肯定不会与之相约。 于是她很恼火,上前一步挡在了李行周与崔夫人之间。 “哧啷”一声宝剑出鞘三寸有余。 “站住!” 崔夫人被李白狮斗然暴发出来的这股子女汉子杀气给震住了。 斗然停步脸色都变了一变,慌道。 “别、别杀我!我并无恶意!” “收起兵器。” 李行周用在军队里发号施令的声音,颇为威严的道。 “崔夫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 李白狮闷哼了一声站到一旁,仍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崔夫人。 看到李白狮这副母老虎的架式,再又听到李行周这种公事公办的口吻。 崔夫人也收敛了一些风骚的姿态施了一礼,说道。 “奴家回去之后思之再三,发现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对鄯侯说。于是,这便来了。” “那你说吧!” 李行周就站在门口,说道。 “这!……” 崔夫人围着眼珠子犹豫了一下。 “如此大庭广众的,如何说来?” “好吧,请进。” 李行周道。 “李白狮,奉茶。” “是。” 李白狮心中大畅,贱妇,还想与鄯侯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然后找机会主动投怀送抱吗? 省省吧,鄯侯对你这样的风骚贱妇没兴趣! 崔夫人有些骑虎难下的进了房间,李行周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 请她入座李白狮奉茶,然后道。 “崔夫人,有什么话现在请讲。” 崔夫人左看看正襟危坐的李行周。 右看看冷若冰霜的李白狮。 此前的一点风骚心思都快荡然无存了。 讪讪的道。 “武攸宜,已经和我解除了婚姻。” “嗯。” 李行周不以为然的道。 “然后呢?” “然后,那个赵氏又和武攸宜混在一起了。” 崔夫人有些愤愤然, “那个妇人太有心计了,我终究是斗不过她。” 李行周耐着性子。 “夫人能说点有用的吗?” “我觉得……”崔夫人有点迟疑,小心翼翼的道:“李浑瑊可能……” “可能什么?”李行周当真是拿出了耐心。 李白狮很恼火,这个贱妇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说。 分明就是没话找话,还瞎卖关子! 于是她怒。 “你有话便说,无话便请。天色已晚,鄯侯要歇息了!” “我觉得......李浑瑊很有可能无法活着抵达洛阳!” 第288章 洛阳事变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从武则天建立大周王朝的第一天开始。 东宫就是一个敏感与多事之地。 庐陵王李显回归之后被立为太子住进了东宫。 惶惶不可终日。 平日里根本不敢和谁往来结交,东宫一向冷清得很。 但是半月之前,一向如同老鼠畏猫的太子李显居然壮起了鼠胆。 进宫向则天大帝提请一事,说想要为太子妃庆祝生辰。 则天大帝居然同意了。 到允许之后的李显回到东宫。 非但不敢相信,两腿还兀自战抖, 为此还被太子妃狠狠嘲讽了一顿,说他是无胆无谋的惊弓之鸟。 太子惊问难道。 “你料定陛下会同意? 太子妃便说了四个字: “陛下重病。” ...... 于是今日的东宫,宾客如鲫热闹非凡. 公卿大臣的马车往来不绝。 专为前来给太子妃太子妃庆生。 很多公卿大臣为了避嫌都只派了自己的妻子前来道贺,这从礼法上是说得通的。 但也有不少大臣是亲自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都是壮着胆子来和太子亲近亲近。 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虽然太子目前正处于弱势,但也正因如此才更加显得“奇货可居”。 真到了太子登基为帝的那天再来效忠,那恐怕也就晚了。 所以,这一场太子妃的生日宴,就如同一场若大的赌局。 有的人是揣上了全部身家跳入堵局,想要进行一番生死豪赌, 有的则是碍于情面不得不来,来了也只看个热闹,一分钱的赌注也不会下。 当然也会有一些人,非但是怀惴大笔赌资而来,还在心中谋划着想要把整个赌场都据为己有。 比如武承嗣。 比如武承嗣。 再比如,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的出现,则是大大的出乎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料之外。 太平公主刚下马车,太子妃就连忙亲自迎了上去。 “太子妃亲迎,本宫惶恐不安。” 太平公主落落大方的施了一礼。 “太平公主大驾光临,东宫蓬荜生辉。” 太子妃心中暗自大喜,这可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太平公主有多不简单,太子妃心中非常的有数。 紧接着,又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张易之! 张易之是则天大帝的面首,早已公诸朝野。 换句话说,他也正是则天大帝如今在朝堂之上的代言人! 东宫的局势。 顿时变得非常微妙,非常紧张。 好在所有人都是见过世面、注重礼仪的人。 就算心中杀意早已沸腾,脸上也只有笑容而已。 除了给太子妃庆生道贺,别的事情一概不谈。 因此,席间的气氛倒也算融洽。至少表面看来如此。 太子妃固然是核心人物。 她在太子的陪同之下,不停的接受宾客们敬酒致谢,并非常殷切的一一答谢。 太平公主端作席间,静看太子妃仪容款款笑语生欢,心中升起无限的鄙夷和同情。 鄙夷是因为,太子妃实在是一个野心太过巨大,而能力又太过差劲的坏事之主。 偏偏她还自以为,文韬武略无所不能。 同情是因为,眼下东宫实弱势,太子妃心急想让太子有所堀起。 谁都想拉拢谁都想巴结,这才有了今日武承嗣、张易之和太平公主同场出现的尴尬局面,由此已经不难看出东宫的悲凉处境。 但政治从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历来没有谁真能做到左右逢源都不得罪。 所以眼前的尴尬,很容易就会演变为一场不小的灾祸,更加容易伤及无辜。 别忘了,上面还有一个则天大帝! 思及此处,太平公主的眼中闪过一道寒意。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正当这时,太子妃和太子已经到了太平公主的席前。 太平公主连忙起身敬过了酒,然后眼神示意太子妃走到一旁,低声道。 “请太子妃更衣。”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太子和旁边的几个人听到。 这些人全都视而不见…… 太子妃非但不疑有他,还有那么一点暗暗欣喜。 太平公主这是主动要与我亲近呀!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妃和太平公主一同消失在了宴席之上。 不少人在心中暗暗惊叹:太子妃,果然胆大妄为作得一手好死! 武承嗣和张易之的眼中更是精光四射,避席而去私下密议, 你们有什么图谋?! 其实太平公主把太子妃叫了出来,还真没打算有什么特殊的密谋。 更衣之后太平公主就借口说不胜酒力有些头晕,想要找处地方休憩片刻。 太子妃身为东主又有意结交,便留了下来陪太平公主在庭院之中坐下。 仅仅聊了一番家长里短的闲话。 但太子妃毕竟惦念着满堂宾客,坐了片刻之后便请太平公主一同回去。 太平公主却说头更晕了,只想一个人留在这里歇息。 太子妃左右为难,只好硬着头皮陪在此处,和太平公主继续闲聊。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 太平公主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和太子妃一同回到了席间。 在转角进屋的一刹那,太平公主清晰的感觉到。 几乎满堂宾客所有人都将眼神投向了她,场面突兀的安静了好几分。 太平公主泰然自若,举目就看向了张易之。 莫名的冲他,婉尔一笑。 这一笑,满堂宾客几乎全都看到了。 张易之的心中狠狠一紧,妖妇为何要冲我发笑? …… 莫非是刚刚设下了害我的密谋?! 宴席散后,张易之头一个离开了宴会,飞也似的乘车冲向皇宫。 ...... 李行周的确是被崔夫人的这一句话勾起了一点兴趣,眉头一拧,问道。 “你是说有人要杀了李浑瑊?” “没错!” “何以见得?” 崔夫人非但不答,反倒是嫣然一笑小声的道。 “我屡次相助鄯侯,鄯侯就没有半点报答我的,只让奴家无偿的替你办事吗?”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和我家鄯侯讨价还价?” 李白狮越发恼火了,怒道。 “你一个罪人之女、罪人之妇,如今尚能行动自如便是鄯侯给你的最大恩赐,你需得知足!” “眼下,你最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再敢卖弄风骚、讨价还价,我便一刀.......” “呃……我说便是,姑娘不必如此动怒!” 崔夫人唯唯诺诺显然是被吓到了。 她向来是对付男人有一手,但是面对李白狮这样的女汉子那显然是......没辄! “李白狮不得无礼。崔夫人有什么话,不妨一次说清。” 李行周暗自好笑,李白狮这飙发的正是时候,我倒想发飙呢. 但是对崔夫人这样的人发飙,对我来说真是有点失了身份! 崔夫人只好如实开说了...... “鄯侯,或许你了解武攸宜,但你不了解那个赵氏。” “他们两个做了十年的夫妻,彼此就是一路货色。” “武攸宜固然是心术不正手段毒辣,但那个赵氏貌似良善,实际上她比建安王武攸宜更狠、更辣,而且她还极其善于伪装。” “武攸宜曾经对我说过,有时候他都有点害怕,怕自己一觉睡下就被赵氏杀掉了。” 李行周听完心中自行思考,说赵氏有心机这一点不必崔夫人来追加认证。 那一日她只在建安王武攸宜耳边一记耳语,就彻底的改变了建安王武攸宜的前后立场。 但赵氏是否毒辣,就很有可能是崔夫人出于嫉妒的栽赃了。 李白狮冷笑,而且转过了头去,都懒得反驳与斥责这个崔夫人了。 心里骂了一句:搬弄是非,无聊妇人! “此案已经了解,相关人等都已经交给了林士弘带走,我就是想管也管不着了。” 李行周淡淡的道。 “不过,还是感谢崔夫人给我说了这些。如果无事,崔夫人现在可以请回了。” “了结?” 崔夫人冷笑一声。 “我看未必!” “何意?”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崔夫人说道。 “你们不要太小看李浑瑊了。” “你这颠三倒四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行周有点愠恼的喝斥道。 “一会儿说赵氏心狠手辣会要杀了李浑瑊。” “一会儿又说此事尚未了解,李浑瑊仍有后招?” “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二者,有冲突吗?” 崔夫人针锋相对的争执了起来。 “李浑瑊有后招,但是赵氏不会让他把这个后招使出来,就是这个意思!” 李行周眉头一拧。 “李浑瑊,他还能有什么后招?” “鄯侯,枉你自诩英明,你就没有想过,万一林士弘和李浑瑊有勾结,事情将会如何?” 崔夫人说道。 李行周心头,一震! 李白狮也是一愣。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崔夫人反驳道。 “幽阁!” 李行周不由得眉头一拧。 “你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 崔夫人一笑,伸手探入了自己的抹胸之中。 几乎将整个都露了出来。 ....... 公主独自一人进宫。 在此之前,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具体有多久? 太平公主几乎都忘记了。或许一两月,或许百余日,又好像长达半年之久。 在这段时间里,不光是太平公主,几乎所有的文武大臣都很少见到女皇陛下。 她一直抱病不出藏在深宫,就像当年的大唐高宗皇帝的晚年一样。 不同的是,高宗皇帝当年还有天后和一群值得信任的宰相替他操持国事。 如今的大周朝堂之上,却只有两个乳臭未干的面首小儿张牙舞爪。 很多人都认为,眼睛国家正在面临一场巨大的危机。 万一女皇真的驾崩在后宫,除了二张又还有谁能知道吗? 再往更险恶的地方想上一想,假如二张狗胆包天把女皇给杀了。 然后自己假借女皇的名义窃夺政权。 又当如何呢? 所以,太平公主今日入宫拜年,除了是要履行礼节还有重要的政治目的。 在入宫之前,她已经和宰相仁杰进行了密谈。 甚至已经做下了最坏的打算。 假如女皇今日未能现身,一场“清君侧”的兵变就再所难免。 太平公主一袭宫廷盛装,雍荣款款的走上了万象神宫的龙尾道。 在龙尾道的尽头站了不少人,除了女皇的心腹近侍人等。 张易之,张昌宗和武承嗣都在。 太平公主特别留意了一下,那位身着戎装率领千骑把守万象神宫的千骑将领。 是武嗣宗。 “微臣张易之,奉则天大帝之命在此恭迎太平公主殿下!” 张易之首当其冲上前来迎接。 其他人也跟着一起施礼。 “有劳。” 太平公主礼节性的淡淡一笑。 “则天大帝何在?” “则天大帝陛下就在里间,等候殿下多时了。” 张易之很谦卑的样子,认真回答。 太平公主不再多言,抬步朝殿内走去。 “殿下且慢!”张 易之突然伸手一拦。 “何事?” 太平公主尽量平声静气。 “则天大帝亲口谕令,朕染疾风寒不便外出,更不宜接触他人以免传染疾恙。” “今日宫会点到即止,公主亲王人等便在殿门外问安即可。” 张易之说道。 太平公主心中一拧,莫非我娘真的出事了?! “殿下,不妨就在宫门外大声问安,则天大帝自会听到。” 张易之继续道。 “微臣也会将殿下带来的礼物,转献给则天大帝。” 太平公主沉默了片刻。 “如果本宫,执意要见则天大帝呢?” “则天大帝谕令已下,微臣职责在身,只好苦苦相劝。” 张易之答道。 “如果本宫,不听你劝,又当如何?” 太平公主再道。 张易之做苦笑之状,却侧过脸来用眼神示意站在一旁的武嗣宗等人。 低声道。 “微臣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莫要为难。” “你竟敢威胁本宫?” 太平公主冷笑一声,抬手一指武嗣宗。 “你给我闪开!” 武嗣宗穿着一身戎装叉腰站着,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丝毫不为所动。 太平公主愤而抚袖,抬脚朝里走。 武嗣宗上前一步居道拦住,他身后的甲兵也一同上了前来。 站成了一排,将整片宫门入口处全部拦死。 “大胆!” 太平公主怒喝。 “二十多年来,从来没人胆敢阻拦本宫出入禁中!尔等全都活腻了!” 武嗣宗等人仍是站着没动。 个个如同泥胎木偶,死活就是不让道。 这时武承嗣走上了前来,小声道。 “殿下息怒。何必闹得剑拔弩张呢?” “既是则天大帝有旨,我等自当遵从行事。” “我等?” 太平公主闷哼一声。 “武承嗣,你有何资格与本宫相提并论?我等?——这样的字眼,也是你配说的?!” 武承嗣表情一滞,咽下了一口闷气退到一旁。 撇过脸去摆出一副冷眼看热闹的表情,不再多言。 “尔等听好了。今日太平公主必须见到则天大帝陛下。任何后果,我一力承担。”太平公主大声道。 “谁敢阻拦,我便杀谁。” 众人闻言,耸然变色。 太平公主大步朝前走。 武嗣宗等人步步后退。 张昌宗大喝一声。 “拦住她!” 谁敢拦我!”太平公主这下真的发怒了。 伸手就将近在咫尺的武嗣宗的腰间佩刀拔了出来。 这刀子刚刚出鞘,便从里间传出了一个沉厚而威严的声音。 “太平,无礼!” 太平公主恍然一愣,怔住了。 “丹墀之内,岂容你冲撞禁卫舞刀弄剑?——还不退下!” 没有错,那就是母亲的声音。太平公主绝对不可能听错。 “咣当” 一声,太平公主将刀子扔在了地上,人也跪倒在地。 “罢了,赦你无罪。” 武则天的声音依旧传来,只听她道。 “你此番前来的心意,朕已知晓。只是朕风寒在身,不便见你。”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吧!” “是……儿臣告退!” 太平公主站了起来。 转过身,冷冷的瞟过了在场的张易之和武承嗣等人。 一步一步的走下了龙尾道。 她抬着头挺着胸,走得不急不徐。 她感觉,身后所有人的眼神都像是冷冰冰的刀剑一样。 紧紧的抵在自己的脊背上。 她更加感觉,今日之则天大帝。 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会抱着她哄她睡觉的母亲。 泪花渐渐模糊了眼眶。 她的步姿依旧雍容款款,但她的神情已是失魂落魄。 她在浅浅的低吟…… “则天大帝是则天大帝,母亲是母亲。” “她们,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 “李行周,你快回来!” …… 第289章 必须回去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白狮非常厌恶的直咬牙,骚贱! 李行周不以为然的笑了一笑,回头看向李副都尉用眼神示意说...... 不用吃醋,她那点身材比你差多了! 李白狮自然会意,脸上悄然一红,心中暗暗畅慰。 崔夫人从抹胸里拿出一封书信,说道。 “奴家一介女流从未作官,当然想不透这些事情...... “这是我父亲生前留下的一封密信,藏在我家祖庙之中的灵位牌下。” “如此说来,我父亲是早就料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有被人谋害的一天。” “因为在他死后,我肯定会去那里给他立牌位、送血食。” 说罢,崔夫人把带着体温的书信往李行周面前一递,李行周没有伸手去接。 李白狮上前一步接过书信拆了开来,将书信铺到了李行周身前的茶几上。 然后非常厌恶的对着崔夫人翻了个白眼。 李行周细致的看了看书信,很长,其中罗列了许多李浑瑊、武承嗣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并暗中筹谋夺取军权、反叛朝廷的事情。” “而且,信中还分析了李浑瑊、武承嗣做这些事情的动机,那便是则天大帝的不信任感。毕竟,儿子姑娘都不知道杀了几个了,更何况武承嗣这种侄子。” 武承嗣不想死,因此铤而走险组建了幽阁,暗中......! 看完信,李行周心中升起一个疑问。 既然早就知道这些事情,那崔晔为何不早报朝廷? ……那么很有可能是,崔晔自己也非常的不干净,他与李浑瑊根本就是早就勾结好了的一路人,因此他才不敢上报。 崔晔是害怕有朝一日被李浑瑊利用完了杀掉灭口,因此准备了这样一个后招。 在自己死后也能拉了李浑瑊下马垫背! 都是狠人,都不是好东西! “如果此信属实,倒是很能解释你父亲的确是被李浑瑊杀了灭口。” 李行周道。 “但你说赵氏要杀李浑瑊,从何说起?” “很简单,赵氏是武承嗣安排在武攸宜身边的人。” 李行周心中一亮。 “如此说来,武承嗣一直不信任武攸宜?” “鄯侯睿智,说得一点没错!” 崔夫人笑吟吟的赞许一声。 一见旁边李白狮冷面寒霜的瞪着她。 马上又收敛起了这副狐媚之态,正儿八经的说。 “这个妇人当真是心狠手辣不知廉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崔夫人愤愤的骂道。 “赵氏是武承嗣专门培养结交权贵的礼物。” “像安平王武攸绪、安定郡王武攸暨都陪过睡过觉!” 李行周有点愕然,赵氏陪武攸绪、武攸暨睡觉? 还真是人不相貌相! 赵氏继续道。 “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有一日东窗事发,武攸宜勃然大怒痛打了赵氏一顿,然后就把她休了!” “原本武攸宜体妻,其中还有这样的隐情。” 李行周皱了皱眉,“崔夫人,请你说下去。” “看来,奴家的确是有一点用处的。是吗,鄯侯?” 崔夫人笑吟吟的道,小有一点得意。 李白狮闷哼了一声,冷冷的道。 “鄯侯让你说下去!” “呃,好吧……” 崔夫人收敛了神色,说道。 “原本建安王武攸宜休妻之后是要将赵氏赶回洛阳的,但是赵氏悄悄的藏在并州没有走,并仍与安平王武攸绪通奸。你说这事儿,是不是很荒唐?” 听崔夫人这么一说,李行周心里的疑云顿时扫清了不少。 前后的一切就都串联起来了。 如果崔夫人所言不虚,那么现在基本可以明确的是...... 无论赵氏是否心狠手辣,有一点李行周可以肯定。 那就是她对武攸宜的专一和深情绝对毋庸置疑、无法伪装。 思及此处,李行周心中已是一片透亮,赵氏要杀李浑瑊? 李行周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吐出。 赵氏,我还真是小看了你这个貌似温良的蛇蠍妇人了! 很好,狗咬狗。 等你们咬完了我再来收拾残局! ...... 洛阳的天空下雨了。 电闪雷鸣,肆意滂沱。 武则天的心情就如同这天气一样。 但她的表情,就如同正在接受风雨洗礼的大殿,不动分毫。 她固然没有抛弃几十年来养成的沉静气度。 但更多的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 心力交瘁,连动怒都成了一种奢望。 她终于感觉到了自己衰老和孱弱,还有深深的无奈。 她,病了。 病得很厉害。 几十年来,她第一次没有在清晨起床之后化妆,然后她下令将殿中所有的镜子都撤走。 她不想看到自己现在这一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模样。 很多内心极其强大的人,都是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突然老去的。 这种老去并不局限于外表,但能通过外表很清晰的表达出来。 张易之跪在则天大帝的榻前,心中极为恐慌…… 因为他几乎凭借一双肉眼就清楚的看到了,则天大帝在极快的老去。 他甚至在心中大逆不道的猜想,会不会到了天明。 眼前就将是一副冰冷的尸体? “五郎,你说太平公主与东宫串谋要害你,可有证据?” 武则天闭着眼睛,在问。 张易之当然没有证据。 但他知道,此刻自己很容易就能制造出则天大帝想要的那种证据。 于是他道。 “陛下幽居深宫,东宫却公然聚集臣僚私相饮宴,这本就不平常。” “如今多事之秋太平公主突然现身东宫,又与太子妃私下密谋良久,岂能平常?” “最为可疑的是,密议过后太子妃屡次旁敲侧击的向臣打听陛下的一举一动,尤其关心陛下的龙体。” “臣一点都不难听出,她是急切盼望着陛下能够早日殡天,她才能名正言顺的当上皇后啊!” 没人能比张易之更加了解。 如今的武则天内心世界。 武承嗣位高权重野心勃勃,也不能小觑。 但真正能够对她产生最大威胁的,还是离她最近的东宫太子。 皇帝老弱东宫少壮。 提前抢班夺权的血腥宫变。 百年来屡见不鲜。 几乎快要成为了一项“传统”。 武则天一直都在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哪怕还剩最后一口气。 她也不能让自己落入那样的境地。 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帝王? 但武则天内心一直都很清楚。 近两年来自己身体一直不好,和外臣的联络越来越少。 对朝局的控制力也在不断减弱。 不得已,自己才假借张家兄弟之手来代为管理朝堂。 张家兄弟德行不堪能力下品。 她比谁都要明白,但这恰恰也是她愿意重用二张的原因。 真要是把权力放任给一个才德兼备能力突出的宠臣。 那自己恐怕早就沦为傀儡。 甚至是变作尸体了。 帝王的心术,向来不足为外人道之。 但要说太子想要谋反,武则天虽然万般提防,但也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自 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武则天绝对心知肚明。 就算背后有一批人不断怂恿,再借太子八百个胆,他也仍是不敢。 若非有着这样的把握。 自己也就犯不着费尽心思把他从房陵接回来。 塞进东宫摆样子了。 但是太子的身边,却不乏这样的野心亲近之人。 那个太子妃从来就不是一个安份之人。 这次东宫聚宴,打的也正是太子妃的名头。 不用猜,太子敢来上请此事,也是太子妃百般唆使的结果。 这个女人,该杀! ...... 武则天紧闭的双眼微微睁开,一抹杀机森然绽出。 跪在一旁的张易之冷冷打了个寒颤。 但太子妃毕竟不是寻常之人,若无确凿之罪名,杀之天下不服,到时恐怕更生祸患。 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压住躁动的东宫。 又不引起朝堂的震动与天下之不安…… 现在,没人比张易之更想则天大帝能活得更久一些,再久一些。 否则这颗大树一但倒下,自己再无栖身之地、活命之理! 武则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再度躺下,闭上了眼睛。 …… 太平公主府,临江傍水的二楼书斋之内。 一鼎铜炉檀香氤氲。 一株桃花望雨暗香。 太平公主将这株桃花放在鼻尖轻轻嗅闻。 脸上漾起一抹温馨的微笑。 “彘哥儿,今年的桃花,开得特别好。” “只可惜这场大雨,恐怕会打落满地的花瓣。” “但也如你所言,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那些东宫的花儿啊……” “虽是怜惜,但终究不能篡改天意。” “安心的去吧! ……来世,莫要生在帝王家!” 一队千牛卫,顶着大雨倾盆踏着电闪雷鸣。 如神如魔的闯进了东宫。 一纸敕令,让太子妃陷入了歇斯底里。 让太子李显骤然晕厥。 千牛卫很有耐心的等待。 从天黑到天明,直到太子苏醒。 然后,一丈白绫。 落到了太子李显颤抖的双手之中。 ...... 回到大都督府的后宅别院住处。 李行周发现。 今天这里来了一个非常特殊的客人。 太平公主的心腹宦官,李吉祥。 “我必须回去。” 李行周抬头说道。 ...... 随着外面九响静殿鞭声的暴鸣。 重臣与显贵们分左右各依品秩爵位高低迅速站定。 此刻不是大朝会,亦不是常朝。 但缓步进殿的武则天却穿的异常正式,全套的皇帝披挂一样不少。 在其左右搀扶着她进殿的也不再是内宦。 而是两个之前搅扰的整个天下难安的中年人。 虚搀着其左手的是刚刚晋位为嗣君的武承嗣。 右手处那人方一露面,顿时引得满殿哗然。 一些人甚至失声叫了出来。 “相王!” 左边由内侄武承嗣搀着。 右边由儿子相王李旦搀着。 太子李显被自杀后。 李氏唯一的继承人就是李旦了。 李显、武承嗣三人环形拱卫着盛装龙服的武则天一步步向御座而去。 这一幕太具有冲击性,以至于整个大殿有那么一阵儿的集体失声。 待武则天在御座上坐定之后,今天这次古怪聚会的目的也最终揭晓。 这是一次盟誓之会。 以李旦、太平公主为首的李唐皇室后裔与以武承嗣、武三思为首的武周宗室齐列大殿。 昭告天地之后,在满朝重臣的观礼下高声盟誓。 誓言武李两家永相亲爱,互不戕害。 双方共同盟誓之时,武则天早安排有史官在侧记录。 最终这份记录的内容会交由将作监铭刻于三份铁券之上。 而后三份铁券一藏于史馆。 一藏于武氏宗庙。 最后一份则供奉于高宗乾陵。 待这次声势浩大的盟誓完成之后。 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武李两家的关系和谐了不少。 ...... “公主……” 车外传来李行周的喊声。 这时太平公主那架宽大华丽的马车停了下来。 周围的带甲侍卫也勒住战马,停在了道旁。 太平公主掀开珠光宝气的车帘,便看到了李行周正骑着马独自站在街边。 她默然看着李行周,但她的神情从容庄重,没有任何痕迹。 …… 只见李行周从马上翻身下来,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公主。 他的目光如此专心,仿佛他的眼里只剩太平一个人一样。 李行周的心里现在确实只有公主一个人。 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公主,今上怎么说?” 李行周问道。 太平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上车来,和一起回府。” 李行周躬身抱拳道。 “是。” 说罢将缰绳递到旁边的一个朴景泰手里。 等别人为他开了车厢的木门,他才弯腰上了车。 豪华的四架马车再次启动,又宽又大的车子确实坐着舒服,稳稳当当的。 “今上执意要传立武承嗣为太子。” 太平公主淡淡地说道,一面说一面观察李行周的脸。 但是李行周只是皱眉应了一声。 “哦。” 他本来想继续苦口婆心地再劝公主的。 但最终没有再说,总是老调子怕公主的耳朵都听出了茧,便懒得多言。 只是默默地坐着看着她,等着她的态度就是了。 两人相顾无言,车厢里很稳但依然有点颠簸,他们的身体也随着车厢轻轻晃动,车轮上涂了油没多大的声响。 只是外面那些沉重的铁骑踏得石板路哒哒脆响。 太平公主脸上的神情依旧庄重,有上位者的气势。 李行周在她的面前也总是感觉有压力,一种无形的威压。 不料这时她带着这样表情忽然说道。 “彘哥儿,你过来挨着我坐。” 他不禁抬起头来看着太平公主,可是她的脸上却依然一脸冷热…… 太平公主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带着怨气的疲惫,颓然道。 “你处处卖力,是因为害怕武承嗣,和我在一条船上怕连累到你?” 李行周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这么说。 心里寻思也许是在武则天那里受了打击? 此刻他感受到了太平公主的失落与消沉…… 皇家里那骨子里冰冷的亲情,其实他也不是很有好感。 于是心下一软,强自站起身来坐到太平公主的身边。 太平公主听了他的话,顿时有些动容,神情异样。 “彘哥儿,能抱一下我吗?” 李行周。 “……” 回到家中。 一身盛装打扮的太平毫不顾忌形象的爬在了李行周的榻上。 “来,给我捏捏肩膀揉揉腰,这段日子你不在真是累死了” 眼见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李行周却也没说什么。 起身关了门后走到榻边坐下。 还真如太平要求的那样,给她按压起肩臂腰肢来。 李行周在太平水蛇般的腰肢上来了一下重的。 “把这礼服脱了,看着都累得慌” 太平动都没动,懒懒声道。 “你来” 天气虽已到严冬,但李行周这屋里自然不会冷。 伸手边给太平扒着外面的大衣裳边问道: “看来则天大帝是不想像登基之前那般再搞血雨腥风的大清洗了,这倒是好事。对了。首辅之位可定了吗?” “我还真有消息,不过你猜猜母皇嘱意的是谁?” 李行周原本还只是随口一问,但太平这看似不必要的反问却让他精神一振,颇有些不敢相信道。 “难倒是狄公?” 太平叹息了一声。 “你呀。还真是够聪明” 李行周猛然从榻上站起来踱着步子放声大笑。 “这有什么好聪明的。你母皇既然有意要缓和李党与武党之间的关系。” “那由狄公出任政事首辅就是最好的权术手段。” “只要狄公一就此位,满朝李党官员便能心安,这朝可就算真正稳下来了。” “狄仁杰回朝出任首辅就让你这么高兴?” “狄公一代人杰。由他出任首辅实是天下之大幸也” 李行周嘿嘿一笑。 “不过更让我高兴的是武承嗣这回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倾尽心力相当嗣君。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受李行周感染,去了礼服只穿着一身内裳的太平莞尔而笑。 “你怎么不知道他不是嗣君呢?” 闻言。 李行周一身冷汗。 第290章 太子武承嗣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一身冷汗。 武则天立了武承嗣为太子。 而他。 是武承嗣的主要对手。 听太平公主说完。 李行周还是回到榻边很郑重的向太平问道。 “你那边可察觉出武承嗣有什么异动没有?” 太平摇摇头。 “自这一次武李党争初起一直到现在。” “他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这几天更是与我一样穿梭于各家王府,还真没察觉出什么来。” “他已经成为了嗣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闻言,李行周皱起了眉头,不对呀! 武承嗣虽然平庸,但只要不事涉嗣位之争就还有些容人之量比较起来。 武承嗣此人心胸最是狭窄,其睚眦必报的生性可是史书明载的。 如今历史的轨迹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武承嗣这个人的心胸性格却不可能即刻就变。 他现在的一切表现都不是他该有的正常反应,这里面怎么看都透出些妖异的味道。 而李行周还知道一句话,事物反常必有妖异。 反之,武承嗣此时的妖异之举就是其反常之兆。 但武承嗣究竟反常在哪儿,却因为没有任何消息线索而不得窥知。 沉思了一会儿想不出什么来之后。 李行周先就将之放到了一边。 ...... 李行周一巴掌拍过去。 原本是想拍太平的腰肢。 孰料太平正好身子一动。 于是乎这一巴掌就偏了方向。 着落在内裳下那一丰熟上。 弹力真好! 李行周脑子里刚冒出这么个混乱的念头。 太平已扭头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真是复杂的很。 有疑惑,有嗔怒,有春情,有艳媚…… 真是千种风情。万般滋味,让人品味不清。 “瞅什么瞅,这么晚了还不回家?” “速速起身” 李行周边义正言辞的说着,边悄然起身离榻。 但这点小心思却没能瞒过太平。 身子刚刚站起来,就见着太平一脚踹来。 这踹在腿上的一脚着实实在。 李行周当即就坐在了地上。 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后。太平方才从容起身穿上了礼服。 “你这鸟人,占了便宜还要装谦谦君子,休想” 她轻蔑的瞅了李行周一眼后。 “啪” 的将绣满金丝的礼服下摆一甩,昂首挺胸傲然而去。 李行周口中哀叹道。 “冤枉啊。这真是意外” ...... 太平公主的脸上露出了忧郁之色。 在李行周眼里,以前公主总是那么自信从容,威严而有大家之风。 她现在这种神情倒是很少见到。 宫殿中的地板一尘不染,她便在朱红的柱子间缓缓踱着步子。 就像嫦娥徘徊在月宫中一样,仿佛有无尽的情思。 “公主……” 李行周欲言又止,本想问她是不是决心不够。 太平公主听到李行周喊她。 便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他。 她的眼神看得人身上不知什么地方很疼痛似的。 只听得她幽幽叹息道。 “也不知是不是我变得多疑了,现在哪些人才靠得住?” 李行周一听顿时恍然,忙躬身道。 “公主的做法很对,这事首先要保密。” “万一被武承嗣知道了,他心里一急来个孤注一掷,咱们可快不过他……。” 太平凄然地笑了笑。 “事情还不糟。” 听到这句话,李行周只觉得心里流过一股暖流,动容道。 “我永远与公主共进退。” 太平公主道。 “如果有一天我们有了厉害冲突,你也会这么说?” 李行周断然道。 “我以前就说过,公主如果不满,只需要一句话。” “我立刻便自刎谢罪于跟前,绝无半点犹豫!” 太平忙握住他的手,却用责备的口气道。 “大事当前,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可是她自己却说道。 “万一不利,我们两人相伴,黄泉路上倒不孤单。” “唉,骤然之间,想到或许我在别人的心里。” “也是那种冷血无情、不顾大局的恶毒女人……” 李行周感觉到她的情绪有点低落。 她的心还不够狠、不够硬。 所以是永远比不上武则天的。 现在一定要让她找回自信果断。 否则真就玩完了! 李行周忙好言道。 “不管别人怎么认为,你永远是我最好的人!” “您没有做错,臣坚定地站在您的身边,放手一搏罢!” 太平听罢心里一高兴,露出了一个笑容。 “到底还是彘哥儿最好,那些人平时不论怎么顺着你,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李行周见状松了一口气,沉吟道。 “咱们得赶紧了,第一步先确定参与谋划的人,越少越好。” “除了必须用得上的人,其他的都要保密。” 太平想了想道。 “这种事必须考虑周全,万一谋划出了纰漏,事到临头时再要补救就不好办了。” 李行周昂首道。 “公主,干脆初期策划方案交给我来办。”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完备,而是兵贵神速!” 这时太平骤然抬起头来,用鼓励的眼光看着他。 “我信你。” “如果连你都不信,我还能信谁?” ...... 说到这里,李行周看着太平摇了摇头。 “若是你能当皇帝倒也不错,哎,可惜……” 闻言,太平脸上似笑非笑,神情古怪的很。 “你当真有此想法?又可惜什么?” “相王胆子已全被则天大帝吓没了,据闻如今每一听到朝廷有使者来,皆以为是则天大帝要将其赐死的,进而涕泪横流,几欲自绝,全仗着韦王妃安慰才勉强撑下来,一个人惊怖之症到了这等程度,还怎么君临天下?” “至于武承嗣,为相也已多年,但这么些年下来却无一样能拿得出手的政绩。” “皇城中常有人议论是‘位尊为无功,俸厚而无劳’。” “如此这般,即便是登基为君也难使臣民归心” 李行周摇晃着手中的茶盏。 “以我之所见,公主你的心性和能力都比这两人强的多了。” “更兼具李唐之女及武氏之妇的身份,自然也是有资格问一问鼎之轻重的。” “但可惜的是则天大帝根本无意让你参政,而在当前的情势下。” “没有则天大帝的强力支持是绝不可能登临大位的。” “尤为可惜的是你经营的时间太短,根基也太浅。” “没有足够的实力说什么都是枉然。” 李行周这番话算是彻底把太平一直云山雾罩着的最幽深心思给彻底捅破了。 这也间接的将两人的关系推到了一个新的程度。 太平静静的听着,听完时脸色已彻底沉冷下来。 再没有了往日堪为遮掩的艳媚。 “噢,你这番话究竟是在撩拨我?还是在劝我知难而退?” 李行周放下手中的茶盏,摇头笑道. “自作聪明。” 太平冷“嗤”了一声。 不屑的看着李行周。 二武这次怎么又会合流? 缓缓在屋子里踱步了许久。 李行周蓦然转过身来紧盯住太平的眼睛。 “莫非……武承嗣他还有后手?!” 太平闻言展颜一笑,恰如国花牡丹绽放,艳媚无双。 从武承嗣跟武承嗣合流的真正想法,随着这次李党与武党的大决战拉开序幕。 一个又一个的谜突兀而来,让李行周恍若走进了一团团迷雾。 .... 当太平再睁开眼睛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另一双眼睛。 一双异常清亮,再也看不到半点颓废的眼睛。 而后她又看到了那个异常熟悉的淡淡的笑容。 以及一种慢慢习惯起来的语调。 “这回完了,睡都睡了,咱俩还真成夫妻了” 莫名的,太平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安宁。 此时她才猛然发现,刚才这一觉睡的是如此踏实、 几年来第一次没做梦,更别说噩梦了。 这种久违的安宁和无梦的事实让她的心底如山崩海啸般、 但脸上却没一丝一毫的表露。 “要睡也是本宫睡了你,你担心什么” “快起来吧,我的胳膊都要让你压断了” 太平这才发现她的头居然是枕在李行周的胳膊上,不知枕了多久。 也不知李行周醒了多久,分明是不想打扰她的沉睡所以才一直保持着不动。 李行周的这个不动让太平心里狠狠的动了动。 但脸上依旧毫无表示,翻身坐了起来。 “说吧,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 李行周回顾左右,房子里就他们俩,非常安静。 她恐怕和李行周一样,内心里都比较担忧。 确实,真正想到政变的具体了。 才会发现强大的势力都是浮云,要干事照样困难重重。 李行周看着太平。 忽然之间觉得现在她的这副打扮更有气质。 或许是他的审美更倾向内敛美的关系吧,对于大红大紫的张扬艳美,反而缺少赞同。 太平公主的身材特别丰腴。 正适合唐代的审美,面部轮廓也是大方饱满。 没有一点小家子气,这才让她平日特别有气势,和长相也有关系。 今天她的妆扮的神情和往常又有些不同,衣着素净,神情之间有些郁色…… 但在李行周的脑子里,嫦娥的形象好像总是穿的白衣服。 今儿一看,公主穿着素白绫罗长裙。 竟他总是想起月宫里的嫦娥…… 这时太平公主问道。 “你想出办法来了么,步骤呢?” 李行周忙抱拳为礼道。 “回公主,已经想好了。我想过很多回,觉得刚开始的第一步杀招不能用羽林军……” 太平公主若有所思地点点,她这段时间应该也在构思政变的事。 李行周接着说道。 “如果用羽林军开局,其中有两个困难实在没有办法解决。” “一是预谋,我们只能让两个将军事先知道,如果消息在羽林军里扩散,禁军里人多嘴杂成分复杂,恐怕泄密。” “二是速度,临时调动军队,从动员到出击,花费的时间太长,无法做到出其不意。” “朝阳门的万骑还在武承嗣手里。” “咱们如果不能出其不意给予致命一击,后面就难办了。” 他说罢沉吟犹豫了许久,沉声道。 “我的想法是用左翊卫!” 太平不解道。 “左翊卫?” “禁军有这股人马……哦,你是说你打吐蕃的那支军队?” 李行周眼睛里露出一丝兴奋。 “正是!左翊卫全是陇西人,士卒都无甚背景,几天之内消息不可能传到上面来。” “几个将领也全是我的人,靠得住。” “另外,他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勇猛之士,战斗力不弱。” “所以我想来想去,唯有这股人马最适合!” “而且,人数不宜过多,三百人即可” 太平沉吟道。 “可是只有三百人,能做什么事?你先说说打算。” 李行周道。 “武承嗣每日在亲兵护卫下去太极宫办公。” “我留意观察了一下,他每天的路线和时间几乎都是固定的,身边只有三百余骑兵。” “上朝之路,便是我们的机会。” “我先密调左翊卫潜入洛阳,然后马上部署出击,直接歼灭武承嗣一众人,实施斩首行动。” “先杀武承嗣开局,然后斩杀建昌王武攸宁和安平王武攸绪……” “如此一来,万骑已是群龙无首,公主再命羽林军穿过太极宫,逼到朝阳门之下。” “以‘武承嗣武力逼宫,非法夺得帝位,大逆不道,帮凶者灭族’为出师之名,瓦解万骑。” “乍一听起来不错……” 太平皱眉沉吟道。 “只是左翊卫还远在陇西。 “从秘密调进洛阳到斩杀武承嗣如此繁冗的过程。 “中间只要有任何一处出了差错,全盘皆输!” 李行周道。 “没办法,我想过洛阳的所有甲兵,没有一支靠得住。” “公主府上多是卫士,恐怕调他们做这种事有点玄,其他人又没有那个实力。” “我会让大熊从陇西带一部分人过来,城外也有一部分的左翊卫。” “真正起事的话,够了!” 正如李行周所言,天子脚下无论是鄯侯还是宰相、或是皇亲贵胄。 都不敢在洛阳城里私养太多武装,否则就是谋逆。 家里私藏超过十副盔甲都够得上谋逆大罪了,更别说几百几千甲兵,除非是禁军和府兵这样的国家军队。 只有武承嗣和太平公主要强势一点,府上的武装力量够看的。 可是这些人主要由官宦家的子弟组成,成分复杂,干谋逆这样的事不太靠得住。 太平公主忧虑道。 “你这个办法真算不上好,中间漏洞太多。” “最大的漏洞便是如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洛阳部署?” “还有三百人对三百余重骑兵毫无优势。” “你们还没有盔甲和长兵器,打不打得赢?” “就算打赢了,武承嗣跑掉了,直接去朝阳门怎么办?” 李行周叹息道。 “还有其他办法么?” …… “公主,你觉得哪个办法好?或者还有其他办法吗?” 太平公主脸色苍白,左右踱着步子。 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她喃喃道。 “真的只有鱼死网破?” 李行周心中大急,急忙抓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 “公主,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切不可犹豫退缩,否则不用拼,咱们已经输了!” “你是在叫大家都去送死!” 太平情绪有些失控了,此时此刻,李行周是第一次见到她暴露出软弱的一面。 是的。 畏惧和退缩。 是软弱最好的表现。 第291章 两路兵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李行周道。 “怎么把左翊卫秘密调进洛阳,我已经想好办法了,问题不大。” “至于与武承嗣一战,唯有血战到底!” “兵分两路,将其堵在长街上,前后无路……” “就算他从天上飞了,只要成功阻止他到达朝阳门也还有生机。” 他断然喝道。 “只有先杀武承嗣,才是最好的办法!” 用羽林军一部斩灭武承嗣卫队自然容易赢。 但羽林军士卒在宫里呆久了,就怕泄密。 李行周的双手放在太平的肩上。 已感觉到了她的肩膀在颤抖。 她害怕了…… 李行周缓了一口气,说道。 “至少咱们还有机会,就搏他一回吧。” “就算输了,已经尽力也是如此结局。” “也没什么好后悔,我陪公主一起上路便是。” “我……” 李行周缓了一口气,说道。 “至少咱们还有机会,就搏他一回吧。” “就算输了,已经尽力也是如此结局。” “也没什么好后悔,我陪公主一起上路便是。” “我……” 太平的脸色十分难看。 李行周忙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抚慰之。 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太平公主不过外强中干。 心肠根本比不上他。 在心理上,恐怕她这个公主此刻反而更依赖李行周。 李行周好言道。 “记得我学使刀的时候,和大熊打老是输得很难看,一招都挡不住。” “他对我说:你想得太多了,心里不是猜对方的招数就是想自己的招数,反而影响应变,不如放开心胸,一心向前。” “公主,现在什么谋略都没用,对方不会和我们玩花样,就是要用武,我们只有硬拼。” 太平犹豫了一下,手臂轻轻环绕到了李行周的腰上。 把头轻轻靠了过来,淡淡说道。 “就这样抱着我。” 李行周忙大出感情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富有感情。 “我愿为公主死战,永远保卫您的安危。” 也不能说是虚情假意。 而是他现在自己都很害怕恐惧。 不强撑着的话,一起退缩,只能等死了。 其实最后的决战临近时,他反而感到轻松了一些。 反正就这么一次,是死是活很快就能揭晓。 不必再漫长地等待命运的裁判了。 ...... 王难得去探查武承嗣行踪还没有回来。 李行周在太平的房中先是感觉不对劲儿。 继而有些莫名的心神不宁,再也枯坐不住,起身绕室踱步不已。 太平被他绕的眼晕。 “你觉得武承嗣下一步会怎么办?” 这一问让太平沉思了许久,最终看着李行周摇头道。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我要出城。” 李行周坚定的说道。 ...... 永济渠是隋唐大运河的重要河道。 当年杨广和李世民讨伐高句丽都是通过永济渠运兵、运粮。 范阳就是永济渠在北方的终点站,同时范阳也是幽州大都督府的治所。 地理位置极其重要。 晚上,阿保机和崔安柿一行人全都换上了运粮军士的阜袍。 拿着如假包换的伪冒军籍和通关文书。 各自登上了三艘运粮的大军船。 大船刚刚开动,就有一艘小船靠到了阿保机的船边。 王思礼! 王思礼笑着说道。 “某受鄯侯所托,专程北上来接熊将军秘密入京。” 阿保机说道。 鄯侯捎了什么话来?” “宫中有难,请熊将军尽快回京。” 王思礼说道。 “这是鄯侯的原话。还有许多细节,请容在下慢慢道来。” 宫中有难。 听到这四个字,阿保机慢慢的躺了下来。 躺成了一个挺舒服的姿势,悠然道。 “旅途漫漫,你说,我听。” “熊将军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王思礼挺好奇。 “刚好相反。” 阿保机微然一笑。 “我必须趁这旅途的时间好好养伤。如此方能应付,接下来的拼死一搏!” ....... 左翊卫一部的大帐。 左翊卫的主力还是在陇西。 哪怕是李行周一手重建的左翊卫,他也没资格将左翊卫的精兵良将们全部调来。 李行周、朴景泰、舞阳,再加上左翊卫四校林云、卫伯玉、张守珪、邢君牙。 “没有任何人有权杀害公主,除非我率先战死。” 李行周斩钉截铁地说道。 随即又对在场的四个将帅鞠躬。 “李某请求诸位与我并肩作战!” 这时林云站了出来,回顾其他三人道。 “我们为了什么而战?” 众人愕然,李行周也有些不解。 但依然保持着诚恳的态度,并不想用身份威压。 他想了想说道。 “如果有人活下来,拜侯伯、食实封。” 林云笑道。 “这事儿危险,命都快没了,还想什么封侯?” 忽然他的神情一正,抱拳道。 “不过,林某仍旧愿意追随李学士。” 其他三个旅帅这才明白原来林云刚才在半开玩笑地为大家争功。 他们却不敢开玩笑,干脆利索地纷纷说道。 “鄯侯保卫殿下,我等保卫鄯侯。” 林云继续笑道。 “很好,果然都是有胆量的小子,富贵险中求啊……” “鄯侯可是丑话说在前头了,会死人的。” 舞阳淡然道。 “人迟早也要死,大丈夫死在宫阙之下,轰轰烈烈,并不窝囊。” 李行周顿时松了一口气,也颇有点感动。 “诸位不顾性命,这份情谊李某定不相忘。” “就这么说定了,集结左翊卫,半个时辰后出发!” 阿保机爽朗喝道。 左翊卫没有陌刀和盔甲,但装备仍旧很多。 不然没法煮饭吃,也没法砍树扎营。 平时行军还要携带粮草,故每名士卒配备有六匹骡马。 但李行周称突袭山匪只需几天时间,兵贵神速,下令轻装简行。、 于是众军把各种工具抛弃在营房,伐木煮饭的东西都不要了,甚至帐篷也不带,只带武器、干粮水袋和马吃的豆饼。 每人两匹战马,收拾停当便出发。 因洛阳周边关防有不少人对漕运衙门的事情了解。 甚至什么时候给洛阳进贡都一清二楚,李行周无法找到其他借口,只能借口出城剿匪。 他们昼伏夜行,专走偏僻的道路,只有两三百人的小股人马,隐藏行踪压力不大。 三天之后进入关内道。 ....... ?此时此刻,阿保机刚刚一脚踏上板渚的陆地地面。 长时间的行船刚刚落地。 他感觉还有一点站立不稳。 “熊将军,只能这么快了,希望没有误事。” 王思礼说道。 “请跟我来。” 阿保机点点头。 “必须赶天亮之前,快快快!” 一行人离开岸滩迅速离开,跑进了一片树林之中。 王思礼显然对这一带相当的熟悉。 他带着阿保机等人在树林中飞快的穿行。 走了足有大半个时辰片刻也没停歇。 终于来到了一处芦苇丛生的隐蔽滩头。 阿保机轻吁了一口气,这地方他熟。 以前在洛阳的时候,不止一次的驾船到这里来钓鲈鱼。 如此说来,离洛阳不远了! 王思礼一声呼哨,芦苇丛中如同魅影一般滑出二十多条渔船。 “委屈诸位了,只有这样的渔船才够隐蔽。” 王思礼说道。 “天明时分洛水的渔人都会回城卖鱼,上了船诸位都请乔装改扮成渔夫。” “左翊卫的兄弟会给你们驾船,直接把你们送到南市的鱼肆码头附近。” “到了那里会有人来接应,你们只管扛上鱼跟他们走便是了!” 阿保机轻吁了一口气。 “安排得不错。但我必须第一时间见到燕顺与王行衍!” “熊将军放心,早就安排好了——请登舟!” 阿保机不由得呵呵一笑,办起正事来,还是这么靠谱! 众人陆续登舟,阿保机与崔安柿、王思礼同乘了一舟。 上船之后大家都开始换衣化妆忙得不亦乐乎。 船上还真有鲜鱼,显然是刚刚才从河里打捞上来的。 阿保机不得不佩服王思礼的办事之周密。 小小的渔船也走得极快,而且二十多艘渔船很自然的分散开来。 和江面上其他的一些洛阳渔船混杂在一起。 毫无违合之感。 ...... 待李行周经过洛阳东面一道依山而建的关隘时。 因地势崎岖,只能从这里过境。 李行周想着部署在关内道的军队多是上番的府兵。 府兵又属外朝控制,外朝官吏多私谒太平。 府兵将帅们对太平公主的人不会太过刁难,他便硬着头皮率众过关。 守关将领查完李行周的身份,见他带着两三百个没穿盔甲的人,便问道。 “鄯侯带这么多人去洛阳作甚?” 这下李行周不能再号称剿匪。 因为关内任何军务他们都无权过问。 他指着身后押运的箱子道。 “送东西。” 将领疑惑。 “送给谁的东西?” 李行周佯怒道。 “关你鸟事!什么玩意?给老子滚!” 守将脸色微变,红着脸道。 “今上午才有东都的官吏过关,我听到消息,说鄯侯带兵出城剿匪,不知踪迹。” “可现在您怎么忽然又要送东西去洛阳……” 听到这个消息,李行周吃了一惊,和众将面面相觑。 几天前出城的消息这么快就有人赶着报到洛阳去了? 年前武承嗣在洛阳布了许多眼线。 一定是那帮人打小报告! 李行周一想,既然他们事无巨细都报上去。 那么很多事反而不太会引起上边重视。 反正马上就到洛阳了,最迟明早就可以动手。 现在才露出蛛丝马迹,问题应该不大。 …… 用一小股团练兵进京图谋大事,也只有他李行周想得出来。 京里各种势力错综复杂,大事就很多了。 恐怕没人会关注这样的小事。 正这么想的时候,忽见面前这守将的手不自觉地放到了腰刀上。 李行周心里微微一紧。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突然身边刀光一寒。 只听得“啊呀”一声惨叫,一柄横刀已插进了守将的腹部。 那守关将领瞪圆了眼睛,口吐鲜血。 “你……你们……” 李行周大惊,转头看时,原来是朴景泰。 他无奈道。 “老朴你干什么?!” 朴景泰脸色纸白,结巴道。 “我……我以为他要对鄯侯不利。” “唰唰唰……” 关隘门口的士卒立刻拔刀相向。 李行周身边的众将吃惊,纷纷护到前面。 情势莫名地紧张起来。 李行周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捂肚子蜷缩着的守将。 他真是头大。 但现在不能多想。 当下便沉住气站了出来,恶狠狠地喝道。 “此人竟敢无理取闹!你们拿着手里那玩意想作甚,啊?” 众士卒情知暴起杀人的是鄯侯。 不知该怎么办,怔怔地站在原地。 就在这时,城楼上一将喊道。 “还不快为鄯侯让路?” 门口的士卒只得收起兵器,沉默着让到道旁。 李行周忙率左翊卫通过了关隘。 刚过来,那朴景泰便急忙跪倒在马前,叩首道。 “我一时失手,犯下了大罪,请鄯侯赐我一死。” 李行周扬起马鞭,“啪”地一鞭抽到他的脸上。 “没出息的东西,你紧张个什么?暂且留下你的性命,到战场上去死!” 朴景泰急忙磕头道。 “谢鄯侯大恩!” 突然出现的一个小意外在众人的心头蒙上了个阴影。 林云也忍不住说道。 “死了个将帅,他们肯定要上报,这事严重么?” “又不是寇边军情,只能层层上报,最后到兵部,不可能今晚就能有结果。不管了,明日一早便动手,先赶到洛阳再说。” 李行周强作胸有成竹地说了一句。 话虽能这么说,但这样的事又给他增加了一层心理压力。 现在他就觉得自己马上要崩溃了。 人真不是什么压力都能承受得了的。 公主说得对,整个计划。 只要中间出现任何一环差错,就会满盘皆输。 现在李行周算是明白公主的话了。 左翊卫还没进洛阳,就已经出现了各种意外…… 牵扯太多,能算得事无遗漏的那种应该不是人,恐怕是神。 不然什么预谋都是狗屁! ...... 黎明时分,阿保机的船最先抵达了洛阳。 有惊无险的一番检查之后,他们进入了渔肆。 这里已经有了很多的渔船和往来的贩夫走卒。 洛阳城里数十万人每天吃的鲜鱼,差不多都是这时候从这里发出来的。 可以想像现在这场面有多大。 阿保机这些人杂在人群之中,还真是不打眼。 但是他们的船才刚刚靠岸。 马上就有一个商人打扮的汉子带着几个随从冲他们哟呵。 “船家,可有鲈鱼?” “有!” “过来,我要了!” 阿保机一听声音就乐了。 来了! 船行靠岸,阿保机等人像模像样的挑起一篓篓鲜活的鲈鱼上了岸。 王行衍还故意上前来挑肥捡瘦一阵。 然后一巴掌拍在阿保机的屁股上。 “哎哟,好精壮的汉子啊,当个渔夫真是太屈才了,不如来跟我做事吧?” “巧了,我也正有此意。” 阿保机也答得像模像样。 “我有家传的金刚狼牙棒,保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嘿嘿,别激动,别激动,我说着玩的!” 王行衍干咳了一声。 “跟我走吧,快一点,可别耽误了我店里的生意!” 第292章 谁先出手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 乌啼寒夜,武承嗣在惨白的月光下静静站了良久后。 再次迈步向前走去。 当武承嗣把自己的意图向张易之说明时。 可怜的莲花六郎当场就吓得面无血色。 若非武承嗣伸手扶住。 他是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给则天大帝下毒? 别说做,张易之想都没想过居然有人敢生出这样的想法。 武承嗣静静的站了一会儿。 给了张易之足够平复心情的时间之后,方才森然声道。 你是某引荐入宫的,某若出了事。 你以为则天大帝还会留你?” “此外,你也别忘了。” “你父母还有兄长拖家带口来到京中后可都在本王的指掌之中。” “本王若想让他们今晚死。他们就绝活不到明晨。” 刚刚平静下来的张易之闻言欲待挣扎。 却被武承嗣牢牢的按住了肩臂。 语气也变得异常和煦,透着浓浓的诱惑。 “难倒你真想一直陪着那个老女人?” “难倒你真甘愿一直被人以男宠视之?” 张易之慢慢的不再挣扎,武承嗣却不放开他,不断说道。 “你与本王已是生死同命,今晚之事若是不做,最终还是个死。” “本王如此身份都搏得,难倒你竟不敢一搏。” “此事若成不仅性命可保,你与家人富贵荣华亦是唾手可得。” “此后公侯万代,复有何恨?” 良久的沉默后,张易之猛然抬起头来。 张嘴之间一口森冷的白牙在惨白的月色下闪着寒光。 “这事儿我做了,我也不求什么荣华富贵,公侯万代,无论成与不成…” 张易之咬牙良久,后面的话最终还是没说。 接过武承嗣手中的桑皮纸包后便去了。 就在他迈步时,武承嗣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至少今晚,宫城俱在本王掌握之中,你莫要自作聪明。” “一个时辰之后,本王等你的好消息。” 张易之顿了顿身子。 听完后什么也没说,便头也不回的去了。 目送张易之走远后。 武承嗣心中的最后一点犹豫也一扫而空。 亢奋到异常的他言行举止之间反倒透出了平日里少见的果决杀伐。 ....... 听武承嗣备细将事情说完后。 安定郡王武攸暨当场倒抽了—口冷气,眼见着额头上就有细汗渗出。 “武攸暨” “啊” 武攸暨答应—声后,见武承嗣面色不豫。 忙将满心的恐慌等杂乱心思收摄起来。 他也明白,以其与武承嗣的关系,事情到这—步时他也被绑死了。 武承嗣若是不能活,他亦是死路—条。 心—横之后,武攸暨的脑子反倒清醒下来。 开始根据武承嗣此前所言急速思谋起来。 没过多久,他走到武承嗣面前。 “太子殿下,此时有几件事是必须要做的愈快愈好……” “你说” 武攸暨边急促的踱着步子边急促声道。 “—,太子殿下即刻前往则天大帝寝宫,力促张易之尽快下手。” “则天大帝那里消息未定之前,今晚之事再不能透露—丝—毫。” “便是咱们自己人也说不得否则恐有大变……” 武承嗣闻言凝重的点了点头,他明白武攸暨的意思。 武则天强势的太久,给人的压力也太大。 她—刻不死,即便是外面的那些亲信也不敢生出谋逆之心。 简而言之便是武则天不死,后面什么事情也做不得了。 甚至连武承嗣之内有话都难明说。 脸色变了又变后,武承嗣终于咬牙点了点头。 情势发展到这—步时,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亲自面对。 都必须亲眼看见武则天死在他面前。 你死,我活,实已没了半点妥协的余地。 不理会武承嗣脸色的变化与心情的复杂。 安定郡王武攸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二,即刻派人出宫,矫诏传庐陵娄李显进宫,今夜必须牢牢将他控制在咱们手上此人后面或有大用……” “三—即刻派人拿住太平公主,天子的诏书与印玺皆是由她掌管这两样物事缺—不可……” “你提醒的是,我即刻就办……” 武承嗣召手唤来人,将这两件事吩咐下去。 安定郡王武攸暨理了理衣衫。 “—个时辰也差不多了,太子殿下。” “是该到则天大帝寝宫的时候了。” “事情到这—步时,大展翅事当可期也!” 武承嗣喷出几股粗重的尊息。 “走” ...... 众人在马蹄踏起的呛人黄尘中继续赶路。 黄昏时分到达了洛阳郊外。 李行周率众避到了一座山中修整。 他和众将密议。 “太早进城恐出纰漏,今晚我们就候在这里,明日凌晨即可进城,进城没有问题。” 林云拿出一张临时绘制的草图展开,指着上面道。 “咱们在盛业坊动手,鄯侯确定他每天都从那里经过么?” 李行周点头道。 “前段时间我派人每日观察,从来没有过例外。” “届时林云率一旅堵住东面街口,其余二旅随我从西头正面进攻,击溃卫队之后两头包抄,力图全歼!” 林云皱眉道。 “我们没有盔甲和长兵器,对冲很吃亏……” “好在在街面上地方狭窄,短兵相接之后很快就只能胶着厮杀,胜算仍在。” “只要王思礼能带着大熊准时出现,我们就赢了!” 李行周压抑住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露出自信的笑脸。 “王思礼和王行衍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 “他们一出手,大熊绝对能准时到。” “况且洛阳里的军队都是水货,穿得光鲜,好看不中用。” “东宫侍卫里头,很多人是凭关系进去的,为了逃避徭役而已。” “一无战心,二无本事,大家不用太看得起他们。” 林云听罢也笑道。 “鄯侯所言极是,咱们左翊卫可都是精挑细选的陇西猛士。” “近来数月每日训练,早已是精锐劲旅,没有盔甲照样是猛士!” 舞阳也道。 “谁说没有盔甲,竹甲不是甲明?” “明天一早叫大伙都把竹甲取出穿上。” “就怕那些娘们似的绣花枕头没力气,射的箭连竹甲都不能穿!” 几个人顿时一阵哄笑,气氛轻松了许多。 这些底层武将,不太懂政治。 但知道干的这事儿有太平公主和李行周作后盾,也没啥好多想的。 既然吃了刀口上讨生活的饭,提着脑袋办事本就正常。 所以他们倒是笑得出来,不似李行周的笑容很不自然十分难看。 只见大伙儿一手拿干粮,一手拿水壶。 大咧咧地盘腿坐在地上吃喝,横刀还抱在膝盖上。 面上的笑容很是干净。 ...... 李行周现在呆在小树林里,只能在各种情绪困扰之中等待结果。 以前他就在想各种置武承嗣于死地的办法,包括刺客暗杀、放炸弹等办法。 但现在还是只能用人马硬拼,这样相对便捷快速有效。 这时李行周又派了李白狮进城联系太平公主,了解洛阳近况。 不料李白狮带回来一个消息,大出李行周意料。 武承嗣不久前带着卫队离开府邸。 去宫里了! 李行周抬头看着西陲的夕阳,已快到画酉下值的时候,他突然去宫里做什么? 难道我们的计划已经泄露? ....... 阿保机这一船六个人,挑着三篓鱼就跟着王行衍走了。 没走多远他们就进了南市的一家酒肆后门。 门一关上,阿保机就扔了鱼篓把王行衍扭翻在地。 “你个傻逼玩艺儿,一路拍我屁股,看我不弄死你!” “嘿嘿哈哈,饶命饶命!” “……正事要紧,燕顺在里面等你!” “他怎么在这里?” 阿保机惊讶道。 “这里是一处什么地方?” 王思礼连忙上前道。 “熊将军,这里是三碗倒最近盘下的产业。” “绝对安全,店里的伙计熊将军也都认识。” 正说着走来了几个伙计,阿保机一看眼睛亮了。 赵苦荞! “辛苦兄弟们了。” 阿保机总算如释重负的吁了一口气、 “领我去见燕顺!” 王思礼带着阿保机等人走进厨房,合几人之力将巨大的水缸移开。 掀开地板露出一个地洞来,下面有楼梯。 地下密室不大,仅有坐蒲和简单的茶水,想来是三碗倒的紧急藏身和密议之地。 “简明扼要,长话短说。” 阿保机道。 “王行衍,现在局势怎么样?” “十分紧张。我怀疑东宫和武承嗣随时可能动手。” “但是鄯侯和公主手里根本没有兵。” 王行衍道。 “万一他们赶紧狗急跳墙?” “那就必须尽快。” 阿保机道、 “说一说你的计划。” “等一下!” 燕顺突然道。 “大熊,某想问,你们难道是想谋反?” ...... 太初宫内廷,观风殿内。 至从武则天生病之后,这座宫殿里一直安静得可怕。 卧病的女皇听不得一丁点嘈杂的声音。 哪怕是最亲密的女侍穿着袜子走进她的寝宫。 偶尔发出的一丁点的裙钗抖动声响,也会让女皇暴怒。 结果就是人头落地。 于是人人自危,伺候武则天的内侍宫人,身上都不敢再佩戴任何的饰物。 人人轻手轻脚都快要练出了落地无声的轻功。 但是今天,观风殿外一阵金鼓大响人喊马嘶,观风殿内人人惊叫豕突狼奔,乱成了一片。 昏昏沉睡中的武则天被惊醒,但她没有发怒。 眼下这样的情景她要是还猜不到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她在这宫里的五十年,可算是白混了。 “易之!张易之!” 武则天大喊了几声。 张易之衣冠不整的从房外跑进来跪伏在武则天的面前。 “陛下,不好,大、大事不好了!” 武则天双手撑着身体坐在床上,灰发苍苍老态尽显。 终于变成了一个八旬老人该有的样子。 她看着张易之,没了任何心情再去追究他又是去跟哪个宫女鬼混了。 只是淡淡道。 “你人呢?” “我...我刚刚......!” 张易之神不守舍的胡言乱语,浑身都在发抖。 武则天深呼吸了一口微微眯上双目。 “你个混蛋东西!” “竟然刚背叛朕……朕杀......咳!!” 武则天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得人都翻倒了下去。 蜷成一团都直不起身来。 “陛、陛下……” 张易之胆战心惊,不敢上前。 ...... 阿保机好奇的看向王行衍。 “你还没有对他明说?” “你不在,如何明说?” 王行衍两手一摊。 “我若反复申明我们不是在谋反,他也难于相信啊!” “因此我只告诉他,是你要和他密议要事。” “老燕,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们不是在谋反。” “恰好相反,我们是在阻止别人谋反。” 阿保机道。 “想必这些日子以来,你也应该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风声。” “大熊,你不必解释了。” 燕顺说道。 “该要如何,下令吧!” “王行衍,放。” “啊?” 王行衍愣了一愣,嘿嘿的干笑了两声。 “不用这么急着报负我吧?” “…… “咳,按照鄯侯的谋划,熊将军只能率领一部分水性极佳的人,从禁河水道潜泳进入西隔城凤仪阁中,先与太平公主殿下汇合。” “然后再想办法突破监门卫直抵北衙,让燕顺去夺取羽林卫兵权。” “至于朝臣那边,会有鄯侯见机行事。” “军队朝堂宫里宫外,设计全面,但风险仍是很大。” 阿保机皱眉。 “最大的难度就在于一但出现半点差错,死无葬身之地。” “风险肯定不小,但咱们也不是第一次并肩搏命了,怕他个鸟!” “只要你能尽快见到鄯侯,一切的风险,都不再是风险。” 王行衍说道。 “所以,关键——还是在你!” “等一下!” 燕顺突然喊了一声,然后一脸窘态。 “大熊,我……我不会游泳!” ...... 禁河之上。 十几条渔船漂在水面之上,间或抛下一张渔网。 激起水面一阵声响。 除此之外,万籁俱寂。 不远处的宫墙之内,灯火通明,有许多士卒在往来巡哨。 水面上也设有坚实巨大的栅栏,十几挺伏远弓弩闪着森森寒光。 渔船里,威风凛凛的鄯侯燕顺,抱着一个铁球在瑟瑟发抖。 “真的行吗?真的行吗?” 崔安柿嘿嘿的暗笑,上前来拍了拍燕顺的肩膀。 “燕鄯侯别怕,你最多也就是淹个半死。” “上岸以后我们给你人工呼吸,保准你能活过来。” “人工呼吸?” “就是嘴对着嘴了。” “啊?” 燕顺当场傻了眼。 “我、我还是去朝阳门试一下运气吧,万一那些人放我进去呢?” 阿保机正在一边更衣。 走过来一巴掌就将崔安柿给拍走了,然后道。 “是啊,这种时候,任何道理都是没了用处。” “他们多半已是豁出一切狗急跳墙,寻常的手段都已是行不通。” “鄯侯都只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你若贸然现身,恐怕话都还没说话,就被人拿下砍头了。” “那我们这几个人闯进去,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燕顺说道。 第293章 生死相随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鄯侯都只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你若贸然现身,恐怕话都还没说话,就被人拿下砍头了。” “那我们这几个人闯进去,又能发挥什么作用?” 燕顺说道。 “羽林军六千人马,千骑一千精锐。” “还有监门卫执掌各处城门,上万的敌手。” 阿保机笑了一笑。 “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不正是你的强项吗?” “擒贼擒王?” “可不就是了。” 阿保机长吁了一口气。 “众位兄弟,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准备下水!” “诺。” ...... 武承嗣带着安定郡王武攸暨往武则天寝宫而去。 越走距离越近,武承嗣的步子越慢,鼻息也越来越粗重。 在他身后—步远处跟着武攸暨也不比他强多少。 在暗夜的寒风中身子微微抖颤不已。 越来越近了,武承嗣心中惊疑越深。 “怎么里边儿—点动静都没有 只要张易之动了手。 无论成与不成,里边都不该如此安静才是 难道张易之? 武承嗣的脸色瞬间惨白—片,脚下当即便踟蹰起来。 就在这时,寝宫内忽有异声传出。 武承嗣精神—振,拔脚就向前冲去。 因是冲的太猛。 踩在王服宽大的下摆上—绊,猛然摔了—跤。 不等武攸暨来扶。 武承嗣就地—滚便爬了起来,奋力又向前冲去。 进入寝宫之后,武承嗣先—步喝住闻声而来的禁卫。 着他们就在原地警戒。 —连冲过两道门户,复又双手劈开—道厚厚的单丝罗帷幄后。 武承嗣终于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幕。 在这间装饰的无比华美的寝宫内。 就在那—架白鹤祥舞的灯树旁。 掌控天下逾三十年,武周帝国的开国女帝武盟半个身子在榻上。 另半个身子垂于榻下,已无丝毫气息。 灯树明亮,将榻上的—切照的纤毫毕现。 照清楚了榻侧地上淋漓的血迹和—只倾覆的兽形香炉。 照清楚了武则天褪去妆容后松弛褶皱的肌肤。 也照清楚了她褪去义髻后银经满头的白发。 没有了那双常含九天风雷。 霸临天下的凤目之后。 这—刻,千古女帝的苍老与脆弱就这样—览无余的呈现出来。 ...... 长长吐出—口气后,武承嗣居然就这么愣住了。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此刻他的心情究竟有多复杂。 此时武承嗣脑子晕晕乎乎—片,似是被什么迷住了—般。 武攸暨见状连唤了几声见没甚效果。 顿足转身拿起—盏残茶泼在了武承嗣脸上,厉声喝道。 “大展翅事就在眼前,太子殿下速醒乎!” 吃此凉茶—激,复又—喝。 武承嗣终于醒过神来。 安定郡王武攸暨再与他耳语—番后,两人便迅速忙碌起来。 先是找来武攸宜,命其再次严禁内宫防务。 与此同时,武攸暨则忙着用从签事房展翅中寻出的空白诏书寺印玺撰写诏书。 当这两宗事情完成之后、 武承嗣的众亲信与建安王武攸宜也到了。 武攸宜负责去建安王府取兵符,负责连夜出宫联络武党重臣。 安定郡王武攸暨负责游说武氏宗亲。 武承嗣则亲自出马携相王李显会晤狄仁杰,完成—系列的威胁利涛及妥协交换。 就在—切安排停当,武承嗣并手下党羽信心高涨之时。 忽有禁卫来报武攸宜。 言说李行周已经进宫。 而今正向天子寝宫逼来。 战还是不战? ...... 凤仪阁内。 太平公主临窗坐着,李虎等人侍立于旁。 度秒如年。 极度紧张。 “太安静了。” 太平公主深呼吸了一口。 “乐舞!” 裴夫人的剑女侍纷纷登场。 悠扬的丝竹之声奏响起来,在这宁静的夜空传得许远。 殿外戍卫的监门卫士兵都侧目看向了宫殿。 纷纷说道公主今日好兴致,夜半时分也有心思欣赏乐舞。 很少亲自出现在监门卫的两名鄯侯武攸宜和武攸止。 今天不约而同的都来了。 还都穿上了铠甲战袍腰佩长刀。 此时互视一眼,他们各自冷笑。 “过了今晚,她就再也欢腾不起来了!” “那个臭娘们,我忍了她很多年了!” “凡我武家子弟,何又何尝不是?” “事举之时,不问情由杀将进去,一刀先把她宰了,清绝大患!” “白白杀了岂不可惜?众军士谁不想尝尝帝室公主的美艳滋味?” “是极,是极!” “……” “就让麾下将士,将她轮办至死!” 夜色深深。 如墨如漆。 万籁之中。 清音袅袅。 ........ 静寥的夜空之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孔明灯。 摇摇晃晃明明灭灭,缓缓的向上。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无数个孔明灯升了起来。 坐在窗边的太平公主惊呼了一声。 “坏了!” 宫城之内。 突然之间鼓声大躁。 喊杀四起。 武攸宜拿出一面造假的圣旨来。 “弟兄们,太平公主聚众谋反,罪证确凿!” “我等尊奉圣旨,即刻捉拿叛逆及其所有党羽,不容有误!” “但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诺!” 身边这些监门卫军士全都是他们的心腹,无不受了厚赂已然成了死忠。 此时全都悍然拔刀,对着凤仪阁的大门就冲了过去。 “保护公主殿下!” 裴夫人的剑女侍全部扔掉了乐器拔出剑来。 在太平公主的门房前布成了一个剑阵。 李虎等人则是率领太平公主府里的一群习武宦官。 各执兵刃守在了宫殿的最外层大门处,第一时间已经和闯殿的军士厮杀了起来。 ...... 凤仪阁内。 裴夫人用两把刀将身体死死撑住没有倒下。 目如喷火大喘气了一阵,咬牙怒吼像一发炮弹一样。 把自己扔进了刀光剑影的人群之中。 一间房门被打开了,李虎等人举着盾牌左右护着太平公主,出现在了那个门口。 太平公主的手上,握着一把尖刀,对着自己的喉咙。 她很平静,就像往常一样的仪态万方,雍容华贵。 她的眼神之中写满了温情与自豪。 凝眸看着那个挥舞双刀为她而战的男人。 眼睛一眨都不眨。 “彘哥儿,我还是见到你了。” “我们说好的,今生不离不弃,来世仍做眷侣。” “今日生死亦相随,安然誓不与君决!” 战圈在不断的缩小,李虎一群数十人。 抵挡不住殿外不断涌入的监门卫士兵。 外围又来了一群弓箭手,对着殿内疯狂的放箭。 连自己人都不顾了。 武攸宜和武攸止在不停的大叫。 “杀光他们,全部杀光!” 如果殿内只有太平公主一班女眷,着实好办。 说不定事成之后,大家还能风流快活一场。 除了杀光殿内所有人,他们再也没有了任何选择的余地。 一轮箭雨下来,守卫宫殿的宦官和班剑倒下了一片。 李蟒、李蚂、李鼠、李犬、李鹤早已战死。 李獒、李龙、李熊、李猿、李鲸等人都中箭倒下了。 李豹、李鹰、李兔、李鹳死死护着太平公主的身边。 李虎借着廊柱躲过了这一轮箭雨,但两眼金星乱冒双手发软无力,气都喘不匀了。 李猫和李鲨两个人扶着他。 李虎大汗淋漓的转过头,看到了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正在看着他。 李虎又挥着刀。 杀了出去。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吼。 “逆贼谋反,还不受死!” “羽林军?!” “怎么回事!” “公主勿惊,薛楚玉前来救驾!” “杀——” “杀光这帮反贼!” “薛楚玉?” 太平公主躲到一根柱子后面,惨笑了两声。 “薛楚玉什么时候混到羽林军里来了?” “大乱之下还能组织起自己手下的兵马干些正事,真是大有长劲!” “对得起当年彘哥儿和他一起鏖战吐蕃了!” 形势逆转,攻杀宫殿的监门卫士兵得闻羽林军来袭,军心顿时大乱。 机灵点的已经在夺路而逃。 少部分仍在缠斗的人也心慌意乱。 全没了当初的那股子光棍胆气和狠劲。 激烈的砍杀之声迅速的涌进了殿内。 一片箭羽射到人身上的突裂声响起。 惨叫连连不少人扑倒在地。 “武攸宜,你这逆贼!” “武攸止,哪里跑!” 两排羽林军冲进了殿内杀光了几后几个抵抗之人。 薛楚玉穿着一身带血的铠甲大踏步走进来。 “太平公主公主殿下,羽林薛楚玉前来护驾!” ...... 宫里面折腾得挺热闹,但冷兵器时代是听不到炮声的。 宫外的百姓不知道里面在捣鼓些啥,但风声已经传开了。 起先是有一股不明身份的马队从闹市横行,直冲皇宫,有识者便已嗅到不妙。 后来宫里一闹,有些小官跑回家来了,消息便不胫而走。 消息不是谣言,最能说明问题的是今天到了酉时没有听到鼓声,宫城上的鼓声是控制各门守备交替轮换的信号,也是衙门里上值下值的信号。 今傍晚静得可怕,没听到一声鼓响,不是出问题了是什么? 平常繁华的东市骤然变得冷冷清清,地上到处都是被掀翻的乱七八糟的货物,一片狼藉。 当然都不是值钱的东西,丝绸瓷器什么的早搬进去了。 主要是些水果、蔬菜等,被人踩得一塌糊涂。 ..... 对面的一片明光甲闪着夕阳最后的流光。 陌刀长枪如林竖立,缓缓展开了攻击队列。 林云把手心在衣服上使劲擦了一把汗。 把在腰间的横刀刀柄,转头对李行周沉声道。 “击溃这股卫队后,朝阳门的万骑营多半也要到了。” 李行周面色苍白,如果没能直接斩杀武承嗣。 就算狄仁杰他们成功地动员了羽林军出战,能打过万骑么? 他长呼了一口气,脸色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他忽然想到穿越前和大长腿姐姐一起喝奶茶。 像极了爱情的样子。 他对林云笑道。 “昨儿白天咱们休息的时候,我没睡好,但梦却很好。” “我梦见回到儿时的故乡了,什么都没变,院子外面是条河,右边是崔家的房子…… “我记得梦里头,身边还有个女孩儿,很漂亮,腿很长。” 林云不知道李行周说的儿时故乡是一个遥远的地方。 以为他说的是清河崔家,便笑道。 “鄯侯确实是好几年没回去啦。” 李行周缓缓摸到了腰间的一柄横刀,他带了两把。 林云又问道。 “那小娘是谁啊?我认得不?” “你认不得。” 李行周看着前方的铁甲群。 林云道。 “后来那小娘和你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得后面一个声音暴喝。 “鄯侯,我还做你的右翼!” 李行周等人回头时,只见是阿保机。 五大三粗的阿保机宽脸上满面虬须。 “这次我不要黄金了!” “事成之后给我个万户侯当当!” ...... 这时李行周看到承天门城楼上一个身穿白衣犹如嫦娥一般的女人。 不是自己的公主是谁? 卫伯玉拍马上来。 “咱们的公主大人也刚刚过来,就在上面。” “看见了。” 李行周“唰”地一声把横刀骤然拔出,策马横着奔了几步,向城楼上扬起长刀,高喊道: “我为大唐的公主而战!” 众军立刻高呼。 卫伯玉听罢嘿嘿笑起来。 武承嗣那边的第一波骑兵已经举起长兵器,组成品字队列启动了马蹄。 李行周随即便喊道: “全军出击!” 三百人整,十火人组成两列横队,纷纷拔出了兵器。 夕阳西下,他们身上的盔甲灰黑灰黑的。 和地上拉长的黑影相互呼应。 李行周回顾左右,大声道。 “诸位保重……下辈子咱们还做兄弟!” 说罢抬起长刀,平指前方。 “击溃敌军!” 城楼上的一个李吉祥见状。 小声在太平公主身边说道。 “李行周都冲前面……” 太平公主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她的脖子挺得笔直,依旧保持着宫廷贵妇常见的高贵仪态。 一动不动地盯着城下的情形,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见城楼下面的左翊卫分作三波队形,已经对冲过去,现在一切都晚了。 李行周率领的第一波攻击出击之后随即娴熟地变换队形。 两队人马形成了双竖型,犹如一支利箭直插过去。 五十步,空中的箭羽犹如蝗虫一般飞舞。 身穿盔甲的左翊卫有效地降低了威胁,伤亡不大。 接敌前奏,众军爆发出一声呐喊。 林云高喊道。 “换!” 瞬息之间,双竖型队形就像一把纸扇一般向两边展开。 以李行周诸将为中心形成了左右两道扇形。 李行周、阿保机、卫伯玉、林云、张守珪、邢君牙、朴景泰、舞阳 那不是扇,是两道刀光! “砰砰砰!” 两边的人马就像两群疯牛一般对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喊杀震天。 说是迟那是快。 地下瞬间留下了一片尸体。 阿保机直接洞穿了东宫卫队的前锋,将其抛诸身后。 后面左翊卫中旅随即迎上了他们失去冲力的前锋。 武承嗣等人就在他们的前锋队后面。 第294章 胜局定了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说是迟那是快,地下瞬间留下了一片尸体。 阿保机直接洞穿了东宫卫队的前锋,将其抛诸身后。 后面左翊卫中旅随即迎上了他们失去冲力的前锋。 武承嗣等人就在他们的前锋队后面。 见左翊卫第一波骤然穿破前锋迎面冲来,武承嗣本人也是大惊失色。 他不像李行周练武,根本不会武功,也不会打仗,只会布局和搞政治。 见到这雷电一样的场面,已经忘记了优劣对比,慌神道。 “快,挡住他们!” 李行周的暴喝如在耳际。 “穿黄衣服那个是武承嗣,斩其首者封千户侯!” 武承嗣的第二波卫队已迎面冲来。 这时李行周的一旅前锋已经损失了几十人,剩下的人兵力单薄。 但他明白,斩杀武承嗣才是最终目的,其他都是浮云。 ....... 花园池塘中,一个人斗然冒出。 呼哈哈的猛然吸了几口气。 然后极度狼狈似死是活的漂在了水面之上,不动了。 李虎等人连忙下水将那人从水里拖了上来。 “大熊,你快醒醒!” “快……” 人工呼吸。 这么长的水道,除了水性超凡的赵苦荞。 还真不是谁都能潜泳过来的。 何况熊延福还带着伤,体能大有亏缺。 眼下,尽管熊延福等人都带了可以在水下提供少量空气的铁浮球。 但也是杯水车薪没能解决根本问题。 水面上不断有人冒出来,多半只剩了半条命,不乏也有真正的尸体飘上来。 王思礼和赵苦荞,也赶忙加入了救人的队伍。 最惨的就是燕顺,看来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呕……吐!” 熊延福猛然吐出了一大口气。 翻着白眼,喘起了粗气。 “别……别吵!” “快……带我……去见鄯侯!” “快,快……” 熊延福艰难无比的从地上慢慢抓起来。 “别管我们,快救鄯侯!” “快去啊!!” 熊延福大急。 “王思礼,带你的人去救鄯侯!” “鄯侯如果死了,连我在内所有人都得赔葬!” “是!” 李虎等人、王思礼与赵苦荞扔下了熊延福等人。 全都从后门冲进了内殿,立刻就传来了一阵拼杀之声。 熊延福浑身无力头昏眼花。 喘着气吐着水慢慢的爬到了燕顺的身边。 崔安柿的情况比愈熊延福好很多,他也踉跄的跑了过来。 “他妈的,你不能死!” 嘭嘭嘭一记记老拳砸在了燕顺的胸口上,没用。 熊延福咬牙道。 “柿子,抓着他的脚将他倒背起来,跑!” “……” “我去救其他人!” ...... 出其不意地穿插过来,战机就在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谁顾得上敌众我寡? “杀!” “邢君牙,右翼!” “林云,左翼!掩护舞阳,冲过去!舞阳,看你的箭法了!” 李行周提刀便冲。 舞阳道:“八十步!射不中武承嗣我把箭头吃了!” 面前成群结队的重甲侍卫,看上去就像一堵钢铁墙壁。 明晃晃的光芒,铛铛作响的金属磨蹭声,让李行周有种鸡蛋撞石头的快感。 瞬息之间,他脑子里浮现出了用牙齿咬核桃壳的场面。 “哐!” 邢君牙一刀劈在对面一个甲士的肩膀上,刀锋一滑,力透战甲。 那人脖子上的鲜血彪了出来,捂住脖子栽下马去。 李行周数人第一时间冲进了敌群。 “哐哐哐!” 眼中只有铁和血,铁在闪光,血在乱飞。 有人在喊,有人在哭,有人在嚎,这里是人间地狱。 橙光与红光中,李行周的汗水飞溅在空中。 惊鸿一瞥,只见过来的这几十左翊卫猛士已挂掉大半。 只见张守珪被一群人围着,全身都是箭,就像刺猬一般。 “嗖!” 忽然一支箭飞过,李行周的脖子左边一凉,随即火辣辣的疼。 用手一摸,一把的血。 “鄯侯!” “没事,蚊子咬的,再冲几步!” “杀!” 身后一声暴喝,熊提着一把大刀,一身是血策马跟上来了。 后面的东宫前锋已全部阵亡,左翊卫中旅右旅纷纷踏着尸体而来。 那些地上的尸体的血还没流完,一马掌踏上去。 血就像水线一样飞溅。 这时众军后面的武承嗣已调转马头。 武攸望道。 “武攸暨,顶住!” 喊罢武承嗣身边的百骑跟着转身护着他便走。 “武承嗣要跑!” 李行周喊道,一面挥舞着横刀一面继续往前冲。 这时陷入敌群的左翊卫死伤殆尽,被分割成零星,中间李行周这边只剩下四人! 李行周在中,卫伯玉在右,林云在坐,舞阳在后。 开战没一会,他们全都多处挂彩。 其中李行周位于中间,身份特殊,是弓箭手的重点照顾对象。 背上插着好几支箭,幸好穿着盔甲。 舞阳身上也有箭羽,他仍旧一直在重复几个动作、 从箭壶抽箭,搭弦,拉,放箭,例无虚发。 “啊!” 突然听得一声惨叫,一柄陌刀扫过,砍向林云早已没有的左臂。 片刻之后,另一骑迎面冲来,陌刀对着林云的胸口。 “舞阳!” 突然听得一声惨叫,一柄陌刀扫过,砍向林云早已没有的左臂。 片刻之后,另一骑迎面冲来,陌刀对着林云的胸口。 “舞阳!” 李行周救援已来不及了,头也不回地大喝一声。 舞阳满头都是血和汗,伸手到箭壶一摸,忽然抓了个空,箭壶已空! 眼看敌骑已近,舞阳直接伸手抓住插在自己作膀子上的一根箭。 一咬牙拔了下来,搭箭上弓。 “嗖!” 正中那敌骑的右眼,那人直接从马上仰头栽了下去。 手中的陌刀擦着林云的马镫掉下。 舞阳呼出一口气。 忽见又一骑抬起长枪,正要投向林云! 舞阳立刻倒抽一口冷气…… 那柄对准林云的长枪黑漆漆的。 李行周等人都瞪大了眼,呼吸几乎都停止了。 林云的左臂在鄯州之战中就已经断开了,此时又中了一刀,流血如注。 差不多要昏过去了。 右手抓着的长枪在颤抖,发出“嗡嗡”的细响。 已然无法作出任何抵挡。 长枪枪头泛着冰冷的光泽,已经飞将过来。 此刻李行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听觉在一瞬间失去。 天地之间的哀嚎一下子安静下来…… 但转瞬之后,“哄”地一声吵闹又回到了耳际。 他总算有了知觉,立刻将手里的横刀向那骑兵使劲扔了过去。 “哐”地一声打在胸甲上,没起到作用。 “噗!” 林云的胸口顿时被长枪当胸穿过,他随即栽下马去。 林云就这样阵亡? 李行周心里一阵剧痛。 这时李行周忽然感觉到危险,寒光闪过。 他顾不得多想,向侧面一躲,一柄陌刀擦着他的盔甲扫过。 金属摩擦的怪响听得人牙酸。 突然大幅度躲闪身体失衡,李行周一个没坐稳,从马上摔将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他看见空中两个黑影对着自己的脑袋呼啸而下,那是战马的铁蹄! “李学士!” 张守珪大喊道。 李行周急忙一滚,同时从怀里抽出了另一把横刀,一刀就向上面的马腹捅了上去。 “嘶!” 马上的哀鸣震得人耳膜发痒。 他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十分狼狈地从马腹下滚出来。 刚想爬起来,突然头盔上“哐”地一声巨响。 不知什么东西打在了铁盔上,头盔飞走了。 他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嗡嗡……”地震响。 “霍!” 一声暴喝,眼前一个模糊的黑影飞驰而来。 人在哪里,攻来的兵器在哪里? 李行周一时发昏,竟然看不清楚。 他摇摇晃晃地站在哪里。 恍然之间,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和大长腿姐姐约会的奈雪…… 可以穿越回去吗? 回家了…… 忽然脸上一热,一片黏糊的东西淋将下来。 这倒把他淋醒了,忙伸手在脸上一抹,睁眼一看。 右翼卫伯玉正斜冲过来,陌刀扫处,人仰马翻无人能挡。 “鄯侯!你没事吧?” 李行周披头散发犹如乞丐,转头大吼道。 “舞阳!冲不过去了,现在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 舞阳目测了一下前方武承嗣正在后撤的队伍。 他们在渐行渐远,此时距离至少一百二十步! 距离还是次要,关键是众军环绕,障碍物太多! “护住我左右!” 舞阳喊了一声。 阿保机提着陌刀在右翼来回横扫。 敌军半步也无法靠近。 李行周徒步提刀,横劈竖砍,苦战支撑。 还好左翊卫第二波的冲锋队形、中旅将士越来越近,接应过来只在瞬息之间。 舞阳从自己身上又拔下一支箭来,忽然一跳,双足跳到了马背上。 坐骑在来回走动,十分不稳。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随着坐骑的晃动而摇晃,努力保持着平衡,逐渐站了起来。 此刻此刻,厮杀仿佛都远去了。 舞阳菱角分明的脸平静得就像修行的僧侣。 繁华落尽,喧嚣已逝…… 他盯着前方,右手的箭放在嘴边亲吻了一下,搭箭上弦,拉弓犹如满月! 夕阳已经下山了,天边最后的光彩从云里泄漏出来,华丽而美妙。 舞阳高高站立的身躯在一瞬间犹如一尊上古雕像,诠释着力量的艺术含义。 此刻,他不为封侯,更不为富贵。 只是,并肩作战的好友付出了鲜血与生命。 那么,全力以赴吧,勿负今日同袍! “砰!” 一声弦响。 一支满载希望与死亡的箭破空而去。 转眼之间,穿黄衣服的武承嗣从马上摔了下去。 百名铁甲侍卫都没能护住他。 “中了!” 舞阳一泄气分神,身体已扑将下来,在空中大喊一声。 就在这时,左翊卫中旅接敌,杀声震天,围攻李行周等人的这股兵力立见败绩。 “死了没有?” 李行周抓住舞阳。 舞阳不知道。 他说道。 “我看见大股人马从立政门那个方向过来了。” 这时阻击左翊卫中旅的东宫卫队被击溃,正跟着向武德殿那边逃奔。 李行周喊道。 “停止追击,撤往承天门!” 他喊罢丢下摔得七荤八素的舞阳,又奔到了林云面前。 只见林云满脸都是血,眼睛还睁着,有点动静,还没死透…… “林云……” 李行周急忙抓住他的手,见他的肚子上穿着一根长枪,地上一片血泊。 林云的嘴皮子动了动,李行周急忙附身过去,只听得他说道。 “先前李学士说的……” “梦里那大长腿姐姐……” “后来和你怎么样了?” “不是大长腿姐姐……” 现在? 未来? 她或许儿女都能打酱油了。 但李行周却笑道。 “还等着我呢,忙完这阵,我就回去娶她,生一大堆儿女。” 他笑出了泪花。 好多年没有过眼泪了,如今的泪却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流。 林云听罢嘴里露出一丝笑意,微微一转头看着左边。 李行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是一棵杏树,已是满树杏花,在微风中婀娜放姿。 林云带着笑喃喃说道。 “非常漂亮……一切都很好……” “林云!” 李行周跪倒在地,将其抱在怀里。 周围的诸将都跟着俯身跪倒,眼中伤感。 . …… 王思礼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把拔出了胸口的箭头,血飙出三尺多远。 燕顺没能死成,勉强已经能够站起来。 十分吃力的从后门扶着墙走进了殿来。 阿保机走到燕顺面前。 “还能直立行走,想必也是无恙了?” “终、终于上岸了!” “没死,我没死!哈哈哈!” 燕顺喘着粗气大笑,左右两手死死抓住李行周。 “快给我铠甲,马匹,马槊,还有刀! …… 我要去杀几个人,压一压惊!” ...... 建昌王武攸宁、安平王武攸绪率左右万骑数千骑兵横穿内廷。 夺立政门而出,赶到了武德殿,已然列阵备战。 而羽林卫鄯侯李多祚等人也动员了羽林军出营。 行到承天门太平公主这边布阵。 双方全骑兵部队,铁甲如林,黑压压的两片人马。 宫廷,不再是歌舞美酒的地方,完全变成了战场。 承天门城楼里,宰相、鄯侯等文武众臣分列两边,共襄大计。 上位者自是太平公主。 不过李行周也坐在她的身边。 “现在最关键的是武承嗣死了没有!” 狄仁杰回顾众人道。 李多祚也点头称是。 “如果他死了,羽林军只能听殿下的,我们尚可一战,且胜算很大。” “如果没死,境况危也!” 太平公主好像没听大臣们说话一样,自顾自地看着血污满身的李行周道。 “把盔甲脱了,我看看你的伤。” 李行周脏兮兮的,确实有些狼狈,他的脖子仍然火辣辣的疼。 是被一支箭划伤的,悲伤也有几处箭伤,幸好盔甲挡住,伤势不重,只是点皮外伤。 他当下便说道。 “不要紧,咱们还是先说正事吧。” 太平公主面色依然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她说道。 “你不听我的话?” 李行周只得慢吞吞地把盔甲取了下来,里面的衣服已破得不成样子,一股血腥味和汗味夹杂的气味扑面而来。 “你背上有伤,把衣服也脱了。” 李行周。 “……” 第295章 赢了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当着这么多大臣的面光膀子,实在有些尴尬。 他犹豫了片刻,也不想忤逆公主的意思。 只得把上衣也拔掉,露出了健壮的肌肉。 这时一个宫女打水上来,正要给李行周洗伤口,太平公主却道。 “我来。” 众人都停止了讨论,默然不语地看着他们,不知他们准备怎么决策目前的困境。 朴景泰忍不住说道。 “殿下,武承嗣是死是活尚不清楚,万骑兵临城下,随时可能冲过来……” “我们不仅要备战,还得防止谣言,否则未战先乱。” “万一失去了羽林军,再无回天之力了!” 太平公主冷冷道。 “既然冲过来就能赢,他们为什么现在还不冲过来?” 众人一听,联系到武承嗣中箭一想,顿觉太平言之有理。 但见她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反倒让大家的心都安定了一些。 很多人再次对她佩服起来,果然是大家风范呀! “疼吗?” 太平公主拿起毛巾,轻轻地擦拭着李行周背上的伤口。 轻轻的一句话,在大家眼里顿时又变得风情万种,众人的目光都奇异起来。 要说太平真是大唐一枝花啊。 “公主,还是我自己来吧。” 李行周在众目睽睽之下,感觉很不自然。 她总算示意宫女和御医接手了,为李行周处理了伤口,这才把衣服穿上。 夜幕已经拉开,外面火把遍地,将宫廷广场照得亮如白昼。 太平转头看向城楼外面,仿佛在思量着什么,夜风轻轻拂动着她的发际,在灯火之中,她倒愈发漂亮起来。 狄仁杰道。 “殿下所言甚是,瞧这情形,武承嗣不死也重伤,他们有所顾虑,这才僵持不动。依臣之意,我们不如主动出击,先于试探,进而发动进攻,早定乾坤!” 众人纷纷道。 “附议!” “附议……” 李行周站了起来,抱拳道。 “臣愿为前驱,为公主效力沙场。” …… 没过一会,羽林军大营便有了动作,向四方城门分调了部分援兵。 承天门内的广场上火光一片,空前繁华,夜空下就如在举行一场万人盛会。 这时那些点点火光慢慢开始移动了,正在向北蠕动。 李行周率众进入羽林军中,果见他们交付了几车盔甲,另有陌刀长枪箭枝等军用物资。李行周便道。 “兄弟们穿上吧,明光甲这玩意防箭矢不错,省得没照面就丧命。” 众军便取下了脑袋上的斗笠,直接扔掉了,排队上来领取盔甲等物。没过一会,一群打扮得像土着似的人马就变成了铁甲骑兵,李行周心下大快,真是鸟枪换炮啊! 这时只见舞阳走路一瘸一拐的,李行周便上去拍着他的肩膀道. “箭伤要紧么?” 舞阳笑道. “皮外伤,只是射那武承嗣的时候摔了一跟头,左腿有点使不上劲,应无大碍。” 李行周道。 “舞阳的箭法让人佩服,这次你是头功,事情过了之后,我定然举荐你封侯。” 舞阳叹了一口气。 “我就算了,林云有一儿一女,给他们谋个出路。” 李行周面色黯然。 “我自有分寸,先等大局落定吧。” 他又回顾周围的将士道。 “大家都保重吧,活着才有荣华富贵,死了啥都享用不到。” ...... 此时万骑形势已变得十分不妙…… 但是如果关键人物太子武承嗣出现,一切又会颠倒过来! 宫城内的局势犹如那变幻莫测的浮云,叫人捉摸不定。 就在这时,忽见西面一堆火把正向立政门那边快速移动。 万骑营里有人说道. “禀建昌王,贼军打立政门了,必是想包围我们!” 建昌王武攸宁怒道. “扰乱军心定是奸细!来人,拖下去,斩!” 就在这时,北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众人转头看去,立政门上下火箭飞舞,就像夜空中的萤火虫一般。 羽林一部在攻打立政门了。 羽林军是想对武德殿的万骑营形成包围之势? 不管怎样,立政门一旦易手,武德殿和朝阳门的联系将变得更加复杂。 …… 万骑后翼一部开始调动,夜里的火把就显示了部队的位置,一目了然。 不片刻,羽林军大营也开始运动,一部人马脱离阵营,从右翼奔腾而去,直扑增援立政门的援兵。 序幕已开,大战在即! 李行周的右手放开缰绳,把在了腰间的横刀刀柄上。 舞阳策马上前,与之并肩而行。 左翼,这个位置几个时辰前是林云的,但现在林云已经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血肉,完成了生命的轮回,散落于无尽的历史尘埃之中。 他心中微微难过,转头对舞阳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拼命吗?一开始我是为了自己活命,真的,我特别怕死。世间就是个大扯淡,总是你死我亡。” 舞阳。 “……” 李行周道。 “不过现在我倒是看开了,林云阵亡,一旅全旅一百人整瞬间死掉……先前有一匹马的马掌差点把我的脑袋踏碎……千算万算,就那么回事。” “那鄯侯为什么拼命?” 舞阳直接问道。 真的为了公主而战? “杀!” 忽然一声大喝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只见阿保机率领铁骑已正面呼啸而去。 这时鼓声大作,李行周喊道。 “全军备战,临阵退缩者,斩!违抗军令者,斩!” “老朴,跟上!” 广场上嘈杂起来了,马蹄轰鸣、火光闪动,犹如雷电交加。 禁军的冲锋队形和左翊卫大为不同。 他们是大股兵马,以五火人马为一队,五十骑横向展开,平行冲击。 阿保机的兵马共排成十队,依次发动猛攻,颇有点前赴后继的形状。 “左翼轻骑出击,夹击敌军侧后!” 李行周的左翊卫正好在左翼,众军队列依次离营,他不能挡道,便拔出长刀喊道。 “出发!” 一开始的速度较慢,保持着队形移动。 李行周想起舞阳问的那个问题,便转头说道。 “人就是一个轮回,迟早是个死,但也是生的开始,生生不息……” 舞阳一时不甚明白。 “我们要争夺生存权,争夺世界,而不是在角落里苟且偷生,不是你死就我亡!” 李行周举刀道。 “为唐人的生存而战!” 将士们基本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有些话不需要他们懂,只需要感受到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虽然原本毫无意义,它不过就是一场毫无意义的宫廷政变。 血与火之歌,鼓声响过,千军呐喊;剑锋所指,血流成河。 空中的火箭如此美丽,比烟花还绚丽,这不是战争,是艺术与表演。 轻骑冲至百步,“起!”一声大喊。 人海中闪亮的箭头斜指上苍,就像点燃了无数的彩灯,繁华而热闹。 一声高呼,无数的火箭便破空而去,形成一道整齐的流星雨,仿佛人们正在祈祷美好的明天。 “咚咚咚!” 三声鼓响,左卫前锋兵马紧挨着武德殿台阶向敌兵侧后发动了第一轮攻击。 前后夹击,整个万骑营在铁蹄下已经有些动摇了。 交织之处,人们纷纷落马,钢甲与刀枪共同组成一部巨大的绞肉机,活人被机器驱动,没有选择,无法后退,哀嚎响彻天地。 不出半个时辰,羽林左卫与万骑营后翼此退彼进,相互发射了起码数万枝箭。 这边组织了两次冲击,四个团的人死光光,却未能破阵,作用只是造成了对方相似级别的伤亡,毫无意义…… 都是唐军,斩获数无意义。 又是一顿箭雨,左卫将军打算发动第三次进攻,因为中军那边的攻击也未停止 四列横队,李行周抬起横刀。 “左翊卫勇冠三军!驾!” 马蹄启动,左翼舞阳,右翼卫伯玉,第一排五十三人,向前踏进。 四排后方,还有两个团的兵力跟进策应。 三团兵马在攻击的时候形成了品字形,以左翊卫为第一个口,直趋敌营,后面二团为两翼,防止被快速包围。 不料左翊卫猛不可挡,直接插穿了敌军密集阵形突进而去,左右二团忙跟上撕大裂口。 此时后方鼓声大作,马蹄轰鸣喊杀震天,左卫抓住机会全线出击! 中间那一团变得凌乱不堪,杀得昏天黑地。就在这时,卫伯玉忽然提着一个脑袋大喊道:“建昌王武攸宁被我砍了!大家投降吧!” 李行周愕然,他手里头发散乱的血淋淋的脑袋明明就是一个兵的脑袋,卫伯玉低声道。 “兵者,诡道也。” 果然附近的万骑兵立见败绩,纷纷后退。这时一个人怒吼道。 “无耻小人用此下三滥伎俩!” 只见策马上前来的人不是建昌王武攸宁是谁? “舞阳!” 李行周喝了一声,只见舞阳早已搭箭上弓,弓如天上的月亮,一支无情的箭直飞建昌王武攸宁而去。 衣着光鲜的建昌王武攸宁实在太惹眼,刚出来就中了一箭。 被那枝箭直接射穿了喉咙,栽下马去,引发了周围的一阵混乱。 败局就如瘟疫,氛围一成,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就会迅速扩散。 不出一会,万骑营里投降者已不计其数,激烈的战斗一下缓和下来。 “铛铛……”许多兵器被人丢到石板地面上。 天地之间一下子平静下来,火把燃烧的“吱吱”细响都听得见了。 伴随着伤兵微弱的呻吟。偶尔有人咳嗽,还有战马的低鸣。 李行周勒住战马,将横刀在斗篷上擦了两擦,收进刀鞘,呼出一口气道。 “救治伤者吧,无论是羽林还是万骑,说到底不都是自家兄弟?” 原本情绪忧虑恐慌的万骑营将士听得这句话。 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大家开始纷纷寻找血泊中的活人。 “叛贼!” 九江王安平王武攸绪无奈地骂了一句。 就算是以皇帝的名分对抗太平一党,最终也落了个如此下场。 所有人都对那个集团愈发畏惧起来,水太深啊…… 只有李行周等几个参与核心谋划的人肚子里才明白。 盛衰只在弹指之间,拼运气呗。 “哈哈……” 安平王武攸绪仰头大笑,忽然一踢马腹,举起剑冲了过来,剑被他举到头顶……这是剑法? 毫无招式和讲究,他的胸前是一个大空档。 “让开!” 李行周大喝一声,朴景泰这才没有乱刀砍死安平王武攸绪。 或许,让李行周杀他会死得有尊严一些。 战马冲到,安平王武攸绪一剑迎头批来,李行周抬起横刀随手一格。 “铛”地一声,安平王武攸绪身体被震得后仰,险些摔下马去。 战马擦身而过。 李行周调转马头,大喝一声,俯身冲将过去。 安平王武攸绪还没来得及回头,刀光一闪,后颈上边血流如喷。 他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就要摔下,这时他用最后一口气说。 “兵器在手,算战死……” 众军顿时肃然起敬。 “扑通!” 尸体摔下马去。 李行周跳下马来,忍不住心情,对着安平王武攸绪的尸体行了一礼。 他将刀刺向天空,高喊道:“唐人万岁!” 众军的情绪点燃,一起高呼不已,连战败的万骑军也找回了自信。 这是个文武双全的时代,汉人没有理由不自信。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知识即便远在中国,吾当往求之。 …… 承天门城楼上,狄仁杰道。 “禀殿下,战局已定,破左右万骑主力,建昌王武攸宁、安平王武攸绪等四罪臣身死。” 武力才是不需要任何伪装的根本。 很明显,到了现在这一步,胜局已经注定了。 可以看出太平脸上露出的兴奋与轻松。 但是她并没有因此多说一句话,只是努力压抑着情绪说道。 “武承嗣找到了么?” 狄仁杰道。 “不在万骑营中。” 太平道。 “带兵搜查朝阳门。洛阳各门已戒严,他飞不出去。” “是。” 太平公主又传令道。 “传议事堂诸阁老,随我去大明宫。” 分派定,太平公主走到箭楼上,俯视宫城,她平静的脸看起来深不可测…… 就如白光,其实囊括了七色。 此时东天已经泛白,天虽然没有亮。 ...... 武承嗣等人狼狈的逃入内宫。 正在踌躇满志之时。 忽闻士兵已进内宫. 且正在逼近中. 顿时相顾骇然,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他们怎么进来的?” “是自德猷门而入” 听到这话,武承嗣立时看向了武攸宜,武攸宜则是以手抚额,愧悔连连。 “疏忽了,真是疏忽了”. 第296章 你的酒馆对我打烊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洛阳宫城占地甚广,光是外宫城就有十道门户,德猷门是其中最不显眼的一个。 都是因为这门之内乃是宫城的含嘉仓城,简单来说就是一大仓库。 若非碰上罕见的大饥荒,根本无人会注意到宫城的这个犄角旮旯。 素日守在这里的也都是内宫中最没有地位的那些个老弱病残宫人们。 这是一个被疏忽了许多年,也已经习惯被疏忽的地方,作为此地通向外界的门户,德猷门常年紧锁,基本就没有开门的时候。 久而久之,既然从无人于此间通行,那守卫也就省了。 历来都是由距此最近的龙光门值守巡看巡看。 除非战争爆发,洛阳被围城,否则这种情况怕是改变不了了。 但谁能想到士兵居然就从此地进了宫中? 其实细想的话,这也怪不了武攸宜。 洛阳宫城太大,而他手下的人却又太少。 要想以有限的人手将偌大的宫城封锁的水泄不通,怎么可能? 这时武承嗣手下一心腹蓦然出声道, “宫中有内奸” 武承嗣狠狠盯了这官一眼,这不是废话吗,没有内应,那常年不开的德猷门还能自己打开不成? 但他现在已顾不得呵斥这庸官,满心满念只有一个想法—战还是不战? “士兵来的有多少人?” “士兵入宫者当不下五千余” 听到这个数字,武攸宜脸色再变。 虽然他手下的人马不下两千余。 且禁军的战斗力远胜士兵,但他这两千人要分守内宫各处要紧关节。 能抽调出来参战的至多五百余,以一搏十,这仗还怎么打? 怪只怪这些士兵来的时间实在太要命。 时机卡的太好。 若是再晚些时候,他一旦拿到兵符,只需再调来两千禁军。 这五千士兵何足惧哉? 武攸宜将当下的情形简单叙说完毕。 静候武承嗣决断。 猛然从天上掉下来,且还是掉进了一个藏着吃人猛兽的深水潭。 这就是武承嗣此刻的感受,但于他而言,战与不战之间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 “为何不战?” 武承嗣恨声道。 “内宫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你即刻抽调人手一宫一殿的拒敌,此事安排好后,即刻往建安王府取兵符,调兵来援” 武攸宜不愧禁军出身,尽管敌我悬殊如此之大,他也没有半点畏难之态。 领命之后当即转身便去。 武承嗣目送他去后。 刻意和煦脸色向手下党羽温言劝慰。 然则,任他如何口灿莲花,许多党羽脸上已经有了掩饰不住的惶惶之态。 这与适才的群情振奋,以为天下唾手可得实有天壤之别。 目睹此状。 一丝不祥的预感悄然浮上武承嗣心头,但他强撑着脸色不变的遣散了众党羽。 着他们各按计划行事。 一时间,众人做鸟兽散。 唯有安定郡王武攸暨不曾离去。 不等武承嗣发问,安定郡王武攸暨先已走过来。 “今晚若天佑我王,武氏宗室除了倾力支持太子殿下已无其他选择余地。” “下官联络宗室的任务晚一步倒也无碍,反倒是这内宫之中更为要紧。” 心神不宁的武承嗣此时也需要有人陪在身边。 是以闻言之后也没催他走,两人便沉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外面已有喊杀之声隐隐传来。 听到声音距离此地尚远,武承嗣心中安定了些。 此后之情势正如他所料,内宫地形复杂。 士兵虽然人多,但展开困难。 优势兵力难以发挥,兼且禁军实在锋锐。 是以那喊杀之声便一直僵持在初起之地。 默默听了许久后,武承嗣心中大定,转身笑谓安定郡王武攸暨说。 “以此进境,士兵若想冲到天子寝宫,非天明不可得也,到那时,援军就来了” 言至此处,武承嗣自负的一笑。 “况乃某更有阻敌妙策,只是顾念这巍峨宫城建造不易,顾念宫人性命不忍为罢了” 安定郡王武攸暨心中对他打的什么主意清清楚楚。 只是脸上却故作茫然状。 “太子殿下计将安出?” 武承嗣仰天大笑三声。 尽展睥睨天下之雄姿后方才以咬金断铁般的声调蹦出了一个字,“火” 安定郡王武攸暨作恍然大悟状,抚掌而赞道。 “只要保得这天子寝宫不失,外面火势一起,那些作乱的士兵必定寸步难行!” “太子殿下好计,太子殿下好仁心!” 武承嗣再振长笑,孰料他这笑声未。 ,外面的喊杀声却突然小了下来,仅仅片刻之后便已悄然不闻。 这突然的变故让武承嗣心里猛然“咯噔”一下,长笑就此戛然而止。 一连急咳了好几声后,才忙忙摆手道。 “你,速去看看究竟为何战事猝停?” 武攸暨略一迟疑之后还是去了,武承嗣再也呆不住。 也跟在武攸暨身后向适才喊杀声密集处走去。 但不等走近,却又迟疑着不肯再上前,最后索性就停在了那里。 没过多久,安定郡王武攸暨便疾步而回,神色甚是仓惶。 武承嗣从暗影中出来叫住他后才知。 打着勤王之师的五千士兵队伍里多了太平公主与张易之两人。 而后,太平公主向正凭借地利拼死抵御的禁卫喊话。 直言他太子殿下弑君谋逆,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 竟让张易之在阵前自承了他受指使弑杀天子之事。 张易之的自承一出,禁卫立时哗然。 军心再难稳定,现在别说抵抗了。 只怕稍后杀将回来亦是极有可能。 听完这番缘由,武承嗣脸色灰败,纵然站立亦难。 当今的万骑禁军乃是武则天登基之前从东北边塞上千挑万选的精锐之师。 这支万骑精锐因武则天而成军。 武则天给予了他们前所未有的荣耀与信任,以及物资钱粮上的厚待。 是以这支军队对武则天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今晚就连武承嗣最初也没想到他会有弑杀武则天的念头与举动。 那些禁卫自然更不知道了。 他们只是秉承上司武攸宜的命令封锁内宫而已,根本就非自愿加入谋逆。 这也是之前武承嗣闯进武则天寝宫时不敢让外面那几个值守禁卫一同进来的根本原因。 简而言之一句话。 武承嗣从决定弑杀武则天的那一刻起,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瞒着禁军的。 而今这一层被挑破后。 只怕第一个要杀他的便是万骑禁卫了。 事情发展至此,彷徨无计的武承嗣后悔于适才为什么没放火的同时。 已是万念俱灰,眼瞅着站都站不稳了。 就在他身子将要委顿于地时,安定郡王武攸暨抢前一步搀住了他。 “太子殿下勿忧,情势至此。” “天命虽已不可得,但性命可尽保无虞矣” 武承嗣双眼中猛然迸出一团火光. 人还没站稳,先已双手紧紧抓住了安定郡王武攸暨的双臂。 “事情果有转机耶?计将安出?!” ...... 勤王兵马将这一整片宫城最为核心的地域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一时之间,无数宫灯与火把集中高举,明红的灯火耀亮了整片天际。 至此,顺利完成合围的数千勤王将士渐次安静下来。 最终竟至落针可闻。 几千双眼睛从前方庄严大气而又幽深沧桑的殿阁中收回目光。 最终着落到缓缓走到队伍最前方的身上。 中间那人是个身量高挑贵气逼人的女子,其人肌肤细腻、艳胜桃李。 一双承继自其母的凤目因激动和内心的念头太多而显得璀璨夺目,飘忽深邃。 内廷自凝池上吹来的夜风刮起她背上那袭大红风氅。 衣袂烈烈作响的同时,亦露出了风氅下长刀的一角。 便是这惊鸿一现的长刀一角,透露了女子心中早已沸腾咆哮的野望。 以及平息这灼人野望所需的淋漓鲜血。 李行周目睹重兵合围成功后,他如释重负的轻叹一声后,目光便再不曾着落在眼前据说是武承嗣与狄仁杰等重臣所在之地。 而是透过点点成片的宫灯与火把,落向了稍远处的那一座院落。 那里正是则天大帝的寝息之地。 身量颀长、纵然刺骨的夜风也压不住其勃勃英气的年轻男子就这样久久的遥望着天子寝宫。 适才在与禁军搏杀的阵前也不曾稍有犹豫退让的眼神此刻却是充满了无尽的哀伤。 这如陈年老酒般的哀伤表现的并不激烈。 却是深远绵长,带着浓浓的历史风云。 饮一口便足以醉一生。 “李行周” 太平的声音很低。 因为心太火热,竟使其声音里带上了浓浓的颤音。 李行周从远处的天子寝宫收回目光。 将那无尽的哀伤沉进心底最深处作为此生最可珍贵的收藏。 而后目光锐利的迎向了太平。 太平虽在与李行周说话。但眼睛却没看他。 只是死死盯住面前的这几处殿阁. “现在杀进去当怎么杀?里面的人……” 言至此处,太平蓦然提手、 向下狠狠的比划了一个下切的动作. “鸡犬不留” 她此言一出。 一个满脸横肉,须如钢针的甲胄将军应声拔刀。 “铿”的腰刀离鞘长鸣之声如厉鬼尖啸。 摄人心魄。 在这血腥的宫廷静夜传出极远极远。 随着这一柄将刀斜举向天。 数千士兵同时出刀,五千柄制式钢刀的血刃在宫灯火把的映照下寒芒暴起。 刹那间无边杀意如天际风雷,喷薄而出。 这是出兵之初太平就一再问及的问题。 到现在重兵合围之势已成后再也拖延不下去了。 此时的太平已被胸中野望灼烧的痛苦不堪。 逆冲的气血甚至染红了她那本该是艳媚的双眼。 看着已经化身为母狼的太平,李行周深知对于他而言,此刻人生中最大的危险已经不是武承嗣。 而是身边的太平了。 长长的一声叹息后低语道。 “你所谋太大。” “但可惜在朝和地方的根基却太过浅薄。” “以有限浅薄之根基欲擎天下九鼎之重,何其难也?” “这一场杀戮下去,屠尽政敌的同时亦是自造绝路。” “最终能否登上至尊之位还在两可之间。” “即便能顺利登基。亦将面临数年,数十年。” “甚至是穷你一生也无法平息的连绵叛乱” “这样的皇帝真是你想要的?” 言至此处。李行周伸手扳过太平的肩膀。 强使她那充血的双眸迎住自己的眼睛,厉声低语道. “此刻后退一步,你可稳获匡扶社稷的勤王首功。 但一步向前,便是万丈不测之深渊。一朝事败身死,你可准备好了?” “一朝兵连祸结,你可准备好了?” “一朝这如画江山狼烟处处,复归隋末乱世凄凉,你可准备好了?” “一朝背负万世骂名永受唾弃轻贱,你可准备好了?” 太平陷入了要使其狂暴的艰难抉择。 粉嫩如春日娇花般的唇生生被咬出血来。 就在太平陷入天人交战的迷乱。 “吱呀”一声响动传来。 前面配殿的门户从内向外缓缓开启。 这扇开启的门吸引了所有士兵的目光。 从里面走出来的却不是众人以为的武承嗣,而是首辅狄仁杰。 狄仁杰完全无视那五千柄森寒长刀组成的刀丛。 在士兵前方面对着太平公主站定后,打开手中的明黄诏书高声诵读起来。 诏书里面的文字虽然有些骈四骊六使得许多普通军士无法全部听懂,但其基本意思却是谁都明白。 则天大帝临终前传位于相王太平公主了,也即是说方今天下又有了新的皇帝。 这个消息太过于震撼。 但对于这些最普通的士兵而言。 既然是狄仁杰捧出的明黄大诏。 既然这份诏书的内容是从他口中诵出,那么就不可能是假的。 就如同当日在宫城城门处孤身一人面对禁军刀锋也无法阻挡的贡生洪流一样。 狄仁杰凭借数十年“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积累起的名望使一件本来很复杂的事情变得异常简单。 大象无形,大音希声。 有些人不说话则已。 一旦开口说了,别人——至少是这些民间百姓出身的士兵便会坚信不疑。 举世滔滔,天下官员十数万。 能做到这一点的也仅只狄仁杰与陆元方两人而已。 眼见士兵们开始口口相传这个消息。 李行周心头一块巨石放下,狄仁杰出现的太是时候了。 随着狄仁杰的出现与诏书的宣读。 士兵已是军心摇动,刚才没冲进去杀戮,现在再下令已是晚了。 就不说别人,你让这些士兵去杀他们心中奉为神明一般的狄仁杰。 此令刚发,大军马上就会哗变。 这在客观上就等于是狄仁杰帮着太平做了一个决定名正言顺的皇位。 而这个决定也直接关联着李行周的未来。 他今晚与太平一起行动,两人的关系始天下皆知的夫妻。 太平真要屠刀下去,其后果李行周也必须跟着承当,而这实在是承担不起啊! 然则,李行周心头的松快只维持了短短几秒。 蓦然想到一事时,心陡然又沉了下去。 狄仁杰宣读的这份诏书怎么来的? 武则天根本无意让太平公主继位。 再结合此前内宫的情况。 这份伪诏就只能是出自武承嗣之手。 而其如此作为自然是见大势已去后的保命之举。 一念至此。 李行周对武承嗣更多了几分凛惕,分明看他已是山穷水尽。 转眼却让他弄出了这样柳暗花明的局面。 这厮机变的太快,把握机会的能力也太强,万万留不得。 此刻他的心中就只想着一件事,一件必须在今晚要做的事情。 映着诏书的明黄与淋漓的血色. 太平公主在昏暗灯火中的这一笑惊心动魄、倾国倾城! 太平公主伸手接过诏书,只略略一看. 便即气血逆冲而上,脸上的两颊间平白多了一层粉腻。 人言观美人当在月下。 灯下,花下,配殿昏暗的灯光下。 面呈粉红的太平公主当真是丽色逼人 这时,身边的太平长出了一口气。 李行周也没理会她,只是紧盯着配殿的殿门。 李行周的眼神猛然一缩。 第297章 群魔乱舞的时代 - 大唐第一主播 - 一斤桃花 武承嗣终于出现了。 武承嗣一出现,有认得他的当即便高叫出声。 这一叫破之后立时群情哗然。脸色惶然的武承嗣将身子紧紧往狄仁杰身后缩去。 目睹此状,李行周先向狄仁杰看了过去,这位首辅相公当初就是以审案时的明断无私而名动天下的,此刻有他当面,就是可兹借用来杀武承嗣最好的一把快刀。 念完诏书之后,狄仁杰就立在配殿前一言不发,眼皮也不知何时耷拉了下来,似是遇到什么不愿见不忍见之事而闭上了眼睛一般。 与此同时,他脸上与脖颈间的皮肤都褶皱松弛的厉害。 简而言之,此刻的狄仁杰有着说不尽的苍老疲惫之态。 在李行周的眼中,甚至就连他那标志性的挺拔腰板似乎也弯了不少。 虽然此刻的狄仁杰实是可资用来杀武承嗣的一把利刀, 但当李行周细睹了他的形容之后,不知为何被莫名生出的悲凉给泡软了心, 竟是再不忍出言逼这个此时注定是痛苦无比的老人了。 收回目光后,李行周转身从士兵人群中拉出了被捆的如粽子般的张易之。 他的这个举动使得配殿前的喧哗渐次安静下来。 拖着张易之走到狄仁杰等人面前后,李行周一脚将之踹翻在地,而后冷冷声道:“说” 张易之神情呆滞的将此前在内宫禁卫面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从武承嗣交代他动手时的威胁利诱到后来行动的细节,竟是无一遗漏。 随着他的诉说,周遭愈发安静的落针可闻,狄仁杰眼睛闭的更紧, 武承嗣往狄仁杰身后藏的更深 不等张易之说完,旁边已有士兵军士高声喊杀,一呼百应。杀声震天。 对此,已经经历过一遭的张易之只若未闻,等喊杀声结束之后。 复又接着把该说的悉数说尽。 这时喊杀声又起。 且是指名道姓要杀张易之与武承嗣。 待这一波喊杀声小下去之后,李行周向太平公主拱手一礼。 “陛下,武承嗣以子侄弑姑母。以人臣弑君王,忠孝大义尽丧其手,如此丧心病狂之辈,不死待何?俯请我王钧令,诛此不忠不孝之逆贼以安军心。以正民心” 以一女子之身被这么多人注视,太平公主却没有半点不适之态。 “若果真做出这等事来,不拘是谁,皆天厌之,天诛之!张易之,你既称宗室重臣太子殿下指使你弑君。可将出证物来。若是多的没有,便是片纸寸言亦可” 张易之茫然抬头。太平公主却是愈发的和颜悦色,“或者此物机密,你不曾随身携带?无妨,只要你说出一个地处,我便请勤王义师派人去取。证据一至,即刻斩太子殿下于众军当面” “我没有证据。这等事他又怎会留下证据?” “没有证据”太平公主蹙起了好看的远山眉,愁声道。 “如此倒是棘手了。太子殿下国之重臣,若擅杀之将置国法朝纲于何地?再则,圣人生前对太子殿下之宠爱可谓天下皆知,这等情形下,太子殿下岂能生出弑君之心?若无明证而先杀之,恐难让世人服膺哪” 今晚对那五千普通的士兵而言,抓住张易之并最终杀掉他,这趟进宫勤王之举也就算能交代过去了,太平公主也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 但对李行周来说,今趟进宫未能阻止武则天被弑已是大失败,若武承嗣再逃过去,那就是彻头彻尾的一败涂地了。 所以,普通的士兵士兵可以让,他却决不能让。 对此,脸色刚刚平缓下来的武承嗣没有半点紧张,甚至还带着无限的恨意讥诮的瞥了李行周一眼。 李行周时刻注意着他,自然看到了这一瞥,也自然明白他这一瞥的意思。 只要太平公主肯庇护他,依旧可以用刚才那一套无明证便不能擅杀国之大臣的说辞作为推脱。 恰如张易之所言,像阴谋毒杀武承嗣这样的事情,他武承嗣怎么可能留下明证? 只是他能明白的关节李行周自然也能想到。 李行周只是将手垂放在了太平的腰间。 如张易之般开始诉说受武承嗣指使毒害则天大帝的经过。 此时的武承嗣浑如热锅上的蚂蚁。 李行周此前在韦妃面前的诛心之言让他惶惶难安。 但随后李显的那番话却又给了他些许安慰。 至此,武承嗣在今晚又一次走到了生死的边缘。 只是他却再也没有办法。 也没有党羽能替他扭转局面了。 就是这时,就在这时。 李行周猛然拔出太平腰间的长刀直向武承嗣冲去。 “杀兄弑君,猪狗不如的东西,死不足惜!” 距离稍远,武承嗣又一直紧张于生死之事。 反应倒是快。 李行周前两刀居然都被他躲了过去。 但到第三刀时,武承嗣的好运气终于用尽。 这一刀虽然不足以致命,却结结实实砍在了他的左臂上。 入肉极深,刀一拔出,血即刻就飙射出来。 武承嗣一边闪躲,一边口中哀嚎不已。 李显早已举袖掩面,口中荷荷却说不出囫囵话来。 至于狄仁杰,几度欲言,但最终那话却说不出口。 反倒是那些士兵们的情绪陡然热烈起来,喊杀之声此起彼伏。 而这足以震动宫城的喊杀之声。 也将武承嗣那许多绝不该被人听到的嘶喊彻底淹没。 就在五千士兵与当今天下最有权势之人的集体注目下。 李行周一刀一刀追杀着武承嗣。 一刀两刀,武承嗣中刀越来越多。 渐渐的所有人都已看出。 李行周是在用绝不熟稔的刀法努力避开武承嗣的要害。 他根本就没想一刀杀人! 他竟是要在这宫城之内,众目睽睽之下虐杀武承嗣! 武承嗣在本能的驱策下奔逃。 身中近十刀的武承嗣早已眼神涣散,血流如注。 若非他求生之心太烈。 或者说若非他不是太过于怕死,此刻早已坚持不住了。 此后就是一场令人作呕的虐杀秀。 李行周将满腔的恨意都融入了手中的长刀。 亦将一个边塞捉生将的刀法展示的淋漓尽致。 一刀快似一刀,每一刀下去都会生生带走武承嗣身上一片鲜活的血肉。 给其带来最大最深的痛苦的同时又不至于夺其性命。 暗夜,宫城,在无数宫灯与火把的照耀下,在数千人的瞩目下。 李行周将虐杀的疯狂展示到了极致,原本声震宫城的喊杀声已然停止。 武承嗣的声带已经破裂,惨到呼疼都已无声。 终于,狄仁杰再也忍不住了,酱紫着脸色沉声喝道。 “够了!” 李行周收刀一声高喊。 “阿保机!” “是!” 契丹人 长刀在握。 应声上前。 重重一刀斩下了武承嗣的头颅。 ....... 一个时代的结束。 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随着武承嗣被阿保机斩下头颅。 这一晚神都内宫围绕皇权之争而上演的一幕幕曲折离奇的大戏。 终于落下了帷幕 皇权之争的结果虽然以太平公主胜利而结束。 但陷入这一场大争的众人却愈发的忙碌起来。 宫城里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太平公主的皇太女的身份能顺利登基。 在此刻至天明的这段黄金时间里还不知要做多少谋划。 自武承嗣死后。 李行周居然就成了当下唯一的清闲人。 李行周孤身一人在幽独的夜风中缓步向武则天的寝宫走去。 之前的变乱来的太快,转折的又太急。 各方皆都将全部精力投入了保命或是皇权之争中。 以至于这里竟然无人顾及。 怕是至少要到天明之后他们才会有时间过来。 进而议定武则天的身后之事 适才军队的逼近与合围吓破了宫人们的胆,合围方撤。 寝宫中的宫人们都已逃的无影无踪。 所以,当李行周踩着参差不齐的惨白月光走进寝宫院子时。 这个天子的寝息之地居然是一片寥落的寂静。 院中枯树上偶有三两声寒鸦夜啼。 不仅没有给寝宫带来些生气,反而益增了渺远的凄凉。 月光愈发惨淡。 如同李行周不再收束心思与情绪后的脸色。 一步,一步,他缓缓的走进了灯树依然灼灼而明的寝宫正室 寝宫内死一般的寂静使得每一响脚步声都显得如此刺耳。 来此已经数年的李行周恍若又回到了穿越之初。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他正一步步走进那让人欲说还休的历史烟云中。 用手分开宫中有些凌乱的第二层单丝罗帷幄时。 这种感觉强烈了。 无声的轰鸣在心底滚滚鸣响。 两扇带着浓浓历史沧桑的大门在他面前訇然中开。 掀开帷幄走进去,于是李行周就看到了那些奢华的布设。 看到了地上淋漓的血迹,倒伏的兽形香炉。 看到了那张华美无双的七宝高榻以及榻上那个卸去妆容后肌肤松弛。 苍老疲惫而又银丝满头的女人 武则天依旧保持着死时的姿态寂静的宫室。 死在榻上的女人,这原本应该是很恐怖的一幕。 但不知为何李行周心中却没有半点恐惧。 甚至就连刚才进来时的那种不真实感也全然消失 仿佛就在看到武则天的那一刻。 他便走进了那訇然中开的历史之门。 真正的融入了这一段不断流动的历史长河。 并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保持着进来时的姿势将武则天看了许久后。 李行周方才再次迈步,步子很轻很轻。 似是害怕惊扰到了什么 捡起地上斜滚着的香炉,然后再将凌乱的宫室一一整理妥当。 李行周默默的做着这一切。 一声未发。 待宫室整理完毕后,李行周洗手,擦干。 而后来到了此前一直没碰过的七宝高榻前。 抱起身姿凌乱的武则天将之在高榻上放置好时。 李行周没想到这个多年来睥睨天下俯视苍生的高大女人竟然会这么轻 安放好,盖好锦被李行周又取来各项物事。 先是细细擦拭了武则天额头及脸上的血迹。 继而又用梳子将她那凌乱的银丝一一理顺。 最终,榻上被收拾的一丝不苟的武则天就像睡熟了一样。 又恢复了一个死者。 一个千古女帝应有的尊严 做完这些,李行周取来酒。 在七宝高榻前三奠之后。 便拎着酒瓯坐在榻尾一口口喝起来 天寒,酒冷,但穿喉入肠之后却如烈火。 一口一口。 此时的李行周饮酒再非素常所好的品呷,而是大口鲸吞 堪堪一瓯酒尽时,外面有脚步声响起。 但李行周只若未闻,顺手抄起榻旁高几上的一支长簪。 在空空的金瓯上敲击出若合节拍的叮叮脆响 叮叮脆响声中,李行周满腔言说不尽。 亦无法言说的情绪俱都随着酒气喷涌而出,化为长歌: ...... 你出现 就沉醉了时间 没有酒 我像个荒诞的可怜人 可是你 却不曾施舍二两 ....... 寂静的寒夜,幽独的宫室使得李行周喷薄着酒气的长歌传出极远极远。 在这红墙黄瓦之间随风回荡。 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 子弹在我心头上了膛 请告诉我今后怎么扛 遍体鳞伤还笑着原谅 你的酒馆对我打了烊 承诺是小孩子说的谎 请告诉我今后怎么扛 你无关痛痒 我敬你 给我感动欢喜 为了你 杀光了世间的烂俗人 可是你 却不曾施舍二两 ...... 帷幄开处,太平公主走了进来, 李行周凭借酒气的喷薄与长歌泄尽了胸中无法言说的情绪。 太平公主神情复杂的在七宝高榻前站了许久。 但或许是因为她们的情绪也太复杂。 只是默默的注视,默默的行礼 李行周拉起太平公主的手将之拥入了怀中 太平公主的情绪很低沉。 “这是灵前……” 李行周什么都没再说只是将太平公主拥的紧. 试图给她多的慰藉与温暖。 无声的相拥持续着直到许久之后。 渐次平复了情绪的太平公主张了张口试图说些什么但一时又不知该怎么说 就在这时,李行周用面颊轻轻封住了她的唇。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武曌,狄公有、我有,你自然也有,这是属于你的,何须要说?分明说不清,又何必要说” 太平公主默默的点了点头,很重很重 “等你收拾了残局就出宫。” “我要带你去逛南市看波斯胡姬,带你去一切想去的地方。” “看一切想看的风景” 李行周安慰道。 随后,太平公主从李行周怀里出来、 拉着她走出了武则天的寝宫,边走边道。 “我的事情稍后不迟。” “反正这宫务也不是三五日就能交接出去的倒是你以后又当如何?” 想来想去,没个着落处。 李行周原想叹气。 却又不喜欢这种颓废,乃笑笑道。 “既然只能在不同的刀锋上起舞。” “那我就尽力的细向刀丛觅小诗能得一首就是一首,能成一事就是一事。” “做总比不做要好” 太平公主听出了李行周话语中的隐忧,笑着宽解道。 “什么刀锋刀丛的......” 李行周轻轻搂了搂太平公主细软的腰肢。 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走出了寝宫的院子站在门前。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住了脚步回身看去 太平公主说道。” “历史如此漫长,随着时间的推移。” “很多故事都会变样和失真。很多人也会被遗忘。 良久之后。 李行周幽幽叹道。 “一个时代结束了” 太平公主明显不太习惯他这种古怪的表达方式。 “嗯?” 李行周没有回头。 依旧看着这一片隐藏在夜幕中的巍巍宫阙。 声音越发飘忽悠远。 “豪杰长逝,则天大帝一怒而天下息的景象短时间之内再难重现。” “群魔乱舞的时代……到了”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