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天上有两个太阳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唐高宗永徽元年,即公元650年。 五月,皇帝李治为祭奠太宗皇帝李世民的周年忌日,前往南郊感业寺中进香。 这天,从皇城到寺院,阵势恢弘,逶迤数里,前后不能相望,旌旗不动,锣鼓震天,簇拥者数万人。 天子车辇缓慢前进,众大臣紧随其后,禁卫军护立两侧,飞鸟难入。 明非此时坐在木屋前石凳上,单手撑着稚嫩又略微俊俏的小脸,望着山下。 感业寺就在自己家的山那边,所以此时山下的阵仗尽收眼底。 按时间来看武才人应该快要向皇帝诉苦水了吧。 他记得史书上对这一段的记载: 武则天十四岁入宫,为太宗李世民的才人,却数十年得不到宠幸,后在太宗病榻前与太子李治暗生情愫,她在皇帝李世民驾崩之后便到感业寺出家。新皇李治在对先皇的一周年祭奠时进入感业寺,与武才人相遇,两人相认,并互诉离别后的思念之情。 从此之后,武则天便进入了皇帝李治后宫,也开启了自己的政治生涯。 “了不起的女人,现在她应该才二十余岁,不知道能不能有机会目睹一下她的芳容。”他心中感叹。 他对这一段历史十分的清楚,没错,他是穿越过来的。 前不久刚刚穿越到这个奇怪的家。 之所以奇怪,是因为自己的老爹,老爹的职业有些特殊,是相师。 所谓相师,专精于占卜。 在自己的认识里,老爹卜卦、看相、风水,无一不通,并且是长安城远近闻名的大师,在京城,老爹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老爹自称是鬼谷子门徒的后人,据说鬼谷子是有通天彻地的智慧,是纵横家创始人,擅长卜术,至于其门徒的后人还有没有这本领就不知道了。 “非儿,今天会有客人来。” 此时的老爹将门外收拾了一番,回到木屋中,将屋门关闭,留明非一个人在外面,嘱咐道:“客人来时,你将其打发走便可,切莫要说我在家。” 说罢便关上了大门。 明非叹了口气,老爹总是这样,一直都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平时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他说该怎么做,做就行了,没有其它的语言。 每次来客人前,老爹都会预料到,但是像今天这样回避客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这让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不知道今天的客人是什么来头。 然而他在门前石凳上呆坐了一下午,太阳都接近落山,山下的皇家仪仗队也有一丝疲软的感觉,正迫切的的等待自己主子从寺院中归来。 “老爹是不是失算了?” 他略微清秀的脸上浮上一丝疑惑,准备进屋询问一下,却发现老爹正在酣睡。 “罢了罢了,再等一会儿吧。”他无奈道。 不得不说,古代的五月的确比现代要凉快很多,随着太阳的快要落下,山林中的冷气一点点袭来,坐在石凳上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正当有些犯困之时,却见屋旁小路上,出现了几个人影,正朝这边走来。 “终于来了。”他摇晃了一下脑袋,抖擞了一下精神。 渐渐看清了来者,有三个人,皆身穿布衣,为首的一人年纪与自己相当,眉宇间有一股英气,年纪虽不大,却颇为成熟,身后跟随着另一名男子和一位老者。 明非提前准备好茶水,放于石桌上。 “请问这是否是明老相师家?” 三人已到屋前,后面的老者率先对明非问道。 老相师是别人对老爹的称呼,老爹的卜术在整个京城是出了名的,所以经常有人慕名而来拜访。 “正是。”明非点了点头,示意三人落座,将茶水奉上,“不过,家父今日不方便,让三位白跑一趟了。” 为首的男子坐下,老者和另一名男子却在其身后站立,不肯落座。 听明非这么说,老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有些恼怒,“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老远前来拜访,说不见就不见?” 何人?明非内心一笑,三人布衣打扮,虽然能看出有一些身份,不过这是拜访别人的态度? 当初刘备请诸葛亮还要三顾茅庐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他脸上还是出现了礼貌的微笑:“每日拜访者也不乏一些达官贵人,却从未见过您这样狂妄的。” “你!” 老者显然被这话噎的不行,正要还口,身前端坐的年轻男子却打断了他,年轻男子对明非拱了拱手,言行举止与老者产生了明显的反差,对明非道: “还望小兄弟通报一声,我等定重金酬谢。” 重金?明非并未动容,自己缺钱吗?缺。老爹经常给人卜完卦之后都不收钱,但是为了面子,对金钱的渴望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回了一礼,说道:“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老爹今日确实不便见客,望见谅。” 不过正当他回礼之时,见身着朴素粗布的男子,袖口内藏着一件…黄衣? 黄马褂? 普天之下除了皇上谁敢穿黄色的衣服? 他心中震惊,山下皇帝祭祀的仪仗队还在原地等待,而面前就出现了一个黄衣男子。 皇帝李治现在也正是这个年纪… 这…怪不得老爹躲着不敢出来… “不知是何原因呢?”黄衣男子面带笑意,询问道。 听到他说话的明非有些腿软,接下来老者的一喝吓了他一颤。 “赶紧叫你爹出来,好大的威风,要是我家公子生了气,他的性命也是难保。” “不知公子前来所谓何事?”明非定了定神,说实话,眼下的情况还真不好应付。 “朕…我只是想找相师卜上一卦。”男子说道。 好家伙,朕这个字差点就说出来了,这不明摆着吗,这就是皇帝李治啊! 明非差点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然而转念一想,对方不想暴露身份,自己就假装不知道呗,只要自己定力足,就不是问题。 他无非是想卜算,一个皇帝会卜啥呢?家世?国事?这些都在史书上有记载过的,既然赶不走……那就应付一下? 不就是皇帝嘛… “咳咳……”明非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状态,面对当朝天子而正襟危坐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公子想要占卜什么呢?可以与我说说。” “你一个娃子懂什么?”老者一脸不屑,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我好歹也是卜术世家,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明非回怼道。 其实穿越过来的明非整理过脑海中过去这具身体的记忆,老爹是压根就没有传授给他过任何卜术,但凭借着对中国上下五千年历史的熟知,再加上老者瞧不起的目光,他打算装到底了。 少年皇帝李治被他给逗乐了,轻笑了两声,夸赞道:“好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没想到你还熟知荀卿的典籍,倒让我有些相信你了。” 明非这一霎倒有些怀疑,眼前的李治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帝王,与民间普通男子无异。这让他心中那一丝对皇帝的先天恐惧消失了。 “公子过奖了。”他对李治拱了拱手。 李治取过茶水,小饮了一口,缓缓对明非道:“其实我这次来拜访主要想询问两件事。” “哦?公子不妨道来。”明非也举起茶水对饮。 “我在京城做官,所以这第一件事就是想卜算一下我头上的官帽戴的可安稳?” 好家伙,官帽戴的可安稳?这就是在问他的皇位做的稳不稳啊。 李治虽说在政前期没有从托孤大臣手中夺得实权,但皇权可以说是稳稳当当,在武则天干政之后更是如鱼得水,不然怎会有永徽之治的说法呢。 明非装模作样的乱掐了一通手指,闭目装若沉思,片刻后缓缓睁开眼睛,嘴上扬起笑意回答道:“公子世家延续百年都不成问题,不必担心。” “哦?百年?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王家谢家可以算作尧舜以来做官最久的,也不过百年而已,我一小官何来百年之说?” 你搁这给我抬杠呢?不过不愧是皇帝,言谈之间确实学识渊博,明非心中钦佩。 “公子身份高贵,自然与王谢二家不同。”他回答道。 李治大笑了两声,脸上抑制不住的喜悦,接着问道:“我的第二个问题,我在外为官,想得一贤内助,最近寻得一良人,如何?” 这个问题更狠。这分明就是刚才武才人向他哭诉了一番,李治心里是想把她接回宫的,心中犹豫,在这寻找答案呢。 啊这……明非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总不能说武则天将来会霸权,如果武则天因为自己而不能回宫,那自己将是千古罪人。 脑筋一转,他已想好应对之法,回答道:“公子心中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李治一愣,接着问道:“此人如何?” 明非一笑,用手指指了指天上:“天上有一个太阳,便能滋养万物生灵,那如果有两个太阳呢?” “两个太阳……”李治似懂非懂,皱着眉头,这一番话让他陷入了沉思。 “一派胡言!”李治身后的老者听到这终于沉不住气了,一掌拍在石桌上,“天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太阳!我看你这娃子在此纯属乱言。” 明非早就看这老头不顺眼了,不过看他敢在皇帝面前拍桌子,应该不是简单的人物,心中便忍了下去。 “各位若是不信我今日所言,那我也没有任何办法。”明非散了撒手,十分无奈。 老者冷哼一声,大声道:“你前面所言无非就是一堆虚话,讨得客人欢喜,看不出你有几分本事。” “虚话?阁下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明非并不想与他争辩,万一得罪了一名大人物,不划算。 “那你还不赶紧叫你爹出来。”老者语气不屑,态度十分高傲。 明非见他如此咄咄逼人,生出一肚子火,不就是一个皇帝身边的人?这么嚣张? 自己向来都不是能受气的人,面对这老者,牙根直痒痒。 他双手环抱胸前,对老者说道:“你说我是胡言,我们打一个赌如何?” “老夫没有闲心与你这娃子打赌。” 然而李治却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起手示意老者不要再说话,他饶有兴致的对明非说道:“你说怎么个赌法?” “我再给公子卜一卦,若是我说对了,就让这老者备好礼来向我谢罪。” “若是你说错了呢?” “任凭各位处置。”明非就要他赌一把,狠狠的打一下这位老者的脸,毕竟是来自未来,处于上帝视角,语气中的愤怒夹杂着自信。 “好,我和你赌。”老者应声道。 第002章 与皇帝对赌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若是你输了,便把你的人头给我,如何?”老者摸了摸长须,问道。 人头?没想到这老头儿看上去就快入土了,却这般狠毒。 “可以。”明非点了点头,咬了咬牙继续说道:“若是你输了,除了上门谢罪以外,还要备上黄金百两,如何?” 输,应该是不可能输的,除非史官在记录历史时记错了,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后世在研究历史的时候可不是依赖一本典籍,也不会听信一家之言的。 李治抬起头望了望老者,老者没有表意,这是等着他亲自表态呢。 “好!”李治巴掌轻拍在大腿之上,在宫中向来很无聊,起居日常都会被限制,现在难得有一次这么有趣的事情,他当然不会放过,对明非接着说道:“我们与你赌。” “那就请公子出卜题吧。”明非说道。 李治不愧是明君,也是比较客气:“我也不为难你,这卜题随你自己定吧。” “好。”明非毫不客气思索了片刻,“敢问公子西南方是否有一个姐姐?” 姐姐……听到这个问题,李治与老者同时陷入思索。 “你且接着说。”李治眉头微微皱起。 “公子的姐婿怕是有劫难喽。”明非意味深长的道。 “哦?有何劫难?”李治面露不解。 “恐怕难以活过这五月……” “放肆!”老者再度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李治脸上同时也是一阵错愕,这是说自己的姐夫就要死了。哪有说别人家人死的道理,随即脸上也是一阵不悦。 李治阴沉着脸,先前的愉悦心情顿时消失,一把上前抓住明非的领口,语气凝重:“当真?” 被当朝皇帝抓住领口,并且质问,把明非吓了一跳,内心极为忐忑。 大唐的西南方,也就是吐蕃,李治名义上的姐姐文成公主之夫赞普弃宗弄赞卒,也就是人们熟知的松赞干布死了。 而且就在这五月死的,可能现在已经发生了,但由于消息传播的慢,还没传过来而已。 “此事岂可乱说?”明非心里长憋了一口气。 这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治松开了握着明非领口的手,平复了一下情绪,犹豫了片刻,站起身来,眼睛紧盯着明非:“你要是说错了,我定会来取你脑袋。” “随时恭候。”明非双手抱拳。 此时的老者却是出奇的沉默,可能是牵扯到这些事,他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们走。”李治将衣摆甩向身后,显然这个问题已经触及到了逆鳞,但此时也不好发作,便朝山下快速走去。 “不送了。” 见三人离开,明非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这一刻是非常后悔的。不仅谈论皇帝家事,甚至说皇帝家人会死,真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来的勇气说的。 而此刻,老爹正将耳朵依附于窗户上,明非先前与三人的每一句话,他都是听的一清二楚。 “我可没教过他这些啊。”老爹难以置信的喃喃道。 随着皇帝李治的下山,山下的仪仗队以及皇帝车架开动,缓缓的朝皇城的放向归去。 “造孽啊。”明非后悔的直拍大腿。每当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都会心有余悸。 身后的屋门在咯吱一声中打开了,老爹缓缓的走了出来,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 “客人走了?”老爹淡淡的问道。 “走了。”明非回答。 老爹点了点头。 “老爹可知这客人是何身份?”见老爹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追问。 “知道。” “什么人?” “当今天子。”老爹依旧语气平淡。 虽然早就知道那人是皇帝,但是在得到老爹的肯定回答后,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你知道是皇帝,为什么自己躲着不出来?”他有些气愤。 “保命要紧。”老爹回答。 听到这回答,明非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合着老爹这是在坑儿子呢? …… …… 夜深,虽有明月与繁星的光亮,屋外仍漆黑一片。 老爹独自一人来到屋后,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宿。 “紫薇星旁竟然真的还有另一颗星,光亮丝毫不弱于它啊。”他摸了摸长须,自言道。 紫薇星便是帝王星。 “看来非儿所说不错啊……” “但是……为何这两颗星旁,竟出现了第三颗星在争辉?” 他急忙回到屋内,将占卜的龟壳置于火上,龟壳上刻了三个古文。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阵清脆的声音中,龟壳在高温下布满了裂纹。 他将龟壳取下,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纹路。 “裂纹不过字啊……”他连连感叹,“非儿长大了,我该走了……” …… …… 第二天一大早,刚起床的明非发现老爹不见了,本以为老爹只是上山打猎去了,但是一直到正午,老爹依然没有回来。 他瞬间乱了阵脚,慌忙的各处寻找,就连老爹经常去的几个地方都找了个遍,寻找无果之后,他在火炉旁有裂纹的龟壳下找到了老爹留下的一封信。 只有短短的几句话: “儿已长大,为父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已离开,你照顾好自己,勿伤神。” “老爹走了……”他手中攥着字条,口中喃喃道。 虽然老爹不是现在的明暄的亲生父亲,但是他的脑海深处,之前这具身体的记忆有股力量让他产生深深的不舍。 他自幼就没有和老爹分开过,虽说老爹沉默寡言,但对待自己总是不遗余力的好。他自幼没见过母亲,所以对待老爹是一种如父如母的情感。 其实老爹之前说过,他是纵横家后人,是有特殊身份的,所以这次的离开,明非倒不觉得意外。 只是本打算安安稳稳在老爹的庇护下好好当一条咸鱼的,如今却是当不成了。老爹一走,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在这山野,逼迫自己生计着想。 林风瑟瑟,日暖却寒。 他呆呆的坐在门前石凳上,眼中泪光闪动,朝着山下为老爹唱着离歌。 “老爹啊老爹,虽说现在的我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我的这具身体是你给的,你就是我老爹,等你下次回来,我定会好好报答你。” 第003章 人生可以重活一次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老爹走后的这几天,明非也渐渐的从低落情绪中走了出来。 他这几天无聊,利用原木作板,丝线做弦,制作出了一把手工吉他。 在穿越前他本是一名音乐人,说是音乐人,其实是一个loser,所以穿越过来的他并不觉得遗憾,刚好可以重新活一次。 坐在林子的草地上,吉他轻轻的放在腿上。 吉他本身制作并不难,弦才是重点,弦是自己花了很大力气才用丝线制作而成,过程十分的困难。由于丝线韧性比较差,所以吉他每次拿出来都需要调音。 “哆瑞咪发嗦啦唏~瑞瑞瑞~啦啦~哆~” 虽说这是自制吉他,但音色比起后世的机械成品吉他差不了多少,唯一的缺点就是品相是差了一些,不过在这山林里,品相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 真正的音乐人,调音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所有的音阶全部存于脑海中。 经过简单的调音,悦耳的旋律从他的手指间传了出来,嘴里也唱着许久未唱过的歌。 “我是一只咸鱼……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 “咳咳…咳……” 许久没唱过歌,突然唱高音有些唱不上去。 不过心里还是舒坦! 虽然身前没有一个观众听,身后没有一名乐手伴奏,但他依旧是感觉酣畅淋漓,对于他来说音乐就是生命,就是林间的一阵风。 一个人的生活总是如此的简单和乏味。 老爹临走前给他准备了一些食物,但是经过几天的消耗,已经所剩不多了。 总该要出去打猎了。 他在家中准备了先前父亲用的猎刀,准备出发,一来可以解决温饱,二来可以用动物皮肠制作吉他弦。 他暂时还不想走出这片山林,这里就像一片净土,一个世外桃源。过倦了二十一世纪烦躁的生活,他很乐意在这种环境修养身心。 他走进屋后的林子,手握猎刀,寻找着迷路的猎物。以前都是老爹出来打猎,老爹打猎的时候不会带上他,所以他对于打猎还是一窍不通。 独身一人在林子里穿梭,风吹过叶子的声音在耳边一阵阵传来,这要是在后世自己肯定会害怕的直哆嗦,但是穿越到这里之后骨子里好像多了一些胆量,面对这种环境反而轻轻松松。 “噼啪~噼啪~” 他突然听到前方角落里有动物在地上移动,不时传来压断地上碎树枝的声音。 他缓缓向前移动,藏在树后面,微微偏了下头,渐渐的看清了这猎物的模样,黑黑的毛发,嘴边伸出两颗獠牙,鼻子长长的,他确定这是一头野猪。 野猪与家猪的区别不是一般的大,好似闻见了人类的气息,哼叫了两声,便迈开步子向林子另一边撒腿就跑。 好家伙,这么大一头野猪要是逮着了够自己吃半个月的。 明非欣喜的拎着猎刀在后面追了过去,野猪体型很大,所以在这林间还没有地方可以躲藏。 可是他哪是野猪的对手,加上山林复杂,不一会儿便被野猪拉开了距离,他捡起身旁的大石头,用尽全力朝野猪砸去。 一砸,不中。 二砸,不中。 受到惊吓的野猪跑的更快,正巧前方遇到下坡,拔腿就往坡下冲去。 待明非来到坡上之时,野猪已早已不见了踪影。 “晦气,晦气啊!” 他无力的坐在地上,大喘着气,将猎刀直直的插在地上,破口大骂。 到口的肥肉跑了,这要是老爹在这里,绝对不会出现这种事。 他摘过身边的野果子,在衣服上擦了擦,在嘴里嚼着。虽说野果子青涩,但好歹也能解解渴。 等待着体力的一点点恢复,不知追了野猪多远的路,此时回头望去,已经望不到回家的路。 看来今天注定是一无所获了,他准备在此处休息片刻。 他拿出身后背着的吉他,仔细检查了一番,还好,奔跑之时吉他并没有损坏。 他找到一空处,坐定,简单的调了音,准备练练嗓子。 这是他理想的生活,没有人打扰,随处都是自己的舞台,十分的惬意。 “秋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 秋风即使带凉,亦漂亮 深秋中的你填密我梦想 就像落叶飞 轻敲我窗 ……” 这是他很喜爱的一首曲子,是哥哥张国荣的经典名曲,每每唱起…… 嗯? 唱到一半,他突然察觉到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这动静不像是风吹的声音,更像是猎物。 他悄悄的摸过身旁的猎刀,准备悄悄的转过身,动静太大猎物可能会被吓跑。 就在他转身的那刻,眼神往声源处搜索…… ………这…这是……鬼?! 他惊恐的望见眼前的山头上坐着一长发女子,穿着素色长衣,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 吓得他往后连退了几步,心脏猛的跳了起来,手中的猎刀握的更紧。 这荒山之中怎会突然出现一女子?乍一看和影视剧中深山女鬼的形象十分吻合,难道真有鬼? 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的科学论无神论竟有些崩塌。 不过慌乱仅仅只是一瞬间,定神之后,他见那女子正捂着嘴嘲笑自己。 仔细一看,这哪是女鬼,这明明就是一普通女子而已,他心里松了口气,不过见这女子嘲笑他,他心里有了一丝怒气。 “何方女子,你敢笑我?看我不吓一吓你!”他心里想着。 心生一计,他丢下手中的猎刀,装作惊恐的模样捂着嘴看着女子,并用手指了指女子的身后。 女子本捂着嘴笑,看到明非指着自己身后,加上如此惊恐的表情,她的笑意瞬间消失了,突然感觉背后凉凉的,却不敢回头看。 她只敢用眼睛的余光往身后看,明非紧接着带动气氛大叫了一声,她随即也是突然蹦了起来,捂着头大声尖叫。 “啊~” 明非见女子上当,随即捧腹大笑起来: “还笑我,看你胆小成什么样子,哈哈哈!” 女子见明非大笑,回过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便知道上当了,面色通红,嗔斥道:“你这坏人,竟敢吓我!” “我是坏人?我吓你?”明非冷哼了一声,用手指着自己,“明明是你先吓我,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女子见明非如此理直气壮,玉手在身下紧紧握成了拳头:“我先前只是坐在这里,何来吓你之说?” “这荒郊野外的,我在这里歇息,你冷不丁的坐在我后面,还不吓人?”明非驳斥道。 “我每日此时都来这里小坐,倒是你,我在此处从来没见过你,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女子大口喘着气,显然气得不轻,“谁知你这男子胆子却如此之小!” 这么一听,明非觉得是有些理亏,自己的确从没来过这里,不过她嘲笑自己胆子小,这就不能忍了。 他快步走到女子跟前,想与她继续理论,但是当他看清了女子相貌,便将即将要骂出口的难听的话咽了回去。 女子身材修长,眉如远山,目似秋水,唇似点绛。如今生气了的脸上涌上红霞,倒更加的……楚楚动人。 “算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明非摆了摆手,连忙将目光移到一旁。 “你这话的意思,好似是你宽宏大量了?”女子咬着牙,指着明非怒道。 正当明非又要开口之时,远处跑来了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的穿着和这位女子相比显然就朴素了很多,丫环打扮,不过从其五官不难看出也是一位清秀的主。 “小主你怎么了?”小丫环一路跑过来,累的直大口喘气,面色通红,焦急的问道。 她称这女子为小主,那就可以肯定,她就是这女子的小丫环了。 “没事,遇到一个泼皮。”女子说完还瞪了一下明非,俨然一副高高在上模样。 小丫环眼神检查了一下女子的身上,担忧的问道:“小主没有受伤吧?这泼皮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你这小丫头,你看我像是泼皮吗?年纪轻轻的倒也污蔑起人来了。”明非将先前惊吓时掉在地上的吉他捡了起来,吉他上已然断了两根弦,十分心疼,“因为你家主子,我这吉他还断了两根弦。” “何为吉他?你这乐器我先前却是从未见过。”这女子见明非的乐器摔坏了,心中的怒气瞬间消了许多。 “你没见过就对了,今天真是倒霉。”明非摆弄着两根断弦,尝试着接到一起,却发现已经接不上了,野猪没抓到,弦还弄断了,晦气晦气! “我先前听你弹奏这乐器,声音比琵琶明朗,节奏明快,倒也动听,只是你唱的那首曲子语言古怪,曲风更是独特,简直少见。”女子面对这吉他侃侃而谈,显然也是个明乐理之人。 明非通过她这番话不难判断,女子精通琴艺,谈吐之间颇有礼仪,况且还配有随身丫环,肯定是某大户人家的女子,这种女子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他转身欲走,向后摆了摆手:“算了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这种乐器在大唐如今还只有这一把,如今也快要毁了,我得回去了,再见。” 女子见明非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原先平静下去的心情又有些恼羞,“你这人度量真是小,我一女子都不计较先前之事,你却一直耿耿于怀,不就是几根琴弦,我赔你便是。” 明非听说她要赔,立刻来了兴致,停下了将要离开的脚步,脸上出现一抹笑意:“好啊,你赔我。” “灵儿。”女子呼唤了一声小丫环。 小丫环应了一声。 女子便又吩咐道:“明日你去买几副琴弦,赔与他。” 明非嘴角微微上扬,“那就亲自送到我家,前方一里地,谢谢了。” 第004章 鬼谷捭阖策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本来让这女子把琴弦送到自己家中,只是玩笑而已,没想到这女子竟然答应了。 这让他有些诧异,当然也有些惭愧,这么一比,自己自然是有些度量小了。 “多谢!”他再次拱了拱手,态度比先前好了很多,“我叫明非,敢问姑娘姓名?” “叫我武珝吧。”女子回答道。 “武珝…武珝…”明非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一时说不出话来。 武珝就是武则天呀! 虽说历史上武则天的真名无法考证,但是史学家已经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到了这个名字… 明非感觉此时的内心十分的震撼,刚来到这个朝代时,他脑海中第一个出现的名字就是武则天,因为这几十年正是被武则天统治的几十年。推算一下,这个时候武则天应该还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与面前这女子年纪相仿。 应当不会这么巧,只是感业寺就在旁边,武姓女子除了她还有谁呢… “敢问姑娘住何方?” 武珝朝寺院那边指了指,“我暂且就住在这感业寺中,不过那个地方你可去不得,那里可没有男子。” 说完她用手帕捂着嘴笑了笑。 果然,明非肯定了。 和历史中记载的一样,太宗李世民在位时,武则天被封为才人,却十数年得不到宠幸,李世民驾崩后,武才人便到感业寺当尼姑。此时的武才人才二十二岁啊。 看着眼前女人的脸,他还是难以置信,她的长相一直被后世所描绘,如今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算了算了。 他摇摇头,这女人还是不惹的好,简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后面会为了皇后位不择手段,杀死王皇后和萧淑妃以及一干大臣。 “那个……武珝小姐,刚才开玩笑呢,小小琴弦还不至于让你赔,此事作罢,我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拱了拱手。 不待武珝反应,便拿起地上的猎刀逃之夭夭。 “这人好生奇怪。”望着明非的背影,小丫环对主子说道。 …… 摆脱了武珝,明非长舒了一口气。 “以后这里可不能来了,万一和她结下什么梁子,小命就玩完了。”他唏嘘道。 虽然武才人现在还在这当尼姑,不过不久之后她就要回宫侍候高宗李治了。从那时候起,她就会逐渐权势滔天,万一那时候想起了自己这个人,把自己给杀了,太不划算。 擦了擦头上的汗珠,他在寻找回家的路。 就在他四处观望时,眼前出现的几只蜜蜂吸引了他的注意。 “蜜蜂?有蜜蜂岂不是就有蜂蜜吃了?” 他一阵欣喜,先前的遭遇忘到了脑后。 他跟随着蜜蜂四处寻找,翻了几个小坡,终于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蜂巢。 蜂巢很大,外面密密麻麻的蜜蜂在上面来回翻滚。 他用衣服将自己捂了严实,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他掏出猎刀,缓缓将蜂巢割开。 好家伙,蜂巢一割开,里面的蜂蜜就像猪油一样,厚厚实实,这下他可乐坏了。 用刀将蜂蜜尽数割下装了起来。 见蜂蜜被人偷走,蜜蜂们可不乐意了,全部朝着明非扑来,可是面对全副武装的明非,他们无从下口。 可纵是全副武装,面对如此多的蜜蜂总有些忌惮。 他见越来越多发疯似的蜜蜂,心急之下脚下一空,将蜂巢给撞翻了。 蜂巢一翻,他却见到蜂巢之后有一小洞,他拿起一树枝往洞中捅了捅,洞里没有什么鼠蛇,但好似有东西,便用手往里掏了掏,洞里摸索了片刻什么都没有摸到。 他心有不甘,这洞显然是人挖出来的,洞口还有碎石堵过的痕迹。 里面必定有什么东西,他拿起猎刀便挖了起来。 “莫非……是哪位老前辈留下的武功秘籍?” 这不就是武侠剧中的桥段? 想到这里,他越挖越感到兴奋,就在挖了有一丈深之后,看到一个布袋。 将布袋掏出,这布袋可有些年头了,外层的布稍微一碰便碎了,里面的布也有被鼠虫咬过的痕迹。 将布一层层打开,里面确是一本书。 “啊这……不会真是武功秘籍吧?!” 此时他的手微微颤抖,不知这是哪一宗哪一派的武功秘籍,如今意外落入了自己的手中。 天意啊,天意啊! 在那一瞬间,他连以后如何叱咤风云都想好了…… 以后江湖上就称自己是神雕侠客明……等一下? 书的封面上写着三个大字:捭阖策。 这《捭阖策》曾经听老爹说起过。是鬼谷子先生所作,并不是什么武功秘籍,也不是什么占卜之书,而是集谋略兵法于一体。历经几代几近失传,一直是谋略家十分想得到的一本书。如今却被人埋到了这里。 虽说不是武功秘籍,但这本书比武功秘籍还要珍贵! 难道是老爹埋在这的? 不可能。他摇了摇头。 书外面包裹的布的腐烂程度来看,绝对不止几十年。 那就不可能是老爹所埋,那就是……家里某位先祖所埋?据老爹所说,自己家在这里几百年未曾搬迁,这样一想就好理解了。 他将书快速揣到怀里,将洞填上,然后把蜂巢放回原位。 虽然这林子无其它人,但还是有些做贼心虚,沿着小路小跑。 他回到家后,迫不及待将书打开。 大概翻看了一下,书里记载在后世人看来也就是平平无奇,主要讲述权谋计策和言谈辩论的方法,对自己倒没啥用。 “算了算了……” 他将书小心翼翼的藏到屋子的暗格里,等自己哪日心血来潮,再来研读。老爹是能人异士,家里的的暗格自然是不少,存放东西也方便了许多。 他将带回来的蜂蜜装进罐子里,这些蜂蜜够他吃上几天了。 一切收拾好之后,左眼传来肿痛感,用手一摸,原来是被蜜蜂蛰了。 看来就算包裹的再严实,眼睛还是逃不过蜜蜂。 他对着铜镜,将蜜蜂留下的毒刺拔了出来,疼的嗷嗷直叫,拔完刺将老爹先前泡的毒蛇酒拿了出来,在蜜蜂蜇过的地方涂了涂,这叫以毒攻毒。 第005章 突然的回访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自从老爹走了之后。明非每天的生活变得忙碌了起来。 由于老爹是不种田的,他本领大,不论是打猎还是到民间捞金都是非常擅长,以至于那时候的日子过的还算滋润。 现在不行了,明非打几天猎才勉强抓到几只兔子,这个时代的兔子十分狡猾,摆放的陷阱它们根本不会上当,所以现在只有将老爹荒废的稻田重新开垦出来。 现正值四月,正是种植稻子的好时候,这里的人大多种植小麦和高粱,但是明非穿越之前是地道的南方人,自然是吃不惯麦子的,所以决定种稻子。 他早早的起床,准备上山将山上的沟渠引一些水过来,以灌溉田地。 他带上弯刀和锄头出发。 山上的天然沟渠倒是不少,但是能用得上的水流量大的沟渠却只有寥寥几条。 找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见到一条一人宽的水沟。 由于地下全是石头,挖掘起来十分麻烦,还不能太用力,因为这个时期的农具硬度不是太高,稍不注意就会折断。 半天时间,沟渠只引过来了一小段,要将水引到家里的话还需要几天时日。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见到两个人正在自家门前的石凳上坐着。 明非远远见到二人心里一咯噔。 正是武珝与丫环灵儿。 都说了琴弦不需要赔了,怎么这二人还是来了…… 但是没办法,既然躲不掉,那便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武珝见明非回来,小脸上扬起笑意:“明公子可真是大忙人,可是让我在这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 明非自然是笑脸相迎,“武小姐不要叫我明公子,我只是一布衣,担当不起,还是叫我明非吧。” 他将手中的器具放在地上,又笑着道:“若早知道二位前来,我定在家中等待相迎,哪知二位说来就来,让我有些仓促。” “我今日是来赔你琴弦的。” 说完,武珝将手中的一布袋放在桌上。 明非接过布袋,打开看了一眼,拱了拱手:“多谢武姑娘了,那日让姑娘赔琴弦,只是玩笑话,玩笑话怎能当真呢。” “我可不单单只是为了赔琴弦而来,我今日很想听听你用你所谓的叫吉他的乐器弹奏几首曲子,那日只听得一半,听得不真切。” “原来姑娘是要听曲子,待我将这新弦装上,便奏与你听。” 说着话,明非给二人一人端出一杯蜂蜜茶: “这蜂蜜可是我前些天在山上刚采回来的,新鲜的很。” 武珝将蜂蜜茶端到鼻子上闻了闻,见茶叶悬浮于茶水之中,玉脸之上有些疑惑:“这茶还能这么喝?” 明非见她疑惑,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家乡的喝法,不需要多余的料,只需将茶叶放入热水中便可,加之蜂蜜,清香可口。” 不怪她疑惑,在唐朝,人们喝茶都是将茶捣碎直接放水里煮,有的还会加之一些盐和食物,所以明非这种泡茶的方式在当时是绝无仅有。 武珝尝了一小口,在嘴中回味片刻后,微微点头:“这种方式烹出的茶能品到茶草的清香,微苦而回甘,可谓是最朴素的喝法。” 可是反观灵儿丫环这边却是连连摇头。 “好苦……” 明非见状哈哈笑了两声,便到屋子中取出一些野果子,放在灵儿丫环的面前。 小丫环见到这些果子眼睛都直了,人家毕竟还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孩,食物是满足她最直接的方式。 接待工作做完之后,明非便用工具将新弦装到自己的吉他上。 “我本认为抚琴之事只是女子的行当,没想到你一男子却如此着迷。”武珝笑着问道。 “在我的家乡,乐人是个很受人欢迎的,不论男女皆可弹唱,况且古今抚琴名士不多为男子吗?伯牙嵇康等人不正是吗?” “你也是饱学之人,还知道伯牙嵇康。”武珝在阳光下眯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明非摆动着他的吉他。 吉他弦装好之后,明非找凳子坐下,吉他放于腿上:“那日你说我的曲子曲风古怪,今日我便弹一首正常的曲子。” 他在现代的时候,虽说不出名,但在音乐方面也算颇有才华,也做过很多原创,对古代一些诗歌也是配过乐,他打算给武珝唱一首水调歌头。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 武珝双手托着下巴,粉腮凝眉,正听的着迷。 他又接着唱到: “……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 曲子结束,武珝却还未反应过来,小嘴微张,愣了几秒。 “这……” 此时的她,内心中除了震撼什么也没有。和她先前听过的曲子有些不一样,这首曲子很轻柔,有种飘然出世的感觉。这词更是不一般,浮想联翩却又富含哲理,有情有景又不失风雅。 旁边的小丫环灵儿俏脸上也浮现一抹不可思议。 短暂的回过神来,武珝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蛋,轻声问:“这长短句是你所作?” “呃……可以这么说吧。”明非答道,这个问题他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说是自己所作内心倒有些可耻,但不是自己又是谁呢,在这世界上,自己是第一个吟出这首诗来的人。 “哦?难道还能是别人?” “不是我所作,但我是第一个把他带到这世上的人。”明非点点头,“嗯……这么说没毛病。” 听到这话,武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你这人倒还风趣。” 嘴上笑着,心里却对面前这男子刮目相看了。 二人在笑语中闲谈了片刻。 她止住笑意说道:“可以用纸将刚才那首词写下吗?如此好诗我想带回去细细欣赏。” “自然是可以。” 明非回到屋子里将笔墨拿出,研了研墨,正要下笔时突然想起,自己的字可以说是奇丑无比…… 啊这…… “还是我来为武姑娘研墨,武姑娘来写吧。”他顺势将笔递给武珝。 武珝倒也没多想,提笔便写了起来,明非在一旁吟诵,她在一旁记录。 武xu字迹清秀,一看就是专门练过的字体,区别于各大家文体,好似自成一派。 整首诗记录完之后,她在落款处题名: ———武珝。 第006章 愿赌服输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其实武珝骨子里是刚毅的是野蛮的,从小对于小女子情怀是非常排斥的。 武珝是父亲武士彟和母亲杨氏的二女儿,武珝出生前,是被寄予厚望的,由于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她一出生就令人失望。 武士彟一开始是商人,后来是地方官,掌管着军政,一个儿子对于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这就是武珝这种性格的原因吧。 她被李世民纳入后宫封为才人,从入宫那一刻起,争宠这件事就离不开她了。 有史料记载,一日李世民将众嫔妃带入马场玩乐,见一头烈马始终难以驯服,李世民询问众嫔妃可有驯服烈马的良策,众嫔妃无一应答。此时武才人站了出来,提议直接用暴力来解决。 谁都知道李世民这一问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作为女子,是不需要多有才华的,只需要安守本分,所以武才人的良策,使得李世民一笑了之。 这可能也是李世民数十年未能宠幸武才人的原因,他也许更喜欢长孙皇后那样,知书达理、贤淑温柔的女子。 所以纵使从那以后武才人努力练习书法,使得书法自成一派,但依旧得不到李世民的青睐。 “武姑娘的字,快比得上王羲之了。”明非将纸上的墨吹干,仔细端详。 武珝捂着嘴咯咯的笑了两声,拿过写着水调歌头词句的纸,折叠了起来,放入袖口。 “明公子夸奖了,能写出这首诗,谱出这曲子,说明你也是有才华的人,可曾参加恩科?” “恩科?我闲散惯了,无意愿做官,你看我像是能做官的?”明非摇了摇头。 他穿越过来是有些怕做官的。因为在这个时代,命是真的不值钱,与其说怕做官,倒不如说是怕步入世俗,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谁,就玩儿完了。 武珝有些诧异:“世人无不是都想成为仕人,奈何他们没本事,公子有才华却隐于这山中,有些让人不解。” “我现在的生活不是很好?世人皆追名逐利,那些不过是浮云而已,况且……” 说到这,明非突然止住不说话了,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可不能给武珝灌输这种思想。人家可是未来的女皇,万一把她带跑偏了自己可就成了罪人。 他穿越到这个朝代来,可以弥补历史的缺憾,但绝不会将原本在历史长河发光发热的人埋没。武珝是历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若历史上少了她,一定会失去很多色彩。 “况且什么?”武珝问道。 “没…没什么。”明非尴尬的一笑。 武珝接着说道:“就算你不想入仕,大男子理应传宗接代,你居于这深山中,何以成家?” “武姑娘婚配了吗?”明非反问道。 他这么一问,武珝突然语塞,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明非见她沉默,接着说道:“我知道姑娘的身份,姑娘不用隐瞒了。” “我是何人?” “你是宫中的人吧?” 武珝白皙的脸上一脸震惊,呆呆望着明非,接着问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可是卜术世家啊,祖上全是远近闻名的相师。”明非语气中有些得意。 听到这,武珝变得拘谨了起来,本来还打算伪装的她,没想到早早就被看穿了。 “原来你知道。”她沉思了片刻,接着说道:“那你为何不拜我?” “我为何要拜你?你又没亲口和我说你的真实身份,我就当不知道喽。”明非摊了摊双手。 “你不怕降罪?”武珝收起了笑意。 古人最讲究礼节,当武珝知道明非知晓她身份的时候开始,她就是武才人、先皇嫔妃这个身份,她自然就不能像原先一样伪装成一个小女子了。 她脸上的笑意渐收,形态逐渐变得端庄。 明非嘿嘿一笑:“你放心,在这里,我只认识武姑娘,不认识武才人,你也不必压抑自己,你做回你自己就好了。” “做回我自己?”听他这么说,武珝松了一口气,但是柳眉微微皱起,嘴中喃喃道。 …… …… 皇城太极宫。 一老者疾步朝两仪殿走去,面露忧色,神情凝重。他就是那日与明非对赌的那老者。 “太尉大人。”殿外护卫见老者前来,低下头双手作辑。 “皇帝陛下在宫中吗?”他朝着护卫问道。 “皇上正在处理政事。” “前去禀告一声,我有要事要见陛下。” “是。” 护卫推开殿门,进去向皇帝禀报,只是几息的功夫,护卫便走了出来。 “大人请进。”护卫恭声道。 老者进入殿内,皇帝李治正坐于殿上批阅奏章。 “国舅有何事?”李治站起走上前迎接。 “弃宗弄赞死了。”老者开口道。 听到这个消息,李治先是一愣,然后满脸的难以置信。 老者又接着说道:“死于顽疾,立了他的孙子为赞普,现在政事皆由禄东赞说的算。” “当真?” 老者点了点头。 “那日我们与那小子打赌,没想到真让那小子说准了,你怎么看?”李治一脸震惊,问道。 “臣愿赌服输。”老者衣袖甩向身后,脸色十分难看。 李治大笑了两声,对殿内传话太监喊道:“传钦天监。” “奴才遵旨。” 一刻钟的功夫,钦天监监正便来到殿内。 “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臣来有何事?” “爱卿可知西边吐蕃弃宗弄赞卒了?”李治问道。 “什么?真若那年轻的相师所说?”监正也是一脸惊讶。 “这天下竟然还有你袁天师没有料到的事?”李治点了点头,嘴中喃喃道,“此人的确有些本事。” 第007章 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昨天一直和武珝聊到黄昏,明非最后还是护送她和小丫环灵儿回的感业寺,要说也奇怪,到了感业寺的时候,全部都是削发尼姑,而武珝却没有削发。 这按常理来说是不可能的,看来武珝与皇帝李治在李世民病榻前就已生情愫这件事是真的了。 通过这一次交流,明非与她拉进了一些距离,这种距离并不是男女间的这种距离,虽然武珝很美,但明非对她还是没有更多的情感的。 要说对武珝心中没有悸动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心中清楚,武珝的人生里是不需要他的,也不能因他而出现偏差。 …… 武珝的出现倒是并未过多打扰他原本清净的生活。 自从山上的沟渠引过来水之后,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原本干裂的田里竟然长出了很多野草,并且愈发的旺盛。 这是让他最为头疼的事,在春季,野草从无到有也就几天的事情,生长的极快,稻子还没种下,野草就薅了好几遍。 由于家住山上,所以田地众多,光野草带来的任务量就十分的大,明非这个时候终于意识到除草剂的重要性。 在21世纪的时候,有些人嘴上吃着鲜嫩漂亮的蔬菜,嘴上还在骂骂咧咧,抱怨除草剂农药打得多。殊不知,要是不打除草剂和农药,他们都吃不到一片完整的菜叶。 以前经常听七八十年代老一辈的人说,那时候光种地一年到头都忙不过来,当时明非还纳闷,只是种几块地而已,哪有那么麻烦。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了。 他一大早就去山下的村子里,挨家挨户想要购买稻种,并且精挑细选要购买好稻种。甚至要到每个农户家稻田中去查看种植环境。 他并不是想单单填饱自己的肚子,要想填饱肚子下山随便做点小买卖都比种田强上百倍。 作为穿越者,理应为人民做一些好事,为国家带来一些福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粮食,只有粮食富足,百姓的生活水平才能提高。 所以培育高产水稻,是明非心心念念想要做的事。虽然没有学过专业知识,但在以前他因为兴趣对杂交水稻是有一些了解的。 由于水稻是自花授粉的植物,一株稻上同时拥有雌蕊和雄蕊,只需要把水稻的雄蕊去掉,将优良水稻的花粉拿过来人工授粉。但是每一株都人工来做的话工作量太大了。 这时候就需要找到天然雄性不育的水稻,当年伟大的袁爷爷可是找了它很多年才找到。所以明非准备暂时放弃。 眼下就是从高产农户的家中把稻种买过来,每次丰收再将高产的分离出来,进行筛选,得到纯正的高产种子。这才是他想做的。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水稻产量是真的低,据村民说的,最高产的也不过一株稻上只有稀疏的稻穗。好在他还在矮子里面挑将军,买了产量最高的那家。 “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啊。” 回到家中,望着手中一袋子稻种,情绪有些复杂。毕竟自己不是专业的,不知道方法对不对。 回到家已接近正午,将稻种放在一边就想要准备吃的。 好在前两天打猎打了几只兔子,这几只兔子配上野菜足够吃上几天了。 明非将火炉搬到屋外,火炉上放着用竹子做成的架子,架子边篮子里放着一串串事先准备好的兔子肉。 由于烹饪条件的限制,之前吃的食物都没有什么滋味,吃着的确难受,这让明非非常想念地球上的美食。 现在他现在面对这些肉串有些迟疑。 到底是烤着吃?还是炸着吃呢? 算了,还是烤着吃吧,想到被炭火烤的油汁外冒、香气四溢的烤兔肉,他口水不自觉流了下来。 “可惜了,没有孜然粉、味精等调料。”他遗憾的摇了摇头。 好在有盐,把盐磨碎撒在上面也是一种美味,回归食物最本质的味道。 他将串好的兔肉整齐摆放在火炉的架子上,一手拿着扇子,将火扇的更旺。 看着在火上接近熟了的鸡肉,一股香味扑面而来,他兴奋的长吸一口气。 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兔肉上的油滴入炭火中,传来一阵阵的轻响,就像跳动的音符,使人心情愉悦。 他突然想起了家中还有老爹珍藏的美酒,穿越来之后也没有喝过,今天他打算过过瘾。 他从老爹的酒窖中拎出一坛,揭开坛口,一股清香的酒气扑鼻。 他将酒倒在杯子中,用嘴嘬了一小口,没什么味儿……顶多……也就十度不到。 算了算了,就当啤酒喝吧。 正喝着,门前的路上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人的出现明非倒并没有在意,平日里上山的村民还是挺多的,不足为怪。 只是两人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自己家门前,两人看着明非吃的痛快,喉咙也稍微蠕动了两下。 明非余光察觉到旁边出现了两个影子,一抬头,这不正是那天与自己打赌的老头儿吗?旁边还跟着一位陌生的老者。 当他看向二人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当他看向老者手中拎着东西时,放下心来。 看来对方是来给赌约中约定的东西的。 “嗯?”明非抬起头看向老者,还没来得及擦掉嘴角的油,嘴角就扬起笑意:“贵客啊!我们打赌的结果出来了?如何?” “这就是那个娃娃?”陌生老者指着明非稚嫩的面孔,语气有些惊讶。 前面的老者点了点头,脸上那日般的豪橫面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和,对明非说道:“是老夫赌输了,愿赌服输。” 说着他将手中的小包袱扔在了石桌上。 听这声响是黄金? 明非瞬间喜笑颜开,走向前查验,打开包袱,却傻眼了,包袱中明明只是几块银子而已。 银子也不多,绝对不超过五十两。 “那日不是说黄金百两?这些是黄金?”明非脸上的笑容消失,有些不悦。 “嘿嘿,小兄弟,你可知道现在在你面前的是谁?”陌生老者笑意盈盈的说道。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身份,身份高贵就不可以不讲诚信?”明非又回到座椅上,拿起烤串吃了起来。 第008章 做官?不做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见面前的小娃如此不给面子,前面的老者脸上的肌肉有些扭曲。 “这是太尉大人,也是当朝国舅,你这娃娃胆子倒也是够大。”陌生老者对明非说道,他介绍的时候,脸上满是敬畏。 “国舅?你是长孙无忌?”明非语气里透着一股惊讶。怪不得,怪不得那日他敢在皇帝面前拍桌子。 长孙无忌是长孙皇后的哥哥,长孙皇后是李世民的老婆,李治是李世民的儿子,所以长孙无忌就是李治的亲舅舅啊。而且先皇李世民死后,长孙无忌是头号托孤大臣。 李治是明面上的皇帝,可是不论做什么事,没有这个亲舅舅的点头,他什么也做不成。 “放肆!你可知,就连皇帝陛下都不会直呼国舅大人的名讳?”陌生老者面色有些不悦,训斥道。 明非突然意识到,好像直呼别人名讳的确不太礼貌,可是刚刚自己也是无心之言,立马陪着笑脸:“对不住对不住,久仰大人的威名,方才有些激动,期望大人不要怪罪。” “我猜二位大人还没吃过饭吧?来来来,我刚刚烤了肉串,二位来尝尝。”明非说罢,从屋中端出两把椅子,放在两个老者身前。 长孙无忌大手一挥,坐在椅子上,脸上面色未改:“罢了,我如果与你这娃子计较,不是有失威严?” 听到这话,明非嘴角一抽,先前和自己打赌的时候那么豪橫,就不失威严了? 长孙无忌望着烤架上滴着油的肉串,喉咙蠕动了一下,一上午的奔波,到现在已经是饿的不行了。 不过碍于面子,他端坐未动。 身后那名陌生老者也紧随坐下。 虽说二位与明非关系不大,但这是古代,民是怕官的,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要民死,民也不得不死,弄的不好自己小命真得交代了,所以不得不客气一点的好。 他将二人面前的杯子中斟满了酒,又将刚烤好的兔肉串撒了点盐,放在二人碗中。 “不知这位大人怎么称呼?”明非对陌生老者问道。 “这是袁大人,钦天监监正。”长孙无忌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 袁大人?袁天罡? 不过细细一想,袁天罡应该没活到李治这个时候吧… 历史上有很多关于袁天罡的传说,不过真正历史记录了的,明非还没了解过… “大人是否是与严君平并称的袁天师?”严君平是西汉著名相师,李世民曾夸赞袁天罡可以与他相提并论,这个典故甚至传到了后世。 “那是家父。”老者摸了摸胡须,见明非如此夸赞,有些愉悦。 袁天罡的儿子,那就是袁客师了,所谓子承父业,袁客师也是极有本事的人。 明非端起酒杯,高举在胸前:“今天小民三生有幸,能见到二位大人,敬二位大人一杯。” 说完便一饮而尽。 长孙无忌一饮而尽,咂巴了一下嘴,意犹未尽的点了点头,连连称赞:“好酒,如此醇香,袁大人觉得如何?” 袁客师将酒放在鼻子上轻轻嗅了嗅,然后小口微酌,细细品味:“这酒与市井之间的酒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这可是老爹不知珍藏了多久的美酒,岂是一般酒可比的?明非有些心疼这些酒。 长孙无忌两杯酒下肚,解了渴,心情大好,擦了擦嘴:“今日我二人前来可是给足了你这娃子面子,其实我二人来第一是要兑现那日赌约的。” “哦?”明非抬起头。 长孙无忌又接着道:“第二,是奉圣上旨意,让你去做官的。” “做官?”明非有些不知所措,这就要赐官? 袁客师见明非惊讶的模样,笑了笑道:“不过,陛下先让我们考考你,你要是真的有真才实学,就可以随我们入宫了。” 袁客师本以为明非会说一番感激的话,没想到见明非眉头紧锁,好似不太乐意。 沉思了片刻,明非有些为难的说道:“陛下和二位大人的好意我领了,只是……这做官……我并无意啊。” 什么? 此时长孙无忌与袁客师皆是一脸错愕,还有人给官不做的? “你可知有些人寒窗苦读数十年也未能谋取一官半职?如今你得到圣上赏识,为何不愿意?” “我……”明非有些语塞,“我只想隐居于此,鱼儿爱水,鸟儿爱林,每个人都不一样的。” “你确定不随我们回去?”袁客师追问道。 明非点了点头。 出乎意料的袁客师转过头去望了望长孙无忌,想看看他的意思。 长孙无忌毕竟是老政治家了,只是惊讶了一瞬,便恢复了平常,将手中酒杯缓缓放在桌上。 “这是圣上的旨意,你若不愿意倒也罢了,不过你要想清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没事,我已经考虑好了。”明非想都没想便给了答复。 见明非回绝的这么快,两人多多少少是有些尴尬。 “若是皇帝陛下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卜卦,直接派人来找我就行了,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非朝二人拱了拱手。 …… “来,喝酒喝酒。”明非端起酒杯缓解了尴尬。 所谓没什么尴尬不是一杯酒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杯。 要说酒量,毕竟是接受过高度数白酒历练的人,不论是基因还是身体,对酒精的耐受早就不是这些古人能比的了。 看着对面有些晕眩的国舅和天师,明非倒有些得意起来。真不知道传言中古人动不动就千杯或者十斗的人是什么样的。 喝了酒之后人的情绪总是泛滥的,和历史上的两个名人喝酒,明非心里有些澎湃,他好想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带给后世人看看,再不济也可以和朋友吹吹牛,但是红着眼望向远处的天边,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了。 酒后的长孙无忌依旧有些高傲,身为贵族的优越使他让人有些难以接近,甚至对明非有些不屑,不过明非不在乎了,毕竟国舅大人也没几年好活了。 明非与袁客师关系通过这顿酒倒是拉近了不少,在袁客师眼里,二人都是卜术世家,属于同行之间的惺惺相惜。 第009章 两锭银子的力量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什么?朕给他官做他不做?” 李治身穿龙袍,一脸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国舅与袁客师二人,语气中说不上来是生气还是失望。 “这娃子虽懂得一些卜术,况且陛下已有袁天师,何必对他如此看重呢?”长孙无忌疑惑问道。 “罢了。”李治摆了摆手,长叹了一口气。 长孙无忌与袁客师不知道李治心里真正在想什么,他们也不可能知道。 此时的李治心里已有把武珝接回宫中的打算了,可是这件事是荒谬的,武才人是先皇的妃嫔,想把她纳入自己宫中谈何容易。 整个朝廷的文武百官会反对不说,自己后宫之中也难有这样一个位置。 李治身边缺一个谋士,国舅和袁客师是先皇遗留下来的臣子,一定会是反对者。 所以这个时候,明非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 …… 明非对于做官这件事倒是没有过多放在心上,眼下他只是想趁着时令,赶紧把稻子给种下去。 当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懂种稻子。 要说种一些简单的蔬菜还行,只需要撒一撒种子,浇一浇水,等着丰收就好了。但是稻子不一样,稻子好像还需要育苗,然后插秧…… 在后世时,父辈倒是亲自种过稻子,但是到了自己这一代,早已将这手艺给丢失了。 想到先前又是挖渠又是开荒,做了这么多努力,总不能在这一个环节掉链子。 那就雇人。 在山下的村子里绕了好几圈,竟没有一个人愿意来帮忙的,甚至在人家里都找不到壮劳力,全都在田间地头忙碌。 家家户户可都忙着种庄稼呢。 他一咬牙,将先前长孙无忌带过来的一包银子拿了出来。 看着在田间忙碌的村民,他站在田地中的一高处,一手高举着白花花的银子。 “帮闲了帮闲了,一人一两银子!” 村民们听明非像疯子似的大喊,一个个都停下了手中的活,齐齐的望向了他。 “帮闲了,一人一两银子!”他再次大喊。 村民却好像不为所动,并不是银子没有吸引力,而是像这种傻子他们从未见过。 一两银子啊!足够一家人生活半年。 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一句蹩脚的方言从身后传来:“当真?” 明非回过头,见一汉子赤脚在田间,咧着大嘴,朝他问着。 “当然是真的。”明非点了点头。 “你先给钱俺就干。”汉子再次说道。 明非也不废话,直接将一锭银子扔入大汉手中,这一锭银子足足有好几两重,这一扔,直接让大汉傻了眼。 “去把银子换成碎银,想来的都来,一人分一两。”他接着喊道,“领完银子的直接上山来我家里。” 还能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他转身离开。 就在他刚转过身,身后的村民们便朝接银子的那人涌了过去。 “俺也要去!”村民的喊叫声一阵阵响起。 “这娃子怕是傻了吧!” “俺们种的稻子全卖了也卖不到一两银子。” 当然这些话明非不在乎,他只想尽快把稻子给种了。 与村民们的交谈不知怎的,让他的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 在寂静山林中生活了一段时间的他,渐渐感觉到了这种生活的乏味。人是群居动物,总是想方设法的加入到任何团体,因为一旦落单,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起初觉得耳根清净,时间久了骨子里就会有骨不安的躁动。 明非也是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是群居动物,对外界的事物也有一定的欲望,况且来到这个世界后,脑子里早就装满了宏图大志,早就装下了天下黎民。 所以得加入到人群中去,得想办法挣钱。 手中吉他弹奏的曲子不知道已经弹奏了多少遍,已经不需要花注意力在上面了,光凭手指的条件反射就能完完整整的将曲子弹出来。 脑海中一片空洞,未来世界各种挣钱的点子在脑海里快速的过滤着,大多数挣钱的点子都有赖于科技,而自己也是平凡人,不是哪一个行业的大佬,也没有丰富的阅历,仅仅凭借着对历史的熟知与对音乐的了解,这些是不够的。 思绪四处游离之时,屋外变得有些吵闹了起来。 走出屋子,大概有十几个汉子,手拿农具等候在门口,个个面露欣喜。这让明非一头雾水,那一锭银子能招来这么多人?那一锭银子也就几两而已。 先前接银子的大汉正站在人群中间,依然在咧着嘴笑,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些汉子都是每一户人家的顶梁柱,有一两银子拿这种好事,自然是谁也不愿意放过。 明非又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交到咧嘴大汉手中,作为没拿到银子的人的工钱。 “怎么称呼你?”明非对咧嘴大汉问道。 “你管俺叫牛二吧,大家都这么叫俺。” 牛二?这么壮实的一个名字,本人却是有些清瘦,不过从其厚实的膀子上能看出,绝对是个能干活的。 “牛二哥,我把稻田都交给你了,你带着大家去干活,有什么问题我直接就找你了。”明非吩咐道。 牛二用布满厚茧的老手拍了拍胸脯:“你就放心,俺们一定会把活干好。” 要说劳动人民是最憨厚的,最朴实的,明非只是大概交代了一下事情,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并不需要监督,就连当队长的牛二也是做着自己的活,对其它人也没有过多的言语。 见大家如此有干劲,明非有些诧异,当他来到田间视察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的活都干的非常好,甚至比在自己家的时候干的还要好。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活干好了,以后还会找他们,如果干的不好,以后有事也不会找他们了。 听到这明非有些热泪盈眶,倒不是因为他矫情,因为他看到了村民们心中的可爱,看到了他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这银子花的可真值,至少让这十几个大汉这一年的生活都有了保障。 这也让他挣钱的想法再一次涌现出来,并且想法十分强烈。 在田间地头,欣赏这大汉们的劳作,他拿出吉他弹起了曲子。一副和谐的田园画配上跌宕的曲调,别有一番风味。 “你这曲子弹的不错哩!” 牛二用粗布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咧开嘴夸赞道。 “俺们这些粗人还没听过曲子,你倒是让俺们长了见识,以后让俺娃子跟你学吧,免得跟俺一样,一辈子做个粗人。” 明非听到这话,大笑的点了点头。 第010章 借钱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逐渐让明非产生了厌倦,人总是这样,得不到时万般追求,得到了却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之后又会去追求新的东西,所以人的一生总是在不断追求。在不断追求中,生命才会产生意义,文明才得以进步。 仅仅是两天时间,自己家大片的田地都被勤劳的村民们种好了,乐呵的汉子们在道别后都各自匆忙的赶回自己家中的田地,毕竟自己家的庄稼也同样不能荒废。 当然,这两天的播种还只是第一步,等稻苗长出后还要进行移栽,也就是插秧,到时候村民们还会在牛二的带领下上山,完成后面的劳作。 对于牛二和村民,明非很是放心。这些天里,牛二会不时的来到山上帮他照看稻苗,就像对待自己家的一样。 每次牛二来时,明非都会叫他到家中吃饭。由于明非如今口袋中有了银子,吃食自然不在话下,也不用上山打猎了,牛二每次都会在他的热情款待下饱腹一顿。 用牛二的话来说,平时在家里都吃不饱,生怕吃了上顿就没有了下顿,对待粮食格外的珍惜。 这一来二去,二人的关系也就熟络了起来,牛二对明非的田地照看的更勤,甚至压根都不需要明非亲自操心。 如此一来,明非就能专心致志的做自己的事。 他屋中桌上摆满了厚厚的麻纸,在思虑再三之后,他还是准备用文人的方式来挣钱,那就是写书。 写什么书呢,自己肯定没有这个本事的,那就抄袭,哦不,那就借鉴。 本来元清时期才有的小说,他打算把时间提前了。小说中最著名的不过四大名著,红楼梦他只看过一遍,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水浒传和西游记的背景一个是宋一个是唐。 这两个朝代一个在未来一个正在进行,当然是不合适的。所以三国演义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况且三国演义他看了不下于十遍,影视剧也看过好几遍,所以之中的情节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对不起了,罗贯中大大。”他喃喃道。 他拿起笔,如今已经写到了张飞怒鞭督邮了,虽记得情节,但是毕竟文笔比较拙劣,虽比不上原著,但读一读好歹也不算太差。 他打算用手中剩下的银两去坊市中开一家书馆,用连载的方式去刊登这本书。 不过这种营销方式太前卫了,不知道能不能适合现在的时代。 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如今手中还有几十两银子,对于在长安城中开一个铺面还要差的远,他打听过了,长安城一个铺面至少也都要将近两百贯钱,也就是两百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可去哪里弄呀…… 正忧愁之时,许多天不见的武珝和灵儿小丫环再次登门。 见到武珝,明非似乎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好歹也是得到两代帝王青睐的人,这点银子应该不在话下吧。 “明公子这是在做什么?” 今日的武珝,身着一身素色长衣,颜色很淡,日光之下,皮肤白若霜雪,瓜子脸上凤眸微眯,端庄秀丽中,给人一种出水芙蓉的纯净。 明非将自己未来的打算说给了她听,当然还没有提及钱的事。 武珝将明非写好的稿子拿在手中,细细品读。 “这书可能不讨武姑娘喜欢,一般姑娘们都应该是喜欢看关于情爱的故事。”明非在一旁说道。 武珝并未答话,倒像是陷入了故事中,置外事不理。一盏茶之后,她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惊讶,不过仅仅是一瞬,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 “没想到明公子如此精通史事,不过……我也读过经史,似乎与公子写的不太一样。” 听武珝这么说,明非就知道她误会了,可能他以为自己要写传记,毕竟这个时代人们对小说这种东西还属于比较陌生的。 现在已经有的类似于小说的书,大多也是遵循史事来写的,像三国演义这种半写实半杜撰的书几乎看不到。 他连忙解释道:“武姑娘误会了,史书晦涩,传记一般人也难读懂,我写的这书名叫小说,一半史实,一半幻想,就像是讲故事,这是一个来源于历史却又不同于历史的故事。” 他介绍完,武珝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中汉之后的事我也读过,后人大多称赞曹魏,像公子这样,崇尚季蜀的还很少见。” “自古讲究忠肝义胆,要是人人都有曹操的心思,国家如何能安定呢?” 武珝俏美的脸上眉头舒缓了开,接着读着刚刚没有读完的故事。当最后一页读完时,她恋恋不舍的往后翻了翻。 “没有了?”她兴致未尽的问道。 明非摊了摊手,看着沉迷其中的武珝,有些得意的答道:“还没写呢。” “你把后面的故事给我说说。”武珝语气中有股急切。 “我一言两语把故事和你说完了又有什么趣味呢?”明非拒绝道。 “那你以后写完第一时间要拿给我看。”武珝抓住明非的衣服,动人的秋水眸子直盯着他。 我去。美人计? 明非假装有些为难,面露难色。 武珝见他如此表情,有些困惑。 明非抚摸着自己短短的胡须,无奈道:“你也知道,我很穷,开书馆的话要很多银子,书馆开不成的话,故事写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武珝捂住小嘴呵呵的笑了几声:“你是想要找我借银子?” 啊?这……明非没想到被她直接猜到了自己的想法。一代女帝武珝的智商果然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呃……算是吧。”明非尴尬的答道。 “没问题。” 嗯?这么爽快,明非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追问道:“真的?” 武珝肯定的点了点头,不待明非高兴,她又说道:“不过……不过你得给我卜一卦。” 不就是卜个挂?明非心中高兴,别说卜一卦,只要钱到位了,卜一百卦都没有问题。 “好说好说,武姑娘卜卦直接说就是,还提什么条件?太见外了。” 第011章 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武珝见明非准备给他卜卦了,便在椅子上端坐。看着她柔美的样子,要不是她的特殊身份,明非早就有追求她的想法了。但好歹也是21世纪杰出青年,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他还是十分清楚的。 “你可知道我现在最烦恼的事?”武珝柔声问道。 “知道。” “你莫非真能猜透别人的心思?”武珝有些诧异。 “你就是想要卜这件事?” 武珝点了点头。 武珝现在最烦恼的事莫过于进宫了。作为先帝嫔妃,先帝死后她应该是要孤独终老的。 李世民临死前立下遗诏,后宫的嫔妃但凡有子女的,都随子女生活,如果没有子女的,就去感业寺出家为尼。武才人就属于后者。 初听这种处理方法好似有子女的妃嫔更幸福,但实则不然。皇帝的子嗣只有一个能继承皇位,那其他子嗣能安稳过完一辈子吗?显然是不能的。所以出家为尼的这部分人才是最幸福的,好歹能安身立命。 武才人总是站在幸运这边的。 “先帝崩逝一年时,皇帝陛下来感业寺祭奠时,来过我这里了。”他淡淡的说道。 “什么?陛下来过了?”武珝突然变得不淡定起来,明非的这句话像个闷雷在她心中炸响。 明非见她情绪波动很大,不过这早在预料之中,接着说道:“陛下当时找我卜了一卦。” “什么卦?” “皇上说,他想要一个闲内助,最近寻得了一位良人,问我怎么样?” “你是怎么回答的?”武珝的语气十分急切。 “皇帝陛下的的事,你这么打听合适吗?”明非见她急切的想知道,偏偏不说,准备逗逗她。 “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告诉我了?” “啊这……”明非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说出去?” 他话还没说完,武珝就掐着他胳膊上的一块肉,使劲的拎了一下,嘴中朝他喊道:“你说不说!” 感受到胳膊上传来的一阵疼痛,明非大叫的从椅子上弹射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狠,下手也太重了,扒开胳膊上的衣服,见白嫩的细肉上面红了一大块。 “狠毒!”他低声抱怨了一句,不过也拿武珝没办法,使劲搓了搓痛处,他咬着牙对武珝说道:“大丈夫威武不能屈!” “你还要不要银子了?”武珝嘴角出现一股笑意。 “要啊!”明非瞬间怂了下来,立马换上了笑脸,“我刚刚又想了一下,你这么漂亮,我怎么会忍心不和你说呢?” 武珝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对皇上说……心里怎么想的怎么做就可以了。” “只有这些?”武珝有些怀疑。 “只有这些。”他拍了拍胸口保证。 “你这说了与没说有什么分别?” 呃……确实好像没什么分别… “那个……我给武姑娘谈个曲子吧。” 为了避免这个问题,他转移话题起来,拿出吉他准备演奏,可是当他刚准备谈奏时,被武珝拦住了。 “你还没给我卜卦呢。”武珝问道。 明非长叹一口气,果然还是躲不过的,既然躲不过,那就想办法编过去呗。 总不能告诉她她未来会做皇后,然后会做女皇吧。 她自己的路需要她自己来走,如果本来她为达到自己目的是想方设法拼尽全力的,但是一旦告诉她结果,她会不会不再努力了? 她不努力历史会不会改变?结局会不会改变?她也许就不会成为那个女皇帝了。 明非有些纠结,这一切因素他都是不确定的,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来到的这个唐朝和原来的那个唐朝是不是完全一样的。 万一这是平行宇宙,武珝并不会为成为皇帝,那自己岂不是成了笑话? 当初与长孙无忌和皇帝李治打的那个赌虽然赢了,松赞干布确实死了,但这并不意味着,这里的历史轨迹是完全正确的。 “我不能卜到你以后会怎样,这需要你自己去争取的,但是……我略微算了一下,这卦相应该是吉。”说话间,他手指胡乱掐了一通。 “当真?” “当真。”明非回答。 听到这个结果,武珝悬挂的心落了下来,脸上也是扬起了喜悦。 明非见她高兴的模样,心中渐渐倒有些疑惑。 武珝对李治的情感,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到底她是真的爱上了李治,还是李治只是她改善自己生活的一个垫脚石。 这个问题在穿越前他就一直想知道答案,但是他那时候总不能回到古代调查吧。但是现在他真的穿越了,而武珝正坐在眼前,他正在纠结这个问题该不该问。 “武…武姑娘。”他的语言变得吞吞吐吐起来,“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没有机会问。” “什么?”武珝望向了他。 “这个问题我问了你可不能责怪我。” “不会。”武珝还洋溢在愉悦之中,回答的十分爽快。 “那…那我问了啊。”他清了清嗓子,“你这么想回到皇上身边,你是真的对他有情吗?还是……还是只是想借机达到自己的目的?” 问题问完,武珝出乎意料的并没有生气,只是俏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你真的想知道吗?”她反问道。 明非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你要是觉得不想回答,我也不会勉强的。” 武珝轻笑了一声,冷目移向远处的高山,答道:“自从父亲把我送进宫中那一刻起,我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情,不能有自己心仪的男子,入了这深宫,有没有情还重要吗?” 场面一度陷入了寂静。 明非见她眼中划过了一瞬落寞,眼眶微微湿润,不由得有些揪心。虽然她没有明确说,不过明非已经得到了答案。 答案和他想的一样,深宫之中哪有那么多情感,只不过是利用罢了。不论是深宫,还是外面,其实都一样,都在为各自利益假扮着各种身份。 妃子们争宠,不过是想换取自己地位与家族昌盛。臣子们爱戴皇上,只不过是为了得到权利与金钱。以前上班时,对老板毕恭毕敬,背地里对严苛的老板不也在咒骂吗? “哎……”他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不是单单为武珝,也是为万千与她一样的人。 第012章 开始搞钱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五月就要悄悄过去,不知不觉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将尽一个月了。从起初的慌张到欣喜,现在内心是比较沉重的。 以前看过很多穿越小说,主角穿越后都是一路开挂,人生顺风顺水,金钱、权利应有尽有,活的甚是潇洒。起初明非也有这样的想法,但真正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的想法就变了。 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世界,他渐渐想当一条与世无争的咸鱼。但他看到山下为了生存淳朴的村民,与命运抗争的武珝,他觉得一切都太沉重了。 他决定还是要改变些什么,走进这个世界做一些贡献。他并不是上帝,也不是圣人,但这是他作为一位穿越者的责任。 有人说金钱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挣钱才是实现志向的唯一要义。 先前帮武珝卜了一卦,也不算卜卦,只是给她增添一些信心,给她一个奋斗下去的动力。 当然她也给了明非一个奋斗的动力,那就是二百两银子。 说是二百两银子,其实武珝也拿不出来,二百两现银拿起来也是要好大一坨的,她不可能存这么多现钱。所以她给了明非一个金镯子。 明非掂量着手中的金镯子,倒有些诧异,虽然这镯子只是武珝财产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但不论做工还是成色都十分的好。不是说唐朝的冶金工艺不行?但单纯从这镯子看来,这是后世对唐朝很大的误解。 这金镯子可不是白得的,他答应武珝书馆开起来后,给她五分利,也就是赚了钱二人五五分成。其实起初武珝是不在乎这点钱的,但是明非偏要把她和书馆捆绑在一起。 毕竟以后这个国家她说的算,有她挂名,谁也不能把书馆弄倒闭。 田里的稻子已经不用他操心了,全由牛二和其它村民帮忙照看。无事的他准备下山到坊市里找一个铺子。 现在虽身处京都长安城,但只是在郊区,穿越到这里之后他还没有去城里看过,关于以前的记忆中,小时候倒是随老爹去过,但是已经记不清了。 早晨按照惯例他会拿出吉他练一练,陶冶一下情操,顺道练练嗓子。音乐梦也是他的梦,但是实现太难了,这个梦他还是打算先缓一缓。 晨练之后,收拾好穿着,他准备去坊市看看。 到长安城要走半个时辰的路,没有地铁没有公交,甚至连匹马都没有,再加上凹凸不平满的路面,走起来十分难受。鞋底很薄,被石子硌的脚很疼。 长安城内分为西市和东市,有句话叫东富西贵、南虚北实,最南边就相当于是郊区,都是贫苦人民生活的地方,感业寺与他家也就在此。 下山之后,又接着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来到了西市。要说开书馆,还是西市最为合适,因为这里聚集了大量来自五湖四海的文人,是大唐文人最大的聚集地。 来到这里的明非有些诧异,这里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华丽,就连一些达官贵人的随从穿着都比自己要好,这让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装饰的色彩斑斓,还不时地有马车穿行。 “果然是大唐最繁华的地方。”他心里感叹。 虽然从家走得早,但是路上毕竟耽搁了将近两个时辰,太阳逐渐升到了头顶。街上的商铺都陆续的拿出了招牌,准备一天的营生,行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他缓缓从街的这一头逛到街的另一头,由于这一边是文人聚集的一边,沿街大多是墨宝和字画的店铺,这正是他开店最理想的地方。 但是此刻他却犯了难,自己对于找店铺以及唐朝的一些规章制度是完全不清楚的,现在就像是瞎猫在这里乱撞。 这可不行啊! 正好赶了很久的路,肚子已经有点饿了。好不容易来趟市区,他打算吃顿好的,并且向店家打听打听情况。 影视剧里的店家好像都是全能的,不管是白是黑,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可是饭馆可不好找,前期的唐朝对于坊市的管理是非常严格的,区域职能划分的十分清楚,所以走了很长一段路菜找到饭馆酒楼的聚集地。 “清和轩…福临阁……” 酒楼的风格大同小异,除了招牌不一样,其它的没什么区别,足以看出建筑设计是压根没有,不过阁楼建筑本身倒是韵味十足,可以甩影视剧里的好几条街。 这要是在这里干一个设计方面的行当一定会大火。他心里感叹道。 福临阁,这名字听起来倒是不错,明非大步的走了进去,刚到门口,就听到店小二的吆喝。 “哟,客官来了,客官准备吃点啥?” “那个……把你们店的招牌上几个。”明非装起阔气来,此刻好像走路都带风。 他对这家店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自己穿着比较粗陋,比起大街上的其它人差上许多,但是店小二依然还是那么热情,没有丝毫偏见。 “好嘞……客官您先坐。” 说话间,小二一脸笑意,用肩上的抹布将他即将落座的桌子和椅子擦了擦。 不一会儿的功夫,桌上已被小二端来的菜品给摆满了。 一个烤羊腿,一盘蒸羊肉,一盆水煮鸡…… 总体来看,不是烤的就是蒸的和煮的,炒菜好像是宋朝才会有吧。 烤肉他在山上是已经吃腻了,水煮菜也是没什么滋味,不过好在羊肉已经好久没吃过了,那时山上的山羊狡猾,基本上是抓不到的,所以羊肉的味道只存在于记忆中。 “小二!”明非呼唤了一声。 “来嘞!客官还有什么吩咐?” “来来来,坐。”他将身旁的椅子从桌底拉了出来,指了指。 “客官这是?”店小二被他弄得一头雾水。 “我问你点事儿。”明非将一口羊肉塞进嘴里,嘟囔道。 小二一听这话,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嘴角的褶子有次序的挤到了一起,答道:“客官尽管吩咐,我别的不说,城里的大小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小二一脸的自豪。 明非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找对地方了,激动的一拍桌子,叫了声好。 第013章 挖人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你叫什么名字?” 明非嘴里嚼着肉,看着自豪感满满的店小二,嘴角出现坏笑,脑中已有了打算。 “在下王富贵,人称外号京城万事通!”小二拍了拍胸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万事通?明非见他长相精瘦,除了皮就是骨头,也对,一般长得瘦的都比较精明、圆滑,从面相来看,他应该所言非虚。 “店主多少钱雇的你?”明非故意压低了声音,除了他二人谁也听不到。 王富贵见他说话如此神秘,摸着后脑勺,有些疑惑:“足足五两银子!” 他也学着明非小声说话起来,语气中充满着自豪。的确,五两银子对一个打工人来说的确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一个月?”明非讪讪地问。 “客观莫要取笑了,是一年五两银子。” 原来是一年啊……明非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把拉过他,将他耳朵拉到自己嘴边:“我给你十两,以后跟着我干,干得好还会再加。” 什么?!十两,这让王富贵下了一跳,十两银子啊! “你……你说……说什么?”他一脸的震惊。 明非见他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歹也是京城万事通,就这点出息? “真的,只要跟着我干,我一个月给你十两!” “一……一……一个……月?”王富贵此时口齿已被吓的不清晰,眯眯眼也睁大了许多。 要说别的没有,银子这个东西暂时明非还不缺,等生意做起来了自然也不会缺,最缺的,就是像王富贵这样的人才。 不管王富贵所说是真是假,他能做到这么大客栈的店小二,也就相当于……后世的大堂经理,本事好歹是有的。 明非从口袋中掏出一锭银子,这锭银子足足有好几两重,银子轻轻的放在了桌上。王富贵见他随手能拿出这么大的银子,心中也对他相信了几分。 “除了饭钱,剩下的就是你这个月的工钱。”明非意味深长的说道。 王富贵将银子拿在手心,仔细的掂量,仍是一脸震惊难以相信。这是走了狗屎运?天上掉馅饼? 不过,好歹也是精明之人,这么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产生了警惕,他将银子放回桌子上,一脸严肃的问道:“不知客官想让小的做什么呢?杀人放火之事我可不做。” 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继续凑到他耳边答道:“你放心,我准备开个铺子,但我抽不开身,就寻思着找一个人帮我管一下。” “就这事?好说好说。”王富贵顿时喜笑颜开,将银子收入怀中。 果然,钱是万能的。 见谈的很愉快,明非又开始了吃喝。趁店主不在的时候,他与王富贵敲定了合作。 接下来就等着王富贵与酒楼老板商量解雇,然后名正言顺的为他办事了。 明非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书馆的事交给他了。 酒足饭饱之后,明非活动了一下筋骨,心情十分舒畅。只是没喝酒,但是办事不能喝酒,这一点他是牢记在心的。 刚出大门,就听到路上两个书生正在交谈。 “听说尚学馆又就要举办诗会了,你听说了吗?” “是啊,听说了,听说拔得头筹的有一百两银子呢。” …… “那个……等等,二位仁兄。”明非从身后将二人叫住。 两个书生回过头,问道:“这位兄弟何事?” “你们刚刚所说的诗会……能否详细告知在下?”他朝两人拱了拱手。 “原来兄弟也是读书之人,幸会幸会。” “既然都是读书之人,大家便是朋友。”另一人也随声附和道。 明非自然也与他们套了近乎。 三人并肩而行。经过打听,原来过两天尚文馆会举办一场盛大的诗会,会广邀京城的学子,诗会中相互切磋,拔得头筹者会得到一百两银子,可真是大手笔啊。 尚文馆的主人是当今宰相,也是托孤大臣,张行成。张行成这个人明非倒不太熟悉,毕竟这个时期的名人出名的也就那几个,像长孙无忌、程咬金、褚遂良等人。 “这张大人为何如此大手笔?”明非有些好奇,对二人问道。 其中一人解释道:“小兄弟刚来京城吧?张大人是出了名的怜惜有才华之人,奈何有许多寒门读不起书,便有了这一百两银子的嘉奖。” 原来是扶贫基金啊…… 明非终于弄明白了,不过这一百两银子如果能到手…可就太好了。 书馆后期还需要精装修一番,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啊。 自己并不是读书人,拿了那一百两,真正需要它的人不就得不到了? 但是转念一想,等自己铺子赚了钱,再办一个助学基金便是。他对自己进行安慰。 “这一百两银子真好啊……啊不是,我是说张大人真好。”他竖起了大拇指。 “莫非小兄弟也想去试试?” “那是当然,我刚到这京城,也正好想结识一下诸位兄弟。” “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两人也朝他拱了拱手。 “在下……在下花无缺。”明非犹豫片刻后答道。 虽然自己才能出众,但是他深知一个道理,就是做人要低调,特别是在这些陌生的地方,他可不想装逼逞能,自己没权没势,万一遇上什么麻烦就不太好了,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原来是花兄,好名字,花兄的诗书造诣一定超过我们。” “在下周奇。” “在下林杨。” 二人纷纷自我介绍。 明非与他们又是客套了一番,得知二人也是刚来京城不久,早就听说京城是文人的天堂,特地过来看看。 天堂?明非不以为然,他对这些倒是没什么兴趣,感兴趣的只有那一百两银子,所以跟随着周奇和杨林二人来到尚文馆领取门贴。 入诗会是需要门贴的,可不是随意一个阿毛阿狗都能参加的,所以所谓的门贴其实就是一个考核门槛,只有过了这个门槛才能有赚取着一百两银子的资格。 在二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尚文馆大门前,大门前有一桌子和一小吏,这应该是就是负责发放门贴的人。 第014章 两个好兄弟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这位公子可曾有官人推荐?” 门口的小吏询问道明非,态度认真,言语十分的恭敬。 见小吏发问,周奇和林杨齐齐的看向了明非。 “没有。”明非摇了摇头。 “那你有无官府文书?” “没有。”他继续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子抽一片竹签,回答出问题便可。”小吏说罢,将桌上的一桶竹签递了过来,竹签上都是一些关于书经方面的题目。 古人将读书分为三个阶段。即吟诵、学贯和涉猎。 吟诵是对于孩童而言,只需熟读背诵课本就可以,学贯是在吟诵的基础上加深了理解,而涉猎,通过不断的汲取知识,提升自己的修养,涵养自己的情怀,已经属于学术小成了。 此刻的抽竹签考核,就属于考核第二个阶段:学贯。 明非伸出右手,胡乱的在竹筒里拿出一根竹签,抽取竹签之后,周奇和林杨二人脑袋也是凑了上来。 竹签上仅仅写了八个字: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公子可知其义?”小吏问道。 周奇仔细读了读这八个字,眉头微微皱起,林杨面色也是同样的怪异。 “糟了,花兄竟然抽到了春秋经,春秋经是最为晦涩难懂的。” “是啊,我对春秋经也只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周奇和林杨二人纷纷为明非惋惜,听他们的意思,明非这是抽到最难的了,所谓春秋经,也就是《春秋》,是四书五经中最难懂的一本,如果这本书能读懂,那么参加恩科考试就不在话下了。 林杨为他打起抱不平来:“这竹签中出现这种签,实在有些为难人了,入诗会之人,十有八九都不知其义啊。” 然而小吏却没有作任何应答。 明非倒是笑了,不过只是在心里笑,都说后世的初中毕业到古代都能当秀才,起初他还不信,觉得古代文人不可能那么差劲,但是现在他信了。 春秋这本书在后世看来难度的确不大,难的也只是对文言文的不熟悉,在意思层面,初中生的确可以轻松应对。 周奇林杨二人竟然觉得晦涩难懂… “无妨。”他阻止了正准备与小吏争论的林杨。 “什么?花兄知晓其意?”林杨有些惊讶,面露震惊之色。 周奇也是被他说的一愣,有些难以相信。 明非将竹签插回竹筒,这句话衍生出来的成语唇亡齿寒都已经被后世说烂了,就是拉一个小学生来也知道。 “车骨于车床紧紧相连,唇与齿又互相依存,唇没有了,牙齿就会感到寒冷。往往说两者缺一不可,或者一者依赖于另一者,两者命运相连。” 说完,他看了一眼小吏,笑着问道:“如何?” 小吏听完他的解释,也是十分满意,随即取过门贴递给了他:“不知公子姓名?没想到我朝又多了一位博学之士。” “在下花无缺。”明非接过门贴,双手作揖。 “花兄大才啊!” 周奇惊呼。 “花兄有此学识,诗会定能得头筹!” 林杨也应喝起来。 明非被夸的有点脸红,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两人收作小弟,这一唱一和的实在让人挺舒服的。 说是门贴,其实就是一两块木头中间夹了一张纸,和后世的请帖差不多,不过虽然制作简单,在明非眼中,这可是一百两银子啊。 周奇与林杨见识到了他的学识之后,变得格外热情,有此学识说不定以后有什么成就,所以二人态度变得极好。甚至还邀请他去喝花酒。 喝花酒?花酒可喝不得,可是喝一喝一般的酒还可以。 将拜帖装好,三人客套的朝酒馆走去。 “今天我请客。”周奇豪气的拍了拍胸脯,脸上笑意很浓,“让花兄好好感受感受京城的风土人情。” “呃……好。”明非在两人的簇拥下答应着。 本以为只是找个普通的酒馆喝一喝酒的,没想到越走他越觉得气氛不太对,兜兜转转的来到了风花水月的地带。 “周兄与林兄这是?” “今日我们二兄弟与花兄首聚,一定要好好欢聚一下。”周奇说着,脸上笑意更浓。 明非正欲询问,却被二人推搡到了一楼门前。楼上的招牌上题着三个字:灵犀阁。 大门两边挂着粉红灯笼,门口有一浓妆女人站立。 “二位仁兄不可啊!”他极力的拒绝,却架不住二人力气极大,直接将他推入了门中。 进门之后,周奇林杨与门口的女人交谈的甚欢,这女人年纪不小,一看就是……老鸨子。 看来这两个人是这里的常客啊!明非心里感叹。没想到看上去如此正经的两个人,对这些事如此的轻车熟路。 “这位是花公子。”林杨向老鸨介绍道。 老鸨一见明非,就像见到了财神一般,嘴角都要咧到了耳根,声音尖锐,十分客气道: “原来是花公子,花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咱灵犀阁,今日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 说实在的,早知道不用花无缺这个外号了,别人总是花公子花公子的叫着,让人听着十分别扭,花公子、花姑娘,越听越难受。 “二位兄,我觉得我们还是……” “花兄莫要再多说。”周奇打断了他的话,此时情绪很是高涨,“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推辞了。” …… 进过一番挣扎,他见拒绝不了,只好作罢,随后跟着二人上了阁楼。 突然来到这种场所,看着周奇和林杨潇洒的背影,他倒觉得有些坐立难安。自己可是21世纪优秀青年,面对这种情况,实在是难以适应。 “先上几盘点心,几壶酒。”林杨朝着老鸨子喊道。 “好嘞。” 随后,就陆续有女子端着点心和酒水来到自己这个隔间。 每进来一个女子,周奇和林杨都会盯着看,看的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明非倒是觉得有些无趣,这些胭脂俗粉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倒是为她们感到可怜,自古失足之人都是悲惨的,身不由己,命途多舛,如果能善终倒是算好的。 想到这,眼前的莺莺燕燕、曲意逢迎变得极为丑陋。 第015章 春风海棠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酒水和点心都齐了之后,明非发现周奇和林杨早已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之中,偶尔会注意到孤单的明非,几次送欢乐被拒绝后也就都放弃了。 他们欢乐之余,也对明非产生了一些怀疑,他是不是不近女色? 在酒过三巡之后,周奇与林杨都去到了单独的隔间,原本的房间之中只剩下明非一人。此刻已经微醺,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在睡与不睡的状态中来回切换。 “哟,花公子怎么独自喝酒了?是这里的姑娘不和公子心意?” 老鸨子满脸笑意的出现在门口,一句话给他了个清醒。 “那什么……”他揉了揉发烫的脸颊,将一块水果塞入口中,对老鸨子说道,“有没有会弹琴的姑娘,只要弹琴,不需要做其它的,有的话叫上来。” “有啊。”老鸨子右手攥着一手帕,猛拍了下大腿,“我这里有干净的姑娘,不过只弹曲子,不陪客人。” 他点了点头。 “得嘞!”老鸨子满面欢喜的离开。 一盏茶的功夫,之见门外出现一个女子,年纪不大,胸前抱着一古琴,踱着小步,缓缓走进门。 明非一见到她,倒是有些惊异,从之前踏入这灵犀阁以来,见到的女子无不是浓妆妖艳,沾满了世俗气,而现在站在眼前的这名女子身着白纱粉边,一副纯然的模样,超脱世俗的面孔,看着让人有些入神。 “是公子想要听曲子吗?” 女子声音温婉柔和,风铃般传入他的耳朵。 “是的是的。”明非回过神来,“你叫什么名字?” “公子叫我苏海棠便好。” “苏海棠…苏海棠…好名字。”还好刚刚喝过酒,别人看不出他小脸微红的原因,“我叫花无缺。” 苏海棠将古琴摆于桌面,缓缓坐下。 “花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她轻声询问道。 “随便海棠姑娘吧。” 话音刚落,苏海棠芊芊玉手波动琴弦。一阵悠扬的旋律传了出来。 不错。明非本身就是精于音乐,当他听到苏海棠的琴声之时也是颇为赞赏,古琴相比于后世的琴要难上很多,弹到这个境界也算是极其不易了。 自己以前在研究古典音乐的时候也接触过古琴,并且练习了一段时间,所以对古琴还颇为熟悉。 只是苏海棠手中的古琴感觉好像不太一样……听曲调好像和自己知道的有些出入…… 他走上前去想仔细观察一下。 “啊…”苏海棠见突然凑过来的明非,吓了一跳,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 “公……公子,我只卖唱不做别的…”她一脸惊慌道。 什…什么? “你以为我要干啥?”明非也是一脸奇怪,这是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我只是见这琴比较奇怪,想过来看看,没别的意思。” 苏海棠长叹了口气,放松了警惕,见错怪了对方,倒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陪笑道:“是我错怪公子了,公子也懂琴?” “懂一点点吧。”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公子想看琴,便看吧。” 说罢,苏海棠将琴转到他的面前。他也没多想,拿起琴端详了起来。 “五弦?”他心中诧异,果然不一样,当初自己研究的那是七弦琴。 传说舜弹五弦之琴而天下治,后来周文王和周武王又为琴加了六弦和七弦,也被称为文武二弦。 五弦琴可不好见到了,况且能用五弦弹出这种曲子,实在是技艺纯熟。 “没想到海棠姑娘弹的竟是五弦琴。”他有些佩服的说道,“我能否试一试?” “自然是可以的。” 见苏海棠同意,他有些兴奋,虽说五弦琴没弹过,但是乐理大同小异,指法也并不难变换。 很快,他就能弹出一个完整的旋律了,手指变换十分的熟练。 “看来公子并非常人啊。”苏海棠见他如此之快的学会,俏脸上涌现出不可思议。 明非弹了几下便作罢,笑着道:“海棠姑娘过奖了,现在弹五弦琴的并不多了,姑娘才是非寻常之人。” “这是我家传的古琴,朝代很是久远了。”苏海棠咯咯的笑了两声,细语道。 “我见这古琴并非凡品,姑娘家世一定很好,为何落入这般境地?”他用欣长的语气问道。 苏海棠眸底突然沉下一片暗影,眼眸中尽是落寞之色:“我祖上也曾是官人,只可惜造了孽,如今都败落了。” “你家人呢?” “家人…”苏海棠转过头去,“如今只有我一人了。” 见她不愿意多说,明非也就没有多问,这里面的女子,哪一个没有自己的故事呢。 “呃……那个,海棠姑娘还是弹曲子吧,我更想听你弹。”他见尴尬,连忙转移了话题。 他打开窗户,此时太阳已有落山之意,天边云彩渐红,配上悦人的曲调别有一番风味。 然而正当场面一度和谐之时,周奇与林杨衣衫不整醉熏熏的出现在了门口。 “完事儿了?”明非朝他们看去。 周奇刚进门便看到了正在抚琴的苏海棠,眼睛一下瞪的老大,瞬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出现了戏谑的笑意:“我说之前花兄为何如此拘谨,原来是好这口呢。” “啥……啥……花……花兄怎么了?”林杨显然意识已有些不清醒,说话已有一些含糊不清。 “咦?这姑娘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好啊你个花兄,你啥时候藏了这么个标致的姑娘?” 林杨晃晃悠悠的走着步子,一下扑倒苏海棠抚琴的桌子上。将苏海棠吓了一跳。 明非摆了摆手,示意苏海棠退下,苏海棠端起古琴,逃也似的离开了。 “你们每次都这样?”他指了指林杨,对周奇问道。 还好周奇是有几分清醒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林杨一脸的瞧不起:“就他?酒量太差了,太差了,每次都是我扛着他回家。” 每次?果然是这里的常客了。 无奈的明非只好和周奇二人将林杨抬了出去。 临走前,他朝屋内望了一眼,搜索了一下,没看到苏海棠,突然有点莫名的失望。 第016章 一切准备妥当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距离诗会还有几天,倒也不用准备,脑子里的唐诗宋词还是有不少的,应付一个小小的诗会应该是问题不大,李白杜甫等大佬都还没出生呢,诗可以随便用,大不了以后自己发达了好好补偿补偿他们。 店小二王富贵从酒馆里解了雇,现在的雇主就是明非。将武珝给的金镯子拿去店铺当了,由于这金镯子一看就是皇家的东西,所以店铺老板也不敢耍小心思,足足开出了三百两的价钱,这让明非特别的意外与惊喜。 找书馆店铺的事他已经完全委托给了王富贵,王富贵也是直拍胸脯,直言包在他身上。 “以后在外叫我杨过。” “杨过?”王富贵一脸疑惑,“为何?” “出门在外不得有个花名?”明非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哦~明白,小的明白,公子也给小的取一个呗?”王富贵秒懂似的,笑的一脸谄媚。 “你?”明非思索了片刻,“你就叫……就叫……苗人凤吧。” 说完他就噗嗤的一笑,不是想笑,是实在忍不住。 听到这名字,王富贵有些欣喜:“苗人凤,苗人凤,好名字。” 只是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为什么会笑呢? “公子笑什么呢?” “没有,我突然想到一些好笑的事而已,人中龙凤,多好的名字啊。”明非强忍着笑意答道。 “哦。” 可是当明非想到以后,每当王富贵遇到别人都要介绍一番:“在下苗人凤!”就笑的喘不过来气。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公子不妨说来听听?” “没有,我……算了,你不懂。” …… …… 表面上看似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实际上还有一件事令明非有些头疼,那就是书籍的印发,这个时期的印刷术是极其落后的,基本上是等于没有,只有一些佛经才能享有雕版印刷。雕版印刷一个板子的字是固定的,效率极低,所以根本不可取。 活字印刷实行起来也十分困难,这个时候的常用汉字已有几千个了,光把汉字都捏一遍,也要几千个,况且一页书有很多字还是重复的,工作量就翻了几倍。 “试一试吧。” 他在纸上将活字印刷的板子以及泥字规格都详细的画了出来,标注的十分详细。为了让一页纸尽可能的印多些,他把泥字设计的尽可能小。 本打算让王富贵去做的,但是奈何书馆事情繁杂根本找不到人的影子。 无奈之下,他只好来到山下找到牛二,都说高手在民间,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牛二!” 他大老远就见到牛二在田里忙活,高喊了一声。 牛二见他来了,憨憨的一笑,扔下手中的农具,打着赤脚就朝这边奔了过来。 “公子来了,是不是田里出啥事了?是不是野猪又来了?这该死的野猪,尽是赶不走哩。”牛二一见面就是一番抱怨。 明非打断了他,笑道:“牛大哥不必这么说,田里好着呢,我找你是有事儿。” “啥事?”牛二一听有事找他,难掩激动之色,两只泥手使劲的搓着。 之前种个地那点小事就足足一人给了一两银子,牛二在家琢磨了好一段时间,觉得这么做太不地道了,况且还经常到人家里蹭饭,越想越亏心,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帮明非多干点活。 “最近刚好有点事要做,得让你操操心了。” “公子只管说,只要俺能做到,一定不马虎。”牛二依旧是咧着一张大嘴。 “你帮我找几个木工。” 明非直接了当的告诉了他。 并且将要做的一些事情包括做泥块、刻字,都详细的告诉了牛二。 “就这些?” “就这些。”明非点了点头。 “这好办,你就放心交给俺,俺村里有几人木工都是一把好手,谁家办喜事儿都找他们哩。” 听牛二这么说,明非放了心,从口袋中掏出几两银子,想要交给牛二。 哪知牛二一直推辞不愿意接受,面露为难之色,说道:“公子上次可是一人足足给了一两银子哩,让老汉们觉得亏了心,这次可不能再拿公子的银子了。”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明非有些哭笑不得,劝说道:“上次那一两银子是你们应得的,这次的事情不一样,干的时间比较久,以后得长期干,这些银子先拿着,放心牛哥,我不会吃亏的。” 牛二在极力拒绝之下,无奈拗不过明非,只好将银子收下了。 “公子久放心吧,俺们一定会把事情干好。” 明非自然是放心的,从之前他们做的事就可以看出来,不然才不会一有事情就找他们。 事情交代了下去,牛二的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天的功夫便领来了三人,只是明非觉得人太少了,几千个字这几个人得刻到什么时候去。 牛二见他一脸愁容,有些不得其解:“公子,他们三人虽然看起来跟俺一样是个糙老汉子,可是干木工可是几代单传,在这京城可是响当当的,干起活来比那娘们儿还细。” 明非见他好像误会了,连忙解释道:“牛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人太少了,你再给我找十个人来。” 说罢,他又从口袋中掏出了几锭银子,可是这次牛二怎么也不肯收。 “俺不是为了向你要银子,公子要是觉得人少,俺再去找一些,不是什么事。” 见他坚持,明非只好将银子收了起来。 这三人既然被牛二这么夸奖,那一定是有一些真本事的,明非直接将他们带到了屋内,将自己画好的图纸交到三人手中。 三人接过图纸看了半天有些蒙圈,这种作图方式他们是从未见过的,也是不明白画的是啥。 明非在一旁给他们非常耐心的讲解,好在三人悟性很强,很快就理解了这其中的奥义。 “公子这方式真是奇特。”其中一人豁然开朗道。 明非又将准备好的几百个最常用字,和其它的字模全都拿了出来,将这件事的细节一一告诉了他们,包括如何怎么分工合作,如何烧泥块儿,等等等等…… 第017章 大唐文人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将自家屋后的林子给清理了出来,作为临时的作坊,以前这里是自己弹吉他的地方,这么一清理倒有些不舍。 牛二领导的十几个木工在屋后热热闹闹的干了起来,不得不说,牛二的确有一些领导才能,先前种地也是,这次做模具也是,完全不需要明非亲自操心,每件事都做得很好。 大清早的事情忙完之后,武珝又来了,当她看到屋后那么多人干活时,一脸的惊讶。 “这些人在这做什么?”她诘问道。 “看不出来吗?在干活儿啊。”明非随口回答。 武珝瞪了他一眼,直接上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狠狠道:“我看不出来?” “哦~” 明非疼的一声惨叫,看来她是掐人胳膊掐上瘾了。 他面目狰狞,咬着牙,一脸的疼痛敢:“君子动口不动手。” 然而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叫声早已传到了屋后正在干活的众人耳朵里。 众人齐刷刷的望向了这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倍感好奇,一个个目不转睛。 武珝见众人望向自己,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俏脸上瞬间染上了红霞,嗔斥着明非:“走,我们进屋。” 明非见她脸红了,嘴角微微一笑,言语有些戏谑:“你看看大伙儿的表情,你要是再跟我进屋……大伙儿该怎么想?” “你?!”武珝有些生气但也不好发作。 还别说,她这种羞怒的样子倒是很迷人。 明非又接着笑道:“我是一男子倒无所谓,只是你一女子……传出去不太好吧?” “去把你写的书后面的内容拿来!” “你说拿就拿?”明非靠在门边,十分慵懒。 “把镯子还我。” “别别别啊,谈钱伤感情,我这就进屋拿去。” 说罢,他快速朝屋中走去,将后续写的稿子全都拿了出来,交到武珝手中,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武姑娘还有何事?” “没了。” 武珝白了他一眼,转头就往感业寺方向走去。 “也不让灵儿陪着你,玩一遇到坏人咋办?”他自言道。 武珝前脚刚走,屋后正在干活的众人就炸开了锅。 “哎你说这姑娘是公子什么人?” “公子人这么好,长得又俊俏,肯定招姑娘们喜欢。” “这姑娘你见过吗?”一人朝牛二问道。 “没有。”牛二摇了摇头。 “这姑娘和公子还挺般配。” …… “咳咳…” 明非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假意咳嗽了两声。 众人见雇主来了,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好好干活儿,怎么还喜欢管闲事,跟村口老娘们儿似的。”牛二连忙叮嘱着他们。 明非长叹了口气,见远处天边的太阳已升了起来。一下惊呼的从原地蹦了起来。 差点忘了,今天是诗会啊。 他赶紧回屋将尚文馆的门贴拿了出来,换了套之前特地买布让牛二老婆给缝的衣裳。 “牛哥,你老婆手艺不错。”他仔细瞅了瞅身上,十分的满意,朝牛二感谢道。 牛二憨厚的笑了两声。 之后明非便匆匆朝山下奔去。 …… 还在还是赶上了,诗会是下午开始,从家赶到尚文馆刚好接近正午。 尚文馆门前已经有文人陆陆续续的往里走,大门旁边站着两人正东张西望。 “花兄你终于来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周奇与林杨二人,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让二位兄弟久等了。”他大步朝二人走去。 “花兄可算来了,我兄弟二人在此可足足等了你一个时辰。”周奇笑着抱怨道。 “是啊,今晚花兄可得自罚三杯。” 什么?自罚三杯?今晚还想去喝花酒? “今日就不喝酒了,改日再喝。”他吓得连忙摆了摆手。 “那可不行,花兄就不想念那日的姑娘了?”周奇凑到他的耳边贱笑道。 “那日那姑娘叫什么名字?给我们兄弟二人也介绍介绍。”林杨接着调侃道。 “那日那姑娘可是良家女子,你们可不能祸害人家。”明非一把推开靠在身边的周奇。 周奇一见他这反应,摆了摆手:“说笑呢,花兄看上的女子,我们自然不会夺人所爱。” 明非有些无语,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绝了,是孪生兄弟吧? “不闲扯了,我们进去吧。”他指了指大门,说道。 “进去进去。” 三人将手中的门贴交到了门口小吏的手中,小吏查看了一番便放他们进了门。 进了门,三人由一门童领路,穿过门内的院子假山,来到了后方一巨大的厅堂。 厅堂很大,一看就是平时学士们学习的场所,坐席桌子由两边朝向过道摆放,打眼望去,足有百来座。 此时堂内已聚集了很多人,明非也在周奇与林杨的带领下朝一边空着的座位走去。 落座之后的明非也是打量着堂内的众人,一个个都在相互交谈奉承,与在电视剧中见到的情形差不多。 “你们两人是不是得罪人得罪多了?为什么没有人找你们交谈?”他对周奇林杨二人问道。 “花兄有所不知,在座好多当地官人以及豪绅子弟,相互间难免奉承一番,一些寒门的子弟也想借这个机会结交他们。”林杨小声的答道。 “原来如此。”明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二人为何不上前结交?” 周奇看着众人冷哼了一声:“无非是一些酒囊饭袋,结交无异,我们只会结交花兄这样的饱学之士。” “兄弟真是高看我了。” “花兄说的哪里话。” 私语间,庭前的主桌前来了一人,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额前飘着两束头发,身穿高贵,一看就是纨绔子弟的装扮。 “这是谁?”明非问道。 “他叫张谐,张大人的儿子。”周奇回答。 “哪个张大人?” “张行成大人。” 怪不得,怪不得这人如此不羁,原来这书馆就是他家的。 张谐一出现,下方的一些学士都争先恐后的上前交谈。明非对这一幕嗤之以鼻,了解过李白、杜甫、白居易等人,本以为大唐文人都是有气节的,没想到实际上会这般不堪入目。 第018章 诗会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的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堂内的坐席方才坐满,见时辰已到,众学子都渐渐安静了下来。 堂前屏风后走出来一男子,身着墨色缎子衣袍,头发以竹簪束起,身躯凛凛,相貌堂堂。缓缓走到堂前主桌之上。 “这位是?”明非小声问道周奇。 “这位是京城头号大才子骆宾王,字号观光。”周奇解释道,脸上亦有钦佩之色。 什么?骆宾王? 这位就是七岁写出咏鹅的才子骆宾王吗…明非有些激动,这可是初唐四杰之一啊。骆宾王此时应该比自己大几岁,言行举止颇为成熟,人如其名,长得果然一表人才。 “他是张大人的门客,这几年的诗会都是他来操办的。”林杨补充道。 骆宾王来到主桌之前,手中握着两幅画卷。明非先前就已了解到,诗会中会出两道题,也就是两幅画,根据每幅画里的内容各作出一首诗。 一共需作两首,最后评定谁是头名。早年间是题字作诗,但是学子们事先准备了很多首,很容易猜到题,所以现在改为了画卷作诗。 “我朝果然人才济济,学士一年多似一年……今日诗会定会十分精彩。”骆宾王作着开场白,脸上有着畅然笑意。 “观光兄休要墨迹了,赶紧出题吧。”下方坐着的张行成儿子张谐翘着二郎腿,催促道。 “是啊。”下方众学子也是接连应喝。 骆宾王在众人如此急切,脸上笑容更甚:“既然诸位都等不及了,那便先看今日的第一道考题。” 说罢,他拿出第一封画卷,面对众人缓缓展开,只见画卷上是绵延的高山,山下有一湖泊,湖泊上有一老翁正持鱼竿垂钓,大雪茫茫,周围荒无人烟。 画卷一出,众人皆是一阵唏嘘。 大多人都是依旧提前准备了很多考题的,但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次的题目这么狠,完全猜测不到。 明非偏过头看向周奇和林杨,两人看到考题也是一副猪肝脸。 “这题好像有些难了。”周奇无奈道。 “肃静!”这时门外走进了七八个小吏,分别站在大堂的各个方位,用来维持秩序。 喝声一出,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皆取过桌前的毛笔沉思起来。 堂前主桌上点起了一炷香,写这首诗的时间限定就是这一炷香。 明非在前世倒也不是学霸,熟背唐诗三百首是做不到的,况且毕业了那么多年,很多东西早已忘记,此时脑海中浮现的诗并不多。 自己写?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写的话别说拿一百两银子了,连周奇林杨二人都不一定写得过。 取过桌前的毛笔和纸张,从脑海中极力的搜索。 周奇偏过头看同样是一脸愁容的明非,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也只是思索了一盏茶的功夫,明非脑海中就浮现一首五言绝句。 他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是柳宗元的《江雪》,仔细一读好像完全符合画卷的意境。不记得这首诗是小学还是初中学的了,总之并不难。 周奇见明非奋笔疾书,顿时慌了,刚刚还愁眉苦脸,现在就……就写完了?禽兽啊!他心中大骂。也逐渐变得焦急起来。 明非满意的读了读这首诗,可惜,自己的字太丑了,破坏了这绝美的意境。 时间过得很快,虽说众人一开始都难以下笔,但是毕竟能坐在这堂内的都是京城的精英,不久便都完成了。 随着一炷香时间的结束,答卷全部收起。 骆宾王公布了第二卷画卷的内容: 只见一雍容华贵之女子,头戴凤冠,身穿凤袍,画卷一出现,众人皆瞠目结舌。 骆宾王见众人的反应,好似在意料之中,他面色严肃,告诫道:“这道题是皇上出的,画卷中所画正是当今皇后娘娘,此次头名者的诗,自然是要呈到皇上与皇后面前的。”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 皇上会亲自看,这意味着一个青云直上的大好机会!原本想得到皇上的青睐就只有恩科这一条路,如今这次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若是诗作的好,皇后娘娘高兴了,得个一官半职肯定不在话下。 明非倒是挺淡定的坐在座位上,什么做官啥的他都不感兴趣,因为这次就是奔着一百两银子来的。 还别说,不愧是王皇后,虽说后面失了宠被武则天取代了,但是轮容貌的确是一等一的。 果然做皇帝福气是真的好,弄得他都想做皇帝了。 开玩笑,皇帝做着可没意思,他拿起笔准备写诗。 这个题目相对简单,众人除了激动外,也没有人露出愁容。 他们不露愁容明非倒是有些犯愁了,题目简单,随便写一首诗是肯定不行的,大家都会,一定得写的出彩。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决定对不住李太白了,李太白给杨贵妃作了一首清平乐,拿给王皇后用也是可以的。 他写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首诗在赞美女子方面称第二,可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这次很顺利,一炷香还没到一半,几乎所有人都已完成,并且一个个信心满满。 这一轮结束后,两轮的作诗环节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等成绩,一般一到两个时辰,评比结果就会出来。 “这一用脑子倒有些饿了。”明非摸了摸肚皮,抱怨道。 周奇和林杨一下扑倒他的桌上,直勾勾的看着他。 “花兄是怎么写的?” 原来是问诗啊,明非故作神秘:“待会儿你们不就知道了。” “花兄想要得头名?”林杨惊呼道。 这一声惊呼,使得周围众人全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人是谁?” “他想拿头名?痴人说梦吧。” “这次头名定是房兄的。”说话这人朝另一名男子拱了拱手。 显然这被称作房兄的男子也是众人的奉承对象。 “那个姓房的是谁?”明非对周奇小声问道。 “你说房桐?纨绔而已,房遗爱与高阳公主的儿子。”周奇回答。 “房遗爱此时不应该被早已被贬官了?” “是啊,可是这房桐依旧留在京城,好像是向皇帝求了情。” 见是个纨绔,明非也未再理,周围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他也未在意,待会儿就能打他们脸了。 第019章 力压群雄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以前遇到皇上,遇到武珝,会因为见到了历史书中的人物而激动兴奋,现在倒是不会了,看到了只能出现在画中的历史和人物,已经习以为常了。 骆宾王有血有肉,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只是历史赋予了他神秘感。此时的他再次回到了大堂主桌前。 很显然,经过一个多时辰,诗的名次已经出来了。 他的出现,大堂里的众人瞬间回到了原本的坐席,都安静了下来,满怀期待。 有些知道自己已没有可能拿头名的学子一副看戏的架势,而对自己的诗有信心的则个个紧皱眉头,心中祈祷。 明非觉得自己的两首诗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拿头名都不在话下,何况这次小小的诗会。如果没拿到,那就是黑幕,赤裸裸的黑幕。 “骆兄,结果如何?” 张谐迫不及待的朝骆宾王问道,显然他是属于看戏的那一派,二郎腿微微抖动,十分惬意,作为张行成的儿子,他也不需要有太大学问。 “我这就告诉各位。”骆宾王示意众人不要着急。 众人一阵骚乱。 “能不急吗?骆兄真是能卖关子,快快道来。”房桐急切的道。 面对这两位公子哥的催促,骆宾王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宰相儿子,一个公主之子,哪一个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他只是出生寒门的小小门客而已。 “第一首诗的头名是……花无缺。”骆宾王不紧不慢的说道。 “花无缺?花无缺是谁?” “有这个人吗?” 众人又是一阵骚乱。 “你是不是弄错了。”房桐大声对骆宾王问道。语气显然十分不满。 “房兄,这头名却是花无缺花兄。” 周奇和林杨听到头名是花无缺,皆是呆愣了几秒,然后猛的各自抓住明非的两条胳膊,兴奋的喊道:“花兄!真的是你啊!” 本来明非倒是挺淡定的,这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但是被他二人这么一喊,倒紧张了起来。 众人齐刷刷的望了过来。 “他就是花无缺?” “他就是之前大言不惭要拿头名的人。” “还果真让他拿了头名!” “我不信,骆兄可否将他的诗读来听听?”房桐见众人的目光聚向了别人,一脸的愤怒与不甘。 “那便如房兄所说。”骆宾王将手中明非的诗缓缓展开,读道: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听完,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学问深者正仔细琢磨着这首诗,那些看戏的学子也都出于惊讶之中。 真是好诗啊!就连骆宾王在读完后,也是要久久回味。 “这是他所作?他定是抄袭别人所作!”房桐见诗比不上人家,就蛮横起来。 只听得张谐冷哼了一声,笑着道:“房兄还是如此厚颜无耻,诗作的不如别人就学地痞流氓耍起赖来了?” “关你什么事?”房桐回怼道。 “这是我家的地方,你说我能不能管?”张谐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 这一句噎的房桐说不出话来。 从二人争锋相对就可以看出,绝对是老仇家了。 “哼。”房桐虽气的咬牙切齿,但也无奈。 明非见这一幕,倒像看了个笑话,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无非就是纨绔之间的打闹。不过张谐这人还挺不错,至少为自己说了话。 “既然没有争议,下面就是第二首诗的头名。”骆宾王清了清嗓子。 说到第二首诗,所有人都严肃了起来,毕竟这首诗的头名决定着自己的名字能否出现在皇上和皇后面前。远比第一首诗要重要。 在场诸人中有一半人都出身寒门,这是他们最好的鲤鱼跃龙门的机会。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都希望接下来念到的是自己的名字。 “第二首诗的头名依然是花无缺。” 骆宾王话音刚落,房桐就砰的一下站了起来。 “为什么还是他?!”他怒道。 众人皆是一阵唏嘘。 “竟然还是他。” “京城里什么时候多出了这号人?” …… 见头名不是自己,有很多人皆摇头叹息。 “花兄!” 周奇与林杨此刻一脸崇拜的望着明非。 “没想到啊没想到,花兄竟有如此学问!”林杨激动道。 “今晚花兄定要请我们兄弟二人好好喝几杯!” “那是自然。”明非淡淡的答道。 “再把诗读来听听。”众学子间有人提议道。 “是啊,读来听听。”其它人附和。 骆宾王无奈,只好再次将明非的诗拿了出来,读到: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骆宾王一句一顿的缓慢读道。 “这下服输了?”张谐戏谑的对张谐问道。 张谐一把甩开椅子,离开了座位,朝着身旁几个同伙喝道:“我们走。” 说罢,几人朝门外气冲冲的离开。 “何必呢。”明非摇了摇头,心想。 “所以这次诗会的头名就是花无缺。花兄大才啊!”骆宾王对明非夸赞道。 说完快步朝明非这边走来,明非见他过来,连忙起身相迎,回敬道: “多谢骆兄夸赞,我虽有小才,但比起骆兄七岁便能作诗可差远了,骆兄才是大才啊。” 夸赞完,朝骆宾王拱了拱手。 骆宾王大笑了两声,握住明非双手,继续道:“花兄今日所作的两首诗,让我自愧不如,单单这两首,便能胜过我过去写的所有诗了。” 这话一说完,全场学子都倒吸了口冷气。能被生性高傲的骆宾王这么夸赞的人,这叫花无缺的还是第一个。 也是,每一年的诗会都没有出现能一次夺得两首诗头名的人,往年的每一次,最后往往都要在激烈的争论里才能产生出总的头名。 “好像骆兄那一年参加诗会也没有同时拿到两首诗的头名啊。”众人窃窃私语道。 更有甚者,已经从口袋中掏出一些值钱的物件,想等诗会一结束便能好好巴结巴结这叫花无缺的才子。 当年骆宾王便是凭借诗会上的一首好诗,成为了张行成的门客,这次花无缺两首诗丝毫不弱于甚至远胜于当年骆宾王那首。 前途无可限量啊,此时不巴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第020章 一人得道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花兄可否借一步说话?”骆宾王拉住明非的手,言语中倍感亲切。 这一举动让明非有些诧异,借不借一步说话他不在乎,他只在乎一百两银子什么时候给。 “自然是可以。”他礼貌的答道。 “请。”骆宾王笑道。 明非见他没有提到一百两银子的事,只好跟着他走去,出了大堂,转角进入了另一间客堂,这间客堂明显小了许多。 明非与骆宾王刚走,原来的大堂中瞬间沸腾了起来,周奇与林杨二人被其他学子团团围住。 “周兄林兄与花兄是何关系?”有学子问道。 周奇坐在座位上是十分的春风得意,此时桌上已堆满了其他学子送的物品,有银子和其他物件,甚至还有送金器的。 林杨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对面前的学子们说道:“我们和花兄自然是关系非常要好了,当初参加这诗会,便是我们引荐的。” “在下想结识一下二位兄弟与花兄,这些小小薄礼望兄弟收下。”说罢,这学子往他们袖口中悄悄塞着东西。 周奇林杨二人也是悄悄默许,嘴中承诺道:“这位仁兄心意我们心领了,之后我们与花兄喝酒之时定会介绍介绍。” “那就有劳了。” “小事而已。” “周兄可记得在下……” “林兄,当日我们在那灵犀阁中……” “周兄……” …… 要是明非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开心的蹦起来,诗会的一百两银子比起这些礼物简直是不能比的。 此刻他与骆宾王正在单独的客堂内喝茶。 “骆兄,那一百两银子?”他暗示道。 骆宾王见他这么问,瞬间哈哈大笑起来,乐道:“花兄放心,这次花兄两首诗都拿得头名,以后好处多着呢,这区区一百两碎银子算不得什么。” 一百两银子算碎银子?明非无奈,只得应和着他。 “我见花兄年纪与我相仿,今日有缘,不如我们二人拜为兄弟如何?” 拜把子?明非犹豫了片刻,骆宾王在史书中也算是挺有豪气,只可惜后来站错了阵营,选择了反武派,也就是反对武珝,所以结局不太好。 这好歹也是初唐一杰,如此结局倒有些可惜了,结为兄弟也好,也可以劝劝他少走弯路。 “骆兄如此客气,兄弟我要是拒绝便也不合适了。” “既然如此,我今日便以茶代酒,敬花兄一杯。”说罢,骆宾王端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以后骆兄可得多多关照弟弟了。”明非也笑着举起茶杯。 骆宾王心情十分愉悦,声音中气十足,颇有大丈夫风范,他擦了擦嘴角的茶水,接着道:“我比花兄年长几岁,在这京城也呆了几年,一些大大小小的事还是知道一些的,若是日后花兄需要帮衬,只需直言。” “多谢骆兄。”明非拱了拱手。 两人谈的正欢,门口突然走进来一小吏,朝两人鞠了一躬,报道:“张大人到了。” 说罢,明非与骆宾王欲站起身迎接,刚站起,门口便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人未到而声先至,一位胡须花白的老者走了进来。 “张大人。”骆宾王弯腰行礼。 明非也弯下腰,沉声道:“拜见张大人。” “都坐坐坐,你就是花无缺?”张行成望向明非,语气略微颤抖道。 “正是在下。”明非坐回椅子上。 面前的张行成头发与胡须都已花白,身着素衣,衣服下摆还打有补丁,实在不像是当朝侍中大人的样子,面相十分和蔼,也没有一丝大官的架子。 这倒是让明非对他多了几分敬意,这一看就不像是一个鱼肉百姓的官员,这也就是他能够成为托孤大臣的原因吧。 张行成仔细的打量着明非:“果然是人如其名啊,相貌堂堂,才华艳艳。” “大人过奖了。” “你不必谦虚。”张行成摆了摆手,继续说道,“你那两首诗我读了,云想衣裳花想容,实在难以想象是你这一位如此年轻之人所写,将来必定成为我朝栋梁,这让老夫就算身退也退的安心啊。” “大人过奖了,大人是国家支柱,怎能轻言身退呢。” “是啊,晚辈们遇到难事的话还要向大人请教呢。”骆宾王应和道。 张行成再次哈哈大笑,十分欣慰。 张行成又询问了一些明非的出身以及家世,明非称自己出身寒门,最近到京城游玩,碰巧参加这次诗会。 “我看你在这京城也无落脚之地,不妨到我这尚文馆来。”张行成这意思很明显,无非就是想让明非做他的门客。 古代官员都有为朝廷发掘人才的责任,所以但凡有权有势之人,必会养一些门客,一来壮大氏族声望,而来为朝廷效力。 明非自然是要拒绝的,自己这次只是单纯的为一百两银子而来,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在这尚文馆吃喝玩乐,他可做不来。 “大人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我志不在此,还望大人见谅。” “哦?”张行成面露疑惑,追问道,“你有何志向,不妨说来听听。” 啊这…… 明非见他这么刨根问底,有些意料之外,脑海中快速思索了片刻,只好无奈谎称道:“在下出身低微,知民间疾苦,现如今只想从医,悬壶济世。” 说实话,这编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但是张行成和骆宾王信了。 张行成听完一脸震惊之色:“没想到你年纪尚轻,竟有此志向,让老夫都自愧不如啊。” 骆宾王更是一脸的敬佩,顿时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听闻花兄有此志向,骆某拜服。” 明非尴尬的一笑。 “不知你从医可有良师?”张行成关切道。 明非摇了摇头。 见他摇头,张行成摸了摸白须,面露和煦,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皱,缓缓道:“我本可以将你荐与孙思邈,只可惜孙道长四处行医,找不到踪迹。” 药王孙思邈? 明非倒吸了口凉气,这可是圣人般的存在啊,相传他可是活了一百四十余岁,不知是真是假,要是能遇到他,可就太好了。 “无妨,在下早已听闻孙道长仁义之心,拜会他早已是我的心愿。”他激动道。 “改日若有他消息,一定会告知你。”张行成十分欣慰。 第021章 学子们的奉承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与主家张行成及骆宾王相谈甚欢,张行成特地命下人置办了酒席,酒席上对明非青睐有加。 虽然明非拒绝了当其门客,但张行成并未怪罪或者产生芥蒂,依旧是热情好客十分惜才。 唐高祖与唐太宗执政期间,战争频繁,属于朝廷外患很多的时期,战争不断,所以文人相对受到了打压,像程咬金、牛进达这些猛将有着空前的地位。 可是现如今,国家相对安定,前一批武将相继老矣,张行成身为宰相,深知文人士大夫的重要,所以每当看到饱学之士,都十分爱惜,胜于爱惜自己的羽毛。 作诗是古人考核人才很基础的一项,他们常常认为,诗作的好便能当好官。就像李白最初因为诗词被请入宫中做官,有大才华而被认为有政治才能。足以说明古人对这一方面的偏见。 所以明非能够因为两首诗,而得到侍中大人的重视,也就见怪不怪了。 “大人以后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知会,我定会助绵薄之力。”酒后,明非已有半醉,虽不能做其门客,但奉承话说的也是到位。 “竟然你志不在此,那老夫也不强留,这些银钱你且拿着。”说罢,张行成大手一挥,下人将一盘银两端到了明非面前。 “多谢大人。” 明非也不客气,照单全收,这些本就是应得的,没想到的是,因为这一百两银子,多出了这么多事。 将银子装好,告别了张行成与骆宾王,他走出尚文馆大门。 一股凉爽的清风吹到酒后炙热的脸庞上,格外的舒服。 “花兄,你可算是出来了。” 门外,周奇与林杨倚靠在门边石柱上,哈欠连天。 “真是对不住了,张大人非要留我喝酒,盛情难却,让二位兄弟久等了。”看着显然等了许久的二人,他有些歉意。 “你见到张大人了?”周奇惊讶道。 明非点了点头。 “了不起,现在你可是京城头号大才子了,你可知今日我们收了多少礼?”林杨一脸神秘道。 “收礼?收什么礼?”明非一头雾水。 林杨会心的一笑,拉着他就朝一边走去:“跟我们走,带你看看。” 明非跟着他二人走了很远,来到一远离闹市之处,这显然是周奇与林杨二人的住处。 二人住在一巷子里,房子很小,但是他二人居住是完全足够了。 推开房门,明非就惊呆了,只见床上堆满了金银财宝。 “这……这是哪儿来的?”他张大了嘴巴。 不待他回过神来,周奇递过来一张纸,纸上写满了学子的姓名,足足有十几位。 “这是……” “今日你得了头名,这些人都是来祝贺你的。”周奇解释道。 他这么一说,明非瞬间明白了,和着就是示好的,典型的结党营私呗。 “今日张大人想让我做他门客。”他讪讪道。 林杨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劲:“花兄此话当真?张大人贵为侍中,门客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我拒绝了。” “什么?!”周奇与林杨异口同声的喊了出来。 “你知道有多少人想做他门客?做了他的门客,基本上就是青云直上了!”周奇为他感到十分的惋惜。 明非道出了自己不愿意做官,周奇与林杨也并非势利之人,没有多说什么了。 三人大略估计了一下,床上一堆的财物,总共大概三百多两银子。 没错,和武珝给的大金镯子价值是一样的。 “我去!有钱人果然是有钱。”明非赞叹了一声。 十几个人随便送一送就是三百多两啊,足以看出其家境是多么殷实。 “那是当然,这些子弟非富即贵,这些只是九牛一毛而已。”林杨道。 明非从其中挑出一件金簪子,揣入怀中,这个簪子自然是比不了武珝的大金镯子,但是值个一百来两银子问题不大。 他指着剩下的财物对二人说道:“二位兄弟对我也是极好,这剩下的,就都留给二位了。” “什么?不可!”周奇连忙摆了摆手,“我们只是暂时代你保管,太贵重了,不可不可。” 在二人的极力拒绝下,明非有些生气道: “你二人当不当我是兄弟?” 二人见拗不过,便只好收下了。 明非转念一想,又对二人说道:“改日找一家酒馆,摆两桌酒,再把这些纨绔都给请过来,反正他们是人傻钱多。” 说完他脸上扬起一抹坏笑。 “花兄的意思是……” 周奇突然恍然大悟,紧随着也是一脸坏笑。 林杨一脸懵逼,显然没有听明白,周奇向他解释道:“花兄的意思是,请他们吃酒,他们也不好意思空手来吧。” “哦~妙啊!” 三人相视大笑。 计策定完,明非刚欲走,却被二人一把拉住。 “你倒是吃饱了,我们二人可还饿着肚子呢。”周奇抱怨道。 也不待明非挣扎,直接被带到了老地方——灵犀阁。 “不可啊!二位仁兄要注意身体啊,休要操劳过度!”明非大叫。 “你就不想去见见海棠姑娘了?”林杨问道。 “这……既然二位兄弟执意进去,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 …… 可是当他们一进门,就听到老鸨子的责骂声:“……这年头清白有什么用?天天只会谈个破曲子,白给你吃喝,这些可都是银子啊!你给我挣了多少银子,亏钱的东西……” “这是?”三人有些好奇,走上前想看看是怎么了,没成想走近一看,老鸨子骂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海棠! “这是怎么了?”明非快步走到跟前,对老鸨子问道。 此时苏海棠正站在老鸨对面,任其谩骂,白皙的脸庞两侧,发丝略微有些凌乱。 “你没事吧?”他接着对苏海棠问道。 苏海棠摇了摇头,面容苦涩。 老鸨子一见他们三人到来,原本生气的老脸瞬间挤上了笑容,声音极其尖锐:“原来是三位公子来了,不要被她扫了兴,三位楼上请。” 这变脸速度……林杨有些惊讶。 明非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扔入老鸨手中,指了指苏海棠说道:“让她给我弹几首曲子。” “好嘞!花公子请,待我将她打扮一番就来!”老鸨将银子揣入怀中,就像生了儿子那么高兴。 第022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之前她为何如此骂你?” 房间之中,明非对苏海棠问道。 苏海棠将事情原委都详细告诉了他。 原来,刚刚苏海棠为一客人弹琴,却遭到客人想要非礼,在这个风花水月的场所,这样的男人是很多的,无奈之下她竟打了这男子,让这灵犀阁损失很大。 其实她刚进入灵犀阁之时,由于美貌,甚是受人青睐,但是时间久了,又只卖艺,导致她的名气一落千丈。 这些说完,苏海棠玉脸上晶莹的眼中逐渐变得湿润。 明非长叹一口气。 “你想离开这里吗?”他询问道。 “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儿。”苏海棠语气悲凉,每一个字都装满了深深的无奈。 这就是命运,其实她的命还算好,来到这灵犀阁至少还只是给人弹弹曲子,若是流落到其他地方,后果不堪设想。 “赎走你需要多少银子?”明非咬了咬牙问道。 苏海棠听到这一愣,抬起头望了望他:“公子要为我赎身?” 明非点了点头道:“这里不适合你,会毁了你的。” “公子看上我了吗?”苏海棠的声音温柔且细腻。 “我只是见你在此处太苦了,想帮你逃离这个地方。” “我无处可去。”苏海棠摇了摇头。 “我有一个作坊,你要是愿意,可以去给我帮衬。” 听到这,苏海棠的眼里好似突然有了光,但只是闪烁了一瞬,便又暗淡了下去:“我不值得公子这么做。” “值得的。” “谢谢公子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何以见得?” 苏海棠缓缓回答道:“别人来此处都是来寻欢的,而你不一样,只是单纯的听听曲子。” “老鸨!” 明非朝着门外大声喊道。 “来嘞!花公子何事?”一眨眼的功夫,老鸨就出现在了门口。 “我想问一事,为海棠姑娘赎身需要多少银子?”他问道。 “哎吆!原来公子是看上了这丫头,只要公子给足一千两银子,自然是可以的。”老鸨笑着道。 “这几日你好好待她,我会带银子过来的。”他嘱咐道。 说罢,取出几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定金,你先收着。” 老鸨迫不及待的将银子擦了擦,在牙齿上咬了一下,眼睛睁的老大,情绪激动:“得嘞!这几日我定会好好照顾她。” 其实一千两银子是不多的,一般青楼之中,稍微有份量的女子,都是千两银子起步,更有甚者甚至要上万两银子。只是由于苏海棠走投无路时是自己投靠的灵犀阁,成本很小,所以会便宜些。 临走前又听海棠姑娘谈了几首曲子,心情好了许多。 周奇将喝醉的林杨扛出来的时候,明非将这事告诉了他。 “花兄是认真的?”周奇也是面色红润,有些惊异。 “我已经决定了。” “你看上了海棠姑娘?”周奇问道。 “我只是觉得她可怜……” “花兄我支持你,只是……你哪儿来那么多银子?”周奇苦笑道。 明非坏笑道:“明天安排酒席,银子就从那些纨绔那儿来。” “明白!”周奇一拍手,瞬间秒懂。 …… …… 明非在回家的途中,被一个熟悉的面孔挡住了去路。 “花大才子,我可在这里等候公子多时了。” 这是明非回家的必经之路,此时路旁酒馆摊子旁,张谐正手举酒壶,洋洋自得道。 “原来是张公子,不知张公子找我有何事?”明非问道。 “我听父亲大人说花兄不愿做我府中门客甚是惋惜。特地来拜会一下。”张谐依旧是抖动着翘着二郎腿,说道。 “张公子有事就直说吧。” 明非早已在周奇与林杨口中得知了张谐的脾性,作为纨绔,要说正事他是做不出来的,还特地拜会,简直是扯淡,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和聪明人交谈果然舒服。”张谐突然又凑到了他耳边说道,“我刚刚听说,花兄要为一青楼女子赎身?” “你如何知道的?”明非有些震惊,带有一丝怒气,这可是刚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况且对方这是什么意思?取笑自己来了? 张谐淡淡一笑,见他有些怒气,连忙解释道:“我是谁?京城有什么消息瞒得过我?不过花兄莫要动怒,我是来助花兄一臂之力的。” 说罢,他让身后的随从拿出了一袋银子,放在了桌上,笑道:“这里是二百两银子,还望花兄收下,我只想与花兄交个朋友。” “交朋友?我看不仅仅是这样吧?”银子砸在桌上的哐当一声,的确诱惑到明非了。 “还真是瞒不过花兄。”张谐将他拉到座位上坐下,小声说道,“你知道我与那房桐向来是死对头,奈何我在学识上不如他,我只是想……想让花兄卖我两首诗。” “买诗?好说好说,张兄如此客气,两首诗不在话下。”明非保证道。 原来是想买诗回去装逼,在敌人面前炫耀,怪不得,早就听周奇说张谐这个人人倒是不错,就是不太聪明,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明非将银子装了起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按照张谐要求,明非给他写了两首诗。 明非肯定不会把李杜等圣人的诗写给他,给的只是一些后世一些不知名才子写的一些打油诗。这些诗虽比不上佳作,但吊打房桐这些娄娄还是绰绰有余的。 并且还买二送一,又送了张谐一首。 “这赠送的一首,作为初次合作的赠品。”明非说道。 这可把张谐给高兴坏了,读完三首诗对明非那是一顿夸赞。 “花兄之才学,称京城第一,一点也不过分。” “张兄谬赞了,以后还需要诗,再来找我。” “痛快!” 说完,张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明非想要告诉张谐,没必要和房桐计较,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有钱不挣是傻子。 房遗爱与高阳公主一两年后会谋反,他们的儿子房桐是自然逃不掉的,都是快死的人了,现在何必要与其计较呢,不划算。 第023章 都知道了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清宁宫。 雕梁画栋之下,皇帝李治与王皇后叙情,他们面前桌上摆着一张纸,纸上题着一首诗。 李治缓缓读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皇后觉得如何?”他对皇后说道。 王皇后反复读了几遍,一脸称赞之色,叹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是何女子能被如此夸赞,臣妾倒是好生羡慕。” 李治见她还不知情,仰头大笑起来。 “陛下为何发笑?” 李治用手指了指诗句,笑着解释:“昨天尚文馆诗会,我特地命人将你画像拿去做题,这首诗便是那头名才子所作的。” “陛下所言当真?”王皇后显然被惊到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皇后还不信朕吗?你已跟随朕近十年了,朕何时骗过你?” “臣妾相信,只是……臣妾远没有这诗中所写这般好。”王皇后有些羞涩,面色微红。 李治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诗的下方题名处,只见写着花无缺三个字,名字虽是好名字,只是这字迹未免也太丑了些,跌了诗的意境。 …… 与皇后叙情之后,李治离开清宁宫,刚走不久便有太监来报:“启奏陛下,侍中张大人觐见。” “快请,朕刚好要找他。” 李治快速回到大殿内,张行成早已等候在此。 “爱卿快坐,朕刚好想找爱卿呢,这诗朕已读过,这花无缺是何人?” 张行成见他问起花无缺,老脸上一脸欣慰之色,答道:“臣知道陛下的意思,花无缺虽然有才,但意在从医,无意仕途,臣已劝很久,并无作用。” “当真?”李治惊讶道。 见张行成默认,他思虑了片刻,面露狐疑:“卿家,你说朕是不是登基以来德行有亏?为何有才之士皆不愿如朝为官?” 张行成一听这话,连忙惊的跪在地上,自责道:“陛下乃圣明之君,宽厚仁心,胜于尧舜禹汤,是罪臣没能留住花无缺,是罪臣的失职。” 说完便连扣几个响头。 李治见他这架势也是下了一跳,连忙见他给扶了起来,解释道:“爱卿误会啦!朕并非责怪你,只是先前朕也欲招一人入宫,也是被拒绝了,朕需要反思啊。” 他说的先前那一人,应该就是明非,现在花无缺也拒绝入仕途,让他心中难免生疑。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两人其实只是一人而已。 不过李治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当文人都不愿意做官,国家如何昌盛。即使这件事只是一个乌龙。 张行成走后,他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上,看着桌面上的一本本奏折,不免感叹。 本打算将武氏直接接回宫中,这件事本身是荒唐的,如今自己德行有亏,这件事只好缓缓了。 …… …… 明非并不知道,因为自己,武珝进宫的日子又变得遥远了。 眼下他倒是过得倒挺滋润,虽说自己要做的事很多,但都有人专门负责,完全不需要他操心。 苗人凤,哦不,张富贵负责书馆,上午上山了一次,告知了明非书馆的筹备进度,眼下书馆铺面已经找好,明非将自己设计的装修效果图交与了他。 虽然张富贵看不懂这种新型画图方式,但是在几个做雕版的木工老师傅讲解后,就几乎都明白了。 今日,还有一场酒席,那就是压榨一下京城的纨绔子弟。本来明非是不屑于与这些纨绔打交道的,奈何要去灵犀阁赎出苏海棠,所以决定要咬咬牙应付一下。 下山时路过山下的村庄时,村里凡事见到他的村民都会十分客气的打招呼。 “公子又要出门了?” “公子越来越俊朗了。” “公子可婚配了?俺家闺女今年可十五了。” “你可别提这个,你家闺女能配上明公子?” 明非有些无语,这些村妇越说越离谱,不过他还是一一礼貌的回应了。 当他来到与周奇林杨约定的酒馆时,已接近正午,此时在酒馆外面路上便能听到酒馆内纨绔们的吵闹声。 “花兄来了!” 不知是谁,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便大喊了起来。 众人见他已到场,皆站起身迎接。 “花兄,昨日诗会后告别匆忙,未能祝贺,实在是惭愧。” “昨日离花兄坐席太远,未看真切,花兄可真是相貌堂堂啊。” “花兄,今日我们定要不醉不归。” …… 明非无奈一一应付,来到座位之后,周奇林杨二人也是满面笑容,一看就是也受到了很多吹捧,二人已经将酒席全部安排妥当。 酒菜上齐之时,一位不知谁家的纨绔,端起酒杯,面向明非,说道:“在下听说花兄相中了灵犀阁一姑娘,并且要为这位姑娘赎身,我等自然要助花兄一臂之力。” 说完将酒一饮而尽,手一挥,门后一随从便端上一盘银钱。 啊? 明非突然小脸一红,这人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虽诧异,但还是回敬了一杯,表示感谢。 酒刚喝完,他便悄悄一把拉住旁边的周奇,附在耳边问道:“他是如何得知我要赎海棠姑娘的?!” 周奇一脸懵逼,小声回问道:“昨日不是你说要利用此事从他们身上搜刮一些银子吗?” 一听这话,明非真想给周奇的猪脑子给打一拳,和着昨天说懂了就是这个懂了…… 这种事告诉别人多羞啊! “我是说过要从他们那捞银子,但也没让你们把这事儿告诉他们啊!” 虽然有些生气与无奈,但碍于在场的人多,也就算了。 “助花兄一臂之力,我等自然也不能落后啊。”另一名纨绔也趁势端上一盘银钱。 紧接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十分热心的帮助了他…… 见着如此多的银子,明非瞬间释然了,这周奇与林杨虽说事儿办的不太好,但是银子多倒也能接受。 大致一看,十几个纨绔,每人送的也都有至少五十两,可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真是感谢诸位兄弟,兄弟们的这份心意我定会永远铭记在心,这坛酒,我干了!” 说罢,他举起酒坛,一饮而尽。 第024章 变脸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一共九百两。” 明非与周奇将银子清点完毕,而林杨早已在酒席中喝醉,此刻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些纨绔,竟然这么有钱,才十几个人呀,足足凑出了九百两之多。 足以看出,这个朝廷贪官何其多呀。如此重要的诗会,尚文馆才给头名才一百两银子,连这些纨绔的零用钱都比不上。 请了个马夫,将一千两银子装入马车之中,林杨还在醉酒之中,明非与周奇便抛下他往灵犀阁驶去。 其实有一点明非是有点头疼的,书馆店铺还没有装修好,赎出了苏海棠住哪儿呢?总不能和自己住一起吧……苏海棠若是自己有去处,那就再好不过了,若是没有,可咋办? 马车渐渐驶到灵犀阁门口,老鸨见来了辆马车,兴奋的到门外迎接。 当他们下了马车,老鸨才认出来。 “原来是花公子与周公子啊,二位这是来赎海棠来了?” “自然是的。”明非掀开轿帘,展示了车里的银子,说道,“叫海棠姑娘出来吧。” 老鸨一见他真的拿出了一千两,嘴角笑的合不拢,然而片刻后,她脸上笑容消失面露难色:“花公子,海棠长得如此出众,以后作为我灵犀阁头牌都不成问题,我思虑再三,这一千两银子……是不是少了些。” 什么?坐地起价? 一听这话,周奇瞬间恼了,气势冲冲怒道:“你说什么?昨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老鸨毕竟在江湖中混了这么多年,周奇的质问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是她率先哭泣起来:“我待海棠这丫头就像亲闺女一样,如今一千两银子就想把她赎走,为娘的怎么舍得……” 说罢,她还用手绢假装擦了擦眼泪。 这一幕让明非看呆了,这尼玛在后世绝对是奥斯卡影帝啊,他倒是不像周奇那般恼火,只是在旁边淡淡的看着老鸨表演。 如果今日真的带不走苏海棠,他有一万种方法让这灵犀阁开不起来。毕竟是未来人,手段可不是这些人能比的。 周奇见老鸨哭的如此之假,怒火更旺,斥道:“你可知这花公子是谁?” 老鸨一愣,由于周奇和林杨是这里的常客,底细早就被她调查清楚了,在这京城无权无势,更不是哪一家的幕僚,自然不会害怕。 “我只知海棠是我女儿,两千两,只要二位公子给出两千两,我定会给海棠自由。”老鸨泣道。 “好一个母女情深,不还是一个只认钱的主。”周奇唾弃了一口,继续说道,“花兄是尚文馆诗会中的头名,你竟敢欺诈到花兄的头上了。” “什么?诗会头名?”老鸨抽泣的声音戛然而止。 诗会她是知道的,毕竟是京城的一件大事,她也听说过一些,只听得诗会头名名叫花无缺……莫非……就是眼前的花公子? “你是……花无缺?”她望向明非难以置信道。 她知道,诗会头名以后绝对是有大造化的,也不是她一个灵犀阁能惹得起的。 明非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答道:“没错,正是在下。” “原来是花无缺大才子啊!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海涵,刚刚只是与公子开了个玩笑呢。” 周奇见老鸨的变脸速度如此之快,简直要惊掉了下巴。明非见了这一幕,实在想问问她,是不是学过川剧的变脸。 …… 没想到诗会头名的名号这么好用,这是明非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老鸨服了软,明非与周奇倒没再说什么,只是老鸨接下来的话又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老鸨叫来两个下人,将轿子中银钱搬走了一半,然后低声下气的对明非笑道:“花公子能来灵犀阁,灵犀阁真是蓬荜生辉,我将海棠交与您,您只需给五百两赎金,以后几位常来我灵犀阁做客便可。” 说完,便朝门内大喊一声:“海棠出来,花公子来接你了!” 此时,灵犀阁附近的行人都渐渐的被吸引了过来。 “这男子是谁?能让这平时嚣张跋扈的老鸨如此低声下气?” “不知道啊,这公子身份怕是不低……” “你们还不知道呢,这就是诗会头名花无缺……” “他便是花无缺……?” “长得的确英俊,又有才华,怪不得……” …… 明非被这群人叽歪的有些烦,但他有些窃喜,不知道老鸨要是知道他拒绝了做尚文馆门客之后,会不会十分的后悔。 好在没过多久,苏海棠便从灵犀阁中走了出来,依旧还是那朴素脱俗的装扮,引得围观众人称赞连连。 “海棠姑娘上车吧。” 明非为她掀起了轿帘。 苏海棠回过头呆呆的望着灵犀阁许久,心里五味杂成,片刻后偏过头对明非柔声说道:“谢谢你了。” 明非见人多,也未与她过多交流,苏海棠坐在马车轿中,明非与周奇坐于较前,三人缓缓离开。 “海棠姑娘可有去处?”明非率先向轿内问道。 苏海棠开始并未回答,沉默了片刻之后,叹息声从较内传了出来:“我在这世上已无亲人,已无处可去了。” “原来是这样啊,这好办呀!”周奇倒是先激动了起来,“花兄不是一个人吗?花兄与海棠姑娘郎才女貌,不如就……” “你别胡说毁了海棠姑娘清白!”明非一把打断了他,“我只是见海棠姑娘困于灵犀阁之中,出手相救而已,海棠姑娘若是有其他去处,我定相助。” 明非说完,隔着轿帘他却未看到,苏海棠脸上这一刻瞬间浮现的落寞之色。 “实在不行……海棠姑娘就先去我家吧。”明非见场面尬住,无奈道。 明非说这话并非违心,帮苏海棠赎身,本就是为了将她从苦海中解救,虽说苏海棠长得极美,但他也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海王。 他打算将自己的屋收拾收拾,给苏海棠先住着,自己就住先前老爹的那间房。等书馆弄好之后,如果苏海棠愿意,再让她去书馆帮衬,这样一来所有麻烦就解决了。 第025章 我来介绍介绍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与苏海棠其实相互了解并不是太多,只有仅仅两次在灵犀阁中交谈而已。 苏海棠是明非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当明非感受到她无助、悲凉、落寞,再加上老鸨对她恶劣的态度时,就决心要解救她了。 苏海棠的心是善良的,她知道明非对她付出了多少,所以在回到山上住处以后,她尽可能的弥补。 突然和女子生活在一起的明非有些稍稍的不习惯,前一世自己快到三十岁都没有结婚,甚至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唯一一次和女孩子牵手还要追溯到小学,六一儿童节表演的时候。 所以他尽可能的避免生活中与苏海棠私生活的重合。 苏海棠见明非对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心中对他也是增添了很多好感,也渐渐放下了戒备。 “公子咋又领回来一个姑娘哩。” 在屋后干活的牛二看着整日给他们做饭的苏海棠,十分的惊异。 “公子的女人个个都这么好看哩!” 干活的木工一个个满怀羡慕的目光。 “去去去,以后休要过多议论公子的事。”牛二吩咐道。 明非从房中走了出来,见正在帮他洗衣服的苏海棠,他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对苏海棠说道:“这银子你拿着,若是想买些什么东西,就托牛二或者王富贵去帮你买。” 苏海棠擦了擦手,将面前散落的头发往耳后撩了撩,将明非递过来的银子又推了回去:“公子对我这般好,就不必再给我银两了。” 明非笑了笑,道:“我见你也未带多的衣服出来,若是想买些布做衣裳正好,要是姑娘针线活做得好,也可以给我做一件。” 见他这么说,苏海棠便将银子收下了。 两人这一番普通的交流在外人看来倒是有几分亲昵,特别是此时正站在门口的周奇与林杨二人。 “那个……花兄,忙着呢?”周奇为打扰了这一幕而感到不好意思。 明非见他二人来了,很是惊讶,先前只是告诉了他们自己家的方位,没想到二人真的找过来了。 “你二人果真找过来了。” 林杨此时满脸笑意,环顾了周围的环境,连连称赞道:“没想到花兄的住所竟如此静谧,好生羡慕啊,不知这两天与嫂嫂过的怎么样?” 话音刚落,苏海棠柔美的面庞微微红了起来,明非一愣,连忙打断道:“去去去,什么嫂嫂,以后休要乱喊,以后海棠姑娘还要嫁人呢。” “我终于知道花兄为何不愿做官了,有这种生活,要是我我也不愿意。”周奇打趣道。 “滚。” 明非转头对苏海棠说道:“你且先去做饭,今日我要和两位兄弟好好喝一杯。” 苏海棠的厨艺总体还算不错,比起酒馆的厨子相差不多,更是会一些江南菜,明非是南方人,吃的还算满意。 只是水煮菜与煎烤菜实在是吃腻了,改天得教一教她如何炒菜。 …… 明非拿出几坛老爹珍藏的好酒,来到门前石桌上,此时菜已上齐,四人围绕着石桌而坐。 周奇与林杨平时大大咧咧,当有女子在场时也变得拘谨起来。但是当两杯酒下肚后,又恢复了本性。 正喝着,明非突然瞥见山上缓缓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 “怎么偏偏都这个时候来……”明非有些头疼。 这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武珝。 “花兄怎么了?”周奇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也往山上瞅去。 “咦?这山上竟然住着如此美的女子?”周奇好奇道。 周奇话刚说完,林杨与苏海棠也不约而同的望了过去。 “她…她…她…她朝这边走过来了。”林杨叫道。 武珝渐渐走进,三人又将目光放到了明非身上。 “啊这……这是我一好友。”明非解释道。 众人狐疑的目光中,武珝已走到了几人跟前。 武珝也是一脸惊讶,没想到昔日如此安静的地方,今日却来了几个生人。 “我是来还你书的。”武珝将手中上次拿的稿子交到明非手里。 明非接过稿子,赶忙回屋中又端出了一把椅子,放在石桌旁:“武姑娘来了,吃过没,一起吃一点?” 武珝看着眼生的几个人,问道:“这几位是?” “哦,我来介绍一下。”明非微笑着对众人道,“这位是武姑娘。” “这两位是我的兄弟周奇与林杨,这位是海棠姑娘。” 周奇与林杨站起身一一与武珝打了招呼。 “你书馆筹备的怎么样了?”饭桌上,武珝问道。 “什么?书馆?花兄办书馆了?”周奇问道。 明非点了点头道:“不瞒二位兄弟,我的确准备开一个书馆,不过还在置办。” “花兄?”武珝有些疑惑,“他们为何叫你花兄?” 这一问,周奇林杨苏海棠三人也是惊讶的停住了筷子。 “这……”明非对几人解释道,“我真名明非,花无缺只是我的花名。” “花名?好啊,我们拿你当兄弟,你竟连真名都不告诉兄弟。”周奇借着酒意抱怨道。 武珝倒是明白了,接着问道:“我见你的书中落笔叫杨过,杨过也是花名?” 明非点了点头。 “好你个花兄…不对明兄,你不会明非这个名字也是花名吧?”林杨追问道。 “你这叫什么话,我可是明家几代单传,休要胡说。”明非笑道。 明非与他们道明了花名的重要性,他们也并为觉得不妥,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几人都酒足饭饱,相谈甚欢,倒是林杨,今日破天荒的没有喝醉。 饭后武珝与明非交流起他写的书情节内容之时,忽然瞥见屋旁晾衣裳的架子上有女子的衣服。 她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问道:“你二人都同住一起了?” “你说我与海棠姑娘?哦不,海棠姑娘只是暂时无处可去,先住在我这里。” 苏海棠也紧接对明非问道:“这位……是你良人?” “不是……”明非赶忙解释道。 而此时周奇与林杨见局势好像不大对,两个女子好像都有点……他们连忙站起身:“明兄,感谢款待,我二人就先走了。” 说罢,两人一溜烟就往山下走去。 “误会了呀!”明非喊道。 他连忙向武珝与苏海棠二人互相解释着彼此的关系,免得大家误会。 第026章 三味书屋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有些疑问,苏海棠与武珝为何见面时双方好像不太愉快,倒不是吵架,只是有些针锋相对了。 直到周奇和林杨在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后,给他点明了一番。 “这两个女人可能都看上你了。”周奇好似情圣附体般说道。 “怎么可能!”明非反驳。 “所谓当局者迷,我见那两个女子对你那模样就看出来了。” “不是吧……” “虽然我周奇还未成婚,但曾经也是阅人无数,这点事还是能准确看出来的。” …… 明非简直是惊呆了,回到家后特地拿铜镜照了照自己,铜镜中的自己论十分帅气倒是谈不上,但也算是相貌堂堂了。 “造孽啊!” 他小声喊道。 武珝可是武则天呀!是皇帝李治的女人,是未来的女皇,那可是要载入史册、永垂千古的。不可以,坚决不可以! 苏海棠是个纯真的女子,如果仅仅是因为自己赎了她,而让她看上了自己,不能接受,好歹收获爱情也要堂堂正正啊!金钱买来的爱情不算爱情! …… “那个……海棠姑娘,有些事我觉得要和你说明白。”他对苏海棠说道。 “哦?何事?” “先前我将你从灵犀阁赎了出来,并没有其它任何目的,我只想对你说,你以后若是想离开这里,随时可以离开,不必有任何负担。” “好。”苏海棠只是轻声应道。 …… 这些事处理好之后,明非将杂七杂的闲事全部放到了一边,那些纨绔的邀请也都一一回绝,那些饭局全都交给了周奇与林杨,反正二人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明非要开始干正事了。 王富贵说书馆已经全部布置好了,一共花了约两百五十两银子,书馆内的装修全部按照他的图纸来的。 因为这个时期装修全部为木头,没有水泥混凝土,没有电路和瓷砖,所以装修的很快。 他跟随王富贵来到书馆,不得不说王富贵事情做的非常漂亮,书馆的位置非常好,周围也都是卖墨宝的,也有几家书肆,不过都是卖经史的,街上来来往往的文人十分之多。 书馆上挂着已做好的门匾,门匾上题着:三味书屋。 这四个字字体俊逸,是专门叫武珝给题的,好歹着书屋也有她一半的股份。 三味书屋这个名字自然是起源于鲁迅老先生,三味指:读经味如稻粱,读史味如肴馔,读诸子百家味如醯醢。不过在明非看来,这三味分别指:快乐、悲伤和愤怒。 从大门处沿街望去,所有店铺皆为统一的样式,唯有这三味书屋别具一格,这种装修可是明非从现代带过去的。 明非要是不仔细看,还真有种回到了21世纪的错觉。 店铺的前方是铺面,也就是卖书的地方,后方是一个小的院子,院子周围有左右各两间屋子,并且屋子已全部装修完毕。 这屋子可以做一处住所,万一哪天喝酒喝多了懒得上山,就可以在这里睡。中间院子的空地就可以成为制做印刷磨具的地方。 回到家中,屋后的几个木工已将几百个常用泥块字模刻了好几套,剩下的一些字虽没有刻完,但也刻了一些。不过这并不影响书馆开张,不常用的字就算需要用,临时刻也是来得及的。 他将王富贵叫来,以后王富贵就是书馆的主簿,所有的事情全都要交代给他。 他在之前的诗会上已经出尽风头,现在整个京城都听说了有他这一号才子,所以他在书馆方面就不太好抛头露面了,抛头露面的就只有杨过和苗人凤这两个人。 将如何排版泥模,如何印刷全部都和王富贵说了一遍,王富贵也的确很聪明,领悟的非常快。 “为何要每天印一章发售?而不是直接出售整本书?”王富贵对这种超前的理念还不太清楚。 明非直接对他说道:“你照着我说的做便可以了,每天印一章,第一天印五十份,每一份卖五百文,也就是半贯钱,一天卖完也就是二十五两,之后的每一天,能卖多少印多少。” “五百两!”王富贵很是吃惊,“买一本经史方才要一两银子,在咱们这,一两银子只能买两章?” 明非点了点头,再次重申:“你就照我说的办,开张那天我会安排客人的。” 说到开张,他有些愁,店铺开张是不是得看看日子?不看日子万一……风水不太好怎么办? 但是……虽说老爹会这些门道,但老爹不知现在在哪里,自己又不会…… 思索再三,他决定去找一个人——袁客师。 自己好歹也是请袁客师喝过酒的,找他看个日子应该不难吧…… 他托周奇与林杨打听到了袁府的位置,便亲自前去。 来到袁府前敲门,自报了姓名,小吏禀报之后便领他进了门。 袁府很清冷,走进大堂,便能看到大堂之上袁天罡的灵位。 此时袁客师正在偏屋中读书,见明非到场,便出来迎接。 “原来是你这娃子?怎么?来找老夫有何事?”袁客师明显对明非的到来感到十分意外。 明非倒是开门见山的说道:“小生来找您主要是想让您给小生卜一卦。” “哦?”袁客师一下来了兴趣,接着问道,“你不是卜术世家?为何要来找我?” 明非早就知道他要这么问,早就准备好了如何答复,他回道:“袁天师难道不知医者不自医、算者不自算的道理吗?” 袁客师听到这哈哈大笑起来:“你且说说你要卜什么?” “我最近要做一件重要的事,会有钱财要进,你给我算一算哪一日我的气运最好。” “你可知一般人找老夫卜算有多难?”袁客师端起茶水喝了口,笑道。 明非也是一笑,问道:“袁天师那日可是喝了我的酒,难道忘了?” 袁客师无奈,只好道:“你这娃子,那我就给你算一算。” 明非将生辰八字全部告与了他。 袁客师取出卜卦用的龟壳,一通不知是不是忽悠人的操作之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又缓缓睁开。 “六月初九巳时。” 明非一听连忙记了下来,很是欣喜,一顿道谢之后本打算溜,却被袁客师留了下来。 “我替你算一卦,你可得还我一卦。” “哦?怎么还?”明非问道。 “你先前卜到弃宗弄赞之死,今日再卜一卦今后之大事。” 好家伙,就让他看着日子,他还讹上了。不过也罢,明非还是随意的告诉了他一件事。 “就在不久,高侃平定突厥。” 高侃是朝廷名将,历史记载,就在六月份,突厥就投降了。 第027章 开张大吉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高侃是大唐的一名大将,最早奉太宗之命出征突厥的车鼻可汗,这么多年屡立战功,这在今年的六月,高侃率军进攻阿息山,车鼻可汗归降,北疆平定,自此以后北边再无战事。 这场战争胜利的意义是非常深远的,既是太宗皇帝未完成的遗愿,也是新皇李治开国以来的一次伟绩,北部平定,对助力了以后永徽之治局面的形成。 袁客师听到明非说到这件事,大为激动,双目颤抖,一来为北疆的平定而欣喜,二来对眼前这个毛头小子展现出的能力感到震惊。 这个人是怎么做到预知未来之事的? 袁家同样是卜术世家,父亲当时所作的一些推测也不过是根据星象推算出来,难以做到准确的推测,但明非这小子,每一次都对自己的推测十分笃定,简直是不合常理。 明非却没有理会袁客师的想法,走出袁府之后,直接来到周奇与林杨的住处。 周奇与林杨正在读书,他感到很意外,他可是从来没见过这二人读书,本来还以为这二人只是打着读书的幌子出来混世的,没想到暗地里竟这般好学。 倒是周奇反问:“我那日在明兄家中似乎连一本书都未见到过。” 明非直接说明了来意,让二人在那十几个纨绔面前给书馆造势。 说是造势,其实就是让他们在纨绔们面前吹嘘一番,吹嘘书馆的书如何如何好,让这些纨绔成为书馆的第一批顾客。 周奇与林杨二人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你说这些纨绔可真是可怜,竟碰到了明兄,从头到尾一直被算计。”周奇玩笑道。 其实对于这些纨绔,明非也是观察了一段时间,虽说是纨绔,但是都还是好人,只是身在富贵之家,性子顽劣了一些,若是能有人带一番路,都是肯定能成为有用之人的。 总不能天天摆布他们,他们又不是傻子,总得给一些回馈,如何回馈呢,这是明非现如今思考的问题。 袁客师说六月初九是个好日子,良辰是巳时,所以也就按他所说,在这个时候书馆开业。 王富贵是书馆主簿,苏海棠主要是帮衬,她作为三味书屋的形象还是非常不错的,再加上书屋别具一格的装修风格,一定会吸引源源不断的客人。 关于三国演义这本书,明非已经写了接近一半,这一半就完全够书屋卖几个月的了,就是不知道这种书能不能受欢迎。 这也算一个赌局啊。 开业的这天,他早早的监督着院中的木工们用雕版印出了三国演义的第一章,思来想去,他还是准备第一天印多些,然后免费送给人读。 先让读者免费读几天,然后再收费,这样效果可能更好。 这一计划的改变,导致了木工师傅们临时赶工,好在雕版器具等准备的充分,在开张前都已准备就绪。 由于三味书屋的别具一格,在开张之前就已让很多人留下了关注,所以当书屋大门打开的时候,很快就吸引了一些人。 这些人中有很多学子文人,也有许多在街上游荡的纨绔。 明非在店铺后的隔间里,默默的关注着店铺的情况,心中忐忑,不知自己来到这之后的第一次创业,能不能像想象中的那般顺利。 “听周兄与林兄说,这家书馆开张了,书写的极好,我们去看看。” 街道那头,几个文人大步朝书馆这边走来,这正是先前巴结明非的纨绔当中的几人。 “你这书馆为何没书啊。” 一纨绔望了望空空的书架没有任何书本,疑惑问道,也问出了围观群众的想法。 王富贵指了指书屋前立的一个牌子,笑着道:“各位客官,咱们三味书屋可与其它书馆不太一样,各位且看说明。” 众人纷纷看向木牌。 木牌上介绍了书屋卖书的模式,虽介绍的很详细,但众人看得也是一头雾水。 “什么?一天卖一章?” “这是何卖法,我等可从未听说过…” “三国演义?既然不是史书,那是何书?” “那岂不是每日都需要花钱来买?” 众人纷纷议论道,显然对这种方式感到不太喜欢。 不过这早就在明非的意料之中。 王富贵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大声解释道:“各位,我家主子说了,书馆开张前三日,送给大家看,无需花钱。” “无需花钱?白送?” 一听到这,众人都骚动了起来,感到难以相信。虽不乏一些精明之人,看出了书屋玩的把戏,但依旧有些迷惑。 “既然是白送,那便给我一份。”一学子说道。 “好嘞!”王富贵应道。 苏海棠从面前书架上取下一份交到这人手中。 “当真白送?那给我也拿一份。”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上前。 明非在隔间中见到这一幕,稍微松了口气。 此时书馆前已围满了人,中国人喜欢看热闹这件事,真是从古至今从未变过的。哪怕最后一排围观群众压根不知道里面在做啥,也会乐此不疲的跟风。 第一批客人都已领到了书页,行人来来往往,不到半天,先前印的一百份就已经送完。 王富贵来到明非面前,满意的问道:“公子如何?小的做的还行吧。” “人凤兄果然是人中龙凤。”明非竖起大拇指。 倒是忙碌了一上午的苏海棠,此时正靠在椅子上歇息。 “海棠姑娘受累了。”明非轻声道。 “无妨,以前从未做过这些事,如今却发现倒有些乐趣,我只是替公子担心,如此卖法,真的可行吗?” “放心,我自有安排。”明非回答,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三味书屋的开张,给原本冷清的街道带来了很多人,其它店铺也因此生意好了起来。 因此,周围店铺的掌柜都会陆续的过来为书屋开张道贺。街道上其它书馆的掌柜也都来打探了一番,见三味书屋与他们家卖的书不一样,便也都放下了警惕。 此时的文人圈子,其实已经炸开了锅。 各个学府包括尚文馆,很多人都在议论三国演义。 “这不是胡写吗?” “史书可不是这么写的……” “不过单纯当故事看倒是十分精彩……” “的确如此,此书精彩!” 第028章 乱书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三味书屋开张第一天,由于全部都是白送,倒也看不出什么效果,一上午一百份便全部送完,下午,所有人都开始百无聊赖起来。 苏海棠与周奇林杨三人此时正坐在院中,轮流的读着明非的手稿。 先前三人看了第一章便对三国演义这本书产生了浓厚兴趣,软磨硬泡之下,明非无奈就把剩下的手稿全部交给了他们。 明非一个午觉睡完,伸了个懒腰,发现三人还在围着手稿高谈阔论。 “这刘备其实是最奸滑之人,打着兴复汉室的旗号,实则心怀鬼胎啊。” “周兄不可这么说,刘玄德好歹也是仁义之辈,比起曹孟德要好太多了。” “我只觉得,貂蝉才是最悲惨的,一个歌妓,因为美貌,成为了权力争夺的手段。” “咳咳。”明非咳嗽了一声,慵懒的朝三人走去。 “如何,我这书好看否?” 周奇与林杨此时看向明非的目光中像是放了光,齐齐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明兄不光学识渊博,会作诗还会写书,我倒怀疑你是不是寻常人,怕不是个怪物吧。” “明兄,后面的故事……可有了?”林杨接着问道。 明非有些得意,虽说都已经被夸的习惯了,但被夸时还是满心的愉悦。 “没了,还没写。”他回答道。 他转而又对苏海棠轻声问道:“海棠姑娘觉得如何?” 苏海棠莞尔一笑,答道:“虽与经史记载有些出入,但读起来确实引人入胜。” 明非放心了,要是一人两人说书好看他还不是太确定,现在看来好像确实还可以。 虽说不能把原版三国演义复制过来,从文字功底来说也是差了许多,但是从故事来说,实实在在的写出了原版的精髓。 “你一女子还是少看些这种书。” “为何?” “这些权谋,你看多了以后夫君要吃苦。”明非戏谑道。 苏海棠柔美的脸微微红了起来。 书屋开张第二日,又多印了一百份,依旧是一上午一送而空,当有人想一人拿多份,直接被精明的王富贵给发现且制止了。 倒是第三天,还是白送,客人却意外的少了许多。印了两百份,半天却只送出一百份。 “怎么回事?”明非大为苦恼。 叫来周奇与林杨,叫他们出门打听一番,是不是这本书的风评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也是明非最为担心的,因为在这个时期,这种演义式的小说很少很少,属于小众,可以说几乎没有。像三国这种大背景的演义,还是头一次出现。 周奇林杨也是意识到问题可能有些严重,连忙出了门。 明非在家中等了半晌,二人才匆忙了赶了回来。 周奇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不好了!” “怎么回事?” “昨日,于大人不知从何处读了这书,非常震怒,并且当着众学子面,将这书评为乱书。”周奇急切的道。 乱书……明非心中一惊,这怎么能叫乱书呢? “于大人是谁?” “是于志宁大人,当朝侍中大人。” 原来是他啊,明非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于志宁也是先皇留给新皇李治的托孤大臣,当朝威望比张行成略低一些,不过也是官拜侍中,准确的说,也是门下省首脑,同宰相。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于志宁是唐初十八学士之一。 如今已到永徽年,曾经的十八学士像房玄龄杜如晦等人早已逝世,如今留下来的只有两位。 于志宁与许敬宗。 许敬宗这个人风评不太好,追崇权力,品德方面在十八学士中可以算做不入流。 所以如今的于志宁,在大唐文学界可以说是分量极重。无数学子对其膜拜,深信不疑。 这个老头儿…… 不过也不怪他,他们这种拥有传统思想的文人除了本身的文学造诣外,是十分迂腐的。把他拉到面前辩论三天三夜都无济于事。 “二位有没有什么好方法?”他对周奇林杨问道。 林杨的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倒是周奇,闭眼沉思起来。 沉思了片刻,周奇缓缓睁开眼睛,也是缓缓摇了摇头。 明非有些无语,这两人叫办事还行,叫他们想办法可就太差劲了。 苏海棠见明非躺在院中椅子上烦躁,便拿来古琴在旁边弹奏。 舒缓的音符入耳,明非觉得安定了很多,思绪渐渐收了回来,脑海中不停的搜索着能提供帮助的人和办法。 他想到了一个人,可能能行,但又可能不行,他决定试试。 他来到酒馆中订了一桌饭,邀请一个人,那便是张行成的儿子张谐。 张谐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身后跟着两个随从,刚到酒馆,酒馆掌柜就亲自迎接。 “难得呀,听说其它学子想和花大才子喝顿酒简直是难呀,不过为何今日单独邀请我来?”张谐笑道。 明非示意他落座,开口道:“那日给你的几首诗怎么样?” “花兄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那房桐如今一见到我就避的老远,可见那几首诗把他伤的不轻啊。”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接着道:“如今,我倒有些寂寞了。” 明非大笑附和,紧接着切入正题:“我今日找张兄是有一难处,想找张兄帮忙。” “花兄客气了,只需直言。”张谐语气十分爽快。 “张兄可知道三味书屋?” “三味书屋?就是前两天开的一个书馆?我听说过,听说书卖的很不错,我打算去看看。” “不瞒您说,开书馆的是我一好友。” “哦?那……花兄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张谐惊讶道。 “花兄这位朋友叫什么?” “杨过。” “杨过,倒是没听说过,不过能成为花兄的朋友一定也是大才。” “今日书馆遇到难处了……” 明非将周奇与林杨打听到的事一一告诉了张谐。 张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当听到于志宁这个名字的时候,眉头也是皱了起来。 “花兄打算让我如何帮你?” “于大人虽是文杰,但比起公子家的尚文馆还是差了些。” 张谐见被这么夸,倒有些开心,不过还是有疑问:“你是说……让我帮你在尚文馆宣扬一番?” 第029章 被打脸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张谐是张行成的儿子,也就是尚文馆的少主,就连第一门客骆宾王都要让他三分,其他学子对他更是众星捧月般,所以将这件事交给他,明非觉得把握非常大。 于志宁那边虽称这书为乱书,但影响的也只是他那一派学子,明非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尚文馆这一派转化为自己这一派。 张谐常年混迹在京城的文人圈子,除了与房桐两人斗,其它地方没有吃过亏,所以表面上还挺机灵,但是明非能看出来其实他实际上智商也不高。 这也就是明非为何不找自己那日的拜把子兄弟骆宾王,而找他了。 骆宾王行事肯定不会像张谐这般爽快,肯定需要左右思量,权衡利弊,弄不好还会节外生枝。 所以说智商低好办事。 临走时送了张谐两首诗,张谐也是欣然接受。 虽然书被评为乱书,但那终究只是那一部分人,还有很多人可不计较这么多,他们读这些书只有一个目的,爽就可以了。 所以,到了下午,就有很多人到书馆来买三国后面的部分,甚至还有人出高价购买。 “我给你十两银子,那整卷书全部卖我!” 一男子在书馆外叫嚣。 十两银子!王富贵听到这个数字之后是动容的,这对于他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啊。 “客官稍等,我去问一下掌柜的。” 说罢,王富贵就往后院走去,此时明非正在后院与苏海棠谈心,听王富贵把事情说完,他连摆了摆手。 “不卖,你去和他们说,还有,你去做一个木牌挂于店铺前,写上一日一章,规矩不破。” 王富贵早就料到会是这样,问了一下心里才踏实。他行走在生意生意场这么多年,这点做生意的门道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虽然不知道饥饿营销这个词,但原理也不难想。 苏海棠倒有些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放着银子不赚,疑惑的问:“前面白送了别人三日,现在好容易有客人要买,而且这可是十两银子啊,你为何不卖?” 明非笑了笑道:“我若是将书都卖与了他,大家都知道了故事,以后书还有人买吗?” 苏海棠听完仍是半知半解。 “对了,你可记得第一次和你相见时,我给你说过我的一种乐器吉他?” “记得。” 明非站起身准备将房中的吉他拿出来,已经好久没弹了,倒有些想念:“前些日子太忙了,我倒给忘了,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 苏海棠本以为吉他是多么神奇的东西,直到看到明非拿出来后,有些傻眼。 这明明就是一个烧火棍,和山上刚砍下来的差不多。 “这个……”看着苏海棠疑惑的目光,他解释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虽说丑了些,但是好听呀,我弹给你听听。” 说完,他便简单的调音之后,弹了起来。 弹的是先前给武珝听过的自编版水调歌头。 随着吉他声与歌声的流淌而出,他自己沉醉在其中。 苏海棠此时双手撑着下巴仔细听着,她是懂音乐的,虽说吉他音特别,但她也未像武珝露出惊讶的表情。 无论是古琴还是吉他,原理都是一样,都是由琴弦震动,进而带动音响发出声音。 只是苏海棠弹的是五弦琴,明非弹的是六弦琴。 一曲弹完,明非得意的望向苏海棠。 看到苏海棠波澜不惊的脸,他有些失望,又突然意识到,在同行之间炫耀果然是个错误的选择,遇到技艺高超的,就如同班门弄斧。 “你这吉他声音清脆明快,很是特别,不过倒也动听。”苏海棠认真的点评道。 什么叫倒也还动听?这就是高手的傲娇吗? 不过没待他反驳,苏海棠便接着说道:“那日你一盏茶的功夫便学会了我的五弦琴,今日我便试试你的六弦琴。” “来来来,你来。” 明非把吉他递给了她,他当日能那么快学会古琴是因为在现代就接触过。 可苏海棠从未接触过吉他,想三两下就学会?不可能,就连按和弦都学不会吧。 “你要是能在一盏茶……偶不,能在今日学会,我便把它吃了。”他信心满满道。 苏海棠咯咯的笑了几声,显然被逗乐了。 刚刚明非在弹奏时,她早已在观察学习指法,这是她从小学琴的一种习惯。 “这木头疙瘩,你如何吃?”苏海棠反问道。 “蒸着吃、煮着吃、炸着吃、烹着吃都可以。” “好。” 嗯?明非终于反应过来,这苏海棠平日里如此温柔体贴,今日……是怎么了?竟然和自己敢和自己杠上了。 没想到你还是这种女人,有点意思。 苏海棠学着明非的模样拿着吉他,左手扣和弦,右手拨弦,有模有样,但是连几个完整的音都谈不出来。 明非往后一靠,便在躺椅上躺下,准备先睡一觉,就是不知睡一觉起来有没有木头疙瘩吃。 这种状态是最为舒服的,斜阳照在脸庞之上,眼睛闭上却依然能看到一片淡红。 他心想,这个时候的现代,怕是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吧。 就在即将入之时,耳边传来悦耳的吉他声…… 嗯?等等! 什么?学会了? 他惊讶的看着苏海棠两只手灵活的在吉他上游走。虽然有些生疏,但是基本上能弹出完整的旋律了…… 从躺下到刚要睡着,这才一刻钟不到啊…… 见他从躺椅上起来,苏海棠柔美的脸颊出现淡淡的笑容,轻声问道:“如何?”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做。” 说完他便准备逃离现场,丢脸,简直是太丢脸了,这就是装逼不成蚀把米。 苏海棠扑哧一笑,说道:“你不必慌张,我又不会真的让你吃这木头疙瘩,我自三岁开始习琴,你自然是比不过我的。” 这就是天赋啊。 苏海棠又接着说道:“我们女子,除了琴棋书画,便无其它事可做,可是你们男子却不一样,是要做大事的,在这些地方难有大造诣者。不过,公子琴技是我见过男子中最好的了。” 贤惠啊!明非心中感叹。 这番话既是给他台阶下也是对他的夸赞,这样的女人难得,太难得了。 第030章 大唐的娱乐方式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皇城。 两仪殿内。 “你是说那小子去找你了?”李治对大殿下方的袁客师问道。 “回陛下,是的。”袁客师恭敬的答道。 “他找爱卿做什么?” “他找微臣卜卦,想要算一良辰即日。” “他要做甚?” “微臣不知,只告诉他六月初九是个好日子。” “你可派人查过了?” “臣已查过,不过还未查明,六月初九那日城内只有一书馆开张,并且当家的叫杨过,主簿叫苗人凤,显然不是明非所为。” “罢了,你退下吧。” “臣还有事要奏。”袁客师站在原地,双手举过头顶。 “爱卿直说。” “明非告诉微臣,六月高侃会进攻车鼻可汗,大胜,车鼻可汗各部归降?” “哦?突厥可一直是朕的心病啊,父皇在时尚不能赢敌,如今各部大将都已老矣,如何取胜?他果真这么说?”李治面容有些微微颤抖。 袁客师点了点头。 片刻后,李治长叹了一口气,右手紧紧握着龙椅,缓缓说道:“你说他要怎么才肯为朕做事。” “陛下可以直接下旨,他若不从便是抗旨,是要杀头的,谅他也不敢不从。” “不可,朕刚刚即位,岂可因此杀人?” “陛下圣明,陛下真乃仁义之君。” …… …… 明非这边,书馆生意已经开始顺风顺水了,纵使于志宁那一派不来,尚文馆这一派在张谐的鼓吹下,每日印的书卷都被横扫一空。 “能卖多少印多少。”明非对王富贵嘱咐道。 然而纵是如此,每天书馆一开门,都有一大群人在门外排队。 三国演义这个故事,渐渐的也在坊间传了开。 在这个娱乐产业十分匮乏的时代,只要有一滴新风潮,就能激起很大的水花。 由于唐朝夜晚会严格实行宵禁,在加之朝廷对商铺的管控十分的严,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娱乐产业的发展。 戏曲、勾栏等等那已经是宋元以后的事了。 三国演义这种书的出现,无疑给民间带来了许多消磨时间的方法,也带去了很多欢乐。 “不好了。” 林杨慌慌张张的来到明非面前。 “怎么了?” “东市有人仿制我们的书。” “什么?这么快就有盗版了?”明非十分惊讶。 出现盗版是很正常的是,但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刚刚几天,便出现了。 “他们可没有雕板,是如何做到的?”他疑惑问道。 林杨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急切的道:“他们全是雇人手抄,并且一份只卖十钱。” “十钱?可是比我们低了几十倍啊。” 明非有些头疼,自己卖五百钱一份,别人只卖十钱,天差地别啊,简直是丧心病狂。 “明兄可知那边一天能卖多少?” “多少?” “一千余份。” 一千余份?明非震惊了,为何能卖这么多? 片刻后,他想明白了。 当初,自己开这书馆就是准备卖给有钱人看的,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其实基数最大的是普通老百姓啊!百姓群体是不可忽视的,虽说手抄版比不上印刷的,但是便宜,人人都能买得起,自然就火了。 经过贞观之治之后,百姓子弟有很多都上过学,识得字,况且这是京城,能识字的可不在少数。 他连忙叫来王富贵,吩咐道:“从明日开始,我们只卖八钱,你去多找些人手过来,工钱按别处的三倍给,以后每日印刷分三班人去做,全日不停歇印刷。” “八钱?!”王富贵有些难以置信。 这离之前的价格也差太多了吧! 不过在得到明非确认之后,他也没再多问。 明非给他制定了一个详细的运作模式。 也就是后世最常见的三班倒。每天要印上千份,虽说用的是雕版,眼下是达不到的,就只好增加人与时间。 他就不信,自己只卖八钱,还能打不倒盗版。雕版印刷的成本可比手抄要少太多了,实在不行还能再便宜,到时盗版如何能撑的下去。 “明兄果真是高明!”林杨在旁边吹捧道。 “走,换身衣裳,戴个帽子,我们去会会这些人。” 他与林杨都换上了破旧衣服,戴上民间草帽,一副市井模样,如果不细看,压根就认不出他们。 二人从西市兜兜转转的来到了东市,一路上有很多人正在谈论着三国演义这本书,明非见此情景还是颇为满意的。 可是又走了一段路,却发现人们手中拿的全是手抄版。 纵使早已知道真相,他还是难掩心中的怒火。 不过在林杨的劝说下,他还是将怒气给压制住了。 他走向一正在读手抄版的男子,问道:“这位兄弟,你手中这可是三国演义?” “是啊,你还不知道?这书可是十分精彩的,兄弟可以去读一读。” “这是从何处买的?” 这男子用手指了前方:“就是前方玉鼎书斋。” “多谢老兄。” 说罢,明非与林杨便大步朝男子所指方向走去。 刚转过一个弯,便看到前方人声鼎沸,一店铺门前围满了人。 这正是玉鼎书斋。 “十钱一份…十钱一份,各位客官不要挤。” 书斋中一青年男子正在卖力的吆喝。 第031章 夏虫怎会语冰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给我来两份。” 明非从玉鼎书斋的人群缝隙中挤了进去,手中攥着二十枚铜币放到了卖书的台面上。 “给你。”卖书的男子顺手输给了他两份,将钱收了起来,便没有再理会他,转头招呼起其它买书的人。 “生意可真好啊。”明非出人群时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钻出来,这些人像是发了疯似的拼命往里挤,生怕到了后面就买不到了。 “买到了?”林杨迫不及待的从他手中拿过一份手抄版。 “早知道让你去买了,挤的我胳膊都要没了。” 两人找了一个小角落,就地而坐,看起手中的盗版三国。 “这是何字?” 明非见有一字写的太过潦草根本认不出,转头问道林杨。 林杨在自己手中那份中找到那个字的位置,对比之下,意外的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字。 “什么情况?” “我们这两份好像……不太一样。” 两人又交换了看了一遍,不仅不太一样,潦草和错字就不说了,就连情节都有些不一样! 这是手抄时在抄写过程中私自篡改了! 明非有些恼怒,这书馆不光做盗版书籍,还对正版三国演义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伙计。”他站起身快步走到书馆门前,朝着卖书的男子大声问道,“你这卖的书内容是否有篡改?” 然而那卖书的男子只是瞥了他一眼,手中依旧招呼着其他客人,十分不屑的对他说道:“我哪知晓,你若不看咱这书,以后不买了便是。”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 明非气血上涌,却未与他争辩,将手中和林杨那份揉作一团狠狠的扔到了地上。 “随我去尚文馆。” 见明非怒气如此之重,林杨在一旁也没有多说话,只是跟着他向尚文馆方向走去。 走了半个时辰,才从东市走到西市,一路上像是飞奔一样,因为所到之处几乎全是手抄版,盗版横行,肆无忌惮,还是眼不见为净。 “我是花无缺,我找骆兄,烦请通报一声。” 尚文馆小吏自然是知道花无缺的大名的,快步前去禀报。 不一会儿的功夫,骆宾王便从大门中走了出来。 “花兄,许久未见了,快请进。” “原来骆兄还记得我这个弟弟啊。”明非应和道,先前的怒火全部收敛了起来。 林杨紧随着明非,三人朝尚文馆内走去。 “花兄今日来此可是有何事情?”骆宾王好奇的问道。 他见明非如此气势汹汹而来,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的。 “我想见张大人。” “你见张大人做甚?” “一言两语可说不清楚。”明非苦笑道,“待见到张大人后我一同和你们说。” 骆宾王会意,不过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花兄有所不知,张大人每日太阳落山时才会到这尚文馆来一趟,现在时辰尚早啊。” “那我便在此处等张大人。” “只好如此,花兄请跟我来。” 说罢,明非便跟着他来到一偏殿。 偏殿之内坐下,下人端上了茶水,眼下离黄昏还有两个时辰,便只好和骆宾王唠唠嗑。 “我这几日正研读花兄写的那两首诗,每次读时都会有新的感悟,花兄之才为兄实在是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骆兄谦虚了。” “不知花兄师承何人?” 师承何人?从幼儿园到大学,老师可多了,说的哪一个? 不过他可不能这么回答,随意扯了一番:“我的学问都是父亲授的。” “想必伯父也是名家大儒吧?” “我父亲十分淡泊,无视名利,也无名罢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花兄也是如此淡薄名利。” …… 与骆宾王闲扯了近两个时辰,茶水都换了好几壶,从诗聊到词,从尧舜聊到前隋,无一不谈。 虽说都是闲话,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二人关系变得更加熟络了。 骆宾王是个很刚正的人,有才华博古今,厌恶贪吏,洁身自好,明非心中对他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缓缓落下,可是依然没有等来张行成。 当他准备失望的离开时,一个小吏过来禀报,张大人回来了,此刻正在书房。 明非早已等的不耐烦,一阵欣喜,便直接在骆宾王带路下来到书房。 “竟然是花大才子来了,花才子找老夫有何事?” “张大人,在下今日来想要上谏一事。” “哦?”张行成原以为明非只是单纯过来拜访的,倒没怎么在意,一听有事,便认真了起来,“有何事?你且说说。” “我有一好友,写了一本书,如今正卖于书肆中,然而又有一家书肆对其大量抄写,并且低价卖出,在下想询问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置?” 张行成听完哈哈大笑道:“此事你应该去找县令大人,为何找到我这里了?恐怕另有所图吧?” “张大人果然英明,我查遍我大唐律法,竟无一能够适用此事,可见如今的律法还有疏漏啊。” “嗯……”张行成点了点头,“那你且说说该如何做?” “在下觉得,对于钱财有偷盗一说,那么对于学问也有偷盗一说,律法中应该加上这些。” “可是自古以来,没有先例啊,书籍经史本就人人可读,怎能说盗呢?” “倘若骆兄作了一诗,我对众人说是我所作,算不算盗呢?”明非说完便过头看了看骆宾王。 “当然算。”骆宾王毫不犹豫的回答。 “但律法中有无相关条律?” “似乎没有。”骆宾王摇了摇头。 明非接着说道:“我好友历经多年,终于写出满意之作,正想拿来卖些钱财,却被人拿去贱卖,算盗吗?” 张行成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先帝在时有贞观律法,如今新皇登基,新的永徽律法还在我等商榷之中,兹事体大,待我好好思虑。” “哎……”明非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真正的版权法萌芽是从南宋才开始的,南宋时印刷术趋于成熟,书籍印刷买卖开始,人们才渐渐意识到版权的重要性。 如今与张行成谈起这事,只是对牛弹琴。并非张行成愚钝,而是他没有见过,夏虫怎可语冰呢? 不过好在张行成是明事理的人,思虑再三过后承诺一定会给一个合理的答复。 第032章 面圣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张行成是个明事理的人,为官清正,为人正直,应该会把版权法列入新的永徽律的,不过这一点,明非已经不关心了。 因为盗版书馆玉鼎书斋已经倒了,在他的三味书屋八钱的价格下,玉鼎书斋终于不堪重负,倒闭了。 做生意就是赚钱,明非的雕版印刷成本低、印刷快,八钱卖了之后还能赚几钱,玉鼎书斋就不一样了,全为人力,八钱都不一定能回本。 他给雇佣的人开的工钱是其他地方的三倍,还提供住处,所以人们都硬着头皮想要进去,王富贵也是精挑细选,选了几个能力强的,还有一点就是能够管得住嘴的,能守住书馆印刷的秘密。 虽说最终活字印刷是要拿出来造福人类的,但是在无偿贡献出去之前,还是得赚一些钱,只有自己富了,才能够造福社会。 生意在专心经营下,渐渐好了起来,但是三味书屋内的几间屋子已全部改造成了人工住的地方,明非无奈只好搬回山上住,书屋的一切全部交给王富贵了。 苏海棠是书屋中唯一的女子,整体随着一群糙汉子在一起他是极不放心的,所以苏海棠随他一起回到了山上。 田里的稻苗都已长了起来,春天的雨水很柔很密,一场春雨过后,嫩绿的枝干上,水珠晶莹剔透,顺着它缓缓滑落,钻入土里。 周围的空气由温润缓缓变得清凉,农具握在手上也是冰冰的,奋力向地上挥去,一时间竟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汗水。 村民们在帮明非除草,自从三味书屋开张后,牛二便回到了村子了,健壮却略微瘦弱的身躯出现在田地里,回归了作为农民的本职工作。 明非坐在家中,将苏海棠为他缝的衣服穿在身上,空气中的凉气瞬间消失了,衣服上还带有淡淡的清香,和苏海棠身上散发的那种清香一摸一样。 生活又回到了慢节奏,整日里没事可忙,却又没怎么闲着。 他拿着吉他,苏海棠拿着古琴,可谓是高山流水,琴瑟和鸣,好不惬意。 可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门外无缘无故出现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了一位公公,皮肤阴白,声音尖锐。 “传陛下口谕,召草民明非入宫议事,特命老奴前来带路,明公子莫要耽搁。” 什么?皇上亲自召见?咋回事儿? 明非一脸懵比,为何无缘无故要召见他?而且还亲自派公公来接。 苏海棠吓了一跳,以为明非犯了什么事,站在后方不知所措起来。 “敢问公公,陛下为何要召见我?”他走上前询问道。 “杂家可不知,公子莫要耽搁了,随我入宫吧。” 明非转念一想,从怀中取出一些银两,塞入公公的手中,好像……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小小意思,还望公公收下,不知公公如何称呼?可否透露一点消息给草民?” “别人都称呼杂家王总管。”王公公将满脸笑意的将银两收了起来,继续说道,“不过……陛下为何要召见你,杂家确实不知晓。” 明非有些无语,但也不好意思把银子收回来,看眼下情形,就只好随王公公往皇宫去一趟了。 自己又没犯罪,坦坦荡荡,可没什么好怕的。 他转身对苏海棠交代道:“你在家中等我,我又没犯什么事,很快就会回来的。” 苏海棠担心的点了点头。 他便随王公公一同上了马车上的轿子,一共有两辆马车,王公公在前面,他在后面跟着。 山路崎岖蜿蜒,路面极其不平坦,稍微有个小石子,马车就会严重的颠簸,刚做一会儿,他觉得骨头就要散了。 真不知道前方的王公公为何坐的如此安逸。这让他产生了以后要做一个减震器的想法。 来到皇宫前的他倒有些紧张起来,这可是他第一次进皇宫,纵使他多么心高气傲,在这个地方总会受到皇权无形中的威压。 从偏门进入宫城,进入宫城后他与王公公全部下马车步行。宫城里不能骑马做马车,这是很久以前就有的规矩。宫城里骑马,会被认为是对皇权的亵渎和挑衅。 皇宫很大,不过地面平坦。走了很久,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终于来到了一大殿前。 “启禀皇上,明非到。” 王公公在殿外高喊了一声。 明非看着四周布满的铁甲禁卫军,只好慢慢的等待。 片刻后,大殿的殿门打开,走出一小太监,弯着腰,踱着碎步,朝他二人叫道: “皇上请明公子进殿。” 说完,小太监弯下身帮他脱去鞋子,摆放在殿外。 “就我一个人进去?” 他见王公公与小太监仍站在门外,小声问道。 见他们玩着头不说话,明非只好独自朝殿内走去。 殿内地面铺了一层像是皮革的东西,踩在上面丝毫感觉不到清凉,很是舒服。大殿很大,往里走去,就像是走红毯一样,紧张却伴随着刺激。 大殿中除了皇帝李治与他便没有第三个人了。 “参见陛下。” 明非双手作揖。 “草民需不需要跪?”他接着问道。 在他记忆里,好像这个时期不论是臣子还是平民见到皇帝都是不需要跪的,但是初次见面,行一下跪拜礼也倒常见,表示尊敬。 “你就站着吧。”李治坐在龙椅之上,身穿金黄龙袍,声音洪亮,在大殿中回响。 第033章 李治的威逼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李治虽是少年皇帝,年纪与明非相仿,但言谈举止之间大气老成,不失帝王威严。从气势上,明非有些自叹不如,倒怀疑站在面前的是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 历史上都是说道李治软懦,但从现在的印象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不知是史官为了衬托武则天的强势还是记载的本身就是错的。 “不知陛下召草民来有何要事?”明非低头问道。 李治从龙椅上站起,缓缓走下台阶,面色肃穆,看不出想要做什么,沉声道:“你可记得朕?” 明非抬起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李治正是先前在山上找他卜卦的那个英姿少年,他答道:“草民当然记得,那日陛下与太尉大人和草民打赌,说好的黄金百两,到头来却只给了几十两白银呢。” 李治面色有些诧异,一般的人第一次入宫面圣无不兢兢战战,而眼前的明非不但没有丝毫惧意,还反倒指责起自己了,冷声问道:“那是太尉做的,朕不知情,定会好好责怪他,倒是你,如此横直,就不怕朕降罪?” 明非微微一笑道:“草民不曾触犯大唐律法,不曾做过坏事,为何怕降罪呢?” “好一个伶牙俐齿。”李治称赞道,本想给他来一个下马威的,但没想到毫无作用,“是你说北疆将军高侃会大胜?” “回陛下,是的。” 李治见他确认,原本严肃的面容出现了喜色,接着问道:“就连袁天师都卜算不到的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你真的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草民只不过学了些皮毛,陛下谬赞了。”明非拱了拱手行了一礼。 不过他有些困惑,这李治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大费周章的把他叫到这里,不应该只是问这事。 “陛下召草民前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吧?” 李治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在龙椅前来回走动,龙靴踩在地上发出一阵阵轻响,语气比先前柔和了许多,说道:“看来朕没有看错人,朕此次叫你来,无非是想与你多交谈一番。” “哦?陛下有何疑问便问吧,草民定知无不言。” “你为何不愿做官?是朕昏庸无道?还是德行有亏?你但说无妨。” 明非心中大惊,这顶帽子他可不能接啊,接了可是要掉脑袋的,急忙解释道:“陛下治理国家比起先皇有过之无不及,此乃大唐黎民的福分。 草民不愿意做官,无非是个人原因,让陛下误会了,还望陛下见谅。 草民是山间野人,一个人自由惯了,受不得拘束,所以便不想做官。” 李治听他这么说,也是松了口气,接着问道:“你知不知晓武氏?” “这想必就是陛下寻得的良人吧?” 李治眼中突然像是亮起了一道光,急切的道:“你果然都知晓了。朕想要将她接回宫中,可是苦于没有良策啊,你如此聪慧,可否助朕?” “陛下麾下良臣无数,怎会缺良策呢?” 李治摇了摇头,道:“朕的臣子无不是先皇所留,真正支持朕的不多矣,况且武氏是先皇嫔妃,朕不想落个骂名。” 明非有些想笑,明知是你爸爸的女人,你为什么还要抢呢?明知不符伦理却硬要为之,天下女人那么多,作为皇帝呼之便来,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不过话说回来,此时的李治是有少数民族血统的,他的爷爷李渊的母亲是独孤氏,也就是鲜卑族,起源于北魏时代北鲜卑部落。 所以,有一定游牧民族血缘的李唐王朝,其实理念上十分开放,把父亲的女人拿过来,好像也不是天大的违背人伦的事。 后来的四大美人之一的杨贵妃,不也是侍奉了父子二人吗。 李治见明非未答话,接着说道:“朕与你说的这些,可从未对其他人说过。” 明非心一凉,这是将了他一军啊,李治把如此私密的事情告诉了他,就是逼他投诚,若是不从,得知了如此天大的秘密,出了皇宫就会死。 他咬了咬牙,反问道:“陛下不会杀草民吧?” “朕不会杀无辜之人。”李治淡淡道。 虽语气平淡,但每个字都是陷阱。 明非答道:“陛下只需慢慢等,时机成熟,自然水到渠成。” “你是说……朕什么都不用做,等着便可?” 明非点了点头。 他可没有糊弄李治,历史上李治虽为武则天入宫做了很多努力,但几乎都是徒劳。 唯一起到决定性因素的,其实是王皇后。由于李治过于宠幸萧淑妃,王皇后担心失宠,她本身就是无主见之人,便主动请李治把武则天召回宫,用来制衡萧淑妃的地位。 有了皇后的支持,这件事就是名正言顺,就算那些大臣如何反对,也无济于事了。 如今的李治,只需要宠幸萧淑妃,使劲的宠就行了,关于宠幸这件事,明非可是帮不上忙的。 “朕想让你做官,这其一是因为这件事。这其二,你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不论你其他本事如何,光凭这一个,变能让大唐未来无忧。” 未待明非拒绝,他又接着说道:“朕思来想去,你说你游散惯了,朕便给你一个散职,也不会拘束你,只是朕需要你的时候你为朕分忧便可,如何?” 说罢,李治走上前紧紧抓住明非的手,眼中饱含殷切的期望。 李治身边果真缺人到这个地步了吗?明非感叹。 可能还真是的,眼下的朝廷,文武百官,可还真没有一个人能属于李治自己的,就连权利他都没有完全掌握。 所以遇到明非之后,他就想要尽快笼络下来,培养成真正为自己命是从的人。 李治虽贵为天子,如今的样子倒有些可怜。明非心中不由得生起怜悯之心,眼下的情形倒真不太好拒绝。 既然李治承诺了只是一个散职,做一做这官也没什么不可。在一阵内心的猛烈挣扎之后。 先前不做官的决定好像瞬间崩塌了。 “多谢陛下,陛下如此,草民……便只好从命了。” 第034章 于国公的迂腐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启禀陛下,燕国公求见。 见明非应允,李治喜上心头。然而,正在此时,殿外传来了王公公尖锐的声音。 燕国公?糟了,燕国公就是于志宁,正是他把三国演义判定为了乱书,他此时进谏皇上,总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陛下,草民先退下了。”他行了一礼,说道。 “无妨,你就留在这吧。”李治说完,随后朝殿外吩咐道,“爱卿进来吧。” 话音刚落,殿门缓缓打开,一长须老者,缓缓走了进来。明非退到旁边,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老头儿一身枯骨,皮肤上已生出许多老年斑,面庞干瘪,让人见到第一面就觉得他好像快入土了。 “臣参见陛下。”于志宁双手作揖,行了一礼。 “老国公不必多礼,快请坐吧。”李治面露笑容,上前扶起于志宁,又转头朝明非说道,“你也坐吧。” 见皇上发话,于志宁在殿旁落座,明非在其对面也缓缓坐下。 “多谢陛下赐座。”于志宁谢道。 “多谢陛下赐座。”明非有模有样的学着。 于志宁打量了一下明非,疑惑地对李治问道:“陛下,这位是?” 李治笑着解释道:“这位是朕先前所说的那精于卜术的少年。” “陛下还是应该励精图治啊,这占卜之术虽说有益,但陛下不可专注此道啊。” 于志宁声音略微沧桑,不过从他的语气中,明非听出了不屑,不过也是,自己如此年轻,一般人觉得这小小年纪肯定不会有太大造诣,不屑也就很正常了。 虽然这于志宁处处不和明非胃口,不过从他的话中能看出他是一个良臣。卜术在后世看来,本就是旁门左道,如果帝王专注于此,对国家的确无益。难得见有古人能懂得这个道理。 李治恭敬的回道:“国公说的是,朕记住了,不知国公前来是有何事?” “不知陛下可曾听说最近城中出现了一种乱书?”于志宁答道。 明非一愣,随即紧张起来,这老头儿果真是为了这事而来的。 李治满脸疑惑道:“国公所说何事,朕不曾听闻。” 于志宁解释道:“最近城中出现一本史书,却又不是史书,作书之人胡乱篡改史中典籍,甚至鼓吹反乱,有乱书之嫌啊。况且城中众多学子都在追捧此书,老臣怕危及朝纲啊。” 好家伙,这一番话听得明非是直冒冷汗。 鼓吹反乱,这是诛九族的罪啊……没想到这老头儿看似都要入土的人了,却如此狠毒。 不行,这可不能让他得逞了。 “于大人说得可是三国演义?”他在对面问道。 于志宁瞥了一眼他,却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语气充满不屑:“我在与陛下商讨国事,你怎敢插嘴?” 这一怼,让明非怒从心来,本来看他是个良臣,不想与他计较的,但这士大夫情结、阶级思想也太严重了,还乱扣大高帽子,欺人太甚,明非非常不舒服。 倒是李治出来为明非说了一句话:“国公莫要动怒,无妨,是朕让他在此旁听的。” 见李治为自己说了话,明非才觉得刚才同意当官没有遇到白眼狼。 不过他依然有些意难平,对于志宁说道:“三国演义这本书小生也读过,好像未曾有像于大人说得那样吧?” “你入世才几年?毛头小子而已,只知书中乐趣,却不知那书害人不浅呀。”于志宁说完气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于大人是否太偏颇了些。” 明非说完转头看向李治,接着询问道:“陛下,草民也读过那所谓的乱书,却并不像于国公说得那样,草民可否与于大人辩论一番?” “老夫无暇与你辩论。”于志宁老脸转向一旁。 倒是李治,再次打起了圆场,对二人说道:“自古以来,圣人之言都出自于辩论,朕觉得无论年长与年幼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只有在辩论中才能取长补短,合二为一。” 于志宁见李治都这么说了,并未说话。 明非倒先说道:“三国演义这本书里拥有仁、义、礼、智、信等圣人美德与处事原则。 书中拥护刘蜀,刘玄德乃皇室后裔、仁德之君,书中百姓拥护刘主,期盼和平,憎恶暴君,反对反乱。 如何说这是一本乱书呢?” 于志宁冷哼了一声,道:“小儿之见,此书胡乱编纂经史,岂非误人子弟?” “三国演义,于大人可知道演义二字是何含义? 演义就是敷陈义而加以引申,在不改变史事之下,加以虚构,使之拥有之前所说的圣人美德和处事原则。 再者,如今在先皇以及陛下的治理下,如今百姓安居乐业,缺少的正是这种取悦方式,百姓有了乐趣,国家如何不安定?” “无非是些野书罢了,学子应该学的是圣人之言,百家经史,若是都读这些野书,朝廷后继无人啊。” 虽然明非说了一大堆,于志宁却并未搭理他,只是独自感叹。 李治见明非言语如此激烈,倒有些惊讶道:“不知这是何书,弄得朕都想读一读了。” “陛下切不可读呀。”于志宁悲痛道。 于志宁傲然的态度让明非极度不舒服,好似谁都不放在眼里,这种迂腐,真是迂腐到头了。 他愤然道:“早就听闻于大人是早年十八学士之一,才贯古今。都说圣人是集百家之言,为何于大人有如此傲骨,连一个小辈的话都听不入耳呢?是否有失风度?” 于志宁听他这话大怒,双手朝李治施了一礼,然后对他驳斥道:“我乃陛下亲封燕国公,任侍中并监修国史,你怎敢这样与老夫说话?” 李治没有预料到情况发展成这个样子,一边是元老肱骨之臣,一边是自己要拉拢的亲信,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了,今日之事都不要再吵了,朕已知晓,会有决断,切莫伤了和气。”李治劝说道,揉了揉太阳穴,过了一会儿,大手一挥。 “二位请回吧,朕有些累了。” 第035章 福祸相依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与于志宁并肩朝宫外走去,倒不是明非想与他同行,只是想借此机会改变一下他的想法。 毕竟于志宁身为宰相之一,又是先皇留下的托孤大臣,说话还是极有份量的,甚至有很多时候,李治说话都没有他们这几个宰相有用。 在他们这帮元老面前,李治是拿不到真正的权利的,一个皇帝怎能没有实权呢,所以这也是李治想拉明非当亲信的原因。 所以,于志宁对三国演义这本书的想法很重要,关系着三味书屋的存亡,关系着明非的经济命脉,也关乎着市场的未来走向。 若是三国演义这本书走不通,那么后面延伸出来的其他产业,也都走不通了。 与其说这是一本书,不如说这是明非的一种尝试。 他与于志宁聊了几句,就没有聊下去的欲望了,那种根深蒂固的思想是不能完全用迂腐这两个字来形容的。 就像那时候有人认为地球是方的,你除非把他们拉到地球外亲自看一看,不然他们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地球是圆的。 书馆要完了,这是明非的想法,所以出了皇宫之后,快步的朝三味书屋走去。 必须嘱托王富贵一些事情,比如书是谁写的,书肆掌柜是谁。 其实这些问题他早就有了准备,书馆掌柜叫杨过,主簿叫苗人凤,而王富贵,只是一个雇佣来的下人。 这段时间赚的银两一共两千多钱,已全部由王富贵兑换成银两,明非卷着这些银两就回到了山上。 快要到家的时候,还有很远的距离,便能看到苏海棠身着素衣坐在门前的石凳上焦急的等待。 虽然背上的银子有些沉重,但他还是加快了脚步。 “你回来了。” 看到他的出现,苏海棠一颗悬着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嗯。”他应了一声,缓缓道,“皇上要让我做官。” “你不是不愿意做官吗?”苏海棠意外道。 明非耸耸了肩膀,有些无奈:“皇上硬逼着我做,不做也不行,不过……皇上确实是有难处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武珝,他一定要把武珝送到宫里去,若是真像周奇说的那样,武珝对他产生了好感,就真的不好办了。 李治对明非的加入十分的迫切,本以为封一个官职要好几天的时间,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圣旨。 来传旨的依旧是王公公: “门下,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姥山明氏明非,善于卜术,明晓事理,德才兼行…………任钦天监五官保章正,田百亩、俸六十石……” “谢陛下隆恩。” 明非双手伏地,接过圣旨。 王公公宣完旨之后,站在原地不肯走,明非也不是不识趣的人,马上掏出一些银子,放到他的手中。 王公公一脸谄媚,笑道:“陛下说了,封了你官职,你也可不用管事,有事召你时随时入宫便可,你可是甚得陛下心意啊,陛下特地在宫外赐了你一套宅子。 说完王公公将银子揣入衣袍中,两人交谈一番,便坐上马车远去了。 五官保章正,是个从七品的官职,主要职责就是看风水观天象、预测占卜,这也倒符合明非身份。这个官职隶属于钦天监,也就是从此以后袁客师就是顶头上司。 虽说当了官,他倒不是太舒服,堂堂一个七品官,一年的俸禄才十两银子,那八品九品是不是更少?还有一百亩田地税收,这么点地方也是微不足道的。 现在的粮价一石八钱,一百亩地能有多少税收? 好在李治说了,这个官只是挂个名而已,实际上啥也不用做。这一点他倒还能接受。 苏海棠这边却是十分欣喜:“皇上赐给你宅子了,一个七品官就赐宅子,我可是从未听说过的。” 是吗?好像是的。李治这是在表达招揽他的诚意。这种帝王主动投诚的情况也是少见,一般帝王要人,直接下一道旨,顺者昌,逆者亡。 足以看出李治目前的困境,以及骨子里还是有一些软懦的。 李治赐的宅子就在宫外不远的官坊中,明非打算抽个时间去看看,虽说圣旨过后已经有人过去修缮了,但是风格方面还要按自己的意思来。 圣旨下完,不到半天的时间,周奇林杨二人就疯癫的朝山上奔来。 “明兄做官了?”周奇惊讶道。 明非有些好奇,为啥他们消息如此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问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都知道了。”林杨属于有些兴奋,好像当官的是他一样。 “还是皇上亲赐的官,你是怎么做到的?”周奇急切问道。 明非见二人好像比自己还高兴,有些无语,胡乱想他们解释了一通,总算应付了过去。 林杨却不肯离去,悄悄问道:“这么大的喜事,晚上不去喝花酒?” 可是当林杨说完看到苏海棠的脸色之后,很识趣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此风花水月场所再无花无缺的名字。 二人刚走,书屋中一位木工急急忙忙的来到山上。 明非心中狐疑,这木工师傅没有在干活,往这山上跑干嘛?难道也是来道贺的? 不过当他看到木工满脸惊慌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几分。 三味书屋出事了。 木工师傅累的瘫痪在地上,嘴上向他细说了所有的情况。 三国演义被认定为乱书,三味书屋被查封,所有雇佣员工就地遣散,由于找不到掌柜杨过与主簿苗人凤,王富贵被暂押入县衙。 此时全城人心惶惶。 明非将木工师傅扶回屋中歇息。他不清楚,这到底是于志宁私下做的主还是皇帝李治的意思。 他在门外焦急的踱着步子,王富贵不会把他招出来的,县衙的人也不会把王富贵怎么样,所以他此时在想办法如何解决这件事。 长安县县衙。 王富贵跪在大堂之中,县令许季同坐于堂上,正在审问着。 由于县令许季同自己也在看三国演义,况且也喜欢看,所以他自己都纳闷,这书好好的为什么会被称为乱书。 所以他也未太过为难王富贵,只是暂且押入了大牢。 第036章 平反策论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你喝一点吧。” 苏海棠担忧的望着手中微微变凉的汤,这已经是热了第三回了,可是明非一口都没有喝。 他正在为牢里的王富贵发愁,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都说古代的牢房环境差,条件艰苦,牢役更是狠毒,想到王富贵在牢里面受苦,就一点东西也吃不下。 虽说书馆有一半的股份是武珝的,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是不能找她的,她还没有掌权,现在找她也是害了她。 他找来纸笔,准备写一篇策论,为三国演义平反的策论。 三国演义的读者是很多的,除了于志宁那一派学子,整个京城的学子都应该读过,忠实读者也不少。书馆被封能掀起如此轩然大波就说明了这一点。 所以明非准备用舆论力量,试试看能不能有效果。 正准备落笔,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字太丑,太有辨识度了,所以打算让苏海棠来写。 “你来写吧。” 他将纸笔推到苏海棠面前。 他将内容说出来,苏海棠将内容写在纸上。 主要是说明三国演义的意义,历史性、文学性,以及为何不是乱书。 之前和于志宁在宫中辩论的时候也说到过一部分,虽然于志宁迂腐,但是他相信,并不是所有大唐文人都是迂腐的。 大概写了一个时辰,一大张纸就已写满,二人通读了一遍,很是满意。 苏海棠是个女子,但字迹娟秀清晰,虽说比起武珝的字差了一些,但仔细看也是练过的。 他来到山下,牛二正在家中劈柴,他将策论与浆糊拿给牛二,并且吩咐着要贴到三味书屋的大门上。 “贴完赶紧走。”他嘱咐道。 牛二拍了拍胸脯,自信道:“公子放心,这点小事包在俺身上。” 说完便从家中出发,明非也跟在了一起。 他在刚好能看到三味书屋大门的一家酒馆坐下,点了一壶酒,要了一碟干羊肉,静静注视着一切,想看看这一招到底有没有用。 牛二来到书屋大门前,四下看了看,见没有府衙的人,便赶紧拿出策论和浆糊,三下五除二就贴好了。 书馆被封了,但有些人闲来无事还是想来看一看,所以陆陆续续的会有很多学子来到门前。 不一会儿,书屋前就围满了人,对着门上贴的策论侃侃而谈起来。有些学子看了策论更是义愤填膺对官员破口大骂。 看到这里,明非稍放下了心,照着这个速度,很快全城人都知道了。 果不其然,只是一炷香的功夫,越来越多的学子闻讯朝这边赶来,这条街逐渐变得拥挤。有一些学子更是现场拿起纸笔誊写了起来。 “散开!散开!” 不知是谁通知了县衙,县衙反应的速度还是挺快的,衙役很快出现在了街上,从街的那一头急忙的往这边赶来。 为首的衙役来到书馆门前一把撕掉了策论。明非倒是无所谓,因为他见已经有几个人早就抄好了。 一哄而散的众学子往各个方向离去,也有不少人直接来到了他所在的酒馆。 隔壁桌的几个学子一坐下就小声的议论这件事,明非假装喝酒,侧耳偷听着。 “三观演义真是本奇书,可惜了,也不知这官府是怎么回事……” “你还不知道?好像是于大人下令封的书……” “于大人?燕国公?” “是啊,燕国公对他的学生亲口说的,这是乱书!” “那可糟了,燕国公可是出了名的老纨绔啊……” “这篇策论写的倒极好,但是……恐怕起不到什么效果……” 明非听着有些生气,一大碗酒直接一口闷了下去,胡乱的夹了几口菜,便离开了。 “哎!刚刚那人好像是花无缺。” “真的?就是那个诗会头名花无缺?” “是啊!” 几人急忙的来到窗上寻找,然而明非已不见了踪影。 明非回山上了,俗话说眼不见耳不听为净,他现在一听到于志宁这个名字就有些来气。 话说以前看的穿越小说里,那些主角穿越后都是顺风顺水,为何自己的路如此坎坷呢? 一回到家便看到门口石凳上坐着两个女人。 嗯?两个女人? 他定睛一看,正是武珝与苏海棠。 并且两人举止之间甚为亲昵。 “她两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明非心中诧异。 “书肆出事了?”武珝见到他第一句话就问道。 “嗯。”他点了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 “放心吧,小事而已,不过话说回来,于志宁这个人你了解吗?”他问道。 武珝思索了片刻,轻声答道:“你是说燕国公?我只记得他先前与先皇长子闹的非常不快,出了名的直臣,除了皇上,谁见了他都要小心翼翼,性格执拗。” 明非皱了皱眉,既然别人都这么评价,看来于志宁果真是那样,还好这次没有从于志宁那里下功夫,不然就是白费力气。 “对了,你做官了?” “是啊,而且是作为皇上的近臣。”明非特地将近臣这两个字强调出来,因为这两个字对武珝十分的有诱惑力。 但是武珝听完好似不是那么高兴。 他接着问道:“你知道陛下为何要让我做官?” “为什么?” “其中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皇上想接你入宫,想让我帮他。” “是如此吗……” 他的话就像一声闷雷炸响在武珝心里,武珝有些失态,白皙的手腕微微颤抖,手掌紧紧的抓住石凳。 明非见她如此反常模样,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不高兴?” “没有。”武珝摇了摇头,“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便木讷的站起,径直朝山上走去。 明非在原地有些愣神,片刻后对苏海棠问道:“她怎么了?” 苏海棠轻轻的一笑,柔声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什么?”明非的疑惑更深。 “武姐姐对你有意,你却如此着急的想把她送回宫去,未免太绝情了些。” 啊? 什么? 明非尴尬的一笑,对苏海棠严肃的解释道:“怎么可能,你可知她为了进宫做了多少努力,先皇死后,她便孤寂的生活在这感业寺中,度日如年,可以说是人生最低谷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刚刚那个反应也倒合理。” 第037章 好起来了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三国演义策论的事情过了好几天,造成的影响比明非想象的要大得多。 如他所愿,大唐文人并不是都像于志宁那般迂腐执拗。 策论张贴的第二天,就已经掀起了满城风雨,无数学子在各大学馆中为这本书鸣不平,特别是在尚文馆。 尚文馆文人之首骆宾王还特地写了一篇名为“三国演义中的智慧”的策论,对这本书进行了极度的赞扬。 骆宾王起了个头,其他各学馆的学子也都纷纷效仿,为三国演义平反的策论一篇接着一篇问世。唯独没有于志宁那一派的学子参与。 一大早,周奇与林杨就兴高采烈的拿着十几篇策论来到山上。 “明兄,可真了不起,书屋有望了!我就不信有这么多学子平反之后,朝廷还会置之不理。”周奇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明非将十几篇策论都一一过目,还别说,这些策论都比他自己写的那篇要好的多。 虽然学子们反响不错,但是他有些担心,事情闹的这么大,万一朝廷一定要把这个幕后元凶抓出来就完了。 刚当上五官平章正,还没就职,就要被当作反叛力量打倒了?这也太晦气了。 虽说用的是花名,衙门无从查起,但事情不会是天衣无缝的,若是真查起来,漏洞还有很多,最后一定会查到他。 对于这个担忧,周奇与林杨觉得完全没必要,朝廷向来最重视的就是文人,而京城就聚集着全大唐很大一部分的文人,朝廷不会无视他们的看法的,若是文人之心与朝廷相背,那就离灭亡不远了。 …… 皇城 太极宫 两仪殿内 皇帝李治高坐龙椅之上,殿内两侧依次坐着:国舅长孙无忌、李勣、褚遂良、于志宁、张行成、高季辅等一干大臣。 场面肃静,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所有大臣都知道,皇帝生气了。 “昔日父皇病榻前将大唐江山社稷托付与朕,托付与在坐各位卿家,诸位看看你们近日所为,诸位卿家不愧疚吗!”李治气红着脸,朝下面咆哮道。 众元老大臣一听这话,突然齐齐的跪到地上,双手伏地,大喊:“陛下息怒。” “如今满城学子皆义愤填膺,对这个朝廷,对朕,都是充满怨念,如此一来,还有何人愿意入朝为官?朕的江山如何延续。” 李治右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见下方没有动静,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罢了,众位卿家起来吧,在坐很多位应该都未读过三国演义这本书吧,今日在这里朕就陪诸位好好读一读。” 说罢,殿后几名太监手中端着木案走入大殿,每案之上都有一份三国演义书卷。 元老大臣们依次拿过一份。 “诸位卿家好好读一读,看看这是否是你们口中的乱书、反书。” 各位元老大臣个个都凝神屏息,仔细读着手中书卷,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半柱香的时间过后,传唤太监们又从殿后为每个大臣上了十几份来自各个学馆的为三国演义平反的策论。 由于静坐时间太久,几位年迈大臣额头上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许久过后,龙椅上的李治再次沉声问道:“诸位卿家有什么想说的?” 张行成缓缓收起手中的书卷,双手作揖,恭敬道:“回陛下,老臣细读此书,好像并未见到有何不妥的地方,虽不同于经史,但却像这些策论中所言一样,有诸多益处。” 待他说完,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纷纷表示认同。 于志宁用枯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缓缓站起身,施了一礼,愧疚道:“陛下,老臣老矣,老眼昏花,先前却有些偏颇了,差点酿成大错,还望陛下责罚。” 李治见于志宁主动认错,怒气消了许多,叹息道:“罢了,爱卿劳苦功高,此事便作罢,以后莫要再如此了。” “传朕口谕,对三味书屋立即解禁,释放并褒奖被关押人等。” …… 这是个天大的消息,三味书屋解禁了,三国演义平反了,而且李治还为三味书屋御赐了一块牌匾。 王富贵被从县衙放出后,径直的奔向了明非家中,哭的涕泗横流。 “公子啊,当初我便说过,触犯律法的事我不做,如今小命都快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是请公子另雇他人吧……” 明非本以为王富贵是个多么胆大的人,没想到才被关了几天,就被吓成这样。 他安抚王富贵一番,安慰道:“先前是朝廷误断了,如今皇上可是为书屋赐了牌匾呢,你果真要走?” 王富贵擦了一把鼻涕,难以置信道:“公子所言当真?皇上真的御赐了牌匾?” 明非点了点头。 王富贵见此,原本哭丧着的脸立马浮上了笑容:“不走了不走了,以后公子想让小的做什么,小的绝无二话!” 明非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理解此刻的王富贵,在牢中呆了这么久,与外世隔绝,只要是人都会吓得不轻。 好在皇帝御赐牌匾,让王富贵觉得这一切都值。 古人最看重的是是金钱,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比金钱更加让人向往的便是地位。 普通人获得地位最好的方法就是做官,但像王富贵这种人,是一辈子不可能做得了官的。 但是获得皇上御赐之后就不一样了,虽然只是一块牌匾,但他的地位会因此节节攀升,说句简单的,以后京城各大店铺的主簿见到他,都得尊敬的喊一声哥哥。 甚至到了儿子孙子时,也可以非常自豪的说,自己家世曾经多么的牛逼。 对于明非来说,他只知道三味书屋以后不会再出事了,也不会再有哪一家书肆敢盗版了。 毕竟这是个皇权至上的社会,但凡与皇帝沾边的东西,都是至高无上的。一般人亵渎了与皇上有关的东西,都是要被斩首的。 这一日,全城的学子都为之欢呼。 明非大手一挥,做出决定,回馈众学子恩情,三国演义后面免费十日。 第038章 药被偷了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随着三国演义的平反,三味书屋的生意创了历史新高,一日光人流就达到两千余人,这也得益于这一次浩大的平反运动。 平反浪潮过后 ,三味书屋的名号在长安城真正做到了人人皆知,三国演义这本书更是家喻户晓了。 这也对书屋迎来了巨大的挑战,书屋太小,难以完成大量的印刷工作,如今书屋中小小的院子里已经拥挤不堪。 明非想让王富贵把周围的店铺都兑下来,再将后方的院墙打通,一个十分庞大的作坊就产生了,但这这一切实行起来好像不太顺利。 因为没钱了。纵使每天卖出将近两千份书卷,但是一份八钱的价格是没有变的,一天也就是不到十两银子的收入,这收入简直就是微不足道。 之前的将近二百两银子的盈利也大都是开张前几天赚的,那时价格还没有降下来。 如今版权法的提议就像石沉大海,了无音讯,一旦价格再涨上去,又会有源源不绝的盗版出现。 但是话又说回来,之前虽说价格开的高,但是赚的钱多,如今却是吃力又讨不到好,最主要是赚不到钱。 明非一拍大腿,做了个重要的决定。把价格恢复原价,别的书馆想做手抄版,那就给他们去做,无偿分享给他们。 由于别的书馆没有活字印刷的技术,所以就质量上而言压根对三味书屋造成不了威胁,三味书屋的定位也很明确,那就是高端。 他把王富贵叫来,将事情一一嘱托了下去。 “那书肆内又会多出许多闲人,这些人如何处置?”这是王富贵唯一的疑问,其它的问题他都毫无异义。 明非得意的笑了笑,解释道:“你放心,这些人先留着,后面我自会安排。” 王富贵也未再多说什么,当日,便邀请了各大书肆的掌柜来到三味书屋,其中也包括玉鼎书斋的掌柜,向他们表明了愿意无偿分享的意愿。 这不是做好事,不是看这些书馆可怜,而是为广大读者做考虑。 王富贵特地强调,在手抄的过程中,不可胡乱修改和杜撰,而且价格必须在十钱之内。否则就会报官。 其实这些问题现在没必要担心了,皇上御赐了招牌,这些人自然是不敢乱搞,都得规规矩矩。 最重要的,是保障那些平民读者,让他们也有书读,万一价格涨起来,这些书肆又不敢做盗版,一旦急眼,后果难以预料。 这属于提前通知。 各书肆掌柜也都心领神会,纷纷表示感谢,这可是沾了皇家的边,个个都是感恩戴德。 硬是轮流请了王富贵喝了好几天花酒。 其实三味书屋的辉煌持续不了多久了,少则半月,多则一月,坊间就会有各种演义出现。 古人缺乏的是创新,最不缺的就是头脑和文采。所以在三国演义得到成功之后,那些迷茫的学子就会投身各大书肆,为他们写书。 可能是大秦演义,又或者是大汉演义。 据周奇所说,现在有许多落魄书生,已经尝试的去写了。 所以明非在考虑下一步计划,那就是说书。说书这项娱乐方式,是在宋朝才实行起来的,多见于各大酒馆或者勾栏瓦舍之中,所以大唐的人还没有这个认识。 这是个很挣钱的行当,等三国演义过气之时,正是转型的时候。 …… 三味书屋价格涨上来之后,生意很好,每天也能卖出一二百份,来买正版的都是达官贵人,追求的就是印刷字体带来的享受,钱不钱的并无所谓 其实明非不知道的是,李治每日都会派人乔装打扮过来买一份。当李治知道价格涨了之后,还生了好长时间的气。每日黄昏时,与妃子们寻欢之后,读一读三国是他最大的乐趣。 明非这些日子倒是清闲,整日里与苏海棠抚琴奏乐,起初还算惬意,但久了也会十分无聊。 这一日,林杨的出现,倒是给他带来了很多乐趣。 林杨是拄着棍子来的,一瘸一拐的引人发笑,和平日里那个跳脱的林杨完全不是一个人。 他一条腿受了很严重的伤,从外面看去整个脚腕处已经肿了很大,腿上也有一大块淤青。 在明非的强行追问下才得知,这是喝花酒之后摔的,林杨酒量本就不好,每次喝完花酒都是被人抬回家的,这下可好了,摔了一跤吃了苦头。 虽说明非与周奇见这惨状是直乐呵,但是林杨那叫一个痛苦,稍微碰一下就会疼的嗷嗷直叫。 明非实在是被他的叫声弄的有些烦躁了,只好想想办法把他的腿治好。 在这个时期针对这种跌打损伤的药还很少,而且效果极差,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这个道理。 “罢了,待兄弟我去为你寻一寻良药。” 明非带着周奇,背上竹篓,手握短刀就准备上山了,此次的目的是为了寻找野三七。 虽说三七大多生长在南方,但是在这座山上,明非记得是有的。先前在这山上打猎时就遇到过,只是那时候用不上,就没有理会。 但是他有些纳闷,与周奇二人找遍了后山,都未找到一株。 难道是季节不对?不应该啊,先前的确是有的。明非诧异。 然而当他拨开杂草之时,突然发现这山好像刚被人洗劫过,地上有很明显挖过的痕迹。 嗯?他更疑惑了。莫非,三七被人挖走了?那也不会啊……这个时期的人是压根不知道三七是药的。 三七最早还是在本草纲目中提到的。 实在是诡异。 见地上被挖出的泥土还是半新,他觉得这人应该还未走远,便与周奇二人四处寻找起来。 终于,在一处泥面上发现了脚印,他才意识到,药真的被偷了,两人顺着脚印寻找而去。 虽然中间脚印断了好几次,但后来还是被寻找到,穿越了两片林子,之见前方有一白发老者正弓着腰在地上挖着草,背上的竹篓中已装了满满一篓。 “慢着!” 明非阻止了正在挖草老者。 老者闻声抬起了头,长长的白须有些凌乱,枯老的眼眶已有些凹陷,但一双黑眼颇有神色,疑惑的望着出现在眼前的两位陌生少年。 “孙道长!”周奇惊呼出声。 第039章 孙思邈的执着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什么?孙道长?孙道长是谁? 明非一脸狐疑,转过头看向周奇,很明显周奇认识这个老头儿。 周奇有些激动,连忙凑到明非耳边,小声解释道:“这就是孙思邈啊!” 明非听到孙思邈这个名号之后,也是十分的震惊,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儿就是大名鼎鼎的药王孙思邈? 此时孙思邈已站起身来,一身青色长衣配上长长的白须倒有一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老前辈就是孙道长?”明非试探的问道。 孙思邈由于长时间采药,喘了两口粗气,反问:“你二位认识老夫?” 周奇连忙走上前去,一把将孙思邈背上的竹篓取了下来背在了自己肩上,崇敬道:“我以前在淮南道时亲眼见过道长为灾民们治病,小生可谓是敬佩啊。” 孙思邈被这么一顿夸赞,表情倒没什么变化,扶着身边的树干坐在地上休息。 明非细想了一下历史,孙思邈此时应该有大概九十多岁了吧?九十多岁还能翻山越岭采药?难道能活到一百四十多岁是真的? 不可思议! 他走上前去,在孙思邈的竹篓中寻找了一番,果然找到几颗三七,疑惑问道:“不知孙道长挖这种草作甚?” 孙思邈将三七拿到眼前,直接摘了一小片叶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了几下,解释道:“不知为何,每次尝过这种草,总是让老夫身体舒适许多,但却不清楚是为何,便准备挖几棵回去看一看功效。” 真胆大啊,明非赞叹。不愧是药王,就像神农尝百草一样,遇到感兴趣的草就要尝一下,身体怕是早就百毒不侵了。 不过孙思邈的确还不知道这三七是何物。 他上前扶起孙思邈,笑道:“小生刚好识得此草,名叫三七,孙道长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中歇息一番,小生给道长看一看它的功效。” “你果真知晓此草?”孙思邈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难以置信的问道。 “孙道长请随我来。” 三人便往山中明非家中走去。 明非把孙思邈请到家中,一是出于好奇,想深入了解了解这位历史上的传奇人物,二来也是想把三七的功效告诉他,三七在古代绝对属于神药,一旦使用开来,那是造福万民的。 孙思邈虽年迈,在山中行走却不费什么力气,更不需要人搀扶,这让明非打算问一问。 “孙道长高龄?” 孙思邈仰头看看了天,思索片刻后,缓缓答道:“老夫……一百有余了。” 明非听这话,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个踉跄,周奇也是张大了嘴巴。 孙思邈见二人反应,微微笑了笑。 …… 快到家了,隔着一小片林子便听到了林杨的痛苦哀嚎声。 “这是何人如此哀嚎?”孙思邈作为医者,下意识的问道。 明非摆了摆手:“无妨,我兄弟腿摔伤了,我此处上山也是为了寻找三七,好来为兄弟治腿。” “三七可以用来治腿?” “道长待会儿就知道了。” 话说着,刚到家,孙思邈便看到了门前石凳上痛苦的林杨,脚踝已经肿得小腿那么粗了,他连忙走上前,将林杨腿上裹着的布一层层揭开,从衣袋中取出一个小瓶,正准备将瓶中药物撒在伤处时,明非走了过来。 “孙道长慢着,可否先让小生看看?” 说罢,他将孙思邈手中的小瓶拿了过来,将瓶中的粉末倒了一点在手掌之上,用鼻子闻了闻。 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虽说粉末中加了一些其它的药材,但是大部分都是石灰。 石灰是古人常用来处理伤口的药,虽能消炎杀菌,但是有一些毒副作用。 他问道:“这瓶中可是石灰?” 孙思邈点了点头,道:“却是石灰。” 明非将瓶子交还到他手中,敬重道:“这石灰虽能止血化淤,但其损害也是很大的。” 石灰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莫非你也懂医?”孙思邈好奇道。石灰对人有害他是知道的,但是知道的人却很少。 而且,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比石灰更好更廉价的消毒药。 “孙道长且看看这三七是如何的。” 说完,他取出竹篓中的那几棵野三七,找来器皿,将根部捣碎,涂抹在林杨的腿伤处,然后将叶子递给林杨: “把它吃了。” “这能吃?”林杨有些疑惑和害怕。 “你还不信兄弟我?”明非反问。 林杨见此,直接将叶子吞了下去。 明非做完这些转头对孙思邈解释道:“孙道长乃是天下第一药王,小生这番做法,并非是对道长不敬,只是想给道长展示一番这三七的用法。” “哦?” 孙思邈缓缓笑道:“少年谬赞了,孙某担当不起。不过所谓能者便是师,你虽岁数尚小,但若能使我懂得这味药,便足以当我老师了。 不过……这草真的有用?” 明非答道:“只需一两日,他的腿定会消肿化淤。” “果真这般神奇?” 明非将三七的功效一一告诉了孙思邈,这三七不仅可以消肿化淤,还可以消肿定痛,不论对内伤还是外伤,都有很好的作用。 而且还可以补气血,像林杨这种天天喝花酒的人来说,好处更多。 孙思邈原本住在终南山上,离这里挺远,听明非这么一解释,他决定第二天再过来看看,看看这三七功效是不是有说的那般神奇。 明非不忍见他长途跋涉,便留他住了下来,这样以来也能更深入的了解这位传奇人物了。 倒是林杨不太乐意,孙思邈不走,也就意味着他也得留在这,直到腿伤被治好。过惯了逍遥的生活,这山上的生活实在是无趣。 明非将家中的客房收拾了出来,给孙思邈住,孙思邈在客气之下也没有再拒绝。 茶余饭后,林杨的哀嚎声果然不再出现了,孙思邈对这三七才相信了几分。 “不知明公子师承何人?”孙思邈好奇道。 “老爹曾习过医,我年幼时跟在他身边也知道一些。” “哦?不知令父如今在何方?可否相见?”孙思邈马上来了兴致。 明非摇了摇头:“家父早已外出,不知去向。” 孙思邈叹了口气,未再说话。 和孙思邈相处了半天,明非发现他是个极其固执的人,除了医药,对其它的事情毫无兴趣。 倒不是清高,作为一代医师,自然不拘小节,心无旁骛。 一天过去,林杨的腿在持续观察下逐渐的恢复了原型,这种恐怖的恢复速度让孙思邈瞠目结舌。 伤筋动骨一百日,照这样下去,顶多十几日,林杨的腿伤就会痊愈。 孙思邈又激动的上山挖了许多三七,按照明非的做法处理好,放于药箱之中。 他是闲不住的,他的意义就在于救治他人,一辈子游走于大唐各处,救治伤病无数,所以一大早就下山行医去了。 他的名号早已响彻在百姓心里,所以不论走到哪,都被百姓拥簇若神灵。 明非在家中安慰着早已百无聊赖的林杨。 “你能被孙道长如此关心,是你的福分,你可知孙道长是何人?” 林杨此时已经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一瘸一拐的绕着石桌转悠,答道:“一行医之人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 明非笑了笑解释道:“古有扁鹊、华佗,医术超绝,如今孙道长比这二位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真?你是如何知晓的?” 明非笑笑不语。 林杨再次问道:“为何你好像能预知所有事一样,能看到别人以后的样子,武姑娘如此,房桐如此,孙道长亦是如此。” “我是一名卜师啊。”明非辩解道。 太阳落山之前,孙思邈回来了,但是回来之时一脸的愁容,竟忘记了检查林杨的腿。 “孙道长为何如此愁眉?”明非询问道。 孙思邈长叹了口气:“今日有一妇人因产子而死,老夫却无能为力,生为医者,实在痛心。” 明非安慰道:“生死由命,孙道长不必过于悲伤了。” 孙思邈思索了片刻,突然拉住明非的胳膊,问道:“你既然知晓三七,可知其它方子可治失血?” 明非识得三七无非是前世的时候在书上见过,关于其它的草药可以说是一概不知,更别说如何治疗失血过多了。 失血过多在后世最好的方法就是输血,但在这个时代只能说是天方夜谭。 “失血过多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难以做到。”他解释道。 孙思邈听他这么说一下来了精神,连忙问道:“可否细细与老夫讲讲?” 明非沉疑了一番,犹豫要不要把这个超前的知识告诉孙思邈,就算告诉了他,他也不一定理解,很可能对他产生不好的影响。 不过在看到孙思邈迫切的眼神时,他还是妥协了。 “有输血这个说法。” “何为输血?” “两人血型相同时,可以把一人的血给另一人使用。” “血型又是何物?” 见解释不清,明非找来几个自己先前喝酒所做的几个小酒杯,一一摆放在桌上。 然后拿起小刀,在众人的阻拦下,还是将手指割开了一个小口子。 使劲的挤压,一滴滴鲜血滴入了杯中。由于酒杯很小,滴了不到十滴,便装了小小半杯。 “你这是?”孙思邈疑惑道。 明非把小刀递给了他,示意他也放几滴血。 第040章 孙道长疯了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孙思邈明白了明非的意思,接过小刀也在手指轻轻割了一下,随着一滴滴血液的滴入,一个小杯也被装了一小半。 明非又将小刀拿了过来,递给了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林杨。 “我也要来?”林杨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双手快速摇摆,随后指了指自己的伤腿,“别别别!我的腿可还没好,手上可不能再流血了!” 明非邪魅的一笑,道:“放心吧,多流几滴血死不了的。” 林杨无奈,只好一副不情愿的划破了手指。 三个小酒杯中装了三个人的血液,在稍微静止了一会儿之后,每杯血液都出现了分层。 明非赶紧用提前准备好的木质挖耳勺,将每杯中血清和血细胞分离了开。由于没有抗凝剂,一旦时间久了,就会凝固。 明非边做边解释。 孙思邈面对陌生的东西有一些似懂非懂。 “我将我的血清与孙道长的红细胞放在一起,若是相融,我们血型一样,若是不容,血型不同。” 说完,他用小勺将两者放在一起,发现没有融合。 又将三者的的红细胞和血清都试了一下,庆幸的是孙思邈与林杨的相融了。由于只有三个人参与,血型却不只三种,如果都不融的话就比较麻烦了,还得再加入一个人或者几个人。 见到相融的那一幕,林杨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这……这……这怎么会这样,这么说……滴血验亲是假的?” 明非笑着解释道:“滴血验亲的确是假的。” 孙思邈见到这一幕,死死盯着眼前的几个杯子,怔住了,就像原有的思想发生了崩塌。 片刻之后,他对明非问道:“这也就是说我与林公子的的血型相同,可以互相换血?” 明非点了点头。 孙思邈不愧是神医,对这些理解的很快,并不需要多说什么,倒是林杨在一旁半知半解。 明非取过苏海棠递过来的刚用水煮过的小布条,将三人手指上的伤口包扎起来。要是摸到什么地方,发炎了就麻烦了,他可不想用石灰来消毒。 “你说的这些都当真?”孙思邈问道。 “当真。”明非确认。 “那如何将他的血传到我的身体里?”孙思邈在懂得了这些之后,情绪有些激动。 明非摇了摇头,遗憾道:“做不到。” “为什么?”孙思邈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有些沮丧。 明非拿出一张纸,用毛笔在纸上画出了一个注射器,一个滴漏装置。 他解释道:“首先需要一根针管,也就是相当于把做衣裳的铁针从上往下打通。 然后需要橡胶,橡胶这种东西……整个大唐都找不到…… 至于……其它的,就更难了。” 听明非解释完,孙思邈原本还带有些希望的眼神突然黯淡了。 他能看明白这些装置的原理,但如何制造出来,他也知道难度极大。 就光是需要有像针那般粗的管子,就难于上青天了。 “就没有其它办法?”他叹息道。 明非再次摇了摇头。 孙思邈是纯真的,当他见识到三七草的神奇之处之后,便没有再怀疑过明非说的话。 之后,他足足对着画了注射器和滴漏的纸呆呆地看了半天。 随后便上山砍了几棵竹子,想用竹筒来代替所谓的滴漏,然而效果并不理想。 正好此时家中来了一铁匠,铁匠手中拎着一口大锅。 这是先前明非花高价托山下的铁匠打造的一口结实的铁锅,长时间没有吃炒菜的他都快发疯了。 当他兴奋的接过铁锅之时,孙思邈却拉着铁匠的手,询问着铁针的事。 孙思邈拿出一口做衣裳的针,询问铁匠是否能把中间打穿。铁匠憨厚的摇了摇头。 “俺是粗人,你叫俺打铁还行,这在铁针上打洞,可真是难为俺了。” 这样一来,孙思邈更沮丧了。 沮丧的明非有些担心起来。因为孙思邈已经茶不思饭不想了,整日里只知道捣鼓图纸上的那些玩意儿。 “你把孙道长弄疯了。”林杨惊讶的对明非说道。 明非见这状态,有些揪心。这是他最怕看到的结果,当初犹豫要不要告诉孙思邈这些的时候,这个糟糕的结果他就预想到了。 一个人面对超越自己认知的东西太多,就会变得疯颠,特别是一生钻研医学的孙思邈。 明非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下山买了一块猪肉,去药店买了一些八角、桂皮等香料。刚好结实的铁锅有了,他准备做一道红烧肉。 他希望用美食将孙思邈从疯癫状态中弄醒。 虽说不会很复杂的菜系,但是像红烧肉这种家常菜他还是会做的。 苏海棠见他想亲自烧菜,有一些羞愧,连忙想上前阻止他。 “公子莫不是觉得我做的菜不好吃?”苏海棠皱眉道。 明非把她拉到灶台旁边,嘴角微微上扬,解释道:“今日我且教教你什么叫炒菜,炒菜的滋味可比蒸煮烤烹要好多了。” “炒菜?”苏海棠望着明非熟练的切菜和锅中翻炒,心中还是有些疑惑,“公子做菜的方式可真奇特呢。” 她难以相信,平日里舞文弄墨的明非,竟能够放下身段,进入厨房,且在厨房里也能如此娴熟。 用明非的话来说,就是:大丈夫上的了厅堂,下的了厨房。 红烧肉很快就做好了,一股肉香夹杂着些许药香向外飘去,这时林杨才觉得留在山上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饭桌上,林杨与苏海棠在尝过之后,皆是一脸震惊,林杨更是狼吞虎咽起来。 倒是孙思邈,依旧是木讷的神情,人在饭桌心在其它地方。他连续夹了几块肉到嘴里,彷佛尝不到味道似的,只是机械性的拒绝。 然而当他碰巧夹了肉中一个八角到嘴中,脸部的肌肉瞬间出现了扭曲。 “八角?”孙思邈终于反应过来,然后往红烧肉看去,眼神困惑,平日里用来治病的药材如今却拿来烧菜? 他又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细细咀嚼品味,一股浓郁的肉香和药香从嘴中扩散。 他诧异的望向明非,眼神中一抹不可思议,问道:“为何如此美味?第一次见将药加入肉中的。” 明非笑了笑答道:“这虽是药材,但也可当作香料,去除肉中异味,增加鲜味。” “这能否作为食疗?” “应当是可以的。” 食不食疗明非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样做好吃。并且看到孙思邈贪吃的样子有些放心下来,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丢了魂似的了。 他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两天我见孙道长一直魂不守舍,我便专门做的这道菜,孙道长可要多吃些。” 孙思邈一愣,随即嘴角出现一抹遗憾:“公子心意我领了,这两日老夫一直在尝试你说的输血之法,只可惜,毫无头绪,哎……此法若能成功,不知能救活多少百姓啊!” “孙道长不必遗憾,此法虽好,但若真要成功,至少还要数百年时间,一代一代人的不断尝试。道长专精于医药,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黎明因道长而获得生命者早已不计其数。”明非安慰道。 孙思邈突然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作揖,郑重的说道:“明公子大才,虽说公子年纪尚轻,但懂的颇多,孙某愿拜公子为师,公子能否将你所学皆传授给老夫。” 明非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还了一礼,拒绝道:“道长万万不可,我一小生哪有资格做道长的师父,道长言重了,道长想学,我必知无不言。” “当真?”孙思邈眼中仿佛又出现了光芒。 “不过……”明非接着说道,“不过道长得答应晚辈一件事情。” “公子请讲。” “我所说之物,皆像这输血之法,如今是做不到的,道长千万不可像先前那样,像丢了魂似的一蹶不振啊。 医者,并非一人之事,而需三代五代甚至十代相传,不断突破,千万不可急于求成。” 孙思邈沉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明非之所以答应将后世的东西告诉孙思邈,不为眼前就能实现,而是希望人们从这个时候开始,就有一个正确的方向。 后世的真正意义上的医疗是从17世纪才开始出现萌芽,也就是大约公元一千五六百年,时间之短,导致有很多疾病在后世医疗中都难以治愈。 明非想把这个时间提前,而且是提前五百年。 多了这五百年的发展,历史长河中会有数以亿计的人因此受益。 孙思邈是医术大家,就算他眼下接受不了这些知识,但是经过一代一代的研究,总能有所突破。 就这样到了二十一世纪,恐怕世上没有什么疾病是治愈不了的了。 孙思邈在明非的耐心开导下,也是明白了这其中道理,他打算先回一趟终南山。 当孙思邈再次从终南山来到明非家时,身后还带了一个中年男子,在询问下得知,这个男子是孙思邈的徒弟,刘神威。 明非以前只知道孙思邈有个徒弟,却不知叫什么,如今是终于见到了。 毕竟孙思邈已是世纪老人,徒弟刘神威的年纪也已是接近半百,胡须上也是出现了花白,不过从面容看上去,却只像是一个正直壮年的人。 第041章 格物致知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看着眼前给历史长河中注入重要贡献的师徒二人,明非有些犹豫。也细想过到底该不该把那些超前的医学知识告诉他们。 见识过为输血之法而疯癫的孙思邈,他有些害怕,孙思邈是药王,刘神威也是一代神医,若是将二人都整疯了,可就难办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要为医学引导一个正确的方向。 中医是无形的科学,西医是有形的科学。中医也并不是虚无科学,也是历史几千年发展的文化结晶。但是中医讲究调和,毕竟不能从根源解决病症,所以解刨式的西医,是其最大的佐药。 但是西医重科技,在这连精铁都很少的时期,无异于天方夜谭。对孙思邈与刘神威说细菌?说细胞?说免疫?那也无异于对牛弹琴,因为这些都是看不到的,无法证实的。 除非此刻明非能拿出显微镜,当场给二人看一看微观世界里的生物。 但这好歹也是一个方向,给他们注入一些有形的概念,等以后万一他们的徒子徒孙对这些研究通透了呢? “师尊,这便是你说的精通医道的娃子?”刘神威上下打量了一下明非,有些不相信。 刘神威好歹也是对医术有着几十年的造诣,看着面前这个只有二十出头年纪的少年,还没有自己医龄大,难以相信能有什么本事。 孙思邈转过头看了眼刘神威,面容和煦的说道:“我先去便告诫过你,人不可貌相,有才之人未必年长,年长之人未必聪慧。” “师尊所言极是。” 刘神威给明非赔了一礼。 明非将屋后那片空地收拾了出来,这里原本是书馆开张前,那些木工们干活的地方,如今要成为他与孙思邈师徒二人研究医学的场所了。 空地还没有收拾好,本打算让师徒二人先歇息一天,没想到孙思邈却急不可耐了。催促着明非快快做正事。 明非找来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三人围绕而坐。 刘神威手持毛笔,准备随时做着记录。 明非自己并非医学专业,对医学的了解仅限于常识,不过他觉得这些已经够了。 他首先讲到人体构造,讲到人体器官功能。关于这些,孙思邈与刘神威虽说先前了解的并不透彻,但至少也是医者,多少知道一些。 二人见明非讲的东西,与他们多年得来的经验基本吻合,并且还能解答原本存在的困惑,皆是称赞。 这也让他二人先前对明非的质疑烟消云散了。毕竟与明非相识不久,起初二人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如今见识到真才实学之后,这些怀疑也消失了。 周奇与林杨也上山了,此时正坐在后屋的门槛上聆听。 接着,明非又说到了人体微观结构,细胞与各种结构,这些是孙思邈师徒二人从未听闻的,所以他讲的很慢。 从身体结构到常见的风寒等病,再到自身免疫。足足讲了三天。孙思邈师徒二人也是懵懵懂懂了三天,周奇与林杨也是好奇的在门槛上听了三天。 “草药无非是提升自身免疫力,通过自身免疫来康复。特殊病症还需手术治疗。二者若是能成,百姓们大多都活到七十岁以上不成问题。”明非侃侃而谈。 “什么?七十岁?”刘神威惊呼。如今百姓能活过四十,便感恩戴德,能活过五十就是向天乞命了。孙思邈目前的寿命,就够普通百姓活几辈子了。 “可惜老夫老矣……”孙思邈痛惜。可惜他已年过百岁,无余力再做其它的。 这三天与其说是明非讲了三天,不如说是三人讨论了三天,孙思邈本身有很高的造诣,所以悟性很高。刘神威虽说差了些,不过也勉强弄懂了。 “不知这显微镜如何制作?”孙思邈问道。 明非答道:“显微镜其实不难做,也是我说的所有器械中最简单的一个了。” “公子能否做出来?” “不难,但是二位放心,等日后我研制出玻璃,一定会给二位做一个显微镜。”明非承诺。 显微镜并不难,难的是镜片,也就是玻璃。玻璃所需的原料也无非是石英砂、石灰石等,这些原料在这个时期已经被使用了,并不难找。 只是配比还需要无数次实验,温度也需要无数次实验。 “多谢明公子了。”孙思邈与刘神威站起身,给明非施了一礼。 明非赶忙回礼道:“二位道长客气了。” 其实还有基因层面的东西,明非并没有说,觉得没有必要,基因这些对于他们还太遥远了。 就光光这些,孙思邈都有要疯颠的迹象。 二位道长整理了这几天的一大本记录,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离开之前,明非再三嘱咐:“孙道长在医药上的成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晚辈还是希望道长尊从初心,继续医药研究,莫要因为我所说的这些转而研究其它的。 至于这些新的东西,就交给刘道长吧。刘道长刚过半百年纪,今后在医术上一定会有所突破。” “多谢公子挂记。” 告别之后,师徒二人迈着沉重的步伐回终南山了。 他们一走,本以为落了个清闲,但是周奇与林杨又将明非围了起来。 这几天这二人一直也在旁边听这些新奇的东西。这些新奇的东西常常让他二人惊诧连连。 他们原本以为明非只是诗作的好,颇有才华,后来又读明非的三国演义,觉得其并非常人。再后来看到明非竟当起了孙思邈的先生,无不瞠目结舌。 “你不是人啊!”周奇笑骂道。 明非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周奇林杨二人整日里无所事事,论学问,考上恩科机会渺茫,论智商,也只不过是中规中矩。 不知能不能将他们培养一下,引入科学的殿堂,以后造显微镜啥的都需要专业人才的。 明非走到屋后,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和一小块木头,两只手分别将石子和木头拿在同一高度。 他对二人问道:“你们说,我同时放开双手,这木头与石子哪一个先落地。” “当然是石子啊,你莫不是拿我们当傻子。”林杨笑道。 周奇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明非笑笑不语,两只手同时放开,只见石子与木头自手中掉落,在空中自由落体之后,同时落在地上。 “嗯?” “什么?” 可能二人还没有看清,明非将石子和木头又捡了起来,重复了一遍。 这次周奇和林杨是趴在地上看的。 看到两者同时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两人呆若木鸡。 周奇捡起木头和石子,在难以置信中反复求证,却发现每次的结果都一样,都是同时落地。 明非见他们还是怀疑,左手捡了一根大木头,右手捡了一块大石头,两者重量悬殊,又做了一遍自由落体。 望着又是同时落地,周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为看错了,林杨则双眼浑圆,呆呆的看着。 他二人以往的观念崩塌了。 明非倒是有些得意,只有先崩塌,才会有求知欲,新的科学观才能建立起来。 “这是为何?” “这是科学,也就是格物学。”明非解释道。 “格物……” 明非接着笑道:“世界之大,有万千事物都未被我们所理解,就像这石子与木头一般,世人都尊崇诸子百家之论,或以一当十之勇,拜官进爵是所有人的志向,却不知格物之论也是十分重要的。” 其实他说完这些,周奇林杨还在懵逼状态,并未听进去多少。 明非看着呆愣的二人,叹了口气,喃喃道:“慢慢来吧。” 苏海棠经过这段时间与明非的相处,对他的看法也是有了很大的改观,早就看出来他并非寻常纨绔,却不曾想到他竟有这么多本事。 “公子所说的炒菜,这几日我也学得一些,往后还是我来做饭吧。”苏海棠柔声说道。 “好。”明非答应。 应该马上就要去钦天监任职了,虽说只是一个五官保章正,但是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屁事呢,所以他也想趁这两天好好歇息一下。 正午的天气稍稍有些热了起来,晒太阳这件事已经不能做了,只好躲在阴影处纳凉。 稻田里先前种下的种子已经长成了很深的幼苗,看样子应该是要移栽了,明非不是很清楚。 好在牛二带着那几个村民上山了,整日里在明非的地里劳作。 以前明非到田里查看,村民都会夸他长得帅,如今到田里,一个个直夸他能干,言语之中也恭敬了许多。 他们知道明非书馆生意大火,如今还做了官,二十出头的年纪便当上了五官平章正,足足的七品官。 “公子以后就是官人了,俺们如今可真算是高攀了。” “那是,公子可是见过圣上的,那日被大轿子亲自抬入宫中,可威风着呢。” “如此年轻便做了七品官,那以后可不得是能当宰相的!” …… 众人的夸赞明非一一回应,倒是牛二,没有跟风吹捧,一脸憨厚的说道:“公子,虽说俺只是个杂人,但是俺知晓你是个正直的娃,以后当了官可得多想想俺们百姓,做一个好官。” 明非拉着牛二的手,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042章 老爷,少爷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除去清晨的凉爽,太阳出来后,大地开始逐渐升温,纵使有延绵的林子遮挡,稍微运动一下依旧会出汗。 太阳直射点从北回归线向赤道开始移动了。明非仰起头,眯着双眼看着云层后的太阳,叹了口气,没想到一千多年前的太阳还是这个模样。 将衣服减了一件,今日要去皇上赐的新宅子看看。听说宅子已经修缮好了,自己却还一次都未去过。 他先前已经叫王富贵闲来无事去看过,王富贵看过之后眼中露出无尽的羡慕,据说宅子很大。 明非来到山下,先打算去周奇林杨住处看一看,平日里闹腾无比的两人,现在突然间不闹腾了,他还有些不习惯, 来到周奇与林杨住处,刚进门,便发现屋中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明非诧异,这两个货什么时候爱好玉石收藏了? 当他走进房间才发现,周奇两只手分别拿着一大一小的石头,正与林杨激烈的辩论。 “我觉得咱们的石头相差太小了,如果有桌子一样大小的石头,绝对会比小石头落的更快!” “那为什么鸡毛比石头落的要慢得多?” 林杨掏出一根鸡毛,自空中放下,缓缓飘落。 明非见到这一幕,觉得有点意思,在旁边看了一会。 林杨从地上捡起鸡毛的时候,才注意到明非来了。 “你怎么来了?” “你二人有没有弄清两个石头的问题?”明非笑问。 周奇连忙将手中的两个石头递了过来,迫不及待的问道:“明兄,快快告诉兄弟这是为何?为何鸡毛落地又如此缓慢?” 这个问题倒是把明非问住了,当初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还没想过怎么回答,毕竟一言两语说清楚很难,这涉及到重力加速度,重力加速度是啥?这压根和这两个小白说不明白。 “这个……格物是门学问,一言两语可说不清楚,若是二位兄弟想知道,日后我可以与你们讲解,今日恐怕不行了,待会儿我还要去看看我的新宅子。”明非答道。 林杨听他这么说,瞬间投来了怀疑的目光,问道:“莫非……你也不知道?在这欺诳我们呢?” “欺诳?”明非呵呵一笑,“我为何要欺诳你们呢?放心,我日后一定会相告。” 周奇见他这么说,嘴角也出现了玩味的笑容:“都是兄弟,明兄何必欺瞒我们呢?” 明非见自己受到了质疑,这两个楞头小娃竟敢质疑自己,立马严肃道:“也罢,今日就让二位看看真正的格物。” 说罢,他随手拿起桌上用来喝水的竹筒,来到水桶边装满,对二人问道:“我光用这眼睛看,就知道这竹筒之中水重几何,你们可相信?” “明兄可真会开玩笑。”林杨摇了摇头。 周奇也是不以为真。 明非见状,有些兴奋起来,最享受这种降维装比的感觉了。 他用手指在竹筒底部和高度都大略比划了一下,虽说没有刻度尺,但光是粗略估计就够了。 直径约十五厘米,高约三十厘米,那么圆柱竹筒的容积心算一下大概就是一百七十立方厘米。水的密度是一克每立方厘米,那么水的质量就是……一百七十克……古代一斤相当于六百克…… 古代一斤十六两,所以换算下来,这桶水就是……四两五。 片刻后,明非自信的答道:“这桶中之水,四两有余,五两不足。” “你莫不是又在欺诳我们吧?”周奇怀疑道。 林杨倒是学聪明了,直接捧着竹筒朝门外走去。明非知道他是去找杆秤称重量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林杨抱着竹筒高兴的又跑了回来。 明非见他如此高兴,心里一慌,难道是自己算错了?不应该啊……是不是估算的时候差的太多了? 林杨得意的将竹筒放在桌上,笑的极为灿烂:“明兄说错了,这足足有六两有余。” “嗯?”明非察觉到不对,不会相差这么多吧,“林兄是不是把竹筒之重给加上了?” 什么?竹筒的重量? 林杨的笑戛然而止。刚刚好像是连着竹筒一起称的。 这么说……明兄算的是对的?林杨拍了拍脑袋。 “明兄说对了?”周奇向林杨确认道。 见林杨不说话,他就知道这是说准了。 周奇一脸震惊,有些难以相信。 他用手掂了掂竹筒,但任凭如何,都掂量不出重量。 “明兄是如何做到的?” 明非只回答了两个字“格物”便扬长而去。 明非并不是有意吊着他们,而是在激发他们对格物的兴趣,当好奇心积累到一定程度,他们便是合格的格物弟子了。 到时候一定得好好培养他们。 周奇与林杨此时有多懵逼他不过多关心,他眼下只关心自己的宅子,今日出来也正是为了看看宅子,刚刚只是一个小插曲。 按照先前王公公说的地方走去,刚到地方,便发现宅子上硕大的门匾:明府。 这点他还是比较满意的,从外观来看,宅子并非是全新,不过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倒有些古朴的感觉。 缓缓推开大门,放眼望去,院子很大,中间有一假山,两侧是长廊。长廊很长,弯曲到尽头,望不见后面是什么。 只见一老叟从假山旁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明非,询问道:“可是老爷来了?” 老爷? “我是宅子的主人,你为何会在这里?”明非指着他问道。 老叟一脸笑意,答道:“回老爷,老朽是您的管家,大家都叫我吴叟。” 管家? 明非突然想起来,好像有这么回事,皇上赐完宅子顺便还给安排了一个管家。不过他看这个管家倒有些不太舒服,这就是皇上安排的一条眼线啊。 “我老爹还没死,不要叫我老爷。” “好的少爷。”吴叟恭敬的答道。 吴叟带领明非穿越一侧的长廊,来到宅子后方,长廊连接的会客堂,书房等地,再往里走,就是后宅,打眼望去,总共有将近二十余个房屋。 明非倒吸了口冷气。古人的宅子都这么大的吗……简直是可怕。 吴叟双手拍了拍,片刻后,只见十几个仆人和丫环从房后走了过来。 “这是?”明非疑惑道 吴叟对仆人丫环们喝道:“叫少爷。” “少爷。”所有人弯腰喊道。 吴叟也是弯着腰对他解释道:“少爷,这些人都是老朽精心挑选的,以后府上所有的小事都交给他们了。” 明非也不意外,府上有一些家丁和丫环是很正常的,没有才不正常。只是,他看了看这些丫环,好多都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知道了,都下去吧。”他摆了摆手。 宅子他很满意,他没想过今生今世还能住到这么大的房子,这可是以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心中有些许兴奋。 第二天,他吩咐吴叟准备马车,准备搬入这个新宅子了。 “我这府上如何?”明非问道苏海棠。 苏海棠莞尔一笑,道:“公子的府邸可比王府还气派呢。” 明非有些得意。 然而当下人们看到苏海棠时,一个个都弯下腰喊道“少夫人”。 这一声声的少夫人,把苏海棠白皙的脸颊喊的通红。 明非见状打趣道:“海棠姑娘怎么了,喝酒了?脸这么红。” 苏海棠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他立马对下人吩咐道:“这不是夫人,你们莫要乱喊。” 府上刚安置好,便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拜访。 大多都是职位比自己低的,七品以下的小官,还有一些平级的官员准备来拉帮结派。明非可没有这方面的心思,结党营私这种无聊的事情可不会做。 所有来拜访者带来的礼品全部被他拒绝了。礼品还是挺贵重的,但是他现在不缺钱,书馆每天还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所以自然不屑于与这些人为伍。 吴叟见此上来劝道:“少爷鲁莽了,少爷如此拒绝他们,日后在官场之上难以立足啊。” “都是些泛泛之徒,吴叟多虑了。”明非解释道。 吴叟见他这么说,也未多说什么。 …… 府上的生活还是非常滋润的。晚上,还没发话,就有丫环端着洗脚水过来给他洗脚。房间里所有东西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甚至小丫环一言不合就要爬到床上,要给他暖床,这可给他吓了一跳。 他连忙叫小丫环穿好衣服从床上下来,这才十四五的年纪,未免也……太荒唐了。 “少爷莫不是不喜我?”小丫环倒是快委屈的哭了,一张极为稚嫩的小脸挂满了失落。 “那个……”明非有些不知所措,安慰道:“这已是初夏了,哪还需要暖床,少爷我喜欢一个人睡。” 其实古代的小丫环无不是家里极度贫困而被卖到有钱人家的,虽说是身不由己,但这也是她们能够跻身富贵的唯一机会。 若是得到有钱人家少爷或者老爷的垂怜,赏些金银,已经是很大的福分,甚至有些丫环做梦都想成为一妾室。 况且明非本身长得就俊秀,这暖床的工作可都是抢着来干。 明非是不可能同意的,只好借着夏天来了的理由婉拒了她。 第043章 官场自由人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小丫环失落的眼神让明非有些揪心,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本应该是最无忧无虑并且快乐的,她此时却在为生活而奔波,却在因主子的拒绝而伤心。 “你叫什么名字?”明非轻柔的问道。 小丫环站在原地,瞪着硕大的眼睛,双手局促的抓着衣服的下摆。 “婢子以前叫柳儿,少爷若是不喜欢,可以给婢子取一个新名字。” 重新取名字?明非印象中好像有这么回事,古代的下人到了主子家是要换名字的,若是被取了新名字,那便代表得到了新主子的认可。 他见小丫环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思索了一番,说道:“你到这个家来正直初夏,不如你就叫初夏吧。” 初夏这个名字很好听,倒是和眼前的小丫环挺般配,小丫环年纪虽小,从五官却也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若是以后长大,只要没长歪,就肯定会迷倒一大片男子。 初夏?小丫环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沮丧的神情消失不见,名字在嘴里反反复复的念叨,先前的不悦仿佛从未发生过。 明非不知,从此以后,初夏便成了所有下人中羡慕的对象。 得了新名字的初夏每天像是吃了蜜般,总是一副喜悦的模样,对明非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即使一些小事明非想要自己干,却也被她抢着去做。 赴职的这一日终于到了,天还没亮的时候,小丫环初夏就来到他房门前轻轻敲门。 “少爷今日要去赴职,可得起来了。” 明非听到初夏稚嫩的声音,极其不情愿的在床上又打了个滚,眼睛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缝,通过窗户向外看去,天刚刚才蒙蒙亮。 “再睡一会儿。”心中默念一声,转过头继续睡了起来。 初夏见他没有动静,在门外急的团团转。 明非对这个官职本来就不太在乎,所以也就不太重视,以前可都是等到太阳照进窗户再起床,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做好梦的时候呢。 “公子,起床了。” 刚睡没一小会儿,又听到敲门声,正不耐烦,便听到门外苏海棠的声音。 “这小丫头,怎么把海棠姑娘叫过来了。”他皱着眉心想。 翻起身,穿过衣服,打开房门,苏海棠与初夏正在外面等待。 “你喊我起床怎么把海棠姑娘也给喊起来了。”明非问道初夏,语气中却并无责怪。 “我见公子不愿起床,便只好去叫海棠姐姐来帮我了。”初夏低着头,一脸无辜道。 苏海棠柔声袒护道:“昨日是我嘱咐她晨时叫我的,今日可是个重要日子,耽搁不得。” “不是什么大事,无需如此隆重。”明非摆了摆手。 伸了个懒腰,初夏端来一盆水,他随意的洗漱一番,啃了两口馒头,便穿上官服准备入宫了。 来到大门前,管家早已为他准备了一匹马,不过他哪会骑马啊,坐马车还差不多,不过在这个民风彪悍的朝代坐马车是会被笑话的,所以他索性决定不骑马用脚走。 “少爷果真徒步去宫中?”吴叟询问道。 明非点了点头,道:“走路锻炼身体。” 他大步的朝皇宫走去,身后跟随着两个家仆。 清晨的空气十分凉爽,脑子倒是清醒了不少,他努力活动了几下眼睛。 还好只是个七品官,是不需要上早朝的,那些需要上早朝的官员恐怕还要早起一个时辰,那时天还没亮吧。 他打了个寒颤,以后可真不能做上大官了,太累。 还好自己的府邸距离皇宫很近,没走多久就到了。在宫外也遇到了很多官员,不过他都未理睬。 从侧门进入皇宫,在带领下来到了钦天监衙门。 “明大人!”刚来到钦天监,袁客师便迎了过来。 袁客师满脸笑意,脸上的褶子都挤到了一起,胡须整齐的下垂。 明非连忙笑着迎合道:“袁天师可是这里的监正,才是真正的大人,小生以后可还是得听袁大人差遣。” “不不不。”袁客师摆了摆手,接着道,“陛下吩咐过,明大人只是挂职而已,可不问监内之事,来去自由,老夫可管不得你哟。” 说完二人皆哈哈大笑。 袁客师带他了解了整个衙门,衙门挺大,光官差就有十几号人,都在各自职位上职守。 “前日北疆传来讯息,将军高侃大胜车鼻可汗,突厥以后可就对我大唐俯首称臣了,明大人的卜术可真是高啊。”袁客师称赞。 “赢了?”明非倒是诧异,北疆离长安还是很远的,消息传回至少要一个月,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的到消息。 看来大唐的情报速度没有想象的那么慢。 钦天监众人见袁客师对待这个新来的五官平章正如此客气,一个个心中都对明非有了一个认识,无论比他品阶高还是低的官员都一一过来打了招呼。 明非转悠了一圈,这个衙门是真的闲,主要是观察天文、推算历法,所以平时里的事很少,大家都在努力的划水摸鱼。 他觉得无聊,便准备回家了,反正之前袁客师说过,他现在是自由身,今日来时,也只是准备简单的报个道。 然而就当他欲走时,便看到了门外王公公朝这边走来。 “皇上召五官平章正议事。” 议事?明非纳闷,能有什么事可议的?高侃将军的事? 王公公这一声传唤,让钦天监同僚都议论纷纷。 “一个五官平章正为何会让皇上亲自召见?” “声音小一点,他恐怕来头不小……” “你没见先前监正大人对他如何?” …… “王公公,不知此次陛下召微臣是有何事?”明非问道。 王公公摇了摇头,笑道:“杂家可不知晓,大人随我前去便是。” 无奈,他不情愿的随王公公来到两仪殿,此时皇上李治早已在这里。 “微臣拜见陛下。”他施了一礼。 李治在龙椅之上,放下了手中的奏折,面容喜悦:“爱卿不必客气,朕给的这五官平章正的官职如何?” 明非再次施了一礼,答道:“多谢陛下恩典,陛下对臣已是万般厚爱了。” 其实仔细想想,官位自由,又给了个大宅子,作为皇帝对臣子的青睐,最多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李治大笑了两声,夸赞道:“前日北疆传来消息,高侃大胜车鼻可汗,朕甚是喜悦,卿家可真是料事如神。” “多谢陛下夸赞,北疆平定实乃一件大喜事。” “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虽说朕笃信卜术,但无论是之前的袁天罡还是如今的袁客师,都只能大概的预知吉凶,像你如此未卜先知之人朕还是头一次见。”李治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犀利,明非犹豫了片刻,恭敬的答道:“回陛下,所谓术业有专攻,袁天师在天文历法之上的造化无人能及,微臣对此一窍不通,只会这些卜算的小伎俩而已。” 见他如此谦虚,李治颇为满意,接着问道:“既然如此,你可知今后我大唐可有祸事?” 这是明非最怕看到的局面,他虽是穿越之子,但对详细的历史肯定是了解不深的,只能记得一些大事。若是以后李治天天叫他预知,可就麻烦了。 他摇了摇头,一板一眼的胡扯道:“陛下,未来之事,臣也不能尽知,且天机不可泄漏,若是陛下提前知晓,可能会再生其它祸事啊。” “朕知晓,卜术乃佐道,朕真正需要做的还是勤政,朕也不需要你泄露天机,你只需把能说的说了便可。” 明非一愣,李治这么聪明?还知道卜术不可治国的道理,心中对他刮目相看。 “陛下,那微臣就直说了,如今已入夏,京城乃至周围会面临一场大旱。” “什么?大旱?”李治砰的一下站了起来,“当真?” 明非点了点头。 夏天是庄稼最重要的汲取水份的时候,这个时候大旱,意味着京城地区的农户将会面临粮食欠收的局面,再严重些,是会死很多人的。 古代帝王最头疼的天灾,无异于大旱和水涝。每次发生这些灾难时都会饿殍遍地。 “你可有良策?”李治急切问道。 “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做呢?” “先皇在时,为了给朕稳定天下局势,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矣,如今诸多外患未除,京城若是大旱,光靠国库赈灾,恐怕难以支撑。” 古代赈灾最常用的就是拨款济粮这种最无效的手段,只是装满了官员的口袋,灾民照样会饿死。但没办法,他们也别无其它手段。 “陛下,其实很简单。京城有泾、渭、沣、滈、涝、潏、浐、灞八水,只需到各水的各个流段修一堤坝,旱时放水,涝时蓄水,可大大减小灾情。” 李治点了点头:“修建堤坝这种做法虽从夏朝开始就有,但是各朝各代少有听闻,此是劳民伤财之举,朕岂敢随意决断。” “此事浩大,若完成非一朝一夕之工,不可急于求成,其带来的好处远远比陛下想的要大得多,一旦修成,自此以后无需再怕旱灾与涝灾了,陛下也会被后世所称赞。” “卿家此言有理。” 明非接着说道:“除去此法,陛下可下令命每几户人家都需合力修一陂塘,平日里蓄水,大旱来临时可引流庄稼。” 陂塘也就是水塘,若是家家户户都有水塘,那么旱灾来时只需要把水引到田地灌溉就可以了。 “这陂塘果真有此奇效?”李治有些将信将疑。 “陛下召水部衙门的人过来一问便知。”明非不紧不慢的答道。 第044章 工部的麻烦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来人,传工部尚书阎立德。”李治朝着殿内传唤官吩咐道。 没过多久,工部尚书阎立德便匆忙的来到了大殿。 “臣阎立德拜见陛下。” 看到这白须老者进殿,明非瞬间有些同情李治了,当今朝中担任大官的都是快入土的老头儿,几乎没有见到年轻的,而且大多都是先皇留下来的官员。 官员虽老迈,却又替换不得,着实难受。 “爱卿无需多礼,今日召你来是有要事,朕且问你,京城八条水可否有堤坝?” 阎立德拱了拱手道:“回陛下,贞观年间水涝后,已在各水筑过堤防,每条水域皆设堤。” 李治听完,目光望向了明非。 明非领会,向阎立德问道:“请问阎大人,每条水域有几处堤防?” “这位大人是?”阎立德见明非面孔有些陌生,疑惑的问。 李治介绍道:“他是朕钦点的钦天监五官平章正明非,无妨,你且告诉他便是。” 明非朝阎立德拱了拱手,以示敬意,毕竟人家官职高出自己好几大级,好几十小级,还是客气些好。 阎立德向明非回了一礼,答道:“每处水域中设有一至三堤,但……如今陛下治世有方,风调雨顺,有些堤防已年久失修,弃矣。” 明非听完有些无语,没有就是没有,还要借此拍一个马屁,这些官员可真是能奉承。 他向李治提议道:“臣建议每处水域应根据地势筑堤,凡地势落差大处筑堤,凡下游有庄稼处筑堤,堤坝应设有暗洞引流,应有闸口,以便应对面对灾情时应对。” “臣觉得不可,如此一来,每条水域至少筑十堤。”阎立德摇了摇头,“况且,明大人所说筑堤之法在下还从未听说过。” 没听说过?明非有些诧异,不是说唐朝的水利工程空前发达?是假的?莫非他们以前修的堤坝都是小水渠? 李治询问明非道:“你可清楚这筑堤之法?” “臣略知一二,不过也只是耳闻。” 李治点了点头,接着对阎立德问道:“如今长安城周围有多少陂塘?” “回陛下,江南等地有几处陂塘,至于京城处,还未修建。”阎立德弯腰答道。 明非看到李治的目光又投了过来,思索了一番,缓缓说道:“臣以为,至少每三户农户应修建一处陂塘,以便灌溉之需,平日里亦可养些鱼虾,以供食用,一举两得。” 这相当于小时候见过的农村的小池塘,平日里蓄水,需要时可开沟引流灌溉,这样以来,土地便不会干旱。 在池塘上钓鱼更是童年一大趣事。 “陛下,江南地区灾害频发,应当修建陂塘,但是这京城一带常年风调雨顺,如此做只会浪费钱财,不值当啊。”阎立德说道。 李治未理睬阎立德的话,便大手一拍,吩咐道:“这两件事刻不容缓,朕命工部在一月之内将京城一带陂塘建好,至于堤防,也要加快速度。” 就让明爱卿协助阎爱卿来做此事吧。” “什么?刻不容缓?”阎立德心中诧异,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好好的为何要如此着急? 他不解的问道:“水利固然重要,乃民生之基础,但不知陛下为何如此心急?” 李治大笑了一声,转而严肃道:“长安等地马上就会有大旱,到时就为时晚矣,筑堤之事急不得,可徐徐图之,至于陂塘之事,阎爱卿定要速速办好。” “大旱?” 这两个字在阎立德脑海中如同惊雷炸响,这对于他这个工部尚书来说可是头等大事,可是这好端端的为何会大旱? 李治接着笑道:“朕知道你不相信,在你面前的明爱卿出自卜术世家,深究此道,你无须多言,朕随后就会下一道旨意,由明爱卿助你。” 他转头又看向明非:“明爱卿如何?” 明非心中骂娘,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官平章正,只负责看天文、看风水,为什么修水利也要掺合进去? 这可是个风吹日晒雨打的苦差事,干不了。 但是皇上已经发话了,要他协助阎立德,又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陛下,臣回去便会画出堤图与陂塘图,画好后定会交给阎大人,至于如何筑堤,细枝末节,臣也不懂,便交给阎大人了。” “不可啊!”阎立德阻止道,“我见五官平章正大人如此年轻,陛下万不可轻易相信,三思而后行,切莫做如此劳民伤财之事!” “你是说朕考虑的不周到?” 李治笑了笑,并未理会。见阎立德还想说什么,连忙示意他退下: “无须多言,爱卿退下吧。” 阎立德见李治心意已决,重重的叹了口气,走出大殿。 阎立德退下后,李治走下龙椅,来到明非面前,嘴角扬起笑意:“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朕本意是让你也参与筑堤之中,你倒好,只愿画出堤图与陂塘图便草草了事。” 明非连忙解释道:“陛下,此事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需长年累月,臣还有钦天监公事,实在无法抽身。” 李治叹了口气:“罢了,朕原本是想让你亲自随水部去八水之中历练一番,立下功劳,官职升迁便可名正言顺了,总比现在这五官平章正要好吧。” 明非一哆嗦,这李治是还打算给自己升官?升个屁啊,五官平章正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舒服极了。 他笑道:“陛下也知道,臣对做大官并无兴趣,也并无太大才能,可能是陛下高看我了。” “伶牙俐齿,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明非连忙出了大殿,和皇上待久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钦天监衙门他都不打算回了,直接出了宫门回到府上。 在他刚离开时,李治在大殿中来回踱着步子,嘴中喃喃道:“不想升官?朕偏要你升,你这小小的五官平章正如何助朕啊……” …… 明非回府上时,正好赶到吃午饭的时间。管家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一般出去当值的官员都是在衙门吃的,像这种中午回家的很是少见。 明非见他疑惑,向他解释了一番。 吴叟连忙令下人多做几个菜。 先前明非教过苏海棠许多炒菜的菜式,如今苏海棠已把这些菜式通通教给了府上的厨子。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炒菜,他倒有种回到了一千年后的感觉。 菜虽多,饭桌上只有他与苏海棠二人。下人都是不可以和主家同一桌吃饭的,即使明非无所谓,他们也很忌讳。 饭吃到一半,王富贵来了,明非连忙叫他上桌一起吃。 王富贵连连摆手:“公子客气了,我是下人,怎敢和主子一起吃饭。” “我叫你坐你就坐,不要废话。” 王富贵无奈,只好战战兢兢的坐上了桌子。 明非接着说道:“这书馆一直都是你在操劳,劳苦功高,我还得谢谢你。” 王富贵虽嘴上抗拒,但心里乐开了花。 他此次前来,便是因为三味书屋的两家商铺已经买下来了,目前正在修缮。 这对明非来说是个很好的消息,目前书馆的运营很好,赚到了很大一笔钱,这一笔钱足够他来继续扩大自己的产业。 目前民间模仿三国演义写书的学子很多,也有很多大有才能者。刚买的两间铺子中的一间便来招揽这些作者。 书馆负责印刷售卖,会与作者平分除去成本外的书籍所得全部收益,签订版权契约,虽说没有版权法,但是只要活字印刷还在手中,就不会出问题。 这样一来,一个小说平台就此产生了。 另一间屋子用来做评书,也就是说书,请几个说书先生,设一个台子,将三国演义和其它购得的书全天评说。 不过他打算通过售票的方式,一场一买票。 他将自己的构思详细给王富贵做了讲解。 王富贵对明非的想法依旧感到诧异,不过三味书屋的成功告诉他,主子是不容他质疑的。 “到时候,你再挑选三名主簿,分别掌管三家店铺,你不必所有事亲力亲为,带领着这三人便可。”明非嘱咐道。 王富贵应了一声。 明非之所以如此相信王富贵,之前书馆开张时他也试探过几次,最后发现王富贵都是安分守己,并无其它心思,便将这重任交给他了。 …… “公子吃完饭无需去宫中了?”饭后苏海棠柔声问道。 “不去了,没意思。” 苏海棠一怔,接着说道:“再过几日便是乞巧节了。” 乞巧节?明非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乞巧节也就是七夕节,古人对这个节日还是颇为重视的。 乞巧节这天,通常都是各种聚会,晚上观星,以及女子斗巧。这斗巧也就是女子们拿出针线对月穿针,以求祝福。 不过……对于自己这个单身狗来说,这七夕过与不过都一样啊… 上一世每年过七夕的时候,别人都是各种约会,而自己只有待在家里,可别提多无聊了。 不过这个节日是他来到古代过的第一个节日,极其的有意义,到时候就可以好好感受大唐朝的节日氛围了。 “节日需要准备些什么的话,你且去准备吧,搞不定的去找吴叟。”他对苏海棠说道。 苏海棠点了点头。 第045章 祈愿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刚吃完午饭的明非在硕大的院子中来回的踱着步子消着食,正打算去睡个饱饱的午觉时,吴叟来通报,说是工部尚书来了。 工部尚书,就是那个阎立德吗?他极不情愿将人迎了进来,在客堂中落座,沏好茶水。 阎立德先前在皇上面前的那副卑躬屈膝的样子到了这反而消失不见了,一副“这里我最大”的架势,端坐在椅子上。 他还等着明非奉承他一番的,可是明非见他这高傲的架势,有些嗤之以鼻。 不就是一个工部尚书?这么神气? 都说工部是最被人看不起的一个部门,因为这个部门里的官是朝廷里唯一一个不需要通过恩科便能当的,所以综合素养确实差上一些。 尚书省底下分为六部,而且这个时候尚书省好像老大还是长孙无忌,就连长孙无忌对自己都不会这么神气,何况一个个小小工部尚书。 明非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对阎立德客气道:“不知尚书大人到敝舍来有何贵干?” 阎立德见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竟敢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竟然还翘着二郎腿,老脸憋得通红,恼怒道:“老夫前来是想问问你用了何妖术,竟让陛下如此相信于你,下出如此荒唐的旨意。” “什么?大胆!” 明非站起身喝到:“你竟敢说当今圣上荒唐!简直大逆不道,有损皇上威严,我定要禀告皇上阎大人的一言一行。” 本来还打算客气一点的,但这老头儿竟然直接说自己使用妖术,叔可忍,婶不可忍,也没必要再给他保留什么颜面了。 阎立德突然怔住,刚刚好像的确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不过脸上怒火更甚:“你个小小的五官平章正竟敢对我如此无礼,简直目无王法,我倒要问问袁大人,是如何管教的!” “去去去,去问。”明非见他如此生气,倒有些乐了,“我本以为阎大人前来是询问水利之事,原来是来指责在下来了,恕在下待客不周。” 说罢,他对门外的吴叟喊道:“管家,送客!” 吴叟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要确认一遍,没想到明非直接走出了会客堂,嘴中说道:“不送了,我还要去睡午觉呢。” 阎立德愣在原地,为官几十年,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就算不奉承两句也罢,怎可如此无礼,嘴角的白须气的微微颤抖。 吴叟见状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拉住明非,小声道:“少爷,这可是尚书大人,万万不可得罪啊。” 明非冷笑一声,道:“我管他是尚书还是下书,赶紧送走。” 明非径直朝卧房走去,用余光瞟了瞟,阎立德是被吴叟扶着出去的。 被赶出去的阎立德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不过好歹也是个尚书,十分老练,怒火未再表现出来,想着如何在明日上早朝时参明非一本。 明非倒不在意,一个午觉过后,就把这事给忘了。若是这阎立德再纠缠着不放,可就得想点子好好整治一下他了。 闲来无事来到后屋转悠,这些下人都比较悠闲,有些在为乞巧节准备,有些在一旁聊天。 见明非过来,都恭敬的喊了声少爷。 这是明非立的规矩,府中所有人在事情做完之后都可自由活动不受拘束。他在下人心中也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形象。 他见状很是舒心,大家都是人,没有必要把他们不当人看。 在下人心中,这个主子是真的好,不光赏钱给的多,甚至完全没把他们当下人看待。 小丫环初夏是最得明非喜爱的一个,每当明非逗她时,她都会嘟囔着小脸,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此时初夏正在厨房前捣鼓着什么,明非饶有兴致走上前去。 “少爷。”初夏见明非过来,招呼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明非见桌上摆了几个罐子,初夏手中正捏着一个个面团。 “我在做巧果。”初夏答道。 巧果?明非拿过罐子看了看,罐中分别装着白糖芝麻和面粉。询问下才知道,这是为乞巧节准备的。 乞巧节在这个时代是非常隆重的,少男少女都会为这个节日的到来而兴奋。就连学堂里的孩子在这一天都有假期。 大家都知道这是牛郎织女鹊桥相会的日子,之所以叫乞巧,是因为大家都觉得织女是巧艺的集大成者,想通过这天向织女乞求巧艺。 而巧果,就是用来乞求的糖果,七月七日这天晚上,少女们都会将果子抛向屋顶,向天乞艺。 在明非看来,这就是个笑话,不过这好歹是传统节日,做法不重要,内涵是最重要的,开心也是最重要的。 他笑着对初夏问道:“你可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 初夏抬起小脸,茫然道:“我听大人们说起过,天上住着牛郎与织女,两人却只能在乞巧节这天才能通过鹊桥相会。少爷,这说的是真的吗?” 说完这个故事的时候,初夏一脸憧憬之色。 明非不想打破她的幻想,笑道:“自然是真的。” 想了想又忍不住接着说道:“不过……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牛郎和织女可是日日都会相见呢。” “啊?” 初夏听完小脸上一脸的不可思议,心中对美好的幻想仿佛在这一刻崩塌了,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面团,变得沮丧起来。 “你莫要听他的,他逗你玩儿呢。”苏海棠从二人后方走了出来。刚刚明非的话她都听在耳里。 “你怎么来了?”明非对苏海棠问道。 苏海棠嗔怪道:“是我叫初夏准备好这些食材在这里等我的,我要是再不来,她都要被你欺负哭了。” 明非无辜道:“我见她在此处捏面团无聊得很,和她开玩笑呢,是不是,初夏?” 初夏听少爷这么说,双手攥着衣角,一脸的委屈。 苏海棠安慰初夏道:“牛郎织女每年七月初七都会鹊桥相会,此时若是向天祈愿,你以后还会收获一段好的姻缘呢。” “海棠姐姐说的是真的?”初夏瞬间瞪大了双眼,来了兴致。 明非噗嗤一笑,问道:“莫非海棠姑娘七夕那天也要向天求姻缘?” 说到姻缘,苏海棠面庞微红,柔声道:“怎么,公子不许?” “许,怎能不许呢。”明非将第一个许字拖的很长。 本打算再逗一逗苏海棠的,没想她比初夏可聪明太多了,压根不上钩。 他接着笑道:“若是海棠姑娘求得了姻缘,一定要跟我说说,我看看是哪家的公子,也好给你掌掌眼。” 苏海棠并未答话。 倒是初夏一脸无辜的对明非疑惑道:“海棠姐姐看上的不是少爷你吗?” “初夏!” 苏海棠连忙打断了她,原本脸上的一点红晕直接扩散到了耳根。 初夏见她此般模样,赶紧捂住了嘴巴,嘀咕道:“原来少爷还不知道啊……” “初夏!” 苏海棠再次打断她。 明非心中一惊,之前周奇林杨就说苏海棠看上了自己,自己还不信,觉得不太可能。 没想到这件事又从初夏的口中说了出来,而且见苏海棠这般模样,不会是真的吧…… “那个……我去找吴叟办点事。” 他找了个理由溜了。 刚走到一半,就碰到了吴叟,吴叟恭声问道:“少爷找老叟有何事?” “没事。”明非摆了摆手。 吴叟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明非还未走远,便微微听到苏海棠训斥初夏的声音。 “叫你多嘴,被教训了吧。”明非喃喃笑道。 …… …… 此时,工部衙门中,尚书阎立德正大发雷霆。 “查!给我好好查查此人来历!明日早朝我定会当着文武百官面前参你一本!” “大人息怒,属下这就去查。”一名小吏战战兢兢的说道。 整个工部都因为明非这个人彻底乱了,一些官员见自家主子能气成这个样子,纷纷好奇这个五官平章正是个什么来头。 “这小小的五官平章正也太大胆了吧……竟敢如此冲撞尚书大人…” “是啊,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不过你们还别说,这样弄一下也好,各位都忘了当初大人是如何搜刮我们钱财的?” “说的在理,我倒有些佩服这位兄弟了……” 几个小官窝在一角窃窃私语。 阎立德已经派人去钦天监打听明非的消息了。 袁客师听完小吏所说的详细情况,只是笑了笑,对来自工部的小吏说道:“你还是回去吧,告诉尚书大人,明非乃陛下钦点,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打探的。” 小吏回到工部,将话传给了阎立德,阎立德气的差点吐血。 拿起奏折,开始写起了小作文。 与此同时,皇上李治那边,已经收到了明府的管家吴叟托人送到宫中的信。 李治打开信件,乐的哈哈大笑,并不觉得明非所做有何太大不妥。 倒是他身旁的王皇后看后,有些不解:“奴婢见这五官平章正也太大胆了些,对工部尚书如此不敬,是该罚的,为何陛下却发笑?” 李治止住了笑意,解释道:“这阎立德仗着是有功之臣,便无法无天,经常明目张胆收受贿赂,施展官威,朕念在先皇的份上,未处置他。如今终于有人为朕出口气了。” 第046章 可恶的老家伙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翌日,天方才蒙蒙亮,明非将前来敲门的初夏打发走了,用被子将脑袋盖住,依旧躺在吸铁石般的床上。 他不打算去钦天监衙门了,早起确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不去当值的话,顶头上司袁客师应该不会计较这些的。 然而与此同时,太极殿内早朝已如火如荼。 李治高坐在大殿之首,头戴帝冕,身穿龙袍。殿中文武百官殿两侧而立。 所有人对于如何处置车鼻可汗部落而吵得不可开交。 一些官员认为突厥长期骚扰大唐边境,先皇在时,虽签订渭水之盟,但突厥仍贼心不死,应灭之。 百官哗然。 当然,聪明的官员还是有很多的,长孙无忌进言,将车鼻部众安置在郁督军山,设置狼山都督府统领之。 百官再无异议。 皇帝李治望着安静下来的百官,沉声道:“此事便依国舅大人之法,即日便拟旨。” 他顿了顿,接着问道:“诸爱卿可还有其他要事要奏?” 官员们相互望了望,皆是摇头。正当李治准备宣布退朝之时,阎立德的声音传了出来。 阎立德移向大殿中央,双手施了一礼道:“陛下,臣有本奏。” 李治对于他要上奏何事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故作疑惑道:“哦?阎爱卿有何事要奏?” 阎立德腰快要弯到了九十度,衣冠整齐,站姿沉稳,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上奏道:“臣谏言,斩首钦天监五官平章正。” “嘶……”李治听到这话默默的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这老家伙如此狠毒。 百官听到斩首这两个字时,伴随着疑惑,又是一片哗然。 “钦天监五官平章正是谁?” “堂堂工部尚书为何要斩了一位七品小官?” “好像是一名叫明非的小生。” …… 众人窃窃私语道。 袁客师倒是一脸平静,好像并不是什么大事。 长孙无忌倒是惊讶,连忙问道袁客师:“那个小子做了什么?为何让阎尚书如此生气?” 袁客师笑笑不语:“国舅大人待会儿便知。” 李治倒是有些不慌不忙,被告的明非先后预测出松赞干布之死与高侃大胜突厥,虽无功绩,但足以证明其才能,况且如今预测出大旱,仅一个工部尚书是干不倒他的。 况且明非是李治收的第一个同一个阵营的官员,正准备大肆培养,怎能斩了? 阎立德见官员议论纷纷,嘴角微微一笑,奏道:“陛下,钦天监五官平章正乃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不知其有何处能让陛下如此信任,下出如此劳民伤财的旨意,此子就是一个妖孽,臣认为定要除之!” “什么旨意?” 众官员一头雾水,皇帝什么时候下了旨意?为何他们不知道? 李治缓缓笑道:“各位卿家有所不知,朕昨日确实下过一道旨,现在应该正在中书省起草,各位卿家未知晓也正常。 各位都很好奇朕下了何旨意,那么便提前告诉你们。 褚爱卿给各位卿家说说可好?” 李治把话丢给了中书令褚遂良。 褚遂良作为中书省最高长官,是已经知道这件事的。 褚遂良从官员队伍中走出,行了一礼,答道:“老臣遵旨,昨日钦天监五官平章正卜得今夏长安及其周围等地将有大旱,并提出良策,在泾、渭等八水修筑堤坝,农桑之地修建陂塘,由工部尚书主持修建。” “什么?!大旱!” 众官员震惊连连,春天如此滋润,春雨绵绵,夏日怎会大旱? 夏日可是农物受水滋养之时,若是大旱,岂非绝了农户一年的收成? 民以食为天,食为江山社稷之根基,此事甚为重要! 但是…… “这五官平章正是何人,如何能预知大旱?虽说筑堤防修陂塘实乃良策,可是……若是并未发生大旱,仅凭此人一句话。实在如阎大人所说,劳民伤财啊。” 一名官员当众问出了所有官员心中的疑问。 李治将目光投向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意会到了李治的意思,站在队伍最前列,对百官解释道: “明非此子,是我与陛下共同提拔的。他乃是姥山仙人明老相师之子,深得其父真传。” 原来是姥山明仙人之子啊……官员们瞬间清楚了,他们之中大多数都曾受过明相师点破,对他极为尊敬,因此称明相师为明仙人。 长孙无忌继续说道:“此子名明非,起初预知吐蕃弃宗弄赞之死,后又预知高侃大胜车鼻可汗,预言皆得到印证。 诸位觉得他是妖孽?要除之?” 众官员唏嘘,原来这小小的五官平章正竟有如此来历,且早已深得皇上以及国舅的信任。 长孙无忌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劝阎立德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 阎立德见百官似乎都站在了明非那边,瞬间黑下了老脸,纵使心中有怒气,也未敢在朝堂上发作。 他转过头看向袁客师,沉声问道:“袁监正也是卜术世家,卜术在这天下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不知袁大人是否预知出会有大旱?” 袁客师见阎立德问向自己,抬头看了看李治以及长孙无忌的眼色,面无表情的答道:“阎大人高看老夫了,我本也以为我的卜术天下第一,自从见识到了此子明非,我自愧不如,除非家父在世,否则无人能胜过他。” “嘶~” 文武百官倒吸了口凉气。 这叫明非的小子果真得到了明仙人真传,就连皇上、长孙无忌以及袁客师都对他如此包袒,看来工部尚书阎立德是撞在铁墙上了。 阎立德听袁客师这么说,也是惊讶在原地。 本以为是个普通的七品小官,没想到后台这么硬。 后悔,确实有些后悔,但是这个仇已经结下了,没有回头路走,自己好歹也是堂堂正三品官职,除了皇帝与各省主事,就是自己最大。 阎立德再次施了一礼,对李治及文武百官说道:“陛下,虽此子不凡,但水利之事兹事体大,不能有半分疏忽,不能盲目信一小儿,望陛下三思。” 李治见他仍喋喋不休,有些怒了,先前让褚遂良与长孙无忌说那几番话无非就是为了给他脸面,可是他毫无收敛之意。 李治大手一把拍在龙案之上,怒道:“阎卿家不必多说,朕意已决,诸位爱卿可有意见?” 见百官都没有了动静,他接着喝道:“阎爱卿,朕将水利之事交与你,你是否不满?” 阎立德见皇上动怒,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连忙跪在地上:“臣定全力完成陛下之托!” …… 退朝之后,阎立德回到工部衙门,早朝之后茶水都未喝一口,气的牙齿咯吱作响。 突然一小吏急忙的跑到他面前,汇报道:“大人,小人刚从钦天监打探到消息,五官平章正明非今日并未到钦天监衙门任职。” “当真?!” 阎立德激动的一把抓住小吏,面上青筋暴起。 “当……当……当真。” 小吏被吓得双腿打颤,颤抖的答道。 阎立德的坏笑又浮现在嘴边,嘴中龇牙怒道:“任职第二日便不来当值,终于逮到你把柄了!” 他连忙拿出奏章,将明非缺勤的事写上,叫人送往尚书省。 明非这一边与工部紧张的气氛恰恰相反。 刚从床上爬了起来,洗漱完毕之后,在后院逗小丫环初夏。 逗初夏真是他每天重要的一个快乐源泉。 然而不久,吴叟就慌张的跑了过来,慌忙道:“少爷,国舅到府上了。” 明非一愣,什么?长孙无忌来了? 不会是来责问自己矿工的吧? 他连忙朝客堂走去。 来到客堂时,长孙无忌已在此等候。 “呀!国舅大人,不知大人到敝舍来是有何事?”明非笑道。 长孙无忌从衣袖中掏出一本奏折,递给明非。 明非诧异的接过奏折,一脸懵逼:“这是……?” 他不知道,这封奏折正是刚刚阎立德参他的那本。 他打开奏折,奏折上将他贬的无一是处,并且揭发他不去衙门当值! “这……这是谁所作?”他问道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将茶水放在鼻尖闻了闻,缓缓道:“你说会是谁?” “工部尚书?” 长孙无忌见明非猜到,微微一笑,将早朝之上发生的所有事皆详细的说给了他听。 听得明非是目瞪口呆! 这个死老头儿!他心中咒骂。没想到这阎立德竟如此诋毁自己,还要砍自己的脑袋,忍不了! “你打算如何做?”长孙无忌接着问道。 明非咬牙道:“国舅大人及陛下想要我如何做?” 明非虽愤怒,但心中还未失去理智,眼前的长孙无忌这番做法绝对是有何目的的,堂堂国舅,可不会因为这件小事而来。 长孙无忌哈哈大笑了几声,夸赞道:“不愧是你,果然聪慧。老夫此次前来是转告陛下的意思。” “什么意思?” “阎立德品行恶劣,陛下早欲除之,只是碍于先皇情面,无法奈他如何。如今他弹劾你,你现在只有两条路走。” “哪两条?”明非问道。 “第一条路,找出阎立德的把柄,除之。若是你没这本事,便走这第二条路,日后安守本分,切莫玩忽职守,每日晨时记得到钦天监衙门当值,对高级官员毕恭毕敬,不可有丝毫疏忽。” 第047章 设圈套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我觉得我可以走第三条路。”明非悠然答道,面对长孙无忌给的两条路丝毫不慌。 第一条路无非就是李治想借他的手把阎立德拉下马,第二条路就是给他施压,逼着他选第一条路。 李治将他官职自由的心态拿捏的死死的。 明非可不是傻子。阎立德不光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势力。这个势力李治不愿碰,长孙无忌不愿意碰,这种得罪人的事却让他来做。 歹毒! “你还有第三条路?”长孙无忌嘴角出现玩味的笑容。 “大不了就辞官,这个官本来就不是我自己想做的。”明非双手摊开在面前。 长孙无忌笑道:“你如今已被他盯上,你觉得你辞了官,他会放过你?” 明非看到长孙无忌脸上的笑,终于知道这老家伙能在两代帝王前都如此得到重用的原因了。 聪明、老辣。 说的的确没错,明非如今官职虽低,但好歹在朝为官,属于贵族,阎立德就轻易动不了他。 若是他辞官成了民,那么阎立德作为官就可以为所欲为。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明非心中叹道。 他摇了摇头,叹道:“国舅大人不愧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谓老谋深算啊。” 说完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长孙无忌愉悦的走了之后,明非沉着脸,把管家吴叟叫了过来。 吴叟恭敬道:“少爷找老夫何事?” “帮我去查查工部尚书阎立德的底细。”明非沉声说道。 “少爷真是高看在下了。”吴叟一脸为难,婉拒道,“在下只是一寻常管家,如何能知道官场之事。” “寻常管家?”明非冷笑一声,“你莫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能如此得皇上信赖的人会这点本事没有?” 吴叟听到这话,额头上冒出几粒细细的汗珠。 明非早就知道他是李治特地派来的,之前一直未拆穿,就是为了后面留有用处,若是吴叟不愿意帮忙,就可以直接离开明府了。 吴叟衣袖在额头上擦了擦,躬身道:“原来少爷早就知道老奴的身份,老奴虽是皇上提点来的,但对少爷绝无二心…” 明非打断了他:“绝无二心?悄悄给皇上送信?” 吴叟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双手伏地,手臂微微颤抖。他没想到自己秘密给皇上送信这件事已经被知道了。 他连忙解释道:“少爷,奴才只是奉皇上旨意,却从来没有做过对少爷不好的事情,对少爷绝无二心,还望少爷原谅贱奴。” 从在下到老奴,再到奴才,最后到贱奴。充分反映了吴叟的心理。 作为家奴却对主子有二心,这到县衙里也是要被杀头的。就算不死,传出去的话,以后也没有立足之地。 若是离皇上亲近,那还好。不过明非见吴叟如此害怕,很显然只是李治普通的一粒棋子,地位并不高。 明非笑问道:“你的主子是我还是皇上呢?” 吴叟紧接着答道:“当然是少爷。” 明非点了点头:“我记住这句话了,希望你以后莫要做对不住我的事。” “多谢少爷!”吴叟感激道。 “不过……你不要高兴的太早,将阎立德的底细打探清楚,以前的事我便就当没发生过,你便还是明府的管家,如何?” “在下这就去打探。” 说完吴叟准备了一番,便急忙出了门。 明非在院中等待,不到一个时辰,吴叟便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一回来便来到明非面前,禀报道:“少爷,属下查得工部尚书从任职以来,一直收受贿赂,来者不拒,甚至高价卖官,如今工部有不少官员皆是花高价买得。” “嘶~” 这样吗……明非十分震惊,怪不得李治这么想干掉他。确实有些过分了。 他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对吴叟吩咐道:“你去长孙无忌那里,借一百两黄金。” “少爷为何要借一百两黄金?”吴叟疑惑道。 “你去借便是,就说我要借金子假贿赂于阎立德,我一小官,府上贫寒,可拿不出这么多,若是少于一百两,阎立德又不会放在眼里。” 吴叟领会,再次出门。 明非自然是拿得出这么多金子的,只是他不甘心被人这么当箭使,如果自己是箭,那么这拉弓之人一定要是长孙无忌。 到时候,吸引仇恨的便不是自己,而是国舅大人了。 谁叫这老东西如此精明狡猾。 他本以为长孙无忌会识破他的用意,这借金子会不太顺利。 但是他错了,长孙无忌好像也没有那么聪明。 一两黄金大概十两白银,所以一百两黄金就是一千两白银,可真是个天文数字。 其实借这一百两黄金,明非还有一个用意,当初与长孙无忌和李治打赌,赌注就是一百两黄金,对方却没有兑现,这次变相的把钱给要回来了。 “备车。”他对吴叟吩咐道。 将黄金装入车中,吴叟带路,朝着工部尚书阎立德的宅子驶去。 不得不说,本以为自己的宅子已经够奢侈了,当看到阎府时,瞬间觉得小巫见大巫了。 阎立德恨不得把大门都镶上金边。 吴叟上前敲门,说是主子明非赔罪来了。 说完将马车中装黄金的箱子搬入阎府。 阎立德听到明非来了,正准备大发雷霆,可是当他见到那一箱箱黄金之时,怒气瞬间消散。 又摆出当初哪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所谓演戏演到底。 明非一改先前的清高,一见面就疯狂陪不是,表现得就像对官场顿悟了一般。 伸手不打笑脸人,阎立德见明非如此恭敬,也未再刁难,虽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因为那些金子。 阎立德摸遍每一块金锭,脸上的笑容让褶子又多了几条,高声笑道:“本官本还以为你个小小的五官平章正要硬气到底,不过好在你领悟的够快,也算是亡羊补牢了,先前之事本官便不再与你计较。” “阎大人海涵,先前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望阎大人不要往心里去。”明非弯下腰恭声道。 见明非这副模样,阎立德十分得意,嘴巴就没有合拢过,连夸明非懂事。 不过,片刻后,他收起了笑容,摆起了官谱,对明非说道:“这些金钱,就当对你先前对上官不敬的惩罚,本官见你在水利之事上还有所讲解,若是再拿这么多金子过来,本官把你迁到工部如何?近日刚好有一六品位置空缺。” 明非听完,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兴奋样子:“下官明白,一定会让大人满意。” “不过……”明非支支吾吾起来。 “不过什么?”阎立德厉声道。 “不过……大人可否给下官立一字据,若是我将钱财奉上,阎大人却忘了这事,可如何是好,毕竟这些钱财对下官来说,是半数家当了。” 阎立德牙齿一咧,冷哼一声道:“你敢找本官要字据?来人,赶出去。” “别,大人!”明非连忙阻止道,“若是大人给下官立一字据,下官即刻便从家中带一千两黄金,赠与大人。” 一千两?! 阎立德惊讶住了,不过回过神之后,笑容又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对手下吩咐道:“来人,拿笔墨,本官便破了这个规矩,给他立一字据。” “多谢阎大人!”明非连忙感谢。 阎立德写完字据,明非收入口袋之中,告辞道:“阎大人放心,下官这就回府上取钱。” 出了大门,便与吴叟坐上马车。 吴叟急忙探过头问道:“少爷果真要取一千两黄金?” 明非笑了笑:“我刚刚演的如何?” 吴叟拍手称赞。 他继续吩咐道:“金子自然是不会给的,绕个弯子,去大理寺衙门。” 吴叟虽诧异,却未过问。 明非刚刚已经拿得证据,这就该去报官了。剩下的就交与大理寺来处理了。 由于明非行贿在先,违反大唐律法在先,所以阎立德并未对他有何猜疑,反而当成了自己人。 这世上还很少有人做玉石俱焚的事情。 只可惜明非如此做法,早已告诉了长孙无忌,所以便不算触犯大唐律法,只能算演戏。 他在马车上愉快的哼着小曲,他难以想象,经过此事,阎立德会是怎样一个下场。 普通县衙是为普通百姓而设的,如果告官,就一定要去大理寺, 大理寺卿名唐临,是远近闻名的刚正之士,对待贪官污吏从来不手软,并且大理寺会联合刑部和督察员,审查严格。 这一点明非还是非常放心的。 待会儿他就会去和长孙无忌打个招呼,令这三司秉公执法,切莫行私。 来到大理寺,由于他只是个七品官,所以并未受到什么待见,不过当他说出要状告工部尚书之时,所有人才反应过来。 “他就是那个得罪了工部尚书大人的五官平章正?” “了不起,刚得罪完,还要状告阎大人,实在了不得。” “要不要叫唐大人?” “唐大人昨日处理案件一夜未眠,还是不要叫的好…” 派人查底细 找长孙无忌要金锭(推责任) 拜访阎立德,送金锭 将阎立德告上大理寺,写折子不够格 早朝,明非也参加 第048章 与两女闭门造灯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本官要告工部尚书大人,为何无人待见?莫非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唐大人是坊间误传?不会吧?” 明非在堂中左右踱着步子,大声喊道。 在堂后的众官员却一时拿不定主意。 关于工部尚书的案子,他们是无论如何不敢接手的,若牵扯到这其中的势力,够他们死八百回。 唐临正在睡觉,这些官员们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明非在大堂中皱着眉头,继续喊道:“既然如此,下次本官面圣之时可一定要说道说道了,难道大理寺也和工部尚书大人有牵连?” 他故意提高了腔调。 后屋中,正趴在书案上休息的唐临听到了外面的喊声,有些困乏的眯着眼睛,问道:“是何人在外叫嚣?” 那些官员们听到唐临的声音,立马奔了过去,为难的答道:“大人,是钦天监五官平章正,明非,来大理寺要状告工部尚书阎大人。” 状告工部尚书?唐临立马顶着黑眼圈爬了起来,站起身朝大堂走去。 “你就是五官平章正?”唐临看到堂中的踱步少年,有些惊讶。此子也太年轻了,与想象中的样子大相庭径。 明非见走出来的这邋遢老头儿,身穿旧官服,头发微乱,像是刚睡醒不久。 他打趣道:“我说咋没人待见呢,原来这大理寺中的各位大人都在睡觉呢。” 听明非这么说,一小官直接冲了出来,对明非喊道:“住口,竟敢对唐大人如此无礼,我家大人昨夜批改案宗一夜未眠,如此勤勉,方才困了,才伏案而睡。” “你就是唐大人?” 明非有些难以置信,原来面前的邋遢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临。 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官服下还打有布丁,倒像是清官的样子。 “你找本官有何事?”唐临挥手轰走了那小官,对明非问道。 明非笑着答道:“见过唐大人,打搅了大人休息,还望见谅。” 唐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接着道:“此事十分重大,不知唐大人敢不敢管?” 唐临冷笑一声,严肃道:“就算是皇上做错了事,本官都敢直言不讳,还有什么不敢管?” 明非对他肃然起敬,这番言语和架势,倒是有包青天包拯的风范了。 “那下官就直言了。”明非说道,“下官今日要告工部尚书阎大人。阎大人多年以来一直贪赃枉法,买卖官位,不知唐大人可知晓?” 唐临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证据,当然有证据。” 说完,明非将阎立德给他写的字据拿了出来,亮出给唐临看,并说出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临正要接过字据,字据却被明非一把收了回来。 明非狡黠道:“先前我来到这大理寺中,说要告工部尚书大人,你那些手下一个个退缩的比老鼠还快,莫不是都与阎大人有染?若真是这样,我可不敢把这字据交与你。” 阎立德面露些许愤怒,回过头看了看那些小官,厉声道:“若是果真有此事,本官必严惩不怠,不过本官向来不与其他官员打交道,你大可放心。” 明非见唐临语气如此诚恳,便信了他,将字据递了过去。 唐临接过字据,细看之后,怒火更旺,厉声吩咐道下属:“取阎尚书手迹,本官比对一番。” 小吏闻言马上取来一份手迹,唐临对着字迹一一比对。 片刻后,唐临脸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道:“岂有此理,我如此清明的大唐,竟还有此事!” 转而又对明非说道:“你放心,此事本官定会严查,只是阎尚书乃功勋之臣,本官不好武断,待我上报陛下之后再做定夺。” 明非点了点头,唐临的态度让他很是满意,这个结果也正是他想要的。 他如今倒没有什么忌惮,因为身后有李治和长孙无忌撑腰,所以对阎立德势力没有什么畏惧。 出了大理寺衙门,明非对吴叟吩咐道:“你待会儿去一趟国舅长孙无忌那里,让他督促一下三司,这案子可不能够出现什么猫腻。 “是!”吴叟将他送回府上之后便又朝外奔去。 回到府上的明非便打算不再出这府门了。 此事很快便会传到其他人耳朵里,阎立德势力得知后定不会放过他。 若是出了府门,要是被人暗杀可就太不值当了。 果不其然,不要一个时辰,阎立德的人便找上了门来,邀请明非去府上做客,被明非直接回绝。并吩咐府上所有男丁死死的将宅子各处看紧,免得溜进来什么人。 将一切事情做好后,他愉悦的来到屋后和初夏玩耍。 初夏现在与明非关系很好,在外人眼中,初夏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下人了,倒像是明非的妹妹。 明府的伙食很好,初夏青雉的小脸上原本的清瘦消失不见,变得肉嘟嘟的,要不是顾及男女授受不亲,明非早就想捏一捏了。 明非将初夏刚做好的乞巧节纸灯夺了过来,初夏嘟囔着小嘴,追着他满院子跑,差点一头撞上了苏海棠。 “公子为何总是与初夏玩闹,这么大人了,如此童心未泯。”苏海棠柔声道。 苏海棠今日穿了一身特别的白色长裙,裙边折起百褶,细腰之上缠上衣带,这长裙是明非设计的,完全是后世的风格。 明非看过之后,大脑差点不清醒了,摇晃了下脑袋,嘀咕道:“可惜,当初我应该设计矮一点和短一点的。” “公子说什么?”苏海棠疑惑道。 “没……没什么,你这裙子可真是好看。” “海棠姐姐的衣裳可真好看。”初夏露出了羡慕的目光。 苏海棠被这夸,倒有些羞了,片刻神定之后,她向明非问道:“为何今日府上如此戒备?” 明非笑了笑,答道:“我得罪了高官,人家要杀了我。” “当真?” 苏海棠吓了一跳,玉脸上一股担忧之色,连忙追问道:“公子得罪的是何人?” “逗你呢。”明非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你们不用管,只管在家安稳的呆着便可。” 苏海棠嗔怒了瞪了他一眼,便没有再过问这件事。 “武姑娘托人来信,想见见你,如今你搬到这里,她都没有说话之人了。”苏海棠犹豫了很久还是对明非说了这件事。 明非一拍脑袋,差点把武珝给忘了,自己下山这么久,都没有跟她打个招呼。 他叹了口气,道:“是该见见她了,等这件事处理好,我便回一趟山上。” 他一抬头,便看到苏海棠转过头去,脸上的笑意显得极其不自然。 嗯?她这是怎么了? 这难道是吃醋的表情……? 不会是吃醋了吧…… 真吃醋了? 看来苏海棠是真的对自己有想法了,本来还以为她只是为报答自己把她赎出来的恩情。 没想到真动了情…… “咳咳……”他假意咳嗽了两声,缓解尴尬,“那个…初夏,你这个天灯做的不错。” “我的天灯已经被你捏坏了……”初夏沮丧道。 明非摸了下她的小脑袋,笑道:“走,我们去做天灯,我做的天灯是飞的最高的。” 反正也是无事,三人在院中桌旁坐下,初夏找来了所有做天灯的材料,全部放到了桌上。 天灯,也就是孔明灯。乞巧节当天夜里是要放飞的,有祈福之意,男求妻、女求郎,也是一种对爱情的期盼。 天灯做起来很简单,先用很薄的纸扎一个扁圆扁圆的小灯笼,用很细的小竹条在底部做一个很轻的支架,在支架中间放一个蜡烛。 这种小小的天灯明非是不屑于做的,他要做,就一定要做一个大的,起码要有一人那么大吧。 准确来说,应该叫做热气球更准确些。 望着他将灯做的如此之大,苏海棠与初夏都一脸震惊。 “少爷……你这天灯飞得起来吗……”初夏狐疑道。 明非自信的拍了拍胸脯:“少爷我做的天灯,会飞不起来?我要是再做一个更大的,我们三人都能坐上去你信不信?” “不信……” 两女同时摇了摇头。 明非未理睬他们的质疑,继续做了起来。 把小竹子劈成很细很细的一根根小条,做成一人大的灯笼,灯笼外用薄纸覆盖上,底下做一个支架。 将好几根蜡烛放在碗里融掉,倒进碗里,周边插上一圈引线,这样一个大蜡烛就做好了,不仅火力旺盛,还轻便。 初夏小嘴微张,惊讶的望着眼前如此庞大的天灯。 “少爷,没想到你竟如此手巧,这么大的天灯上应该有诗的……” 诗?什么诗? 问过她之后,明非才知道,这祈天灯做好之后,可以作首诗写在上面,可以表达对爱慕之人的情意,也可以表达自己的愿望。 “公子可是还有一个名字叫花无缺呢,作一首又不难。”苏海棠柔声道。 明非听她们这么一说,倒是心血来潮,这么大一个天灯,若是写上一首惊艳世人的诗词,岂不是完美? 到时候一放到天上,那就是万众瞩目啊。 他叫初夏研墨,思索了片刻后,一副七夕热闹的画面浮上脑海,在灯上写了起来: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049章 吾心悦卿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苏海棠轻声的读到,言语中充满着复杂的意味。 “公子这首诗真乃即兴所作?” 明非笑着答道:“非也,这诗本是上元节所作,我见与乞巧节颇为契合,便写于天灯之上。” 苏海棠眼中滑过一丝落寞,上元节之时,她与明非还未认识,这首诗肯定不是写给她的。 她缓缓说道:“此诗甚好,却不知公子是写与哪位姑娘的。” 明非见她又出现了先前吃醋的那般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女人真是感性的,解释道:“当时作这首诗只是随性所作,并无姑娘,可如今却是有了。” 苏海棠听到这话,玉脸一怔,如今却是有了…是何人? “公子说的是武姑娘?”她问道。 明非摇了摇头。 初夏见二人气氛不同寻常,连忙拿着自己的天灯,识趣的走远了。 明非接着答道:“武姑娘虽好,可也是帝王家室,我等岂可有染。” “那是何人?”见明非否认,苏海棠心中倒是松了口气。 明非笑道:“你看不出来吗?这首诗是我送给你的。” 什么? 苏海棠呆愣在原地,红晕涌上耳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明非继续说道:“那日我将你于灵犀阁中赎出,并无它意,只是想解救于你,你长得如此之美,见到你的男人皆会心动之,时间久了,我也不例外,但我不愿以恩人之身份强求于你。 你若是对我无意,今日之话当我没说,若是对我有意,日后我便常伴于你。” 苏海棠一时间情绪迅速波动,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一切好像来的太突然了。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说的竟是自己。 感受着明非如此炙热的眼光,她背过身去,柔声道:“公子不用再多说了,自从我出了灵犀阁,公子待我甚好,吾心悦卿,却并非是因为卿有恩于我,公子才貌皆备,哪个女子见到公子不会心动呢……” “那你是何时对我心动的?”明非故意问道。 苏海棠慌忙站起身,由于背对着他,看不清是何样表情,只丢下一句“我先去休息了”便匆匆离开。 在这个时代,就连诗经里的词都会被认为是露骨,很少有人面对面谈情说爱,都是委婉含蓄的表达。所以苏海棠早已含羞。 明非倒是无所谓,脸皮厚。 苏海棠的确是个佳人,倒是能够陪伴长久的。 角落里睁大眼睛偷看的初夏此时已春心萌动,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见此情形,早已羡慕不已。 当日夜里,苏海棠在房中彻夜未眠,明非的话在耳边一遍遍的回响,只是她略有些伤感。明非乃官人,如此才华日后定会升官进爵,而她只是一青楼女子而已。 在这个讲究门当户对的年代,她没有任何信心能拥有自己的感情。 明非睡的很香,闭门不出无人打扰的日子确实惬意。 只是天刚蒙蒙亮,便传来吴叟的敲门声,将他从梦境中叫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好奇,通常都是初夏来叫起床,今日为何是吴叟?而且时辰如此之早。 “少爷!皇上传来旨意,令你即刻入宫,众官员在早朝之上正在等你。”吴叟在门外焦急道。 早朝? 明非清醒了过来,让我去早朝作甚?难道是因为阎立德的事? 他快速起身,简单洗漱一番来到门口,王公公早已等在府外。 “大人尽快动身吧,皇上及文武百官要等着急了。”王公公说道。 明非坐上马车便朝皇宫奔去。 他对王公公问道:“公公可知为何如此急着召我入宫?” 王公公摇了摇头,并未回答。 明非已经习惯了,这王公公的嘴是真的严,从来问不出什么东西。 进宫之后几乎是小跑的,早朝在太极殿,太极殿前有着很长的阶梯,他还未上到一半就已气喘吁吁。 还未到大殿,便能听到殿内李治的怒吼声。 王公公快速金殿禀报:“启禀皇上,五官平章正明非已到。” 李治沉声道:“让他进来。” 明非平复了一下气息,朝殿内走去。 殿内很气派,金碧辉煌,可是他却无心欣赏,面对如此多的文武大臣,只能低着头往前走。 阎立德此时正站在大殿中间,弯腰曲背。看来他猜的是对的,果然是因为阎立德的事。 “下臣拜见陛下。”他朝龙椅上的李治行了一礼。 李治还未说话,队伍最前列的张行成倒是满满的惊讶。 因为明非出现的一瞬,他便注意到,眼前的五官平章正和才子花无缺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花无缺?”张行成问道。 明非见到张行成,便知道暴露了,恭敬的答道:“回张大人,我的确叫明非,还有一别名叫花无缺,先前并非有意隐瞒,还望大人恕罪。” “你真是花无缺!”张行成震惊道。 李治也是满脸震惊,询问道:“二位爱卿说甚?” 张行成连忙激动的解释道:“回陛下,五官平章正乃是当初诗会头名花无缺。” “什么?!” 李治难以置信,百官哗然。 “云想衣裳花想容,此诗真是你所作?”李治问道。 明非恭敬道:“正是微臣所作,先前有所隐瞒,还望陛下恕罪。” 众官员互相窃窃私语,他们可都是知道诗会头名花无缺的,皇上还特地将写给皇后的那首诗在早朝上品析过。 “他与花无缺是同一人啊!” “花无缺如此才华,竟是这五官平章正。” …… 李治倒有些恼怒:“原来是同一人,你为何要隐瞒?” 当初李治因为召花无缺进宫被拒绝,怀疑自己德行有亏,没想到原来与这明非是同一个人。 明非缓缓答道:“陛下息怒,微臣本不愿意为官,便用化名,免去许多麻烦,还望陛下见谅。” “见谅?”李治冷哼一声,“朕倒是让你唬的团团转。” 张行成见况,连忙出走了出来,拱了拱双手:“陛下,此乃可喜可贺啊!如今他不正入朝为官吗,臣恭喜陛下喜得良臣。” “恭喜陛下喜得良臣。” 百官齐齐喝道。 唯有在殿中站立的阎立德心中一凉。 “罢了。”李治摆了摆手,“说正事吧,明爱卿,昨日是你状告工部尚书阎大人?” 明非应是。 李治接着问道:“你将昨日事情一一道来。” 明非见李治作为幕后黑手,却装作什么不知道一样,有些想笑。但无奈,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讲了一遍,从送黄金、立字据,到去大理寺。 他刚说完,身旁的阎立德便狡辩道:“你一小小的五官平章正,哪里有如此多金锭?分明是在说谎!” 明非呵呵一笑道:“回阎大人,我自然是没有那么多金锭的,所以我特地派人去到国舅府上,向国舅借了这么多黄金。” “什么?找国舅借的?”阎立德诧异道。 长孙无忌见他提到自己,脸瞬间黑了下来。 明非早有打算,他可不打算把这个锅自己背,得找长孙无忌一起分担一下。 李治问道长孙无忌:“国舅可有此事?” 长孙无忌黑着脸答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百官瞬间都明白了,一个七品五官平章正怎敢告工部尚书?原来是国舅在后面推波助澜,另一层意思就是,明非是长孙无忌一派的人。 阎立德意识到事情不妙,接着狡辩道:“陛下,臣并未收过五官平章正的黄金,先前臣早已与他不和,又怎会收他贿赂?” 明非冷哼一声:“阎大人若是未收黄金,为何要立字据呢?” “那字据并非我所作,我先前在朝上奏你,你怀恨在心,便模仿老夫手迹,想要栽脏!”阎立德义愤填膺。 明非笑道:“阎大人放心,我在每块金锭下都做了记号,不知阎大人有没有发现?” 他接着对李治禀报道:“陛下,臣在每块金锭之下都做有记号,只需派人前去搜查,若是查到有此黄金便水落石出了。” 李治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阎立德对李治恭敬道:“陛下,若是在老臣府中未查到有此黄金,便是五官平章正污蔑,臣建议砍了他。” 李治与众官员唏嘘,阎立德语气如此肯定,他们倒看不出事情真相了。 明非笑道:“若是未查到此黄金,我便把人头奉上,不过在搜查之时,可得注意了,阎大人屋中定然暗室众多,床下、柜后、牌匾处、画卷处,甚至园中假山底下,可都得好好查查,若是有暗室未查到,我的人头可不会拿下来。” 阎立德一脸不悦,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李治沉声下令道:“唐爱卿,你作为大理寺卿,即刻带人前往阎府搜查,莫要放过每一个角落,任何人不得阻拦,朕给你一个半时辰。” “臣接旨。”唐临躬身应道。 李治转而对百官说道:“各位卿家与朕在此等着吧,你们之中难免有其朋党,在此呆着,难免有人通风报信。” 李治此话落下,一些阎立德派系的人都站立不安起来,他们几乎都参与过行贿,甚至有些人的官位就是买过来的。 第050章 亏大了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各位卿家席地而坐吧,大理寺搜查还需一炷香的功夫,再等一等。”李治见下方殿中许多年迈的官员已快支撑不住,便下令道。 “谢主隆恩。”众官员齐齐谢道。 明非也早就站不住了,听李治这么说,直接一屁股坐在大殿中间。 大殿两侧的官员也都先后坐下。 “五官平章正大人,朝堂不可无规矩,席坐之时应股落于踝、腰背直挺、双手至于膝上,气质端庄而目不斜视。”安静的朝堂传来一位官员的声音。 明非朝着音源处望去,这人好像就是对他说的。 “你说我?”他指了指自己。 那位官员继续说道:“在下殿中侍御史,掌纠察朝仪之事,五官平章正坐姿不雅,有辱朝议。” 明非纳了闷了,怎么坐还要管? 他朝两旁大臣望去,所有大臣皆是同一个姿势跪坐在地,反观自己,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 这……好像确实不太斯文。 便将两条腿收了起来,交叉在一起盘坐。 然而刚换了坐法,那位殿中侍御史又开口指正道:“依古礼,朝堂落座应跪立而坐,五官平章正大人请自重。” 明非想骂人,这么坐还不行?非要像其他人那样跪着坐? 他直接回绝道:“这位大人,实在是对不住,我不会那样子坐。” 殿中侍御史见明非竟敢违背礼法,正要上奏,李治却示意他住口:“算了,他本无需上朝,无需此些礼节。” 正说完,殿外有人汇报:“启禀陛下,工部尚书阎大人府邸已搜查干净,已找到五官平章正大人所说一百两黄金。” “嘶~” 殿中传出一声声抽冷气的声音。 紧接着,只听扑通一声,阎立德跪在地上,脑袋重重的的嗑在地板上,双手伏地,大喊:“陛下,臣知罪了!还望陛下念及先帝情分饶过罪臣吧。” 明非看着阎立德这番怂样,有些想笑,之前那种底气十足的模样哪里去了?非要证据出来了再认怂? 李治并未理会跪在地上的阎立德,吩咐道:“御史台与度支部即刻派人前往阎府,点清财物数目,点清后直接来报。” “遵旨。”殿中几位官员迅速朝殿外奔去。 “阎尚书。”李治怒道,“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阎立德趴在地上一阵哆嗦,嘴中喊着不停:“臣知罪了,还望陛下开恩,望陛下开恩啊!” 李治下令道:“来人,将他压入天牢,等候大理寺审问。” 任阎立德如何哭喊都没有用,两名侍卫军从大殿外走了进来,将阎立德拖了出去。 李治对众大臣问道:“你们可有人为他求情?” 端坐的百官无一敢出声,方才的喧闹也戛然而止。更别说求情了,万一牵扯到其中也难逃牢狱之灾。 又静坐了半柱香的时间,大理寺卿唐临携御史台官员以及度支部回到大殿中。 唐临禀报道:“启禀陛下,工部尚书阎大人府邸已全部查清,从地库中搜出大量金银财宝,玉器绫罗,以及房契等物。” 度支部接着上奏道:“唐大人所言之物,皆已点清,财物房契等,共计约白银一千五百万两。” 一千五百万两……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震惊。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 李治听到这个数目,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多少?再说一遍!” 度支部又重复一遍道:“共计约白银一千五百万两。” 李治瘫坐在龙椅之上,仰望着殿梁,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片刻后,他大手用力的拍向桌子,怒道:“朕的大唐国库才三千余万两,他一个工部尚书,竟抵得上半个国库!严查!给朕严查!” 唐临拱手道:“陛下放心,臣定会严查!” 李治点了点头,生气的对百官说道:“这一千五百万两中也有很多与在座一些人有关吧?” 众官员鸦雀无声,与阎立德没有关系的自然是面色泰然,但那些与阎立德有牵连的,早已如坐针毡,冷汗直流。 有定力差的官员直接晕倒了过去。 李治接着高声说道:“你们之中,若是有被迫行贪腐之事的,从实招来,减轻处罚。涉及买卖朝廷官职的,如实招来,可免了死罪。” 此话一出,大殿官员队伍后方便颤抖的走出几名官员,直接跪倒在地上,陈述了罪行。 之后又有断断续续的官员认罪。 但是这些认罪的都是涉及行贿的,涉及买卖官职的无人认罪。 也是,买卖官职乃死罪,就算能免去一死,后半生也不会好过。他们干脆十分硬气,顽固死守,都希望自己能成为漏网之鱼。 所有招供的官员都被交给大理寺处理,依大唐律法减轻处罚。 到这里,阎立德的事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的处理就是大理寺与刑部的事了。明非可以拍拍屁股直接开溜。 见李治还没有退朝的意思,他有些焦急,早朝已经上到接近正午了,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连口水都没得喝,这谁顶得住啊。 可是李治接下来的话让他想骂人。 “阎立德工部尚书之职罢免,工部之事暂由尚书左仆射英国公李勣代掌。 工部筑堤与修陂塘之事迫在眉睫,迁明非为水部郎中,兼钦天监五官平章正,主管此事。 诸位卿家有何异议?” 啥玩意?明非心中像是有闷雷炸响。 李治关于尚书职位的安排他倒不关心,之是让自己当水部侍郎是什么鬼?还主管此事! 也就是说这筑堤和修陂塘的事就全交给他了!未来几个月面临的就是风吹日晒、雨打风吹。 水部侍郎是个从五品的官职,比先前的的五官平章正的七品足足高了两个大阶,纵是如此,他还是不太乐意。 “明爱卿可有异议?”李治见无人应答,向明非问道。 明非立马答道:“回陛下,臣有异议。微臣虽知道筑堤与修陂塘之法,却对于修筑事理一窍不通,将此事交给我定会办砸,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李治轻轻笑道:“无妨,朕知道你的才能,水部及其它各部如有需要,任你差遣,若是夏日大旱未能有成效,拿你是问。” “陛下……”明非苦笑道,“还望陛下三思啊。” 明非的这个表情在各级官员眼中显得十分矫情,升官了还这么痛苦?还是从七品直接升了五品,他们之中有很多人一个小级都要苦苦熬上几年。 欠打,太欠打了,一些官员牙根直痒痒。 李治未理会他的哀嚎,对众官道:“今日早朝耗时良久,朕知道各位卿家也乏了,退朝。” 众官员缓缓退出太极殿,明非一脸忧郁,阎立德是倒了,但自己现在的麻烦却多了起来,要知道,修水利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工程啊。 刚到殿外,张行成便叫住了他。 “明郎中留步。” 他听到张行成的声音,立马替换成笑脸,迎了上去。 “张大人,先前隐瞒之事,在下对不住了,陛下当初非要留我当官,所谓君命不可违啊。” 张行成爽朗的笑了两声,大度道:“无妨,老夫知道你无意功名,先前之事也能理解,老夫是高兴,像你这般才华之士能入朝为官,让老夫实在是欣慰。” “多谢张大人理解,张大人近来身体可好?”明非恭敬道。 “老夫身体还康健,说到这,老夫倒想起来当初答应你之事,前些日子我听闻孙思邈孙道长又回到了京城,你说你意在行医,是否需要老夫帮你引荐一番?” 明非笑道:“多谢张大人好意,我已见过孙道长了,孙道长医术高超,小生望而远远不能及啊。” 张行成大笑了两声,道:“也罢,改日到尚文馆来陪老夫喝几杯。” 明非拱了拱手应是。 肚子本来就饿,因为早晨走的急,没来得及吃东西,刚刚又和张行成絮叨了一番,现在肚子更饿了。 快步朝宫外走去,此时吴叟的马车应该早已在宫外等候了。 但还未出宫,又被长孙无忌这老贼给叫住了。 “老……国舅大人对今日之事可满意?”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道:“好你个小子,还把事情往老夫这里推,事情是你做的,老夫倒成了千夫所指了。” 明非嘿嘿一笑,在早朝上当他说出黄金是长孙无忌借给他的时候,百官就已经把矛头全指向长孙无忌了。 以后阎立德的残余势力应该都会怀恨长孙无忌,而不是记恨他。 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无辜道:“国舅大人是何意思?小臣哪里做错了?” 长孙无忌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你那点小心思倒是细腻啊,能让老夫栽个小跟头,看在你为朝廷除了一害的份上,就不与你计较了,记得把借的黄金还回来。” 黄金?黄金明非是不可能还的,这次帮了他和皇上这么大忙,拿这点酬劳不过分吧? 不过他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打算先拖他个十天半个月再说。 正说着便出了宫门,明非见到吴叟马车,直接以回家为由告别了长孙无忌。 但是刚上马车的那一刻,就又听到长孙无忌的声音:“大男儿当英勇豪气,还是少坐些马车,多骑一骑马。” 明非转头问道吴叟:“坐马车真的会被人笑话吗?” 吴叟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会。” 第051章 送骆宾王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少爷,该上朝了。” 清晨,初夏又在门口敲着门,嘴中轻轻的喊道。 明非听到初夏稚嫩的声音,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窗外,天还没亮,脑袋有些昏沉。 上朝?我一个七品官上什么朝? 不对,我好像已经五品官了,好像是该上朝了…… 这仿佛一个噩耗,撞击在他的脑海中。 不过……上朝的人那么多,少我一个应该没人发现吧…… 只能说初夏是真有毅力,还在不停的敲着门。 他有气无力的喊道:“别敲了,回去睡觉,今日不上朝。” 说完便又倒头就睡。 其实作为工部官员,常年需要在外奔波,很难每天早晨上早朝,所以不上朝其实也没人在意。 再一个,工部官员一直是所有官员中最被人看不起的,甚至还有官员认为工部是一群泥瓦之辈压根没资格上早朝。 这正中了明非的意,不上朝就不上朝呗。 一直睡到日上三杆,宫内也未传出什么动静,好似没上朝也没什么问题。倒是大理寺官员将他先前送给阎立德的一百两黄金送了回来。 他指着黄金对吴叟道:“把黄金搬进库房。” 吴叟一脸疑惑道:“少爷,这黄金不归还给国舅大人了?” 他嘿嘿一笑:“还什么?这是酬劳,搬下去。” 吴叟称是。 黄金刚搬走,长孙无忌那里就来人了,要求明非归还先前借的一百两金子。 明非就像得了遗忘症般,以有要事为由,关门谢了客。 长孙无忌派来的小吏也无办法,只好悻悻而归。 吃过早饭,宫中传来消息,今日到目前,已经有十几名官员被查,全部被压入大牢,罢官抄家。 整个京城的空气中,好像多了一丝愤怒,夹杂着夏日的微热,让人有些难受。 明府的戒备状态刚刚解除,大门一打开,就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拜访。 由于自己花无缺的身份暴露了,所以整个尚文馆已经知道了他原来的名字叫明非。 最先来拜访的就是骆宾王,骆宾王一见到明非就激动的不行,嘴中连连夸赞。 “花兄,哦不,明兄,如今可是堂堂水部郎中,五品大官了。”骆宾王语气中充满羡慕。 明非拱了拱手,笑道:“运气而已,况且这工部的官又不是什么好官,不当也罢。” 骆宾王劝说道:“为兄我知道你无意功名,但是一旦为朝廷办事,无论是否有意愿,定要尽心尽力。” 明非谢道:“多谢骆兄提点,骆兄才华远在我之上,日后成就定远胜于我。” “明兄笑话了,我在这尚文馆中良久,却未谋得一官半职,不像明兄,既胸有墨水,又有筑堤治水之才干。”骆宾王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苦涩。 明非知道骆宾王是个有才之人,但太过于爱惜自己的羽毛,导致最后官路并不通畅。 他安慰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骆兄莫要气馁。” “金子总会发光?明兄的说词真是有趣。”骆宾王苦笑了两声,“我即日便要离开京城了。” “去哪?” “我受道王之邀,前往豫州。”骆宾王答道。 李元庆吗……明非感叹。李元庆是高祖李渊的第十六子,李世民异母弟。 李元庆为李唐王朝立过很多卓越功勋,归附于他倒是个好去处,他此时应该在豫州做刺史。 李世民在位是,为了避免分藩割据势力,所有的宗亲都取消了封地,改而封户,再任以官职。所以一些宗亲大多都去做了地方刺史和都督。 先前他还疑惑,为何骆宾王会是张行成的门客,而正史上骆宾王就是道王李元庆的幕僚。原来是还没到那个时候。 “骆兄且放心去吧,道王乃是贤臣,骆兄定会如意,若是骆兄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直言,我定全力相助。” 随着拜访的人越来越多,明非干脆在府上摆了几桌酒席用来招待。 来访之人大多都是先前尚文馆的学子。阎立德之事还未完全结束,所以目前为止还很少有官员敢前来拜访。 明非与骆宾王两人对酌,也算是送别酒。此时此刻明非都想写一首诗:明非送骆宾王之…… 想想还是算了,没有那个文采。 …… 酒后的明非有些微醺,送走了宾客之后,独自躺在院中的醒酒。 苏海棠端了一碗汤过来。 “公子喝碗汤吧。” 明非道了声谢,汤还是热的,是刚刚才熬的。 “明日便是乞巧节了,公子可有何打算?”苏海棠柔声问道。 “打算?” 明非摇了摇头,乞巧节当天是没有宵禁的,所以那些纨绔子都是三五成群的逍遥快活,趁这个时候好好放纵一番。 他倒是没这些想法,只想呆在家中好好休息。可能是穿越前带过来的懒病,休息的时候哪里也不想去。 “你有想去的地方?”他问道。 苏海棠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明日长安灯会,我想去看看,先前在灵犀阁中,整日忙碌,未曾有过机会。” 明非大悟道:“那明日我陪你一起去。” 说到明日的乞巧节,明非突然想起了书馆的事情,自从书馆扩张已有些日子,不知道王富贵筹办的怎么样了。 他叫来王富贵,询问着具体情况。 扩张的两家铺子已全部按他的意思修缮妥当。一间铺子已与三味书屋合并,已收了六七本文人的小说,可以进行连载。 听书的那间铺子就叫听云阁,以及雇佣了好几个说书老先生。 听云阁内每个屋子以及院子都分别做成了一个说书的地方,前面一个台子,后方摆满了座位。 一间店铺每天可以有四五本书同时开讲。 他打算在乞巧节当天,让这两间铺子开业。 后世商家惯用的套路很多,过节打折,开业促销等等,他都是准备拿过来用用。 他与王富贵交代了具体细节。 “明日开张,三味书屋爆更,把后天的也放到明日来卖。明日听云阁不收门票,所有人皆可免费听书,从早到晚轮流说书的话,一天也能接纳两千人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去买些花灯,明日一定要把三间铺子前打造成京城最绚丽的地方,花多少银子都无所谓。” 如今三味书屋的收入相当的稳定和可观,每天能带来几百两银子的收入,除去成本,那也是大赚。 书屋的事情全部交给了王富贵,王富贵又请了几个能力优异者分别管理三个店铺,打理的井井有条。 第052章 哪个少女不怀春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乞巧节如期而至,无论是明府内还是明府外,所有的女人仿佛都疯狂了起来。 她们纷纷拿出准备了好几日的乞巧果,放到乞巧台上。 稍富一点的家庭都会在院中搭建一个乞巧台,乞巧台周围被各种丝带装饰,随风飘扬,乞巧台上摆满了乞巧果。这代表着向天祈福的诚意。 小丫环初夏手中正攥着几颗乞巧果朝乞巧台走了过去,明非半路将她拦住。 “把你的乞巧果给我看看。”明非坏笑道。 初夏天真的将乞巧果递给了他,没想到他直接撕开乞巧果上包裹的纸,一口将乞巧果吃了。 “少爷……你……” 初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见自己精心准备的乞巧果被吃了,一时间语无伦次。 明非吧唧了一下嘴巴,笑着评价道:“糖放的太多了,你是要齁死我?” 乞巧果很甜很甜,他觉得初夏的乞巧果压根就没有放面粉,全是用糖捏的,一颗吃完,一股腻感直接涌上心头。 “少爷……”初夏十分委屈的看着他,双手攥着衣摆,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明非嘿嘿一笑道:“你为什么这个表情看着我,我只是替牛郎和织女试一试你的乞巧果做的怎么样,还不错,比她们的甜一些。” 说完,他手指指向身后的一群侍女。 这些侍女也都是刚刚被他吃了乞巧果的,正沮丧的窝在一起,敢怒不敢言。 初夏见此状况,小声劝说道:“少爷……乞巧果这个时候是不能吃的……吃了后祈的愿就不灵验了……” 明非将手中剩下的乞巧果丢上乞巧台,笑着八卦道:“你们都跟少爷我说说,你们都祈了什么愿?” 那些侍女一个个都低着头不说话,好像挺生气的,只有初夏缓缓道:“少爷,乞巧节当然…当然是祈求姻缘了……” 祈求姻缘? 果然印证了歌德的那句话,哪个男子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啊。 明非义正言辞的对她们问道:“你们都是我府上的人,你们说,你们是求天有用还是求我有用?” 嗯?所有人都齐齐的望向他。 这就像是一个哲学问题,以她们这十几岁的脑袋瓜子,还真被问懵了。 他哈哈大笑道:“当然是求少爷我有用了,你们放心,吃了你们的乞巧果,你们的姻缘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只要到了十八岁,我一定会帮你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夫君,怎么样?” 此话一出,侍女们眼中都出现一股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们虽向天祈求姻缘,但她们比谁都清楚,这愿望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古代的侍女的姻缘,一般有三种。 第一种,那就是被府中老爷或者少爷看上,鲤鱼跃龙门,不过这种跨阶级的恋情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最后都成了权贵的玩物。 第二种便是和其它男仆或者家丁成婚,这就算是最好的了,最起码能够凑合着过。 至于最后一种,就是被主子卖掉,卖掉之后的生活,姻缘这东西可能就离她们很遥远了。 所以这些侍女都期盼着有奇迹出现,让她们脱离这几种结局。 明非就是这个奇迹,他一向把府上的下人都当作平等的人来看待,这些下人付出劳动,他发薪水,就是这么简单。 当他看到侍女们渴盼的眼神时,他决定要对这些女人负责! “不相信我?”他问道这些侍女。 一名侍女凄苦道:“少爷莫要拿我们说笑了。” 他突然严肃道:“你们放心,到了十八岁,我肯定会为你们安排姻缘,你们若是有相中的郎君,我定助你们团圆,若是看中了别人府上的家丁,也可以告诉我,我去把他买过来。” “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初夏睁着大眼,难以置信的问道。 明非再次点了点头。 这下她们才真的相信,一个个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待侍女们走开后,他又贴到初夏的耳边说道:“等你以后,我绝对给你相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初夏听完,小脸突然红了起来。 虽说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但是她毕竟还小,可能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只是看别人比翼双飞羡慕而已。 此时,苏海棠手中也拿着几颗乞巧果走了过来。 刚才明非对所有侍女说的话,她都听到了,她以前便觉得眼前的男子和其他男子不一样,如今更是这样觉得,眼前的男子简直善良到了骨子里。 这倒让她感觉像是做梦般,自己命运如此坎坷,本已无希冀的后半生,真的会遇到这般的男子吗… “吆,海棠姑娘来放乞巧果了?”明非笑嘻嘻的看向苏海棠。 “公子又在欺负初夏。”苏海棠柔声责怪道。 明非望着她手中的乞巧果,也有了想尝一尝的冲动:“你这乞巧果做的真是精致,可否给我看看?” 苏海棠却是一把将乞巧果背到了身后,笑道:“你以为我会像她们那般好骗?” 明非一愣,被看出来了?年纪大的女人智商果然会高一些。 不待他说话,苏海棠将手中的乞巧果放在乞巧台之上。 然后她拉着初夏就往一旁走去,还小声对初夏嘱咐道:“以后休要听他对你说的话……” 明非有些恼羞:“你以为你说这么小声我就听不到?在背后说人坏话是不道德的…” 罢了,他不打算和这个女人计较。 …… 听云阁已经开张了,他打算去巡视一番,看看王富贵对自己的安排执行的怎么样。 在考虑了到底是做马车还是骑马去,左右犹豫之后,他还是决定骑马,毕竟谁也不想被人瞧不起。 若是做马车,肯定会被人认为是谁家的小姑娘呢。 在吴叟的帮助下,他十分吃力的上到了马背上,左手抓着缰绳,右手拿着马鞭。好不容易上了马,却差点被马的一个后仰甩飞了。 吴叟看到他这般模样,很是惊讶。少爷竟然不会骑马…… 这匹马好像并不喜欢明非坐在它的背上,前蹄在地上轻点,疯狂的左右摇晃。 “快快快快……扶我下去!” 明非手忙脚乱的焦急对吴叟喊道。 吴叟见状,连忙把他从马背上接了下来。 明非忍着胯部的剧烈疼痛,咬着牙对吴叟道:“还是做马车吧,准备一辆马车……” 第053章 仙女啊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坐着马车缓缓往店铺驶去。 他现在是五品官,也算是士人阶级了,马车用了两匹马来拉,如此一来,一路上碰到马车的行人都纷纷自觉的让道,一片和谐。 其实早在李世民时期,就对长安城的交通进行了改制,行人已经有了靠右行走的概念。唐律对待街道秩序的要求很高,所以后世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富家子弟当街行凶的场面基本上不存在,明非也未见到过。 快到书馆的时候,街口突然变得拥挤了起来,马车似乎已经走不进去了,他打算下车行走。 这条街本都是卖墨宝的,十分冷清,但自从三味书屋来了之后,一跃成为了长安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 书是连载的,所以每天都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来这里,自然而然也就衍生出了一种生态。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这条街的书馆就像雨后春笋般一个接一个的出现,都被这巨大的人流量所吸引,仿佛这里成了小说的天堂。 不过他们没有活字印刷,注定了干不过三味书屋。 街道上已经提前摆上了各种花灯,就数自家书馆前最为绚丽,就等着晚上将它们点燃了。 来到书馆前打眼望去,三间铺子中有一间已经并入了三味书屋,所以现在准确来说是两间铺子,一个是三味书屋,另一个便是听云阁。 三味书屋还是那般模样,只是店面中多了好多本书在卖。 他进店随意拿了一份,一目十行起来,这是本写秦朝的书,模仿了三国演义的英雄主义写法,从战国七雄开始写的,写的倒挺好,就是文邹邹的。 正当他看书时,听云阁中有一场书刚好说完,听众从阁中嬉笑的往外走,嘴中作着评论。 “老兄觉得这说书如何?” “简直太妙了,若不是他一天只说一回,我定要在此听一天……” “这大秦演义确不输先前的三国演义,只是不管是书馆还是这说书,一天只有一章,可惜……” “你就知足吧,里面还有其它隔房正说着其它的书呢……” “为兄我一早就都听了一遍,甚是精彩……” …… 明非倒是诧异,自己新开的听云阁真有说的这么好? 他走了进去,由于刚刚那场大秦演义结束,他一进去便直接赶上了下一场。 说书的是个老先生,手中拿着一把折扇,喝了口水。旁边有一小厮报幕:大秦演义今日第一回第五场! 随着一声喝下,全场安静了下来,说书老先生声情并茂,说的的确精彩。 明非听的入迷,在这一场听完后,又去了其它隔房听了其他书。 几场听下来,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突然王富贵急着朝这边跑来。 “哎哟,少爷,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我好给您安排一个上座啊。” 明非意犹未尽的摆了摆手:“无妨,这样挺好的。” 他转而又拍了拍王富贵的肩膀,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听云阁我很是满意。” 王富贵用手抓了抓瘦脸,笑道:“都是应该的,承蒙公子厚爱。” “以后一个月你拿二十两银子。” 什么?二十两? 王富贵呆愣在原地,先前的报酬是每月十两,他已经十分满足,要知道一个县衙小官一年才十两俸禄啊! 二十两,足足翻了一倍。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他不知所措的喜道。 明非心情大好,朝外走去。 见门外的花灯都渐渐亮了起来,他才一拍脑袋想起来,差点忘了,还要陪苏海棠逛街的…… …… 吴叟一直在马车上等候,见主子出来,调转车头准备回府。 明非对王富贵嘱咐了一番后,直接跳上马车往回赶。 回到府中,院中早已热闹起来,府中女子个个拿出针线,围坐在一起,边唠嗑边做着针线活。 这是在向织女乞巧?明非见这一幕差点笑出声。 “你海棠姐姐呢?”他对初夏问道。 初夏将手中的针线一下藏到了身后,生怕明非再捉弄她。 “海棠姐姐正在梳妆呢……” 梳妆?明非朝苏海棠屋子走去,刚走到一半,便见苏海棠也正往这边走来。 苏海棠又穿上了明非设计的裙子,一头秀发披在身后,高挑的身子,走路时手腕处衣服摆动,不时的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在淡淡的妆容下,一举一动牵人心魂。 明非蠕动了一下干涩的嗓子,赞叹道:“海棠姑娘今日真美。” 苏海棠轻笑道:“多少年没逛过灯会了……” 她的声音似乎比往日更轻柔了,从耳朵飘到骨子里,一阵阵酥麻。 如果说以前的明非对她只是有一丝好感,那么此时此刻,他已经分不清这是不是爱了。 他的耳根泛上了一点红,还好夜幕降临,加上花灯的红光,无人能察觉到。 “吴叟,备车。” 他对吴叟吩咐道。 “不用了。”苏海棠笑着打断道,“我们且走着去吧。” 步行?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明非有些担心,以现在苏海棠这个颜值和装扮,一出门怕是要被围得水泄不通。 他吩咐吴叟拉着马车在后面跟着,以防不测。 果不其然,刚走出明府,苏海棠便吸引来了一大群人的目光。 “咦?这是谁家的娘子……” “这……天仙?” “仙女啊……” 一名纨绔更是直接拉过随从道:“快去明府打听一番,此女是何身份,少爷我看上了。” …… 听到这么多赞美,苏海棠倒是皱着眉头轻声道:“应该听公子的,坐马车便好了。” “无妨。”明非说道。 说完,明非便往苏海棠身边靠了靠,示意她挽着自己的胳膊,起初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在明非的执意要求下,她还是缓缓的朝着明非胳膊挽去。 “什么!” “我去!” 众人发出惊呼声。 “他他他他他……是何人?竟让仙女挽着他。” “可恨啊!” 先前那位纨绔见状,一巴掌将身旁的随从扇飞了,牙根咬的直痒痒。 明非是故意的,他虚荣心得到了暴涨,被仙女挽着手走在街上,谁能不飘?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太阳已完全下山,以往此时的长安城已经昏暗一片,街上也无行人。 而如今,整个长安的花灯硬是将一座城给点亮了,一直亮到了天边。 街旁小贩纷纷摆起了夜摊,各种糖果糕点琳琅满目,响起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和祝福声。 前方更是有人玩起了杂耍。 “这位爷,带着娘子出来何不捏一个泥人?” 正闲逛时,旁边一个捏泥人的男子对明非二人吆喝道。 泥人好啊!此情此景可惜没有照相机,那便用泥人代替了。 他将一两银子放到捏泥人的男子铺子上。 那男子将银子拿在手中掂量了一番,喜笑颜开道:“得嘞!小的这就给二位客官捏。” 说着便从身旁泥垛中揪下一块泥,按着明非与苏海棠的样子捏了起来,嘴中还不时的夸赞:“公子好福气啊,娘子生的如此的美!” 见这男子一口一个公子娘子的喊着,苏海棠俏脸通红,正要将手从明非腕处抽出来,却被他一把拉住。 “不要动,再动捏的就不像了。”明非嬉笑道。 每当有人从他们身旁路过,都会投来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海棠?!” 不知是谁,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明非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往声源处望去。 是一个陌生男子喊的。 他从未见过的男子,穿着颇为高贵,一袭白衣,身旁佩着一把剑。 这男子为什么在喊海棠?明非诧异。 而就在这一瞬,明非感到苏海棠的胳膊颤抖了一下。 “这位兄是?”他立刻警觉了起来。 白衣男子身后跟着两名随从,缓缓朝这边走来,开口道:“海棠?真的是你?” 明非目光看向了苏海棠,他知道此人定是和苏海棠有着什么关系。 苏海棠迟疑的转过身来,与白衣男子面对面相视。 “是你?你为何寻到此处来了。”苏海棠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 明非察觉到了她的异常,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对白衣男子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白衣男子笑了笑,“她是我未过门之妻,你说我是何人?” “可是真的?”明非轻声问道苏海棠。 苏海棠站在他身后,小声道:“他叫苏瑰,往日一直威逼我家,想要我嫁与他,我不从,便逃了出来,去了灵犀阁。” 明非听明白了,合着眼前这男子就是一纨绔无赖呗。 有他在场,还能让苏海棠被欺负了? “你都说了是未过门,未过门能叫妻?”明非反驳道。 白子男子苏瑰冷哼一声,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在他们面前缓缓展开,对苏海棠说道:“你可瞧好了,这是你爹亲手写的,将你嫁与我,我在这京城中找了数日,那灵犀阁老鸨说你被人赎走了,四处寻找,没想到在这终于被我找到了。” 明非望着那张按着手印的纸,笑了笑道:“无非是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还竟敢将它拿出来,可笑。” 苏瑰被明非的话惹恼了,生气道:“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明非指了指自己,笑道,“你问问在场的各位,我是何人。” 苏瑰疑惑的看向围观的众人,突然一名书生告诉他道:“这可是工部郎中大人兼钦天监五官平章正。” 第054章 鹊桥仙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你就是明非?”苏瑰惊讶道。 明非先是在尚文馆诗会拔得头筹一举成名,后又智斗工部尚书阎立德,如此年轻官至五品水部侍郎,早已成了长安城中读书人的榜样了。 苏瑰也是听说过他的名号的,也似乎对他有一些忌惮。 苏瑰接着说道:“早就听闻明兄大名,在下苏瑰。 你有所不知,海棠妹妹与我一起长大,自幼便与我有了婚约,不曾想到她竟为了逃避婚约而出离家在此,不知明兄花了多少金将她赎出,我苏某定双倍感谢。” 明非愣了,他们自幼便有婚姻?自己倒成了……第三者? 这些苏海棠从未跟他说过啊…… 感受着苏海棠微微颤抖的胳膊,他疑惑的对苏瑰问道:“若是你待她好,她怎会出逃?” “自古以来,成婚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天下女子都像她这般,岂非乱了套? 不过我对海棠情意已深,此次回去我并不会苛责于她,望明兄成人之美,开个价钱。” 苏瑰的语气中虽有一些愤懑,但能听得出来他对苏海棠还是怜惜的。 也是,在这个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的时代,明非没想到,表面上温柔似水的苏海棠,骨子里竟然有着敢于追求自由的新思想。 但是在这个时代,她是错误的,是叛逆的,倒是眼前的苏瑰显得正义凛然。 明非也是受过新思想教育的,所以他更不打算放手了。 苏海棠皱着眉头站在他身后,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 他笑了笑道:“苏公子,并非我横刀夺爱,只是她心中没有你,你怎可强求,你还是请回吧。” 苏瑰听完有些恼怒,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他松开了握着的拳头,止住了怒气,问道:“明兄果真打算如此做?” 明非没有作答,却是一把牵过苏海棠的手。 这一幕让苏瑰浓浓的醋意涌上心头,拳头又紧紧的握了起来。 周围围观的众人心中也是一阵错愕。 “这白衣男子是何身份?为何敢对朝廷五品命官如此不敬?” “他不是真想得罪明大人吧……明大人可是刚刚为民除害,扳倒了工部尚书的……” “不好说……这人定不是京城子弟,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 明非倒不相信朗朗乾坤之下,对方敢动手强抢,况且这还是在京城。 “你莫非还想动手不成?” 依大唐律令,当街行凶者是会有牢狱之灾的,况且动手对象还是朝廷命官,殴打朝廷命官可是要杀头的。 苏瑰仿佛想到了这一点,将佩剑取下,在众人惊疑之下,一把扔在了地上,对明非说道:“明兄乃是尚文馆诗会头名,所作两首绝句在下也有所听闻。不知你可敢与我比试一番?” “比什么?” 苏瑰话语间充满了自信:“如今正是乞巧佳节,不如就一人作出一首诗来应景,在场如此多学子作证,若是我输了,便从此不再打扰你与海棠,若是你输了,便将她归还于我。” 明非忍不住笑了出来,对方这不是在自讨苦吃? 苏瑰也是轻笑道:“你莫要高兴的太早,我倒是要会会你这京城第一才子,看看你是否浪得虚名。” “乐意奉陪,你先来吧。” 明非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围观的众学子突然都兴奋了起来,明非先前的那两首诗他们都读过,并且钦佩不已。如今能看到明大才子当场作诗,真乃万幸。 苏海棠被明非安抚了一番,情绪渐渐平定了下来。 苏瑰左右顾盼了一番,嘴中说道:“当年曹植七步成诗,我苏瑰虽不能七步,但十步也足矣。” 说完,他便缓缓的卖出步子。 周围众人也是忍不住屏住呼吸,细数了起来。 “一步……” “两步……” “三步……” …… “七部……” 明非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说是只走十步便成诗,但这一步也太慢了,苏瑰走一步的功夫,他能走出十来米。 “十步!” 苏瑰停住了脚步,对众人拱了拱手说道:“献丑了。” 说完便将所做的诗读了出来: 棋满星河菡萏天,谁家欢笑惹红颜。 银针穿丝天乞巧,梦里佳期又一年。 “好诗啊!” 围观的学子听完之后皆拍手称好,他们本以为这白衣男子只是耍嘴皮子功夫,没想到还真有两分学问。 况且这是十步成诗,能写成这样,在场的众人都莫不能及。 “这下明大人难办了……” 有人摇头小声道。 当初诗会之中每首诗可是有着一炷香的时间,作出的诗虽好,确是精雕细琢而出的。 如今只是在十步之内成诗,时间之短,其难度可比诗会要高太多了。 苏瑰见众人反应,一股超然的自信油然而生。 苏海棠听完这首诗后,玉手紧紧抓着裙摆,心里再度担忧。 明非站起身,摇了摇头笑道:“苏公子十步成诗,这速度着实慢了一些啊。” 嗯?什么?! 众人听完这句话皆是震惊之色。 十步还慢?! 就是找尚文馆的才子骆宾王前来,也未必能做到啊! 苏瑰嘲讽道:“明兄也未免太狂妄了吧,你诗会所作的两首诗虽好,不过你可要弄清楚,十步之内你可写的出?” 明非笑道:“无需十步,当初曹植七步成诗,我比他少一步,六步便可。” “什么?!六步?” “不可能的……” 众人就像听了个笑话,六步只是眨一眨眼的功夫啊,要想写出一首诗,完全不可能。 苏海棠拽了拽他的衣袖,担忧道:“公子,苏瑰自幼便习墨,其文笔异于常人,你可要小心了。” 明非将苏海棠的玉手握于双手之中,温柔道:“放心吧,公子我也非等闲之辈。” 这一幕就像是一根刺,扎进了苏瑰的眼睛里。 “那便请吧。”苏瑰冷声道。 明非朝众人拱了拱手,将衣袍甩向身后,,迈开了步子。 “一步……” “两步……” 众人心中开始默数。 明非此时肯定不是在作诗,只是在脑海中搜寻,要在众多的七夕诗词里挑一挑。 刚走到第五步时,他戛然而止。 众人纷纷一怔,露出狐疑的神情。 “明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停住了?” “难道是……他放弃了?” 苏海棠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 哪知明非突然转过身对众人说道:“我刚刚说错了,六步太多了,五步便可。” 众人一脸震惊。 “这这这这……这就作好了?” “这也太快了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间不可能有如此禽兽……” 苏瑰神色一变,咬牙道:“既然如此,明兄便将所作之诗告诉我等吧。” 明非嘴角上扬,缓缓道: “此诗名: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 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寂静,全场寂静。 一旁小摊上甚至有人急忙的拿出纸笔,将这首诗快速的记了下来。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这首诗之中。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些人喃喃道。 “实在是好诗啊……” 凡是懂得一些诗词的学子,此时都长大了嘴巴。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仅仅是五步,就能做出如此绝妙的诗。 苏瑰听完之后,震惊两个字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了,应该是惊骇,满脸的惊骇之色。 …… 短暂的沉默之后,众人终于反应过来,齐齐的对明非夸赞。 “明大人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 “不,应该是大唐第一才子啊……” “五步成诗,简直佳话……” …… 明非对苏海棠淡淡笑道:“这首诗是我作与海棠姑娘的,不知海棠姑娘可否喜欢?” 苏海棠被他当众这么一说,立马面色通红,一直红到了脖子上,满脸的羞意。 他转而对苏瑰问道:“苏公子觉得这诗如何?” 不知是醋意还是怒意,苏瑰紧咬牙关未说一句话,捡起地上的佩剑,冷哼一声,便领着两个随从匆匆走了。 “这就走了?” 明非朝远处调侃道。 苏瑰一走,众学子纷纷围了上来,与他打着招呼。 “明大人,家父是礼部员外郎,在下久仰大人,可否请大人到府上一坐?” “大人,在下……” “大人……” 明非见好不容易通过一首诗营造出来的浪漫氛围,被这群人一下就给闹没了。 有些不悦。 这么群人围着,还怎么陪苏海棠逛花灯? 见驱散不开,他灵机一动,对众人道:“大家莫急,今日本是乞巧佳节,我听闻三味书屋中待会儿会放出一大祈天灯,祈天灯之上有绝世佳词,各位莫要错过啊!” “真的?大人所言当真?” “当真。”他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样一来,众人才罢休,陆续朝三味书屋奔去。 刚才所说的祈天灯就是自己先前所做的那一个,已经拿到三味书屋去了,作为书屋晚上的压轴戏。 祈天灯上还题着诗词青玉案呢。 旁边捏泥人的男子早已将泥人捏好。泥人正摆于摊上,这捏的正是明非与苏海棠牵手时的样子。 “大人觉得如何?” “甚好。”明非小心的拿起泥人。 第055章 你会娶我吗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在这个热闹的节日里,在这个充满文学气息的社会,一首绝妙的诗词,足矣让文人们欣喜若狂了。 明非的鹊桥仙一出,纷纷朝周边扩散了开,一传十十传百,他的五步成诗也是一个接一个的轰动了各大学府、酒楼甚至那些风花水月的场所。 一个个学子都怀着复杂的心情欣赏着这首诗。有钦佩,又嫉妒,有憎恨。 “细数历年乞巧节的佳作,这首诗无一能及啊……” “五步成诗?我倒不太相信,莫不是这些人传的太神了些……” “此诗一出,以后乞巧节便无人再敢作诗了……” “又如此才人在世,我等再无出头之日啊……” …… 这首诗别人如何评价,明非不太关心,毕竟这些都不是自己写的,都是拾人牙慧的做法,他内心深处未免还有一些不好意思。 他此时与苏海棠倚在一栏杆处,他急切的想弄清楚苏瑰的身份。 苏海棠也是被苏瑰的到来惹得毫无兴致了。 虽然明非给她作了首浪漫的鹊桥仙,表达无限爱意,但心里埋藏已久的负面记忆被一下扒了出来,也是心绪难平,不是很好受。 “苏瑰是何人?” 在二人沉默了良久之后,明非忍不住率先问道。 苏海棠咬了咬红唇,犹豫了片刻,缓缓答道:“我与他本是同一脉,却在几代之后地位相差悬殊,父亲大人想攀附于他家,重振我们这一脉,便在年幼时便与他家立下婚约…” 同一脉?明非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都姓苏,原来是同一宗的不同分支。 在不同分支中总有风光的也有没落的,这是个很正常的现象。 他轻搂苏海棠细腰,将袍子脱下来披在她肩上。 细问之下,苏海棠一一道出了原由。 她与苏瑰皆为隋朝宰相及四贵之一的苏威之后。已历经四代。 苏威的儿子苏夔一脉始终旺盛,孙子苏勖,也就是苏瑰的父亲,乃是大唐十八学士之一,文学上是与于志宁齐名的人物。 苏瑰之父苏勖本是唐太宗李世民四子秦王李泰的门客,多年来效忠秦王,为《括地志》的主要编写者之一,之后受到李世民的极大赞赏。 后来娶南康公主,也就是苏瑰的母亲,拜为驸马都尉,更是风光无限。 而苏海棠支系这边,乃是苏威之子苏季的后人,到她父亲这一代家底已早已败光。比起驸马爷苏勖,相差甚远。 她父亲苏澄便想着通过她与苏瑰的联姻,来重振家门。 所以自幼便立下婚约,约定苏瑰与苏海棠的婚事。苏海棠的父亲从小将她培养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闺中秀女,逼迫她处处迎合着苏瑰。 恰巧苏瑰对她一往情深,见已经到了成婚的年纪,便步步紧逼。她急切之下,便离家而走,投靠了灵犀阁,凭着一身琴艺混口饭吃。 “你父亲为何要那样对你?”明非问道。 “这也不能全怪我父亲……”苏海棠却还在为处处逼迫自己的父亲辩解。 明非叹了口气。 还好如今苏瑰父亲苏勖与母亲南康公主已经死了,苏勖生前虽然名声在外,但未得爵位与实权,所以到了苏瑰这里,顶多能算得上是富贵之家,在朝廷上已没有任何地位,连宗室都算不上,不足为惧。 倒是苏海棠所说,苏瑰并非纨绔,从小饱读诗书,才能卓越,在下一次恩科中必能高中。 “你对苏瑰有意?”明非轻声问道。 苏海棠握住明非在她腰间的手,柔声道:“公子会娶我吗?” 他正要回答之时,便听得三味书屋那边传来人群的哄闹声,哄闹声中,一个一人大的祈天灯缓缓升起,灯面白纸之上题着一首诗青玉案——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祈天灯便是明非先前所作,这诗也是他先前所题。 祈天灯之下,众多学子高仰着头,注视着这一幕。 还未从五步作成的鹊桥仙中回过神来,便又出了一首青玉案。 “不得了不得了,苗掌柜,这诗是何人所作?” 一学子问道书屋掌柜王富贵。 王富贵嘿嘿一笑,答道:“这当然是我们家少爷杨过所作了。” “杨过……” 众学子惊叹,前有明非,后有杨过,简直是二人便占据了这京城文学界的半壁江山。 这青玉案完全不输先前的鹊桥仙,特别是那句“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将这七夕相会的意境写的情意满满。 “这两首诗你可满意?”明非笑道。 苏海棠莞尔一笑,附于他怀中,轻轻点了点头。 …… “明兄!” 突如其来的喊叫,将明非刚酝酿的气氛给冲了个干净。 寻声望去,是周奇与林杨二人。 这两个羔子,这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明非心想。 苏海棠见来了人,连忙从他怀中挣脱了开。 “咳咳…”周奇走进一看二人的情况,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林杨也是直接拉着周奇准备转身就走,却被明非叫了回去。 “你们两个这些天做什么去了?” 周奇笑道:“我与林兄这几日一直在研究这水桶格物之事。” 明非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在他们二人面前装了个比,通过竹筒的容积来推出竹筒中水的重量,没想到让他们困惑了这么多天。 “弄明白了?”他问道。 “没。”周奇摇了摇头。 林杨突然兴奋道:“你改天给我们讲讲呗!” “ok,没问题。”明非做了个ok的手势,虽然他们看不懂。 林杨也学了起来,模仿道:“哦开!” 两人勾肩搭背就要走时,突然回头弱弱的问了句:“喝花酒?” 不过在看到苏海棠面色之后,非常识趣的溜了。 气氛被打断便不可重来,天色渐晚,吴叟已赶来了马车。 将苏海棠送到车上,缓缓回到府中。 …… 府中,明非端了盆水来到院子里,地下头看向水面,水面除了一轮弯月,还有自己的脸。 这张脸陌生而又熟悉,与这张脸已经相伴快两个月了,每天起床早已习惯了这个样子。 脑海中那张前世伴随着自己二十多年的脸庞竟逐渐的模糊了。 这个世界有爱自己的老爹,好兄弟周奇与林杨,精明能干的王富贵,憨厚的牛二,懵懂的武珝,身边还有佳人苏海棠相伴。 为李治预测了未来,教了周奇林杨格物之法,也告诉了孙思邈师徒二人后世医学。 但这一切都感觉极其不真实。 他总觉得很难有归属感,只是呆呆的望着水里的月亮。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个世界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记得他。 外面是喧闹的,他的心却莫名的孤寂,情绪就像一个气球,平日里平稳无事,在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砰的一下全部喷涌出来。 他低着头望了望自己的双手,这本是一双做音乐的手,弹曲子的手,握钢笔的手,如今却是白皙稚嫩,未经风霜。 他本身是有音乐梦的,也想把自己的音乐带给大唐的人,只是后来开了书馆,做了官,虽说离天下黎明更近了,但离自己的音乐梦越来越远了。 人生的路是无法预料的,不像小说那样,能围绕着主线一直走下去。 真正的人生有太多不确定性。就像当初说了不做官,如今却是五品书部郎中。 他孤寂。 他突然打算在三味书屋的旁边再开一个铺子,叫做听音阁。 只有音乐,才能让他有依恋,有归属感。 “公子这是怎么了?” 苏海棠轻步走了过来,见他对着一盆水发呆,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将眼中的湿润抹掉。 “我思家了。” “思家?”苏海棠疑惑道,“公子的家不正在这里吗?” 他摇了摇头,笑道:“我的家原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的一切与这里都不一样。” “公子不是大唐人?” 明非并未说话。 苏海棠又接着柔声道:“那公子为何不回家看看?” “回不去了。”他落寞道。 “不在大唐吗?” “不在,我要说我来自未来你信吗?” “未来……”苏海棠喃喃道,“未来是何物啊?” “算了。”他苦笑了一声,“对了,今日你问过我一个问题,我还未回答你。” 苏海棠一怔,她以为明非已经忘了,没想到又被提起。 她假装道:“什么问题?” 明非笑道:“你不记得了?不记得那便算了。” 说完准备转身离开。 苏海棠却是气的跺了一下脚,一脸嗔怪。 明非见她生气,突然一脸严肃的回答道:“放心,我定会娶你,只是……如今还早了些。” 苏海棠虽然已经成年,但明非觉得自己刚到这个世界上,一切都还未熟悉,如果贸然成婚,好像不太好。 老天能让他穿越过来,万一哪天又心血来潮又让他回去了呢?那苏海棠岂不是守活寡? 穿越都能发生,便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了。 第056章 人命如草芥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乞巧节悄然而过,但是整个京城都好似还在昨天一般,到处吵吵闹闹,喜气洋洋。可能是都还没放纵够,想努力的抓住节日的尾巴。 经过一夜的发酵,鹊桥仙和青玉案两首诗已经传遍了京城,各学子争相传颂赞扬。就连明非的成名地尚文馆也成了文人趋之若鹜的地方。 明非当之无愧的被称为了京城第一才子。 新开的听云阁首度成名,杨过已跃然被写入了京城文学界学子心中的才子榜单。很多人都好奇,这杨过是何许人也。 学子们甚至猜测他是否和大儒杨师道有关系,以至于有几人贸然闯进杨府,结果被告知杨过与他们并无关系。 古代文人对诗词歌赋的追求让明非钦佩,不过他并不关心,他眼下正愁着如何处理这满院子的人。 由于昨日他给了众丫环侍女们一个承诺,也就是入明府之后的包分配问题。 明府三倍的工钱以及包婚姻包养老的事情昨夜在仆人圈子里可是炸开了锅。 府上的这些侍女丫环一大早便将自己的家眷以及朋友都叫了过来,祈求明非让她们在明府做事。 明非望着满院子的人有些头疼,足足有二十多个人,大多都是十四五岁的丫头,衣衫褴褛,甚至还有穿着破旧男装的。 这些人一个个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咱府上哪里需要这么多人呦!”吴叟站在原地也是一脸的无奈。 小丫环初夏悄悄的凑到了明非身边,搓了搓衣袖,指着人群中一女子小声说道:“少爷……这是我的姐姐,少爷能收下她吗?姐姐只要是家里活啥都能干…” 明非朝她指的女子望去。这女子身上的衣衫已经打满了布丁,一直拖到膝盖,穿的应该是她母亲的衣服。全身骨瘦如柴,只有一双眸子十分清澈。 他犹豫了片刻,无奈摆了摆手,对吴叟说道:“都留下吧,给她们安排事情做,工钱和其他人一样,给每个人做两件衣裳,每人发三两银子捎回家去。” 见众女如此高兴,明非对她们吩咐道:“以后不许再带人过来了,府上已经装不下了。” 初夏也是高兴的蹦了起来,嘴上奉承道:“我就知道少爷肯定会答应的,少爷可是京城最好的少爷了。” 明非没有理会她的奉承,明府哪有那么多事做,先前那么多丫环都整天游手好闲的…… …… “不好了,吴总管!”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家丁跑了过来,见明非也在场,急切的禀报道:“少…少…少爷也在,翠儿丫环昨夜在…在马棚中产子……死了。” “什么?!”明非一脸震惊,在马棚中产子死了?还有这种事? 他连忙朝马棚方向跑去,吴叟紧随其后。 刚到马棚,他便看到有一个丫环躺在马棚之上,静静的躺在那里,已无任何血色,一片青黑,面露痛苦之色,肚子高高垄起。 明非见状,一下弯下腰呕了出来。 身后众人也是纷纷转过头去,捂着嘴巴。 “快……快叫大夫!” 明非拍了拍胸脯,虽两世为人,但是见到死人还是头一次,而且还是大着肚子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早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吴叟连忙朝外跑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领着一大夫前来。 大夫搁下药箱,匆匆来到马棚前,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丫环,便摇了摇头,走了过来对明非拱了拱手,道: “大人,不知此人是……” “府上的丫环。”明非急切道,“你莫要废话,怎么样?还有救吗?” 大夫先是一怔,摇了摇头,道:“她早已亡了好几个时辰,肚子里的孩子也无救了。” 明非一下瘫坐在地上,对于人命很是看重的他来说,有些接受不了。 这就死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没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啊……这丫环才十五岁,这个年纪怎么生的下来孩子呢…… 吴叟给了大夫点银钱,大夫走时心里还在疑惑:这只是个丫环而已,为何还要请我来? “怎么回事!” 再回过神来之后,他对众人质问道。 吴叟答道:“少爷,翠儿丫环在入府时还未看出身孕,没想到……是老奴失职……” 明非有些愤怒:“可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在场众人无一敢说话的,皆低着头不敢动弹。 “昨晚是谁当值?” 他再次愤怒道。 都说十月怀胎,翠儿丫环至少怀了有七八个月了,来到明府才不到一个月的事,所以是怎么怀孕的,确实难查。 不过昨夜当值的人该死,拿着比别人家高三倍的工钱,竟还在玩忽职守! 若是当时能够及时发现,怎么会出现这一尸两命! 此话一问出,便有一家丁哆嗦着往他跟前走着,走到他面前突然扑通一下就跪下了,额头埋在地上,颤声道:“少……少……少爷,是小的当值……” “你昨夜在干嘛?”明非厉声喝问。 这一喝,让这个家丁裤子瞬间湿了,一股尿液渗到了地上,嘴中哀求着:“少爷!小的昨夜睡着了,少爷恕罪少爷恕罪啊……” 说完头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刚磕几个,便见了红。 对于这种关乎人命的事,明非并没有打算因为他的求饶而放过他。 “不要磕了。”明非阻止道。 转而问道吴叟:“按家法应当如何处置?” “杖五十……” “太轻了。”明非冷声道,“打五十板,把工钱结了,让他走。” “是。”吴叟应道。 明非看着吴叟好像没事人一样,也是,丫环的命在他们看来压根就不是命。 别的府中,丫环死了草草埋了就是,谁能想到他却发了这么大火。 他继续对吴叟吩咐道:“你也有罪,为何当日召入府中的时候未发现有身孕?罚你半年的俸钱。给她家中十两银子安葬。” “老奴这就去办。” 丫环和家丁们第一次见少爷发火,都吓坏了,就连初夏都站在一边一动不敢动。 苏海棠闻声赶了过来,了解缘由之后,柔声安慰:“公子莫要气伤了神。我知道你很在乎人命,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莫要再动怒了。” 他叹了口气,对众人严厉吩咐:“以后若是在十八岁之前敢怀身孕者,直接赶出府。昨日我便说过,十八岁之后若是想找夫君,我定会助你们,但是十八岁之前,绝无可能。” 众人连忙称是。 他一想到这件事就气难平,好在有苏海棠替他按揉着脑袋,才舒缓了许多。 …… 吴叟在处理好这一切之后,写了一封书信,偷偷派人送入了皇宫。 明非的眼线早已注意到这一幕,但是却并未阻止。他觉得这样也不错,历代皇帝对臣子都有控制的欲望,吴叟既然能被李治看重,必定有一些本事,有时候办事方便得多。 两仪殿内,李治正与国舅长孙无忌、监国大臣高季辅商量国事。 一太监进入殿内将吴叟送的纸信交给了李治。 李治翻开纸信,与长孙无极、高季辅二人看了起来。 这纸信之上详细的记录了这些天来明非的一举一动。当然,有些事情明非是并未让吴叟知道的。 “此子为何要为了一个下人之死如此动怒?”长孙无忌看完之后,疑惑道。 高季辅却摇了摇头:“说明他内心极善,不会草菅人命。” 说完便拱手对李治道:“恭喜陛下,陛下看人之准,让老臣佩服。” 李治被夸,瞬时喜上心头,笑道:“看来朕确实没有看走眼,能对一下人如此,以后得了高官,对民便也能如此。” “恭喜陛下。”长孙无忌也应喝道。 不过话题仅仅出现在明非头上一会儿,便又回到了正题。 “方才说到,朕欲招武氏入宫,你二人觉得如何?”李治忐忑道。 他作为皇帝,却对这件事毫无把握。 长孙无忌这个老狐狸,倒是狡猾得很,并未直面回答:“回陛下,此乃陛下家事,臣不好过问。” 倒是高季辅严肃了起来,对李治训诫道:“陛下,先皇临终前命老臣监国,老臣便直言了。 武氏乃先皇所封才人,乃先皇嫔妃,陛下怎可违背天地人伦。 况且先皇丧期刚满一年,陛下便行此事,未免是对先皇不敬,是为不孝啊。 老臣反对。” “你!”李治有些生气,却难以反驳。 “罢了罢了,退下吧。”他摆了摆手。 “臣告退。”高季辅接着道,“望陛下莫要再提此事。” 高季辅出言如此犀利,李治倒也没什么办法,人家毕竟是先皇留的辅政大臣,位居中书令,实际上权利的掌控者,自己现在并没有实权。 所以被训斥就训斥了。 他主要是想试探一番,想看看这两位元老是什么态度,并没有真正下决定。 可是这情况真的如他想象的那样,非常之糟糕。 高季辅是百官的镜子,他态度如此坚决,百官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长孙无忌与高季辅走后,王皇后从幕帘之后走了出来,安慰道:“陛下莫要心忧,若是真的想念武氏,就去看看她吧。” “当真?”李治惊讶道。 王皇后贤惠的帮他轻轻的捏着肩膀:“奴婢当为陛下分忧。” 第057章 村民的感激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这天起的很早,并不是自己醒的,而是被府中的下人们吵醒的。 太阳刚出来,外面的说话声便叽叽喳喳的不停,以前还好,下人不多,自从添了这么多人口之后,越发嘈杂了起来。 他一气之下,衣服还未穿好,便打开了房门,对下人们吼道:“以后我起床之前莫要大声说话!违者罚一个月工钱!” 此话一出,府中的声音瞬间小了起来,一个个都绕着他的屋子走。 一个挑着两担水的家丁硬是气喘吁吁的多绕了一百步。 明非看见这些人突然这么听话倒有些奇怪,他们平时可不是这样的,可能是之前因为小丫环翠儿的事发了一次火,大家才意识到,少爷真的会发火。 明非突然觉得这样挺好,以前对这些下人太仁慈了,以至于一家之主的话都毫无威慑力。 “少爷……你的裤子……”小丫环初夏站在门前,一双小手一下子捂住了眼睛。 嗯? 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歪日,睡衣滑落了一半,生气之时半个身子都在外面…… 还好……关键的地方没有漏…… 连忙将衣服穿好。 见他的囧样,初夏咯咯的笑了出来。 明非恼羞道:“还笑,去给我打洗脸水去。” 说完他便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再次出房门之时,已然是翩翩少年。 这水部郎中已经当了好多天了,夏日已经到了,过两天该去工部操心一下筑堤和修陂塘的事了,但今日他打算上山回老家去。 好久未见到武珝了,之前下山后也没好好告个别,他想去交代一下。 他吩咐下人准备马车,带上了换洗衣物,准备出发,打算在山上住上一天。 “公子准备去见见武姑娘了?” 正准备上马车之时,苏海棠穿着长裙走了过来。 明非一怔,这苏海棠自从打乞巧节之后,天天穿他设计的裙子,天天穿,换着款式穿,这谁顶得住。 等等!苏海棠肩下为何挎着一个小包袱? “海棠姑娘要和我一起上山?”他疑惑道,他并不是不打算带苏海棠的,只是山上比起府中,条件简陋的多,所以只打算独自上山去。 但是苏海棠却问道:“公子不打算带我去?” 明非一笑,答道:“这府上过的好好的,为何要上山去遭罪。” 苏海棠柳眉一横,咬了咬唇,道:“你莫不是怕我坏了你们的事?” 明非一拍大腿,吃醋了,又吃醋了。女人的心思是真的深…… “我……我这是上山与武珝道个别,你想到哪儿去了。”他连忙解释道。 “那你为何不带我一同去?” 明非长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来来,上马车,咱们一同前去。” 上马车之后,苏海棠好像依旧是有些不悦,明非疑惑:“你怎么了?” 苏海棠小声道:“你是不是不想带上我,若是不想带我去,我便下车。” 啊? 见她生气,明非可是解释了将近半个时辰,解释自己为何不带她上山的原因,终于哄好了。 不过令他惊讶的是,以前的苏海棠一直都是贤淑温柔的,如今怎么有点小性子了? 可能这就是爱吧…… 两人在马车上颠簸的上了山。 半月未回来过,好像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林间小道已经长满了杂草,要不是他熟悉路,都不一定能回得去了。 好在牛二还是那个牛二,村民们还是那些村民,见他回来,一个个都格外的热情。 牛二随着马车和他熟络的交代着田里稻子的事。 虽然路上的草长满了,但是家门前却没有一根杂草,就连门前的石桌都是干干净净的。 “牛叔,这是你帮我打理的?”他诧异道。 牛二憨厚的摸了摸脑袋,点了点头。 明非马上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就要塞到牛二的手里,可是牛二却是万般推搡,死活都不肯要。 犹豫了片刻之后,牛二支支吾吾的对他说道:“公子,不,应该是大人,俺家娃子也不小了,俺想让他读读书,可是俺们都是粗人,没那个本事……” 听完这话,明非瞬间明白了,也有些羞愧,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却不知道如何感恩。 他愧疚道:“原来是这个事,牛叔还是叫我公子吧,莫要叫我大人。你儿子叫什么名儿?” 牛二喜笑道:“俺家娃儿没大名儿,俺们一直叫他牛蛋儿,公子是读书人,能否给他起个名?” 明非思索了片刻,喃喃道:“俯首甘为孺子牛……不如就叫牛子儒吧。” “牛子儒…牛子儒…”牛二喜不自胜,不停的念叨着这个名字。 明非见他如此高兴,心里也是舒坦:“子孺,子儒,希望他以后当了官…也能如名字般,甘愿做百姓之子。” “做……做官?”牛二好像感觉自己听错了,“公子说俺娃子能做官?” 明非点了点头,笑道:“我过几日便会让人在村里修建学堂,以后村里的娃子我都会好好待他们,为他们谋一个好出路。” “当真?” 明非再次点了点头。 牛二见他肯定,像是疯了似的突然跪在地上,对他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明非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拉起:“牛叔这是为何!” 牛二一个糙汉子竟然直接哭了,哭的那叫一个涕泗横流。 嘴中感激道:“公子若是真能让村里的娃子出了头,俺们给你做牛做马都成,这几个响头算作甚,让俺死了也值当!” 听完这番话,明非心里波涛汹涌。 在这个时代,农民想翻身可太难了,读书是个很奢侈的东西,普通农户一年收成交完租子后,还剩多少?喂饱家人都困难,更别说读书了。 所以寒门永远是寒门,王侯将相永远是王侯将相。 但是他的一番话,让牛二彻底感觉到了翻身的希望。这件事也许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却是改变了一个村子的命运。 这么想来,牛二的反应倒也不算夸张了。 “牛叔放心,我说到做到,我一定都让村子里的娃子都有书读,以后都有机会当官!”他安慰道。 “俺代村里其他人谢谢公子了。”牛二十分激动。 明非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在他临走前,明非还是将那些银子塞到了他的口袋中。 牛二刚走,苏海棠便掀开了马车帘,柔声道:“公子又做了件好事。” 明非嘿嘿的笑了两声。 苏海棠接着叹道:“有时我倒觉得,公子上辈子应该是个菩萨。” 明非此时心暖,将苏海棠从马车上接了下来,将马拴住,打开了屋门。 正准备烧口水解个渴却听到了门外哗啦啦的动静。 “怎么回事?” 他疑惑,苏海棠同样是遗憾。 走到门外,只见村子里的村民全部都赶了过来,一个个手中提着鸡,拿着鸡蛋,往这边来。 村民们走到屋子前,纷纷将手中的东西塞到他家中,然后一个个齐齐的跪了下去。 “你们这是做什么啊……”明非有些无奈,这些村民就是太朴实了! 将村民都从地上拉了起来,解释道:“各位莫要这样,我是晚辈,再说各位叔伯对我那么好,我为大家做点事是应该的,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给自家孩子补补,这鸡还要留着下蛋呢。” 牛二却解释道:“公子就收下吧,这是俺们的一点心意,俺们实在没有什么可送的,你收下,俺们心里安一些。” “是啊,公子乃是俺们的恩人啊,收下吧。” “公子若是不收,俺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 见村民们如此坚持,明非也无奈,只好收下。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的办学堂,没想到引来了村民如此大的反应,他深深感受到了社会底层人民想要翻身的愿望。 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大唐并不富裕,尽管经历了贞观之治,马上要进入永徽之治,但京城的农村尚是如此,那么其它地方的农村岂不更是这样? “各位叔伯放心,这些事包在我身上了。”他对众人说道。 村民们又是一顿感激涕零。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转而说道:“各位叔伯,我现在乃工部水部郎中,掌管水事,我知晓京城及周边即将会有大旱,各位叔伯一定要注意啊。” “大旱?”众人一惊。 牛二瞬间慌了,急切问道:“公子所说当真?” 要知道,庄稼是他们的命啊,若是发生大旱导致欠收,那是要饿死人的! 明非答道:“当真,不过各位即日开始,需在自家门前修一陂塘,各位可以两三家合起来修,陂塘中蓄满水,大旱来时,用塘中水灌溉。” 见众人疑惑,他又将如何修陂塘,陂塘是什么样子的,作用是什么,又详细的介绍了一番。 村民们恍然大悟,旱灾旱灾,可是要命的灾难,他们急切的告别的明非,迫切的想回到家动工。 这陂塘还需挖上几日,生怕迟了之后,自己一家人因此吃不饱饭。 明非皱着眉头看了看自家的稻田,稻苗也是郁郁葱葱了,不知它们如何度过旱灾…… 牛二仿佛看到了他的心思,拍了拍胸脯:“公子放心,公子的田,俺们包了,会帮公子修一个陂塘,公子在外做大事,莫要为这些事担忧。” 第058章 心意已明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一回到山上,空气清新了许多,温润凉爽,全身的毛孔都好似张开了,十分惬意舒适。 晚上躺在木床上,听着外面的鸟叫声,他倒有点想念老爹了。 老爹走了那么久,不知道现在在做什么,没有老爹在身边,独身一人总缺乏一些依靠。 虽说自己现在已经独当一面了,但也只是个二十的孩子而已,在后世是连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孩子。 表面上当官开府,十分成熟,但实际上内心还是无比弱小的,做事凭着一股冲动,没有过深谋远虑。 当初怕做官怕步入世俗就是这个原因,社会很复杂,特别是这个皇权至上的朝代,哪怕走错一步,可能就会步入万丈深渊。 先前得罪阎立德的时候,心里有很多畏惧,但是李治与长孙无忌逼迫,只好硬着头皮往前上,还好成功将仇恨引导了长孙无忌那边。 否则早就被阎立德一派反扑了,都是久混官场的老油条,死士都不知道有多少个,想要弄死自己这个小蚂蚁可太简单了。 丫环翠儿在马棚中难产而死,除了自己,没人把她当过人,自己的愤怒还可能会成为别人的笑柄,一个下人而已,死了真的无所谓吗…… 或许自己这条命,在李治眼里,在长孙无忌眼里,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也是和翠儿一样的,脆弱无比,哪一天若是死了,那就死了,毫无波澜。 躺在这熟悉的木床上,思绪万千。 他下了床,来到桌前,拿起笔写了一封书信,是放在屋子里留给老爹的。万一老爹哪天回来,看着空空的屋子,还能找到自己。 武珝应该明日就会来了,因为白天在山上看到了武珝的丫环灵儿的小脑袋。这家伙肯定是来打探情报的。 “公子还未睡?” 苏海棠端着茶水走到了他的房间,将茶水放在桌上。 明非停下笔抬起头:“你不也未睡?” 苏海棠读着他手中的信,柔声问道:“我还未曾见过伯父,伯父如今在何处?” 明非摇了摇头,答道:“我也不知道,老爹怪得很,连我都捉摸不透他。” 苏海棠轻笑了一声,倚身坐在他身边。 “夜深了。”他将书信封好,放在桌上,用砚台压住,伸了个懒腰,“困了,该歇息了。” 苏海棠却还是睡眼惺忪的依偎在他身边,他笑道:“怎么了?今晚想和我一起睡?” 苏海棠听他这么说,一巴掌拍在他的胸脯之上,站起身来:“我可是玉洁冰清之人,怎可便宜了你。” 说完便出了房门,朝自己房间走去。 明非嘿嘿一笑,其实这夜黑风高的夜晚,真能做些什么,况且两人两情相悦,也没什么不好。 不过自己可是穿越的天选之子,若是在小说里是要成为男主角的,作为男主角,当然要有一些作为男人的坚定毅力。 第二日,一大早就被吵醒了。 和在府中一样的感觉,只是在府上是被侍女丫环们吵醒的,在这里,是被林中各种各样的鸟给吵醒的。 都是一样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吃了东西,他拎着猎刀,想去林子里转转,好久没去过林子了,野兔的滋味都忘了。 那时候天天吃野兔,都吃腻了,现在倒还有些怀念。人有时候就是这么下贱。 “我看公子是想去找武姑娘吧。” 苏海棠睁着水灵的眸子,对他问道。 “去找武姑娘?”明非觉得苏海棠是真能胡思乱想,“我去打猎。” 苏海棠抿了口茶水,轻声嘱咐:“早点回来。” “这还差不多…”他心里嘀咕。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强,没想到还真让苏海棠说准了。 在林中刚走一会儿,就碰到了正往这边走的武珝。 武珝并未将丫环灵儿带在身边,只是孤身一人。 两人相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你在这做甚?”武珝先发问道。 明非将猎刀插在地上,刚走了一小会儿,倒有些小喘了。没想到武珝也走了这么远的路,倒是如此气定神闲。 他笑道:“武姑娘是准备去找我吗?” “我只是在这林中转转,我怎知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城中过得这般好,不愿回来了呢。”武珝面无表情道。 明非心中摇头,这女人真是口是心非,昨日他可是亲眼看到来打探情报的丫环灵儿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拆穿她。 “先前走的匆匆,未向姑娘告别,实在是抱歉。”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武珝的面容,好像比以前憔悴了许多,虽说美貌未减,但先前那种作为宫廷之人的那种高贵感似乎没有了。 此时的她除了姣好的相貌,与民间女子并无区别。 他好奇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武珝找一处草地坐下,一脸的忧郁之色,答道:“昨日陛下来了。” 明非一愣,李治来感业寺了? 不过也不奇怪,明年五月李治的服孝期就满了,这也就是武珝再次入宫的时间,武珝入宫不久长子李弘便出生了。 也就是说,在入宫之前,她就已经怀孕。那么李治每次来感业寺的时候,就肯定要和武珝你侬我侬一番。 “皇上来看你?” 武珝摘下一朵野花,闭着眼睛轻闻了下,缓缓答道:“陛下想让我入宫。” “这不正是你所盼的?”明非问。 武珝摇了摇头,玉手扶了扶青丝,红唇微启,想要说什么,却又止住了,叹了一口气。 明非见她这状态,确实不对劲。 她在这感业寺苦熬这么久,为了打动李治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为的不就是回宫吗?为什么她反而还不高兴了…… 他皱着眉头问:“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里又没有旁人,有些话不能够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些。” 武珝听完,并未说话,静静地坐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就一直呆呆的望着他,目光中好似有着百般滋味。 但是这些滋味明非不懂,他转过身去,他只知道再这么被武珝看下去,可能会把持不住,家里已经有了苏海棠了,可不能开第二春,况且这是皇帝的女人。 武珝开口淡淡道:“我记得你先前对我说过,让我做回我自己,我知晓一入宫廷便水深似海,这段日子我反复想着,或许那不是我真正想要的。” 明非真是后悔当初对她说了那些话…… 他无奈道:“你不要想太多了,我当初只是随便说说啊……” 武珝反而认真了起来:“我们女子一直以来都只是权利的附庸,自从我入宫门那一刻便也是了,旁人见我们锦衣玉食无不羡慕,只有我们自己知道,那种整日里互相馋毁的日子是极其不好过的。” “你对皇上就没有情吗?”明非问道。 武珝苦笑:“情?情是何物?我在寺院中呆了如此之久,唯一能够解脱我的,便只有皇上了。” 妃子与皇帝之间果然没有爱情,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罢了。 明非突然为这些帝王感到悲哀,后宫佳丽三千,却可能连一个真爱都没有。 武珝接着说道:“昨日陛下前来看我,我让灵儿回绝了。” 什么? 明非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把李治拒之门外了?造孽啊。这真是功亏一篑。 他瞪大了眼睛,大惊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果真不想入宫了?” 真的是布了很久的棋局毁于一旦。 武珝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帮他整理一下衣衫,却被他躲闪了。 “自我十岁以后,见过我的男子无不登门拜访的,你就对我丝毫未动情?”武珝轻声质问。 明非心里咯噔一下,情绪有一些波动,但他迅速深呼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状态,淡定道:“武姑娘如此身份,我怎敢觊觎。” 武珝举起的手又放了下去,轻笑道:“乞巧节之时,公子为海棠姑娘五步成诗,已成为佳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好生羡慕。 后又有青玉案,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海棠姑娘可真是好福气。 公子可否为我也写一首?” 明非叹道:“武姑娘为何知晓我对海棠的情意却还这样呢,我为你卜过挂,你本该是天上的一颗太阳,为何偏要屈身做这地上的一株草呢?草有很多,却活不过一季,太阳只有一颗,却能亘古长存。” 武珝轻咬着嘴唇,明非这番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眼中划过落寞神色,她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不经意间轻声抽泣了两下。 明非从怀中掏出一本书,这是他先前在山上打猎之时所得的鬼谷子之作《捭阖策》,他将书交在武珝手里。 “这本书你拿着,我下次面圣之时定会为你说话,每个人自有天命,你莫要多想。”他嘱咐道。 《捭阖策》讲的是权谋计策以及思考方式,对武珝来说,不论是后宫争权还是未来执政天下,都非常有用。 武珝翻开看了几眼,无力道:“你果真要这么无情吗?” “这是一条对你最好的路。”明非解释。 武珝却不理解,她只认为明非是在拒绝她,是在施舍她,如此高傲的她眼里忽然的有了一丝恨意。 第059章 与仇人共事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与武珝的这一次见面,他本来只是想好好道个别的。 从第一次在山上相见,到后来的多次拜访,再到资助明非开书馆,反之,明非宽慰她,帮她卜卦,几来几往,两人友谊渐浓。 所以搬到山下的明非觉得应该向她正式的告个别。以后若是再相见,恐怕就只能在宫里了。 可是他没想到,这次见面时,武珝竟然说出这些话来,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是很明显的表白了。 武珝已经拒绝李治,想要放弃宫廷生活,言语之中暗示着他,却被他直接拒绝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对武珝有过任何想法,纵是武珝生的出水芙蓉,他也没有任何感觉。 可能是心里知道武珝是一代女皇,天之骄女,流芳千古的人物,他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他不是利己主义者,也不是贪婪者,他觉得若是武珝不能成为武则天,那会是缺憾,是历史长河中的一大损失。 武则天执政期间,打击保守门阀贵族,重洗社会秩序,大兴寒门。在国内,颁布政策发展农商,补足了李治在位时经济的缺漏。对国外,以温和的民族政策,包容多元文化发展。 一片繁荣景象。 总之,她不输于任何一位皇帝。 在这个无比保守的社会,出嫁之前就连男女都不能相见的社会,她竟然对着明非的面,将那些钟意的话说了出来。 虽说她现在还是小女子,还未褪变成一名出色的政治家,还未成为统治者,但她这些果敢的性格与做法,让她的才能初见端倪。 自古至今,哪个皇帝的嫔妃敢和下一任皇帝动情? 这不仅是才能,还是莫大的勇气。 明非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五味杂陈。 …… “你打的猎物呢?” 苏海棠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脸,看着两手空空的明非,问道。 明非尴尬一笑:“一段日子不见,这些猎物也太狡猾了。” “见到武姑娘了?” 明非点了点头道:“与她好好的道了个别。” 苏海棠听他这么说,脸上的担忧消失。 …… 明非本来上山就是为了武珝而来的,事情已做完,便收拾懂东西与苏海棠下山回府。 马车在小路上颠簸着缓缓前行。此刻,武珝站于山顶之上,望着快到山脚的马车,皓齿紧紧的咬住嘴唇,手中的《捭阖策》捏的愈发的紧了。 明非还未到府上,就见府上一家丁慌忙的跑了出来,在马车下急切的禀报道:“少爷,小的正准备去山上寻您,皇帝陛下刚刚来旨,召少爷即刻入宫。” 明非一怔,李治能有什么事情找自己?水部的事?武珝的事? 苏海棠在府前下了车,他独自往皇宫驶去。 “这不是明郎中?明郎中为何坐马车前行?莫不是不会骑马?”皇宫外,一个官员见明非坐在马车上,调侃道。 说完,这官员翻身上马,动作十分娴熟。 明非不认识这人是谁,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小娄娄,他并未太多理会,只是应付道: “陛下召我入宫,自然是坐马车快些,怎敢耽误了陛下的事。” 那官员轻轻一笑。 明非说的没错,长安城内不能纵马,坐马车的确要比骑马要快一些,而且还舒服一些。虽然他的确不会骑马。 他下定决心得学一学骑马了,不然到哪里都被人笑话。 他下了马车,走入宫中,王公公早已在半路等候多时了,领着他朝两仪殿走去。 “公公可知陛下为何召见我?”他问道。 王公公刚欲说话,便被他直接打断了:“算了,公公不必多言,我知道公公定不知晓。” 王公公被他这么一说,笑道:“你莫想激我,我是不会告诉与你的,待会儿见了陛下,你自然就知道了。” 明非无趣的摇了摇头。 来到两仪殿时,李治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臣参见陛下。” “无需多礼。”李治放下手中的奏章,语气有些烦躁。 “陛下这是有什么烦心事?”明非拱手问道。 李治瞪了他一眼,道:“朕昨日去了感业寺,却连武氏的面都未见到,你先前不是说,朕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着便可?” 李治说话间有些恼怒。 “陛下昨日去感业寺了?”明非假装诧异道,“武氏定是知道入宫面临着困难重重,如此多的元老重臣反对,可能是不想为难陛下吧。” “哦?”李治仿佛大悟道,“果真如此?” 明非笑了笑,拱起双手表示祝贺:“此事足以见出武氏之贴心,真乃陛下良人啊。臣先恭喜陛下了。” 他一脸正经的胡说八道,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李治好像信了。 李治低下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喜悦起来,低声道:“看来朕是错怪她了……” 转而对明非道:“这事暂且不提了,你近日可曾去过工部?” 工部?去什么工部?水利之事不是还未开始? 明非摇了摇头:“回陛下,臣还未去过。” 李治冷哼了一声,将几本折子从案几上拿起,扔到了明非面前。 明非疑惑的捡起折子,翻开看了看,竟全是弹劾自己的。 弹劾自己任职至今从未上过朝,也从未去过工部衙门…… “你不上朝之事暂且就不说了,你怕是还从未踏进过工部衙门的大门吧?”李治沉声问道。 明非找了一下写这些奏折的人的名字,全是阎立德的朋党。 他委屈道:“回陛下,水利之事臣正日夜琢磨,即日便可动身,臣去衙门也无事可做啊……况且陛下请看,这些上奏之人全乃前工部尚书的余党,明显是公报私仇啊。” “朕不论他们是否公报私仇,你若是按朝廷规矩,他们怎会有此机会?” 明非不想反驳。 这李治可真会甩锅,当初铲除阎立德是他和长孙无忌的意思,现在倒好,非但没有感激的意思还有点落井下石的味道…… 明非可不想做官啊,不是李治逼的? “我也不想做官啊……”他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说大一些让朕听听。”李治问道。 明非抬起头:“回陛下,臣说,陛下教训的是。” 李治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阎立德之事,大理寺已查明,本该处斩,可是大理寺卿又上奏道,阎立德有一胞弟,名阎立本,是为河南道黜陟使,正负责官吏选拔考核。” 阎立本?这个人明非知道啊,当年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时候,阎立本作了一副《步辇图》。这个作品可是在后世的历史课本中都有出现的。 阎立本是一个工匠和画家。却被调任河南道黜陟使,专门考核人才,这未免有些离谱……很难让人不把他和阎立德联系在一起。 阎立德可正是买卖官职的一把好手啊。 不过明非诧异,就算阎立本也参与贪腐之中,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李治又想坑他了?想让他办事? 他谨慎道:“陛下的意思是?” 李治笑道:“大理寺已查明,阎立本为人清正,并未涉及其兄阎立德的事情之中。” 明非一怔,既然没钱车牵扯进去,在这说什么?尬聊? 李治见他疑惑,又接着说道:“阎立本在先皇时原本是将作少监,极擅长工匠之事,朕已命他为工部侍郎,与你共同完成水利之事。” “陛下莫不是在说玩笑话?” 明非一脸不解。 阎立本是阎立德的弟弟啊,他可是亲手把阎立德给拉下了马……他对阎立本来说是仇人啊…… 仇人怎可在一起共事?而且阎立本是工部侍郎,是自己的上司,这不得处处给自己穿小鞋? 太坏了,李治太坏了,不知道打着什么心思。 李治大笑道:“朕乃一国之君,怎可说玩笑话?你不必担心,朕让他和你共事,就是想让你查一查他,看看他是否也隐藏贪腐之事。” 呵呵。明非真是呵呵了,就知道会是这样,李治下命令对自己就没有好事。 刚解决一个阎立德,又来一个阎立本…… 李治见他一副不情愿的模样,安慰道:“你且放心去做,这工部尚书的位子,朕是给你所留的。但是……你若是没有一些功绩,难以说服百官啊……” 明非惊的张大了嘴巴。工部尚书?这可是正四品的官儿,这李治果然是大手笔。不过……他不稀罕啊! 他苦笑道:“陛下,臣才二十岁,若是当了四品尚书,实在是荒唐啊……” “荒唐?”李治反问,“朕知道荒唐,所以你必须把这件事办好,否则更难以堵住百官的嘴。” “陛下为何偏偏如此看重与我?” 李治看他这模样倒有些恼怒,有多少人想当官都当不上,有多少人努力几十年才升一阶,他倒好,还在这卖惨。 长叹了口气后,李治让自己平静了下来,意味深长的对他问道:“你不懂朕的心思?” 明非便没有再抱怨。 李治当初选中他的时候,就是为了将他培养成内臣。因为当今朝廷,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是站在李治这边的,他急需人才将这一批老臣换掉。 第060章 就是不上早朝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从皇宫出来之后,总感觉有些不舒服,上司是阎立本,阎立本是阎立德的弟弟,阎立德此时还在大牢里,那么他被穿小鞋那是肯定的了。 被穿小鞋倒是没什么,主要是明非不是那种能受气的人,受到一点气,总该要还回去。 在阎立德出事之后,大理寺肯定严查了阎立本,作为亲兄弟,竟然从他身上什么也没查到。实在是蹊跷。 要么阎立本真是个清廉之人,要么他就是手段极高之人。 大理寺都没查到什么东西,虽然明非是未来人,但是他不认为自己会比大理寺的刑侦强,也不认为会抓到阎立本的把柄。 罢了,他叹了口气。 来到书房,将长安以及周边的八条水域的地图拿了出来。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条河流均属于黄河水系,像一个爪子般纵横在长安的各个地方。 不得不说,长安作为京城,地理条件真是得天独厚,有这些水域,就算大旱,损失也比其它地区要小得多。 八条水域还分支出了很多小河,他用笔在需要筑堤的地方做上标记。这些水域上还是有很多古老堤坝的,只是年久失修全部塌了。 这个时代的堤坝极其简单,是土堤,就是把一堆土堆在那里,没有丝毫力学讲究,简单粗暴。所以建造出来的堤坝只要稍微一发大水就垮了。 明非设计的堤坝其实也没高级到哪里去,只是稍微加入了一些力学皮毛,作为一名音乐人,对这些东西研究的很少。 但他知道一样东西,足以颠覆所有。那就是水泥。 真正的水泥他可不会做,但是他上一世也看过很多影视剧,他记得有非常简便的方法: 把石灰和粘土研磨成面之后,在锅炉中煅烧成熟料,然后和炼铁后剩的矿渣同磨成粉。 什么原理?他不知道,也不懂。但是这法子应该是没错的,虽比起后世的水泥要差一些,但是对于现在的泥土堆,好的不是一星半点。 水泥烧好之后就与沙石混在一起,做成混凝土,混凝土可不行,还是不结实,里面还得加上钢筋。 这个时代钢筋虽能打造出来,但是成本太高,铁还是不便宜的,他决定用竹子来代替。这么做出来的堤坝,在水中躺个五年八年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将方法全部详细的写在了纸上,筑堤图纸也画好了。 明日就该去工部衙门了,这些必须要准备好。到时候交给阎立本之后他可就不管了。 至于阎立本怎么做,他可不关心,他只管回府睡大觉。阎立本可是大匠,不会连这点事都搞不定的。 …… 第二日,小丫环初夏很早的就把他叫了起来,今日去工部衙门。 直到他坐着马车来到皇宫门口的时候,看着陆续来上朝的众官员,他才反应过来。 这些人都是来上朝的,自己又不上朝,来这么早干嘛?闲的没事干? “这位大人进不进宫?”皇宫守卫见明非迟迟不下马车,有些疑惑。 不是别的,是明非把宫门给堵上了。 明非打了个哈欠,看着后面排着长队的官员,对马车前驾车的马夫吩咐道:“退到旁边去,让这些大人们先走。” 众官员一脸懵逼,他们都急着上朝丝毫不敢怠慢,这马车上之人却还往后跑。 这还不算什么,不过是几句话的时间,马车刚靠边停好,马车内便传出了打呼声…… 明非觉得自己可真是小机灵鬼,在马车中放了个被子,睡觉睡的可真是舒服。 “这车上是哪位大人?” 一官员听着鼾声实在忍不住问道。 宫门的守卫也是摇了摇头。 那官员又来到马车前,对马夫又问了一遍。 马夫见被官员问话,不敢怠慢,连忙回道:“我们家大人乃是水部郎中大人。” “水部郎中?” “明非?” 众官员瞬间哗然。他们弹劾明非不上朝不知道弹劾了多少次,万万没想到,这个水部郎中不上朝是因为在宫门口睡觉! “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 “简直是有败官风!” 一些品阶比明非低的官员倒是没什么反应,那些品阶比他高的纷纷恼怒了起来。 他们当官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成体统的。 “都怎么了?宫门之前如此喧哗?” 一道声音响起,宫门前的官员瞬间安静了下来。循声望去,正是国舅大人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骑在马上看着这些吵闹的官员有些不悦。宫门前吵闹是对皇权的大不敬。 一官员立马来到长孙无忌马前,低头拱手道:“拜见国舅大人,我等进宫之时,见水部郎中在马车中睡觉却不上早朝,实在让我等气愤。” 嗯?长孙无忌朝明非的马车望去,耳边隐约的听到鼾声。 他皱着眉头,沉疑了片刻,却是收回了目光。转头对众官员说道:“你们早朝之事可都准备妥当了?时辰到了,还不快入宫去。” 众官员一怔。国舅大人为何不管这酣睡的水部郎中?就这么算了? 一些官员心里倒是嘀咕,好像这水部郎中明非先前与国舅大人是穿一条裤子的…算了算了。 但是有些大臣嘴上虽没敢说什么,但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在早朝上参明非一本了。 明非刚睡着便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了,有些不悦,对马夫又说道:“太吵了太吵了,再往远处靠一些。” 马夫得令,又驾着马车往旁边靠了靠。 “狂妄,太狂妄了了啊!” 众官员真是敢怒不敢言。 长孙无忌一脸平淡,并未理会,下了马之后径直往宫内走去。 明非睡的那叫一个舒服,这种回笼觉是最为舒坦的。他的鼾声传到宫门守卫耳朵里,守卫都不禁困意连连。 睡了好久,将轿帘掀开一角,见天快亮了,整理整理衣衫,准备去工部衙门了。 却不料耳边传来了王公公的声音:“明大人在此处睡的可好?” 明非从小窗处探出一个脑袋,对王公公问道:“公公为何出宫来了?是有何事?” 王公公阴白的脸笑了笑道:“陛下请明大人上朝。” 明非摆了摆手:“上什么朝……等下?陛下说的?” “那是自然,明大人快随我入宫吧。” 明非叹了口气,这好端端的为何让自己去上朝? 不对啊,李治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宫门口? 他诧异道:“公公,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的?” 王公公笑道:“现在满朝文武可都是知道大人在这睡觉呢,也在等着大人前去呢。” 都知道了?他一拍脑袋,早知道把马车再敢去远一点了,在这宫门口实在是太招摇了。 一时大意啊。他嘀咕道。 随即下了马车,跟随王公公入了宫。 快步走到太极殿外,只听王公公大声通报道:“水部郎中明非到!” “传。”宫殿门口的小太监传话道。 明非大步的朝殿内走去。 可是刚走进去,他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很多人看他的眼神非常不善,充满着恶意。 难不成最近又得罪什么人了?不能啊,最近可谁也没打过交道啊。 “臣参见陛下。”他恭敬道。 “免礼。”李治沉声问道,“你为何在宫门酣睡而不来上朝?” 不出所料,肯定是这些官员告的状。 明非一拍大腿,假装一副十分悔恨的模样:“回陛下,臣的确刚刚在宫门口无意间睡着了。” “无意间?”李治皱起眉头。 “是啊,陛下。”明非情绪高涨道,“臣昨夜为了水利之事夜不能眠,头发都掉了一大把,辰时在宫外等待之时无意间睡着,这些大人非但不叫醒微臣,反而在此处告微臣的状,实在是寒心啊!” 说完,他还作势抓了把头发,用衣袖假装擦了擦泪水。 百官纷纷目瞪口呆。 好狡辩啊!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这件事倒是错在没有叫醒他? 御史台一官员冷哼一声,然后出列道:“巧舌如簧,陛下,水部郎中自继任以来,未上过一次早朝,更过分的是早朝时还在宫外睡觉,实乃置朝廷威严于不顾,还望陛下罢免他的官职,治他的罪。” 明非回过头瞪了这御史台官员一眼,心中不忿。 这御史台屁事可真多,啥事不干天天盯着官员,今天参这个官员一本,明天参那个官员一本,真是朝廷的搅屎棍。 他再次假装道:“这位大人,我需要上朝?哎呀!我本以为我只是一个屈屈水部郎中,不需要上早朝,你若不说,我可是一直蒙在鼓里啊,你作为监察御史,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你!”这名御史台官员被气的不轻。 看着他气的白须发抖,明非真怕他气死过去了。 官员队伍前端的长孙无忌等人倒是面无表情,也没有要说话插一脚的意思。 “莫要再吵了。”李治喝道,“明爱卿,你说你准备水利之事去了,如何准备的?说来与朕还有众爱卿听听,若是说得好这件事便罢了,以后你也无需再来上朝。” 听李治这么说,明非心中大喜。 第061章 大丈夫岂可胡言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有些欣喜,不上朝可太舒服了呀,有了李治这句话,以后就算升了官也可以光明正大不上朝了。 其实明非清楚,李治这么说是在给他机会,给他一个不上朝的机会,免得大臣们天天嚷嚷,天天上奏。 “陛下此言当真?”他确认道。 李治点了点头,笑道:“那要看你所说之事其他爱卿能不能满意了。” 还要让其他人满意?明非瞬间心一冷,环顾了一下百官,这些人恨不得把自己弄死,能让他们满意?几乎是不可能。 就算满意,这些老头儿嘴上也不会说满意的,也会千方百计的挑刺儿。 他撇了撇嘴道:“陛下这不是在刁难我?在场的给位大人有谁没有弹劾过我的?巴不得让微臣早点死,不可不可,想让他们满意不可能。” 他这一句话可是把在场的百官都给得罪了,除了队伍前列的长孙无忌、于志宁、张行成等人,其他的官员全都炸开了锅。 他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在场官员都是不会明辨是非的,这谁忍的了? 特别是先前和他争吵的御史台官员,脸都被气绿了: “你只管说,我们不是那种肚量小之人。” 明非瞅了这御史台官员一眼,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他拱手道:“微臣近些日子造出了一种土,用来造堤就像石头一般坚硬,冲不烂砸不烂,造成的堤坝五年十年内是不会垮的。” 此话一出,就连李治都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前朝为什么不愿意修堤坝,就是因为用土堆的堤坝太差劲,劳财伤民之后却水一冲就垮了,能熬两年都是问题,更别说五年十年了。 队伍中一面生官员冷哼一声走了出来,对明非笑道:“好大的口气,我精于匠法几十年,却从未见过有这种土的。” 嗯?这人是谁?为何如此面生?但又有点熟悉的感觉。 不待他询问,这陌生官员又说道:“我本以为水部郎中大人年纪轻轻有几分本事,却没想到竟果真如江湖术士般,靠行骗啊。” 明非有些恼怒,说他年轻可以,说他行骗可不行,这老头儿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语气中带些不悦,问道:“这位大人是?” “这位便是新任工部尚书阎爱卿。”李治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阎爱卿?阎立本?阎立德他弟?怪不得有点熟悉。 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明非可不惧,笑着对阎立本道:“原来是尚书大人,我以为是谁呢,大人是给令兄鸣不平来了?” 此话一出,众官员一片哗然。 明非这话说的也太直了。 所有官员都知道阎立本是阎立德的弟弟,阎立德刚好出事,但这件事不能拿到明面上说的,阎立本毕竟是尚书之位,仅次于几位辅宰。 众官员心中纷纷震惊,阎立本还是明非的顶头上司啊,实在是胆大。 阎立德倒是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对明非轻笑了两声:“陛下在上,吾兄为官不仁,如今的牢狱之灾倒也自讨苦吃,怨不得旁人,我倒还要感谢你,帮朝廷铲除了一个贪官污吏。我怎会替吾兄鸣不平呢?” 老狐狸,老狐狸啊,明非听完之后有些惊异,怪不得能顶替他哥的位置,竟然能说出这般话,不知是发自内心的还是逢场作戏,只能说太狡猾了。 好像……还有点难对付呢…… 他回道:“既然尚书大人如此说,小臣倒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我造出的这种土的坚硬的确不是吹嘘,大人不信也罢。” “你莫要废话快给朕说来听听。”李治将二人耍嘴皮子有些不耐烦了。 “臣遵旨。”明非朝李治拱了拱手,“微臣说的这种土,只需把石灰和粘土研磨成面之后,在锅炉中煅烧成熟料,然后和炼铁后剩的矿渣同磨成粉,浇筑只时在其中混入沙石,便可坚硬无比。” “这是何法?”李治皱着眉头问道。 众官员也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文人武将,对工匠之法是毫无涉猎,但光听明非所述的方法,听着就不太靠谱。 阎立本也是一头雾水,他之前在建造楼宇之时,也曾用过石灰,石灰的确有一些作用,但是却没有明非口中的那般夸张。 这种方法筑堤能用五到十年?的确难以让人信服。 阎立本沉声道:“石灰老夫也曾用过,但是根本无法像你说的那般,简直是一派胡言。” 李治也是来了兴致,询问道:“明爱卿,你给朕与各位爱卿解释解释,你这法子做出来的土为何如此坚固?” 明非摇了摇头,道:“回陛下,此方法乃是我意外得到,至于是为何,微臣也不清楚。” “不清楚?那不就是骗人的?” “这法子糊弄糊弄我们倒还可以,只是阎大人在场,看他这次如何收场。” “我等莫要说话,看着便可。” …… 众官员皆小声议论道。 明非心中有些许小兴奋,之前的那么多铺垫,包括想激怒阎立本,其实就是铺个气氛。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样他就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他强忍着笑意,对李治道:“陛下,既然诸位大人都觉得微臣是在胡说,那不如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李治说完心里咯噔一下,之前和明非打赌就输了,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明非笑着答道:“若是我说的这种土是真,那自此以后在场的所有大人勿要再弹劾微臣,以后也莫要再和我提上朝和去衙门当值之事,如何?” 李治眉头微皱,并未太爽快的答应。 百官也不说话,静看好戏。 明非又走到阎立本面前,笑道:“阎大人觉得如何?” 阎立本清抚了一下白须,反问道:“若是你输了呢?” “那便辞去所有官职,退隐山林,如何?”明非保证道。 辞官?百官也是互相交流一番后,皆满意的点了点头。 明非欣喜,这下看以后谁还没事瞎弹劾他,谁以后没事还敢指责他不上朝。 用后世的知识来打古人的脸就是刺激。 阎立本也是点头道:“可行,若是你赢了,此土一出,自然用处颇广,还能用于楼阁墙宇之中,也算是做了一大贡献,不上朝、不去衙门当值、不被弹劾也算不得什么。若是你输了,那便说明这是江湖骗术,你自行离去也罢。” 说完,阎立本又对李治说道:“陛下以为如何?” 李治很同意阎立本的说法,对明非承诺道:“既然如此,朕与文武百官便与你赌一回,退朝之后工部即刻按照此法炼土,务必在明日早朝之时见分晓。朕为一国之君,句无虚言,你大可放心。 不过,若是你输了,那便说明朕之前看走眼了。” 明非倒有些迷茫了,阎立本好像并没有针对他的意思,说话间,句句真恳,毫无私念,莫不是他听错了? 不过他此时心里却十分舒坦,这个赌他是必赢的,看来以后就能天天睡个好觉了啊。 百官见他如此得意的模样,心里犯了嘀咕。 “此子为何如此笃定他能赢?” “莫非这种方法制土真的是真的?难道是秘法?” “咱们…是不是上当了?此子无比狡猾啊……” …… 大殿官员最前方一直没有反应的长孙无忌暗自摇了摇头。他可能是大殿中最清醒的一个。明非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明非的用意也是被他猜透了七八分。 长孙无忌笑了,他的笑是嘲笑,笑文武百官没有一人能看透明非,就连皇上也是如此。他的笑还有欣慰的笑,因为在他眼中,明非确实有几把刷子,堪为朝廷栋梁。 这个赌就这么打定了,下了朝之后,他哼着歌往宫外走去。 却被阎立本一下叫住。 嗯?他回过头去,见阎立本一脸笑意,笑容和煦,却看不出有什么恶意。 “尚书大人唤小臣何事?”他问道。 阎立本靠了过来,询问道:“虽说我与你打了赌,但老夫见你如此胸有成竹,老夫怕是要输了。” 明非却不太想理睬他,只是应付了一句:“阎大人见笑了。” “你莫是真以为老夫会记吾兄的仇?”阎立本大笑了两声,“我与他虽是兄弟,却并无瓜葛,自然不会迁怒于你,老夫只是想问问你,那造土的法子可是真的?你可要给老夫说实话。” “当然是真的,大丈夫岂可胡言?”明非肯定道。 阎立本对他的态度突然变好了,倒让他更加怀疑了,这要是装的,那绝对就是奥斯卡影帝了,绝对要颁一个奥斯卡小金人。 况且能撞到这个地步,实在是有些骇人。 不过他不管是什么样的,他都不打算与阎立本打太多交道。 造水泥的事就交给阎立本了,明非可不操心。制作方法很简单,最难的一点莫过于煅烧。但是这个时期的炼铁术已经十分完善了。其锅炉完全可以作为炼水泥的炉子,不需要再新建。 炼铁的炉子到处都是,更无需担心了。 若是工部连这件小事都干不好,那也不用干了。 第062章 少年狄仁杰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下朝之后并未与他人啰嗦,兜了个圈子等所有官员都走后,他悄悄地去了大理寺衙门,他打算找一趟大理寺卿唐临。问一问阎立本的真实情况。 他来到大理寺衙门,刚到门前,便有大理寺官员前来问候,态度恭敬:“明大人到此处是有何事?要不要在下前去请唐大人?” 明非一怔,上次到这大理寺来的时候可是喊破了嗓子都没有人敢出来,这次怎么了?人还没到就恭敬的出来迎接? 他还之一礼,答道:“我来找唐大人问询些事情,可方便通报?” 这小官头点的就跟拨浪鼓一样,连忙应到:“方便方便,明大人请随我来。” 说罢,两人便朝衙门内走去,这小官去通报了一声,随后请明非到了唐临办公的地方。 唐临此时正在批阅案宗,见明非过来,放下了手中的笔,笑意盈盈的道:“水部郎中大人不去造土,怎么跑到我这大理寺来了?” “我是想来问唐大人一些事。”明非答道。 “哦?明大人想要问些什么?”唐临放下了手中的茶碗,唐临心里对明非还是颇为欣赏的,明非先前状告工部尚书阎立德,在大殿上又不惧权臣,性格直率,他很喜欢。 明非询问道:“阎立德如今如何了?” 唐临见他提到阎立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严肃道:“如今已然取得了阎立德所有罪证,简直是十恶不赦,不过他好歹先前也是多年的尚书,最后如何定夺,还得看陛下的意思,轻则流放边陲,重则一杯毒酒而死,不过也是死不足惜。” 唐临语气中还有着一股愤慨。 明非倒是不太关心阎立德的生死,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不过按照李治和长孙无忌的态度,阎立德是难逃一死了。 不过好歹也是仅仅位列宰辅之下的尚书,为了朝廷颜面,死的应该不会太难看,一杯毒酒足以。 史上的大贪官和珅不就是被刘罗锅一杯毒酒赐死的。 他拱了拱手:“唐大人果然如包青天一般断案如神。” “包青天是谁?”唐临疑惑的问。 “包青天……” 明非差点忘了,包青天是宋朝的,而现在还是唐朝,笑着解释道:“包青天一般是说百姓的父母官,为官刚正,办案缜密,铁面无私。” 唐临被夸的连连大笑:“明大人过奖了。” 明非见唐临如此喜悦,便问了阎立本的事:“唐大人可知如今的工部尚书?” “你是说阎立本阎尚书?”唐临追问。 明非点了点头:“阎立本和阎立德是胞兄,阎立德犯下如此大错,难道阎立本就没有牵连?” 唐临连忙想打断他道:“阎大人来工部尚书,名讳还是不要直呼的好,明大人莫非想问问阎尚书的事?” 唐临也算是个老狐狸,明非此次前来的目的已经被他猜到了七八分。 朝堂上明非与阎立本发生争吵,而此时明非又登门,显然是为了阎立本而来。 唐临解释道:“明大人放心,此事我已仔细查过,尚书大人虽说是阎立德胞弟,但两人向来没有过多来往,更别说共行贪腐之事了。 尚书大人任河南道黜陟使,为朝廷举荐过许多有才之士,却并未涉及官职买卖。” “当真?” 唐临点了点头,继续道:“至少我大理寺还未查出他的罪证。” 得了,白问。 看来唐临在阎立本身上查到的东西也并不多,这也怪不得李治想让明非再到阎立本身边打探打探。 告别了唐临,明非朝工部衙门走去,他之所以之前不愿意来工部衙门,主要是这里大都是阎立德的朋党,肯定是不会受到待见的。 可是好像事实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刚来到工部,便和刚刚去大理寺衙门时一样,有人出来迎接。 可是与大理寺衙门不同的是,工部出来迎接的人既不是官也不是小吏。没有穿官服,也没有穿小吏的衣服,而是穿了一身素衣,书生打扮。 仔细看,此人年纪与自己相仿,气质倒与旁人不同,不同于京城的那些纨绔,此人目光纯净,彬彬有礼。 “你是谁?”明非好奇问道。 书生看出了明非的疑惑,拱了拱手答道:“在下狄仁杰,字怀英。” 明非瞬间心里涌出一阵惊涛骇浪。 狄仁杰?狄仁杰可不是京城人士,而是靠科考才入的官,为何会出现在这工部衙门? 又询问了一番才知道,原来狄仁杰是被阎立本在河南道当差的时候看中的人,所以成了阎立本门客,便来到了工部帮忙。 只是屈才了啊,放在工部能施展什么才能?应该去大理寺才对啊! “大人这是怎么了?”狄仁杰见站在眼前一动不动的明非,疑惑问道。 明非回过神来,狄仁杰虽说会在朝廷叱咤风云,但这时还是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处世未深的少年。 他摆了摆手:“没什么……狄仁杰…这名字好啊,是个好名字。” “多谢大人夸奖。”狄仁杰毕恭毕敬道。 进了工部衙门之后,明非发现很多人都在为自己所说的水泥而忙碌着,准备着各种材料,毕竟明日早朝就要见分晓。 就连阎立本都是一直忙碌,只是和明非客套了几句便忙活去了。 明非没想到来衙门的第一天便这么清闲,又找到狄仁杰,想聊聊天,看看这位历史上的奇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狄仁杰此人正在书案上看书,明非走过来他都毫无察觉。 “别人都如此忙碌,为何你却如此清闲?”明非问道。 狄仁杰回过神来,答道:“我在与圣人交谈,有何事能忙于此?” 嗯?读书就是与圣人交谈?这狄仁杰脑回路还有些独特。不过说的也没错,在这个时代,读书确是最重要的。 明非继续说道:“我见你也是器宇不凡,为何愿意呆在此处?我知道你定满腹经纶,志不在此。” 狄仁杰不好意思的笑道:“大人夸奖了,我早已听说大人的佳事,尚文馆诗会头名,所作两首诗皆为天作,后又有五步成诗,一首鹊桥仙迷倒了不知多少少女,论才华,普天之下,谁也比不过大人。 况且大人如此年轻就官拜五品水部郎中,所以大人此番话,羞煞我也。” 明非大笑了两声,自己好像真的出名了,在京城以及周边,不知道明非这个名字的,应该很少吧。 “我只是运气略好,并没有穿得那么神。”他谦虚道。 狄仁杰确是摇摇头:“大人可知乞巧节那晚,与大人比文的是谁?” “苏瑰?” 苏瑰这个名字明非可忘不了,毕竟是打自己老婆主意的人。 狄仁杰应道:“正是,苏瑰不常在京城,所以大人可能不知。他在外被人称大唐文人中的瑰宝,他的才华远胜于我们,却被大人所赢,实在佩服。” 苏瑰这么牛?明非有些意外,连狄仁杰都如此称赞,恐怕是真的。要不是靠着自己是穿越者,拾人牙慧,乞巧节那日还真不一定能比得过。 不过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过,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问道:“这些事情不提了,都是往事。你以后打算做何事?” 狄仁杰眉头皱,认真道:“我打算参加恩科,只是不知道有苏瑰他们在,不知我是否能入榜。” 明非笑道:“我见你说话才思敏捷,也颇有学问,倒是有一个地方适合你。” “大人所说的是什么地方?” “大理寺。”明非缓缓说道。 以前电视里很多说狄仁杰的,像什么神探狄仁杰等,都是断案的。 而且事实上,狄仁杰后来会成为大理寺卿,也就是现在唐临的位置。 狄仁杰倒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随后摇头道:“大人说笑了,大理寺可不是一般人能去得的,我既为参与恩科,又无功绩,何德何能进入大理寺?” 明非拍了拍胸脯:“你应该知道我是卜术世家,看人是很准的,放心吧,我定会帮你举荐进去。” “真的?!” 狄仁杰面露什么激动之色。 可是不待他高兴,明非嘴角上扬,接着说道:“不过我想问你个问题。” “大人请说!” 明非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你跟随尚书大人这么久,对他可了解?” “你是说阎大人?”狄仁杰答道,“了解。” 明非接着问:“尚书大人是前任尚书的胞弟,你可知道?” “知道,大人与前任尚书大人的事迹我早已听闻,大人手段如此高明,实乃神人。” “那你可知现任阎大人可有参与贪腐之事?” “没有,阎大人清正廉明,虽说是前任尚书大人胞弟,但并未掺合进去。”狄仁杰怕阎立本被误会,连忙解释。 明非心一惊,阎立本真是好人? 一般人说话明非不信,但是狄仁杰的话他信。 狄仁杰也是正义之人,若是他见到阎立本贪腐之事,定会改头别家。 况且狄仁杰心思多么缜密?他可是被后人称为神探的,丝毫不亚于包青天包拯。 第063章 千秋之功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工部所有人都十分的繁忙,因为在朝堂之上李治下令明日早朝之时关于坚土之事必须有结果。所以不时的还有小吏往外跑,应该是去找最近的炼铁厂房去了。 造水泥必须用到炼铁的炉子。 明非在工部自然也成了多余的人,无聊之下只好回府了。还约了狄仁杰晚上到府上吃饭,狄仁杰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神情,连连道谢。 狄仁杰未来将成为朝廷宰辅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时却是他最落魄之时,给予他一些恩惠和造化,日后定会成为一大助力。 刚好李治自己的阵营急需人才,到时候把狄仁杰推给他,也算是两全其美。 明非如今官至五品,掌郎中职位,也算是高官,所以狄仁杰内心除了激动之外还有忐忑,自己一个草民无官无职,何德何能有这待遇? 以至于狄仁杰一到府上,便紧张的询问:“草民与大人今日才见一面,大人为何便如此款待在下?” 在他们身旁,是满桌子的美味佳肴。 明非看着他忐忑的样子,大笑了两声,答道:“你莫要慌张,我说过了,我是卜术世家,一看你面相就知道是可用之才,况且与我年纪相仿,实在是惜才。” 狄仁杰听他这么说,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倒有些感动,小心翼翼的坐在椅子上。 “多谢大人,这位是夫人?”狄仁杰施了一礼,看向坐在另一侧的苏海棠询问道。 苏海棠并未开口说话,每当别人说她是明非夫人时,她都是心里小鹿乱撞。 明非解围道:“这是我还未成亲的夫人。” 还未成亲的夫人?狄仁杰诧异,一般人家女子未成婚连面都见不到,而眼前的明大人却已经和未成婚的夫人住在一起了,实在是匪夷所思。不过这股诧异并未表现出来。 而眼前的女子,狄仁杰只看了一眼便连忙收回了视线,如此倾城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怕再多看一眼便成了亵渎。 明非见狄仁杰全程没有在看过苏海棠,心里还比较满意。 便斟酒与狄仁杰对饮了起来,酒过半旬之后,明非突然想试一试狄仁杰对于断案的能力,便笑问: “你可知阎立德是如何入狱的?” 狄仁杰连忙回答:“是被大人检举入狱的。” 明非接着问:“你觉得我使的手段如何?” 狄仁杰沉思了片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合揖道:“大人手段十分高明,在下十分敬佩。” “哪里高明了?” 狄仁杰见他想刨根问底,只好答道:“大人假意行贿,此乃一也。大张旗鼓去往大理寺,此乃二也。将此案推到国舅大人头上,此乃三也。” “你且细说我听听。”明非觉得自己做每件事的用意很少有人能全部猜透,他想听听狄仁杰的说法。 狄仁杰解释道:“凡诉讼,必要有物证,否则面对高官是无搜查之权的,大人假意行贿便轻而易举得了物证。 民间都传大理寺卿唐临铁面无私,为官秉正,明大人不告圣上,不告御史,偏偏告职权最小的大理寺,用意颇深。 其三,大人怕引火烧身,向国舅大人借得黄金,将祸水引到别处去,实在是高明。” 明非点了点头,其实这个案子能成功最主要的一点是阎立德智商太低了,但凡换一个智商高的人都不会轻易上当。 “虽说如此,但是也有很多不足之处,你可看得出?” 狄仁杰一怔,不过也没有什么忌惮,直言道:“前尚书大人谋虑不深,否则这第一关,假意行贿都是非常之难,其二,大理寺在他府邸之中轻易的便查出了所有赃银,这种情况实在罕见,若是没有查到,明大人恐怕也会惹罪上身……” 明非虽说早已知道狄仁杰的才能,但此刻还是对他刮目相看,果然是才华艳艳之人,将整个案子分析的头头是道。 明非满意的夸赞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可愿意去大理寺?虽说我只是水部郎中,但是举荐的能力还是有的。” 狄仁杰听到这话,立马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大人提点。” 明非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皱了皱眉头道:“不过……你如今尚无功绩,贸然提拔恐怕引起别人反对……” “大人请直言。” “这样吧。”明非缓缓道,“水部筑堤和修陂塘之事便交与你去做,如何?” 狄仁杰一头雾水,那可是衙门的事情,水部那么多官员,岂能容下他发号施令? 明非看出了他的焦虑,劝慰道:“放心,我交与你去做,没有人敢多说闲话。” “多谢大人!” 明非内心狂喜,此事实在是一举两得。一来拉拢了狄仁杰,而来这风吹日晒的差事也有人去做了。不禁喜从心来。 狄仁杰这边内心也是久久不能平静,明大人竟能给自己如此大的恩泽,实在是十分的意外。 而就在他们畅饮之时,太阳缓缓落入了山下,此时的工部衙门所有官员炸成一团。 明非口中的坚土造出来了。 阎立本手中捧着坚硬的灰土,满脸震撼。这灰土在刚刚兑水之时比普通泥土还要稀散,没想到在火旁烤干了之后竟如此坚硬。 将灰土块砸向地面,石头都被砸开了一缺,灰土块竟完好无损! “此子真乃神人啊!” 阎立本惊叹道。 有了这灰土,不论是河堤还是房屋,都可以用得上,所建造的房子可能数十年都不会倒,所做沟渠定数十年不会断阻。 这是福报啊! ………… 与狄仁杰喝了两个时辰,明非早晨在微微的头痛中被初夏叫了起床。 即便他有起床困难症,但是今日早朝是见证试验成果的时候,赢是肯定赢了的,除非阎立本故意捏造事实。 但从狄仁杰口中得知,阎立本确是一个正直的人。 所以水泥是肯定成功的,今日早起上朝,应该是最后一次的。 由于是五品官,在上朝的队伍里并不靠前,他跟着队伍缓缓来到太极殿,瞌睡连连。 “上朝!” 李治坐在龙椅上,身旁的王公公高声对文武百官喊道。 百官在大殿两侧齐齐站立,三稽首,然后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身之后,便开始了一天的早朝。 让明非难受的是,上早朝需要给皇上磕三个头,硬是把自己磕清醒了。因为平时见皇上是不需要下跪磕头的,所以突然一跪倒让他觉得非常别扭。 早朝开始之时,先由各部官员奏事,然后商议,全程明非没有参与,躲在队伍中间摸鱼。 突然李治沉声说道:“昨日早朝之上明爱卿提出一做坚土之法,不知可曾做出来了?” 明非瞬间来了精神,只见阎立本从队伍之中走了出去,禀告道:“启禀陛下,昨日明郎中所说制作坚土之法是真,臣已经将其做出。” “什么?真做出来了?快拿给朕看看。” 李治说完,殿外一护卫便端着手中的灰土来到了大殿之上。 文武百官见阎立本昨日还在与明非争辩打赌,这就认输了?纷纷互相议论。 阎立本神色镇定,接着奏道:“是老臣孤陋寡闻了,臣是万万没有想到,此种灰土竟如此坚固,老臣输了。” 话音刚落,他便将灰土块拿在手中,朝地板之上猛砸去,只见大殿中间青石的地板直接被砸裂开,而灰石块却是完好无损。 “嘶~” 李治与百官都倒吸了口冷气。 真有如此坚硬?李治骇然,连忙走下龙椅,亲手将灰土块捡了起来,举过到头顶,用全力往地板上砸去。 随着砰的一声,青石板破碎之后地上还被砸出了一个洞,而灰土块依然是完好,只是被砸掉了一些碎渣。 大殿中官员皆是面面相觑,有些难以置信。 明非则是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 “明爱卿在哪?”李治喊道。 明非连忙走了出去,拱手道:“臣在。” “这灰土叫何名字?” “回陛下,此土名叫水泥。”明非答道。 “水泥……水泥……”李治激动的喃喃道。 阎立本连忙跪下,将水泥块双手捧起,高呼:“此乃大唐之祥瑞啊,用此水泥做堤,我大唐定会再无水患之忧!” 众官员沉疑了片刻,也是齐齐跪在地上,高声呼道:“臣恭喜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虽说有些人昨日还在诋毁明非,但如今也只好无奈应和。 嗯?明非感觉有些不对劲,这是自己发明的东西,都在这感谢皇上?和李治有什么关系?尽是些只知道溜须拍马的官。 还好长孙无忌站了出来,说道:“陛下,此乃水部郎中明非之功,此功造福社稷、造福万民,应当重赏!” 李治点了点头,拍了拍手中的泥土,缓缓走上龙椅,缓缓道:“明爱卿此为千秋之功,不过暂不赏赐,筑堤之事在即,朕命水部郎中明非全权负责督造,等此事过后再行封赏,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长孙无忌、于志宁、张行成等宰辅一一应和。 “陛下圣明!” 百官无一异议。 见李治准备退朝,明非突然意识到不对。 等等?昨日赌约还没兑现啊! 第064章 一代天子一朝臣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陛下,昨日的赌约……?” 明非站在殿上对李治问道。 李治眉头一皱,看着下面这个滑头小子,真是又爱又恨。 有如此才华却不愿意做官不愿意上朝,到底是为何?李治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况且明非二十的年纪就官至五品,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他却不放在眼里。 却又不得不惯着他,因为他不但有预知的能力,还有别人不及之才干。 李治有些犹豫,昨日的赌约该不该兑现。 他对殿下众臣问道:“各位卿家觉得如何?” 宰辅张行成走出队伍,拱手道:“陛下,老臣认为,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况且陛下是天子,是一国之君,自然是一言九鼎。” 此话话音刚落,阎立本也是应和:“陛下,臣附议。” 明非朝张行成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阎立本在他的心中也是重新树立了形象,阎立本确实是一个好人,就像狄仁杰所说,一身正气不为私利。 一般人做官若是做清官的话已经非常不易,阎立本与阎立德为亲兄弟,能够身处脏污而出淤泥而不染,独善其身,这是更是不容易的。 这需要多伟大的品格。 明非也朝着阎立本拱了拱手,表示感谢,阎立本却只是站立在那里,没有回应他。 明非转而又望向队伍中的御史台众官员,先前怒怼他的那名御史台官员只是低着头。 他朝其问道:“不知各位御史大人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御史台众人面面相觑,互相低语,不知如何回答。 商量了片刻,先前那名御史站了出来,沉着脸不情愿的说道:“陛下,臣等听陛下旨意。” 其实御史台并非在与明非作对,他们的职责便是纠察百官,明非违背朝廷纲纪很久了,若是不理会那他们御史台便是失职。 但明非就是不舒服,就是看他们不顺眼。好在他们松口了,不然定要和他们好好争辩一番。 李治点了点头:“既然众卿家无异议,那便如了明爱卿之意。” “谢陛下。”明非心中大喜。以后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不上早朝了,也可以正大光明的不去衙门当值了,简直是快哉。 退朝之后,明非心情十分舒畅。 …… 在出宫的途中碰到了唐临,唐临走路有些匆忙,神情焦急,明非一时来了兴趣,这是发生了何事?自己刚好要把狄仁杰举荐给他,便走上前去。 “唐大人,何事如此愁眉?” 唐临顿住了脚步,看了他一眼,两只眼窝深凹进眼眶,好似愁的更深了。只是象征性的打了个招呼,便又抬腿往前走去。 “大理寺在那边。”明非指了指唐临脚步的反方向,提醒道。 唐临叹了口气,答道:“老夫不去大理寺。” “哦?有何烦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明非顿时好奇心满满。 “你果真想知道?”唐临再次停住了脚步。 明非点了点头。 唐临凑过来小声说道:“老夫去大牢看望前工部尚书,也罢,此事因你而起,你随老夫一起去吧。” 去看阎立德?没事去看这老匹夫干嘛? 刚害了人家,还去探望?那不得被骂的狗血喷头? 不行不行。 明非摆了摆手:“我家中还有事,唐大人还是自己前去吧。” 唐临冷哼了一声:“怎么?这可是见他最后一面了?怕了?” 怕? “唐大人可真会说笑,怕?不可能。”他挺起了胸膛。 嗯?等等,最后一面?什么意思? 他连忙追问:“为何是最后一面?大人此话何意?” “你跟我来便知晓了。”唐临神秘道。 明非诧异,阎立德好歹也是位列尚书啊,要把他杀了……?不可能,不可能这么狠,最多是流放而已。而且早朝之时朝堂上也并未讨论这件事啊。 他随着唐临来到大牢,想看看到底卖着什么关子。 唐临一路上并未说话,心思沉重。 来到牢房大门,大门并不是像影视剧中那般破旧,反而每一根牢柱都被打磨的极其光滑且均匀,进去之后,看不到杂物,十分干净,每隔几步路就会有牢役值守,也未听见犯人的嚎叫声。 他瞬间反应了过来,这里关押的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而都是头有脸有身份的人物。 走到牢房尽头,只见有一白发老者瘫坐在地上,头发散落,长长的白须就要拖到地上。 他就是阎立德。曾经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如今落到了这个下场。 脖子、双手、双脚,全被铁链锁住。双眼闭合在一起,悄无声息。 唐临用手敲了几下牢房的门,门上的铁链哗啦的响了几声。 阎立德缓缓睁开眼睛,令人诧异的是他并没有慌张,而是十分平淡。目光扫过唐临之后落到了明非的身上,眸子中一股惊异却又瞬间消失了。 “二位大人来作甚?来取笑老夫?”阎立德淡淡道。 唐临笑道:“我们是奉皇上的旨意来的。” “皇上?”阎立德听到这两个字,怔了一下,随即喃喃道,“哦……陛下已经走了,小皇上不会放过我的……” 语气中充满凄凉与无望。 阎立德,高祖武德年间便跟随秦王李世民,后升至将作大匠,累迁工部尚书,修建了长安城营建、献陵昭陵,督造翠微、玉华两宫,功绩卓越,实乃先皇李世民心腹,以至于即使犯错那也有免死金牌。 一代天子一代朝臣,时代变了,纵使曾经他有多少丰功伟绩,在新皇面前都是一抔黄土。 唐临安慰阎立德道:“陛下恩泽,念在你多年之功,未株连他人,仅你一人而已。” “当真?”阎立德干涸的嘴唇微微颤抖,“小皇帝真的这么说?” 唐临见阎立德如今的模样也是叹了口气,毕竟曾经都是同朝为官,落得如今这一幕也很不是滋味。 他一抬手,便有牢役走了过来将牢门打开,随后也取下了阎立德身上的枷锁。 “陛下要我怎样做?”阎立德望着手镣与脚镣都被取下,如释重负的他倒觉得少了些什么。 阎立德忽然的抬起头,明非看到他双眼通红,眼珠就像是充了血般,头上青筋暴起。 明非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将自己躲在牢门之后。 “陛下,你真如此绝情吗!” 阎立德冲着天上大喊。 一声释放过后,便软软的瘫坐在地上。 唐临也是捏着一把汗,生怕阎立德会做出什么事。眼下的判决是最好的结果,若是又闯出什么事来,就不好收场了。 牢役手捧白绫来到了阎立德面前。阎立德颤抖的将白绫取了过去,一双大手将白绫紧紧的握住,用力一抛,白绫的一头绕过房梁又落了下来,将两头打上死结。 突然转过头死盯着明非,明非吓了一跳。 好在阎立德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唉声对唐临道:“此子狡猾,转告陛下一定要当心。” 唐临点了点头。 明非倒是不乐意了,方才心里还在为阎立德感到惋惜,没曾想他却说出这种话来。忠心倒是忠心,只是愚昧了一些。 端过凳子,阎立德站了上去,将下颚挂在白绫之上,双目已恢复平定。 “陛下,时代变了,如今已不是曾经的贞观王朝了,老臣一生尽心尽力,幸得陛下赏识,老臣这就下来陪陛下。”他嘴中嘶哑的说出了最后想说的话。 阎立德虽已有赴死的心,但是双脚却迟迟不肯将凳子踢开,凳子仿佛承受不了他身体的重量,咯吱的作响。 唐临劝说道:“走吧,这里已无留恋。” 唐临见阎立德犹豫,便走上前去,帮他将凳子踢了开。 凳子一倒,白绫瞬间紧绷。 明非快速的转过头去,因为这一幕太过于惊骇了,他非常的后悔一起跟来。 阎立德最后看他的眼神,够他做好一程子的噩梦了。 唐临见阎立德已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一死,阎党瞬间灰飞烟灭,半个朝廷都会变得清明。 明非未敢再回头看,先前府上丫环翠儿的死可是让他缓了好一阵子,他怕再看一眼阎立德,又要恢复良久。 “唐大人,在下先告辞了。”他对唐临说道。 说完便大步朝外走去,偶尔的一阵阴风,都能让他打一个哆嗦,出了大牢见了阳光后,才感觉好了一些。 唐临也是跟了出来,见明非落魄的样子,笑道:“怎么?这都是你所为,害怕?” 明非不想说话,只是摆了摆手。 唐临又接着叹道:“你以为阎立德贪腐老夫看不出来?陛下看不出来?百官看不出来?他是先皇重臣,屡历功勋,现已年迈,本就没有几年好活了,何不给他留个脸面,要如此赶尽杀绝呢。” 明非倒是不赞同这番话,平复了心境后,反驳道:“就是因为你们都不愿做恶人,那这恶人不就只有我这小辈来做?况且大人乃堂堂大理寺卿,方才那番话,有失大唐律法威严啊。” 唐临笑道:“老夫也老了,难免悲伤感秋一些,一代天子一朝臣,老夫也该退了。” “大人莫不是想保全晚节?” 唐临并未回答。 明非接着道:“我知一人,名狄仁杰,文采斐然,胆大心细,想荐与大人,如何?” 第065章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哦?当真?” 唐临听到明非想要举荐贤才给他倒有出乎意料。 明非笑道:“当真,此人绝非平庸之辈,大人定会满意的,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那当然是好,新皇刚刚登基,科举未兴,本官正愁没有贤才,你若是举荐一人,便正合了我的意。”唐临一口答应。 因为他知道明非的底细,也知道明非的本事。先前的种种事迹早已在朝堂上传开了。明非已经是惊世艳艳之辈,举荐的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此子如今在哪里?”唐临急切问道。 明非却有些惋惜:“狄仁杰如今未有功名,现是工部尚书门下客,整日里还在读书,准备参与恩科,但我打算把筑堤之事交给他,让他拿一些功绩,也好步入仕途。” 唐临点了点头:“你考虑很是周到,等他筑堤之事办妥,我定要见见他。” 见此事敲定,明非心里由于阎立德的死带来的沉闷缓解了许多。 只是他不清楚,狄仁杰本是恩科出身,如今把他早早拉入官场之中是好是坏。此时的狄仁杰还有没有获得后来的那些本事呢? 他不确定,他相信能力与生俱来,打算赌一把。 他穿越过来后最怕的就是改变历史,自己是未来人,只有历史沿着原来的轨迹发展,那么自己才能存在,若是历史改变,时空很可能会坍塌改变,那自己可能就会消失。 就像阎立德本不应该是这个时候死的,肯定还会多活几年,只是明非的到来,提前结束了他,阎立本也是提前登上了工部尚书之位。 不知道这一切,会不会让他在第二天直接醒不来了。 ………… 他快步赶往了工部衙门,筑堤之事一拖再拖,眼看已经入夏很久了,事情却还没落实。再拖下去的话,大旱便抵抗不了了,百姓只能受苦了。 来到工部衙门,经过朝堂上水泥之事后,工部的官员见到他时目光都变得尊重了起来。阎立本见到他更是客气了很多。 “明郎中,该商议一下筑堤之事了,已入夏良久,此事不可再拖。”阎立本嘱咐道,“本官这几日有些家事,需要离开,筑堤之事就全交与你了。” 家事?无非就是阎立德死了,看来阎立本早就接到了消息,毕竟是亲兄弟,虽说政道不一样,但也是血浓于水啊。 但却不曾从阎立本脸上看出一些情绪上的波动,只是他的眼神黯淡了些。 明非答道:“大人放心,尽管把事情交给我。” 阎立本未再说话,便径直朝着大牢的方向走去。 真是不容易,面对害死自己兄弟的仇人,竟然能做到如此从容淡定,意志该有多坚定啊。明非看着阎立本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 他召来参与筑堤与修陂塘的众官员,想要交代一下接下来的安排,又把狄仁杰给叫到了面前。 他对众官员吩咐:“此次筑堤之事,十分繁杂,我交由狄仁杰全权负责,诸位今后要听从他的差遣。” “什么?!” “开玩笑?” 众主事官员瞬间炸开了锅。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明大人莫不是说玩笑话呢?”一官员问道。 明非却是一脸正经:“本官不是在开玩笑,狄仁杰虽无功名,但其才能卓著,此事交给他我最为放心,我如此安排自有我的道理,你们无需质疑。” 命令虽是这样的,但是所有人都很不服气。 他们当中所有人都是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经历过很多挫折艰辛,有很多人是匠户世家,更有甚者是科考出身,面对狄仁杰这个无功名的小子,十分的不服气。 他们绝对不想给狄仁杰一飞冲天的机会。 其中一人劝说道:“大人,狄仁杰面对建造之事未懂皮毛,恐怕难以胜任。况且任命官员即使没有皇上派任,也需吏部出具文书,如此草草上任,未免太儿戏了些。” 明非早就猜到会是这个局面,这官员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自己没有资格任命官员。 他沉声道:“陛下早朝之时将筑堤之事全权委任于我,你说我可有用人之权?况且你们是怀疑本官看人不准?” 众官员虽心里不悦,但也不敢再说话,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明非接着吩咐道:“以后所有事皆听命于狄仁杰,若有不从者,按照大唐律令处置,此事做好了,各位都有功劳,何需在此争辩?” 众人见他态度坚决,也只好把到嘴边反对的话又咽了下去。 狄仁杰朝明非以及众官员拱了拱手,开口道:“承蒙郎中大人厚爱,我定当尽心尽力,还望大人放心。其它各位大人都是大唐最卓越的匠工,日后定要多多指教。” 明非对狄仁杰还是比较满意的,面对这些官员的反对还能如此镇定自若,确实非常人能及。 待官员散去后,他将狄仁杰带到城舆图旁,将自己的规划全部告诉了狄仁杰。之后他又将自己先前所作的几张图纸拿了出来。 “这是筑堤图纸,你且按照这上面所画来建造大堤,各水域分别在何处建堤我方才已经说过,但我未去当地查看,你可以随实地状况而更改。若是有人不听指唤,你随时告诉我。” “多谢大人!”狄仁杰接过图纸,满脸的感激。 对于他来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造化,机会难得,他心里已经默默承诺,一定要把这件事给办好。 明非后面又交代了很多繁琐的细节,说完将自己的官印交到了狄仁杰手中。 狄仁杰正要说话,却被他打断了:“你莫要高兴的太早,此次筑堤工量巨大,原本是需要数月才能完工。但如今大旱在即,你只有一个月的时日。” 狄仁杰接过官印,咬了咬牙道:“大人放心,人杰定不负重托!” 明非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差事终于给交代出去了,还好在这关键的时候遇到了狄仁杰,不然还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去做这件事了。 他不可能亲自上阵的,这日晒雨打的差事,他碰都不想碰,好不容易穿越成了一个细皮嫩肉的少年,怎可以晒成黑炭。 所有事情交代好之后他便离开了工部衙门,准备回府。 因为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在牛家村修建学堂。这是答应了牛二以及村民们的。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此事该提上日程了。 他回到府上,叫来了吴叟。将办学堂的事情吩咐了给吴叟,他觉得吴叟办这些小事简直是轻而易举。 吴叟却是皱着眉头问道:“少爷,在下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说。”明非点头道。 “少爷,我虽为管家,但是府上的账目全都不经我手,家中仆人皆是三倍工钱,其开支已然不小,如今又是修建学堂,少爷哪里来的银钱?” “你是自己问的还是陛下叫你来问的?”明非笑问。 因为吴叟是李治的人,所以明非一直都没有把府上的账目交给他,而且一直都是亲自点帐,虽然账目多,但是他有后世记数学功底,况且大账目王富贵已经帮他做好了,这点并不难。 所以吴叟对于三味书屋以及听云阁的事一概不知。这些产业只有明非自己知道,苏海棠知道,以及管库房的两个小吏知道。 哪料吴叟却是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丧着脸解释道:“少爷冤枉了,奴才自从上次以来,一直未再件事情告诉皇上,少爷误会了。” 误会?明非心里冷哼一声,上次丫环翠儿死了之后,他可是有暗谍看到吴叟写信传出去的,到这却不承认了。 此人不能久留啊。他心里暗自做着打算。留着吴叟,总有一天会坏事的。 不过要除也要等到学堂建好之后再除,否则就没有可用之人了。 “罢了,你先去把学堂修建好。”他摆手道。 吴叟恭敬的回答:“奴才这就去安排。” 关于学堂,明非不打算建常规学堂,他要建的是新型学堂,培养的也是新型人才。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上格物学。 这个格物学非寻常格物,里面包含了数学物理化学等知识,其实这几门学科都属一脉,归到格物一门也并无不妥。 所以学堂中就是文学与格物学着两门课了。格物要学,四书五经也要学,这学堂的学生将是站在巨人肩膀上的一群学子。 但是要想在这个时代发展格物,有一定困难,首先阿拉伯数字得要,英文二十六个字母得要,不然有些东西很难表达。 所以,这几天明非打算窝在家里做一件事,那就是编写一本书:格物学入门。 这些知识要从娃娃开始抓起,刚好牛家村的娃子年纪都比较小,都是可以培养的。 那么谁作为老师?他早就想好了,那就是周奇与林杨。 周奇林杨此时不知道还在不在研究先前给他们所说的格物,现在的好奇心应该已经吊起来了。等把他们教会,他们再去教娃子,简直是两全其美。 第066章 明非希望学堂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筑堤工程在狄仁杰的带领下如火如荼的干了起来,起初有一个小官不服管教,应该是阎立德的余党,不但不听话而且还捣乱,直接被明非给罢了官,自此以后,便没有人再有一句怨言。 狄仁杰也是不负众望,废寝忘食,才几天下来,足足黑了一圈,但他见到明非之时是非常乐呵的,丝毫不觉得累。 照这个进度,一个月的时间完全足够了。 牛家村这边,学堂也已经开始动工,六七个工匠开始打地基,村民们也是高兴坏了,也都纷纷过来帮忙。 在他们眼中,这不是一座简单的学堂,而是子孙后代的希望,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这座学堂明非打算就叫:明非希望学堂。 都说做好事不留名,他偏不,他就喜欢这种被人称赞的感觉,凭什么花了钱出了力就要默默无闻? 学堂的设计是完全是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规格来设计的,上面是讲台,下面是一排排的桌子,至于墙体那就用水泥,工部每天都要生产大量的水泥,每天去运一点过来也不费事。 讲台后面是一块大黑板,但是明非有些好奇,这粉笔该怎么造? 这的确是个问题。 总不能拿黑炭在板子上写吧,写了就擦不掉,非常的麻烦,总不能写一次换个板子,那也太浪费了。 但是关于粉笔的做法他是一概不知。 他只大概知道粉笔是用石灰石做的。但是石灰石可不能乱搞。生石灰煅烧之后是生石灰,生石灰与水反应会放出大量的热量,所以要用生石灰做粉笔的话万一老师手出汗,那就完蛋了。 那熟石灰呢?熟石灰溶于水,也就是常说的澄清石灰水,澄清石灰水遇到二氧化碳就会变浑浊,这是初中就学过的最基础的化学知识。 澄清石灰水在空气中放置久了会生成什么?他不记得了,甚至连熟石灰化学式都不记得了,毕竟过去了十几年,能记得澄清石灰水已经很不错了。 他打算试一下。 工部为了大量造水泥,在城南的郊区圈了很大一块地,造了很多煅烧的炉子。 明非来到了这里,负责这里营建的小官见他来了一个个都跑出来奉承。 这里石灰很多,他吩咐了一名工匠将石灰烧制了一番,得到了生石灰。 他再在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生石灰全部倒入其中,吩咐人拎来几桶水。 那工匠吓得连连后退,阻止道:“大人不可!此事太过于危险了。” 明非却示意他不要慌张,将桶中的水全部倒出坑中。水刚倒进去,坑里瞬间剧烈的翻滚,一个个拳头大的气泡不断的涌出。 那工匠早已退了很远,明非却不慌不忙,站在一旁等其反应结束。 反应时间并不长,只是持续了一刻钟,坑内便恢复了平静。 往坑里看去,还有很多水,与白色的生成物混在一起,浑浊不堪。 他有些疑惑,这时候应该是澄清石灰水了啊……但为何如此浑浊?难道已经和空气里的二氧化碳发生反应了?不会这么快吧…… 静等了一会,发现坑里逐渐的分层,上面是略微浑浊的水溶液,地下堆积了很多白色的东西。 他拿起木棍,在水中搅了几下,发现澄清石灰水与空气接触之后渐渐的生成了许多白色的东西沉了下去。 他突然眼前一亮,马上叫工匠把坑中的白色液体全部捞了上来。 那工匠却是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要用手去捞,小的手就废了……” 见工匠哭丧着脸,他有些惊异,不会啊……难道这底下的白色液体还会发生反应? “谁叫你用手了?用木铲。”他吩咐道。 “小的遵命。” 说完,工匠便用木铲将这些白色的浊液全部捞在了桶里。 “大人,待它干了之后便可用手去摸了。”工匠解释道。 等干了就可以用手摸了? 那应该就是等它与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充分反应,便成了另一种物质,另一种物质应该是对身体没有害的。 原来是这样,那等它干了不就可以做成粉笔了? 可是还没有磨具啊……这个时候把这些浊液倒入磨具中成型是最好的。 他找到一块黄泥地,用木铲将地铲了平整,然后找到一根小指一般粗细均匀的树枝,在黄泥地上戳下了一排排的坑洞。 此时桶中的浊液已经变得有些粘稠,他将浊液倒在地上的坑洞之上,粘稠的白色浊液缓缓地流进了坑洞之中。 然后他对那名工匠吩咐道:“你在此处守着,等它干了便来叫我。” 工匠恭敬的应了声是。 忙活了这么久,都有些困了,便寻得一棵大树,在阴凉处睡了起来。 树下面睡的很香,但有一点,就是怕被一些蛇鼠给咬了,起初还有些担心,但是睡着之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太阳就快要落山。他摇晃了一下脑袋,突然清醒,想起来粉笔应该干了。 那工匠还守在原处,在太阳下实在有些辛苦,见工匠一脸苦闷,便从口袋中掏了一两银子递了过去。 嘿嘿一笑道:“怎么?被晒了这么久是不是觉得很委屈?你要知道,给我办事是有好处的。” 工匠见到银子瞬间喜笑颜开,连忙谢道:“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能为大人效力是小的福分,多谢大人赏赐。” 要知道,像他们这些小工匠,虽说是给朝廷办事,但是一年的工钱也才二三两银子,这晒半天太阳就有一两银子,值!实在是太值了。 这名工匠又巴结道:“大人以后若是有啥事,只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让大人满意。” 明非点了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冯季。” “冯季……好名字。”明非称赞道,“以后就跟着我干吧。” “多谢大人!” 冯季激动的连着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才罢休。 明非见冯季这人也算老实,让他看着粉笔,就站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一站就是半天,实在是有毅力能吃苦。 刚好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用人,那便收下了。 此时的粉笔从地面上看去,好似已经干了。因为太阳一直照射大地,大地的温度很高,烘干几支粉笔还是轻而易举的。 他从衣服下摆的一块布扯了下来,将手包住,将坑洞中的粉笔一支支的拔了出来。 他不敢直接用手,因为粉笔插在地里的时候,与空气接触不到,并不能与二氧化碳反应,所以对皮肤还是有伤害的。 只有取出来之后静置很长时间才可以。要等粉笔最外面一层与空气反应之后才行。 至于粉笔里面的部分,只要在板上写字,一写下来就会瞬间与空气中二氧化碳反应,所以也对人造不成伤害。 又等了一刻钟,他大胆的扔掉手中的步,光着手将粉笔捡了起来。虽说这粉笔有些简陋,在地上时粗细不均匀,还粘满了黄土,但是在木板上写字的时候,非常顺畅滑腻,让他找到了后世用真粉笔时的感觉。 他转过头对冯季笑道:“先前我是如何做的你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小的记住了。”冯季连连点头。 明非又接着笑道:“以后这东西会造很多,到时候都会交与你来做,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冯季又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趴在地上,感激不尽,嘴中的感谢声已经语无伦次起来。 明非把他扶了起来,面色变得严肃:“在我面前不兴跪,男儿膝下有黄金,以后除非见到皇上,不然就莫要再跪了。” “小的记住了。” 冯季站起身来。 明非帮他掸了掸身上的泥土,这是在是个老实人,以后叫他办事,定会尽心尽力的。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看错过人。一开始的王富贵,后面交的两个朋友周奇与林杨也是没有什么小心思。 所以他觉得自己看人非常的准。 花了一天的时间将粉笔早了出来,他感觉非常的满意。 这样一来,明非希望学堂就准备好了。 牛家村一共有七个孩子,这是从六岁到十一岁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他要重点培养的。 虽说还都是些熊孩子,这个时候都还在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但是可塑性很强,如果好好培养,绝对会成为大唐新型人才,成为学术界的领头人。 至少明非是有这个信心的。 到时候在其它地方再建一些希望学堂,那这七个孩子最终也会成为老师,那么一批一批的优秀人才就会成指数增长。 但是话虽这么说,明非担心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做会不会得到朝廷的反对。 这些新型人才的出现,必会造成传统读书人的不满,也就直接造成权贵地位的动摇,这是很严重的一件事。 毕竟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国家,君主的意识非常的重要。 所以他打算在学堂建成之前去找一次李治。向他说明这一切,只有得到他的支持,学堂才能够长足发展。 虽说这些人才最终服务的都是李治,是朝廷,但他们却不一定能理解。 第067章 永徽律法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明非在家犹豫了好几日,犹豫到底该不该去找李治,该不该将格物学这个新学派禀报上去。 这是一个打破传统的新学派,明非不认为李治会接受。 并且没有事实证明格物是有用的。 因为格物暂时只是些理论上的东西,由于条件限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例子。 总不能光靠嘴说,就像告诉李治水是由一个氧原子和两个氢原子构成的,有用吗?没有。告诉李治路程相同时间和速度成反比一样,是对牛弹琴。 只有真正的拿出成果,才能让人信服。 明非也在寻找格物真正的意义在哪里,或者说目标在哪里。理论没有出路,难道真得造出电灯泡、内燃机、枪火大炮?这些也太难了。 所以他决定先不去找李治了,他得先让自己不再盲目下去。 好在愁眉之时,宫里传来了好消息。 新的大唐律法永徽律颁布了。并且里面还特地涉及到了版权法。 版权法明确提到:凡个人刊行,如若申报上司,即可被律法保护。凡将他人书版翻开搀夺,或改名换目,依窃盗论处。 永徽律里面提到的版权法虽说很简单,只有短短两句话,但足以让明非感动哭了。 因为永徽律的主修是于志宁,于志宁这个出了名的老腐朽,竟然真的允许了版权法的出现。 这也是历史前进的一大步啊。 也就是说,个人在写完书后可以在衙门报备,如果别人抄袭翻版或者改名换姓的抄书,就按照盗窃罪来算。大唐的盗窃罪是很严重的。 虽然漏洞很多,但这确实是个很大的进步。 他连忙吩咐王富贵,带着书馆里的几名书生作者前往县衙,现在书馆已经有了十几本书,全部需要报备。 报备完之后需要发一个声明,比如说:长安杨过刊行三国演义,已报上司,不许覆版等等。 当律法刚刚实行的第一天,京城所有的书馆都慌了。 虽说他们大多数都成了王富贵的小弟,但还都急匆匆的来到了三味书屋,想问问王富贵的意思。 而王富贵则是急忙的悄悄来到明府,与明非商议。 明非早已想好了对策,心中早已有了一套成熟的运营体系。 “少爷……” 王富贵的话刚讲到一半,却被他直接打断了。 因为他发现墙后有一人正在偷听。他朝旁边的几名家丁使了个眼色,几名家丁直接朝墙后扑了过去。 随后传来一声惨叫,吴叟被打倒在地,痛苦的用双手捂着头。 家丁见刚刚打的是大管家,连忙都收了手,一个个的神色有些慌张。 明非见出来的是吴叟,心中暗自窃喜。 书馆是他最大的秘密,一直没让吴叟知道,就是怕泄了密给李治。 要培养的权臣私底下却是经济的操控者,这是作为一个皇帝最不愿看到的。所以明非不打算让李治知道,免得惹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大唐律法一出,意味着书院终于可以大刀阔斧的干了,正愁着怎么除掉吴叟,他自己却是跳了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明非嘴角上扬,对吴叟笑道。 吴叟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刚刚磕到的地方,辩解道:“少爷,在下路过此处,却是被这群不长眼的给打了,打扰了少爷,少爷莫怪。” 说完便狠狠的瞪了这几名家丁一眼,这几名家丁吓得一哆嗦。倒是有一名家丁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容。 吴叟还在狡辩,明非倒是开门见山:“你莫不是想偷听,然后出去通风报信?” 此话一出,吴叟原本还带有一些笑容的脸瞬间僵住了,紧接着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急忙道:“少爷,老奴可是从未背叛过少爷啊,从来没有和谁通过风报过信!” “哦?是吗?”明非冷笑。 随机朝那名泰然自若的家丁使了个眼色,这名家丁拱了拱手道:“吴管家莫要再狡辩了,你的所作所为,少爷早已都知晓。” 吴叟瞥了一眼这家丁,怒道:“你这个狗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 明非却是笑道:“他是我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你到如今都没发现?” 眼线? 吴叟呆在了原地,瞳孔骤然放大。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明非一直在提防着他。 “不可能,不可能!”吴叟摇了摇头,自己伪装的这么好,怎么被发现的? 而这时,那名家丁站在原地将吴叟几次给李治写信的时间和地点一一报了出来。 虽是短短的几句话,在吴叟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他之前当着明非面保证过的,保证不再为皇上做事,但如今却被拆穿,这是打算问罪了。 明非反问吴叟:“你身为管家,应当知道外泄家事者论家规当如何处置?” 吴叟上一秒还是高高在上的管家,这一秒就被当场质问,他一瞬间脑袋浑了起来。 家规? 论家规得杖责一百,然后逐出家门。 杖责一百,基本上半条命就没了。 不过吴叟毕竟是李治挑选中的人,并非一般人,在短暂的失去理智之后清醒了过来。 他收起来惊慌的样子,对明非严肃道:“既然少爷已将事情点明,那在下也不藏着掖着,在下却是在为皇上做事,莫非少爷敢置我于死地不成?” “你觉得我不敢?”明非冷笑。 这一笑,让刚刚镇定的吴叟心里发颤。 “少爷要与陛下作对?”吴叟颤问。 “不不不。”明非摇头,“我不管你替谁做事,我只知道你背叛了我,仅此而已,依家规办事啊。” 他对几名家丁挥了挥手。 他话里话外都没有提到皇上,如果提到皇上,那他把吴叟怎么样的话确实有些忤逆。所以他就当作啥也不知道,用家规就好了。 几名家丁走了过去,将吴叟给抬了起来。 吴叟见明非好像要来真的,心中也是大惊,他没想到明非既然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 “你若是把我怎么样,陛下一定不会轻饶你的,少爷莫要大意啊!” 而明非最后的吩咐,磨灭了吴叟的希望:“带下去,杖责一百,然后关起来,不能让他与外界有任何往来。” “是!”几名家丁应道。 随后便把吴叟给拖了出去。 无论吴叟怎么大喊大叫,明非都不会改变主意。反而心情十分的舒畅。 碍眼的人消失了。 倒是站在一旁的王富贵有些被吓到了。刚刚明非的气场让他都忍不住有些心惊胆战。 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跟着我做事,只要别想什么坏心思,好处很多,但是一旦动了坏心思,下场都不会太好。” 王富贵应了声是。 这也算是杀鸡儆猴,给王富贵一个忠告。毕竟王富贵手握书馆大权,一个人一旦地位高了,很容易走歪路,这也算是敲了个警钟。 吴叟一除,管家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明非打算让王富贵来干。 书馆那边的事情虽然多,但是该提拔后起之秀了,王富贵培养的几个书馆掌柜已经逐渐上道了,堪为大用。 “我想让你来做我明府的管家,如何?” “我……?”王富贵语气中充满着意外。 “如今跟我最久的人便是你了,也是我最相信的,这管家只有你来做,我才最放心。” 王富贵长大了嘴巴,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 明非是谁?朝廷命官。那么明府是什么地方?五品大官的府邸,充满着权利的地方。可比书馆那些地方强太多了。 在书馆的时候,无非就是与钱打交道,但是管家不一样,除了男女主人,那就是一家之主,无论对内还是对外,都是十分有地位的。 况且是五品官员的管家,说出去都能让人崇敬。 “小……小……小的恐怕难以胜任……”王富贵支支吾吾道。 明非解释道:“刚好没人比你更熟悉书馆的事情,这管家非你不可了。” “谢……谢少爷!”王富贵激动道。 若是真的做了管家,以后出去走路都是趾高气昂的。 “不过书馆的事,还需你去办。”明非不待他高兴,接着说道。 “少爷请吩咐。” 明非思虑了一番,缓缓说道: “先前所有的书手抄版都是白送给那些书馆的,如今却是不行了,你与他们商议,签一个契,将翻版租与他们。每月收纳租金。 然后将翻版印刷术放出去,可以白送给他们使用,以后印刷之术不再是秘密。” 王富贵听的是一头雾水,将翻版租出去他倒是能理解,能赚到一笔不小的钱。但是为何让印刷的技术公之于众? 明非看出了他的疑惑,并没有作解释:“你照着我说的做便是。” 之后又交代了很多细节。 关于活字印刷术,明非早就是打算用来造福世人的,若是为了一己私利完全可以继续保守技术,但是为了社会发展,他只好无私一些。 他的初衷就是为黎民百姓做些贡献。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慈善家,之是觉得作为穿越者,是有这个责任的。 况且,印刷术若是普及开,对三味书屋的发展也有很大的好处。 第068章 是神明(大结局) - 大唐第一福星 - 闲言客 王富贵的确是做生意的奇才,虽然成了明府的管家,但是生意那边也是打理的井井有条。 明非只要吩咐下去的事,他总能如实照办,并且做的十分出色。 三位书屋逐渐在京城各坊开了分店,店内书目上百种,每日客人络绎不绝。上千名落魄书生转业写书,得到了作为文人应有的尊重。 不久,京城文人圈子就有了演义排行,杨过名列第一。只是他们不知道,杨过就是大名鼎鼎的京城第一才子——明非。 听云阁的说书生也已经响遍长安的每个角落,成为了茶余饭后最好的消遣的方式。其中的故事,也是成为了始终最有趣的话题。 匆匆到了八月,头顶上的烈日如干柴上的烈火,久炙着未逢甘露的大地。 大旱来了。 皇帝李治与百官惶恐之时,长安八水最重要的几处堤坝已在狄仁杰与工部众官员的治理下颇见成效,囤蓄了许久的河水被引入良田,与家家户户门前的陂塘,一起灌溉着翠绿的稻田。 即使烈日当空,地上的庄稼生长的却更旺盛了。 百姓纷纷对朝廷感恩戴德。 经此一事,水部郎中明非立下丰功,在百姓的拥戴下,升工部尚书,原工部尚书阎立本因阎立本之死悲痛欲绝,罢官回乡。 次月,李治为提拔明非,巩固自己地位,特赐明非万年县侯。 明非编写格物论,涵盖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周奇与林杨二人深入格物大道。 周奇来到牛家村明非希望学堂讲学,任校长,教授七个孩子格物论。 林杨热衷于地理航海,明非向李治请命,建造大船用于航海,获准。 十二月,大雪纷飞之际,八艘巨舰建成,李治下令,封林杨为征海大将军,前往明非口中的其它洲,寻找食物土豆玉米和工业必需的植物橡胶等。 寒气虽重,海面却热血激昂,林杨代理八只舰队朝东驶去,计划横渡太平洋,经过南美,穿过大西洋,绕过南非,从南亚返回。 …… 永徽二年,三月,明非在工部正式成立格物院,建格物厂房,牛家村七名学子学有小成,分别担任格物院七部的主事,主持格物创新。 五月,李治再次前往感业寺进香,先皇李世民丧期已满,武珝入宫。 八月,孙思邈和弟子刘神威拿着格物院产的显微镜,观察动物身体微妙的结构。 十二月,王富贵与明非对账之时,名下产业共计盈利八百余万两白银,这些银钱与后续的一半收入,将在整个大唐各县村修建希望学堂,帮助寒门子弟封荫入仕。其它的钱全部上交国库,用于百姓社稷。 永徽三年,狄仁杰升大理寺丞。 同年,武珝被封为二品昭仪。 入秋,李治登基以来的第一次恩科中,一甲进士及第,状元骆宾王,榜眼苏瑰,探花牛子儒。 一大批寒门学子涌入朝廷为官。 人称永徽之治。 永徽四年,孙思邈借助新医学,攻克妇科、儿科、外科、五官科等众多疑难杂症。刘神威仍苦心钻研新医学,并在解刨学独有建树。 朝廷元老大臣相继仙逝和归隐,迎来大换血。 明非站武珝一派。 永徽六年,林杨带领舰队归来,八艘巨舰仅剩一艘。带回土豆玉米等新作物,带回橡胶等工业原料。 同年废王皇后萧淑妃,十一月,立武珝为后。 明非风光迎娶苏海棠为妻。 显庆元年,土豆玉米全国耕种,解决了上千年来的粮食问题,百姓得以温饱,李治更得民意。 由于橡胶等引入,医学空前发展,数百万百姓因此得以长寿。 显庆二年,李治泰山封禅。 明非在泰山之上,被封陈国公,迁尚书左仆射。 同年,李治颁布《建东都诏》,称洛阳“中兹宇宙,通赋贡於四方,交乎风雨,均朝宗於万国”,于是改洛阳宫为东都,洛州官吏员品并如雍州。 显庆四年,长孙无忌退隐,李治在政治上不再受人制约。 显庆五年,唐高宗常常身体不适,武皇后插手政治。 总章元年,明非为征北大将军,攻破高丽。 总章二年,明非封陈王,官至尚书令,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苏海棠为一品诰命夫人。 明非为大唐第一个异姓王。 上元二年,李治风眩症严重,难以临朝。 但由于武珝自始至终中意明非,自始至终未为李治诞下一子,李治不愿让她摄政,百官也有微词。 这天,明非坐于王府,望着玻璃镜子中的自己,感慨万千。 穿越过来到如今已二十余年,镜中自己已四十余岁,虽做了异姓王,做了首辅,也解救了万民。 但他看到武珝卡在皇后位的时候,心里不是滋味。 武珝本应在永徽三年便诞下长子。却因为他,而到了如今这困局。 正思索间,镜中自己的容貌仿佛变得虚幻。安静的屋子里,仿佛传来了厚重的斥责声: “尔,本生于二十一世纪,不料乱入千年之前,怎可更改历史乎?” 明非一怔。 “怎可更改历史乎?” “是神明吗?” 镜中的自己忽然像变成了沙子,窗外忽的飘进来一阵风,他的身体也被吹的消散,随风而逝。 “公子……” 苏海棠打开房门,看着消散的明非,惊呼。 …… 上元三年,武后诞下长子李弘。 同年,武后参政。 弘道元年,皇帝李治于贞观殿驾崩,享年五十六岁。 太子李显于柩前即位,军国大事皆由武后做主。四天以后,李显即位,是为唐中宗,尊武则天为皇太后。 天授元年,即公元690年,武珝称帝,改国号为周,定都洛阳,称“神都”,建立武周。 …… 天已入秋,苏海棠独自一人坐在山中门前的石凳上,纵使寒气侵袭,她也无动于衷。 明非已经消失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她每日就在此做着。 头上已生出许多白发,轻轻咳嗽了两声,正要回屋时,山下走过来一少年。 苏海棠怔在原地,嘴中激动喃喃道:“回来了……” 两人相拥,苏海棠望着面前的男子,熟悉而又陌生,忽然的有些心痛。 在耳边柔声问道:“为何我已满头白发,而你却一直是那个翩翩少年,从未变过……” (本故事完结)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