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了个武夫?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陆鹤鸣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潮湿的墙壁,黯淡的光线,染血的地面,根根粗壮的钢铁围栏,以及对面蹲在那里,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十余个身着脏兮兮白色囚服,披头散发的男子。 “什么情况?这是哪?” 陆鹤鸣刚有些茫然,大脑就忽然如一股清泉流入脑海,一段记忆陡然浮现。 片刻后。 他眨了眨有些沉重的眼皮,神色带着一抹意外:“穿越了?” 陆鹤鸣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便见手掌极大,掌心满是茧子,他握了下拳头,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这一拳下去,他估计就算一头牛也得玩完。 “确实穿越了。” 这根本不是他原本的瘦胳膊瘦腿。 前世他只有孤零零一个人,穿越也就穿越了,只是穿越后的情况,似乎比前世更糟糕。 从他刚刚得到的记忆,他知道,现在是贞观四年的五月。 李靖与李世勣大败突厥,四方朝圣,李世民称天可汗,整个大唐都处于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他的原身名字也叫陆鹤鸣,出身行伍,在这次与突厥的大战中,斩杀了一些敌人,立下了功劳,故而在论功行赏时,被封为了正九品上的仁勇校尉。 虽然只是一个低阶的武散官,没有实权,可毕竟完成了从平民到官场的跃迁,未来一片大好。 但谁知道,原身还没来得及如何高兴,祸从天降。 有人举报原身杀良冒功,称原身所谓的斩杀的敌人,都是大唐百姓。 原身当然不服,可来举报的人,就是在战火中被杀良冒功的幸存者,且不止一人,他们口供一致,完全经得起推敲,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还拿出了证据,那是一块铠甲的碎片,经证实,那铠甲碎片与原主铠甲缺失的部分正好一致。 人证物证俱全! 而当时与原身执行追杀敌人命令的其他战友,都死于战火之中,所以根本没有人能为原身证明。 以至于最终,经过大理寺审判,刑部复核,确认原主杀良冒功罪名成立,此罪罪恶滔天,罪不容诛,近期问斩。 原身就这样,从刚刚立功迎接新身份的仁勇校尉,一下变成了阶下囚,且要不了几天就要问斩,可谓是从云端跌落深渊,惨不忍睹。 倘若原身真的做了杀良冒功之事也就罢了,但陆鹤鸣得到的记忆,却是原身根本没有做这件事,原身的功劳都是实打实用命拼出来的。 那这所谓的杀良冒功,很明显就是诬陷了。 只是原身拥有武夫的良好素养——粗心大意,甚至都不知道他铠甲有一块缺失了,以至于人家拿出铠甲碎片这个铁证时,原身才知道这事。 这粗鄙的武夫,又如何能应对这明显精心的诬陷?最终,被关押进了这死牢内,与眼前这些同为死刑犯的人一起等死。 “奇了怪了。” 陆鹤鸣回想着原身的记忆,摸着下巴自语:“这些人为何要诬陷原身呢?我记忆里,原身完全不认识他们,也没得罪谁啊?” “再说,以原身这身份,就算再得罪人,也就是行伍里看谁不顺眼打个架的事,这不至于这般精心的算计吧?更别说原身得罪的人,和原身一样,都是粗鄙的武夫,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脑子,设计出这等无解的谋划?” 陆鹤鸣越想越奇怪。 这时,他伸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脖子一阵疼痛。 陆鹤鸣抬起手摸了一下,手指上沾了一点血迹,血迹不甚明显,已经快干了。 “我就是因为这个伤穿越来的吧……” 原身被关进死牢后,自然十分憋屈羞恼,所以这个牢房的其他死囚,就成了原身的出气筒。 因原身体格魁梧挺拔,又有在沙场练出的厮杀本事,教训这些没什么武艺的死囚还是很轻松的,但能被关在这里,哪个是善茬? 最终,有一个死刑犯在被执行死刑的前夜,趁着原身熟睡,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瓷碗碎片,照着原身脖子就来了一下。 虽然最后被原身打的再也没有站起来,是被抬出去的,可原身也因此失血过多而亡……这样,自己才穿越过来。 回想着这些,陆鹤鸣也是服气,原身一来,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结果得罪了他们后,还能安心呼呼睡觉,该说他是心大呢,还是破罐子破摔。 不过原身破罐子破摔,他可不能这样。 好不容易穿越再活一世,结果就是在这里等死,还是被诬陷的憋屈等死,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 但要如何扭转现状,如何活下来,却也难办。 案子已经结束,想要在审查阶段翻案,已经不可能了。 原本效忠的将领……在听说他杀良冒功后,只恨不能当场斩了他,更不可能来帮他。 原身被另一个死囚偷袭,流了那么多血,也只惊动狱卒给他简单包扎,连个郎中都没给原身叫,以至于原身惨死,自己穿越…… 所以,想通过寻死找寻逃离的机会,也不可能。 喊冤没用,寻死也不行,还有什么办法,能改变现状吗? 要不……越狱? 陆鹤鸣看了一眼那手臂粗壮的精钢围栏,看了一眼警惕的守在外面的狱卒,叹了口气。 这是刑部死牢,比寻常牢房守卫更加森严,想要越狱,没有外人接应的情况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还真是绝境啊,难道真的没办法了?” 陆鹤鸣蹙眉思考着现状,他目前拥有的优势,一是原身不弱的武艺,二是擅长推理查案的头脑,武艺可以放弃了,在这守卫森严的大牢里,没有任何发挥余地,那依靠破案? 可他现在连一个外面的人都见不到,查案才能似乎也没什么用处。 他想要改变现状,寻找生机,至少得接触外面的人,而且得是大人物才行,普通小角色根本改变不了他的生死。 但要怎么接触大人物呢? 他出不去,得让大人物自己来找他,可前身哪怕死了,哪怕闹出人命,都没有外人来见他,说明他的死活外面的人已经没人关心了,所以,靠自己是不行了。 那么……这时,他视线不经意间扫过对面排排蹲的其他死囚,眸光忽然一闪。 “其他人呢?他们是否有机会?” 忽然,他直接起身。 高大魁梧的身影,有如小山一般,随着他的站起,顿时给予了其他死囚巨大的压力。 眼见陆鹤鸣向他们走来,他们顿时忍不住的发起抖来,他们无法忘记陆鹤鸣是怎么几拳将那个偷袭陆鹤鸣的家伙打的五官都模糊的,陆鹤鸣狠起来,是真的不留情面。 虽说他们也都被判了死刑了,但在死之前,也不想无端被折磨。 这时,陆鹤鸣停了下来,他视线扫过这些发抖的鹌鹑,随手指了一人,道:“你,什么身份,犯了什么事?” 那人肥猪一般,被陆鹤鸣一指,顿时全身一颤:“我,我是个商人,与人做生意时,不小心失手杀了对方。” “真的是你杀的?“陆鹤鸣询问。 “是,是不小心的。” 陆鹤鸣一巴掌将其拍倒:“眼神闪烁,双手前伸做防御状……明显的说谎模样,还敢骗我?” “呸!” 他一口吐沫差点淹死对方,冷冷道:“我看你就是有预谋的杀人!敢骗我,等我解决完了自己的事,好好让你明白下场。” 这一句话,就让肥猪一般的商人顿时面若死灰。 陆鹤鸣没理睬他,继续看向其他人。 “你!” 陆鹤鸣指着一个看起来细皮嫩肉,气质比其他死囚更富贵一些的男子,道:“什么身份?犯了什么事?” 这个男子明显胆子更小,一被陆鹤鸣指着,就顿时崩溃大哭:“我是太学博士秦合之子,我没有杀人,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太学博士?正六品官员?桃李满天下? 还是被冤枉的? 听着男子哭嚎之声,陆鹤鸣双眼反倒陡然亮起,机会……或许就在他的身上! 第二章 谁说武夫就不能破案?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陆鹤鸣一伸手,如提溜一个小绵羊一般,就将这个太学博士之子拽到了面前。 看着此人又紧张恐惧,又委屈绝望的样子,陆鹤鸣微微颔首。 如果此人不是善于伪装、心机颇深之辈,那他刚刚之语,还真的可能不是乱说的。 不过想想也是,他就算喊冤,也没道理向自己一个死囚喊冤。 “说,怎么回事。” 秦弦生怕陆鹤鸣揍他,不敢隐瞒,更不敢耽搁,一边吸着鼻子,一边道:“半月前,律学博士赵文送我请帖,邀我前去饮酒,我应邀而去,谁知我刚进房间,就被人从脖子后打了一棍子,然后我就晕了。” “后来我被人喊醒,才发现赵文正趴在血泊中,身后插着一柄匕首……因那个房间被反锁,且只有我一人进入,再无其他人进出,所以长安县衙便认定是我杀人。” 他看着陆鹤鸣,见陆鹤鸣目光闪烁,生怕陆鹤鸣怀疑他说谎,他连忙道:“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话,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也不知道为何赵文会死,更不知道是谁杀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可是,可是我喊破了嗓子,也没人信我。” “连父亲……都说没有我这个儿子,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我真的是冤枉的啊。” 一边说,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又一次崩溃,嚎哭声响彻牢房。 “哭什么?有冤就鸣冤啊,在这里哭有用?”陆鹤鸣蹲下身来,淡淡道。 秦弦看着眼前魁梧的身影,不由道:“可我喊冤了,没用啊,没人信我啊。” “那是你喊的方法不对。” “什么?” “你得拿出点能让人信服的东西再喊,空口喊冤,谁会信你?” “可我哪有什么让人信服的东西?” “那是你没遇到我。” 陆鹤鸣太高大了,蹲着都要俯视才能看清秦弦的脸,这让他干脆直接席地而坐,懒洋洋的抬着头,才能与蹲着的陆鹤鸣视线齐平。 “你……你能帮我?”或是陆鹤鸣真的没有暴揍他,让秦弦竟生出了那么一丝侥幸。 可话刚说出,他就摇了头:“我真是失了智了,你自身都难保,怎么可能帮到我?而且那是连最擅长查案的县衙都找不到什么证据,你一个武将,又能做什么?” “谁说武将就不能查案了?” 陆鹤鸣冷笑一声:“别废话,我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废话把你鼻子揍扁。” 陆鹤鸣一句话,直接将秦弦吓得瑟瑟发抖,即便秦弦心中再不信任陆鹤鸣,觉得和一个武夫说破案纯粹是浪费口水,却也不敢表现出来。 耳边安静了,陆鹤鸣直接问道:“刚刚提溜你时,我发现你脖子上有一道淤青尚未恢复,这就是当时案发时,你被打留下的痕迹?” “没错。”秦弦不敢隐瞒。 “你被发现时,双手或者衣服上,有没有血迹?” “有,我的两只手上都有血迹。” 陆鹤鸣摸了摸下巴,道:“仵作验尸怎么说?” 秦弦道:“仵作说赵博士是被人一刀刺穿后心而死。” “一刀刺穿?” “是。” “那赵文身上,可还有其他伤口?” “手上被划了一刀,血淋淋的。” “你身上可还有什么伤口?” “没有。” “你们的衣服,可有打斗痕迹?” “我们的衣服都有些褶皱,几把椅子倒了。” 陆鹤鸣想了想,又道:“你醒来时,还在门口被打晕的地方吗?赵文呢?他尸首位于何处?” 秦弦说道:“我醒来时,就在赵博士的身旁,距离他不远,我们都门口附近。” 陆鹤鸣按动手指,只听咔咔的声音响起,听得秦弦不由缩着脖子,下意识向后挪了半步。 而这时,陆鹤鸣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个什么律学博士赵文,和你有仇?” 秦弦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我与他也就平常交流学问,并无仇怨。” “那他与你父亲呢?” 陆鹤鸣道:“他们都是国子监的官员,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是否有过矛盾?” “这……”秦弦摇着头:“我不是太清楚,父亲只让我认真读书,从不说其他之事。” 陆鹤鸣的浓眉微微挑起,有神的大眼睛里闪过一抹沉吟之意。 片刻后,他直接起身,拍了拍手,道:“有办法联络你的父亲吗?让你父亲去为你喊冤吧。” “什么?”秦弦一愣。 对面排排蹲的“鹌鹑”们也都意外抬起头。 就听陆鹤鸣冷笑道:“你不是凶手,不喊冤,真想在这里等死啊?” “你信我!?”秦弦一愣,他还以为粗鄙的武夫问自己案子,是找乐子玩。 “我不是信你,我是信事实。” “事实?” 陆鹤鸣淡淡道:“赵文的死,和你的伤存在矛盾。” “矛盾?”秦弦听得一愣一愣的,明明内心不愿相信一个武夫能帮自己翻案,可陆鹤鸣却仿佛又有一种魔力,让他竟下意识的,觉得这个武夫还真的可能帮到自己。 “赵文是被人在身后一击毙命的,他能将后背交给凶手,就说明对凶手十分放心,所以,如果是你杀的赵文,赵文都被一击毙命了,他又如何给你重重一击?” 陆鹤鸣看着秦弦,这张威风凛凛满是凶相的脸上,此时竟流露出一抹谋臣的气质。 “而如果你的伤是赵文被杀前,被赵文击打出来的,那说明赵文对你必有防备,这个时候,就算你要杀赵文,也该是在扭打过程中,从身前刺进的,而不该是在赵文身后刺进。” “一个对你有防备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你有机会从身后偷袭?” 秦弦听着陆鹤鸣的话,原本灰败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 “对对,你说的没错,这存在着很大的矛盾啊,我怎么没想到!” 他连忙仰着头,看向魁梧的陆鹤鸣脸庞,道:“那凶手会是谁?” 陆鹤鸣摇着头:“我没有亲自去现场看过,不太好确定,但大概率……” 他盯着秦弦的双眼:“是他自杀。” “什么!?自杀!?”秦弦直接惊呼出声,一脸的不敢置信。 其他的死囚,也都先是一愣后,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在他们看来,陆鹤鸣是一个拳头比脑袋都大的武夫,他会破什么案?现在这种胡说八道,才符合陆鹤鸣的粗鄙的没有脑子的武夫身份。 还自杀……你家自杀能在身后被刺进匕首? 陆鹤鸣自然知道众人的想法,他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道:“凶手想要诬陷你杀人,需要将你的手涂上血迹,这样才能更加真实。” “如果有第三人是凶手,那他只需要将赵文背后的血蹭到你手上便可,但是……” 他看着秦弦:“你告诉我,赵文手心有血淋淋的伤口,你还告诉我,赵文身上没有其他伤口。” “这说明赵文根本就没有与人真正搏斗过,所谓的衣服褶皱都是伪装!他既然没有真正搏斗过,背后也是被一击毙命,手上的伤口又是如何来的?” “所以,大概率,是他为了诬陷你,先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心,然后将手心流出的血蹭到你的手上,用来诬陷你,之后再自尽。” “至于自尽的办法……那太多了,将匕首抵在坚硬的物体上,身体向后用力一冲,还不是想怎么死就怎么死?” “而你又说,你与他没仇,所以我想,大概率他的仇人是你父亲……你父亲对你寄以厚望,他为了报复你父亲,便把你毁了,把你变成杀人犯,这样的话,你父亲不仅会痛失爱子,身为教书育人的太学博士,更是会被人指指点点,连自己儿子都教育不好,还当什么太学博士?到那时,你父亲的官场生涯也就到了尽头了。” 秦弦已经完全呆住了。 听着陆鹤鸣的分析,他只觉得如堕冰窟。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平时对自己露出那样温和笑容的律学博士,会是一个心机如此阴险之人。 但偏偏,他又觉得这就是真相。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不行,我不能让我父亲因我而毁掉前程!” 说着,他直接冲到铁栅栏前,大声喊冤。 看到这一幕,对面的死囚们,已经完全懵了。 他们怎么都不敢相信,一个武夫,竟然也会有脑子! 不,这已经不是简单有脑子就能形容的了。 这简直就是破案天才啊! 武夫,破案天才? 若不是他们亲眼所见,他们绝对没法将这两个词联系到一起。 秦弦的父亲是太学博士,教导过不少学子,这些学子也有不少人已经入朝为官,所以秦弦不像是陆鹤鸣,人家是真正有背景的,他这样一喊,果然就有狱卒前来询问。 陆鹤鸣看到这一幕,眸光微闪。 “只靠一个秦弦,还不够,一个涉及到六品官员的案子,还不足以让真正的大人物注意到。” “但若是……” 他视线,扫过牢房内的其余犯人,又看向隔壁牢房的十几个犯人,双眼微眯:“若是,整个死牢的人都喊冤,且都有质疑甚至推翻原案的证据呢?又如何?” 第三章 李道宗的发愁!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一天后。 刑部衙门。 此刻的刑部衙门,乱成一团。 吏员们低着头,疾步奔走,每个人的脸上,都被沉重的神色所覆盖。 后堂,办公房内。 刑部尚书李道宗正坐在书案后,蹙眉看着吏员们送来的纸张。 砰! 这时,李道宗一把将手中的纸张拍到桌子上,面目阴沉,让守在一旁的吏员都吓得一颤。 李道宗是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归来的,因远征突厥立下大功,被李世民实封六百户的同时,封为了刑部尚书。 他这一怒,恐怖的煞气便陡然升腾,使得吏员站在这里,只觉得温度都低了几度。 “一天了!已经一天了!” 李道宗声音含怒:“我动用了刑部的全部力量,结果瞧瞧你们都送来了什么?这对寻找越王有半点用处?” 吏员噤若寒蝉,连忙行礼道:“李尚书,非是属下等偷懒耍滑,着实是那鬼面判官来无影去无踪,属下等人即便竭尽全力,也找不到关于他的半点线索啊。” “废物!” 李道宗行伍出身,性子直率,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越王失踪已经一天,现在每多一刻钟,生命就多一分威胁,陛下命我等全力搜寻越王,虽未规定时间,可你们也该清楚,我们越迟找到越王,对陛下来说,我们就越是没用。” “倘若最后越王殿下遭到了什么意外,陛下一怒,我们谁能有好下场?” 吏员闻声,也是手脚冰凉。 他自然明白越王李泰一旦出事,对他们而言,会是怎样的灭顶之灾,毕竟李泰可是陛下最疼爱的皇子。 他连忙道:“属下这就再派人出去寻找,一定找到越王和鬼面判官的线索。” 说完,他生怕李道宗将他一脚踹出去,连忙逃也似的向外跑去。 看着吏员慌忙离去的背影,李道宗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 本来刚刚担任刑部尚书,他还想新官上任三把火,让陛下也瞧瞧自己除了带兵打仗方面的本事。 可谁知道,他第一把火还没烧起来呢,就遇到了李泰失踪之事。 偏李泰失踪,还是那最近在长安犯了很多案子的鬼面判官所为,使得这件事,直接就落到了刑部、大理寺、金吾卫、长安县县衙等衙门的身上。 而因鬼面判官的案子是由长安县衙直接递交给刑部,请求刑部支援的,所以此案的压力,直接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现在反而成了寻找李泰,捉拿鬼面判官的负责人。 倘若最终找不回李泰,抓不到这个胆大包天的鬼面判官,别说刑部尚书的职位了,他能否留任长安,都是个问题。 烦躁! 李道宗不由抓了抓头,带兵打仗他谁也不惧,但查什么案子,找什么人,这不是难为他吗? 他是一个武将,是一个武夫啊,谁家武夫会查案啊! 噔噔噔。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响起。 接着,就见一个年轻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 “李尚书,不好了。” 男子向李道宗行礼,快速道:“太学博士秦合、都水监丞赵湾、宣义郎郝峰、大商人王国福,还有一些百姓,都在衙门外喊冤,现在我们衙门已经被他们给堵住了,不少百姓都驻足观望。” “什么!?” 李道宗皱起眉头,不解道:“他们喊什么冤?而且还一起喊冤?” 刑部郎中房遗直说道:“他们都在为已经结案定罪的子嗣或者亲人喊冤。” “结案定罪?” 李道宗脸色一怒:“都已经结案定罪了,他们还闹什么?而且还一起来闹,怎么?他们还想逼迫我刑部不成?” 原本找不到李泰,他就心里郁闷的不行,结果一个好消息没有,又来一个坏消息,他没怒的拿出横刀去砍了门外那些家伙,已经是他在控制自己的脾气了。 可谁知房遗直闻言,却是苦笑道:“倘若是这样简单,那下官就能解决,也不用来麻烦李尚书了。” “不是这样简单?什么意思?”李道宗询问。 房遗直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他们此次来喊冤,都不是乱喊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带了供状。” “供状?” 房遗直从怀中取出一沓纸张,交给了李道宗,道:“这是他们带来的。” 李道宗接过,目光迅速看去。 房遗直继续道:“下官已经看过了,他们的供状,全都直指他们亲人案子的关键,且每一个人的供状,都要么指出我们没有发现的疑点,使得原本的铁案变得不再明晰,要么干脆……” 他看向李道宗,脸上有着隐藏不住的凝重:“直接推翻我们之前的判断,让我们已经结束的案子,变成冤案!” 饶是见惯了尸山血雨的李道宗,听到房遗直的话,脸色都不由微变。 他虽刚成为刑部尚书没多久,但也清楚,倘若这些已经结束的案子,真的被推翻,变成冤案的话,会有着怎样恐怖的影响。 不说朝廷内外会质疑刑部、大理寺等衙门的公正,他们所有经手这些案子的人,都会被问责! 毕竟,这不是一个两个案子! 涉及的也不仅仅是普通百姓。 “怎么会这样?” 他双眼阴沉的看着房遗直:“这些案子你们不是很认真复核了吗?怎么会有如此多的问题?” 房遗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且。” 李道宗面目冰冷道:“就算真的案子判错了,也不该所有人一起到来,他们一起前来喊冤,直接将我刑部大门都堵住了,这绝不会是巧合!” “是谁?谁在暗中主导这一切!谁要害我?” 李道宗眸光闪烁,他虽是一介武夫,但能走到这一步,也不是一点头脑都没有。 他在思考,背后主导这一切,要给自己致命一击的人,会是谁。 与自己有过矛盾的侯君集? 暗戳戳挤兑过自己的老狐狸长孙无忌? “我想,我应该知道是谁。”就在他胡思乱想时,房遗直的声音忽然响起。 李道宗猛的看向他:“谁!?谁如此阴险狠毒?” 房遗直开了口,但语气并非太过确定:“可能是……被关在死牢的陆鹤鸣。” “关在死牢的陆鹤鸣?谁?”李道宗有些茫然。 房遗直看向他,道:“前仁勇校尉,因杀良冒功被判斩首,择日问斩的陆鹤鸣。” 听到房遗直这样描述,李道宗这才想起了这个人。 但一想到这人是谁,他就一脸不虞:“房郎中,本官待你不薄吧?你为何要戏耍本官?” “你说一针见血指出这些案子的问题,甚至直接推翻你们这么多人结案定罪的人,是一个被关在死牢里不见天日的武夫!?” “武夫有这头脑?武夫能查案?你开什么玩笑!?” “老子就是武夫,我能不知道武夫啥样子?” ………… PS:过往的事不说了,新书启航,希望陆鹤鸣的探案故事,能让大家喜欢。 第四章 李道宗的试探!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阴暗潮湿的大牢廊道内,李道宗眉头紧皱的前行着。 虽然房遗直和狱卒都给出了答案,那些直指案子疑点,甚至推翻整个案子的话,都来源于陆鹤鸣,可他仍是没法完全相信。 着实是他太了解行伍中人了,就那些粗鲁的,拳头比脑子都大的家伙,能在大牢里,连卷宗都不看,只凭犯人描述,就能找到推翻案子的漏洞,这开什么玩笑? 他已经算得上文武双全了,可即便是他,都挑不出这些案子的丝毫问题,那个杀良冒功,脾气暴躁,一看就不是聪明人的陆鹤鸣能做到? 这里面一定有鬼! 所以,他决定亲自来见一下陆鹤鸣,看看这个家伙,究竟藏着什么鬼! 没多久,李道宗就与房遗直停在了牢房外。 而当他们看到牢房内的画面时,饶是沉稳如房遗直,眼皮都不由一跳。 只见牢房内,体格魁梧高大的陆鹤鸣,正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在他身后,有死囚为他细心的揉着肩膀,在他两侧,有人用力挥舞双手,为他扇风。 在他身前,有着读书人气质的秦弦,正在为他诵诗。 其他犯人,则乖巧的蹲在一旁,双眼带着狂热神情看着陆鹤鸣。 “这特么……” 李道宗只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了:“这特么是来坐牢的,还是来享受的?老子一个刑部尚书,都没他舒坦。” 李道宗回想起自己这几天的辛苦压力,再去看陆鹤鸣的舒坦,他心里就憋屈的不行,只见他抄起一根棍子,直接用力敲击精铁栏杆,吼道:“陆鹤鸣,过来!” 差点都要舒服的睡着的陆鹤鸣顿时被这一声吼喊醒,当他睁开眼,看到牢房外站着的李道宗时,眸底精芒陡然一闪。 “竟然是李道宗亲至?” 陆鹤鸣虽然知道自己几乎要掀翻了这死牢的天,肯定会被刑部的大人物注意到,却没想到,会是刑部一把手的李道宗亲自到来。 他要引大人物来此,可不是为了得罪大人物的,所以见李道宗神情不善,他二话不说,直接麻溜起身。 而随着他一起身,魁梧的身躯便顿时如小山一般,给予周围的死囚巨大压力,让他们连忙向两侧让开。 房遗直看着魁梧挺拔,几乎都能和李道宗比肩的陆鹤鸣走来,这一刻,饶是他,都有些怀疑自己之前的话了。 这陆鹤鸣无论怎么看,都是在沙场上靠蛮力打杀的莽夫,这样的人,真的能轻松指出连他都没有发现的案子漏洞? “李尚书,房郎中,您两位怎么来了?” 原身这段时间没少和刑部大理寺的人接触,所以这些高官,他也都识得。 李道宗一听陆鹤鸣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干的好事,你问我们为什么要来?” “好事?”陆鹤鸣一脸茫然:“什么好事?” 房遗直见状,不给陆鹤鸣装傻的机会,直接询问:“陆鹤鸣,可是你指出这些死囚所犯案子的疑点,让他们伸冤的?” 李道宗闻言,顿时紧紧的盯着陆鹤鸣。 便见陆鹤鸣露出恍然之色:“这个啊?没错,是我说的。” 他没有反驳。 毕竟这事一方面隐藏不住,无论是死囚,还是外面看守的狱卒,都是证人。 而另一方面,则是他想为自己找到生机,就必须得展现出价值。 房遗直又道:“你为何要帮他们?” 陆鹤鸣耸肩道:“我这人天生正义感强烈,遇到不平事就想管一管,一听他们的案子都有疑点,有疑点就代表他们可能不是凶手,是被冤枉的,我自然要管,毕竟这可是一条命啊。” “可笑!” 他话刚说完,李道宗直接冷笑道:“你一个杀良冒功之人,竟说自己有正义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房遗直:“滑天下之大稽这句话,老子没说错吧?” 房遗直忙咳嗖一声,低声道:“准确无误。” 李道宗这才继续冷笑道:“陆鹤鸣,说实话吧,究竟是谁告诉你这些的?你究竟在为谁卖命?究竟是谁要对付本官?” 陆鹤鸣不由一愣。 啥玩意就为谁卖命? 李道宗是不是想岔劈了? 他说道:“李尚书,那些真是我自己发现的,没人指使我。” “还嘴硬!” 李道宗一怒,他直接从怀中取出一份卷宗,一把扔进牢房内,道:“好!你说是你发现那些疑点的,那本官倒要瞧瞧,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份本事!” “这是一份案子的卷宗,你若能指出真凶是谁,本官就相信你的鬼话!” “可如果你指不出真凶的身份……” 他眼中闪烁着杀机:“本官立马把你拉出去砍了!” 李道宗全身充斥着凛冽寒意,沙场上历练出来的血腥气息,根本就不是房遗直这些长在温室里的二代,以及死牢内的死囚能够抵抗的。 伴随着李道宗杀机的显露,他们都不由面色一白,死囚们顿时浑身颤抖,房遗直虽没有表现的那么狼狈,却也一步都无法挪动,只觉得仿佛走动一步,下一息就是死亡。 但陆鹤鸣也一样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所以他要比所有人都冷静许多,李道宗的杀机,反而对他影响最小。 他蹲下身,拿起卷宗。 目光向上看去。 只见这个卷宗上,记载的是一个货船上发生的案子。 货船的主人在一个狂风骤雨之夜被人用匕首刺了十几刀,杀害在甲板之上。 因他最后被人看到时,是丑时左右,而被人发现死亡时,是暴雨停歇,寅时左右,所以被杀时间,被确定为丑时至寅时之间。 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嫌疑人一共有三个。 一个是船工,在案发当晚,他身体不舒服,单独在一个房间内休息。 另一个是控制方向的舵手,案发当晚,他独自一人坚守,控制着货船,以免货船被狂风掀翻。 最后一个,则是货船主人的儿子,因为身份特殊,所以他不用与其他人挤在一起,拥有自己的独立房间。 在案发时,船晃的难受,他睡不着,就起来读书。 三个人都没有其他人能证明他们的话,无法确定他们中途是否离开过。 陆鹤鸣继续向后翻动,却发现卷宗的内容到此为止,后面的纸张被撕掉了。 “其他的内容呢?” 陆鹤鸣看向李道宗,询问道:“官府后来检查,以及其他人的口供呢?” 李道宗抱着膀子,冷笑道:“你不是随便一听案子,就能指出疑点,甚至推翻案子吗?这么多信息,足够了吧?” “还是说……” 他双眼陡然一眯,眸中寒芒闪动:“你所谓的都是自己推测出来的,是谎话!?你在为其他人遮掩?” 得! 陆鹤鸣明白了,李道宗从始至终都不相信自己,他故意只给一半的信息,摆明了是刁难自己,想让自己显露原形。 他想,剩下的部分,应该能直指犯罪动机,或者直指犯人。 不过,也无妨…… 有这些内容,足以让他推理出真相。 他看着满脸冷笑的李道宗,看着房遗直那满是怀疑的脸庞,咧嘴一笑:“李尚书果然最懂我,你怎么知道这些信息,足够我找出凶手了呢?” “什么!?” 李道宗表情一僵。 第五章 你还真会破案啊!(求阅读收藏!)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看着李道宗意外的神情,陆鹤鸣没给他开口质疑自己的机会,直接道:“不出意外,凶手应该就是货船主人的儿子吧?” 一直表情沉稳的房遗直在听到陆鹤鸣这句话时,双眼不由露出明显的惊愕神情。 “你怎么知道?”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李道宗虽未开口,可脸上的表情,也满是质询之色。 陆鹤鸣打了个哈欠,缓缓道:“很简单,此案有两处疑点,可直指凶手!” “第一……” 他看着两人,道:“凶手是在甲板杀害的死者,而当时正值狂风暴雨之刻,船摇晃的厉害,所以此时,若凶手在杀害了死者后,直接将死者扔进海里,那茫茫大海,狂风大浪那般厉害,很难找到死者的尸首。” “这样的话,凶手就能伪造死者是不慎跌落海里身亡的假象。” “因当时情况恶劣,这种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只要没人发现死者身上的伤口,就只会将此案归结于意外,凶手自然能摆脱一切危险。” “可是……” 他话音一转,道:“凶手却没有这样做!他明明已经将死者杀死在甲板了,随便一扔,死者就落海了,这对他来说,绝对不费力,但他却放弃了这明显更加安全的处理尸首的方式,为何?” 李道宗知晓案子的结果,当然知道为何,他瞪大眼睛:“你问谁呢?” 房遗直却面色凝重的看着陆鹤鸣。 李道宗是武将出身,来到刑部后也没有亲自参与过案子的侦破,所以李道宗并不清楚陆鹤鸣这查案的思路有多清晰,有多敏锐迅捷。 这简直就是直指案件真相的关键! 而当时调查此案的衙门,是在后来找到了大量线索后,才注意到这一点的。 可陆鹤鸣,却在扫了一眼卷宗后,就直接发现了这一点……这一刻,他已经开始相信,那些话,当真是来自于眼前魁梧高大的武夫了。 “第二点……” 陆鹤鸣继续道:“则是三个嫌疑人的供述。” 他知道李道宗和自己前身一样,是个急性子,所以也不卖不关子,直接道:“其中有一个人,在说谎!” “谁?” 李道宗目光一闪,紧盯着他:“谁在说谎?” 陆鹤鸣斩钉截铁道:“第三个嫌疑人,船商的儿子!” 李道宗表情顿时一变:“你他娘的怎么知道?” 陆鹤鸣笑了笑:“很简单,他说在案发时,他睡不着,所以起来读书。” “他在用功读书,不行吗?”李道宗说道。 “用功可以,但读书不行!” 陆鹤鸣迎着李道长充满压迫感的视线,道:“不知道李尚书有没有坐过船,坐船时有没有遇到过狂风骤雨的情况。” “卷宗说,案发时狂风骤雨,十分厉害,使得整艘货船都剧烈摇晃,这种情况下,人能不被摇晃的船晃倒,就已经不错了,还读书?他需要竭尽全力才能稳住自己,怎么读书?” “更别说,当时是深夜,读书需要点燃蜡烛吧,可船都摇晃成那样了,蜡烛如何能稳住?他就不怕蜡烛倾倒,直接把船给点燃了?” “所以,无论从任何一方面来看,他的话,都充满着漏洞!” 李道宗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在思索卷宗后面的内容,结果与陆鹤鸣说的一模一样。 “说谎之人是船商儿子,那也就能解释第一个问题,为何凶手杀人后没有将其抛尸了。” 陆鹤鸣说道:“如果是跌落大海,虽然说九成九必死无疑,但至少还有那么些许的生机,在没有明确发现尸首的情况下,官府不会轻易认定人已经死亡。” “这种情况下,如果船商儿子因某种缘由,想要继承家业的话,就必须等待。” “可如果尸首就在眼前,那么无论能否找到真凶,都能确定船商已死,这样,只要其儿子是凶手的事没有暴露,那其子就能直接继承家业。” “所以,不出意外……”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面色惊愕的两人:“他的儿子应是欠了什么债,或是得罪了什么人,需要立即拿出大量的钱财消灾……但他父亲估计不同意,才导致他暴怒之下,做出了这等弑父之事。” 烛火跳动,映照出了两张不敢置信的面庞。 房遗直看着眼前的武夫,只觉得恍惚,什么时候我大唐的一个普通校尉,都这么厉害了? 这是武夫该具备的素质吗? 李道宗更是不由咽了口吐沫,乖乖,不得了啊,一模一样,陆鹤鸣所说,与卷宗后面的记载,完全一样! 当时衙门就是根据船商儿子好赌,欠了一屁股债,把自家一条船都偷偷卖了,让船商勃然大怒,扬言要断绝父子关系,这才怀疑到船商之子的。 结果陆鹤鸣只看了一半的卷宗,就将全貌给推理出来了。 这本事,有点厉害啊! 这得几十万个大唐军士,才能出这样一个奇葩? 陆鹤鸣看着两人惊愕的神情,将卷宗合拢,笑道:“这下李尚书和房郎中,该相信我了吧?” 房遗直深吸一口气,接回卷宗,刚要开口,就听李道宗直接道:“我这有一桩案子,你帮我破了!” 房遗直愣了一下,继而迅速明白李道宗所谓的案子是什么。 一想到陆鹤鸣刚刚展露出来的本事,这让他内心也不由一动,越王殿下失踪之案迷雾重重,难以破解……若是交给陆鹤鸣这个奇葩武夫的话,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他也连忙看向陆鹤鸣。 而陆鹤鸣,却是敏锐的从两人的反应上,察觉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我展露出来的查案本事后,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让我帮他们破案……李道宗双眼布满血丝,表情疲惫,房遗直也差不多,这代表他们昨晚一定没有休息,难道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大案,让他们十分急迫?” 他心思百转,脸上却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人之将死,不想那么劳累,今天我的脑袋已经足够累了,不想再思考什么案子了,两位可以明天再来。” “哪能等到明天……”房遗直心中一急。 李道宗却是紧盯着陆鹤鸣后,一脸恍然:“我明白了,你故意表现出有人要害我的样子,目的就是想引我来见你!你肯定知道我现在的困境,你刻意在我面前展露破案的本领,就是想让我知道,只有你能帮我!” “说吧,你想要什么?我们武者,不需要那么多勾勾绕绕,你直说便是。” 什么表现出有人要害你的样子? 什么刻意展露本事?你难道忘了是你主动拿出卷宗考验我的? 陆鹤鸣觉得李道宗似乎对自己有所误解,不过李道宗这样说,倒也和他刚刚想到的办法不谋而合。 所以,他干脆直接借坡下驴。 他看着李道宗,道:“我不想死!” “别做梦了!我不可能放了你的!” 李道宗说道:“你的罪行罪不容诛,触碰了我的底线,我宁可破不了案,也不会受你威胁放了你这个杀良冒功的混蛋!” “李尚书误会我了。” 面对李道宗的呵斥,陆鹤鸣只是摇头,道:“我不是让你放了我,我想要的,只是一件对你来说,很简单的事。” “什么?”李道宗询问。 陆鹤鸣看着他,沉声道:“重审我的杀良冒功一案!” 第六章 鬼面判官!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正所谓,当你想开一扇窗时,得说你想将房顶掀了。 谈判时,最忌露底。 陆鹤鸣对这两个理论十分赞同,所以他的目标一开始就是为了重审自己的案子,可他却故意说出让李道宗曲解的话来,目的就是为了让李道宗拒绝自己。 从而在自己退让如此大的一步后,觉得这么点小事,比起那直接放了自己的荒唐之事,根本不算什么。 让李道宗觉得他赚了,他不亏,他以严格的底线和威严,让自己不得不退让。 想要取之,必先予之。 陆鹤鸣一个校尉,懂点兵法不过分吧? 果然如他所想,李道宗在听到陆鹤鸣只要求重审案件这个要求后,脸色就好了很多。 虽然重审案件也不算什么小事,流程很麻烦,但比起放了陆鹤鸣,他还是能够接受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陆鹤鸣能帮他破解鬼面判官之案,能帮他救回李泰,否则还想重审案件?想屁吃吧! 李道宗是一个标准的武夫,思维朴素简单,根本没意识到陆鹤鸣阴险的想法,站在他身后,一直受到父亲房玄龄熏陶的房遗直,倒是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寻找李泰之事比什么都重要,但凡有一点机会,他们也不能放过,所以房遗直即便明白了眼前这个武夫的用心阴险,也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点都没有提醒纯朴的李道宗的想法。 “你的案子人证物证俱全,已经是铁案,重查有何用处?结果还不是一样?” 李道宗虽然心中已经接受,但嘴上仍旧不留情面。 陆鹤鸣摸了摸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咧了咧嘴:“有用没用,总得试过才知道,我是冤枉的,但凡给我一点机会,我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冤枉?” 李道宗冷哼道:“那我倒要瞧瞧,再给你一次机会,结果会有什么不同!” 他仍是不相信陆鹤鸣是冤枉的,毕竟人证物证如此齐全,不可能有问题的。 陆鹤鸣只是笑笑,那些证据对于原身来说,是铁证,但对自己,可就未必了。 他也想瞧瞧,那些所谓的人证与自己当堂对峙的时候,能否回答的上自己的问题。 李道宗不是一个磨叽的人,见约定已经达成,他直接转身,道:“跟本官走。” ………… 刑部衙门。 李道宗的办公房。 “房郎中,你给陆鹤鸣介绍下现在的情况吧。”李道宗屁股刚碰着凳子,就向房遗直吩咐道。 房遗直点了点头,看向正好奇的四处张望的陆鹤鸣,道:“昨日午时,越王殿下穿着常服,在长安城游玩,路过西市时,因几个商贩为争夺客人打了起来,导致周围人群聚集,场面较为混乱。” “而越王殿下此时玩心大起,借着这混乱的场面,直接甩开了保护他的护卫,护卫见越王殿下消失不见后,连忙寻找,可是他们找了许久,最终却只在附近的一个巷子内,找到了越王殿下的一只靴子。” 陆鹤鸣听到这里,开口询问:“你们怎么知道越王殿下是玩心大起,故意甩开的护卫?而不是遇到了危险,被人绑走?” 房遗直心中暗暗点头,陆鹤鸣果真足够敏锐,迅速就能抓住自己话语里的重点。 他说道:“越王殿下被陛下宠爱,玩性较大,已不止一次故意甩开护卫,通常情况下,他甩开护卫后,会要么躲在暗处看着这些护卫如无头苍蝇一样寻找他,要么偷偷去陛下不允他前去的青楼之地玩闹。” 完全是被宠坏的孩子啊,故意看着保护自己的护卫急的直跳脚,还以此为乐,这性子真够恶劣的。 怪不得能轻松甩开保护他的高手,这是惯犯了,早就有充足经验了。 而那些护卫,估摸着也是“狼来了”见多了,见到李泰故意甩开他们,还觉得和之前一样,想着也是故意配合李泰,让李泰高兴……谁知,这次狼真的来了。 “调查过那些打架的商贩了吗?”陆鹤鸣沉思些许,继续询问。 房遗直点着头:“自是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他们经常会为了争夺客人发生口角,只是这一次气性上来了,没控制住,直接动手了。” 陆鹤鸣微微颔首:“后面呢?” 房遗直道:“发现越王殿下的靴子后,护卫意识到出事了,他们连忙在附近搜寻,结果……” 他来到桌子旁,在桌子上的那堆纸张里翻翻找找,然后取出了一张纸,道:“他们在发现殿下靴子之地的不远处,找到了这个。” 陆鹤鸣接过纸张,双眼不由一眯。 只见这张纸上写着这样几行字。 “赌徒张成墨,嗜赌如命,为钱卖妻卖女,病死母亲,残杀友人偷取财物,不孝不义,薄情寡义,枉为人子,枉为人夫,枉活于世! 七日后,以水淹之刑取之其命!” 最后还有一个落款——鬼面判官! 这些字,写的十分别扭潦草,若不是仔细去看,有些字都难以辨认。 更重要的是,它们的颜色,不是墨的黑色,而是红! 血色的红! 以陆鹤鸣的经验,他能轻松判断出来,这些字,绝对是沾着血写出来的,而不是什么红色的颜料。 看着那鬼面判官断人生死的话,他摸了摸下巴,笑道:“有意思,鬼面判官,倒是会给自己取名字。” 房遗直说道:“这名字最初不是他取的,而是百姓之间传开的。” “哦?”陆鹤鸣看向房遗直。 房遗直道:“鬼面判官其实已经出现一个多月了。” “最早出现,还是五十多天之前,最初只是一个人失踪,其家人去往长安县衙报案,可衙门找了六天也没有找到。” “结果在第七天时,那个失踪的人出现在了大街上,只是……” 他看着陆鹤鸣,道:“他已经死了!并且在他的尸首身旁,压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他偷取他人救命财物,导致他人惨死的罪行。” “因前一晚,有百姓发现有一人戴着鬼面面具,于街道行走,结合那纸上的罪行,便戏称其为鬼面判官。” “而第二天,又有一人失踪,但这一次那个人失踪时,在原地,留有一张纸,纸上的内容……” 房遗直看向陆鹤鸣手中的纸张,道:“就是这个样子,上面写有罪行,处决方式,以及鬼面判官的落款。” “七天后,这个失踪之人果真出现了,但已经死了,死因就是纸张上所写的处决方式,而同一天,又有一人失踪……” “就这样,每隔七天,都有一人失踪,失踪地皆会留有这样一张来自鬼面判官的判决纸张。” 陆鹤鸣听着房遗直的讲述,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上写满了血字的判决书,道:“所以,在越王殿下失踪的不远处,你们发现了这张来自鬼面判官的纸张,你们认为,是鬼面判官在掳走这个叫张成墨的赌徒时,碰巧被越王殿下遇到,所以他也将越王殿下给掳走了?” 第七章 你们不可能找到他的!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房遗直点着头:“我们发现鬼面判官留下的这张判词后,立即对张成墨展开搜寻,最终从位于西市的赌坊那里得知,张成墨正巧就在越王失踪不久前,离开了赌坊,之后就下落不明,有如凭空消失。” “这与其他被鬼面判官掳走杀害的死者一样,因此,我们才最终认定,越王的失踪,就是这鬼面判官所为。” “原来如此。”陆鹤鸣微微点头。 房遗直看着陆鹤鸣那耿直脸庞上的沉思之色,哪怕知道眼前的武夫不同于其他武夫,可心里的违和之感也有如实质的撞击着他,他深吸一口气,以强大毅力压下纷乱的情绪,道:“陆校尉可有什么看法?” 陆鹤鸣咧了咧嘴:“你们查了一天了,都没进展呢,我连情况都没了解清楚,能有什么看法?” 虽然房遗直能理解陆鹤鸣,可听到此言,心中仍是不由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陆鹤鸣能与大牢时一样,哪怕只是看一半的卷宗,就能迅速破案呢。 陆鹤鸣心思敏锐,自然一眼就能看穿房遗直心中的想法,不过他懒得解释,案子与案子是不同的,线索也是不同的,那个弑父案子的线索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但都直指关键,想要破解十分简单,可眼前这个案子,他除了知道鬼面判官的来历和作案习惯,以及李泰也是那时失踪之外,什么其他线索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侦破? 房遗直他们焦急失望,只代表他们已经不够冷静了,这也能从侧面代表,李泰的失踪,给他们的压力有多大。 “这个鬼面判官既然已经出现近两个月了,想来你们肯定对他进行过调查,不知结果如何?”陆鹤鸣继续询问。 房遗直毕竟是房玄龄长子,受到房玄龄悉心教导,所以即便心中再焦急,再有失望情绪,也能迅速收敛思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听到陆鹤鸣的询问,他直接道:“起初此案是由长安县衙负责,后来接连有人失踪惨死,而长安县衙毫无进展,便将此案移交给了刑部,由刑部负责。” “刑部接手后,立即动用更多的人手,对鬼面判官一案进行调查。” 一边说着,他一边指着桌子左侧那摞着的厚厚书簿,道:“我们先后对所有受害者进行了调查,又在他们失踪以及尸首出现之地的方圆三里内,对每家每户进行搜查询问,这是我们调查的所有结果,你可以查看。” 陆鹤鸣闻言,当即来到桌子旁,直接拿起上面的书簿翻看。 一看上面那密密麻麻的文字,陆鹤鸣就知道,房遗直他们当初在接到此案后,确实是十分认真的调查过,这么厚的书簿,少说也有几万字的记录了。 他没法迅速翻看所有内容,便一边查看重点内容,一边道:“结果如何?” 房遗直摇着头,脸色凝重:“没有任何收获。” “这些受害者,彼此皆不相识,我们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共通点,完全不知道鬼面判官是如何找到他们的。” “他们的失踪,也都是毫无预兆的,我们找不到任何目击证人。” “而他们尸首的出现,除了第一个死者尸首出现时,有百姓夜晚去茅房碰巧看到了鬼面面具,差点以为是遇到了鬼被吓死外,也没有任何人再看到。” 他看着低头翻看书簿的陆鹤鸣,眉头紧锁,沉声道:“这个鬼面判官,就仿佛当真拥有鬼魅之力一般,来去无踪……又因他每次动手前,都留下这判词,使得他在民间已然拥有不弱的名声,很多百姓都称他是在替天行道,判官之名当之无愧。” 陆鹤鸣听着房遗直的话,翻动书簿的动作微微一顿。 继而,冷笑道:“替天行道?当之无愧?” 他面容冷峻的抬眸看向房遗直,一股令房遗直心悸的煞气扑面而来,不由让房遗直心神一紧。 只见陆鹤鸣举起手中书簿,道:“第三个受害者赵春娘,判词上说她克夫,丈夫死后不孝敬公婆,与其他男子暗中勾搭,生活浪荡不知检点,最终因公婆撞破她与其他男子的秘密,被她联手外人残忍杀害,霸占家产。” “可真实情况呢?” 陆鹤鸣冷冷道:“丈夫死了十年,公婆多病,幼子无力,是靠她一个弱女子撑起的这个家,若没有她,她公婆早就病死饿死了,还有与其他男子所谓的暗中勾结……那是公婆病重,她实在无力为公婆治病,就去医馆帮忙,以工偿药,为公婆治病,只因她每日早出晚归,就被其他人嘴碎说闲话。” “最终公婆病死,她也累出了病,在家养病……结果就传成了浪荡、杀害公婆、霸占家产!这鬼面判官竟以那闲言碎语为判词,残忍杀害了一个孝顺努力的女子,这叫替天行道?这叫当之无愧?” 房遗直沉默着。 坐在书案后原本后仰的李道宗,也微微坐直。 陆鹤鸣继续道:“而他杀害的这些人里,被你们查明的,无辜百姓就占到了一半!” “所以,什么鬼面判官?” 他眼中闪烁着寒芒,冷笑道:“我看他就是一个生活中唯唯诺诺,地位低下之人!为了享受他人的赞美与吹捧,活在自己打造的英雄美梦之中。”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最后的话,不由微微一怔,只觉得陆鹤鸣这句话,着实有些意义悠长。 唯唯诺诺,英雄美梦……有如冰与火的尖锐对比! 只是重复,便觉回甘不止! 这一刻,房遗直不由回想起父亲房玄龄的教诲:“真正厉害的人,随口一句话,便蕴含哲理,引人深思,若遇到这样的人,要么与之结交,成为未来依仗,要么迅速远离,莫与之产生任何联系,以免被其算计波及。” 房玄龄叮嘱房遗直,遇事要多想,脑袋要多转,所以此时,在房遗直的眼中,陆鹤鸣已经是父亲口中十分厉害的人了,他在犹豫,是要结交,还是远离。 陆鹤鸣与李道宗自然不知道房遗直那没事就转的脑袋里,正在脑补着什么,李道宗这个大老粗听不出陆鹤鸣话语里的深意,他只是蹙眉道:“别扯这些没用的。” 他看着陆鹤鸣,道:“我把你捞出来,不是听你评价这个鬼面判官的,说吧,有没有救出越王殿下的想法?” “若是有,我们就继续。” “若是没有,你麻溜的回大牢去,我时间紧迫,没那么多时间被你浪费。” 听到李道宗的话,房遗直不由看向脑补出的“厉害之人”。 他知道李道宗的压力,他们每在这里浪费一刻钟,越王殿下就危险一刻钟,一旦越王殿下真的出事了,他们就算抓到鬼面判官也于事无补。 所以,李道宗不是故意找陆鹤鸣麻烦,而是时间真的太紧迫了,如果陆鹤鸣没有思路,那李道宗就赶紧换其他办法,以免真的把时间都浪费在无用之人身上。 不过理解归理解,现实是现实。 正如陆鹤鸣之前所说,他们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鬼面判官呢,陆鹤鸣才来到这里多久,连卷宗都没翻看完呢,怎么可能会有收获? “要不,我劝一下李尚书?可我若劝了,陆鹤鸣最后还是没有救出越王殿下,李尚书会不会把罪责归到我的身上?父亲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不能给自己留后患,但李尚书现在就让陆鹤鸣给出办法,又实在是强人所难,根本不现实……” 房遗直喜欢脑补的大脑,又一次转动了起来,整个人心中的纠结与矛盾,都在脸上显露出来了。 “放弃吧!” 可谁知,就在这时,正在脑补的房遗直,忽然听到了陆鹤鸣平静的声音:“你们不可能找到越王殿下的。” “什么?” 房遗直愣了一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连忙看向陆鹤鸣。 李道宗双眼也陡然锐利了起来,满是凶光的看着陆鹤鸣。 就听陆鹤鸣缓缓道:“他就不是鬼面判官抓走的,你们寻着鬼面判官的线索去找,怎么可能找到他?” 第八章 模仿作案!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胡说八道!” 李道宗听着陆鹤鸣的话,蒲扇大的手掌,啪的一下拍到了桌子上,直接将摞起的书簿瞬间震塌。 “越王被鬼面判官抓走,是我刑部、大理寺、金吾卫等衙门所有人的共识,是我们在经过了详细调查后,最终得到的结果!” 他满面凶光的看着陆鹤鸣,大有随时拿刀砍掉对方脑袋的冲动:“陆鹤鸣,老子果然没有想错,你就是其他人派来要害老子的!亏老子还以为你真的能帮到我,没想到你怎么快就露原形了!” “还我们错了!?你真当我愚蠢好骗吗?这种谎言你都说得出口!” 李道宗本就不是脾气好的人,现在又被这个案子压的喘不过气来,正是情绪最暴躁之时,所以一听陆鹤鸣这在他看来,纯属无稽之谈的话,顿时就恼了。 若不是他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他已经动手砍人了。 房遗直此时也是同样的满脸的犹疑不定,一方面他在心里已经脑补出陆鹤鸣是父亲所说的那种深藏不露的厉害之人了,一方面又和李道宗一样,认为越王是被鬼面判官抓走的推断不会有错。 所以此时,他格外的矛盾犹豫,不知是该劝李道宗冷静,还是该给李道宗递上武器,砍了这个戏耍他们的武夫。 砰! 而就在这时,谁也没料到,陆鹤鸣忽然一巴掌直接拍到了桌子上,震得桌子嗡嗡直响,比李道宗的力气还要大。 “你干什么?真要找死!”李道宗没想到陆鹤鸣还火起来了,当即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力气大了。”陆鹤鸣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别急着反驳我,先瞧瞧我指着的东西。” “指着的东西?” 李道宗拧着眉,下意识低头看去。 便见陆鹤鸣身前的桌子上,正散乱的放着几张纸,而陆鹤鸣指着的东西,赫然是鬼面判官留下那些的判词。 “这些判词怎么了吗?还不是他为了杀人,找的借口?”李道宗冷冷道。 “判词的内容不重要。” 谁知陆鹤鸣却是摇头道:“我要说的,是上面的字。” “字?” 李道宗不解。 房遗直这时也凑了过来,看着判词上那别扭潦草的字,道:“陆校尉难道有什么发现?” 陆鹤鸣知道房遗直被房玄龄教育的很好,饱读诗书,才学出众,遂问道:“不知房郎中对这些字,有什么看法?” “看法?” 房遗直想了想,道:“潦草,难看,别扭,奇怪。” “很准确的评价。” 陆鹤鸣点了点头,又道:“那房郎中可能想象的出,鬼面判官为何会把字写的如此特别?”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忽然心中一动,他敏锐的察觉到陆鹤鸣的提问,是问他鬼面判官为何把字写的这般特别,而不是鬼面判官的字为何如此难看。 虽看起来两个问题很是相近,但意义却截然不同。 这让他不由看向陆鹤鸣:“陆校尉的意思……是他故意把字写成这样的?” 李道宗一听,终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眼也紧紧盯着陆鹤鸣。 便见陆鹤鸣盯着这些判词上的字,缓缓道:“正常来说,一个人写字难看,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没有专门练过字,学字时没有养成好习惯,最后的字就不会太美观。” “但眼前的字,可不仅仅是难看能形容的,房郎中有一个词深得我意——别扭!” 房遗直一边听着陆鹤鸣的话,一边也紧紧注视着上面的字。 “这些字,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十分潦草,上面的横竖撇那,全都歪歪扭扭,就好像是初学者不知道怎么握笔用力,完全是模仿着写出来的一样。” 房遗直闻言,直接点头:“没错,我就有这种感觉,这让我一度怀疑,这些字,是不是鬼面判官找个不识字的孩子写出来的。” “但是……” 陆鹤鸣话音一转:“当我们仔细去看这些字时,又能发现,这些字的根骨还在,每一个字的大小几乎都一致,运力也没有太大区别……而这,不是初学者能够做到的。” 什么初学者不初学者……李道宗看着上面的字,完全没看出来这比自己写的还要难看的字,有这么多说头。 是不是陆鹤鸣在忽悠自己?他不由转过视线看向房遗直,想向房遗直寻求解答。 可谁知,当他看向房遗直时,表情却忽然一怔。 因为他发现,房遗直此时的表情十分奇怪,房遗直紧紧盯着桌子上的判词,双眼瞪大,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惊愕。 “房郎中,你怎么了?”李道宗关心询问。 就见房遗直忽然双眼灼灼的看向他,道:“我知道了!左手!这些字是鬼面判官左手写的!” “什么?左手?”李道宗皱眉。 房遗直说道:“因为鬼面判官懂书法,会写字,所以他已有自己的一套书写习惯,又因他是用左手写的,而左手不常用,故此即便他知道这个字该怎么写,也仍旧难以完美的控制左手,写出完美的字来,可因他练就出来的写字本能还在,这才让这些看起来歪歪扭扭的字,又保留着基本的根骨,大小用力完全一致。” 说着,他连忙看向陆鹤鸣,向陆鹤鸣询问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看到这一幕,李道宗只觉得太特么奇怪了。 明明陆鹤鸣是和自己一样粗鄙的武夫,结果房遗直这个连陛下都称赞的饱学之人,竟是在这种读书人的事情上,去请教陆鹤鸣……是自己在战场上混久了,都跟不上世道的变化了吗? 而偏偏粗鄙的武夫陆鹤鸣,面对房遗直的请教,还丝毫不脸红的点头道:“房郎中果真聪慧,不过我们不能单纯的因此就断定这是鬼面判官左手所写,更准确的,要说是鬼面判官反手所写。” “毕竟这世上,有人习惯用手是左手,这样的话,他的反手就是右手了。” 房遗直连连点头,一脸受益:“还是陆校尉思虑周全。” 李道宗看着两人都快成教习学生了,眼皮一个劲的跳,他忍不住道:“这和你所说的越王不是鬼面判官所抓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房遗直闻言,也好奇看向陆鹤鸣,这一刻,在他心里,已经完全确定陆鹤鸣是他父亲所谓的能人了,所以对陆鹤鸣的话,已然深信不疑。 陆鹤鸣笑了笑,道:“如果是正常书写的字,因长久的练习,已经形成肌肉记忆,是能做到写出完全一样的字来。” “可是,如这种反手所写,用不擅长的手去写的字,是不可能写出两个完全一样的字来的。” “对这一点……” 他看向两人,道:“你们是否认同?” 李道宗看向房遗直,见房遗直点头,他便挺胸抬头道:“当然!” 然后…… 他就见陆鹤鸣拿起赌徒张成墨的判词,缓缓道:“可是,就这丑陋别扭的字,在这最后的判词上,却是……” 他视线扫过两人,声音响彻在办公房内:“有好几个字,都能在其他的判词里,找到一模一样的字!” 第九章 目标是大唐皇室?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什么!?” 听到陆鹤鸣的话,李道宗和房遗直全都愣了一下,他们只觉得大脑有如被重锤狠狠砸中,一阵眼晕。 李道宗连忙道:“你说的是真的?这封判词上的字,在其他的判词上能找到一模一样的?” 即便李道宗不懂读书人的事,可他也听明白了陆鹤鸣刚刚直白的讲述,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 陆鹤鸣说,这些反手写的字,不可能写出一模一样的两个字来,所以……如果说,最后一封判词上的字,真的能在其他的判词上找到一模一样的字,那就只能证明一件事——伪造! 最后一封判词,很可能是伪造的! 他双手不知不觉间紧紧抓着桌沿,身体前倾,那双锋锐的眼睛紧紧盯着陆鹤鸣。 而房遗直,则在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后,强按下震动的思绪,连忙低头去看桌子上的那些判词。 然后,又仔细去看陆鹤鸣手中的最后一封判词。 之后…… “竟是真的!” “最后的判词中,那‘七日后’三个字,依次对应第二、三、四封判词的‘七日后’三字,还有最后落款的‘鬼面判官’四字,依次对应第四、五、六、七封判词的‘鬼面判官’四字。” 他抬起了头,只觉得双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这是情绪剧烈波动造成的应激反应:“所以,这最后一封判词,分明是有人对照着前面的判词,进行的仿写伪造?” “这根本就不是鬼面判官留下的!” “也就是说,越王殿下压根就不是被鬼面判官所抓,我们错了,我们从一开始的调查就错了!” 李道宗此刻内心也掀起巨大波澜,同样死死盯着陆鹤鸣。 然后,他们就见身躯凛凛,面有沙场锻造的凶悍气息的陆鹤鸣,一脸沉稳道:“这个模仿者很聪明,他想伪造鬼面判官的行为,所以在字迹上,必须要让你们能明确感受到这就是鬼面判官所写的判词,但他又怕被你们认出这些字是他拓印的,故而便将这些重要的,在每一封判词上都会出现的字,在不同的判词上分开拓印,这样除非你们如我一样,仔细的挨个比对,否则你们根本不可能发现他的心思。” “更别说,越王殿下失踪,你们顶着巨大的压力,内心早已焦躁而失去冷静,也就更难发现这些了。”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不由深吸一口气,沉沉点头:“陆校尉说的没错,我们在发现这封判词,看到这判词上的内容和字迹与其他判词相差不大后,直接就认定这就是鬼面判官所为,毕竟越王殿下失踪,事关重大,我们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耽搁,只能尽快确定方向,然后迅速动手寻找。” “却没想到……” 他双手握拳,咬牙道:“反而中了贼人的诡计!” 房遗直一直被教导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要沉着冷静,他很少动怒,这一次被贼人如此戏耍,若不是陆鹤鸣及时出现,可能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而他们方向错了,又怎么可能找到越王殿下,最后的结果,他都不敢去想象……一想到这些,他就又怒又怕! 真的差一点,他们就要因为这个阴险的贼人,死无葬身之地了! 饶是战场上经历过无数生死危机的李道宗,此时也都不由觉得后背浸出一阵冷汗。 他娘的,和这些阴险的家伙斗,真的死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死,他忽然有些怀念战场了,虽然战场也是危机重重,但总好过自己被当成白痴戏耍,到最后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就枉死啊! 思于此,李道宗不由抬起头看着眼前和自己有着同样凶悍气息的陆鹤鸣,他就纳闷了,同样都是武夫,同样都是战场上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的人,怎么陆鹤鸣就能轻松识破这些诡计呢? 陆鹤鸣见两人都用惊愕的异样神情看着自己,他挠了挠脑袋,害羞一笑,而这一笑……就完全符合武夫的刻板印象了,单纯耿直,没有心机。 “所以,最后这封判词,是有人故意模仿鬼面判官作案,其目的也很明显……” 陆鹤鸣看着两人,道:“一方面将你们的视线引到鬼面判官身上,让他得以逃脱追查,一方面则是让鬼面判官为他背锅。” “一旦你们抓到了鬼面判官,任凭鬼面判官如何喊冤,说最后一桩案子不是他所为,相信你们也不可能信他,这样的话,这个贼人也就能完好无损的逃出法网。” 房遗直重重点头,完全赞同陆鹤鸣的话。 他说道:“陆校尉所言极是,这贼人当真阴险,动手之前就将后路考虑好了,只是不知……” 他看着陆鹤鸣,沉声道:“他做这一切,目的是否就是为了绑走越王殿下?” 李道宗心中一动,也看向陆鹤鸣。 他们都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完全将陆鹤鸣当成主心骨了。 陆鹤鸣自然也考虑过这些,但他却是摇了摇头,道:“不好说,现在的线索太少。” “如果说,贼人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借鬼面判官之名,去杀害张成墨的话,那还好,越王殿下仍只是碰巧撞到此事,被波及了。” “而此人要模仿鬼面判官作案,就要尽可能做到完全相像,所以他会在第七日才动手杀人,这样的话,越王殿下暂时应也不会有太大危险。” “可如果他的目标就是越王殿下……” 陆鹤鸣看向李道宗两人,顿时引得两人内心一紧,便听陆鹤鸣道:“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这不再是一件偶然碰到的意外,而是一件处心积虑对我大唐皇子的绑架之案,其背后涉及的东西,恐怕远非我等所能想象。” “所以……” 他向李道宗沉声道:“我建议李尚书,最好去面见一下陛下,说明此种可能,让陛下做好面对意外的准备。” 嗯,顺便再提及一下我的名字。 这样的话,连李世民都知道我在帮他找儿子了,等真的找到他儿子后,就算李道宗想翻脸不认人,因李世民已经知道自己了,也不敢去做。 这样的话,重查自己案子的事,也就更稳妥了。 李道宗自然不知道面前这个表情耿直,面容直率的武夫心中的小九九。 一听陆鹤鸣的话,他心头就剧烈一跳,面色直接一变。 他从未想过,一个简单的被波及的绑架案,现在竟然会变成对皇室的算计! 这其中的干系,根本不是他一人能承担的! “好!” 他二话不说,当即向外走去:“我这就去面见陛下!房郎中,你先配合陆……陆校尉调查,具体的事宜,等我见过陛下后再说!” 第十章 李世民的意外,你让武夫去破案?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皇宫,甘露殿。 甘露殿为皇帝读书之所,内有藏书数万册,一排排书架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尽头。 在甘露殿正后方,有着一张涂有朱漆,雕刻着祥云图案的紫檀书案。 书案后,大唐皇帝李世民正坐于此。 李世民身着龙袍,浑身充满着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他坐在书案后,看着书案上的奏疏,眉头只是轻微一蹙,站在一旁侍候的宫女宦官便顿时觉得仿若被泰山压在身上,让他们不由得低头躬身,全身忍不住的颤栗。 站在殿前听候命令的兵部尚书侯君集见状,关忧道:“陛下是在担心越王殿下?” 李世民放下毛笔,揉了揉额头,缓缓道:“昨晚皇后以泪洗面,一夜未睡,朕也未曾合眼。” 侯君集膀大腰圆,耿直粗犷的脸庞上露出了然之色,他点着头:“越王乃陛下与皇后最疼爱的皇子,末将能理解陛下与皇后。” 说着,他又道:“不过,昨日越王殿下失踪后,陛下就立即命刑部、大理寺、两县县衙以及金吾卫诸多衙门一起寻找,这数百人找了一日一夜,都没有好消息吗?” 李世民眉宇微蹙,没有说话,站在一旁服侍的宦官连忙轻声道:“这些衙门尚未有任何消息传来。” “怎会这样?” 侯君集耿直的脸上眉头紧锁,他面露疑惑道:“不应该这样吧,刚刚来见陛下之前,我还听说李尚书专门和一个死囚见了面,还特地把这个死囚带出大牢,带到了刑部衙门他的办公房内,关起门来有说有笑,我听闻此事,还以为李尚书已经有了越王殿下的好消息,这才有这般闲心,去做这事。” 听到侯君集这话,一旁的宦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微变。 他连忙紧张的看向李世民。 只见李世民本就深不可测的脸庞上,更加幽深起来。 “你说,李道宗没有全心全意去寻找青雀,反而和一个死囚浪费时间?”李世民声音响起。 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随着这句话的出现,顿时让殿内所有人呼吸一滞,冷汗直流。 侯君集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连忙躬身道:“臣也只是听了一嘴,说李尚书去了死牢,见了一个死囚,与那个死囚在牢内就交流了好一会儿,之后李尚书似乎觉得不过瘾,又将这个死囚带出死牢,带到了他的办公房内……” 说到这,侯君集连忙为李道宗解释了一句:“许是李尚书此举,也是为了寻找越王殿下,未必是没有将陛下的事放在心上。” 他这解释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更是让李世民没有表情的脸上愈加冷冽了起来。 李世民深深看了侯君集一眼,他识人无数,没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弄耍心思。 他知道,侯君集与李道宗有过冲突,两人之间关系并不是特别和煦,所以侯君集的随口一说,未必就真的是随口一说。 但他更知道,侯君集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对自己说谎,纵使侯君集有其他心思,但李道宗所行所为,绝对不会有错。 所以,在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生死未卜时,在自己都一夜没有合眼时,在其他人都殚精竭虑日夜不停的拼命寻找时,李道宗为了一个死囚浪费时间,还把这个死囚不合规矩的带到了刑部衙门,甚至关起门来有说有笑……李道宗当真如侯君集所言,没有把自己的事放在心上吗? 李世民目光幽深,内心已有不悦,但他也了解李道宗,知道李道宗的性子,李道宗虽然有着武夫的种种缺点,暴躁易怒,粗鲁少静气,可对自己还是忠心耿耿的,所以即便心中再恼,也还是会担心自己冤枉了李道宗。 他看向侯君集,按捺住情绪,询问道:“李道宗见的这个死囚,什么身份?” 侯君集忙道:“末将听说,是半月前,一个因‘杀良冒功’被幸存者举报,最终被判处斩首的校尉。” 半月前,杀良冒功,无能武夫……与青雀失踪,哪有任何关系? 李世民知道,李泰失踪,是因碰到了鬼面判官作案,被波及掳走的,而鬼面判官连续作案已近两月,所以这个案子,绝不可能与半个月前因杀良冒功被抓的武夫有任何关系。 “果真如侯君集所说……” 李世民闭上了双眼,那平静的面庞下,正酝酿着无比恐怖的风暴。 一旁的宫女和宦官,此时已经脸色煞白,帝王之怒,哪是他们能承受的。 别说他们了,即便是趁机说李道宗坏话的侯君集,都感到压力巨大,额头不由冒出冷汗。 但虽然冷汗直流,他心中却是十分高兴,因为陛下越震怒,李道宗就越惨。 “哼!让你与我抢功!”侯君集心中冷笑。 整座甘露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陛下……” 而就在这时,殿门忽然被打开,守在门外的侍卫快步走进,道:“刑部尚书李道宗求见。” 听到侍卫的话,战战兢兢的宫女宦官不由一愣,侯君集也是眸中精芒陡然一闪。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看你怎么面对陛下的怒火!”侯君集连忙将头低的更深,以免被陛下看到他的表情。 李世民却根本没有看他,在听到侍卫的话后,他就陡然眯起了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让他进来。”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响起。 侍卫自然不敢迟疑。 没多久,穿着官袍的李道宗便大步走进了大殿之内。 李道宗没想到侯君集也在这里,他皱了下眉,然后直接来到侯君集身旁,向李世民行礼,朗声开口:“陛下。” 李世民看着李道宗,开门见山,直接开口:“李道宗,朕听说你去大牢,找了个死囚?” 侯君集一听,心中一喜,连忙侧耳倾听。 便见李道宗粗犷的脸上满是意外,他说道:“陛下怎么知道?” “你承认了?” 李道宗不解:“为何不承认?这是事实啊,而且不瞒陛下,亏得臣找了陆鹤鸣,否则真的要出大事。” “大事?”李世民都要气笑了,他很想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忤逆自己命令,比寻找自己爱子还要大的。 他说道:“你找他做了什么大事?” “查案。” “什么?”这一刻,饶是李世民见多识广,都微怔了一下,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找那个死囚,查案?” “对啊。” “若朕没记错的话,那个死囚是个武将武夫吧?”李世民双眼越来越冰冷,声音也开始变得冰寒了起来,他觉得李道宗在故意戏耍自己。 找武夫来查案? 这世上还有比这还荒唐的事? 所以,要么李道宗是在编造谎话骗自己,要么李道宗是为了糊弄自己应付差事,已经无所顾忌了。 而无论是哪种原因,李世民都觉得李道宗胆子大到天,有取死之道了。 侯君集此时也是满脸惊讶,虽然他觉得这是个攻击李道宗的机会,能给李道宗找些麻烦,但也没想到,李道宗竟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说出找武夫查案这种谎言来欺骗陛下。 李道宗脑子出问题了吗? 侯君集对后面的发展越来越期待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这样的话…… “陛下别看陆鹤鸣是一个武夫,他可和其他武夫不一样。” 李道宗虽然也察觉到李世民的语气与以往不同,但性子直率的他并未多想,他说道:“若不是陆鹤鸣,臣绝对不会知道……” 李道宗看向李世民,道:“越王殿下根本就不是被鬼面判官抓走的,根本就不会知道,我们的追查方向,在一开始,就完全错了!” “什么!?” 李世民都准备让李道宗尝尝忤逆自己的苦了。 谁知忽然间,就听李道宗说出了完全出乎他意料的话。 这让他都是一怔:“你什么意思?” 本想看李道宗找死的侯君集也愣住了,下意识抬起了头。 李道宗没有耽搁,当即将陆鹤鸣在刑部衙门所说的话,完完整整的详细复述了出来。 “……所以啊陛下,越王殿下的失踪,与鬼面判官没有一点关系!我们都被真正的贼人给骗了。” “倘若我们闷头去寻找鬼面判官,那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李世民沉默了。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李道宗所谓的大事,竟然真的是大事! 而李道宗说,这一切,都是那个被关在大牢的死囚武夫陆鹤鸣的推断,是陆鹤鸣在短短一刻钟之内,所勘破的秘密。 武将,武夫,破案……这些词汇,饶是坐拥天下的李世民,都很难将它们放到一起。 但偏偏,这种事就发生了。 侯君集也懵了。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李道宗竟然真的是为了寻找李泰见的那个死囚。 而那个武夫死囚,竟然有这种破案能耐! 这……这他娘的,他怎么可能想的到啊! 谁他娘的能想到一个武夫会破案啊!? 李世民幽深的眸子瞥了侯君集一眼,顿时让侯君集心头一寒,连忙重新低下了头,内心叫苦不迭。 本想给李道宗找麻烦,这下可好,自己反倒在陛下心中留下进献谗言的不好印象了。 “陆鹤鸣吗?”李世民没再理睬侯君集,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他深吸一口气,原本对李道宗的愤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对陆鹤鸣所说的推理内容的认真与严肃。 他沉吟些许,看向李道宗,道:“你做的不错,这个陆鹤鸣确实有些本事,准他离开大牢继续调查。” “至于其他事……” 李世民目中眸中闪烁着凛冽寒意,:“朕会安排人去做,朕倒要瞧瞧,谁敢在我大唐长安兴风作浪!” 第十一章 嫌疑人范围圈定!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李道宗神清气爽的回到了刑部衙门。 一看到陆鹤鸣,他就发出豪爽的大笑,一张大手用力的拍着陆鹤鸣的肩膀,哈哈笑道:“陆校尉,你这次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侯君集那厮竟然在陛下背后说我坏话,若不是有你的推理,陛下这次肯定会责罚我,侯君集那厮也肯定会狠狠压我一头。” “但他怎么都没想到,老子找的武夫,他娘的是破案天才!结果,他不仅没有得逞,反倒是被陛下斥责,罚他半月俸禄,哈哈哈,太舒坦了!” 听着李道宗拍动陆鹤鸣肩膀那砰砰之声,房遗直不由下意识揉了揉自己肩膀。 他可太知道李道宗的力度有多大了,想李道宗刚来刑部任职时,也对他这样表示好感,结果当天就把他两掌拍到了太医署。 倘若不是他父亲房玄龄拦住,他娘亲都要来找李道宗算账了。 结果就这样的巴掌,陆鹤鸣愣是如青松般伫立,晃都没晃一下,反倒是一脸微笑道:“能帮到李尚书,是我的荣幸。” 这让房遗直竟有一种错觉,觉得眼前这两人,就是天生的同伴,自己才是刑部的外人。 李道宗听到陆鹤鸣的话,对陆鹤鸣更加的满意。 平常他遇到的武夫,如尉迟恭、程咬金,这些家伙,虽然没什么坏心思,但嘴里蹦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来。 让他们说出一句谦逊的话,比要了他们的命还要难。 反观人家陆鹤鸣,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结果还说是他的荣幸,这话听起来太特么悦耳了,他就纳闷了,同样都是武夫,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 他越看陆鹤鸣是越欣赏,道:“你帮了本官大忙,本官自然不会以怨报德,在向陛下禀报时,本官专门提及了你。” 陆鹤鸣眸光一亮,他费尽千辛万苦做这一切,为的就是这一刻。 就听李道宗继续道:“陛下说了,若你能安然救出越王殿下,就批准你的请求,允你重查‘杀良冒功’之案!” 说着,他咧嘴笑道:“这可是陛下之令,所有人都要听从的……若只是我让你重查的话,我最多只能让刑部帮你,但你的案子,还涉及到长安县衙和大理寺,他们可未必愿意帮你,毕竟你重查案子,万一结果真的不同,那就是他们没有调查清楚,是他们失职!” “可现在不同了,陛下下令,即便他们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乖乖配合你!” 听到李道宗的话,陆鹤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君无戏言。 有了李世民这句话,他再也不用担心李道宗他们会违背诺言了。 从他穿越到现在,所付出的每一滴汗水,大脑耗死的每一个细胞,都终于有了明确回报! 那接下来的事,就十分清晰了! 找出模仿鬼面判官的贼人,救出李泰! 然后重查自己的案子,让那些诬陷自己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么的,两辈子他都没受过这样的气,没得罪那些人,反倒被他们毫无缘由的诬陷,差点惨死,不让他们付出代价,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这时,门外忽然有一个吏员快步走了进来。 他向众人道:“李尚书,房郎中,所有人都已叫回。” 李道宗听着吏员的话,方方正正的脸上有着一抹疑惑:“叫回?什么叫回?” 房遗直闻言,向李道宗解释道:“在李尚书去面见陛下的这段时间,我们做了一件事。” “什么事?”李道宗好奇询问。 “将所有接触过这些判词的人,全部召回。” “接触判词的人?” 房遗直点着头,他说道:“李尚书离开后,我询问陆校尉,接下来该怎么办,然后陆校尉便说,召回这些人。” “陆校尉说的?” 李道宗不由转头看向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笑了笑,道:“仿造的这封判词里,上面拓印的几个字,来源于多封不同的判词,说明他定然接触过原本的那些判词。” “普通人的话,能运气好,碰到一两次案发现场,看到判词,都算不错了,不可能这么多判词都正好看过……更别说这些字歪歪扭扭,如此奇特,根本不是看一眼就能仿造的。”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贼人有充足的时间接触这些判词,能详细拓印。” “而符合这种情况的,只有衙门查案的相关人员。” 听着陆鹤鸣的话,李道宗用那不算聪慧的大脑沉思了好一会儿,旋即才点头道:“陆校尉所言甚是。” 这时,房遗直道:“仿造判词里的字,拓印的最近一封判词是第七封,所以贼人定然是在这之后接触的这些判词,而这时案子已经移交给刑部了……” 李道宗双眼倏地瞪大。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那个贼人,绑走了越王殿下的贼人,就藏在我刑部衙门中!?” 房遗直很理解李道宗此时的不敢置信,毕竟当陆鹤鸣说出这些话时,他也是一样的反应。 但再不愿相信,这也是事实。 李道宗见房遗直点头,差点没骂出娘来,自己这是走了什么霉运啊! 刚接手刑部一个月罢了,就遇到了越王失踪,而自己是主要担责人的事,结果查来查去,那个贼人又特么藏匿在刑部之中。 此刻说不得正在背后笑话自己呢。 用贼人,去找贼人,他怎么可能找得到!? 而一旦越王真的出现意外,那自己是不是也得被波及?毕竟害死皇子的,是自己手下的人! 李道宗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寺庙烧点香做点善事了,这是不是杀孽太多,报应来了。 房遗直见李道宗表情不好,悄悄远离了一步,生怕眼前这个脾气暴躁的武夫发怒掀桌子伤到自己,还是陆校尉好,说话好听又彬彬有礼,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掀桌子伤人。 “因鬼面判官的字迹较为特殊,一旦被人见过,绝对能让人有所印象,所以我们之前调查鬼面判官案时,专门拓印了那些判词,命人沿街问询,故此接触那些判词的人不少,经过下官的计算,一共有三十五人,现在这些人,都被我们叫了回来。” “也就是说……” 房遗直看向李道宗,缓缓道:“掳走了越王殿下的贼人,就在这三十五人之中!” “陆校尉在短短的半个时辰内……” 房遗直深吸一口气,看向魁梧挺拔的陆鹤鸣,道:“就帮我们在毫无思绪的情况下,将贼人身份直接圈定!他现在就在外面,跑不了了!” 第十二章 不是受害者,而是同谋!(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听着房遗直的话,饶是见惯了万军冲锋这种大场面的李道宗,在这一刻,竟都有些热血澎湃。 这就是智慧的力量吗? 陆鹤鸣接触这个案子才多久啊,就不仅识破了他们多个衙门几百人一天一夜都没有识破的阴谋,更是直接把嫌疑人的范围都圈定,甚至直接带到了他的眼前!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崇拜诸葛亮,有智慧的人,真让人没法不赞叹! 他不由看向陆鹤鸣,便见陆鹤鸣轻笑道:“这不算什么,只要知道最后的判词是伪造的,很容易就能顺藤摸瓜,确定贼人的范围。” 李道宗知道陆鹤鸣是在谦虚,毕竟他就完全没想过还能这样顺藤摸瓜,他满是高兴的再度拍着陆鹤鸣的肩膀,道:“居功而不自傲,好样的!我就知道没有看错你!陆校尉,你可真是本官的福星!” 说着,他振奋道:“贼人就在眼前,本官终于要抓住这个可恶的家伙了!” “来人!” 他向外大吼道:“立即准备审问!本官一定要亲自揪出他来!” 说罢,急性子的李道宗便直接快步走了出去,一息时间都不愿耽误。 房遗直见状,也连忙就要跟出去:“李尚书,下官也来帮忙——” “房郎中等一下!” 谁知他还未离开,就被陆鹤鸣叫住了。 房遗直疑惑看向陆鹤鸣,便听陆鹤鸣道:“审问口供之事,李尚书一人足矣,房郎中与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 一刻钟后。 几匹马奔行在长安城的街道上。 为首的两匹马上,分别坐着充满着读书人气质的刑部郎中房遗直,以及魁梧挺拔,压的骏马喘息的声音都比其他马匹厉害的陆鹤鸣。 在房遗直的建议下,为了不那么扎眼,陆鹤鸣换下了囚服,穿上了房遗直为陆鹤鸣临时找来的刑部吏员的衣袍,但吏员多数都是文人,体格瘦弱,远没法和陆鹤鸣相比。 所以陆鹤鸣穿着这身吏员服装,便有如大人穿孩童衣袍一样,浑身的肌肉将衣袍撑得仿佛随时要爆开,给人一种儒袍暴徒的感觉。 房遗直每每看到这样的陆鹤鸣,眼皮就控制不住的跳动,在他心里,陆鹤鸣应该是高深莫测富有智慧的能人,可在他眼中,陆鹤鸣分明又是天生武夫的料,如此割裂的认知,他以前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有过。 这时,陆鹤鸣似乎感受到了房遗直偷看自己的目光,他转过了头,道:“趁着赶路,房郎中为我介绍下你们对张成墨的调查情况吧。” 正所谓捉贼拿赃,以贼人目前的行事手段来看,陆鹤鸣不确定只依靠审问,是否就能直接找出对方,而且即便即便找出了对方,可若没有足够的证据,他觉得对方也未必会老实认罪。 更别说,现在他还没有完全掌握这个案子的全部情况,没有确定李泰的失踪,究竟是巧合还是阴谋。 对案子的了解不够充分,便有出现问题的可能。 所以,趁着李道宗审问的间隙,陆鹤鸣决定继续调查,最后再与李道宗得到的结果交叉验证,如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而纵观整个案子,唯一能确定与贼人有关的人,只有判词内容里的张成墨,故此陆鹤鸣便让房遗直带他离开刑部,前往张成墨家宅调查。 房遗直的偷看被陆鹤鸣抓了个正着,不由耳朵发烫,他连忙咳嗖一声,道:“张成墨就如那判词上所言一般,是个抛妻弃母的赌徒。” “他一天无所事事,天天泡在赌坊里,输了钱财,就去借,没人借他,就卖掉妻女,妻女没了,就杀害友人,偷盗友人的钱财,他母亲重病,需要救治,他也不管,但凡手里有一文钱,都要去赌……” 房遗直受过良好的教育,很少会在背后说一个人的坏话,但对张成墨,他仍是忍不住评价道:“简言之,他就是个无情无义,没有人性的烂赌鬼。” 陆鹤鸣见过太多这样的人,神情十分平静的点头:“如此看来,确实该死。” 房遗直本以为如陆鹤鸣这样的武夫,听到这样的人和事,会气的哇哇大叫,恨不得自己亲手解决这个禽兽,谁知陆鹤鸣竟然比他还要冷静。 说话间,他们停了下来。 看着眼前院门敞开,庭院杂乱,充满着破败气息的院子,房遗直道:“这就是张成墨的家。” ………… 陆鹤鸣走进院落,踩着满地的荒草,来到院门正对的房子前。 这个房子共有三个房间。 一个厨房,两个卧房,没有待客的房间。 进入厨房,陆鹤鸣转了一圈,发现厨房的地面和灶台上都落了慢慢一层灰,水缸米缸皆空无一物,看得出来,张成墨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做饭了。 他推开中间房间的门,进入其中,便见这个房间地面上也落了一层灰,上面没有脚印,房间除了木板搭建的床榻外,没有任何家具,可以称得上是家徒四壁,在床榻上散乱放着几件补丁衣袍。 阳光照耀下,尘土在光线里浮动。 房遗直道:“这是张成墨母亲的房间,其母亲一年前病死后,这个房间就空了,隔壁的房间是张成墨居住的房间,原本他生活还算不错,有妻女陪伴,但现在……妻女早已被他卖掉,偌大的家,只剩下他一人。” 陆鹤鸣面无表情点着头,没有任何发表意见的想法。 他来到最后一间房,推开门,就见里面也落满了灰尘,但明显能看到灰尘上有着脚印。 “看来张成墨偶尔还是会回来居住。”陆鹤鸣道。 房遗直点了点头:“输的没钱了,他就会回来。” “然后呢?他不事生产,也不劳作,怎么找吃的活下来?”陆鹤鸣询问。 房遗直道:“偷鸡摸狗,再加上找邻居亲戚友人借……不过这些年下来,大家也都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已经没人借他了。” “最终使得,半年前,他干脆直接偷取友人钱财,但谁知被友人发现,而发狠杀了友人……” 说到这,房遗直看向陆鹤鸣,道:“当年他将其友人推下了悬崖,伪装成了意外,直到这判词的出现,我们才知其友人死亡真相。” 陆鹤鸣一边听着,一边走进了房间。 刚一进入,他就看到了床榻旁地面上的一些骨头。 陆鹤鸣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骨头,仔细查看,道:“鸡骨头,上面还残留着一些肉,他吃的并不干净。” “鸡肉上没有霉斑,仔细去闻没有变味,说明扔到这里的时间不久,现在是五月份,天色已暖,根据气温推断,最多不超过三天。”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不由露出佩服之色:“陆校尉果真明察秋毫,我们调查过,前天晚上,他从赌坊离开后,在西市一家酒楼买了两只鸡。” “前天晚上?” 陆鹤鸣道:“昨天午时发生的案子,那就是发生案子的前夜。” “对。”房遗直点头。 陆鹤鸣眯了眯眼睛,他说道:“前天晚上张成墨赌赢了?” 房遗直点着头:“没错,赢了点小钱。” 陆鹤鸣想了想,起身来到一旁的柜子前。 他将柜子掀开,便见里面正杂乱的放着一些衣服。 陆鹤鸣随手翻了翻这些衣物,沉吟些许,道:“他平常输多还是赢多?” “输多。”房遗直道:“赌坊的其他赌徒,对张成墨这太过没有人性的行为也很不齿,所以有些人故意做局,除非张成墨运气真的十分好,否则多数都会输。” “多数都输……” 陆鹤鸣脑海中浮现自己来到张成墨家中的每一幅画面,看到的每一件物品。 这时,他又道:“有没有询问过赌坊,昨日午时,张成墨为何离开?” 房遗直道:“自是问了,但赌坊的人也都不是太清楚,往常来说,张成墨不赌到输光了钱财,或者实在疲惫的不行,是不会离开赌坊的,但昨天午时,距离他去往赌坊,才半日而已,离开的着实有些早。” 说着,他看向陆鹤鸣,道:“当时我们调查到这些情况时,推测是鬼面判官用了什么方法,引出了张成墨,但现在看来,可能是那个模仿鬼面判官的人引出了他。” “不是引出!” 可谁知,房遗直话音刚落,陆鹤鸣就直接摇头,斩钉截铁道:“张成墨是主动自行出去的,没有人引他。” “什么?”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心中一动:“陆校尉难道发现了什么?” 陆鹤鸣缓缓道:“如房郎中所言,张成墨手中有钱就去赌,但输多赢少,那么他必然过的十分拮据,想来饿肚子都是常事,更别说吃肉了。” “可房郎中也看到了,他扔下的鸡骨头,上面都还剩着很多肉,这不符合一个常年不吃肉的饿肚子之人突然吃到肉的情况。” “还有……” 他低下头,看着柜子里的衣物,道:“刚刚我翻遍了所有衣物,发现这里面的衣物,都是秋冬的厚衣物,完全没有现在这个季节能穿的薄衣物,而他虽穷,秋冬带着补丁的厚衣物也都至少有三五件,夏天的衣物不可能只有身上穿的一件,所以,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转过头,浓眉下的双眼炯炯有神,充满自信:“他将夏天的衣物打包带走了。” “他为什么会带走呢?结合他吃鸡的反常行为,以及昨日午时的反常举动,我想,只有一个解释……” 房遗直听到这里,不由屏住呼吸,内心顿时紧张了起来。 就听陆鹤鸣缓缓道:“他得到了一笔横财,暂时不用担心钱财的困境,而他将衣物带走,是他知道自己接下来不能回来,结合他后面的失踪,情况也就很明显了……”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他知道自己会失踪,换句话说,他的失踪,是他故意为之的……” “所以,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 “那封判词,不是用来对付他的,而是用来迷惑我们的……” “越王殿下的失踪……” 陆鹤鸣的声音响彻在破败的房屋中:“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掳走越王殿下的,就是这个在判词里本该要被杀害的张成墨!贼人没有亲自动手,他连不在场证明都考虑到了,这样看来,李尚书的审问,恐怕不会太顺利。” ………… 破旧的房屋四面漏风,东风吹动外面的树叶,沙沙作响。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饶是他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内心也忍不住的掀起滔天波澜。 内心的情绪起伏,比外面那被风吹动的树叶还要猛烈。 “竟真的是专门为算计越王殿下设下的诡计!” “他连不在场证明都考虑到了!” 他眼眸神色不断闪烁,大脑疯狂转动:“会是谁?谁竟如此胆大包天?” “前隋逆贼?还是其他叛军势力?” 大唐从被李渊创建开始,到现在贞观四年,基本上没有过完全和平的时期。 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即便隋朝覆灭,也还有很多割据势力,有突厥这样的大敌,所以对李唐皇室有仇恨的人不少。 陆鹤鸣摇了摇头:“线索不足,没法确定。” 见陆鹤鸣这样说,房遗直也只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校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他问道。 陆鹤鸣一边环顾着破败的房间,想了想,一边道:“不知越王殿下昨日出行,是心血来潮,还是固定的习惯?” 房遗直道:“陛下很看重越王殿下,给他安排了很多老师教导,每个月只有这么几天休息的时间。” “也就是说……算是固定习惯了?” “没错。” 陆鹤鸣指尖划过满是灰尘的床榻,道:“既然出行时间能够确定,那有心谋划,也就不算难事了。” 说着,他忽然转过身看向房遗直,道:“你之前说,越王殿下去到西市时,正好遇到两个商贩为了抢顾客大打出手,造成了周围的混乱?” 房遗直愣愣点头:“没错,你是怀疑商贩?但我们已经对商贩调查过了……” “不是商贩!” 未等房遗直说完,陆鹤鸣就打断了他:“是顾客!” “顾客?”房遗直一怔,继而迅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你是说,是客人,故意引起他们的争抢,引发的混乱?” 陆鹤鸣直勾勾的盯着他,英武的脸上充满着慑人的气魄:“只要熟悉越王的习惯与性格,就能提前知晓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他会如何做,可以说这一次越王能顺利甩开护卫,这次的混乱功不可没!” “连张成墨都提前准备好了行李,提前从赌坊离开等待在那里,这说明他们准备十分周全,已确定那时动手……所以他们绝不可能要靠运气,让越王玩闹之心出现。” “但你们已经详细调查过那两个商贩,他们既然没问题,有问题的,就只能是引起他们打斗的罪魁祸首!” 房遗直止不住的连连点头:“没错,定是如此!” “人呢?” 陆鹤鸣盯着他:“那些顾客呢?他们一定也是如张成墨一样的同伙!他们现在在哪?” 然后,就见房遗直表情顿时尴尬了起来。 他见陆鹤鸣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不由移开了视线,低着头,脸有些发烫道:“不知道。” “不知道?”陆鹤鸣浓眉一挑。 房遗直摸了摸鼻子,道:“护卫一开始没注意这些客人,只顾着找越王殿下了,等发现越王失踪,回去禀报,然后陛下命我们前去寻找……那个时候,商贩打斗早就结束了,那些客人,也早已离去。” 陆鹤鸣闻言,不由嘬了嘬牙龈。 “商贩不记得那些客人的样貌?” “不记得了,毕竟西市人来人往,他们每天接待的客人特别多。” 陆鹤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些大人物在选择护卫时,难道只看重拳头大小,丝毫都不考虑脑容量? 明摆着那场混乱太过巧合,就没想过先把那些人都控制住? 房遗直知道陆鹤鸣在想些什么,他很想为那些护卫辩解,当时情况着实是太过紧急与复杂,连他也都是现在才知道那些客人有问题,那些护卫没想到也很正常。 毕竟不是所有武夫,都和你一样富有智慧,你才是武夫中的奇葩! 当然,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想,没敢说出去,怕陆鹤鸣暴躁的一拳头打过来,自己直接在此地结束短暂的一生。 第十三章 找到他,不难!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陆校尉,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房遗直脑海中思索着他们目前掌握的线索,表情凝重道:“那些客人已经不可追踪了,而张成墨又是贼人同谋,他连衣服都带走了,明显藏了起来,不可能会露面,两个与贼人有着直接联系的线索都断了,这该如何是好?” 得益于房玄龄的教导,房遗直的大脑从未有一刻清闲,所以他一直不断的思考着如何破局,可结果,却发现唯二的两条路,全都断了。 这让他难免有些焦虑。 只觉得这个贼人当真太过狡诈多端,对方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老谋深算的棋手,已经将一切都筹谋周全了,这样的人,可能会在审问中露出马脚吗? 如果不会,岂不是他们连最后一条路也没了? 那他们找到的三十五人范围,不也是没用了? “别着急悲观。” 谁知这时,陆鹤鸣却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想要不留痕迹,是不可能的——” 话还没说完,陆鹤鸣声音忽然一顿。 “手上的感觉怎么有些奇怪……” 他疑惑的看向房遗直的手臂,然后不由一愣。 只见房遗直的右臂,正无力的垂着,随着房遗直身体的晃动,那只手就好像是一个摆件一样,也跟着摇晃。 “房郎中,这?” 房遗直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他抬起左手,抓着右臂,用力一怼。 只听咔的一下,右臂恢复如初。 房遗直这才长出一口气,抬起手擦了下额头的冷汗,微笑道:“没事,李尚书上任第一天,为了对我表示亲切关照,没控制住力度,导致我的右臂当场脱臼,半月之前,李尚书对我的办事效率很满意,又拍了拍我,肩膀又脱臼了……自那之后,我的肩膀就很容易脱臼。” “陆校尉别担心,我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可以迅速将其复位。” 陆鹤鸣:“……” 陆鹤鸣心中有太多的嘈,一时不知该怎么吐。 房遗直悲伤的吐出一口气,回想起脱臼之前陆鹤鸣的话,不由道:“听陆校尉的意思,难道陆校尉还有其他找寻贼人的方法?” 陆鹤鸣见房遗直说起正事,点了点头。 他说道:“除了张成墨与那些客人外,其实还有一个人,与贼人也有一些关联。” “谁?”房遗直连忙询问。 就见陆鹤鸣直视着他的双眼,说出了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名字:“鬼面判官!” “鬼面判官!?”房遗直一怔。 陆鹤鸣解释道:“贼人想要模仿鬼面判官作案,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就是判词足够真实,这一点,你们已经见识到了。” “但只有这一个还不够,他想要让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就必须还要满足第二个条件。” 房遗直问道:“什么条件?” 便听陆鹤鸣沉声道:“鬼面判官不作案!” “鬼面判官不作案?”房遗直神色顿时闪烁起来。 陆鹤鸣说道:“你们之所以完全认为这是鬼面判官所为,除了那封判词外,也是因为昨日,正好就是鬼面判官再次动手的时间。” “时间、判词,都完美的符合鬼面判官的习惯,所以你们才会毫无怀疑!” 房遗直止不住的点着头:“没错,如果昨天不是鬼面判官再次动手的时间,我们绝对会有所怀疑。” 陆鹤鸣道:“而昨天本该是鬼面判官再次动手的日子,可是他却没有动手,这才使得贼人的模仿作案能够成功,但凡昨天鬼面判官也动手了,你们也必然会怀疑贼人的真实身份。” “没错!”房遗直再度点头。 他眼中闪烁着思索之色,思维敏锐的他,终于明白陆鹤鸣的意思:“所以,陆校尉的意思是说……鬼面判官之所以没有在昨天作案,是这个贼人所为?难道他与鬼面判官是一伙的?” “不!” 话刚说完,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如果是一伙的,那他没必要费尽周章的去仿造判词,所以……” 他看向陆鹤鸣,脸上带着愕然:“他识破了鬼面判官的身份?难道鬼面判官已经被他除掉了?” 陆鹤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贼人模仿鬼面判官作案,明显是想将一切罪责都归到鬼面判官身上,这种情况下,鬼面判官只有活着,才能为他背锅,若是死了,如何解释昨日的绑架?” “没错!” 房遗直连忙点头:“可若是如此,那他是怎么做的,能阻止鬼面判官在昨日作案?” 陆鹤鸣眯着眼睛,道:“昨日清晨,上一个被鬼面判官掳走的人的尸首如约出现,但之后,他没有照常作案……所以,我怀疑,他很可能在昨日清晨之后,遇到了什么事,使得他没机会作案。” “遇到了什么事?”房遗直疑惑道:“会是什么事?” 陆鹤鸣摇了摇头:“这得找到鬼面判官才知道了。” “但无论是什么事,都绝不可能是巧合,那应该就是贼人为了拖住鬼面判官所为!所以我们只要找到鬼面判官,就有机会,顺藤摸瓜,找出这个贼人!”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双眼不由一亮再亮,这一刻,饶是沉稳如他,都不免心头澎湃。 他看着陆鹤鸣,忍不住道:“陆校尉当真是个奇人,这等绝境之下,都能迅速找到出路,我就没有想到这些。” 陆鹤鸣见状,只是轻笑摇头。 “可话说回来……”房遗直眉头又不由皱起:“我们得怎么找到鬼面判官呢?” “鬼面判官作案十分隐蔽,且这些受害者彼此之间又没有任何联系,我们都已经追查他快两个月了,也没有找到他,想揪出他,恐怕不比找到这个贼人简单。” 在长安县衙将此案上交刑部后,就由房遗直负责调查,所以他太清楚这个案子的难度了。 本以为拨云见日,却突然发现,云朵的后面特么是更厚的乌云。 “房郎中这句话可说错了。” 谁知,他话刚说完,就见陆鹤鸣转身,一边向外走,一边淡淡道:“鬼面判官可没法跟这个贼人相比。” “贼人没有留下明显破绽,我们难以找到他。” “可是鬼面判官……” 陆鹤鸣来到门外,迎着那刺目的阳光,缓缓道:“早已满是破绽,找到他,不难。” 第十四章 连环杀人案的破解之法!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满是破绽?不难!?” 房遗直听到陆鹤鸣的话,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这个鬼面判官,可是让长安县衙与刑部焦头烂额,甚至在陆鹤鸣没有出现之前,被刑部、大理寺、金吾卫等衙门数百人联手调查,那都没有找到他的任何线索。 结果到了陆鹤鸣这里,却只有一句“满是破绽”和“不难”,若不是他知道陆鹤鸣的本事,绝对会讽刺一句“大言不惭”。 但现在……他只求陆鹤鸣赶紧为他解惑。 陆鹤鸣识人无数,自然能看出房遗直的想法,他说道:“边赶路边说。” 众人迅速翻身上马。 房遗直看向陆鹤鸣:“陆校尉,我们去哪?” 陆鹤鸣拉动缰绳,道:“第一封判词中……所写的,那个因被偷了钱袋而投水自尽的女子家!” ………… 路上。 房遗直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向陆鹤鸣询问,为何要去第一封判词里出现的女子家中,而不是任何一个死者家。 陆鹤鸣目视前方,缓缓道:“不知房郎中是否察觉到,这个鬼面判官的作案,前后是有一个明显的割裂的。” “割裂?”房遗直皱眉。 陆鹤鸣点着头:“他所做的第一个案子里,判词……是没有鬼面判官落款的。” “同时,他选择下一个受害者,是在第二天。” “而在那之后的作案,他每一次选择下一个受害者,都是在上一个死者尸首出现的当天!就好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告诉世人,他要替天行道,决不允许任何一个背负罪恶的人多逍遥一刻。” 房遗直想了想,旋即点头:“没错……但这又能代表什么?” “能代表的东西多了。” 陆鹤鸣说道:“首先,他第一封判词上,没有鬼面判官的落款,只有细数死者的罪行,这表明他在那时,目的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他为何要杀害此人!” “他不希望这个人死的不明不白,他想要让所有人知道此人的恶行!” “而因这封判词,使得民间开始传出鬼面判官的传闻,之后……他的判词上,就出现了鬼面判官的落款了。” “有了这个落款,那意义也就完全不同了。” “这就不止是告诉其他人死者的罪行,更带着一抹替天审判的意味!”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一边思索,一边点头:“确实是这样,第一封判词和后面的判词,的确是有着落款的明显区别。” “如此说来……” 他看向陆鹤鸣,不由猜测道:“难道第一个死者,才是鬼面判官一开始唯一的目标……后来,因为他听到有人称呼他为鬼面判官,才顶着这个身份,享受着这个荣耀,继续杀人的?” 陆鹤鸣笑着点头:“房郎中果真聪慧!” 房遗直忽然被陆鹤鸣夸奖,心中竟是有些欣喜,这让他不由一愣,因他的父亲是房玄龄,每天有无数人奉承他,称赞他,他对这些话早已没了感觉,却没想到,陆鹤鸣一个武夫的随口一夸,竟让他罕见的生出了不知道多少年未曾有过的骄傲。 他正不解为何会有这种感受时,陆鹤鸣的声音继续响起:“这也可以从他的作案来验证。” “从第三个受害者开始,每一人被掳走的时间,都是上一个死者尸首出现的当天,唯有第二个受害者,是在次日被掳走的!” 房遗直心中一动:“那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没准备去杀其他人,因听了鬼面判官的传闻,临时决定要继续行动,所以才在选择第二个受害者时,耗费了时间?” 陆鹤鸣再次点头称赞:“房郎中聪慧过人,有神探之资啊!” 房遗直脸色不由一红。 他觉得自己可能疯了,想他天天活在奉承环境中的人,今天竟会因为一个武夫的称赞连续两次欣喜,他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陆鹤鸣笑了笑,道:“如这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们第一个选择的目标,往往都具备非凡意义,而且第一次作案,也往往会因经验不够丰富,而留下线索与破绽。” “所以,想要破解连环杀人案,第一个案子,往往是重中之重。” 听着陆鹤鸣的话,房遗直一边受教的点着头,一边忍不住道:“这些经验我完全不知道,陆校尉天天生活在行伍中,不是打仗就是训练,怎会对此如此熟悉?” 陆鹤鸣愣了一下,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些。 想了想,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叹息道:“不瞒房郎中,其实我自幼就喜欢听说书先生讲述这些查案故事,自己也喜欢推理,幼时家里有些钱财,能有机会蒙学读书,本想走读书人的路。” “但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家里有了变故,又遭遇天灾,为了活命,只得投身行伍,求个温饱,这才断了文人之路。” 听着陆鹤鸣的话,房遗直心中不由唏嘘。 “真是可惜,陆校尉思维敏捷,记忆出众,而且彬彬有礼,气度不凡,若是走读书人的路,说不得未来就能封侯拜相,可惜,可惜!” 兹啦——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房遗直下意识看去,就见陆鹤鸣低头正看着身上紧绷的吏员衣袍,皱眉道:“你们刑部的官袍质量都这么差的吗?我就是稍微伸展了一下,就撑爆了。” 这是衣服的问题吗……房遗直眼皮不由狠狠一跳,他选择收回刚刚的话,陆校尉这魁梧壮硕的身体,天生的武夫料,这要是走了读书人的路,真的封侯拜相了,他都不敢想象以后朝廷的画风会变成什么样,外邦会怎么看待大唐的文官。 陆鹤鸣自然不知房遗直那脑袋瓜又在脑补着什么,他控制马匹转进了巷子内,继续道:“所以,鬼面判官杀害的第一个死者,就是找到鬼面判官最直接的突破口!” “而鬼面判官为了让他杀人的举动更具有正义性,也为了揭露第一个死者的恶行,专门留下了判词……这正好帮我们知道了他的作案动机,我们连寻找动机的过程都省了。” 房遗直看向陆鹤鸣,就听陆鹤鸣缓缓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杀人区别于其他行为,更是需要一个强动机!此时他还不是判官,杀人只会源于自身的恨意,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既知晓动机,又知道他是因个人原因杀人……” 陆鹤鸣转过头,与房遗直四目相对,平静道:“那找出他,又有何难?” 声音刚落,前方带路的吏员忽然停了下来。 说道:“我们到了!” 第十五章 一切的起点!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眼前是一座不大的院落。 门半掩着,通过门缝可以看到,院子内十分整洁,地面上没有明显的尘土。 一些农具规整的摆放在墙角,不远处是劈的长短完全一致,被整整齐齐摞起来的木柴。 房遗直说道:“第一个死者出现时,还是长安县衙负责此案,他们当时根据判词内容,来过这里调查。” “据他们提供的卷宗,三年前因钱袋被偷,而投河自尽的女子,名叫何莹莹。” “三年前,何莹莹娘亲突然病重,需要不菲钱财的药物才能医治,何莹莹家里贫穷,为了给其娘亲治病,她与父亲当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又去亲戚那里借钱,这才勉强凑够了药钱。” “何莹莹担心母亲的病情,凑够了药钱后,就立即去药铺买药,谁知……” 房遗直回想着卷宗内看到的内容,叹息摇头:“到了药铺后,却发现钱袋不见了。” “这些钱财,对何莹莹而言,是救她娘亲的救命钱,她与父亲不可能再凑齐这些钱了。” “所以,她发现自己弄丢了母亲的救命钱后,绝望又自责,最终……无颜回家面对充满希望的父亲和病重的母亲,投河自尽。” “而其母亲本就病重,一听唯一的女儿因她自尽后,也在打击之下,撒手人寰。” 他看着眼前的院子,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忍:“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因为一个偷钱的贼,而家破人亡,只剩下一个父亲,孤苦伶仃的活着。” 陆鹤鸣安静听着房遗直的话,这时才开口道:“何莹莹因丢了钱袋而投河殒命,这件事当时衙门没有调查吗?” 房遗直道:“何莹莹父亲去了衙门报案,可长安城人口数十万之多,天天都有人丢失钱袋,盗窃案件每天都至少有几十起,衙门哪能抽得出精力挨个调查,更别说他们连怀疑对象都没有,连在哪里遇到了贼都不知道,衙门也根本无从查起。” 陆鹤鸣抱着膀子,遮挡着被肌肉撑开的衣袍,继续道:“后来呢,此案就再也没有被人提起了吗?第一个死者出现之前,也没有人再去衙门报案?” 房遗直摇着头:“此案也是归长安县衙负责,长安县衙说再也没有任何人前去报案,便是何莹莹的父亲,都没有再到县衙问询。” 说着,房遗直看向陆鹤鸣,道:“陆校尉难道是怀疑何莹莹的父亲就是鬼面判官?” 不等陆鹤鸣回答,他便摇头道:“不是他,第一个死者出现后,长安县衙就调查过何莹莹之父,虽然何莹莹和其娘亲相继去世,但他们父女俩借的债却并未因此消失,何莹莹之父这些年,一直在拼命劳作还债。” “第一个死者被掳走当天,以及尸首出现当晚,何莹莹之父都在给人干活,有不少人可以为他作证,他不具备作案的时间。” 陆鹤鸣点了点头,他推开门,直接向院内走去。 一边走,一边道:“房郎中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房遗直看向他。 陆鹤鸣道:“何莹莹是三年前投河自尽的,第一个死者是五十多天前出现的。” “这中间横跨了足足三年,说明鬼面判官在这三年间,一直在追查当年的盗贼。” “后来,不知他通过什么方法,找到了这个盗贼,可他却没有如当年何莹莹之父一样去报官,让官府惩戒,反而自己痛下杀手,然后以留下判词的方式揭露对方的罪行,他为何要自己动手?为何不找官府?” “这……”房遗直还真没有深思过这些。 他看向陆鹤鸣,刚要询问陆鹤鸣是怎么想的,只听嘎吱一道声音响起,前方破旧的屋门,被人推开。 一个头发已白,背脊佝偻,瘦弱的如同麻杆一样的男子,走了出来。 “你们是?” 他上身前倾,就仿佛有万斤重担压在背上,怎么都直不起来,因此去看魁梧高大的陆鹤鸣,只能脚尖抬起脚跟用力下压,才能看到陆鹤鸣的脸。 陆鹤鸣知道,此人就是何莹莹之父,何莹莹之父真实年龄在四十五,可看起来,却比五十五岁的人都要老迈。 生活的苦楚,将原本的汉子,吸髓敲骨,让其中年之龄就已垂垂老矣。 可即便如此,他仍在拼命干活还钱,一刻也未曾停歇…… “我们是刑部的人,来此是询问你女儿当年之事。” 陆鹤鸣原本还想从侧面慢慢问询,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慢慢揭开对方的伤疤,不如直接开门见山。 果然,听到陆鹤鸣的话,何莹莹之父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悲痛,纵使已过三年,可世上最亲之人的相继离世,仍成为他无法抹平的伤痕。 他不由道:“衙门之前不是已经来问询过了吗?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就不能让它结束吗?” 陆鹤鸣直视着他的双眼,道:“我知道回忆起这件事来对你很是痛苦,我也知道你对那个帮你女儿报仇的鬼面判官心怀感激,不希望我们抓到他。” 何莹莹之父一听,脸色不由一变,他就要开口。 可陆鹤鸣没有给他机会:“人之常情,你不必紧张,若我是你,我也一样会对其心怀感激,会将他当成我的恩人。” 何莹莹之父明显没想到陆鹤鸣会这样说,不由露出一抹愕然。 但接下来陆鹤鸣的话,就让他脸色又一次变了。 “但你是否知道,你想要保护的这个为你女儿报仇之人,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又杀了许多人,而这些人里,有一半都是无辜之人!有一半都与你的女儿一样,不该死,但却早早被结束了人生。” “什么?他们是无辜的?”何莹莹父亲愣住了。 这件事没人和他说过,他听到的传闻,都是对鬼面判官替天行道的称赞。 陆鹤鸣道:“我这里有充足的证据,你若不信,我可亲自为你展示。” 何莹莹父亲沉默了,他知道,既然陆鹤鸣敢这样说,那肯定是有充足的把握的。 而且对面的陆鹤鸣是一个魁梧的武夫,谁不知道武夫最没有心眼,最耿直,若是陆鹤鸣身旁的读书人房遗直说这些,他可能还会怀疑,但耿直的武夫,他还是信得过的。 “你又是否知道……” 陆鹤鸣的声音并未停止:“他是否真的为你女儿报了仇?” “什么!?”何莹莹父亲猛的抬起头,一直卑微紧张的他,第一次直视陆鹤鸣的双眼。 就听陆鹤鸣缓缓道:“他杀人后,只留下了判词,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佐证他的话,所以……你如何能确定,他就一定没有杀错人?” “他明明找到了当年贼人,却没有报官,而是自己动手……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没有办法证实对方就是那个盗贼?而他后来,只凭道听途说,就杀害无辜之人,又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所谓的为你女儿报仇,也是如此来的?被他杀害的人,也是个无辜之人呢?” 第十六章 浮出水面!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何莹莹的父亲紧紧地抿着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整个院子,寂静无声。 看着何莹莹父亲那苍白的脸色,陆鹤鸣心中叹了口气,他并不完全是为了撬开对方的嘴,故意说这些打击这个可怜的父亲。 之前在刑部衙门查看卷宗时,他看到了长安县衙调查的结果。 虽然有判词在前,可长安县衙调查许久,最终都没有查到实质性的证据,能够证明第一个死者在三年前偷了何莹莹的钱财。 故此,第一个死者究竟是否是当年的盗贼,至今都没有定论。 鬼面判官是否杀对了人,或许连鬼面判官自己,都不敢完全确定。 就这样,寂静沉闷的氛围,压的房遗直都觉得有些憋闷了,他在想该怎样打破这让人难受的寂静时,何莹莹父亲终是长长吐出一口气,就仿佛心中的气泄了,整个人的背脊更加佝偻。 他看向房遗直,道:“这位官爷,想问什么就问吧。” 房遗直愣了一下,连忙道:“不是我要问你,而是陆校尉。” “什么?” 何莹莹父亲怔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一个武夫和一个朝廷大官一起来询问案子,结果这个朝廷大官却说真正做主查案的人是那个武夫! 武夫会查案? 你们是欺负我这个老头子没见识吗? 他有些怀疑的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自然知道何莹莹父亲的想法,他懒得去解释这些,直接道:“除了你之外,你觉得还有谁,会想为你的女儿报仇?” 何莹莹父亲仿佛早已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丝毫犹豫的摇头:“想不到。” “我家的亲戚,虽然也为莹莹的事感到叹息,但连我都已经放弃了,他们不可能都三年了,还在追查……而且即便他们还在追查,也没理由瞒着我,肯定会告知我的。” 陆鹤鸣点了点头,想了想,道:“除了亲戚之外的人呢?你女儿去世的时候,还没嫁人吧,有相中的郎君吗?或者关系好的闺中蜜友?” “没有。” 何莹莹父亲摇头道:“家里贫穷,莹莹天天与我早出晚归的劳作,哪有时间结交友人。” “至于相中的郎君,更是没有。” 他看向陆鹤鸣,道:“其实当时莹莹已经到了嫁人的年龄了,媒婆也来过,可莹莹说放心不下我与她娘,她娘身体一直不好,这些年就是有莹莹帮我,才能勉强支撑这个家,一旦莹莹嫁走,我的压力会非常大。” “莹莹懂事又孝顺,所以宁愿不嫁人,也要留在家里帮我。” 听着何父的话,房遗直心中不由感慨,当真是一个好姑娘,只可惜,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偏找苦命人。 陆鹤鸣浓眉微蹙,连何父都放弃寻找当年的贼人了,可鬼面判官却仍在坚持,最后更是亲手杀了此人……别管此人究竟是否是当年的贼人,至少鬼面判官认为就是此人。 这种情况下,鬼面判官与何莹莹的关系,绝对不一般,感情应不比何父对女儿的感情。 可何父却说,没有这样的人。 他能看出来,何父应没有说谎,但既然何父没有说谎,鬼面判官又是哪来的与何莹莹的感情? 沉思片刻,陆鹤鸣道:“你说你女儿一直与你早出晚归的劳作,意思是她没有自己的空闲时间,没有单独出去与人来往的机会?” 何父脸上满是后悔与愧疚:“我们把她生出来,却是让她来陪我们吃苦的,其他女孩子都有好衣服穿,都能有时间去一起闲聊玩闹,可莹莹……哪怕田地里没有活,也把时间放在拾掇家里。” “若知道她会出现意外……我就该赶也把她赶出去,让她去玩,去找友人的,不至于最后,人生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房遗直听到这些,眉头已经完全皱紧了。 原本按照陆鹤鸣所言,鬼面判官一定与何莹莹关系匪浅,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强烈的杀人动机和执念,但现在,他们却根本找不到这样的人。 是陆鹤鸣判断错了? 还是有什么他们没有料想到的事? 房遗直正沉思着,陆鹤鸣的声音忽然响起:“不知当时媒婆来你家里提亲,是为谁提亲?” 提亲? 房遗直愣了一下,就听何父道:“是距离我们家不远的赵年。” “赵年?” 何父点头:“说起来赵年也是你衙门中人。” “衙门中人?” 陆鹤鸣与房遗直顿时看向他。 何父道:“他是不良人。” 不良人……陆鹤鸣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转头看向房遗直,道:“房郎中可知道这个不良人赵年?” 房遗直蹙眉沉思许久,然后摇着头:“不良人的职责,是配合各个衙门,负责侦缉逮捕之事,虽然我刑部也能要求不良人去执行任务,但那都是下面的人去与不良人配合,我最多与主管不良人的不良帅接触,最底层的不良人,我没有接触过。” 言外之意,就是不良人地位太低,没资格与房遗直接触。 房遗直见陆鹤鸣格外关注这个不良人赵年,不由道:“难道陆校尉是怀疑?” 陆鹤鸣眸光闪烁,他没有回答房遗直,而是直接看向合何父,道:“你可知为何他要拜托媒婆向你女儿提亲?” 何父直接道:“当然是我女儿漂亮能干,周围谁不称赞,他距离我家不远,自然知道我女儿的好。” “那还有其他人向你女儿提亲吗?” “这……”何父摇头道:“倒是没有。” “为何没有?如你所说,你女儿如此优秀,为何没有其他人前来提亲?” 何父茫然摇头,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陆鹤鸣当即转过身,看向一个吏员,道:“你立即去找媒婆,询问她当年向何莹莹提亲的事。” “是!”吏员不敢耽搁,连忙转身离去。 何父见状,饶是他再老实本分,也明白了陆鹤鸣在怀疑赵年,他不由道:“绝对不会是赵年,赵年不会是滥杀无辜之人,他人很善良,这三年来,经常帮助我,逢年过节还会给我送些肉,他这么好的人,绝不会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鬼面判官!” 陆鹤鸣闻言,道:“他对其他邻居,也如此热情和善,逢年过节还会送肉吗?” “没错,他一直如此,对其他邻居都很热情。” ………… 半刻钟后。 众人离开了何莹莹的家。 看着门扉关闭,房遗直面容冷峻的看着陆鹤鸣,道:“赵年会不会是鬼面判官?” 陆鹤鸣右手摩挲着左手掌心的茧子,沉吟道:“不好说,得想办法确定一下。” 说着,他直接看向房遗直,道:“房郎中,劳烦你派人去查一下赵年。” “查他什么?”房遗直询问道。 便见陆鹤鸣抬起头,看着何家破旧的宅院,目光幽深,缓缓道:“查他何时加入的不良人,查他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以及查他……第一个死者失踪到死亡的那七天内,他又在做什么。” 第十七章 确定!鬼面判官身份!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不良人归不良帅管辖,而房遗直与不良帅有些交情,所以没过多久,陆鹤鸣想要的情报,就被送了过来。 房遗直一边看着手中的情报,一边道:“据不良帅所说,赵年是在两年半前加入的,当时赵年身子骨还有些瘦弱,不良帅一度担心他扛不住不良人的压力,会做不下去。” “但没想到赵年看起来瘦弱老实,却自有一股狠劲,愣是咬牙坚持了下来,现在在不良人中,评价也算不错。” 陆鹤鸣点了点头,道:“现在他在做什么?” 房遗直道:“昨日他原本沐休,但在未时,有紧急任务交给了他,所以他离开了长安,去往潞州缉捕犯人。” “紧急任务,不在长安?” 陆鹤鸣眸光一闪,迅速道:“那第一个死者失踪到死亡期间呢?他又在做什么?” 房遗直视线向纸张上找去,很快,他便道:“巧了,那时他也不在长安。” 他看向陆鹤鸣,道:“不良帅给的信息,说那时他也接到了任务,去外地缉拿人犯,前后耗费了差不多六天的时间。” 六天的时间……陆鹤鸣大脑迅速转动。 “房郎中,陆校尉,小人问清楚了。” 这时,一个吏员匆匆赶回,他快速道:“媒婆没在家,出去给其他人说媒了,小人耗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找到她,这才耽误了一些时间。” “而据媒婆所说,当年她来何莹莹家说亲,是赵年亲自找的她,希望她能促成这桩婚事。” “但没想到,何莹莹为了父母,竟是不愿嫁人,媒婆将结果告诉赵年后,赵年一度表现的很是失望暴躁,可何莹莹不愿嫁人,他也没办法。” 房遗直点着头:“原来是这样……那为何后来媒婆都没有再去提亲?是除了赵年外,就没有其他人看中何莹莹吗?” 吏员连忙摇头,道:“不是,媒婆说,后来也有人找她,希望她能撮合自己的儿子与何莹莹。” “媒婆白天答应下来,要第二天去说亲,谁知当晚……” 吏员看向房遗直和陆鹤鸣,深吸一口气,道:“当晚竟有人摸黑去了媒婆家,在媒婆家里留下了一封血书,血书上说,如果媒婆敢去何莹莹家提亲,就杀了媒婆全家。” “这直接把媒婆吓到了,媒婆想要报官,可血书上威胁她,说没人知道信是谁写的,她即便报官,官府也找不到他,他会更加残忍的报复媒婆,媒婆胆小,直接被吓到了,便再也不敢去何家说亲了。” 房遗直听着吏员的话,脸上不断闪过思索之色,媒婆见识少,可他在刑部,见过太多的案子与人性的复杂黑暗了,所以一听媒婆的讲述,房遗直的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不由看向陆鹤鸣,道:“陆校尉,这个威胁媒婆的人,就是赵年吧?” “如果还有其他人,对何家有恶意,或者贪恋爱慕何莹莹,那么赵年去找媒婆提亲,他也该去阻止,而不是任由媒婆前去……所以,这会不会是赵年为了得到何莹莹,除去竞争对手的方法?” 陆鹤鸣没有直接回答房遗直,而是道:“我一直在想,为什么鬼面判官非要隔七天杀人,为什么不直接杀人,那不是能更快的展现自己替天行道的效率吗?” “我也在想,被鬼面判官杀害的受害者,彼此之间并不认识,生活在长安城的各处,鬼面判官怎么就能找到他们?即便有些受害者是无辜被杀害的,可在鬼面判官眼中,他们就是有罪的,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些受害者是有罪的?”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回想着自己刚刚得到的情报,忽然间,他双眼瞪大。 不由惊呼:“难道……” 陆鹤鸣微微颔首,道:“我们已经知道,鬼面判官对第一个死者,恨意极大,所以这种情况下,他将第一个死者抓到,以他的恨意,应该是迅速将其杀死,尽快告慰何莹莹的在天之灵才是,怎么就会隔上七天这么久呢?” “而且我看过卷宗,卷宗上说第一个死者身上,并没有太多的伤痕,这说明他并不是遭受了七天的折磨,鬼面判官也没有如何折磨他。” “这就有趣了……” 陆鹤鸣看向房遗直:“鬼面判官对他恨意如此大,执念如此深,花费了三年才找到对方,却不立即动手杀人,愣是关了对方七天,又不折磨对方,这难道不奇怪吗?” 房遗直目光闪烁,忍不住道:“赵年在那期间,因任务离开了长安六天……他出发那天,正好是第一个死者失踪当日,他回来那天,是第一个死者尸首出现的前一天。” “所以……” 房遗直咽了口吐沫,道:“不是他不想立即杀人,而是在掳走对方后,就接到了任务,不得不离开?他回来后,立即就杀了对方,这才导致中间隔了七天!” “后续他每隔七天杀人,是觉得世人已经认为这是他的审判流程,所以也就没有改变,一直坚持七日一杀人?” 陆鹤鸣笑着说道:“房郎中果真思维敏捷,什么都瞒不过你。” “若没有陆校尉提醒,我哪能迅速想到这些。” 房遗直知道自己和陆鹤鸣之间的差距,自是不敢得意。 他想了想,又说道:“赵年是不良人,而不良人的职责,就是协助各个衙门缉捕犯人,同时还有监听民间信息,收集情报的任务。” “所以,正是借助不良人的身份,他这才能知晓位于长安各处,这些受害者的情况!才能准确找到他们,而又因不良人不负责直接的查案,所以他没法确定一些情报的准确性,这才导致会误杀无辜之人?” 陆鹤鸣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眸越发深邃,道:“还有……赵年是两年半前加入的不良人,而他当时十分瘦弱,连不良帅都不满意,说明他的情况不适合加入不良人,但他还是毅然加入了不良人。” “他为何会做这般反常之事?” 未等房遗直回答,他便道:“我想,他应该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实在是找不到盗贼了,这才不得不加入不良人,想借助不良人的身份,去寻找害了何莹莹的盗贼。” 对上了! 鬼面判官作案的习惯! 赵年加入不良人的经历…… 所有的信息,就如同杂乱的线头,在这一刻,完全捋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房遗直十分赞同的点着头,他看着陆鹤鸣的神色,满是佩服,道:“陆校尉,你当真太厉害了!简直就是神探在世!” “长安县衙和我刑部,花费了近两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找到鬼面判官的任何线索!结果你这才几个时辰啊,直接就将他揪了出来!” “而鬼面判官找到了!找到那个抓了越王的贼人,还会久吗?” 第十八章 铁证如山,该是让一切结束的时候了!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这就是赵年的家!” 确认了赵年的嫌疑后,陆鹤鸣等人便迅速赶到了赵年的家宅。 看着眼前上锁的门扉,房遗直道:“赵年父母在两年前相继去世,而赵年一直没有娶妻,所以现在家里是他一人独居。” 陆鹤鸣点了点头:“他有了不良人的身份,有了稳定的俸禄,在外人看来又十分善良,不该没有女子青睐的,可他却一直没有娶妻,看来对何莹莹的眷恋,果然十分的深。” “不过这也正常,倘若他执念不深,也不至于何父都放弃了,他仍在寻找当年的盗贼。” 房遗直点着头:“没错。” 陆鹤鸣不再耽搁,道:“开门吧。” 房遗直当即看向吏员,便见吏员拿着工具,几下就撬开了锁头。 众人迅速进入了赵年的家。 赵年的家宅比起何莹莹的家要更大一些,四周是褪色的砖墙,有着五个房间。 吏员们迅速冲进这些房里搜查。 没多久,就有吏员声音传来:“房郎中,陆校尉,你们快来看。”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便见这是类似于书房的房间。 说它类似,是这里有着一些书架,有着桌子,桌子上还有着文房四宝,符合正常书房的布局。 但之所以说它类似,而不是说它就是书房,因为这里找不到几本书,反而全是画像。 墙壁上,挂着十几张画像。 书架上,也都摞着卷起来的画像。 包括桌子上,还有着展开的画像。 而这些画像,无一例外……全都是一个女子! 一个面容婉约,嘴角含笑的女子! 一进房间,这些画像,就顿时给众人一种这些女子都在注视自己的感觉,即便外面日头正盛,他们也都有不免些毛骨悚然。 “这好像是……”房遗直回忆着自己在卷宗里看到的画像,目光一凝:“何莹莹!” 陆鹤鸣缓缓吐出一口气,他没有意外,反而是彻底放下心来。 之前对赵年的一切判断,都是推理,而推理若没有实质的证据支撑,就如无根浮萍,站不住脚,更有可能会是错的。 可现在,有了这些画像,足以证实他对赵年的推断。 赵年对何莹莹的爱,已经达到了执念,甚至扭曲的程度。 正因此,赵年才能做到何父都做不到的事。 陆鹤鸣来到桌前,便见桌子上除了何莹莹的画像外,还有着一个书簿。 书簿此时打开着,上面正有着一些鲜红如血的字。 房遗直见陆鹤鸣看向书簿,也连忙凑了过来,而当他看到书簿上的字后,脸色不由一变:“这……这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只见书簿上,正写着一个人的基本情况与罪行,且在后面,有着一个充满杀机的“杀”字。 而这个人,不是目前为止,鬼面判官所杀害的任何一个人。 陆鹤鸣将书簿拿起,一张纸从书簿中飘出,房遗直连忙捡起纸张,将其打开…… “陆校尉,你看!” 他忙将纸张递到陆鹤鸣面前,陆鹤鸣低头看去,便见上面所写的,赫然是血色的判词! 判词的审判之人,正是书簿摊开那一页的目标! 陆鹤鸣眸光闪烁,道:“他已经选好了新的目标,判词都准备好了,但还未来得及行动,就遇到了突发任务,使得他不得不离开长安。” 房遗直连连点头,他刚要说什么,只听隔壁又有声音传来:“陆校尉,房郎中,你们快来看。” 两人知道肯定又有什么发现了,当即去往了隔壁房间。 而他们刚进入,眼前的画面,就让他们内心一凛。 只见眼前的房间,房门是整片铁板打造的,窗户已经被完全封堵,整个房间,只有房门打开时,才能有些许光亮投进。 在这光亮中,陆鹤鸣与房遗直看到了大片的血迹。 地面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那粗壮的柱子旁,有极粗的绳子散落着,柱子与绳子上也满是猩红的血迹。 一旁的地面上,摆放着各种刀具,刀具上也沾满暗红的血。 在柱子上方的房梁上,放置着一个桶,桶里有着一个小孔,一滴滴水从上面滴落。 若是人被绑在柱子上,那水滴正好可以从脸上滑落,进入嘴中……陆鹤鸣眯了眯眼睛,看来赵年就是用这种方法,让这些被绑在这里的受害者能够饮水,保证七天时间内不会被渴死。 但只是喝水,没有食物,七天时间,也足以让受害者浑身无力,勉强吊一口气,这个时候赵年再如何处决,还不是如待宰的羔羊,毫无反抗之力? 房遗直看着这一幕,有些受不了房间内的血腥气,深吸一口气,道:“看来这里就是赵年关押死者和行凶之地了。” 陆鹤鸣点了点头,道:“此地位置偏僻,周围住户本就不多,而且多是贫苦之人,天天都要外出劳作,家里时常无人。” “此时他绑来受害者,根本不会被人发现,而他又将这个房间进行特殊处理,阻止声音外传,再把受害者绑在此地,塞住嘴巴,自是任凭受害者如何挣扎求救,也于事无补。” 房遗直忍不住道:“好狠的心!真没想到,这样的他,在外人看来,会是那般善良之人!” 陆鹤鸣眯着眼睛,回想着书房内看到的书簿的内容,摇头道:“或许在他看来,他是在替天行道,执行正义的使者,他或许并不认为自己如何残忍,反倒觉得自己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应是大快人心。” 房遗直想着书房里的那些画像,想着赵年的偏执,想着书簿上所写的罪行,他知道,陆鹤鸣说的应该就是事实,赵年的思维与寻常人不同,他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中,觉得自己在做天底下最正义的事,却不知……他已经害死了很多个无辜之人。 作恶而不自知! 赵年比他遇到的任何其他犯人,更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房遗直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陆鹤鸣,道:“现在已经完全能够确认,赵年就是鬼面判官,而按照陆校尉之前所说,贼人想要伪造鬼面判官作案,必须要确保真正的鬼面判官不作案。” “现在我们知道,赵年正好在昨天未时被紧急派走了。” “所以……” 房遗直不由握紧双拳,双眼紧紧地盯着陆鹤鸣,道:“陆校尉,这是否代表,赵年会被派走,就是那个贼人所为!只要我们找到了是谁发出的命令,就能找出他来?” 周围的吏员听到房遗直的话,也都不由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皆下意识看向陆鹤鸣。 他们屏住呼吸,内心有着控制不住的激荡和紧张。 然后,他们就见魁梧高大,面容英武的武夫,轻笑点头:“去找吧,该让这个案子彻底结束了。” 第十九章 揪出!潜藏在刑部的贼人!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陆鹤鸣等人回到刑部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房门敞开的办公房内,阳光没有触及的阴影处,李道宗正面对着墙壁站立,他抓着头发,低着脑袋,只是看背影,就给人一种丧气忧伤之感。 “哎!” 中气十足又满怀忧伤的叹息声,从李道宗嘴里吐出。 陆鹤鸣与房遗直对视了一眼,两人快步走了进去。 “李尚书,你这是?” 房遗直忍不住开口询问。 听到身后的声音,李道宗连忙转过身来,当他看到忠心的下属和靠谱的武夫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郁闷,忧伤道:“老子被耍了。” “什么?”房遗直一愣。 李道宗身份尊贵,为皇亲国戚,地位又高,乃刑部之尚书,功夫还强,一拳头能轰死一头牛,这样的李道宗,谁敢耍他? 陆鹤鸣则是心中一动,道:“没问出任何有用的线索来?” 李道宗一听陆鹤鸣的话,就觉得“知我者,天下唯陆鹤鸣也”! 他点着头,牙齿都要咬碎了,愤恨道:“这个贼人当真是太狡诈了!我审问了所有人,竟然他娘的,没一个人有嫌疑!” “越王殿下失踪时,特么的这些家伙,都与其他人在一起,都有不在场证明!” 李道宗满嘴粗口,真的是被气坏了。 本以为陆鹤鸣为他圈定了嫌疑人范围,他可以轻松将其找出。 谁成想,费了半天劲,满怀希冀的审问,结果却屁用没有,一个嫌疑人都没找到。 这让他都不好意思去面对陆鹤鸣了,毕竟人家想方设法为自己找到方向,结果自己啥也没干成! 他也是要面子的! 陆鹤鸣看出了李道宗心思,没有戳李道宗的心,而是笑着说道:“贼人既然敢胆大包天掳走越王殿下,算计我大唐皇室,自然心思诡诈,若李尚书如此容易就能将其找出,那才反而不对。” 李道宗一愣,旋即明白了什么,双眼瞪大,道:“你的意思是……他真的是故意掳走越王殿下,而不是越王殿下倒霉,被牵连掳走的!?” 陆鹤鸣点着头,直接将他在张成墨家宅里的发现,详细告知了李道宗。 这让李道宗一愣一愣的:“带肉的骨头,缺少的衣物……就凭这些,你就判断出张成墨是贼人的同伙,你的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啊,若是我,我看到那带肉的骨头时,只会骂他浪费,哪里能想到别的啊!” 别说天赋都点在了行军作战上的武夫李道宗了,就算是阅览群书的读书人房遗直,当时和陆鹤鸣一起看的那些骨头,也没想到那背后意味着什么。 陆鹤鸣谦虚道:“也是运气好,他留下的线索比较明显。” “这算什么运气好,就是你厉害!” 李道宗可不懂什么谦逊是美德,在他看来,这纯粹是陆鹤鸣自身的本事,若是他的话,他估摸着怎么去的,就会怎么离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任何线索。 “然后呢?”李道宗忍不住追问道:“张成墨是同伙,是他绑走了越王殿下,所以这个贼人才有不在场证明……那他都没有直接参与此事,我们还怎么找到他?张成墨也藏起来了,岂不是想通过张成墨也不成了。” “李尚书别急,我还没说完。” 陆鹤鸣知道李道宗是急性子,也不墨迹,迅速就将自己转变思路,从鬼面判官下手的事情,以及从何莹莹家里得到线索,最终确定赵年就是鬼面判官的事,简洁的告诉了李道宗。 李道宗这次听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眼前高大壮硕的陆鹤鸣,忍不住抬起手拍着陆鹤鸣的肩膀,道:“老子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就是把你从大牢带出来!” “别的不多说了,等救出越王殿下后,重查你案子的事情,我绝对全力配合,谁若敢给你使绊子阻挠你,我帮你弄他。” 李道宗这话罕见的带着严肃和认真,饶是房遗直与李道宗共事一个多月了,都还是第一次听到李道宗用这样的,近乎诺言的语气说话。 陆鹤鸣自然明白其中缘由,也明白,李道宗是纯粹的武夫,他的话,远比那些读书人所谓的承诺可信的多。 他笑着点头,拱手道:“多谢李尚书。” 李道宗摇着头,认真道:“是我该谢你才对!” 说着,他不再废话,双眼直接紧盯着陆鹤鸣,声音迅速浮现出浓烈的杀机:“是谁?谁给赵年下的任务?” ………… 刑部员外郎钱岩进入了办公房内。 他体型修长,面容俊朗,整个人端的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 当他看到端坐在书案后李道宗看向自己那冰冷的眼眸时,全身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他便轻轻一笑,如春风化雨消散一切异常,拱手道:“李尚书,您叫下官?” 李道宗看着钱岩,回想着陆鹤鸣的话,满目的杀机,根本没有办法隐藏。 他没有任何一句废话,直接道:“钱岩,绑走越王殿下,模仿鬼面判官作案之人,就是你吧!” 钱岩闻言,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的异样,只是眉头皱起,英俊的脸庞上流露出一抹疑惑,道:“李尚书为何要冤枉下官?是下官哪里做的不够好,让李尚书不满意吗?” “你还装什么茫然不知?” 李道宗一拍桌子,厉喝道:“钱岩,陆校尉已经查出张成墨是你的同伙,已经查出鬼面判官就是赵年了!你以为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吗?还会被你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给欺骗?” 钱岩听着李道宗的话,视线不由看向一旁站立的,比自己高一个头还多的,魁梧壮硕的武夫。 他眼眸眯起,旋即道:“李尚书这话说的好生可笑!我刑部人才济济,什么时候查案,还要交给一个犯了死罪的武夫了?” “且不说他陆鹤鸣罪孽深重,本性之恶罄竹难书,只说他一个粗鄙武夫,能认字都是祖坟冒青烟了,他能查什么案?” 他看向李道宗,据理力争,完全是一副被欺辱的愤怒模样:“我不知道我究竟哪里得罪了李尚书,竟是让李尚书如此侮辱,李尚书哪怕让其他人来诬陷我,我都能接受,结果李尚书却让一个粗鄙武夫来诬陷我,此等侮辱,我岂能接受!” 砰! 李道宗又是一拍桌子,声音更加森冷:“磨磨唧唧,你以为老子叫你来是和你讲理的?你以为老子是那些文官呢,还和你叭叭叭的。” 他直接大手一挥,根本不管钱岩说什么,直接道:“来人,绑起来!他娘的,若不是陆校尉说要看你反应,老子早就把你绑了,岂会容你在这里聒噪?” “什么!?”钱岩完全没想到李道宗会是这样的反应。 看着钱岩那终于流露出的慌张神情,陆鹤鸣耸了下肩膀。 看来钱岩还是不够了解武夫。 和武夫讲道理,和武夫据理力争,不知道秀才遇到兵吗? 更别说,这个兵,还有自己这个最强大脑帮助,岂会有耐心听你狡辩? 第二十章 水落石出!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李道宗声音一落,守在外面的吏员顿时冲了进来,就要绑住钱岩。 可未曾想,钱岩竟然还要反抗。 “我看谁敢绑我!?李尚书被陆鹤鸣这个卑鄙武夫所骗,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诬陷于我,我现在就去面见陛下,求陛下为我做主,谁敢绑我,就是陆鹤鸣这个阴险武夫的同谋,之后必遭清算——” 啪! 他话还未说完,忽然眼前一花。 然后就见一个巴掌从小变大,猛然击中左脸。 随着那巴掌触及脸庞,钱岩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一头奔行中失控的蛮牛撞到一般,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横空飞起。 砰! 下一瞬,整个人直接在空中转了两圈,狠狠地撞到了一旁的墙壁,这才砰的坠落到地。 这突如其来的巴掌,直接把钱岩打蒙了,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抬起头来,就见原本自己站着的地方,那被自己称之为卑鄙阴险的武夫,正抱着膀子站在那里。 “呸!” 见钱岩怨恨的看着自己,陆鹤鸣直接吐出一口吐沫,冷笑道:“一口一个卑鄙武夫,一口一个阴险武夫,老子忍你很久了!我把你费尽周章的揪出来,不是听你在这里贬低老子的!” “还谁都能冤枉你,就武夫不行……咋地?瞧不起武夫?还巧了,你能落网,全都是老子一个武夫的功劳!是老子识破了你伪造鬼面判官的判词,是老子推断出张成墨是你的同谋,也是老子揭穿了赵年的真面目,知晓他就是鬼面判官!” “更是老子推断出贼人计划要想成功,必须要让鬼面判官无法作案,从而知晓真正的贼人,必通过某种办法,阻止了鬼面判官作案!” “而你……” 陆鹤鸣居高临下,漆黑的满带煞气的眸子紧紧盯着脸已经肿起来的钱岩:“正好在昨日午时,将一个紧急的缉捕任务交给了不良人!让身为鬼面判官的赵年,不得不在未时,也就是越王殿下刚刚失踪之后,离开长安!” “既留给了赵年一个可以掳走越王殿下的时间,又不给赵年真正对下一个目标实行计划的时间,从而让赵年彻底为你背锅,怎么都不可能洗得掉,你可真是够阴险的!” 钱岩听着陆鹤鸣的话,表情不由一变,原本的风度翩翩,顿时被惊慌所替代。 他摇着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我的确是在昨日午时交给了不良人一个任务,但我并没有点名道姓,要让赵年去做!这都是不良帅自己安排的,你就算要怀疑,也该怀疑不良帅,怀疑本官作甚!?” 听到钱岩的话,陆鹤鸣转过头看向房遗直,道:“房郎中,你看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他这个家伙阴险着呢,即便是亲自动手,中间也还是玩了一个心思,将嫌疑转移给了其他人。” “什么!?”钱岩一愣,下意识看向房遗直。 就见房遗直一脸佩服的看着陆鹤鸣,忍不住道:“陆校尉果真谋算无双,连他的反应都算计到了。” 一旁的李道宗看着这一幕,冷峻的脸上不由露出一抹茫然和疑惑,道:“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明白?” 房遗直解释道:“在回来的路上,陆校尉说真正的贼人格外谨慎狡诈,我们直接查到的人,未必会是真正的贼人,所以在返回刑部之前,我们先去见了一次不良帅。” “而与不良帅的交谈中,我们得知了一个情况。” 李道宗好奇问道:“什么情况?” 钱岩也下意识握紧双拳,紧紧地盯着房遗直。 就听房遗直说道:“不良帅说,这次需要缉捕的犯人,与赵年有过接触,以前赵年就缉捕过一次对方,但最后被那人给逃掉了。” “按照不良人的规矩,从谁手里溜走的逃犯,谁就要负责将其抓回来。” “所以,即便他没有亲口交代需要赵年去抓捕这个犯人,可当他将目标告知不良帅后,其实就已经注定,只有赵年才能去做。” 李道宗听后,这才露出恍然之色:“原来是这样!所以,钱岩刚刚的狡辩,都是放屁?他说他没有点名道姓说让赵年去做,实际上,在任务下发时,他就知道这个任务会落到赵年身上?” 说着,他蒲扇大的手掌,顿时砰的一下砸中书案。 震得文房四宝都飞了起来。 “钱岩!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李道宗厉声喝问。 而这一次,钱岩再也绷不住沉稳的表情了。 他看着面容魁梧,衣袍都被全身肌肉撑爆的粗鄙武夫,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这如此绝妙的计划,竟然会被一个武夫给破解了! “怎么可能!” “这一切怎么可能都是你一个武夫做的!” “一定是其他人帮了你!你们故意将功劳都放在这个武夫身上,就是为了用武夫来羞辱我!”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武夫的头脑,所以即便到了这一刻,仍不愿意相信自己输给了一个武夫。 “哼!” 李道宗冷声道:“你信不信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们在跟你辩论吗?还要你心服口服?” 若是房遗直这种文人,或许不说服对方,心里就不得劲。 但李道宗这种武将,只看结果,至于对方服不服气,有屁用? 陆鹤鸣虽然是文人的脑袋,武夫的身子,可也继承了武夫的一些性子,他完全赞同李道宗的想法。 “快说!”李道宗盯着钱岩,道:“你将越王殿下藏到了哪里?” 听到李道宗的话,房遗直也连忙看向钱岩。 他们在知道钱岩就是真正的贼人后,便第一时间命人去钱岩宅邸搜查,可结果……却是没有找到李泰的半个影子。 钱岩根本就没有将李泰藏在自己宅邸内。 这也是为何,他们将钱岩叫来,而不是直接将钱岩关入大牢,交给陛下定夺。 谁知钱岩听到李道宗的问话,却是忽然大笑了起来。 只见他眼球前凸,双眼带着戏谑与癫狂看着李道宗等人,咧嘴道:“想让我告诉你们?别做梦了!你们不可能找到他的!” “你们确实有点能耐,能知道张成墨是我的人!” “但有一件事,你们肯定不知道!” 他的表情开始扭曲,与之前的仪表堂堂判若两人:“我在让张成墨动手之前,专门告诉过他,两天为限!如果我能在两天内,给他传去消息,那他就安稳藏着,可如果两天时间过去了,我一点消息都没有……那就代表出现了意外,所以,李泰也就没有用了。” “也就是说……” 钱岩视线先后在李道宗、房遗直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这个让他暴露的,他所瞧不起的武夫身上,冷笑道:“你没找到我还好,可你一旦找到了我,那也就注定,李泰死定了!” “你们根本不可能救出他的,两天时间一到,他就会成为一具尸体!你们费尽千辛万苦找到的,也只是一具尸体!到那时,李世民只会震怒,而你们所有人,全都会倒霉!” “哈哈哈哈,别看你们现在嚣张,很快你们也会与我一样,坠入无间地狱!” “什么!?” 听着钱岩那癫狂嘲讽的话,李道宗和房遗直脸色都顿时大变。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钱岩竟是在动手之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李道宗满是羞恼的杀机:“你当真找死不成!?” 钱岩梗着脖子:“我敢做这件事,你觉得我会怕死?” “你——”李道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房遗直也急的有些焦躁。 眼看距离救出李泰就差一步了,谁知这一步,可能就是天堑! 一旦李泰真的出事,那他们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钱岩见李道宗和房遗直束手无策,脸上得意疯狂的笑容更甚,他转过头,看着陆鹤鸣这个导致自己暴露的罪魁祸首,满脸怨恨嘲讽:“你这个武夫刚刚不是很得意吗?你不是说你这个武夫破案很厉害吗?那你倒是别问我,自己去找李泰啊,你只剩一天……哦不对,是不到一天的时间了,你能找得到吗?” “若找不到的话……”他咧嘴大笑,笑声尖锐刺耳:“还想重查你的案子,还想翻案?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啧!真是聒噪,好想一巴掌拍死你!” 陆鹤鸣抬起手指,掏了掏耳朵,脸上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既没有李道宗房遗直那样的焦虑,又没有丝毫的愤怒,仿佛钱岩的所有话,没有对他产生一点影响。 钱岩愣了一下,忍不住道:“你怎么……” “别说了,你的声音太难听了。” 陆鹤鸣直接打断了钱岩的话,只见他抱着膀子,魁梧的身体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直接将钱岩身前所有的阳光遮挡,使得钱岩只能怔怔的看到陆鹤鸣那淡淡的表情。 “请问一下。” “你哪只耳朵听我说过,我不知道越王殿下在哪?” 第二十一章 当面推理!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什么!?” 陆鹤鸣淡淡的一句话,直接让房内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无论是一脸怨恨嘲讽的钱岩,还是满脸焦虑紧张的李道宗与房遗直,都在听到陆鹤鸣那句话后,视线紧紧地盯着陆鹤鸣。 李道宗急性子,最先忍不住开口:“陆校尉你说什么?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你知道越王殿下被他藏在哪了?” “不可能!” 未等陆鹤鸣开口,钱岩就不愿相信的大吼道:“他不可能知道的!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只有张成墨知道,而张成墨他绝不敢背叛我!” 他死死地盯着陆鹤鸣,道:“你在骗我!你一定在骗我!” “骗你?” 谁知陆鹤鸣听到他的话,只是上下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想要在光天化日之下,在热闹的西市掳走一个人,而不被任何其他人注意,是一件极难的事。” “你想要将越王严密藏着,就不可能会冒着被人注意的风险,所以,若我所料不错的,越王殿下……” 陆鹤鸣勾起嘴角,那张硬朗的脸庞上,满是自信之色:“仍旧在西市吧?” “什么?” 钱岩表情倏地一凝。 房遗直原本还想问“真的吗”,可当他看到钱岩的反应后,顿时就知道,陆鹤鸣没有说错! 所以……他们刑部、大理寺、长安万年两县县衙,以及金吾卫数百人,都快将长安城翻了个天都没找到的越王李泰,就被藏在失踪地附近的西市? “真的吗?陆校尉,越王真的在西市?”房遗直没问出的话,被反应没那么迅捷的李道宗给问了出来。 陆鹤鸣缓缓道:“越王殿下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孩童,他被抓住,定会反抗,这种情况下,若是强硬掳走,在越王殿下反抗求救之下,必有人注意,所以大概率,张成墨应该是将越王殿下弄晕再动手的。” “可越王殿下晕倒后,要带走越王殿下,也一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西市人来人往,人多眼杂,说不得就会被有心人注意到异常。” “所以,对钱岩他们来说,无论怎么带走越王殿下,都不安全,那么最稳妥办法,自然就是不带走,就近藏起来,等待风头过去,再转移位置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李道宗点了点头,陆鹤鸣的话说服了他,可接着他又眉头皱起,道:“但西市我们已经找过了,都没有发现越王的身影。” 虽然他们不知道钱岩的算计,可李泰毕竟是在西市失踪的,他们自然不会放过那里。 陆鹤鸣知晓这些,他说道:“你们搜查,最多就是跑人家家里翻找一圈,这种称不上细致的搜查,在他们有心的藏匿下,找不到也很正常。” “更别说,钱岩早就对越王有所谋算,或许提前就准备好了密室之类的隐秘之地,想要找到也就更难了。” 李道宗蹙眉想了想,旋即再度点头,他只觉得陆鹤鸣的话每一个字都充满着道理,让他想破脑袋,都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他说道:“可西市并不小,且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商人宅邸数不胜数,想要掘地三尺般的细致搜查,根本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而现在我们剩下的时间,只有不到一天了,这根本就不够用啊!” 房遗直也是愁容满面,饶是陆鹤鸣能缩短范围,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在张成墨动手之前找到李泰。 钱岩见状,冷笑连连:“我还真小瞧你这个粗鄙的武夫了,你果真有点小聪明,没错,我可以施舍的告诉你们,李泰就在西市!” “但很可惜,屁用没有!我把他藏的有多深,根本就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到的,你们根本不可能及时找到他!” “到最后,你们能找到的,只能是他的尸首!” 陆鹤鸣见钱岩一脸挑衅讥讽的模样,只是呵笑一声,淡淡道:“越王殿下被你藏在了西市北面的药铺吧。” 刷的一下! 钱岩脸上的挑衅与讥讽表情,顿时凝固。 他双眼倏地瞪大,瞳孔骤然一缩。 整个人满是骇然的看向陆鹤鸣。 “你……” 陆鹤鸣见钱岩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继续道:“说药铺范围有些大了,我再缩小一点……” “药铺后院的库房吧。” 钱岩登时眼珠子差点没有掉出来,整个人脸上都是见鬼一般的表情。 这一次,钱岩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了,以至于李道宗都察觉到了。 这让李道宗心中一动,忍不住道:“难道……陆校尉说对了!?” 房遗直也是一脸的吃惊,他明明一直陪在陆鹤鸣身旁,明明陆鹤鸣做的所有事,他都知道,陆鹤鸣见到的一切,他也都见过……可他怎么就不知道什么药铺不药铺的? 陆鹤鸣根本没有去过什么药铺,他怎么会知道越王被藏在药铺里? 众人都紧紧盯着陆鹤鸣,便是钱岩,都有些着魔的盯着他。 陆鹤鸣没有卖关子,平静道:“首先,如我刚刚所说,西市范围不小,行人众多,为了确保安全,张成墨绑着越王殿下,不可能走的太远,所以最多,以越王殿下失踪之地为中心,方圆三里内,是他们最佳的藏身地。” “当然,万一张成墨手段厉害一点,能走的远一些,但也不会超过五里……毕竟五里的距离,想要走到那里,所需要的时间就有些过长了,而那时侍卫早已发现越王殿下失踪,必然开始四面搜寻越王殿下了,这个时候他若还没有抵达藏身之地,便有很大的危险!” “所以,越王殿下的藏身之地,最远不超过五里。” 李道宗皱眉道:“可五里范围也不小,而且你说的是药铺,都指明地点了。” 钱岩死死地盯着陆鹤鸣,他虽没有说话,可脸上的表情,也是同样的意思。 “这一点……就是钱员外郎给我的提示了。” “什么?我?”钱岩一愣。 便见陆鹤鸣看向钱岩的鞋子,说道:“在你被我扇飞后,我发现你的鞋底缝隙内,嵌着一些药材碎屑。” “识破你的身份后,我们先派人去你的宅内搜查过,虽然说没有找到越王殿下,可我也没有在你宅邸内发现任何药物或者残渣,这说明你并没有生病,也没有用药,那么这些药材,只能是你在其他地方踩到的。” “可一般情况下,就算我们去药铺,药铺地面也会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可能乱到让你踩到一鞋底的药材碎屑。” “所以……” 他视线抬起,看向钱岩的双眼,道:“你必然去了一个有些乱的,药材很多的地方。” “而这种地方,最容易让人想到的,就是堆放药材的库房!库房内,药材搬运便难免有碎屑落到地上,并且库房不像是药铺医馆接待客人之地,要时刻打扫,因此这些碎屑才会残留!” “可我向房郎中了解过你的任务,你并没有接到去药铺之类的地方寻找越王殿下的任务,也就是说,你鞋底的药物不是来源于任务,那么,它既不是来源你的家,也不是来源于任务,它来源于何处,也就很明显了!” 钱岩瞳孔止不住的颤抖,越是听陆鹤鸣的话,他手脚就越是冰寒。 反观李道宗与房遗直,则是内心振奋的,已经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陆鹤鸣。 “你要关押藏匿越王殿下,必然要多次前去准备踩点,特别越是行动前夕,就越要前去查看,如此方能让你彻底安心……” “所以,你明面上不可能去的地方,实际上你却去过的地方,就必然是你踩点之处!” “而在越王殿下失踪方圆三里内,很幸运地,只有唯一一家药铺!因此……” 他勾起嘴角,淡淡一笑:“我连进一步排除干扰的过程都省了!只能是那一家!” 第二十二章 救出李泰!目标达成!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数百匹骏马,奔行在宽阔的长安城街道上。 百姓们躲在两旁,满是好奇的看着这支急匆匆前行的大军,议论纷纷。 特别是当他们看到骑行在最前方,那个穿着撑破了衣袍的魁梧武夫,更是好奇。 “那个魁梧的人是谁啊?” “李尚书吗?” “李尚书我能不认识?之前李尚书得胜归来时,我亲眼见过李尚书的风采,我说的是李尚书身旁那个魁梧挺拔不输李尚书的年轻人!他能走在最前面,肯定也是大官吧,但其他人都穿的板板正正,怎么他衣服都撑破了?还不如我这身衣服穿的得体呢。” “我也注意到他了,确实挺奇怪的。”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有些高人,从来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你们看到的是破烂的衣服,我看到的是高人的出尘脱俗。” “屁的出尘脱俗!我觉得他肯定是个清官,生活俭朴,所以破旧的衣服也不嫌弃!正是有了这样的清官,才能有我们普通百姓的好日子啊!” “是啊是啊!他肯定是俭朴的清官,就是不知道这位清官是谁。” 房遗直奔行中,听到了这些议论声,这让他不由看向前方的陆鹤鸣,脸上满是感慨。 回想起刚刚在刑部衙门时,钱岩那崩溃的模样,他就忍不住的心潮澎湃。 钱岩有多阴险狡诈,有多冷血坚定,他是亲眼所见。 即便钱岩被揪出来了,也仍是以胜利者自居,轻蔑讽刺的面对他们,根本不惧怕个人生死。 他和李道宗真的都要绝望了。 可谁知,就是这样的钱岩,愣是被他最看不起的武夫陆鹤鸣,给三言两语直接说崩溃了。 钱岩心中最深的秘密,直接被陆鹤鸣一把揪出! 以至于,钱岩在最得意的时候,就被打回了原形! 他现在还记得钱岩崩溃时发出的怒吼:“武夫怎么就会破案呢!武夫怎么就会破案呢!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那怒吼,充满着对世界的质疑,充满着心碎。 房遗直能体会到钱岩有多不甘。 毕竟,便是他,一开始也没想到,武夫不仅会破案,而且还如此厉害! 而钱岩在刑部,一直都看不起武夫这些粗人,觉得他们也就拳头厉害,治国安邦查案办案完全不行,所以即便面对李道宗,钱岩心里也都是有一点优越性的。 可谁能想到,他最后,却输给了他最瞧不起的武夫! 他一直认为武夫也就拳头厉害,谁成想,今天遇到的武夫,竟然玩起了脑子,且脑子比他还要好! “他估计要含恨而终了吧……” 房遗直忍不住这样想着。 吁—— 这时,众人迅速停了下来。 房遗直连忙转头看去,便见一座药铺,就在眼前。 药铺此时大门敞开,明显还在正常经营。 且来往行人众多,竟是一点也没有躲藏的意思。 他连忙看向陆鹤鸣,就见陆鹤鸣勾起嘴角,道:“有意思,以不变应万变,越是这个时候,表现的越是正常,也就越不会引起他人怀疑……他们还真够沉着冷静的。” 李道宗一听,哪还会耽搁,当即大手一挥,道:“动手!” 霎时间,从金吾卫调来的禁卫,当即抽出横刀,毫无迟疑的冲了进去。 很快,药铺里就传出了吵闹之声。 有买药的患者大声叫喊。 有药铺的伙计大声喊冤。 但无一例外,他们很快就被金吾卫给绑了起来。 药铺既然就是藏匿李泰之处,那么药铺的所有人,都有钱岩同伙的嫌疑,只要是在这里的,都必须经过严格的筛查,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能放走。 很快,药铺的经营之地就被解决了,金吾卫们没有停止,直接冲进了后院之中。 他们知道,后院的库房,才是重中之重。 陆鹤鸣三人也跟着穿过中堂,来到后院。 而他们刚到这里,还未进库房,忽然听到一道惊慌的声音:“李尚书,不好了!” 几人一听,迅速看去。 就见一个金吾卫跑了过来,道:“在库房的药材下面,藏着一个地窖,张成墨和越王殿下就在那里。” “可刚刚我们过来时,惊动了张成墨,张成墨惊慌之下,直接拿刀抵在了越王殿下的脖子上,他以越王殿下的性命相威胁,让我们放了他,若不然,他就让越王殿下陪葬!” “什么?”房遗直面色一惊。 李道宗脸色阴沉道:“废物!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一个烂赌鬼!” 金吾卫低着头,满面羞愧。 不是他们不够谨慎,他们再如何小心,搜查库房也会有声音,张成墨只要不是聋子,就不可能听不到,而且张成墨反应又快,越王殿下就在他的身旁,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拦。 “让开!” 这时,库房里忽然传出一道怒喝。 接着就见金吾卫们连忙向外倒着退了出来。 而随着他们的退出,两道身影出现在陆鹤鸣三人的视线中。 只见身体瘦弱,眼眶内陷的张成墨,正躲在一个胖少年的身后,他手上握着锋锐的匕首,抵在胖少年的脖子上,神情十分紧张。 胖少年自然就是李泰,此时他满面泪痕,脸色煞白,浑身都在发抖。 “救我,救我啊!” 李泰一见李道宗几人,就连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求救。 他过去被李世民溺爱,从未受过这样的苦难,现在没有怕的尿裤子,都是他在提醒自己不能失了皇家的威严。 “闭嘴!” 张成墨咒骂一声,他紧紧地抓着匕首,双眼盯着对面的李道宗,道:“李道宗,我识得你!你也不想李泰出事吧?放了我,我就放了他!否则我死之前,一定先杀了他!” “你找死!”李道宗目光一寒。 他在战场上都没被人这样威胁过。 张成墨心中一紧,手上下意识用力,顿时扎破了李泰脖子的皮肤,血液开始流出。 李泰又疼又怕的嗷嗷哭了起来。 李道宗脸色也是一变。 房遗直生怕李道宗冲动,连忙道:“李尚书,要冷静,越王殿下的安全最重要。” 张成墨见状,顿时就有了底气,他梗着脖子,大声道:“看到了没有?我不是在吓唬你们!这一次只是给你们一个教训,若是你们再不听我的话,下一次我就直接割破了他的喉咙!” “你——” 李道宗硬生生咽下了破口大骂的话,房遗直说的没错,他必须要保护李泰的安全。 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难道就要放过张成墨这个家伙? 而且即便真的放了张成墨,待他们离开后,张成墨就会如约放了李泰? 如果张成墨最后没有放人,他们岂不是再也找不到对方了? 李道宗不由犹豫迟疑了起来。 可张成墨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直接道:“让开!全都让开!谁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李泰!” 一边说,他一边直接向外挪动,他知道,李道宗等人刚来这里,定还没有周全的准备,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危险。 现在就走,才是最佳时机。 “喂!” 而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张成墨下意识循声看去,就见说话之人,是他没见过的衣着破烂的武夫。 然后,他就听这个武夫平静道:“你知道我们为何会找到你吗?” “什么?”张成墨皱眉。 “有人给我托梦,告诉我你在这里。” 陆鹤鸣盯着张成墨的双眼,淡淡道:“她说她叫何莹莹,三年前被你害死,她给我托梦,说阎王爷准许她来人间报仇,今天她就要化作厉鬼,带你下地狱。” “什么!?” 张成墨听到陆鹤鸣的话,抬起的脚倏地顿住,整个人猛的抬起了头,面色大变的盯着陆鹤鸣:“你……你胡说!我只是拿走了她的钱袋,是她自己想不开跳河自尽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你在骗我,你这个混蛋在故意吓唬我,我不会被你吓唬到的——” “让开!快让开!再不让开,我就杀了他——” 噗嗤! 张成墨愤怒的话还未说完,忽然间,一枚箭矢,陡然从东方电射而来,一把刺穿了他的头颅。 张成墨瞳孔瞬间收缩,他张着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已然无力的瘫倒。 陆鹤鸣看着张成墨那渐渐没有神采的双眼,淡淡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在骗你,不仅何莹莹化鬼是我在骗你,我甚至都不确定偷走何莹莹钱袋的人,是不是你!” “但很幸运,你承认了,让这件事,得以在三年后真相大白,这下……” 他呵了一声,漠然道:“你是真要下地狱了。” “你——” 张成墨听着陆鹤鸣的话,顿时气血翻涌,竟是连最后留下遗言的机会都没有,就眼皮一翻,直接咽气了。 众人看着张成墨那狰狞的,死不瞑目的样子,不由偷偷看向眼前这道魁梧的身影,忍不住咋舌,张成墨临死之前碰上了陆鹤鸣,还真是够倒霉的。 陆鹤鸣没有去理睬死不瞑目的张成墨,而是转过头,看向东边院墙上,那个收起长弓的身影,而对方此时也正好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旋即皆点了点头,彼此致意。 陆鹤鸣笑了笑,他知道,那人名叫苏定方,勇猛异常,箭术超群。 刚刚他在思考如何解决眼前的麻烦时,余光正好瞥见了爬到墙上的苏定方,见苏定方弯弓搭箭,他就知道苏定方想干什么。 而他方才所说的那些话,便是为了引起张成墨心中的震荡,让一直前行的张成墨停下脚步,便于苏定方瞄准。 两人未曾有过哪怕一个字的交流,但他们却配合默契,危急关头,力挽狂澜! 至此,李泰,终于救出。 他的第一个目标,完美达成。 第二十三章 他需要一个鬼面判官,于是便有了鬼面判官!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随着张成墨身死,金吾卫们顿时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将李泰与张成墨分开,一边关心被吓得嗷嗷哭的李泰,一边对张成墨的尸首进行补刀。 李道宗来到李泰面前,对李泰一顿安慰,这才让李泰止住了哭腔。 李泰用肉乎乎的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真的不是那什么鬼魂托梦吗?” 他还记得陆鹤鸣忽悠张成墨的话。 李道宗摇着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们会找到你,都是陆校尉的功劳。” 接着他就简洁的介绍了下陆鹤鸣是如何通过层层推理,准确无误的找到这里的。 李泰听过之后,不由转过身看向衣袍被撑爆的陆鹤鸣,看着陆鹤鸣那魁梧健硕的体魄,他忍不住道:“我大唐行伍的要求现在这么高了吗?一个普通校尉,都要求既有强健的体魄,又要有如此聪慧的大脑?” 李道宗眼皮一跳,知道李泰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寻常军士只需要听懂命令,敢打敢拼就够了,没有那么多要求,陆校尉他是特例。” 房遗直补充道:“便是寻常大理寺、刑部的人,都没有陆校尉查案厉害,陆校尉这是天赋,恐怕我大唐百万雄兵中,也找不到第二个陆校尉这样的人。” “原来是这样。” 李泰道:“那他还真够厉害的。” 李道宗十分赞同的点头,他出身大家族,现在又居于高位,见过的能人志士何其多也,可即便如此,如陆鹤鸣这样让他感到发自内心震撼的人,也只有一个。 陆鹤鸣不仅仅是推理能力一流,面对刚刚那种突发的意外,更是拥有沉稳的定力。 要知道,陆鹤鸣可是武夫出身,周围的成长环境都是那些天天打打杀杀,直肠子的军士,可他却能超脱出来,让自己的个性没有被其他人同化,这才是最为难得的。 如果接下来的‘杀良冒功’案重查,陆鹤鸣真的能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被官复原职……那李道宗能够预料到,这样本事高绝的陆鹤鸣,在未来的朝堂之上,必有一席之地。 现在就看陆鹤鸣好不容易争取到的重查案件的机会,结果会如何了。 见李泰仍旧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李道宗不再耽搁,他说道:“我立即护送殿下回宫。” 说着,他转过头,看向房遗直,道:“收尾的事就交给你了。” 房遗直点头道:“李尚书放心,交给下官便好。” 李道宗微微颔首,他又看向陆鹤鸣,看着陆鹤鸣那满面的笑容,李道宗心中忍不住的感慨,若在昨天,他绝对不会相信,能够帮自己脱离困境,解决问题的人,会是一个被关在死牢里的死囚武夫,他更不会相信,一个武夫能够拥有那般恐怖的破案天赋。 “武将行列里,终究出现了一个比我更有智慧的人了。” 李道宗深吸一口气,向陆鹤鸣道:“我会向陛下如实禀述你的功绩,接下来,我会派人先将卷宗交给你翻阅,再命人将那些证人召回,这需要几日的时间,你先好好休息,做好重查案子的准备。” 陆鹤鸣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拱手笑道:“有劳李尚书了。” 李道宗摆着手:“本就是你与我的约定!只希望……” 他深深看了陆鹤鸣一眼,道:“你真的是被冤枉的,这样的话,我大唐就不会损失一个真正的人才了。” 说罢,他没有任何墨迹,直接转身,道:“走!” 一行人便护着李泰上了马车,然后浩浩荡荡的离去。 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房遗直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 他看向陆鹤鸣,笑道:“陆校尉,恭喜,终于得偿所愿。” 陆鹤鸣摇头道:“真要洗刷冤情,才算得偿所愿,现在才刚刚开始罢了。” 房遗直不知道陆鹤鸣究竟是否是冤枉的,但从他与陆鹤鸣接触的这段时间来看,他不觉得陆鹤鸣是那种为了功劳,不择手段之人,所以,他心里已经有些倾向,陆鹤鸣可能真的是被冤枉的。 他认真道:“真的假不了,我期待陆校尉洗刷冤屈的那一天。” “多谢!”陆鹤鸣谢道。 房遗直转过头,看向金吾卫处理张成墨的尸首,这时他不由回想起陆鹤鸣刚刚的话,忍不住道:“陆校尉,你怎么知道赵年找错了人,张成墨才是当年偷了何莹莹钱袋的人?” 他明明一直都和陆鹤鸣在一起,陆鹤鸣调查的任何事,他都知晓,所以他能确定,陆鹤鸣从来就没有调查过何莹莹丢失钱袋的事,不是陆鹤鸣不想调查,而是一来时间不够,二来三年前的偷盗之事,当事人找不到,又没有任何人证物证,想调查也无从查起……可就是这样,陆鹤鸣却能知道偷了何莹莹钱袋的人,不是赵年所杀的第一个死者,而是张成墨。 陆鹤鸣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怎么自己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发现? 陆鹤鸣笑了笑,道:“其实我也没有任何实证,完全是猜的。” “猜的?”房遗直一怔。 陆鹤鸣缓缓道:“还记得赵年第一次动手时,因突发任务,离开了长安城六天吗?” 房遗直点着头:“当然。” 这还是他通过个人关系,从不良帅那里快速得到的情报。 陆鹤鸣道:“之前,在向不良帅了解赵年昨日是因谁的任务被临时叫走时,我顺手翻阅了一下赵年之前的任务记录,结果我发现……” 他转过头,看向房遗直,沉声道:“赵年第一次动手时,迫使他不得不离开长安城六天,而导致他在第七天才能手刃仇人的任务发布者,赫然也是……钱岩!” “也是钱岩!?”房遗直一脸意外,他的注意力只在昨天叫走赵年的人是谁了,根本没去看更早之前的记录。 陆鹤鸣点了点头:“如果是其他人,那倒没什么,赵年会被临时叫走,可能真的只是巧合,但这个人是钱岩,那我觉得,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房遗直看向陆鹤鸣,就听陆鹤鸣缓缓道:“虽然现在仍不知道钱岩为何要绑走越王殿下,但他要在长安城,天子脚下动手,还是在热闹的人来人往的西市动手,就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也就是说,他必然筹谋了一段时间。” “而结合他能完美的利用赵年这个鬼面判官,那是否有这样一种可能?” 陆鹤鸣沉声道:“不是因鬼面判官的出现,他才利用了鬼面判官……而是,他的行动,需要一个鬼面判官,所以才有了鬼面判官呢?” 第二十四章 结案!人心的利用!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登时汗毛竖起,脸色不由一变。 他忍不住道:“你的意思是说……赵年之所以会成为鬼面判官,都是钱岩所为?是钱岩需要一个替罪羊,所以亲手打造了赵年这个鬼面判官!?” 陆鹤鸣迎着房遗直不敢置信的视线,没有直接回答房遗直,而是说起了另一件事:“其实我一直好奇,为什么钱岩会看中张成墨,让张成墨来辅佐他完成这件事。” “要知道,此事容不得有半点闪失,但凡张成墨与他不是一条心,不完全听从他的安排,都可能会出现失误,而一旦出现失误,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这……”房遗直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其中固然有张成墨符合鬼面判官挑选目标的一切条件,可这种劣迹斑斑的该死之人,长安城绝对不止张成墨一个,而以钱岩的谨慎,他绝不可能随便挑选一个恶人就信任对方,将掳走越王这般重要的事,完全放心的让对方去做。” 陆鹤鸣道:“所以,这里面必然还有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但具体是什么事,一开始我也没有想明白,直到……” 房遗直听到“直到”二字,心中不由一紧,他知道,关键的地方来了。 就听陆鹤鸣缓缓道:“直到,在刑部见到钱岩后,钱岩恼羞成怒时,脱口而出,说张成墨绝不敢背叛他!” “他用了‘绝不敢背叛’这几个字。” “这就很值得仔细琢磨了。” 陆鹤鸣看着被补了无数刀的张成墨尸首,说道:“一般情况下,一个人说另一个不敢如何,且十分自信,那就说明此人必然拿捏了对方的短板。” “这个短板,可以是自己或者亲人的性命,可以是未来的前程,也可以是某个对方不敢公开的秘密……而我们知道,张成墨已经没有家人,烂赌鬼一个,更无所谓前程。” “所以,张成墨会怕的,无外乎就是自己的命,或者某个秘密,但他这种人,连妻女都能卖,母亲都能眼睁睁看着对方病死而无动于衷,他岂有什么廉耻之心?故此,即便他有秘密,也该是能威胁到他生命的秘密才对。” “但是什么秘密,能让他感到生命的威胁呢?这时,我忽然想起,我们离开何莹莹家,去找不良帅时,经过了一个药铺,那个药铺距离何莹莹家最近,而巧合的……张成墨常去的赌坊,就在这条路上。” “你之前跟我说过,张成墨赌输了钱,就会偷鸡摸狗,偷盗钱财,所以……一个猜测,自然而然的浮上了我的心头。” 这时,张成墨被金吾卫抬到了马车上,运送了出去。 陆鹤鸣与房遗直也转身向外走去,一边走,陆鹤鸣一边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何莹莹三年前之所以会丢失钱袋,就是遇到了输了钱财正想要偷鸡摸狗的张成墨,因此被张成墨给偷走了。” “而钱岩不知何种原因,知晓了此事,也正巧知晓了赵年对何莹莹的执念,所以……利用这些,谋划了一出堪称完美的计划!” “他先给赵年错误的信息,让报仇心切的赵年抓错了人,然后故意将赵年调走,迫使赵年七天后才能动手杀人!” “因他早已了解赵年,知晓赵年的性格,所以他知道,如何能让赵年变成他希望的鬼面判官……这也是为何,第一个死者尸首出现的当天,鬼面判官的名声就能迅速传播开来,这后面应都是钱岩暗中的助推。” “之后,赵年就如他所想的,成为了一个活在自我世界里的替天行道的判官,而因鬼面判官的名声大噪,何莹莹之事必然传开,这个真正偷了何莹莹钱袋的盗贼张成墨,自然惊恐万分,生怕被鬼面判官找到。” “而这个时候,钱岩找到了他,用真相威胁他,用钱财收买他,张成墨完全被对方拿捏,又如何敢反抗?如何能反抗?”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整个人内心五味杂陈。 他忍不住道:“当真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源于三年前的一桩悲剧,何莹莹的死,导致赵年偏执而疯狂,导致张成墨惊恐而畏缩,钱岩只是利用他们两人的各自性格和过去,就完美的将他们变成了棋子,任其差遣!” “我和钱岩共事时间也不短了,真的没想到,他心机竟有如此之深!手段如此之恶!” 陆鹤鸣毫不意外:“他既然想完美的隐藏自己,岂会在平日里露出破绽。” “也是。”房遗直点着头。 陆鹤鸣笑了笑,继续道:“不过这一切毕竟都还是我的猜想,是真是假我并不确定,所以在刚刚,我故意诈他,以平稳的语气说出这一切,张成墨一听,只会以为我早就查明这一切了,也就没有隐瞒。” “当然,我刚刚真正的目的,是镇住他,让他停下脚步,事实上无论我说的对,还是错,当他听到我说有鬼要来报复他时,他都会有一些反应,而只要他停下,我的目的也就达成了,所以猜对猜错,问题也都不大。” 房遗直听到这些,心里的情绪,不断的翻涌。 原本以为救出李泰,自己就已经知晓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所知道的,只是那最浅显的表面。 只有陆鹤鸣,从始至终,只有陆鹤鸣一人,看清了隐藏在这表象之下的所有真相。 而这样的陆鹤鸣,只是一个常年在外征战的军士…… 饱读诗书,被陛下都称赞的自己,彻底输给了武将。 他不由深吸一口气,看向面前魁梧挺拔,面容英武的陆鹤鸣,认真道:“多谢陆校尉为我解惑,今日与陆校尉共同查案,让我受益良多。” 陆鹤鸣没想到房遗直会突然这么正经认真。 他微怔了一下后,便明白了过来,这代表自己已经获得了房遗直发自内心的尊重与认同,他拱手还礼,轻笑道:“能与房郎中共事,我也很高兴。” 第二十五章 消息传开,各方反应!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随着李泰的救出,陆鹤鸣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 他得以光荣的返回大牢。 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和其他死囚一起挤在狭小的牢房内,而是拥有了一间单独的,有些许阳光能照射进来的,环境明显更好的牢房。 “陆校尉请。” 狱卒见陆鹤鸣返回,十分热情的为陆鹤鸣打开牢房的大门,态度和煦的,就和那客栈的小二一样,这不由让陆鹤鸣有些恍惚,只觉得自己住的不是牢房,而是上等客房。 进入牢房内,陆鹤鸣惊奇的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张床,甚至床榻上还有被褥。 要知道,这可是刑部大牢,被关进这里的罪犯,基本上没有轻罪的,不被动辄打骂折磨,就已经是李世民吏治之功了,结果这里,有阳光有床榻,和之前他所在的牢房,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狱卒见陆鹤鸣脸上的惊讶表情,连忙道:“李尚书和房郎中专门叮嘱,陆校尉查案有功,理应特殊优待。” 说着,他左右瞧了瞧,低声道:“不瞒陆校尉,这间牢房是专门为皇亲国戚准备的,整个刑部大牢,也就只此一间罢了。” 啧! 陆鹤鸣咂舌,没想到住个大牢,还分三六九等。 这古代,还真是阶级之明显,展现在方方面面。 等他想办法解决了自己身上的案子,官复原职后,说什么也得想办法往上升一升品级官职。 两世为人,他是明白了,想要过上真正舒心的好日子,必须要有足够高的权利地位才行。 如果是李道宗这个级别的人,被人冤枉杀良冒功,结局肯定和自己这个九品的仁勇校尉不同。 说到底,人微言轻。 即便被冤枉,也没谁理睬。 这次倘若不是自己展现了绝对的价值,以及救出了李世民最疼爱的皇子,自己的未来会如何,还真不好说。 好在,自己抓住了机会。 他来到床榻前,坐了下去,别说,被褥又软又暖。 在这阴冷的大牢里,体验感拉满。 狱卒锁好了牢门,然后向陆鹤鸣道:“房郎中让小的告知陆校尉,他已经在酒楼为陆校尉订了好酒好菜,陆校尉稍许休息,就会送来。” 陆鹤鸣心中不由感慨,瞧瞧还是人家读书人会做事,方方面面都考虑的十分周全,忙碌了一小天,自己还真的有些饿了。 他抬起头,通过头顶的小天窗看向外面,只见夕阳西下,天地一片血红。 “帮我感谢房郎中。”陆鹤鸣向狱卒说道。 “好说好说。”狱卒连忙点头。 李道宗与房遗直先后传达命令,让他们关照陆鹤鸣,狱卒哪里敢忤逆,现在恨不得将陆鹤鸣当成祖宗供着,这样就能在李道宗和房遗直两个大人物面前留下好印象了。 “还有一件小事。” 狱卒犹豫了一下,紧张开口。 “什么事?”陆鹤鸣问道。 狱卒表情有些复杂,他说道:“李尚书说……若是陆校尉得闲,帮我们解决一下陆校尉之前的牢友,现在他们的家人还在为他们鸣冤,都要闹到陛下那里去了。” 陆鹤鸣这才想起自己给李道宗挖的坑。 他点着头:“此事好说,这些人里,多数我都是硬找的问题,很好解决,但那个什么太学博士之子秦弦的案子,应该真的有问题,你们最好查一查。” 狱卒忙道:“小人会转达的。” 陆鹤鸣微微颔首,他打了个哈欠,只觉得浑身疲惫。 刚穿越过来,就为求生而努力,现在终于闯过了最难的第一关,心神放松之下,所有的疲倦便都袭来。 陆鹤鸣直接躺下,盖上被子,道:“饭菜来了叫我。”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狱卒刚想说能不能先解决了那些喊冤的死囚,可陆鹤鸣已经睡着,有李道宗与房遗直的叮嘱,他不敢打扰,只得悄悄退下。 同时,对两侧牢房的犯人恶狠狠的道:“别发出声音,要是吵醒了陆校尉,有你们好果子吃!” 这些犯人顿时哆哆嗦嗦的点着头,看向呼呼大睡的陆鹤鸣的神色,充满着艳羡。 坐牢能做到这份上,人生何求啊! 这时,夕阳终于落下。 月挂树梢,夜色到来。 ………… 魏国公房玄龄宅邸。 用过晚膳后,一身儒雅气质的房玄龄叫起了房遗直,道:“随为父走走。” 房府的宅邸是三进出的大型院落,亭台楼阁,假山湖泊,交替出现在眼前。 两人来到凉亭内,房玄龄坐在石凳前,看着石桌上的棋盘,道:“手谈一局?” 房遗直轻轻点头:“好。” 两人各自执棋落子。 房玄龄注视着棋局的变化,同时温声道:“今日下值时,遇到了一些同僚,他们都在向我打听救出越王殿下的过程,说这次的案子,比话本里的故事还要曲折离奇。” “可我一直忙于对突厥的后续事宜中,未曾了解这些,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 房遗直一听,就明白这才是父亲专门叫自己出来的理由。 父亲是想详细知晓越王的案子。 他没有隐瞒,详细说明了整个破解钱岩阴谋,以及最后救出李泰的全部过程,期间更是对陆鹤鸣的查案之能赞誉有加。 房玄龄听过后,指尖捏着棋子片刻,旋即说道:“果真是够离奇曲折的,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是被波及的绑架之案,背后隐藏的,竟是这般算计,以人心为棋子,这个钱岩手段果真了得,就是不知钱岩做这一切究竟为何,这是他个人所为,还是他也在为谁做事。” 房玄龄见多识广,思虑周全,一听案子的来龙去脉,当即直指核心。 若这一切都是钱岩个人所为还好,可若钱岩是在为他人做事,那这个案子背后的意义,可就值得深思了。 房遗直道:“李尚书禀报陛下后,陛下便当即命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司共审,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既然尚未有结果,他也就不再多问。 他落下棋子,想了想,又道:“不过钱岩心机如此之深,谋划也算周密繁复,却还是被这个叫陆鹤鸣的校尉在短短几个时辰内给破解了,真没想到,解了这次危机的,会是行伍中人。” 一听房玄龄提起陆鹤鸣,房遗直便顿时有话说了。 他重重点头,道:“父亲是没有亲自接触陆校尉,若是父亲亲自与他走一趟查案之路,父亲就会知道,陆校尉究竟有多厉害,他虽是行伍出身,却没有任何武夫的坏脾气与坏习惯,反而心思缜密,性格沉稳,能力卓绝,他完全有资格称为文武双全!” “哦?” 房玄龄看向自己的长子,笑道:“看你对这个叫陆鹤鸣的仁勇校尉如此称赞有加,你对其很有好感?” 房遗直毫不隐瞒:“我确实对其很是敬佩。” 房玄龄闻言,还真的对陆鹤鸣有了一些兴趣。 他是知道自己儿子眼光有多高的,平时来往的其他高官之子,没几人能入自己儿子的眼,却没想到,不过一天罢了,自己儿子就对陆鹤鸣有这般高的评价,甚至毫不掩饰对其敬佩之意。 这可真的很罕见。 他捏起棋子,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棋子,沉吟些许,道:“若是有机会,我还真想亲自体验一下你说的,与之亲自查案的感觉。” 房遗直道:“若真有那一天,父亲绝对会满意。” 房玄龄轻轻一笑,落下棋子,道:“不过这一切,都要等陆鹤鸣真的能翻案才行,若他无法翻案,也就不会有以后了。” “可若他能翻案……” 房玄龄眸光深邃,缓缓道:“那可就不得了啊!” ………… “李道宗究竟走了什么好运啊!陆鹤鸣一个死囚,怎么就能真的破解了这如此复杂的阴谋?” “没道理!完全没道理可言啊!” “什么时候,一个死囚,一个行伍里的普通小人物,都有这等能耐了!” 兵部尚书侯君集宅邸。 侯君集之子侯亮来回踱着步,为自己的父亲鸣不平。 侯君集脸色难看道:“若早知陆鹤鸣能坏我好事,当时我就该提议对他立即斩首!若他早早死去,岂会有今日他李道宗如此志得意满之时?” 侯亮连忙安抚侯君集,道:“阿爷也不用太气愤,李道宗的运气再好,也总有用光的时候。” “至于这个陆鹤鸣,他现在还是一介死囚,就算获得了重查案件的机会,也不会改变什么的!他还是逃不掉死的结局!” 侯君集闻言,看向侯亮。 侯亮忙解释道:“阿爷你想啊,陆鹤鸣的案子,可是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而且是长安县衙审理,大理寺审定,刑部复核,中间有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可能会有错?他绝对不会是无辜的!” “而他虽获得了重查的机会,可人证还是那些人证,线索还是那些线索,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无辜,他怎么可能会查出不同的结果来?” “所以最后,他再如何折腾,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都不用阿爷你出手,陆鹤鸣就会自己绝望,死无葬身之地!” 侯君集听着侯亮的话,眸光顿时闪烁起来。 他点着头,道:“你说的没错,他既有这般聪慧的头脑,可上一次他都不行,这一次又凭什么能行?” “挣扎来挣扎去,不过是更多一次绝望罢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冷笑道:“李道宗主动申请,要当陆鹤鸣案子的重审主官,摆明了是觉得陆鹤鸣能脱身,想招揽陆鹤鸣……我倒要瞧瞧,当陆鹤鸣失败时,李道宗会是怎样的反应!我想……” 他眯着眼睛:“那一定很有趣。” ………… “阿嚏,阿嚏!” 睡梦中的陆鹤鸣,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迷迷糊糊道:“怪了,谁这么想我?念叨我作甚?” “扰人清梦!” 第二十六章 卷宗!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翌日,清晨。 陆鹤鸣一边沐浴在从狭小天窗照进来的温暖阳光中,一边满是感慨的看着眼前的早饭。 只见他的面前,正摆放着一张桌子。 桌子上有着各种各样极具特色的餐食。 热气腾腾的馄饨,酥脆可口的面油饼,皮薄馅大的包子,香气四溢的羊汤,还有比他脸都要大的馕,以及一碟碟清脆爽口的小菜。 就算前世,他都没吃过这般奢侈的早饭。 这些餐食的香味飘散开来,顿时让附近牢房的犯人忍不住流着口水,满脸的羡慕嫉妒。 有人忍不住道:“为什么他的饭食那么好,我们的饭差的连牲口都不愿吃?” 这话音刚响起,就有狱卒拿起棍子猛敲围栏,喝骂道:“你们这些罪孽深重的混蛋,给你们吃口饭就不错了,还挑挑拣拣!陆校尉是你们能比的?” “若你们能在几个时辰内,救下皇子,破解贼人阴谋,在最危急的关头主动站出力挽狂澜,侦破案件,那你们也能享受这些,可你们能吗?” 这话一落,周围牢房的犯人顿时面面相觑。 他们觉得狱卒在唬他们。 毕竟眼前的陆鹤鸣,浓眉大眼,面容耿直,魁梧高大,怎么看都是那种脾气暴躁没有多少脑子的武夫,狱卒说他力挽狂澜破了案? 他们虽然身陷囹圄,但他们不是傻子。 武夫能有这本事? 狱卒一见,就知道他们不信自己的话。 他冷笑道:“如果他没有这本事,你们觉得李尚书和房郎中会先后叮嘱,要优待他?房郎中能专门从大酒楼订最好的饭菜给陆校尉准时送来?” “这……” 犯人们不由瞪大眼睛,满脸的震动。 “不会吧?” “难道他真的做到了那什么破解贼人阴谋,侦破案件的事?” “我也就被关了两年而已,我大唐的武将,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了?” “我家外孙还说考不上科举,就投身行伍拼命去,我现在很担心他连进入行伍的资格也没有。” 狱卒听到这些犯人的话,眼皮不由一跳。 他觉得这些人似乎误会了什么,可转念一想,那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没再搭理这些犯人,而是迅速换上了和煦的笑容,道:“陆校尉,味道如何?满意吗?若是不满意,你就告诉小的,小的去和酒楼说,让他们改进。” 陆鹤鸣听着狱卒那堪比酒楼小二的热情声音,心中不由感慨,这就是地位的作用啊。 自己与其他犯人,不过是隔了一道栏杆,可待遇却千差万别。 都说大牢里,是最没有虚伪的地方,这里的一切都是最现实的写照。 陆鹤鸣经历了这些,更加坚定他脱身后,要升官的决心。 他得上进! 得达到若再有人陷害他,所有人的第一想法,不是相信那些陷害他的人,而是认为他这种地位,不可能做那种事的程度! 如此,方能真正逍遥自在。 伸了个懒腰,陆鹤鸣向狱卒笑道:“味道不错,麻烦再帮我感谢一下房郎中。” 狱卒刚要点头,却听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陆校尉帮了我们大忙,这都是陆校尉应得的,不需要感谢。” 狱卒一惊,连忙转身行礼:“房郎中。” 房遗直微微颔首,道:“把门打开,我去见陆校尉。” “是。” 狱卒不敢耽搁,连忙取出钥匙,打开了牢门。 房遗直走了进去,看着桌子上的餐食被陆鹤鸣吃了大半,笑道:“真的合胃口吗?若是觉得不好,我可以换一家。” 陆鹤鸣摇着头,一口将碗中羊汤喝光,顿觉全身暖呼呼的,这大牢的阴寒都无法近身了。 “非常好吃,房郎中不必再费心思。” 房遗直见状,这才点了点头。 他见陆鹤鸣已经吃完,便从怀中取出一本书簿,道:“这就是陆校尉杀良冒功之案的卷宗,陆校尉可以先看看。” “至于陆校尉的案子,需要那些人证来到长安才能开始重新审理,他们在案子结束后,已经返回故乡了,李尚书昨夜便已命人连夜出发,但路途奔波遥远,一个来回,最快也得十天,才能将人证带回。” 陆鹤鸣并不意外,他拥有原身的记忆,知道那个村庄距离他们这里有多远。 十天,那都是李道宗施加压力的结果。 否则,半个月都算快的。 而昨天刚把李泰的案子完结,今早他们就将卷宗给自己送了过来,这也能体现出李道宗和房遗直的诚意,他们是真的在认真履行约定。 看来自己的运气确实不错,遇到的,都是信守诺言之人。 “不急,只要最后的真相能够大白,多十天少十天也无妨。” 陆鹤鸣笑了笑,接过了卷宗。 他将卷宗翻开,便见上面详细记载着自己杀良冒功之案的情况。 贞观四年元月十八,云州向北二十里处,偏靠恶阳岭的王家村于当晚被灭村。 王家村处于大唐与突厥交界处,因常年面临危险,所以居住人口不多,只有三十口人。 这三十口人皆姓王,属于同族,一共有十二户人家。 据当晚三个幸存者所言,他们已经熄灭蜡烛睡觉,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吵醒,家里有人出外查看,却传来惨叫之声。 他们比较机敏,听到这声音,顿时意识到发生了意外,连忙躲了起来。 然后,他们就看到十余个身着大唐将士铠甲的人,冲进了他们村里,残杀村内的所有人。 之后,这些将士割掉了这些死者的左耳,一把大火烧了房屋,扬长而去。 在那火光中,他们看到了这些人的长相,其中就有原身。 待那些将士离开后,他们三人才走了出来,看着满地的尸首,他们十分崩溃,眼见烈火要烧毁所有人,他们顾不得多想,连忙将一些尸首从火中救出,这才得以保留十具完整的尸首。 而同时,在搬运尸首时,他们捡到了一块染血的,如同鱼鳞一样的铠甲碎片,那是细鳞甲的碎片,原身当时所着铠甲,正是唐十三铠中的细鳞甲。 这三人见亲人被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又怕那些唐军返回,所以匆忙埋了亲人后,就跑到山里躲了起来。 一直到唐与突厥战争结束,唐军撤离,他们觉得没有危险了,才返回村落。 可见到村子一半已经烧毁,亲人不存,内心十分悲愤,发誓要为亲人报仇,这才来到长安告状。 因他们手中有当晚杀人的唐军将士铠甲碎片,且看到了原身长相,以及原身又恰巧在当晚,正好与同队战友斩杀了妄图逃窜的突厥敌人,数量又正好就是二十七,且位置就在王家村所在的那一片区域…… 而当晚与原身一起行动的其他战友,皆在后续的战争中阵亡,所以没有任何人能为原身作证,原身连一个能为自己证明的人都没有。 这所有的证据连在一起,就是人证物证所有证据俱全,使得长安县衙、大理寺和刑部皆认定不会有错,最终以杀良冒功定罪结案! 什么是铁证如山? 人证物证,时间地点,全部吻合! 这就是铁证如山! 但陆鹤鸣知道,这都是屁! 通篇卷宗,除了当晚原身的立功之外,无一个真字! 这是切切实实的,周全严密的……栽赃陷害! 第二十七章 主动出击!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看着卷宗里的内容,陆鹤鸣不由回忆起原身当晚的记忆。 东突厥屡次犯边,威胁大唐安危,李世民认为时机已到,便分兵六路,以李靖为主帅,剿灭东突厥。 原身所在的,是检校幽州都督卫孝节和宿国公程咬金率领的大军,他具体是归程咬金管辖,不过原身当时就是一个普通军士,与程咬金这种统兵大将没有接触的资格。 这支大军的任务,是驻守燕云地区,防止突厥大军东逃,以及窜入大唐境内作乱。 所以,原身需要跟随战友,来回巡逻,警惕突厥蛮夷冲进燕云地界。 而在当晚,他与战友们在巡逻时,正好发现了一支突厥蛮夷要偷偷潜入,他们迅速设下埋伏,因占据优势,最终全歼这伙敌人,数量正好就是二十七人。 当时其他地方,也有突厥蛮夷突袭,发出求援信号,所以他们只能先割掉这些突厥人的左耳作为军功证据,连忙去支援其他人。 后来,未等他们带人验证这些突厥蛮夷的尸首,他们大军便临时接到任务,要跨过恶阳岭接应主力大军,他们匆忙离去,到最后也没有验证这些尸首。 而这,就留下了后患。 待灭掉东突厥,大军返程时,陆鹤鸣带人再去验证,那些尸首却已然消失不见。 兵部考虑到时间久远,尸首腐烂以及其他意外可能发生的情况,在测算军功时也没有苛刻的要求必须找到尸首才行,所以原身即便没有找到尸首,还是因功晋升,成为了仁勇校尉。 可谁知道,原身的这次晋升,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刚成为仁勇校尉没多久,就被告发杀良冒功,锒铛入狱。 原身当然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不断喊冤,但谁成想,如卷宗记载,证据充分,铁证如山,再如何喊冤,也只是被他人认为是可恶的狡辩,而没人理睬。 倘若不是自己穿越过来,原身绝对会含冤而亡。 可即便自己来了,想要推翻这宗铁案,也不是易事。 陆鹤鸣看着白纸黑字的卷宗,眼眸眯起,英武的脸庞上不断闪过思索之色。 房遗直见状,便知陆鹤鸣正在思考如何破局,他没有打扰,而是耐心的安静等待。 他今晨在朝会间隙,听到了不少对陆鹤鸣的议论,房遗直知道,陆鹤鸣昨日的事迹,已经传开。 但对陆鹤鸣的评价,却两极分化。 有官员认为,陆鹤鸣内心险恶,越是聪明,对大唐危害越大,当尽快斩首才是。 也有官员认为,陆鹤鸣是武将里罕见的富有智慧之人,乃文武双全,以后或有成为大唐重臣的机会,应慎重考虑。 这两派官员吵的不可开交,到最后,达成了统一的意见——那就是看陆鹤鸣重查案件的结果。 如果陆鹤鸣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那不用多说,这样优秀的人,当重用。 可如果结果没有任何变化,那就代表是天意。 所以,陆鹤鸣不知道,现在的他,是怎样的焦点,朝堂对他案件重查的关注度,丝毫不亚于越王失踪。 这使得刑部都感受到了一些压力,李尚书专门叮嘱他,让他告知陆鹤鸣,做好心理准备,这个案子关注的人太多,任何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所以想要为自己洗刷冤屈,就必须确保任何一个部分都经得起推敲。 否则,翻案,难! 可一旦真的翻了案,对陆鹤鸣前程的帮助,绝对不可估量! 毕竟迄今为止,还没有哪怕任何一个九品的官员,有陆鹤鸣这样的关注度! “房郎中。” 房遗直正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了陆鹤鸣的声音。 他下意识看向陆鹤鸣,便听陆鹤鸣说道:“我能提一个请求吗?” 房遗直怔了一下,旋即道:“你说。” 陆鹤鸣看着他的双眼,沉声道:“不必等人证来长安了,我想赴云州,去被灭村的王家村亲自查探。” 房遗直愣了一下,道:“你想去现场调查?” 陆鹤鸣没有隐瞒,他说道:“如果只是让证人返回长安,那就代表我们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线索没有变化,证据还是那些……结果,同样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所以,想要让这次的重查真正有效果,必须得拿出一些不同的线索和证据才行。” “而想要找到新的线索和证据,留在长安是绝对不行的,只有亲赴案发现场,才有机会找到这些。” 陆鹤鸣不断从卷宗和原身的记忆出发,进行案件的推敲。 可无论他怎么推敲,发现结果都很难改变。 即便他能找到那些诬陷自己的人证的口供问题,但最关键的物证他没法改变,对方只要坚定称他们所言为真,是自己在故意狡辩,那情况就仍会很糟糕。 人都是有先入为主的观念的。 世人已经认定铁证如山,已经认定自己是杀良冒功的犯人,想要改变他们的认知,必须有推翻原本案子的铁证才行! 可他翻遍了卷宗与记忆,也找不到这样的铁证。 所以,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亲自去案发现场调查。 以他的本事,只要那里还留有线索,他就一定能发现些。 被动等待不是他的性格。 他得主动出击,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唯有这样,才能和设下这如此周全严密计策的幕后之人,真正坐在同一个棋盘前,而不是自己成为棋子,被肆意利用。 房遗直明白陆鹤鸣的意思,可他忍不住道:“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当夜的痕迹可能早就不见了,而且长安县衙之前审理你的案子时,也专门派人去看过一次,可结果仍是没有任何发现,只能听幸存者的叙述。” “所以……” 他再次询问:“即便如此,你也真的还想去尝试?” 房遗直身为刑部官员,他太清楚时间的威力了,别说是长达四个月之久,就算是隔了四天,甚至四个时辰,很多线索都可能被破坏或者自行消散了。 故此他虽能够理解陆鹤鸣的想法,可心里却不抱多少希望。 时间太久了,而且长安县衙已经查过,那里还留有线索的机会,不足万一。 陆鹤鸣自然知晓房遗直的忧虑,他只是平静道:“若我不去,那就连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没了。” 房遗直沉默片刻,旋即深吸一口气,道:“好,我会将你的请求告知李尚书,只希望你真的能找到线索。” 陆鹤鸣倒是没有房遗直那般沉重,他只是微微伸了个懒腰,魁梧的身躯充满着令人心悸的力量,他看向房遗直,轻轻一笑:“借房郎中吉言,我也希望,我能找到线索。” 第二十八章 朝堂争论,目标达成!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皇宫,两仪殿。 李世民端坐龙椅之上,下方殿前,分别站着中书令温彦博、左仆射房玄龄、开府仪同三司长孙无忌、御史大夫魏征、刑部尚书李道宗、兵部尚书侯君集以及右武卫大将军程咬金。 文官在左,武将在右,泾渭分明。 “对突厥降众的安置,就按照中书令所说去办吧,玄龄与辅机从旁辅佐,以最快速度将这十万突厥降众安排妥当,切不可再生事端。” 房玄龄与长孙无忌闻言,连忙走出,行礼道:“臣遵旨。” 李世民笑了笑,确定了突厥降众的安置,代表大唐与颉利可汗之战,彻底结束,他也终于可以完全放下心来。 他视线扫过殿内众人,目光停在了李道宗的身上,道:“承范,对钱岩的审问,如何了?” 承范是李道宗的字,李世民在私下见自己信赖的心腹时,时常会以表字相称,以示亲近。 众人听到李世民的话,也都将目光看向了李道宗。 在知晓李泰的失踪,乃是钱岩处心积虑的谋划后,他们也都十分关注这件事,想知道钱岩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下,李道宗却摇了摇头,道:“自抓到钱岩后,臣就命人不间断的对他进行审问与拷问,可钱岩的嘴着实硬,面对严刑拷打,直到臣来面见陛下之前,都未曾开口。” 李世民闻言,眸光顿时冷冽了几分。 无论从他最疼爱的子嗣出发,还是从皇家的安危出发,他都必须清楚的知晓钱岩做这一切的动机是什么,他绝不能允许在长安城,在朝廷里,潜藏着这样大的隐患。 他声音威严道:“继续查!无论如何,都必须撬开他的嘴!” “臣明白!” 李道宗连忙行礼称是,犹豫了一下,他又道:“陛下,陆鹤鸣有一个请求。” 陆鹤鸣…… 一听到这个名字,房玄龄、程咬金和侯君集等人,顿时目光一闪。 在昨日之前,在场的官员,没有任何一个人知晓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存在。 可现在,听说了陆鹤鸣昨日的神奇表现,以及陆鹤鸣的死囚身份后,他们对这个小人物,也难免有了好奇。 见李道宗提起陆鹤鸣,不由想知道陆鹤鸣有什么请求,让李道宗竟会在这种场合提起。 李世民深深看了李道宗一眼,道:“什么请求?” 李道宗道:“陆鹤鸣希望可以亲赴云州王家村,去案发现场调查,寻找线索。” “不可!” 他话刚说完,侯君集的声音便响起。 只见侯君集向李世民行礼道:“陛下,绝不可答应陆鹤鸣!” “此去云州路途遥远,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意外,万一陆鹤鸣打的是趁机逃跑的念头,被他得逞,该怎么办?” 昨晚刚与侯亮说完陆鹤鸣重查案件,因一切都没有改变,结果也不会有变化,谁知现在就听说陆鹤鸣要亲赴现场调查,这他娘的,说好的没有改变呢?陆鹤鸣怎地如此能折腾! 李道宗皱眉道:“陆鹤鸣不是那样的人,再说,有我刑部人员看守,岂能给他机会逃脱?” “不是那样的人?” 侯君集冷笑道:“陆鹤鸣现在可还没有证明自己无罪呢,也就是说,他还是那个杀良冒功之人!这样的心思歹毒之人,李尚书竟说他不是那样的人,未免有些可笑了!” “而且陆鹤鸣昨天表现出了十分聪慧的头脑,这样聪明的他,万一动了逃跑的心思,刑部当真能拦得住?万一拦不住,李尚书愿意承担这个私放死囚的罪名吗?” “我当然——” 李道宗刚要开口,就连忙止住了话,他意识到了侯君集在给他挖坑。 这让他脸色很是不好,道:“没有发生的事,侯尚书担心的未免过多了。” 侯君集只是淡淡道:“我只是从事实出发,事实就是陆鹤鸣背负死罪,为人歹毒,又阴险聪慧,这样的人,不能不防!” 李道宗听着侯君集这话,有心想要反驳,可武夫的头脑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短路,以至于他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最后,只得看向李世民,道:“陛下,臣相信陆鹤鸣,他为的绝对只是查明真相,没有他心。” 侯君集也向李世民道:“陛下,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都已经给他重查案件的机会了,对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他却蹬鼻子上脸,还要亲自调查,这分明是拎不清自己的分量,总之,臣反对!” 李世民知道侯君集和李道宗关系不佳,两人当堂争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他很习惯两人的聒噪。 见两人发表完了意见,才不紧不慢的看向真正有智慧的几人。 他视线先后从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到了最公正严明的魏征身上,道:“玄成,你觉得该怎么办?” 魏征面容肃穆,全身衣袍打理的没有丝毫褶皱,听到李世民的问话,走到前方,一丝不苟道:“回陛下,臣认为,既然重查案件,那就要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所有人都没有异议,否则,重查与否,也就没了区别。” 李世民道:“所以,你的意见是,允许陆鹤鸣赶赴云州?” 魏征点头,没有任何废话:“是。” 侯君集没想到魏征竟然会同意陆鹤鸣去云州,不由道:“万一他真的逃了怎么办?” “你咋这么多事呢!” 李道宗气急,道:“那就我担着!我亲自盯着他,若他真的逃了,我担着,这总行了吧?” 侯君集眼球转动:“可是你还要审问钱岩,你确定你能走得了?此去云州,一去一回,少说也得十日!陛下信任你,将钱岩交给你审问,若你一走了之,你能对得起陛下?” “我……”李道宗一时语塞:“那我就让其他人去做。” “你躲到后面倒是没事了,其他人呢?他们心甘情愿去担这么大的风险吗?”侯君集冷笑道。 “我……”李道宗又不知该如何反驳了。 侯君集见李道宗哑口无言,心底得意,和他争论,李道宗的脑子根本不够! 他笑了笑,就要乘胜追击,彻底断了陆鹤鸣去亲自查案的机会,免得陆鹤鸣真的成功翻案,让李道宗得这样一个人才。 “我去吧。” 可谁知,就在这时,一道粗犷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 侯君集愣了一下,旋即猛的转过头。 就见程咬金大步走出,向李世民道:“陛下,突厥之战已经结束,末将暂时没有其他任务,可陪同陆鹤鸣走这一遭。” 侯君集忍不住道:“程将军,你……你就不怕担责吗?” 他心中不解,程咬金傻了吗?给自己找这麻烦干什么? 程咬金只是道:“他曾是我手下的兵,也是在我手下犯的错,于情于理,我都该与他就此事有个了结。” “你手下的兵多了,几十万人,每个人犯错你都要亲自处置?这算什么理由?”侯君集完全不买账。 程咬金却是咧嘴道:“但如此特殊的,只有这一个啊!” 他娘的,昨晚听说了陆鹤鸣的事迹,他就痒的不行,如此有趣的兵士,还是过去自己手底下的人,怎么能拱手让给其他人? 我的!都是老子的!谁也别跟我抢! 李世民饶有趣味的看着手下这些武将争吵,文官争抢什么,都是暗戳戳的,引经据典,很费脑子,但这些武将就不同了,什么东西都直来直去,朴实无华。 见程咬金站了出来,李世民想了想,又看向其他人,道:“你们怎么看?” 长孙无忌只是笑笑,他才不愿趟这个浑水。 温彦博压根就不在意这件小事,一个小小的九品校尉,还不值得他动心思。 侯君集本以为更加老谋深算的房玄龄也一样不会开口,可谁知,房玄龄却出乎他意料的站了出来。 “陛下,臣觉得,有程将军亲自出马,必能镇住陆鹤鸣,即便陆鹤鸣有其他心思,也逃脱不得,既如此,那何不让陆鹤鸣去试一试,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至少,不用再听他聒噪的喊冤枉了。” 什么!? 侯君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房玄龄。 房玄龄为何会帮陆鹤鸣? 是看李道宗的面子吗?可之前自己与李道宗争论时,也没见房玄龄帮过李道宗啊! 房玄龄自然不会告诉侯君集,他看的不是李道宗的面子,而是想起了昨夜房遗直的话。 房遗直对陆鹤鸣那样看重……当父亲的,自是能帮一把时,帮衬一把。 李世民看着堂下各人的反应,心中有着些许意外,本以为陆鹤鸣只有李道宗一人支持,却未想到,程咬金站出来还不算,房玄龄竟也支持。 “若他真的是被冤枉的,能洗刷冤屈……还真要变成一个香饽饽了。” 李世民见众人不再开口,一锤定音:“准他前去。” 第二十九章 应对!口供里的漏洞!(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翌日,清晨。 陆鹤鸣被狱卒带出了大牢。 刚出牢门,他就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只见刑部大牢外,正有着一支上百人的铁骑,这些将士皆身着黑色铠甲,腰悬横刀,骑于骏马之上,双目冷峻,杀气腾腾,一看便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精锐。 而这支精锐,陆鹤鸣正好识得,当时他跟随程咬金的大军驻守燕云之地时,就曾亲眼看到这支程咬金亲自带出的精锐,拥有何等恐怖的战力。 “怎么是程咬金的人?” 陆鹤鸣心中狐疑,他刚睡醒吃过早饭,就被狱卒带了出来,说已经准备周全,可以出发去往云州了。 所以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要带自己去云州。 “哈哈哈,陆校尉果真是面容英武,富有智慧,不愧是俺老程手底下的精锐!” 正思索时,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响起。 陆鹤鸣循声望去,便见一个膀大腰圆,身形如宝塔一般威武的壮汉,大步向自己走来。 此人正是程咬金! “见过宿国公。”陆鹤鸣连忙行礼。 程咬金快步来到陆鹤鸣身前,看着陆鹤鸣,他止不住的点着头:“你小子的事迹俺听说了,只是几个时辰,就把刑部、大理寺、金吾卫和两县县衙都无法解决的案子轻松破解,让那些自视甚高的文官都不由对你赞叹不已,你很不错,给我们武将长脸!我当初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鱼!” 陆鹤鸣:“???” 如果他的记忆没错的话,程咬金似乎都没有与他说过任何话吧? 当时他就是一个普通小士兵,站在几万人里,程咬金能看到他? 而且,他被冤枉入狱时,程咬金正好在外执行任务,也没能亲自来看他的案子。 所以,程咬金所说的第一眼……该不会就是现在吧? 见陆鹤鸣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程咬金直接咳嗽了几句,拍着陆鹤鸣的肩膀,道:“本将一向是默默关注你们的,你不知道也正常。” “好了!” 程咬金不是一个墨迹的人,见陆鹤鸣已经抵达,便直接大手一挥,道:“路途遥远,直接出发吧!有什么事,路上再说。” 这正是陆鹤鸣所期望的,他自然不会有异议。 见一个将士牵来一匹马,陆鹤鸣就要翻身上马。 可谁知,就在这时,却有一道声音传来:“陆鹤鸣现在仍是死囚身份,就让他这样自由纵马,不上枷锁,不合适吧?万一他趁机逃了,我们如何能拦得住他?” 听到这声音,陆鹤鸣眼眸不由一眯。 他转过头看去,就见说话之人,正骑在骏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而这人,他认识。 这人正是之前负责调查自己案子的,长安县的县尉韩猛。 可以说,原身会落得如今的地步,韩猛功不可没。 而且房遗直之前所说,长安县衙曾派人前去云州调查,那个去调查的人,就是韩猛。 韩猛是从其他州升上来的,自身查案本事一流,为人十分自信,所以对其查探的结果,毫不怀疑,故此对自己的喊冤,一直都表现的十分厌恶。 认为自己是想逃脱法网。 同时……昨日与房遗直交谈时,他还从房遗直口中得知,韩猛是侯君集同乡,乃是侯君集返乡见他展露本领,遂向朝廷举荐的他。 也就是说,韩猛是侯君集的人。 而侯君集与李道宗曾因争功之事,结下了不小梁子,彼此看对方不顺眼。 前日更是因自己破了案子,导致侯君集害李道宗不成,反被李世民责罚,以侯君集的性子,必然也会记恨自己。 所以……韩猛此时对自己的阻拦,未必全是对案子的自信,这里面未必就没有私心。 “陆校尉刚刚立下功劳,陛下特许他重查案件,不能单纯的将他当成寻常死囚。”房遗直策马走了过来,为陆鹤鸣辩解。 “在我看来,只要他还没有真的翻案,就还是那个杀良冒功的死囚!陛下能允他重查此案,已经是天大的恩德,若仗着此事还要让他享受正常人的待遇,置被他残害的死者于何地?置公理正义于何地?”韩猛毫不相让。 他的背后是侯君集,所以即便品级不如房遗直,对房遗直也不惧怕。 房遗直皱了下眉,虽然他知道,韩猛存了私心,可韩猛拿公理正义说事,让他一时没法反驳。 他不由看向陆鹤鸣,面露担忧,此去云州,一千多里,若真如韩猛所言,戴着枷锁,可以想象会有多折磨。 这样到了云州,很可能还没来得及查案呢,陆鹤鸣的身体就先扛不住了。 一旁的程咬金看到这一幕,只是咧嘴旁观,他很想瞧瞧,这个在前天以智慧将文官都压了一头的陆鹤鸣,面对韩猛有理有据的刁难,会如何应对。 骑在战马上的其他将士,此时也都将目光看向陆鹤鸣。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陆鹤鸣的反应,想看一看陆鹤鸣是否有传言中的本事。 这时,他们就见陆鹤鸣终于开了口:“韩县尉说的很有道理,一个死囚,能重查案件,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岂能再奢求其他。” “什么?” 房遗直等人一怔。 他们本以为陆鹤鸣会直接反驳韩猛,最不济也该拿出武夫的暴脾气来,蛮横的直接上马,不理睬韩猛,韩猛还能将其拽下来不成? 可谁知,陆鹤鸣却反而赞同韩猛的话。 什么意思? 他难道认怂了? 怕了韩猛,不敢反驳? 程咬金也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他自认是武将里最聪明的人,其他武将只会闷头打打杀杀,他除了动武更会动脑,如此才有如今的地位。 可即便如此,他也弄不懂陆鹤鸣的意思了。 陆鹤鸣真的会认怂? 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瞎了眼,白费力气了? 韩猛见陆鹤鸣赞同自己,眼中闪过一抹不屑,暗道侯尚书因这样的怂蛋输给李道宗,当真不值。 他抱着膀子,冷冷道:“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来人,给他上枷锁,双脚也绑上锁链,弄到囚车里!” “别着急。” 谁知,他话音刚落,却听陆鹤鸣的声音淡淡响起:“我话还未说完。” 韩猛蹙眉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平静的迎着韩猛的视线,缓缓道:“可如果,我不是你那言之凿凿的死囚呢?情况又会如何?” “什么?”韩猛皱眉。 陆鹤鸣说道:“我记得在卷宗里,有一个名叫王冲的证人,他有一句口供。” “他说,他躲在米缸里,在家人被残忍杀害后,我们放火烧村,于火光中,看到了我的长相,所以能一眼认出我来。” 韩猛冷声道:“没错,这有什么问题吗?你们为了隐藏自己的恶行,杀人后就放火烧村,却不知,火光正好照亮了夜空,也让他们得以看到你的长相!这就是报应,注定你作恶后不可能逃脱!” “报应吗……” 陆鹤鸣也不动怒,继续道:“我还记得,第二个证人名叫王莱,他也有一句类似的口供。” 这次没等陆鹤鸣说完,韩猛便抱着膀子冷声道:“他说,他躲在衣柜里,恐惧的直打颤,等你们放火后,知晓你们已经准备离去,这才敢伸出脑袋,然后就在火光里,看到了你!” 陆鹤鸣笑道:“韩县尉记性挺好。” “哼!” 韩猛冷哼道:“凡是本官经手的案件,本官都记忆深刻。” “那韩县尉是否记得第三个证人类似的证词?”陆鹤鸣询问。 “当然!” 韩猛道:“本官不用去看卷宗,就能一字不差的叙述出来!” “他叫王振,你们去杀良冒功时,他因家就在村头,所以是最先察觉到危险的,他见势不妙躲在床榻下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亲眼看到自己的娘亲惨死在他的面前,可面对娘亲伸出的手,他都不敢去握住。” “后来等你们离去,他才敢钻出床榻,可他娘亲早已死去,甚至耳朵都被你们割掉了当军功!” “然后,在你们放火的火光中,他记住了你这个心狠手辣之人的长相!” 韩猛看着陆鹤鸣,冷声道:“陆鹤鸣,我知道你有点查案的本事,但此案,早已铁证如山,我劝你不要在我面前耍心思,我能背出卷宗上的任何一个字,你在我这里,讨不到一点好处!” 饶是房遗直闻言,心中都不由暗暗点头。 若不去看韩猛与陆鹤鸣的矛盾,韩猛确是一个合格的县尉,毕竟其他人,就算是他房遗直,都不敢说经手的卷宗,能够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不过现在这样合格的韩猛,却以此攻击陆鹤鸣,这让房遗直不由对陆鹤鸣更加担忧。 程咬金看到这一幕,也深深地看向陆鹤鸣,韩猛的攻势比他料想的还要厉害,这下便是他,都不能轻易帮陆鹤鸣说话了。 只是不知道,陆鹤鸣能否应对。 “韩县尉对案子的认真,令人敬佩。” 谁知面对韩猛的咄咄逼人,陆鹤鸣仍是不紧不慢的说道:“但能记住卷宗里的每一个字,不代表就能不出错。” “不出错?” 韩猛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本官什么地方判断错误了?” 陆鹤鸣微微点头,说道:“敢问韩县尉,第一个证人王冲家在王家村的何处?” “这你可难不住我,我亲自去王家村探查过!” 韩猛道:“王冲家位于王家村村尾。” “好。”陆鹤鸣继续道:“那王莱呢?他的家又在王家村何处?” 韩猛不明白陆鹤鸣问这些有何意义,皱眉道:“村中间。” “王家村一共十二户人家,他们的房屋一字排开,第六户和第七户人家中间被一条乡间阡陌隔开,而王莱的家,是第六户。” 陆鹤鸣抚掌道:“看来韩县尉是真的很认真调查过……” “而刚刚韩县尉说过,最后一个证人王振的家,在村头,也就是第一户,那有趣的地方就来了……” 陆鹤鸣语调忽然一变,原本的从容淡然,倏地给人一种压迫之感。 “按照他们三人所言,他们原本皆是躲在房屋内,待我们杀完了人,放了火之后,认为我们走了,这才敢冒出头去偷看我们……” “请问韩县尉……” 陆鹤鸣盯着他的双眸,道:“你有没有人在屋内,遇到房屋被火燃烧的情况。” “当然没有。” “没有啊……怪不得!” 陆鹤鸣淡淡道:“怪不得韩县尉没有这个经验,不知道火焰燃烧起来,是能够阻隔视线的!更不知道,烟雾滚滚之下,眼睛在浓烟之中,别说视线也会被阻隔了,就算是睁开都不容易,毕竟眼睛被浓烟刺痛,会不断流泪,视野更会因此模糊不清!” “所以,他们人在屋中,房屋还被大火熊熊燃烧……他们怎么就这么厉害,不赶紧想办法逃命,还能冷静的,在如此极端的情况下,全都能看清我的样貌?甚至连我的浓眉大眼都记得如此清楚?” “这……” 韩猛眉头皱了起来,他还真的没有细想过这个问题。 他所有的关注点,都是人证记得陆鹤鸣的长相,且能在多个人里,一眼认出陆鹤鸣来。 当时他见这些人证,能认出陆鹤鸣,并且他们之前彼此从未有过接触,这才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 可现在,陆鹤鸣却以此作为反驳点…… 韩猛沉吟片刻,道:“你说的虽然有点道理,但现实中,任何事都可能发生,若他们就是想看清楚杀害他们亲人的仇人是谁,刻意去瞪大眼睛,去寻找角度,那就还是有机会看到你的样貌!” “是!虽然这种可能性,一成都没有,但也是可能发生的。” 陆鹤鸣刚点头赞同韩猛的话,接着话音就突然一转:“可是,他们就算再刻意瞪大眼睛,再刻意寻找角度,能在那种火光中看到自己家门前的画面,就已经不得了了吧?可他们……” 陆鹤鸣眯着眼睛,终于发出了自己的致命一击:“却说,都看到了我的脸啊!” “韩县尉,你该知道,他们所说的,是我们杀完了人,放了火准备要撤离时,他们才在房屋内偷看到我的!” “那有趣的事就又来了……卷宗里记载,我们是分开放火,最后于村头集合,统一离开的。” “也就是说,当所有的火都放完时,我人是在村头的……那么,家在村头的王振能看到我,很正常……可村中间的王莱,与村尾的王冲,他们是怎么看到我的?难道他们的视力远超常人?能在着火的房屋里,视线能穿过火光或者墙壁,横穿整个村子,看到位于村头的我,甚至能清晰的看到我脸上的眉毛和眼睛?” 韩猛的表情倏地变了。 “这……这……” 他瞪大眼睛,说话都结巴了。 “也许,也许你是在村尾放火,一路返回村头,被他们看到的。”他想了半天,才找打一个理由。 陆鹤鸣冷笑道:“卷宗里可没有记载这些,他们的口供也没有记载这些,而且韩县尉用了也许……” 他淡淡道:“身为一个以破案自豪的县尉,却在查案时,用也许这种模棱两可的词,合适吗?” “我……”韩猛语塞,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询问王振三人时,听他们说出在火光中看到陆鹤鸣的长相,并且真的认出陆鹤鸣后,他也就直接认定就是陆鹤鸣了,没有关注这些细节。 所以对陆鹤鸣的反驳,他觉得肯定是自己猜测的那样,但因没有实际的口供,他根本没法去说。 陆鹤鸣见韩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半晌说不出来,心中淡淡一笑。 以他的本事,想挑毛病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在死牢内,给李道宗惹的麻烦,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这个年代的查案,远没有后世要求那般严格。 不过这不是说有漏洞,案子就一定错了,死牢内那么多人,他也只发现一桩冤案。 有疏漏之处,只代表这个案子还不能完美的形成闭合,与对错无关。 就如眼前的案子,他虽然找到了王振三个证人口供里的问题,但那只是卷宗上的漏洞,倘若王振三人就在眼前,说出了韩猛刚刚的话,那自己找的漏洞,也就有了“合理”解释了。 正因如此,他才非要去现场调查,因为人是可以随时说谎的,可证据与线索,不会说谎。 不过即便如此,对付韩猛,让自己免于枷锁之苦,也完全够了。 “好了!” 程咬金见韩猛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见陆鹤鸣从始至终都是从容淡然的模样,心中止不住的点着头,对陆鹤鸣越发的满意。 不愧是俺的兵! 程咬金拍了拍手,将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道:“既然案子存在漏洞,那就说明陆校尉有一定可能不是那个犯下杀良冒功之罪的犯人!” “而且我们赶路,要抓紧时间,囚车太慢了!” “所以……” 他做出决定:“就让陆校尉正常骑马便可!” 韩猛闻言,张着嘴想要反对,可话到喉咙,却最终也没有吐出来。 最终只能脸色难看的一甩衣袖,引马到了另一面,竟是看都不看陆鹤鸣了。 “心胸有点狭小啊……” 陆鹤鸣笑了笑,旋即翻身上马,整个动作干净利落。 “漂亮!” 程咬金不由称赞,而后,他也上了马,道:“出发!” 百人队伍,就这样引马狂奔,离开长安城,踏上了去往云州的路。 ………… PS:成绩不太行,需要登上新书榜增加点曝光,所以,需要大家支持! 如果大家有月票,就投一张,如果没有,就每天打开最新章节,翻到最后……这两种方法,就是对本书最大的支持了。 呜呜呜,求大家支持! 第三十章 见人证!当面对质!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五日后。 云州城外。 滚滚黄沙漫天飞扬,苍黄的官道上,突然传来宛若雷鸣的马蹄声。 来往的百姓不由驻足,循声望去。 就见远处的路上,有着宛若黑色的洪流席卷而来,当这黑色的洪流靠近,他们才发现,这是一支百余人的身着黑色铠甲的铁骑。 燕云之地,曾是大唐与突厥的必争之地,战火不断,所以云州的百姓对这些铁骑并不陌生,他们只是好奇,大唐与突厥之战已经结束,这时这般精锐的铁骑来到云州,所为何事? “吁——” 长长的“吁”声响起,百余骑就如一个整体一般,行云流水的停了下来。 陆鹤鸣勒紧缰绳,看着身后这支骑兵,越是与之接触,他越是能感受到其恐怖之处,令行禁止,武艺高绝,虽只是百余人,可若与千人作战,都未必能败。 “不愧是程咬金精心打造的精锐啊,也就比我差一点点。”陆鹤鸣心中感慨。 “终于到了!”这时,一旁的房遗直发出声音。 房遗直是第一次来到云州,看着云州那高耸蜿蜒的山脉,天高地阔的地形,以及那沾着黑色血迹的斑驳城墙,内心一时不由激荡不已。 这里就是大唐曾经的门户,御敌于外,拱卫中原大地之安危。 而现在,东突厥已灭,大唐门户向北推进,云州已然不再时刻受到外族侵扰了。 这一切,不过是几个月之前发生的事。 现在房遗直还觉得,空气中似乎还残存着昔日战场的血腥之气。 这让他忍不住张开臂膀,吟咏诗句:“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陵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 “不错不错!好诗好诗!” 程咬金听着房遗直吟诵的诗句,击掌赞道:“贤侄果真文采斐然,怪不得陛下都称赞你,说你之才学当属青年才俊之翘楚,刚到这里,你就做出了如此契合的诗句,听之让俺心潮澎湃啊!” 房遗直听着程咬金的称赞,表情十分复杂:“程将军,这不是下官所作,乃是三国时期曹植的诗作,下官只是觉得适逢其境,所以诵之。” “啊!?” 程咬金愣了一下:“曹植?” 他气道:“曹植没事做这诗干什么?如果他不做了,那你今天就能做出它了!可惜,太可惜了,他把你的灵感提前写出来了!” 陆鹤鸣听着这话,眼皮不由跳了几下,怪不得初唐这些大将中,程咬金活的最潇洒快活,程咬金脑子是真灵啊,没话也能硬夸。 虽然夸的房遗直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回应,但房遗直确实能感受到程咬金的看重,有这一点,对程咬金来说,就足够了。 这时,云州城内,一行人快步走出。 他们身着官袍,来到程咬金等人面前,为首的云州刺史卢成,拱手道:“见过宿国公,宿国公一路奔波辛苦了,下官已在府内备下菜肴,为宿国公接风洗尘。” 程咬金一听,直接翻身下马,爽朗大笑:“我就知道,只要到了云州,就不用再遭赶路的罪了,不瞒卢刺史,我们为了赶路,这一路肚子都没进过油水,肚子里的馋虫早就叫屈了。” 卢成笑道:“程将军放心,下官准备的,都是程将军爱吃的菜。” “那就好,那就好!” 唐灭东突厥之战时,程咬金就在云州附近驻守,所以与卢成十分熟络,此时根本不与卢成见外,带人便向城内走去。 陆鹤鸣跟在程咬金身后,越发觉得程咬金应就是他所知晓的武将里,最会做人的那种了。 程咬金外表看起来十分粗犷,实则内心粗中带细,有着属于他自己在摸爬滚打中积累起来的处事经验,与之相处,确实十分舒服。 房遗直向陆鹤鸣道:“陆校尉接下来准备怎么做?是连夜去王家村探查,还是先休息一晚?” 陆鹤鸣抬起头,看着被夕阳染红的晚霞,沉吟些许,道:“大家为了我的事,连续赶路五天,都很疲惫了,不好让他们继续连夜奔波……” “所以……” 他看向房遗直,道:“就让王振三人奔波一下吧。” 房遗直:“……” 这个弯转的他猝不及防。 房遗直还以为陆鹤鸣铺垫了这么大一段,是想今夜好好休息,明天再查呢。 没想到最后的结论,是他不去王家村,而是让王家村的人来见他。 陆鹤鸣扭动了下僵硬的脖子,笑着说道:“都到云州了,若不抓紧时间查案,我担心那位认真负责的韩县尉,又要冷嘲热讽,说我要故意拖延时间了。” 房遗直闻言,余光不由瞥了一眼故意和他们分开很远的韩猛,这时他发现,韩猛正神色不善的偷偷看向陆鹤鸣,他心中一动,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 他说道:“你的案子是韩县尉主要负责调查的,倘若你真的翻案,那就是他的过错,他必要因此受到责罚,再加上侯尚书与他的关系,他定不希望你翻案,接下来恐怕他会对你各种挑刺找事。” 陆鹤鸣倒是不在意:“别破坏证据,阻止我查案便好。” “他不敢,我们也不会给他机会!”房遗直这一点很自信:“你曾是程将军手下的兵,论起关系来,程将军更倾向你,否则程将军也不会跋山涉水带你来此了。” “有程将军盯着,我也会防备着他,他最多只能挑你的毛病,寻找你查案的漏洞,而不能真的动手做什么,这一点你放心便是。” 陆鹤鸣笑了笑:“我一直都很放心。” 这话里充满着对他和程咬金的信任,房遗直内心不由流过暖意。 “不过现在天色将晚,王家村距这里还有一段路程,不知道这位卢刺史,能否愿意派人前去。”陆鹤鸣道。 “这个好说!” 房遗直微微抬起下巴,脸上充满自信:“卢刺史乃是范阳卢氏中人,我娘亲也是范阳卢氏中人,我们之间一直有书信来往,关系亲近,都不用程将军耗费人情,我开口,便足矣。” 啧! 这就是世家大族的人脉吗? 被他装到了。 陆鹤鸣笑着说道:“那就有劳房郎中了。” 房遗直一脸淡然的点着头,心中则是都要流泪了,太不容易了,终于抓住一次机会,能在陆鹤鸣这个武夫面前,展现自己的价值了。 而一想到他身为才学出众的青年翘楚,在武夫面前展现价值,还要靠家族力量,心里就又怅然了起来。 这都叫什么事啊! ………… 一个半时辰后。 宴席结束,主宾尽欢。 卢成笑着说道:“宿国公可还满意?” 程咬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声爽朗:“你看我这肚子,就知道我满意与否了。” 卢成虽出身于五姓七望的范阳卢氏,但并没有寻常世家大族子弟的傲气,面对程咬金这些武夫,也都十分和煦,尽显世家大族的深厚涵养。 “如此我便放心了。” 他说道:“我已命人准备好了客房,若诸位感到困倦,可前往休息。” 程咬金瞥了一眼安静端坐的陆鹤鸣,摆手笑道:“不急不急,俺这次来云州,只是辅助陆校尉重查案件,既然陆校尉还要见王家村的人证,那就再等等,待见过了人证后,再去休息也不迟。” 听到程咬金的话,卢成视线不由看向陆鹤鸣。 刚刚在宴席上,程咬金和房遗直已经向他说过陆鹤鸣在长安的探案事迹,这让世家出身的他,都不由感到十分惊讶。 身在世家,他自认接触的都是青年俊杰,各方面的人才都有,但如陆鹤鸣这种查案天才,还真是第一次见。 而且更重要的,是陆鹤鸣不是那些经过多年读书熏陶的读书人,而是一个出身行伍的武夫,一个武夫有这种读书人都没有的能耐,就更是罕见了。 所以,他对陆鹤鸣也是十分好奇,对陆鹤鸣想要重查的案子,以及最后可能的结果,也上了心。 卢成转身向手下人道:“都一个多时辰了,人还没带到吗?派人去迎一下,催催他们。” 手下人一听,自是不敢迟疑,就要向外走去。 可他还未来得及走出大堂,就有衙役疾步走进,道:“启禀刺史,王家村三名人证带到。” 听到衙役的话,众人精神顿时一振。 原本打瞌睡的将士,都在此时猛然清醒了过来,然后他们便下意识看向端坐在房遗直身旁的陆鹤鸣。 “陆校尉,人来了,现在就见?”卢成试探的问道。 陆鹤鸣抬起眼眸,视线扫过众人,他看到了程咬金与房遗直的鼓励,看到了卢成眼中的好奇与探究,更看到了韩猛那满是冷意,仍旧对其判断充满自信的面庞。 他笑了笑,缓缓起身,道:“等的就是他们,自然要见。” 卢成见陆鹤鸣如此从容不迫,确实和他见过的其他武夫有着极大的区别,这让他对接下来陆鹤鸣会做什么,更加有了兴趣。 “好!”卢成当即道:“让他们进来。” 很快,衙役便带着三个男子走了进来。 这三个男子年龄都不算大,皆是二十五六的样子。 他们一进入大堂,看到陆鹤鸣后,就面露怒容,悲愤不已。 站在三人最前面,身高七尺,体格相对雄壮的王振,顿时愤怒道:“你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为何还没有死!你害我王家二十七口人命,犯下了这般滔天罪行,为何还能大摇大摆来到这里,王法何在?公理何在?” 落后于他半步,位于左侧,体格瘦弱,眼窝内陷,步履有些虚浮的王莱也指着陆鹤鸣,大声道:“你这个杀人犯!你哪来的脸还敢来这里!你怎么不去死啊!” 而最后的王冲,个子最矮,就如同那猴子一般,在其他两人说话的间隙,直接跪倒在地,向卢成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卢刺史,我们可都是你治下之民,你得为我们做主啊!我王家村二十七口人命,绝不能就这样算了!绝不能让他这个罪魁祸首给逃了啊!” 宽敞的大堂内,响彻的都是王振三人的哭声与怒骂之声。 韩猛抱着膀子冷哼道:“陆校尉,见到受害者家人如此悲痛欲绝,你满意了?” “重查案件……对你而言,是逃脱制裁的希望,可对真正的受害者亲人来说,是将好了的伤疤再次剥开,是伤口上撒盐,对他们是何等的痛苦与煎熬?” 房遗直闻言,反驳道:“韩县尉此言差矣,陆校尉求的是一个真相大白!此案明明还有一些地方不甚清晰,让此案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这才是对受害者真正的帮助。” “不甚清晰?” 韩猛冷笑道:“这个案子就是我查的,我能不知道它清晰不清晰?你们所谓的不清晰,不过就是我稍微忽略一些的细节罢了,现在我就能给你们补上!” 说着,他直接看向王振三人,道:“你们皆说在火光中看到了陆鹤鸣的样貌,可当时你们分明都在各自家中,你们的家隔的又那么远,那你们是怎么在陆鹤鸣要离开村子时,都能看清楚他的长相的?是不是陆鹤鸣在村尾放火,所以他一路从村尾去村头的路上,你们看到的?还不从实招来!” “韩县尉,你——” 房遗直听到韩猛的问话,脸色不由一变。 你这是在问话吗? 你这不是将答案都告诉他们了? 陆鹤鸣目光也陡然一寒。 如果韩猛只是挑他的刺,那他无所谓。 可现在,韩猛已经不是挑刺了,而是干扰他查案了。 “是是是,我们就是在陆鹤鸣从村尾去村头时,看到的他!” 王振三人连忙点头。 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王冲点头点的,脑袋都要磕到地板了:“就是他放的我家的火,我记得清清楚楚,他放火离开后,出了我家的院子,向村头走去,我还看到了他手中大刀的刀刃上,还在滴着血……他就是从我家出发去的村头!正因此,我们才都看到了他这个恶魔的长相!” 韩猛看着陆鹤鸣,冷笑道:“你看,我说的没错吧?你所谓的口供里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我对你案子的判定,没有任何错误!” 卢成看到这一幕,眸光不由闪烁了起来。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酒杯,心中对陆鹤鸣与韩猛的关系,已经了然。 他还以为这次前来的众人,都是来帮陆鹤鸣重查案件的,却没想到,竟然有一个反对者。 现在看起来,是陆鹤鸣好不容易找到的漏洞,直接被韩猛给破坏了。 不知接下来,陆鹤鸣会如何应对。 他是否如程咬金所说的,有着独特的本领? “哎。”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陆鹤鸣,幽幽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韩猛,道:“我本想给你点脸的,但你不要啊。” “你说什么!?”韩猛脸色一寒。 就见陆鹤鸣突然转身,看向程咬金,道:“宿国公,我要举报,我认为韩猛与王振三人互相勾结,意图阻拦我重查案件,阻止此案真相大白,还请宿国公将韩猛拿下!” “什么!?”韩猛一听,连忙道:“宿国公,你别听他胡说,他分明是没有办法狡辩了,恼羞成怒!” “没有办法?” 陆鹤鸣闻言,只是冷笑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你提醒了他们,让他们按照你的思路堵住我的话,我就真的没法推翻他们的口供了吧?” 王振三人一听,忙道:“胡说!我们才不是被韩县尉提醒,我们说的都是实话。” “实话?” 陆鹤鸣皮笑肉不笑道:“好啊!那我们就来验证一下你们所说的实话,究竟是不是真的实话!” “什么?” “验证?” 众人一愣。 就见陆鹤鸣看向卢成,道:“卢刺史,看来今晚我们是不能在府里留宿了。” 卢成不知想到了什么,道:“你是要?” “我要连夜赶赴王家村……” “再现当日情景!” 陆鹤鸣环视神情紧张的王家村三人,目光最终落在了韩猛身上:“听说你很喜欢查案,今夜,我就免费当个老师,教你一招查案手法——如何验证人证口供的真假!” “通过情景再现,复刻当日案情,如果他们当真能辨认出走在路上的行人的脸,那他们的口供就真实可信!” “但如果他们辨认不出……” 韩猛不由下意识看向陆鹤鸣,就听陆鹤鸣缓缓道:“那你就好好向宿国公解释一下,你刚刚的问询,是否存了私心,是否是与他们勾结,在故意捣乱吧!” 第三十一章 案情再现,韩猛被禁!(两章万字送上!)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一个时辰后。 王家村。 站在王家村村头的老槐树下,借着月光与火把的光亮看去,便见前方的村落,已然是断壁残垣,一片废墟。 原本充满烟火气的村庄,只剩下了不到一半的房屋还在伫立,而这些房屋,也都是被烧得焦黑,不能住人了。 在老槐树旁不远处,是一座新建的木屋,王振三人这段时间,就暂住在这木屋之中。 “陆校尉,接下来要怎么办?” 刺史卢成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向眼前身材魁梧高大,站在一旁,就如一垛墙一般,直接将夜风都完全挡住的陆鹤鸣询问。 众人闻言,也都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视线扫过众人,他看到了王振三人眼中潜藏的恼怒与怨毒,看到了韩猛紧锁的眉头与冰冷的眼眸,也看到了房遗直对自己的担心。 他淡淡向王振三人道:“现在我还可以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是否要更改对我的指控?” 王振三人对视了一眼,领头的王振冷声道:“你就是杀了我全族的狗贼,你不死,天理难容!想让我们更改对你的指控,下辈子吧!” “很好!” 陆鹤鸣深邃的眼眸煞气缓缓浮现:“你们难得让我感受到了,只有在沙场上,我才会有的拧掉你们脑袋的冲动。” 他本就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战将,此时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是一句话,便顿时给王振三人一种如堕冰窟之感,让他们不由脸色一白,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陆鹤鸣又看向韩猛:“韩县尉,算了……” 话刚开口,陆鹤鸣就摇头道:“你在我心里比他们还可恨,我不想给你机会。” “你——”韩猛脸色顿时无比难看。 气的差点没有吐血! 合着我在你心里,还不如这三个普通人地位高? “本官才不需要你这个死囚给什么机会!” 韩猛冰冷道:“废话少说,你究竟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 陆鹤鸣看着眼前废墟一般的村落,缓缓道:“我要情景再现啊!” 说着,他直接向村子内走去。 众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陆鹤鸣经过一座座被烧毁的房屋,最终,停在了村落中间阡陌道路旁的一个被烧了一半,但仍旧伫立的破败院落前。 他看着眼前院落里的房屋,道:“若我计算的没错,这就是王莱的家吧?” 跟在身后的王莱一听,顿时怨恨的看着陆鹤鸣,咬牙切齿道:“没错,就是我的家……我的阿爷阿娘,还有我的弟弟,全都是被你们这些畜生给杀害的!我家的房子原本刚修葺没有多久,十分干净明亮,结果,被你们一把火,变成了现在这般破败的模样!” “陆鹤鸣,你必须要为之偿命!” 陆鹤鸣看了他一眼,缓缓道:“等一会儿验证了你话语的真假后,我们再说偿命的事也不迟。” “不过那时……”他意味深长道:“就不知你是否有勇气再开这个口了!” 陆鹤鸣明明是耿直的武夫,可他那双眼睛,却仿佛拥有着无穷的智慧一般,只是一眼,就给王莱一种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的错觉,这让王莱脸色不由微变,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梗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陆鹤鸣没再理睬王莱,他直接转身看向程咬金和卢成,道:“这个村子烧得着实厉害,不过好在,王莱的家仍旧留存。”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重现当晚的情况了。” “接下来,我需要让王莱三人进入房屋之中,然后我们在门口窗前架起火堆,模仿当晚起火的样子。” “之后,我需要从将士里,安排一个人从院子外的路上走动,若他们能够在屋子里,辨认出在路上走动的将士是哪一个,那就说明他们对我的指认,确实是能做到的,我心服口服。” “但如果他们认不出来……” 陆鹤鸣视线扫过王振三人,便见他们脸色皆不由一变,神情有着藏不住的紧张,他勾起嘴角,淡淡道:“那就说明,他们所谓的指认,毫无可信度!我的案子,于情于理都必须重查,谁也不能再阻挠!” “还有你……” 他又看向韩猛,目光冰冷:“给了他们三人提示,让他们说出了那等解释之话的始作俑者,也必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韩猛表情微微一变,但仍旧冷笑道:“别说的好像你一定是被冤枉的一样,等结果出来后,再说这些也不迟!” 他针对陆鹤鸣,除了侯君集的交代外,更有自己多年查案积累起来的自信,他仍是不认为自己对陆鹤鸣的判断有错误。 “好!那就开始吧!” 陆鹤鸣不再耽搁,直接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点了点头,当即下令:“准备木柴。” 将士们迅速搬来木柴,很快就在门前窗前堆了起来。 做完这些,程咬金便看向王振三人,淡淡道:“三位,请吧。” 王振三人彼此看了一眼对方,脸上都有一些不情愿,王振道:“这会不会有危险?我们当时可是九死一生才逃出来的,万一有危险,我们岂不是要直接死在里面了?” 铿! 程咬金腰间横刀,瞬间出鞘。 他是标准的武夫,可没有陆鹤鸣那般温和,现在他对陆鹤鸣的信任,已经有八成之多了,这种情况下,眼前三人,在他看来,就是诬陷谋害他最有智慧的手下的罪魁祸首,他岂会对他们有好脸色。 只见他悬着横刀,指着王振三人:“再废话,老子就让你们尝尝刀斧加身的感觉。” 这话一出,果然奏效。 王振三人脸色一白,屁都不敢再放一个,连忙屁颠的进入了烧得只剩下一半的房屋。 陆鹤鸣看着他们,说道:“放心吧,案子还没有结束,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们出现意外?” “当时你们都没有被烧死,没被烟呛死,现在房顶都没了一半,烟雾无法充满整个屋子,还有我们看着,见势不妙也会迅速出手,就算你们想死,也死不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更让王振三人感到心慌,只觉得似乎自己的生死,从见到陆鹤鸣开始,都不再属于自己了。 “点火!” 陆鹤鸣没有废话,见三人进入房屋,就直接下令。 很快,门外窗外的木柴迅速就被点燃了起来。 初始火势较小,慢慢的,火势越来越大。 到最后,烈火已经熊熊燃烧了起来。 站在外面,看房屋内的画面,都已经不甚清晰了。 陆鹤鸣向王振三人喊道:“现在火势如何?与当晚是否一致?” 王振三人被浓烟呛的直咳嗽,王振道:“行了!行了!一样了!快开始吧!” 再迟,他真的怕自己死在这里。 陆鹤鸣点了点头,转身看向程咬金,道:“我就不选人了,程将军随便选一个吧。” “好!” 程咬金当即转身来到亲卫旁,看了一眼自己的精锐军士,旋即抬起手,指着一人:“你去,走一圈。” “是!” 这人点头称是,然后便来到院子外的路上,向村头的方向走去。 陆鹤鸣问道:“如何?看清楚了吗?” 屋内沉默了好一会儿,王莱的声音响起:“我记起来了,当时你走的速度没那么快,再慢点,太快了。” “慢点?”陆鹤鸣笑道:“有趣,我们杀良冒功之后,不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被人发现,我竟然还会慢悠悠的溜溜达达。” 这话一出,程咬金与房遗直眼眸顿时一闪。 连卢成都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 “不过,既然是案情复原,自然要满足你!” 陆鹤鸣向院外喊道:“兄弟,再走一遍,这一次慢一点。” 院外的将士只得又走一遍,这一次慢了许多。 陆鹤鸣询问:“这次如何?”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换到了王冲开口:“有点太慢了,还要稍微快一点。” “他娘的!” 程咬金憋不住了:“快了不行!慢了还不行!你们耍猴呢?” 陆鹤鸣笑着说道:“程将军别动怒,为了让我们的案情更还原当时情况,就按他们说的做吧,这样的话,最后结果出现时……” 他瞥了一眼冷眼旁观的韩猛,意有所指道:“某些人才能心服口服。” 程咬金觉得陆鹤鸣真他娘的让人心疼。 明明被冤枉成这个样子,结果还要忍着,让这些人吆五喝六! “行!那就依你!” 程咬金冷声道:“你们听着,这是最后一次,一会儿再敢多言,先各打十大板再说!” 这话一出,屋内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将士又一次走了一遍,这一次不快不慢。 “这下总行了吧?”程咬金没让陆鹤鸣询问,自己开口,他已经打定主意了,但凡这些家伙再敢说快了或慢了,他就直接冲进去把他们揪出来揍一顿。 似乎是感受到了程咬金的脾气要爆发了,这一次王振三人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火堆迅速被扑灭,三人得以从屋子内走出。 而刚出屋子,就见他们止不住的剧烈咳嗽,他们的脸上全是泪痕,每个人都灰头土脸。 看着他们这一幕,房遗直不由想起在刑部大牢门口时,陆鹤鸣说的话……陆鹤鸣说人被困在着火的房屋内,烟雾会呛的眼泪直流,视野会十分模糊,睁眼看东西都费劲,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而他们泪流成这样,当真能看清有一段距离的,院子外道路上的人? “诸位,既然看清楚了,那接下来我们就指认吧!” 陆鹤鸣没给王振三人恢复的时间,直接向程咬金道:“程将军就按照当时他们指认我的情形,安排十个人,让他们从这十个人里辨认刚刚走在外面的人是哪一个。” 程咬金早已准备好了,很快十个身着黑色铠甲,面容冷峻的将士,便依次排开,站在众人面前。 陆鹤鸣道:“三位,开始吧?” 王振三人眼睛这才舒服了一些,他们抬起手,抹掉眼角被呛出的泪水,抬头看着眼前的十人,脸上满是犹豫之色。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 王振三人围成了一个圈,低声商议。 房遗直看到这一幕,不由担忧道:“他们不会真的能找出来吧?” 陆鹤鸣眯着眼睛道:“除非他们是火眼金睛千里眼!” 这时,陆鹤鸣发现他们偷偷抬起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他眸光一闪,当即迈出,一把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视线被挡,王振三人下意识仰起头,便见面容英武,嘴角勾起,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陆鹤鸣笑呵呵道:“诸位在找谁呢?韩县尉吗?是想让韩县尉给你们提示?” 这话一出,三人脸色顿时大变。 王振连忙摇头:“没有,我们只是已经商量完了,要指认了。” “哦,看来我误会你们了。” 陆鹤鸣伸出手:“那就请吧。” 同时,他又转身看向身后的韩猛:“韩县尉应该不会做出公然提示他们的行为吧?” 韩猛抱着膀子,冷笑道:“本官相信他们,你休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是,韩县尉是君子,只希望韩县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陆鹤鸣深深看了一眼韩猛,之后便转身让王振三人开始辨认。 韩猛见陆鹤鸣离去,想了想,就要靠近王振三人,可脚步刚迈出,房遗直便来到身旁,笑吟吟道:“韩县尉还是别靠的太近,万一王振他们辨认错了,怪罪韩县尉,说韩县尉干扰了他们,那就不好了,你说是吧?” 韩猛眉头皱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晦色,冷冷道:“本官只是想近一点看结果罢了,在这里也是一样。” “如此便好。” 房遗直不知道韩猛是否真的有其他心思,但之前他刚向陆鹤鸣保证,说不会让韩猛干扰查案,结果韩猛就引导这些人证说出了“合理的解释”,这让房遗直心里既是恼怒,又对陆鹤鸣感到内疚。 毕竟陆鹤鸣是那样相信自己。 所以这一次,他会一直紧盯着韩猛,绝不再给韩猛任何干扰陆鹤鸣的机会。 夜风吹动。 寒意愈重。 虽然已经是五月,可云州的五月,比之长安要冷的多,晚上最冷的时候,甚至可以与长安的初春相比。 众人一边紧了紧衣袖,以抵御寒意,一边看着王振三人在将士面前走来走去,抓耳挠腮,犹豫不定。 程咬金没有那么多耐心,等了半天也没见这些人放出一句屁来,直接道:“这都多久了,还没选出来?” “俺听说你们辨认陆校尉时,一眼就在长安县衙里认出了他,怎么现在,半天都无法确定?你们究竟有没有看清楚走的人是谁?” 王振三人连忙道:“当然看清楚了。” “那快说是谁,别在这里耽误时间,老子大晚上不美美的睡觉,和你们在这里吹夜风,不是看你们磨蹭的!再磨叽,先打一顿板子再说!” 被程咬金一吓,王冲浑身一颤,连忙抬起手指着一人,道:“是他!刚刚在路上经过的人是他!” “你确定?”程咬金那双牛眼直接一瞪。 王振连忙按住王冲的手,道:“他记错了,不是他,是最右侧的这位军士!” 程咬金眼睛瞪的更大了:“这次不改了?” 王莱见程咬金表情不对,连忙道:“不是,他们都太紧张了,是我眼前这个,绝对是他,我看的清清楚楚,不会有错。” 陆鹤鸣听着他们的话,脸色微变:“要不你们再想想?” 听到陆鹤鸣的话,看着陆鹤鸣有了变化的表情,王莱三人顿时内心一振,心神大定,纷纷道:“就是他!” “没错!绝不会有错!” “他脸上的痦子,十分明显,就和你当时刀锋上的血滴一样,我看的十分清楚,绝不会有错!” 听着王莱三人的话,在场众人表情都顿时有了变化。 程咬金牙齿都磨得铮铮响。 房遗直悬起的心,顿时落了下去。 而韩猛,则瞳孔骤然一缩,整个人有如被打了一拳一般,眼中的血丝宛若狰狞的血虫,他怒声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是开玩笑的时候吗?还不认真辨认!” “什么!?” 听到韩猛的话,王振三人先是一愣,继而意识到了什么,脸色瞬间一变。 他们连忙看向陆鹤鸣,就见刚刚神色紧张的陆鹤鸣,此时忽然咧起了嘴,笑呵呵道:“恭喜你们,回答错误。” “你……”王振瞪大眼睛:“你刚刚的表情……你在骗我们!?” “你,你唬我们??”王莱也大惊失色。 陆鹤鸣轻轻一笑:“我骗你们什么了?我只是见你们选错了,温馨提醒一下你们,难道我帮你们,还帮错了?” “你——” 王振三人终于明白了过来。 陆鹤鸣与他们玩起了心思,故意往错误的方向引导他们! 可他们还以为陆鹤鸣这个武夫,是见他们选对了,内心慌了,所以表现出来了。 谁特么能知道,一个武夫,竟然有这般阴险的心思啊! 什么时候,武夫还玩起心眼了!? “好了,辨认结束,一切已经很明显了!” 陆鹤鸣抱着膀子,看着脸色大变的王振三人,道:“刚刚你们找的三个人,没有一个对的!” “很明显,你们根本就不可能在房屋着火的情况下,于屋子内,看清楚外面道路上经过的人!” “还痦子……别说晚上了,就算大白天,光线那么好的情况下,你们在屋子里,也不可能看到行人脸上的痦子!所以说什么看到我刀上的血滴,更是胡说八道!” “那么,现在就能确定……”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看向被火光染得通红的陆鹤鸣,就听陆鹤鸣缓缓道:“你们对我的指认,存在明显问题!” 王振三人顿时脸色一白,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真真切切的现实就摆在眼前,他们再如何辩驳,也没有任何用处。 “还有……” 陆鹤鸣转过视线,看向脸色同样难看的长安县尉韩猛,道:“韩县尉,你现在,还对自己的判断自信吗?你是不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在刺史府时,你为何要引导他们说出所谓的合理解释,你是不是与他们勾结,意图阻拦我查明真相!?” “我没有……” 韩猛连忙摇着头,他看向程咬金,道:“宿国公,我……我也是被他们给蒙蔽了,我真的没有与他们勾结。” 程咬金听着韩猛的话,却不再是笑呵呵的表情,而是脸色冷峻,淡淡道:“韩县尉,你觉得俺老程眼睛瞎,没看到在刺史府里,你所做的事?” “我……”韩猛语塞。 程咬金冷冷道:“陛下命你前来,是因为之前的案子,是你主要调查的,所以你知道的事情最多,陛下是让你来辅助陆校尉查案的,可你呢?处处针对挑刺不说,现在更是直接出言干扰!我若什么也不做,如何对得起被冤枉的陆校尉,又如何对得起陛下对我的信任?” 韩猛闻言,脸色彻底变了。 “宿国公,我能解释,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一定好好配合!” “晚了!” 程咬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从此刻起,你禁足在刺史府内!不许再参与此案!除非陆校尉询问你相关案情,否则你不许说出任何一个有关此案的话!待陆校尉重查案件结束后,你的事,再交由陛下处置!” 禁足,不再参与查案,事后算账……韩猛脸色顿时惨白,整个人如堕冰窟,后悔不已。 若早知道陆鹤鸣有这般查案本事,说什么他也不会这般轻易出手。 谁成想,没有阻拦陆鹤鸣查案不说,自己反倒跌落深渊。 他悔啊! ………… PS:一万字送上!本来是两天的章节,但一想到中间断章大家会看的难受,干脆一起发了吧,也不管什么新书不新书期了,大家昨天确实是太给力了,我没有别的回报大家,只能多码字,多更新了! 第三十二章 发现!我知道要怎么揪出他了!(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次日,清晨。 陆鹤鸣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建造粗糙,阳光都能穿过的,木板间有着一指粗缝隙的木屋屋顶。 昨夜在解决了韩猛的刁难,以及戳穿了王振三人的口供问题后,因时间太晚,众人都较为疲惫,所以陆鹤鸣没有熬夜继续调查,让众人先行休息。 卢成因还有公务,连夜返回了云州。 将士们则在外面搭建了营帐。 他也本想进营帐休息,谁知那时,他发现王振三人竟想钻进木屋里舒服的睡觉,自己睡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王振这三个诬陷自己的家伙,还想睡床? 他的暴脾气岂能容忍? 所以,他一把就将王振三人扔了出来,然后邀请程咬金和房遗直进入木屋休息,本以为在木屋里,柔软的床榻上,能美美的睡上一觉,谁曾想这木屋竟然四面漏风,屋顶还有那么大的缝隙,天刚亮阳光就照了进来,让陆鹤鸣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的多好。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床榻还硌的不行,他这一夜,只觉得和睡在凹凸不平的石头上一样,一度梦回战争期间。 “什么东西这么硌人?” 陆鹤鸣穿起衣服,将身下的褥子掀开,然后他发现了罪魁祸首。 “骰子?” 只见褥子下面,正有着三颗骰子,还正好都是六点向上。 “666?”陆鹤鸣哭笑不得。 只觉得这些骰子在嘲笑自己。 他一把抄起这些骰子,刚想扔了,想了想,又塞进了怀里。 而这时,他转过身,才发现其他两个床榻都已经空了,也不知程咬金和房遗直什么时候起来的。 走出屋门,陆鹤鸣就听到了程咬金的骂声:“你们究竟会不会造房子?不会造就别造!你们那是人睡的地方吗?我府里的马厩,都比你们这四面漏风的破房子睡的舒坦!” 陆鹤鸣一听这声,本来还有些郁闷的他,顿时就笑了。 他昨晚听着程咬金的呼噜声,还以为程咬金睡的很好,现在看来,受难的不止自己。 他循声看去,就见王振三人被程咬金喷了一脸的口水,也不敢还口,只能蹲在那里,一脸的委屈。 “陆校尉,餐食准备好了,过来吃吧。” 这时,一旁传来房遗直的声音。 陆鹤鸣看去,就见房遗直正慢条斯理的撕开大馕,优雅的咀嚼着,那样子,和旁边狼吞虎咽的将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鹤鸣心中不由感慨:“武夫当真粗鄙,瞧瞧人家读书人,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他来到房遗直身旁,接过大馕,直接吭哧咬了一口,优雅归优雅,但效率太低了,他还是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接下来陆校尉准备从哪里开始调查?”房遗直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询问。 陆鹤鸣想了想,视线扫过被程咬金怒骂的王振三人,道:“先和他们聊聊吧,看看他们究竟为何要陷害我。” “他们能如实开口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 饭后。 陆鹤鸣吃饱喝足,与房遗直来到王振三人面前。 听着王振三人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叫声,陆鹤鸣笑呵呵道:“饿了?想吃饭吗?” 王振三人顿时满是怨恨的瞪着陆鹤鸣。 眼窝内陷的王莱愤怒道:“你来干什么!?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恶贼!” “呸!” 坏脾气的王振更是直接吐出一口吐沫,道:“我们永远不会向你这个杀了我们全族的仇人低头!天理昭昭,恶有恶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恶有恶报?” 陆鹤鸣听着他们的话,似笑非笑道:“你们说这话,就不怕冥冥中真的恶有恶报?别一口一个仇人,显得你们有多委屈,昨夜的事还不够清楚?我们究竟谁对谁错,你以为大家都眼瞎耳聋,还会听你们在这里狂吠?” 王振三人脸色顿时微变。 这时,个子最矮,长相有如猴子一样的王冲眼珠一转,说道:“我们承认,我们当晚确实没有看清楚你的样貌,但我们清楚的听到了你的战友呼喊你的名字!” 王莱一听,也连忙道:“没错!我也清楚的听到他们喊你陆鹤鸣,而我们之所以说看清楚了你的相貌,也是报仇心切!我们全族的人都死在了你们这些狗贼的手里,我们内心悲愤,又怕你们官官相护,所以我们即便说的有些夸张,也是情有可原!” 体格高大的王振,登时泪流满面,哭的如同二百斤的孩子:“我们也不想说谎的,但我们怕啊,怕你是大官,怕官府护着你,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王振三人顿时哭成一团,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当真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房遗直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由紧紧皱起,他本以为陆鹤鸣昨夜戳穿了他们的谎言,王振三人会老实一些。 可谁知,只是一夜,他们就又找到了新的借口。 偏这借口,还没法如之前的眼睛看到一样,能够验证真伪。 他不由看向陆鹤鸣,就见陆鹤鸣神情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耳朵听到的,不是亲眼所见……” 陆鹤鸣双目深邃,宛若有着看穿一切的神奇力量,他盯着三人,声音低沉道:“既如此,那你们是如何在长安县衙,一眼就找出我的?” “我记得我见你们时,可一个字都没说……别告诉我,你们会神魔之术,只是耳朵听一个人的名字,就能知道他长什么样!” 听到陆鹤鸣的话,房遗直顿时目光一寒,陡然看向三人。 他声音发冷,道:“又在说谎!你们当真是觉得我们好骗,戏耍我们吗?” “我看,我们就是对你们太好了!本不想对你们用刑,但现在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房遗直平常不发火时,温温和和的。 可一旦真的动气怒来,别说,真的有几分威严。 王振三人都是普通百姓,面对官员本来就内心紧张,此时听到房遗直这话,顿时全身一抖,表情越发惶恐。 “我们没有说谎,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我们虽然当时没有见到陆鹤鸣的样子,可我们到长安后,通过名字打听到了陆鹤鸣的下落,偷偷见过他的样子,所以我们才会知道他长什么样!” “天地可鉴!我们真的没有说谎!” 房遗直眉头紧拧,越发感到王振三人的难缠。 这些家伙,当真是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偏他们的解释,还并非完全无理。 房遗直再度看向陆鹤鸣,就见陆鹤鸣眯着眼睛看了三人一会儿,旋即笑了一声,道:“接下来,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众人一怔,连房遗直都面露疑惑。 陆鹤鸣缓缓道:“接下来,我会将你们三人分开,安排人对你们一一进行审问,如果你们三人中有某个人说出真相,那么这个人我会主动为其求情,不会让其承担任何的罪责,他可以无罪释放,继续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如果有两个人说出真相,那么这两个人,皆会得到减刑,会获得从轻发落的机会!” “但如果三个人都不说出真相,那当我查明一切后,你们的罪责将会从重处罚,也就是说……” 陆鹤鸣向前一步,魁梧的身躯陡然浮现凛冽的杀机,顿时给王振三人巨大的压力,让他们浑身发颤。 陆鹤鸣冰冷道:“原本你们可能只是会坐牢,但从重处罚之后,你们会变成斩首!你们要付出的代价,比你们料想的,要重十倍不止!” “什么!?” “你……你不能这样!” 王振三人听到陆鹤鸣的话,神色顿时陡变。 “不能这样?” 陆鹤鸣勾起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你可以问问房郎中,我有没有这个权力?” 房遗直迅速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眸光微闪,说道:“此案是由陛下特批,由陆校尉重查的,陆校尉当然有这个权力。” 王振三人脸色顿时难看许多。 “陆校尉……”这时,房遗直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道:“你刚刚,似乎没有说出如果三个人都招了的情况,若他们三人都说出了实情,该如何?” 王振几人下意识看向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咧嘴道:“就没有三人都说出实情的可能啊……” “没有?”房遗直不解。 陆鹤鸣缓缓道:“我只给两个人机会,也就是说……” 他视线从王振三人表情紧绷的脸庞一一扫过,缓缓道:“你们如此冤枉于我,差点害我枉死,我岂能将你们全部放过?所以,至少有一个人,要付出代价!” “即便你们都要说出实情,我也只会选择前两个开口的,就是不知道……” 他看着神情紧张的三人,将他们的反应一一收归眼底,淡淡道:“最后,是你们中的哪一个人、哪两个人,或者三个人都倒霉呢?” 这话一出,王振三人皆不由咽着吐沫,额头不受控制的流出冷汗。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陆鹤鸣会说出这样的话,会让他们中至少一个人倒霉。 他们下意识就要看向彼此,想要眼神商议该怎么办。 可在陆鹤鸣眼皮子底下,岂能允许他们做这种小动作。 只见他伸出手,如同拎着死鸡一般,一手一个,直接将他们三人扔飞了出去。 同时道:“带走!” 王振三人被陆鹤鸣扔到地上,正撞的头晕眼花,就被将士一一分开,直接带走。 到最后,都没有眼神交流的机会。 看着他们被带走时那僵硬紧绷的身影,房遗直不由一脸感慨的说道:“陆校尉的办法当真无比绝妙!我怎么就没想到,还能用这种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呢!” “只要他们不是完全一心,只要他们有人想要活命,可能就会开口……而其他两人,因担心其他人开口,导致最后就自己倒霉,也会犹豫迟疑。” “到最后,可能都会招供!” 说到这里,房遗直看向陆鹤鸣的眼神,越发的充满着佩服! 这真的是一个武夫能想出来的审问之法吗? 不是足够的了解人心与人性,根本不可能想到这种法子! 而武夫,是公认的最耿直,心眼最少的人……可今天,偏就让他看到了武夫的智慧! 陆鹤鸣又给自己上了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不能“以相取人”。 “不过是囚徒困境的简单展现罢了,算不得什么。”陆鹤鸣都要被房遗直夸的不好意思了,他摆了摆手,开口说道。 囚徒困境? 房遗直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个词说的很好。 他心中暗暗记下了这个词,准备回到刑部后,也好好利用一番。 又学到新的方法了……房遗直很高兴,只此一件事,他就觉得不虚此行了。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道:“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扛不住。” “估摸着得需要一段时间了。” 陆鹤鸣转过身,看着火烧后的村庄废墟,道:“一介平民,敢去长安公然诬陷朝廷命官,即便昨夜被我戳穿他们的谎言,仍能在今天迅速找到其他合理的理由找补……他们可远没有表面看起来如此不堪。” “所以想让他们开口,得好好磨一磨才行。” 房遗直想了想,道:“我安排人去不间断的审问?消磨他们的意志?” “不!” 陆鹤鸣摇头:“只需将他们分开关押,不审问。” “不审问?”房遗直一怔:“不审问,他们怎么会招?” 陆鹤鸣眼眸眯起,漆黑的眸子越发深邃,他平静道:“既是心理博弈,就看谁最先熬不住,对他们来说,他们知道我们迫切的希望他们开口,所以我们越是审问,他们就越能确定我们还没有得知真相,越能确定其他人没有开口。” “但如果我们对他们不理不睬,只是关着,那他们时间一长,就会开始胡思乱想,会考虑是否有其他人正在开口,或者已经开口,所以我们不需要审问了,这个时候,最是煎熬,而一旦他们有这种想法浮现……” 陆鹤鸣转过头看向房遗直,嘴角微微扬起:“那距离他们开口,可就真的不远了。” 房遗直怔怔的看着陆鹤鸣,内心情绪不由骤起波澜。 他忽然有一种想法,这世上,若谁与陆鹤鸣为敌,那绝对是最大的噩梦。 陆鹤鸣外表粗犷,很容易让人将他当成一个耿直粗鲁的武夫,可谁又能知道,陆鹤鸣对人心的把控,堪称极致。 他在想,就算自己的父亲,也便如此了吧? “走吧。” 陆鹤鸣见房遗直忽然愣神了,笑着走进村庄,道:“去看看这村子里,是否还留着什么线索。” ………… 昨夜抵达时,天色漆黑,视线不明,所以看的不是太真切。 此时去看,陆鹤鸣与房遗直便发现,王家村烧毁的,比想象中要更厉害。 位于村头的王振家,已经烧得只剩一片灰烬了。 踩在门前的石板上,低下头,可以看见被火熏得焦黑的石板上,还留有一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从这血迹,便能想象到,当晚发生了怎样的惨案。 “什么东西都烧没了,如何能找到线索?”房遗直眉头紧锁,神色有些凝重。 情况比他料想的,更为困难。 陆鹤鸣倒是仍旧平静,敌人能设下如此周密的诬陷之策,岂会留下明显的线索? 他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别着急,去烧得没有那么厉害的其他房子瞧瞧。” 说着,他离开了王振家,又先后走了三个房子,才找到了一个只烧毁了一半,还留有一些家具的房屋。 进入房屋,陆鹤鸣便发现这个没被完全烧毁的房间,似乎是一个简易的书房。 书房内,有着一个书架,书架上的木头还有着明显的毛刺,没有刷漆,很明显是自己打造的,而非购买的昂贵家具。 书架只是被火熏黑了,完好无损的保留了下来,上面的书并不多,只有一些质量很差的纸张,堆叠在一起。 陆鹤鸣随手拿起这些纸张,目光看去。 房遗直也凑了过来,见到纸张上的内容,道:“这是手抄的《论语》。” 陆鹤鸣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书籍十分贵重,平民出身的读书人,很多都买不起书,所以他们多数都是借书来抄。 向后翻去,房遗直道:“还有手抄的《大学》,手抄的《孟子》,抄的还真不少。” “咦,还有读书批注,我瞧瞧……” 房遗直自幼接受良好的教育,才学出众,连李世民都为之称赞,所以一看这个批注,就能知晓原本的主人,水平如何。 “不够深刻,但平民出身,没有良师教导,能有这样的思考,倒也不算太差。” 房遗直点评道:“而且他每天都设有计划,能看出极为自律,若不出现这般意外,未来未必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陆鹤鸣听着房遗直的话,看着纸张上的读书计划,上面清晰的写着早中晚三个时间段,要读什么书,读到什么程度,和后世的课表都有的一拼了。 “确实够自律,都快赶上我了。” 陆鹤鸣放下这些纸张,就要转身去看其他地方,可就在这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全身一震。 “不对!” 他猛的转过身来,一把将放下的纸张抄起,迅速翻动着纸张。 这时,他手上动作一停。 双眼盯着纸张上的内容,眼眸陡然放射出骇人精芒。 “我知道了!!” 听着陆鹤鸣的话,房遗直顿时意识到陆鹤鸣肯定发现了什么。 他连忙道:“陆校尉,你这是?” 就见陆鹤鸣抬起头,双眼直视着他,沉声道:“房郎中,我们遇到了一个十分狡诈的敌人,其心思之谨慎诡诈,恐怕完全不输钱岩!” “什么?不输钱岩?” 房遗直一愣,没明白陆鹤鸣的意思。 就见陆鹤鸣眯起眼睛,缓缓道:“我知道他是如何把此案变成铁案的了!” “我也知道他是如何逃脱嫌疑,让你们只能认定是我所为的了!” “什么!?”房遗直连忙紧紧盯着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眯着眼睛,缓缓道:“他利用王振三人,跟我们玩了一出偷天换日的把戏!将我们所有人都给骗了!” “原来是这样……” 他看向房遗直:“我知道要怎么揪出他了!” 第三十三章 推理!偷天换日之法!(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什么!?” “你知道要怎么揪出陷害你幕后之人了!?” “难道你知道他是谁了!?” 房遗直完全被陆鹤鸣的话给惊到了。 以至于一向沉稳的他,都不由发出三连问! 他一直跟着陆鹤鸣,陆鹤鸣所见就是他所见,可他什么都没发现啊! 怎么忽然间,陆鹤鸣就说出这话了。 陆鹤鸣究竟发现了什么? 面对房遗直的三连问,陆鹤鸣眸光闪烁,道:“我需要想办法确定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若真的如我所料……那他,很快就会现形了!” 说着,陆鹤鸣忽然转身,直接向外走去。 房遗直见状,顾不得多想,连忙跟了出去。 然后,他就发现陆鹤鸣去了隔壁,刚刚他们走过的,房屋已经完全被烧塌,什么都没有留下的院子。 “这里有什么吗?” 见陆鹤鸣进入院落,房遗直不解道:“这里的房子已经被完全烧毁,屋子里的东西也都被烧没了,根本一点能当线索的东西都没有。” “不!还剩了一些东西。” “什么?” 房遗直一怔,然后他就见陆鹤鸣抬起手,指着院子墙下,那堆叠整齐的黑色的炭。 “炭?”房遗直皱着眉头:“这炭,是线索?” 炭上没有任何血迹,而且一看就堆在那里很久了,很明显是这户人家原本的东西,这是什么线索? 陆鹤鸣蹲下身来,捡起一块炭,他轻轻摩挲手中的炭,掌心一片漆黑。 “对一个案子而言,不是说只有受害者与凶手当时接触的东西才能成为线索。” 他缓缓道:“事实上,很多线索,往往看起来毫无特点,甚至与案子毫不相关,但也往往,它能直指案子核心。”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这意有所指的话,蹙眉沉思,但想了半天,也仍未明白这炭有什么用。 “走!” 陆鹤鸣抓着炭,忽然起身,向外行去。 房遗直连忙跟上,便见陆鹤鸣不再继续勘察其他房屋,而是向村口走去,他不由道:“陆校尉,你这是?” 陆鹤鸣头也不回的说道:“去云州城。” ………… 一个时辰后。 刺史府。 刺史卢成看着昨夜才见过的程咬金等人,疑惑道:“程将军,你们不是在王家村查案吗?” 这才几个时辰,怎么就回来了? 程咬金耸了耸肩,道:“陆校尉说查到了一些关键的线索,需要验证,所以让我带他来见卢刺史,想请卢刺史帮帮忙。” 说着,他向左移动一步,让出了身后的陆鹤鸣。 “陆校尉?” 卢成闻言,不由看向陆鹤鸣。 昨夜在王家村,他亲眼见证了陆鹤鸣是如何凭借过人的才智,解决了韩猛的。 这让他对陆鹤鸣的本事,有了切身的体会,彻底明白为何程咬金与房遗直对其会那般称赞。 对陆鹤鸣,也更加重视。 他笑着说道:“陆校尉有任何需要,直说便是,只要是本官能做到的,一定全力以赴。” 陆鹤鸣闻言,先感谢了卢成,然后便道:“我有三件事,想请卢刺史安排人前去调查。” “调查?” 卢成道:“什么事?” 房遗直和程咬金也都看向陆鹤鸣,这一路上陆鹤鸣一直蹙眉沉思,他们怕打扰陆鹤鸣思绪,也都没有开口询问,所以便是他们,都不知道陆鹤鸣究竟想干什么。 陆鹤鸣没有耽搁,直接道:“第一,找牙行,查一下自王家村出现意外后,云州城内的房屋买卖名单。” “第二,去集市,帮我查一个人,是否在那里出现过。” “第三,拿着王振三人的画像,去青楼、赌坊等地,询问那里的人,是否有人认识他们,若有,仔细打探王振三人平日的行踪。” 卢成只觉得陆鹤鸣让他调查的事很奇怪,牙行、集市、青楼赌坊……这些地方彼此都不挨着。 真的有助于案子? 程咬金也不解的看向房遗直,却见房遗直摇着头,很明显,房遗直也不知道陆鹤鸣查这些做什么。 卢成心中狐疑,但表面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只是笑道:“就这三件事?” 陆鹤鸣拱手道:“若不是此行匆忙,查案时间又较为紧迫,我也不想叨扰麻烦卢刺史。” “哈哈,这算什么叨扰麻烦。” 卢成笑着摆手:“无论从程将军这里论,还是房郎中这里看,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更别说,你让我办的都是小事,更无所谓麻烦,我这就派人去调查,相信要不了多久,你要的东西,就会送来!” 说罢,他果真没有任何耽搁,直接招来下人,将陆鹤鸣的事吩咐了下去。 陆鹤鸣见状,自是再次感谢。 卢成仍是笑着摇头,他已亲眼见过陆鹤鸣的本事,知晓只要陆鹤鸣真的能够翻案,那凭陆鹤鸣的本领,以及程咬金和房遗直对陆鹤鸣的重视,陆鹤鸣他日必不会局限于小小的九品校尉之职。 所以现在他毫无保留的帮陆鹤鸣,也是为了留一个善缘。 说不得未来某一日,这个善缘就有用到的机会。 “刚刚程将军说,陆校尉已经查到了线索,不知是何线索?”卢成好奇询问。 陆鹤鸣却是摇头道:“那线索目前只是单薄的推断,还请卢刺史容我卖个关子,等我让卢刺史查到的消息回来后,如果一切如我所猜,我会如实告知,但若是与我所猜不同,那就说明我的推断错了。” “既是错的推断,也就没必要说了,以免影响诸位的判断,反而于查案不利。” 陆鹤鸣早已过了有点东西就想显摆的阶段,他现在求稳。 特别是关乎自己生死存亡的事,必须要稳上加稳才行。 卢成听着陆鹤鸣的话,不由深深看了陆鹤鸣一眼。 当真是越与陆鹤鸣接触,他就越感到陆鹤鸣与普通武夫的区别。 有智慧不说,性子还稳的要命。 可以说,这是他见过的,外表最像武夫,可内里最不像武夫的武夫了。 他笑着点头:“那好,我们就先等结果。” 说着,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色,道:“正所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马上要午时了,我正好要用午膳,反正怎么也是等,诸位不如一起用膳,我们边吃边等?” 程咬金等人闻言,都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他们昨晚刚在这里又吃又喝,现在快到饭点又来了,好像是专门来蹭吃蹭喝的一样。 但天地良心,他们真没这个想法。 卢成眼力何其老辣,一眼看出了众人的想法,他直接哈哈一笑,道:“客随主便,我说了算,用膳!” ………… 一个时辰后。 又是一次酒足饭饱。 程咬金摸着肚皮,觉得再来吃几顿,自己在路上折腾掉的肉就会长回来了。 他伸展了下手臂,就要起身感谢卢成的又一次款待,而就在这时,他还未来得及开口时,一个仆从打扮的人,快步走进了大堂。 “老爷,你要查的事,有结果了。” 听到仆从的话,众人精神顿时一振。 “这么快?”房遗直惊喜。 卢成笑着说道:“陆校尉的事,当然耽误不得。” 说着,他直接看向陆鹤鸣,道:“交给陆校尉。” 陆鹤鸣明白这是卢成在向自己示好,他起身向卢成感谢:“多谢卢刺史,他日若卢刺史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来找我,只要是我能做的,定如今日卢刺史帮我一样,全力以赴。” 卢成等的就是这句话,有陆鹤鸣这句话,他今天的忙就没白帮。 不过他还是笑道:“都说了是一家人,小忙而已,不必说这些……陆校尉快看看吧,看看这上面的内容,是否与你的推断一致,我心里痒得厉害,可还等着你的推断呢。” 听到卢成的话,陆鹤鸣也不再耽搁,直接接过了仆从递来的纸张。 他将纸张展开,目光迅速看去…… 片刻后,陆鹤鸣合上了纸张。 “如何?” 程咬金最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忍不住开口询问。 房遗直和卢成也都紧盯着陆鹤鸣。 然后,他们就见陆鹤鸣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点着头,道:“如我所料!” 一听陆鹤鸣的话,房遗直和程咬金顿时有了喜色。 特别是房遗直,他还记得在王家村时,陆鹤鸣对他说过的话。 陆鹤鸣说,如果他没有判断错,马上就能揪出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了! 所以,这是否意味着,他们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快说说!”程咬金直接开口。 卢成等人也都好奇的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迎着众人的视线,深吸一口气,不再耽搁,道:“早上时,我与房郎中勘察王家庄,在一间没有被烧毁的书房内,发现了这些纸张。”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沓纸张。 “这些纸张,乃是居住在那个房子里的王陆,为了读书,而抄写的书籍,和制定的读书计划。” 他抽出了一些纸张,让仆人交给了卢成和程咬金。 卢成看了一眼,点头道:“寒门想出贵子,不容易,书买不起,只能用手抄,请不起先生,去不起私塾,就只能自己埋头苦读,不够自律自省,也不行……这个王陆,倒是足够用功认真,已经有些本事,倘若没有此间意外,他日未必不能成器。” 他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 程咬金目光冰冷:“必须要让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 陆鹤鸣点了点头,他没有被情绪左右自己,继续以冷静的语气说道:“王陆很努力,很自律,他制定的计划,每一天都会严格去执行。” “并且在每一天结束时,都会在读书计划的后面,写下完成与否,以及简单总结的字样,用以督促和激励自己。” “而他最后在读书计划后面留下‘当日总结’的日期,是元月十七。” 说着,陆鹤鸣举起了手中的纸张。 房遗直点头道:“我也记得这个,当时我还专门看了一眼。” 陆鹤鸣微微颔首,继续道:“诸位可还记得,王振他们说,他们是什么时候遭遇的屠戮吗?” “当然!” 房遗直当即道:“元月十八的凌晨,具体时间因他们没有计时工具,王家村远离云州城,也没有打更人,所以他们并不确定,但凌晨到天亮的这段时间,他们是能确定的。” 陆鹤鸣说道:“卷宗里详细记载了他们的这段话,而从我们得到的王陆的读书计划,也正好能验证这一点。” “王陆最后的读书计划总结,停在了元月十七,他来不及写元月十八的内容,代表那一天,他发生了意外。” 众人都点着头,认同陆鹤鸣这有理有据的话。 然后……他们就听陆鹤鸣话音突然一转,道:“可如果,我告诉你们,这一切都是假象呢?这一切都是犯下这天怒人怨罪行之人用来蒙骗我们的把戏呢!?结果,又如何?” “什么!?” “假象?” “蒙骗我们的把戏?” 房遗直等人不由一愣。 着实是陆鹤鸣的转折,太过突然,没有给他们一点心理准备。 陆鹤鸣看向房遗直,道:“房郎中还记得王陆的习惯吗?他在读过的文章里,会留下自己的批注,用以记录自己读书的心得。” “当然!” 房遗直点着头:“当时我还点评过,他的批注虽然不是那般深刻,却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对出身寒门的他来说,算是不错了。” 陆鹤鸣道:“无论王陆的心得是否深刻,他都会通过这样的方法,加深读书的印象,这是他固有的习惯,我们从他以往看过的书里,都能看到这些。” “可是……” 他忽然举起一张纸,面向众人,道:“却有这么一篇文章,他在读书计划后面,标注的是完成,且写下了总结……但在文章内,却没有任何一个字的批注!” “你们觉得……” 陆鹤鸣声音忽然低沉了起来:“这是为何?” 没有批注? 房遗直一怔,连忙凑上前,去看陆鹤鸣手中举起的纸张。 只见纸张上的文章,乃是《礼记》的第一篇《曲礼》,纸张上只有工整干净的《曲礼》内容,确实没有一个字的批注。 而这篇《曲礼》…… 他连忙低下头,去看桌子上的读书计划。 果然,他没有记错! 是元月十七,也就是王陆生前,最后一天完成的读书计划里,要读的书! 在读书计划的后面,王陆清晰的写着“完成”二字,还写了一段“阅之感触深刻,当仔细研读”的总结。 可是,文章上,却没有任何阅读后留下的批注。 为何会这样? 难道王陆觉得这篇文章没什么好写的?没什么心得感受? 可明明在最后的总结里,王陆写下了“阅之感触深刻,当仔细研读”的话啊! 这怎么可能没有心得感受! 不对! 一定有问题! 忽然,房遗直想起了陆鹤鸣说过的话。 陆鹤鸣说,幕后之人借王振三人之口,玩了一出偷天换日的把戏! 陆鹤鸣又说,那是假象…… 偷天换日,假象……该不会…… 房遗直脸色陡然一变,忍不住道:“难道,难道这个读书计划的总结是假的!难道王振三人骗了我们!难道……王家村真正被屠戮的时间,根本就不是元月十八!而是,元月十七!?” “什么!?”程咬金大嗓门响起:“王家村被屠戮的时间,不是元月十八!?” 卢成也被这句话给惊了一下。 着实是王家村被屠的时间,早就在他们心底扎根,他们根本就没想过时间还会有问题。 陆鹤鸣道:“读书计划的字迹我比对过,是王陆的字迹,且找不到相同的其他字,应也不是拓印的,所以读书计划的总结,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房遗直皱眉:“可他分明就没有读过《曲礼》啊!” 陆鹤鸣点着头,他看着读书计划后面,那短短的十一字总结,看着这清晰的字迹,大脑似乎浮现出了当晚王陆书写这些字时的样子。 他沉默了片刻,才深吸一口气,道:“所以,这根本就不是总结啊!” “不是总结?那是?”房遗直一怔。 就听陆鹤鸣沉声道:“是他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用自己的头脑,为我们留下的提示,他在告诉我们……别信!一切都是假的!” “什么!?提示?” 不仅房遗直皱起了眉头,程咬金和卢成也都神色不解。 陆鹤鸣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看向众人,道:“大家可以看看他其他的计划总结,多数都是对自己完成了计划的激励,以及没有完成计划的懊恼和反省。” “可这最后的总结,明明没有读书,却反而留下了‘阅之感触深刻,当仔细研读’这样的话,这反常的举动,分明是在提醒我们,要注意他这与往常总结不同的文章,看看究竟是什么文章,让他得出的总结会有如此区别。” “而当我们好奇的寻找那篇文章后,就会知道,他根本没有读它,就会知道……他的总结,是假的!” “那根本就不是他想要写的总结,而是……” 陆鹤鸣声音一顿,众人只觉得呼吸都在这一刻跟着停滞一般,内心不受控制的紧张起来。 然后,他们就听陆鹤鸣沉声道:“有人强迫他,让他必须写下总结!目的,毫无疑问,是想让后来人去调查时,看到这篇读书计划的总结,从而认为王陆死于元月十八!” “而这也是为何,其他房间烧的都塌了,可这满是纸张易燃的书房,却完好无损,甚至那书架都没有被火焰波及分毫。” “他在故意留下那间书房!” “这一切,都是为了掩盖他犯下真正恶行的时间!” “可是这阴险冷血的贼人千算万算,却没有想到……” 陆鹤鸣手指按住桌子上的读书计划,再度深吸一口气,道:“在他眼里下一刻就会被他捏死的蝼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却利用了他的诡计,揭露了他的阴谋!” “最终……被我发现!” 第三十四章 幕后黑手,浮出水面!(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宽敞的刺史府大堂,随着陆鹤鸣声音的落下,静悄悄的。 众人的脑海里,不断地重复的响起着陆鹤鸣刚刚的话。 只是听陆鹤鸣叙述,他们就好像看到了两道身影。 一个是全身充满杀机,冷血无情,却又无比诡诈之人。 他正持着一柄刀,架在一个身体单薄,毫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脖子上,强迫着读书人在每日必写的读书计划上,留下总结的字样,以此来试图蒙骗后面调查的人,让其他人认为,他杀人的时间在后一天。 他看着读书人颤抖的写下总结,脸上露出了不屑与漠然,仿佛自己强迫的不是人,而是一个蝼蚁,他随手就能捏死的蝼蚁。 任凭这个蝼蚁有万般不愿,也必须得乖乖听他的吩咐。 他在主宰一切。 可是,他并不知道,他认为自己正在主宰着蝼蚁生死的时候,他所瞧不起的蝼蚁,正用自己的智慧,反利用他的胁迫,给后来人留下了最重要的提示! 弱者,也有弱者的智慧。 蝼蚁,一样会去抗争。 而现在,王陆苦心留下的提示,终于被人发现了。 这个人不是去过现场调查的云州刺史卢成,更不是走马观花自负无比的韩猛,而是从始至终都与王家村毫无关系,却差点因此而死的陆鹤鸣。 这一刻,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因果”二字。 只觉得,这似乎是冥冥中的注定。 如果犯下这一切恶行的凶手没有威胁王陆,没有想伪造作案时间,那王陆就没机会留下这些提示。 如果凶手没有诬陷陆鹤鸣,陆鹤鸣也不可能来到这里,亲自查案,继而看到王陆留下的提示。 可以说,王陆与陆鹤鸣,会有此时隔着时空的配合,都源自凶手的狡诈冷血。 这若不是因果,又有什么能称为因果? 卢成深吸一口气,不由道:“当真没想到,在小小的王家村,一个出身如此贫寒的读书人,竟是能在那般危急关头,有着这样的冷静与智慧!” “可惜!当真是太可惜了!” 卢成摇着头:“他能有这般冷静智慧,若是没有发生这次的意外,他日必有所成!” 程咬金和房遗直也都忍不住的点着头认同。 决定下限的是努力,努力可以确保一个人超越其他懒惰之人。 可决定上限的,是性格。 沉稳冷静与睿智的人,在同样的起点上,一定会比同样条件的其他人,走的更远。 王陆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野之人,能有这样的自律,面对生死能有这样的冷静智慧,未来前途是能看得见的……但,因凶手的冷血,他的生命永远停止在了元月十七。 再也没有未来。 陆鹤鸣举起桌子上的茶碗,一口将已经冷的茶水灌入嘴里。 心中的闷气,仿佛这才被压了下去。 他继续开口,道:“不过我的这些推断,完全都是主观猜想。” “万一王陆那一天就是懒了,不想留下批注,也是有这种可能的。” “而且,既然贼人都想到让王陆留下计划总结了,那他为何会忽视王陆的批注习惯?是他不知道王陆还有批注的习惯吗?还是他的时间不多,没那么多时间耽搁,让王陆再写下批注?” “亦或者,干脆就是我主观臆断,想的太多了,其实这与贼人根本就没有关系?” 众人听着陆鹤鸣的话,连忙压下纷乱的心绪,看向陆鹤鸣。 就听陆鹤鸣道:“这里面,还是有很多种可能的……正因此,刚刚卢刺史询问我时,我才没有将心中的猜想说出来,因为我没有十分的把握。” “但现在……” 陆鹤鸣看着众人,缓缓道:“我有了!” 房遗直闻言,心中不由一动,他视线下意识看向仆从刚刚送来的情报,道:“是陆校尉请卢刺史帮忙调查的事?” 陆鹤鸣点着头。 他看向众人,道:“不知诸位,是否知道卖炭翁?” “卖炭翁?” 众人一怔,不知道陆鹤鸣怎么忽然提起了别的事。 卢成想了想,道:“冬春时卖炭的?” 陆鹤鸣点着头:“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听着陆鹤鸣吟诵的诗句,程咬金没有什么反应,可卢成与房遗直,却突然双眼一亮,脸上不由露出意外之色。 “这诗句,是陆校尉创作的?” 卢成看着陆鹤鸣,难掩惊色:“陆校尉还有这般文采?” 本以为陆鹤鸣的本事,主要集中在行伍与查案上,谁知陆鹤鸣随口就能吟诵出这般让他充满画面感,且内心不由感到些许沉重的诗句。 这诗句卢成从未听过,且只是简单几句,就让他内心情绪涌动,足以看出,绝非凡品!倘若这诗句早已有之,必然早就传开了,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没听过。 所以……这诗句,绝对是陆鹤鸣所做! 他不由直起脊背,完全正襟危坐起来,看向陆鹤鸣的神色,越发带着重视与惊奇,他对陆鹤鸣真的太好奇了。 眼前这个神奇的武夫,究竟还有什么本事,是他不知道的? 别说卢成了,便是一直跟着陆鹤鸣的房遗直,都不知道陆鹤鸣还有这般才华。 也就真正粗鄙,没有学识的武夫程咬金,一脸淡定从容,觉得卢成和房遗直的反应莫名其妙。 陆鹤鸣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背起课文里学到的诗句,就让卢成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没有解释,也没有因此自得,毕竟念诗不过是为了讲述案子更直观,而不是他想走什么读书人的路。 “诗句不重要,卖炭翁的身份很重要。” “卖炭翁的身份?”众人蹙起眉头。 陆鹤鸣说道:“贫苦人家,在冬天不能耕种时,想要赚些钱财养家糊口,自己砍柴烧炭然后卖炭,是一种常见的营生。” “卖炭……炭!?” 房遗直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陆鹤鸣在王家村做的事。 “难道!?” 他看向陆鹤鸣,道:“你捡起的炭?那户人家,难道就是卖炭翁?” “什么?捡起的炭?” 程咬金和卢成满脸疑惑。 然后他们就见陆鹤鸣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布包,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块黑漆漆的炭。 陆鹤鸣道:“在王陆家的隔壁,我们在墙角下,发现了堆叠十分整齐的炭,炭的数量很多,根本不是一个春冬就能烧完的。” “但在其他人家的院子里,我们却几乎没有发现炭的痕迹,这说明王家村村民都较为贫穷,舍不得或者压根买不起炭来烧,所以,王陆家隔壁有这么多炭,不出意外,应就是在春冬以卖炭为生计。” “而这样的生计,天越寒,生意越好,一旦天暖了,也就没有生意了,故此卖炭者,根本不敢休息,要抓住每一个天寒地冻的日子。” “同时,村里人,就如王家村村民一样,多数都贫穷,根本不会买炭来御寒,只有城池里的人家,更为富裕些,才会买炭。” “故此,他们卖炭,一般也只会来距离最近的城池,也就是云州城来卖。” “而云州城内,对于买卖交易有着严格规定,这种每日流动的商贩,只能在固定的集市,在规定的时间内摆摊售卖。” “所以……” 陆鹤鸣看向众人,视线从他们微蹙眉头,认真倾听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到了卢成身上。 缓缓道:“只需要向集市的其他商贩打听,是否有这个王家村的卖炭人,如果有,这个王家村的卖炭人,又是从哪一天开始,再也没有出现在集市上,那么我们就能间接的知道,王家村究竟是在哪一天发生的意外!” “然后,将卖炭者的时间,与王陆的时间一对照……” 他深吸一口气,给众人些许消化的时间,才继续道:“如果时间一致,那就说明我对王陆的推断,没有错!” 听到这里,众人才终于明白,为何陆鹤鸣之前让卢成帮忙的第二件事,是派人去集市打听。 原来,陆鹤鸣的目的,是在这里! 陆鹤鸣接到消息后,说结果如他所料,这是不是意味着…… 武夫出身的程咬金性子最急,听到这关键的地方,根本受不了陆鹤鸣的停顿,急忙问道:“结果是不是一致?” 卢成和房遗直虽表现的冷静,可那紧盯陆鹤鸣的双眼,也出卖了他们急切的心情。 陆鹤鸣没有卖关子,道:“经常去摆摊的商贩,彼此之间会比较熟悉,所以卢刺史让人去集市一问,就能知晓卖炭者的情况。” “正如我所料,市集上确实有一个卖炭者,来自王家村,名字也正好就是那户人家的主人王秦,而王秦也确实忽然有一天就不来了。” “恰巧,王秦突然消失的那一天,正是这个认识王秦的商贩娘亲的寿辰,故此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 众人下意识身体前倾,就听陆鹤鸣道:“他娘亲的寿辰,是在元月十七,恰巧从那一天开始,他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来自王家村的卖炭人。” “元月十七!又是元月十七!” 程咬金直接一拍桌子,道:“王陆的读书总结,元月十七也是伪造的,很明显了!” 他看向陆鹤鸣:“王家村真正被屠戮的时间,绝对就是元月十七!” “元月十六的晚上也有可能。” 陆鹤鸣纠正道:“我们现在能确定的,是王陆在元月十六读书结束之后,是卖炭翁卖了炭回家之后,到元月十八之前的这段时间,但具体是元月十六的晚上,还是元月十七,就不能确定了。” 说着,他看向卢成,道:“卢刺史也调查过王家村之事,就没有从其他人口中,得到过一星半点的线索吗?” 众人一听,都忙看向卢成。 却见卢成眉头紧锁,充满着读书人气质的他,摇着头:“不瞒陆校尉,当时的情况较为复杂。” “一者,王家村地处偏远,人数也不多,天寒地动的,几乎没人会闲着无事去王家村。” “二者,当时大唐与突厥之战已经爆发,百姓人人自危,除了如这个卖炭者为了生计,不得不来回奔波外,其他人都不怎么出家门。” “所以,这两个原因,就导致王家村几乎是与外界隔绝的,即便王家村整个村子都没了,可没人前去王家村,发现不了,我们也不会知道。” “正因此,我们对王家村知晓的所有事,都源于王振三人的讲述。” 他看向陆鹤鸣,道:“原本王振三人是王家村覆灭之事的亲历者,死去的又有他们至亲,他们的表现又是那般的哀痛欲绝,所以我们对他们的话,没有任何怀疑……可谁成想,他们的嘴里,竟是没有一句实话,连王家村覆灭的时间,竟都是假的!” 说到这里,卢成原本温和的脸庞,不由浮现出明显的怒意。 很明显,这个云州的实际掌控者,竟被三个普通百姓给骗的团团转,让他十分羞恼。 程咬金也道:“我们驻军主要的防控区域,靠近恶阳岭,王家村正好在我们的防控区域后面,我们又要求将士,不得靠近村庄,袭扰百姓,所以王家村的出事,我们也完全不知。” 陆鹤鸣点着头:“如此看来,这个屠戮了王家村的幕后之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即便他屠戮了村子,也无人能够知晓,这样的话,随便他怎么改时间都可以。” “而只要他把时间一改,在我们认为王家村覆灭的那一天,他故意一直与其他人在一起,这样……他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有了。” “所以,无论我们怎么按照元月十八去调查,也不可能找出他来!” 听着陆鹤鸣的话,众人都不由重重点头。 同时心中,忍不住的感慨。 这个幕后之人,当真是够狡猾的! 谁能想到,他会用这种看起来简单,但偏又近乎无懈可击的办法来偷天换日! 房遗直不由回想起在王家村时,陆鹤鸣向他说,这个幕后之人心思谨慎诡诈,不输钱岩。 现在,他终于明白陆鹤鸣为何这样说了。 而就是这样一个不输钱岩的狡诈之人,却还是在短短时间内,被陆鹤鸣接连找到能够证实事发时间的证据,轻松识破对方的阴谋诡计…… 陆鹤鸣展现的本事,再次让房遗直心中赞叹。 饶是见多识广,出身大族的卢成,看向陆鹤鸣的神情,也充满着惊艳。 “此子只要不中道夭折,他日必成大器!”卢成深深看着他。 “那么,知道了王家村真正覆灭的时间,再寻找那个真正犯下屠村,犯下杀良冒功之罪的残忍冷血之人,也就容易了。” 陆鹤鸣的声音,再次响起。 众人连忙看向他。 就见陆鹤鸣转过头,看向程咬金,道:“只需要查一下,有哪些人,在元月十六的晚上或者元月十七,以耳朵为依据,立下了军功……那么,贼人,必在其中!” 第三十五章 该是让一切真相大白了!(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听到陆鹤鸣的话,房遗直和卢成的视线,瞬间落在了程咬金身上。 平常沉稳冷静的房遗直,此时都不由催促道:“宿国公!” “别急,我找找!” 程咬金蹭的起身,连忙在身上翻找。 大唐与突厥之战时,云州这一片区域,就是由程咬金坐镇。 所以,程咬金下面的将士,若立下军功,也是由程咬金命人记录,最后交给他。 也就是说,程咬金拥有最完整、最全面的功劳簿! 虽然兵部统计功劳,需要收走功劳簿,但程咬金这些武将,也都会再抄一份,一方面避免兵部统计时出现问题,甩锅给他们,一方面也作为手下将士能力的参考,他日若有需要,调兵遣将,这就是选人的依据。 故此,陆鹤鸣所说的名单,程咬金就能完整提供。 “找到了!” 在众人催促目光的注视下,程咬金摘下铠甲,终于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被他小心保管的书簿。 看着手中的书簿,程咬金道:“幸亏出发前,俺想着来云州调查,可能会用到它,专门把它给带来了!否则,我们就得让人回长安去取了,这一去一回,可就久了!” 陆鹤鸣笑着说道:“还是宿国公高瞻远瞩,否则我洗刷冤屈,就不知道要耽误多久了。” 被陆鹤鸣这样夸赞,程咬金完全没有谦虚的想法。 他直接哈哈一笑:“和你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的,但俺也算没白来,也算贡献了点价值。”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了功劳簿,按照陆鹤鸣给出的时间,迅速在功劳簿里翻找。 “怎么样?”房遗直忍不住开口询问。 “别着急,人太多了,我得仔细找找。”程咬金头也不抬的说道。 房遗直等的着实焦急,想了想,他干脆双手抓着桌边,身体竭力前倾,想直接去看程咬金桌子上的功劳簿,但两人之间有着一些距离,饶是他再如何前倾,也看不清楚功劳簿上的字。 这让他大有一种冲动,想直接走过去查看,可一想到那样做,会显得他有些信不过程咬金,便只好按捺住心中的焦急,在心里疯狂催促。 “找到了!” 这时,程咬金翻动书簿的手突然一顿,直接抬起头看向陆鹤鸣,道:“快来看!” 听到程咬金的话,不仅陆鹤鸣起身了,房遗直和卢成,也都先后起身,迅速来到程咬金身旁。 低头看去,他们就见程咬金翻到的这页纸张上,清晰的写着元月十六的字样,同时在下面,写着具体的时辰地点,以及人名和杀敌数量。 “从这里开始……” 程咬金手指指着其中一行,道:“就是元月十六的晚上,太阳落山后,立下的功劳。” “还有这里……” 程咬金翻了一页,道:“从这一页开始向后三页,都是元月十七,将士们立下功劳的情况。” 房遗直粗略数了一下,眉头蹙起,道:“人数有些多啊,至少百余人了。” “这算什么多?” 程咬金听到房遗直的话,却是道:“和直面敌人的主力大军相比,连零头都比不过。” 程咬金他们需要应对的,只是逃窜至此,或者绕过主力大军想要突进大唐境内的敌人,敌人数量有限,手下人想多立功都难。 若是主力大军,如果是战斗当天,那一天的军功累积,可能一本功劳簿都记不下。 百余人,已经算是极少的了。 可就是程咬金这看起来极少的立功之人,放在这个案子的嫌疑人里,也已经算是恐怖的多了。 房遗直和卢成都查过案,他们太清楚,若是对这百余人挨个调查,需要耗费多少的时间与精力。 更别说,这些人此刻都不在眼前,早已因功劳分配到大唐各地了,想调查都是难事。 “陆校尉,嫌疑人太多了,这要怎么办?”房遗直不由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摸了摸下巴,道:“别急,先排除一些人。” 说着,他直接看向程咬金,道:“程将军,将已经阵亡的将士,排除掉!” 既然王振三人是在战争结束后,去诬陷的自己,那就说明藏在他们身后的贼人,一定还活着。 程咬金当即道:“名字下面画线的,就是在后来的战斗中阵亡之人。” 房遗直一听,迅速数了起来,片刻后,忍不住道:“五十四人,正好一半,阵亡人数竟是这么多!”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与我在元月十八当晚一同作战的十位袍泽,现在只剩下我一人独活,这些人还能剩下一半,已经算是难得了。” 房遗直一直生活在安定祥和的长安城内,未曾亲临战场,此刻听到陆鹤鸣的话,再去看功劳簿上那一个个画线的名字,嘴紧紧地抿了起来。 他对大唐之胜利,有了从未有过的深刻感触。 程咬金早已习惯了这些,他没有房遗直那突然的心理冲击,看着剩下的名字,道:“还有五十四人。” 陆鹤鸣点了点头,道:“接下来筛选只提供耳朵作为战功依据,没有找到尸首的人。” 听到陆鹤鸣的话,房遗直迅速低下头,认真去看功劳簿上的每一个字。 程咬金的功劳簿虽然记载的很是简洁,但该有的内容都有,是否找到对应的尸首,是确定功劳最重要的依据。 如陆鹤鸣那种,因时间久远而没法确认的,属于少数。 按理说,只要一字不差的筛选,很容易找到符合陆鹤鸣条件的人。 可是,房遗直仔细的看了一遍后,却是眉头紧锁,脸色忽然沉重起来,摇着头:“没有。” “什么!?” “没有!?” 程咬金大嗓门当即响起:“怎么会没有?” “这些混蛋,杀良冒功,一定不敢真的提供尸首,就算后面去找,也不可能找到对应的尸首,怎么会没有?” 卢成也是露出不解之色。 房遗直摇着头:“我也觉得不应该,但就是没有。” “怎么会这样!?” 程咬金不由看向陆鹤鸣:“陆校尉,这是怎么回事?” 卢成与房遗直闻言,也忙看向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眼眸眯起,漆黑的眸子里,不断闪烁着思索之色。 “我看看!” 陆鹤鸣拿起功劳簿,仔细查看起来。 卢成和程咬金也都站在身后,跟着一起查看。 而这一次的查看,让卢成与程咬金内心越发沉重,他们也仔细看了一遍,结果与房遗直一样。 确实是没有! 每个立功之人,都能找到尸首。 即便是有些人当时因为作战情况紧急,只能先行割下耳朵作为依据,可在后面,也都能找到那些突厥人的尸首。 全都没有问题! “怎么会这样?”程咬金完全想不明白:“难道我们判断错了?” 卢成沉声道:“如果真的判断错了,那就麻烦了,我们的所有线索,都指向这里,若是错了,那我们可能连哪里错了都不知道,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房遗直只觉得有些憋闷,他两度参与此案的调查,很清楚陆鹤鸣能查到这一步,究竟有多艰难,结果现在,告诉他错了,一切要从头开始,他都无法接受,陆鹤鸣能受得了吗? 他不由担忧的看向陆鹤鸣。 然后,他突然一愣。 只见陆鹤鸣指尖正摩挲着功劳簿薄薄的纸张,脸上的神色,却是没有如他们一样的沉重,反而是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特殊表情。 “陆校尉?”他忍不住开口。 听到房遗直的声音,陆鹤鸣呵笑了一声:“还真是难缠啊!这是连我们可能会调查功劳簿的事,都事先料想到了。” 房遗直闻言,连忙道:“陆校尉,难道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真的!?”程咬金一喜。 “确实有些猜测。” 陆鹤鸣没有隐瞒,道:“不过,是否真的如此,还需要验证,这需要一些时间。” “我们先暂时放弃耳朵筛选的条件,换成其他条件。” 房遗直一听,心里顿时猫挠一般,想要追问陆鹤鸣究竟有什么猜测,可他知道陆鹤鸣的习惯,若不是有十成把握,陆鹤鸣不会说出来,以免干扰他们的判断。 他只得按下心中的好奇,等待陆鹤鸣验证之后的结果。 房遗直深吸一口气,重新冷静下来,道:“换成什么条件?” 陆鹤鸣心中已有想法,直接道:“以‘什’为单位,计算这个什内所有人的杀敌数量之和,最少是二十七人的什!” “什?” 房遗直皱眉想了想,旋即眼眸一亮,迅速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你们当时都是以什为单位,各自执行的巡守任务,所以贼人屠村,绝不可能脱离队伍自己去做,他们应是整个队伍去干的?” 唐初军制,每营下辖五队,每队下有三伙,每伙领五位什长,一个什长各统率十名兵士。 ‘什’就是陆鹤鸣作战时,最小的团体单位。 陆鹤鸣之前所说的十个袍泽,就是同什之人。 陆鹤鸣点着头:“不仅是没法脱离队伍,王家村二十多口人,只靠一两个人,也难以做到不给王家村众人逃脱反抗的机会,就将其全部屠戮,所以,至少是一个什的人才行。” “而杀良冒功,是要掉脑袋的,万一泄露,必死无疑……所以为了确保足够隐秘安全,人越少越好,因此一个什是最适合的,若是两个什,彼此之间没有那么亲密,彼此的信任度不够,反而容易暴露。” 程咬金也想明白了,连连点头:“没错!” 陆鹤鸣笑了笑,继续道:“既然是一个队伍一同的行动,那么统率之人,就必须得分给其他人一些利益才行,所以王家村的人头数,定不是一人独吞,应是什长占大头,其他人也都各自分一颗或者两颗人头。” “但这不代表他们当日,只杀了这些人,毕竟他们还要回去继续假模假样的执行巡守任务,万一遇到了突厥人,交战后,还会有新增的人头。” “所以,二十七是最小的数量!他们什的所有人最终人头之和,至少是二十七!” 陆鹤鸣的解释十分清晰,使得大老粗程咬金都听得十分明白。 “还愣着干什么,快找啊!”程咬金向房遗直催促道。 房遗直忙看向卢成,道:“卢刺史,能借用文房四宝吗?” 卢成知道房遗直要干什么,当即吩咐人将笔墨纸砚送来。 没多久,房遗直便铺好纸张,拿起毛笔,以什为单位,将这些立下功劳的人,一组组分开。 然后又开始计算这个什内的每个人的功劳数量。 过了大约两刻钟,房遗直放下了毛笔。 “如何?”程咬金连忙询问。 房遗直深吸一口气,从桌子上拿起两张纸,道:“按照陆校尉的条件,最终筛选出了两个什的人!” “这两个什的人,在元月十七当日杀敌数量之和,很巧,都是二十七。” “都是二十七?”程咬金忍不住道:“这怎么都和二十七干上了?” 陆鹤鸣也觉得是真巧。 “我瞧瞧。” 他接过房遗直递来的纸张,目光向上看去。 就见这两队人,一个是在元月十七的下午申时左右,遭遇的溃逃敌人,因敌人慌不择路,士气全无,所以在牺牲三人的情况下,就全歼了这二十七个敌人。 他们还有其他任务,无法砍掉脑袋带走,所以就砍下了耳朵,当成依据,后来没多久就遇到了全军出发的事,直到战争结束后,才带人前去验证,最终找到了那些尸首。 另一个则是在晚上亥时左右,在山顶巡逻时,察觉到悬崖处有声音,最终发现突厥人竟趁着黑夜攀爬悬崖,要从山顶潜入大唐境内,他们当即出手,因发现及时,提前躲在山顶,以逸待劳,等突厥人艰难爬上来后,就出手了结对方。 一开始较为顺利,可后来还是出现了意外,几个突厥人一起爬了上来,他们没法同时了结对方,使得对方杀了上来,并且发出了预警。 最终,他们牺牲了一个人,斩杀了所有爬到山顶的人,因为山崖下黑乎乎的,不确定还有多少突厥人,就一边派人求援,一边将斩杀的突厥人尸首割下耳朵后,直接向悬崖下扔去,同时发出吼声,以此恐吓突厥人,让他们以为上面战况惨烈,唐军已至。 突厥这些夜袭之人,最终被成功吓退,但因悬崖太高,且很快大军就向前线开拨,所以也是到战争结束后,才得以去崖底查看,继而验证他们的功劳。 两支队伍,最终都找到了敌人的尸首,且每个人都有至少一颗人头的功劳。 不过后来,这两支队伍的军士在战场上,都又有了新的牺牲。 到最后,第一支队伍还剩下四个人存活,第二支队伍,只剩下了两人。 看着纸张上的内容,程咬金不禁皱起眉头:“能是哪一个呢?” 这两支队伍,情况太类似了,根本没法一眼看出谁有问题。 卢成也面露沉思,可他思索再三,也没有捋出个头绪,不由看向陆鹤鸣,想知道这个频频给他惊喜和意外的神奇武夫,是否能有辨别之法。 然后,他就见原本眉头微蹙的陆鹤鸣,在面露沉思片刻后,眉宇忽然舒展了开来。 “这是?” 卢成不由心中一动,道:“陆校尉难道有了想法?” “想法?”程咬金和房遗直闻言,连忙看去。 就见陆鹤鸣轻轻将手中纸张放下,看向程咬金,道:“在来云州的路上,若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好像看到宿国公还带来了一本其他的书簿,似乎是……封赏簿?” “封赏簿?”众人都看向程咬金。 “我藏的那么好,都被你发现了?” 程咬金有些意外,见众人皆看向自己,道:“没啥好隐瞒的,没错,我确实不仅有功劳簿,还有封赏簿。” “在朝廷为官,自然是朋友多些没坏处,所以我随身带着封赏簿,想着有机会,遇到过去手下立功封赏的人,就和他们亲近亲近。” 程咬金可以说是武将里的人际关系达人,比其他武将人脉广多了。 一边说着,他便一边从怀里,掏出了比功劳簿保护的还要好的书簿。 陆鹤鸣接过书簿,迅速翻找这六人的名字。 程咬金见状,道:“你是想把他们都叫过来,一一进行问询?” 陆鹤鸣看着封赏簿上的内容,摇了摇头:“这六人分处大江南北,有人在长安,有人在江南,想把他们叫来,没有十天半月,根本不够。” “那也没办法。” 程咬金道:“毕竟我们事先并不知道王家村真正灭村的时间,否则提前就能安排人去叫他们了,现在让人出发,只能等了。” 陆鹤鸣闻言,却是抬起手指,指着书中一页,道:“不用那么麻烦,只叫他们二人便可。” “谁?” 程咬金连忙凑了过去,就见陆鹤鸣指着的,乃是两支队伍里的各一人。 “周常,韩寺?” 周常是第一支队伍里,存活四人中的一个。 韩寺是第二个队伍里,仅剩的两人之一。 陆鹤鸣道:“周常在隔壁州朔州任司兵参军,韩寺在云州下面的县里任县尉……只叫他们两人,不到一天就足以。” 程咬金仔细看了一眼两人的封赏,意外道:“还真是!这下倒是省力气了。” “不过……” 他看向陆鹤鸣,道:“就叫他们两人,能行吗?” “既是参与者,知晓内幕,一个与全员便没什么区别。” “更别说……” 陆鹤鸣眯起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看穿一切的精芒,缓缓道:“是谁所为,我心里已有猜测,叫他们过来,只是为了做最后的确认。” “什么!?” 听到陆鹤鸣的话,在场三人都猛的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校尉,你的意思难道是说!?”房遗直瞪大眼睛看着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微微颔首:“该是让一切真相大白了。” 第三十六章 陆鹤鸣三问!贼人身份揭晓!(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有了陆鹤鸣这句话,程咬金顿时有如打了鸡血一般。 着急忙慌就让人骑快马出发了。 他看向陆鹤鸣,道:“韩寺还好说,就在云州下面的县里,几个时辰就能叫来,但周常在朔州,一去一回,得明早才能到了。” 陆鹤鸣点着头:“无妨,再急也不差这一晚。” 可我急啊! 程咬金抓耳挠腮。 想着要不干脆让陆鹤鸣偷偷告诉自己得了。 但一想到陆鹤鸣没有十成把握,不会轻易透露,又只得按下心来,等待韩寺与周常的到来。 房遗直这时道:“那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待着他们到来,不用做其他事?” “不!” 陆鹤鸣摇了摇头,他拿起桌子上刚刚送来的情报,道:“有些事,我得亲自去确认一下,房郎中若是有空,随我走一趟吧。” “去哪?”房遗直二话不说,直接起身。 陆鹤鸣看着手上的情报,缓缓道:“牙行、赌坊以及青楼。” ………… 翌日。 清晨。 陆鹤鸣神清气爽,走出了房门。 昨日依次走完了牙行、赌坊和青楼后,天色就已经不早了,卢成极力挽留他们住在云州,程咬金和陆鹤鸣在舒服的刺史府客房和四处漏风的木屋之间,犹豫了不到一息,就当即感谢卢成的热情招待。 终于是睡了一个好觉。 伸了个懒腰,陆鹤便看到房遗直正拿着书,在不远处的花园里诵读。 声音抑扬顿挫,听之竟十分悦耳。 陆鹤鸣这个一看古文就瞌睡的人,都听得连连点头,仿佛从房遗直的声音里,感受到了孟子当时作此文章的心境。 这让他不由感慨:“真不愧是李世民都称赞的年轻一代的翘楚,精气神就是不凡。” 似是听到了动静,房遗直正好转身。 看到陆鹤鸣站在阳光下的魁梧身影后,直接收起了书卷,快步走了过来。 陆鹤鸣笑呵呵道:“没打扰房郎中读书吧?” 房遗直摇着头:“我习惯每日清晨伴着朝阳诵读圣人之作,没有打扰到陆校尉休息就好。” 陆鹤鸣哈哈一笑:“我只要睡着,就和死猪一样,想打扰我可难了。”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幽默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越是与陆鹤鸣接触,他就越能感受到陆鹤鸣身上的闪光之处,越是欣赏和喜欢。 “周常他们到了吗?”陆鹤鸣伸展身体,问道。 房遗直道:“韩寺昨晚就到了,周常还没有,但算算时间,估摸着也快了。” “不急,先吃饭。” 陆鹤鸣见刺史府的下人过来喊他们,便与房遗直慢悠悠向饭厅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道:“王振三人开口了吗?” 昨夜决定在刺史府留宿后,他就让程咬金,将王振三人也接来。 今天的好戏,王振三人也要起一些作用。 房遗直闻言,温和的目光有了些寒意,道:“还是没有开口,真没想到,面对陆校尉那般极具心理压力的审问之法,他们竟是能熬下一天一夜。” 陆鹤鸣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敢去长安诬告朝廷命官,还一直面不改色的人,心理素质若不强,那才奇怪。” “而且他们笃定我们没有证据,认为只要他们不开口,我们就没法对付他们,自然更难攻破他们的心防。” 房遗直担忧道:“若他们一直不开口,会不会影响你断案?” 陆鹤鸣眯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危险的神色:“我是昨天太忙了,没时间搭理他们,当我需要他们开口时,开不开口,就不是他们说的算了。” 房遗直愣了一下,他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陆鹤鸣用这种语气,说出这种听起来十分狂妄的话。 但偏这看似狂妄之语,他却又觉得,只是陆鹤鸣的实话实话。 “是不是觉得我很狂妄?”陆鹤鸣见房遗直的反应,笑着道。 房遗直连忙摇头。 陆鹤鸣笑道:“别看他们一直都没开口,可一天一夜的煎熬,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他们现在表现的冷静嚣张,心里说不得如何焦虑。” “我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我们之前的努力上,且再等等,很快他们就嚣张不起来了。” 房遗直没想到陆鹤鸣还会专门向自己解释,陆鹤鸣给他的感觉,怎么有种他爹对自己循循善诱的影子? 是错觉吗? 陆鹤鸣见房遗直那怪异的神色,不由一拍脑门。 他都忘了,自己今生的年龄,也才二十出头,比房遗直还要小,可他两世为人,实际年龄房遗直都能喊叔了,一不小心,就把房遗直当成晚辈教导了。 他尴尬一笑,直接大步走进了饭厅内。 ………… 半个时辰后。 陆鹤鸣满足的放下了碗筷。 刺史府精心准备的早饭,也就比房遗直在长安最好的酒楼里为自己定制的牢饭差一点,他可以打出九点五的高分。 来到大唐也有几天了,他吃过的最好的饭,竟是在大牢里,也不知这算不算全天下独一份的体验。 “卢刺史!” 就在陆鹤鸣感慨之际,一个衙役快步走了进来,道:“周参军到了!” 听到衙役话音的一瞬间,原本还在大快朵颐的程咬金,倏地全身一顿,继而直接咣的将碗放到桌子上,视线顿时急切的看向陆鹤鸣。 卢成与房遗直这两个读书人,则早已结束进食,正喝着茶水安静等候,此时听到衙役的话,也迅速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见众人的视线,便知他们的想法,他轻轻一笑:“让他进来吧,还有韩寺,也让他过来吧。” 听到陆鹤鸣的话,急性子的程咬金当今道:“还愣着干什么,带人啊!” 衙役哪敢耽搁,一听,就连忙向外跑去。 没多久,衙役便带着两道人影,走进了饭厅内。 这两人身材比不得陆鹤鸣魁梧,但也因常年在行伍中历练,有着健硕的身躯,小麦色的皮肤。 左边之人,身高六尺多,略矮,可手臂十分粗壮,臂膀处盘旋着明显的肌肉,他右手背上有着一处伤疤,宛若狰狞的蜈蚣在攀爬一般,此人便是昨夜抵达的县尉韩寺。 而右边之人,身高七尺,肩膀很宽,左耳整个消失不见,乃是在战场上被敌人突袭导致,这一刀只砍下了耳朵,没有将脑袋砍成两半,已然是福大命大,此人便是刚刚抵达的朔州司兵参军周常。 行伍中人,特别是经历了旷日长久的大战还能立功不死者,身上都或多或少有着伤疤,如陆鹤鸣,后背处都有一条明显的刀疤。 按原身的记忆,那一条刀疤出现于大军去往恶阳岭与主力大军汇合后,与突厥的一次正面交战中,那一战,与他一什的其他袍泽全部阵亡,他也被狠狠砍了一刀,若不是他反应及时,且本事武艺更高,再加上程咬金安排的后续兵力顶上,可能都等不到他穿越了。 周常与韩寺来到众人面前,纷纷向程咬金与卢成行礼。 程咬金看着他们,直接道:“接下来陆校尉会对你们进行问询,不得隐瞒,否则严刑伺候!” 听到程咬金的话,两人神色都迅速有了变化。 周常眉头紧锁,脸上仍旧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感,嘴紧紧地抿着,难掩暴躁羞恼。 他拱手道:“宿国公,下官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拼了这条命才活下来,才有了如今的日子,结果今日,却无缘无故被宿国公当成犯人带来,而且宿国公还让一个杀良冒功的死刑犯审问下官,敢问宿国公,我大唐就是这般对待有功之人吗?” 因程咬金不知道周常是不是就是真正的杀良冒功贼人中的一员,所以被周常这样质问,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如果周常是被冤枉的,他确实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如果周常不是冤枉的,那他若是表达了歉意,以后被长孙无忌那些家伙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比起周常的暴躁恼怒,韩寺的反应要温和一些。 他说道:“在宿国公手下多年,下官知晓宿国公的品性,宿国公绝不会无端冤枉我等!而且还有卢刺史坐镇,卢刺史为官公正,出身名门,定不会做那冤枉他人之事,虽不知为何你们会让已经定罪的陆校尉问询我等,但下官仍会听从吩咐,绝无隐瞒。” 虽然都是从行伍走出去的武夫,可两人因官职所在之地不同,因自身性格不同,面对同样的事,有着明显不同的反应。 但无一例外,都对已经通报结案,定为死刑的陆鹤鸣审问他们,有着意见。 卢成见两个嫌疑人,都对陆鹤鸣有着明显的质疑,不由看向陆鹤鸣,想知道这种情况下,这个特殊的武夫,会如何应对。 强力镇压,还是耐心解释? 然后,他就见陆鹤鸣面对两人的质疑,既没有羞恼不满,也没有紧张的连忙解释,而是仿佛没有感受到两人的质疑一般,直接开门见山,淡淡道:“我有三个问题,你们如实回答完,若能走,可不用管我们,直接转身走便是!但若有所隐瞒,或者被我点出问题,那就别走了,这辈子估计也走不了了。” 听着陆鹤鸣的这淡淡的话,周常与韩寺两人神色都不由微变。 他们终于是意识到,程咬金刚刚的话,不是在给陆鹤鸣脸上贴金,而是陆鹤鸣真的有掌控一切的权力。 便是此地真正的主人卢成,都对陆鹤鸣的话点头赞同。 为何? 为何一个已经结案,被定了死罪的死刑犯,会有这般特殊待遇? 他们并不知道陆鹤鸣身上发生的一切,只知道他们会被叫来,都是陆鹤鸣的缘故,所以现在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陆鹤鸣没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直接开口:“开始吧!第一个问题,重新描述一下你们在元月十七当日,遭遇突厥人,与突厥人战斗的情况。” “元月十七?”听到这个时间,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陆鹤鸣道:“是不知道元月十七是哪一天,还是意外我为何问询这一天?” 周常对陆鹤鸣明显感到不喜,他冷声道:“当然是不记得,都过去好几个月了,我怎么会记得哪一天是元月十七?” 韩寺虽也对陆鹤鸣不满,但态度还是好许多:“我也一样。” 陆鹤鸣明显早有预料,听到他们的话,直接从怀中取出功劳簿,打开元月十七那一页,道:“杀敌二十七人,还有袍泽身死,在战争前期,这种事并不算常见,想来你们应该能回忆起来。” 听着陆鹤鸣的话,两人仔细看了一遍功劳簿的记载,周常皱了皱眉:“原来是这一天。” 韩寺也点着头:“我也想起来了。” “那就说说吧。”陆鹤鸣双眼认真盯着两人,不放过两人任何的细微动作和微表情与微反应。 “当时我们刚交接完,巡逻走了没有十里,就遇到了这些溃逃进入云州的突厥人……” 袍泽的死,对周常来说,记忆十分深刻,所以他描述的也很是详细,差不多半刻钟,才结束。 陆鹤鸣看了一眼功劳簿上的简单记载,微微颔首,他又看向韩寺:“韩县尉呢?” 韩寺叹息一声,道:“其实当晚我们可以一个人也不死的,结果因为乌云笼罩,没有月光,天色漆黑,所以我们根本就看不到峭壁上有多少个突厥人,这些突厥人又从哪些地方往上攀爬,这才导致我们没有及时发现所有爬上来的敌人,给了他们反击的机会……” 韩寺的语气充满着怅然,他们当时真的占据极大的优势,未曾想,还是有一个袍泽因此而死。 那件事对他的影响也很大,所以他的记忆同样很深刻,也说了差不多半刻钟,才结束。 听完了两人的讲述后,程咬金与房遗直对视了一眼,旋即皆点了点头。 两人的讲述,与功劳簿上的内容完全对应的上,至少他们,没有听出谁有问题。 房遗直看向陆鹤鸣,想知道更加敏锐聪慧的陆鹤鸣,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但陆鹤鸣表情一直都没有变化,听完了他们的回答后,紧接着就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在你们立下功劳后,到我们随大军开拨之前,你们什,可曾离开过军营?” 周常道:“怎样的离开?是因为有个人私事,单独离开,还是执行任务离开?” “都可以。” 周常道:“我们第二日又执行了巡逻任务,从辰时开始,到戌时结束。” 陆鹤鸣在心中转换了下后世时间,又看向韩寺。 便听韩寺道:“当晚解决了那些要突袭的突厥人后,我们就返回了军营禀报情况,因我们之前已经连续七日执行任务,这次又有人员伤亡,所以给了我们一日的休整时间,后来大军开拨,就直接随大军离开了。” 听着周常与韩寺的话,房遗直低声向程咬金问道:“是这样吗?” 程咬金皱眉摇了摇头:“一个什的安排,岂需要俺亲自处理?” 也就是说,他并不知道两人话语的真假。 但此事只需要找到当时的其他人员,就能验证,所以他们应该不至于在这种轻易能验证的事情上说谎。 “最后一个问题。” 陆鹤鸣仍是没有丝毫停顿,听他们回答完第二个问题后,紧接着第三个问题就问了出来。 “你们与你们当时的什长,是什么关系?” “与什长的关系?” 周常皱起了眉头,道:“这是什么问题?” 陆鹤鸣平静道:“你只需要回答就可以。” 周常对陆鹤鸣的语气很是不满,但还是强忍心中不悦,道:“同乡,我们整个什的人,都来自同一个故乡。” 陆鹤鸣又看向韩寺。 韩寺道:“我们也都是来自同一个地方,不过我和什长是亲戚,他是我的堂兄,我之所以会参军,也是因为他的缘故。” “原来是这样,你和他是堂兄弟啊。” 陆鹤鸣的语气,到了此刻,终于有了变化。 只见他轻轻一笑,缓缓道:“怪不得,其他人都死了,却唯独把你留了下来,若是堂兄弟,也就能理解了。” “什么!?” 陆鹤鸣这一句话,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脾气暴躁的周常,一脸茫然:“你说什么呢!?” 陆鹤鸣瞥了一眼符合所有人刻板印象的暴躁武夫,淡淡道:“你现在自由了,若想离开,现在就可以离开。” “但是你……” 他看向韩寺,缓缓道:“走不了了。” 第三十七章 揭晓!隐藏在表象下的隐秘!(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陆鹤鸣一句话,当即让程咬金森冷的目光瞬间锐利的盯上了韩寺。 卢成与房遗直悄然向后退了一步,远离了韩寺。 而守在一旁的衙役和将士,则“铿”的一声,拔出了腰间武器,顿时将韩寺围了起来。 凛冽的杀气,锋锐的杀机,顿时环绕在原本平和的饭厅之内。 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可再凉也凉不过韩寺的心。 韩寺只觉得陆鹤鸣声音响起的前一瞬,轻松自在,虽然被众人盯着,但并无多大的压力,可谁知,陆鹤鸣的声音,就有如那阎王敕令一般,不过刹那间,就有杀机包裹全身,他有种预感,但凡他敢动一下,下一刻他就会倒在血泊之中,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切的变化都太快了。 快到脾气暴躁心气不顺的周常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与他一同前来的,被他当成难兄难弟的韩寺,就被无数把刀剑包围了。 这让他一脸的发懵:“这……这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何要这样对韩县尉?” 韩寺听到周常为他说话,也连忙道:“陆校尉,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这样刁难我?” “周参军还质疑你,不给你好脸色,我却一直都配合你啊!怎地我这样待你,你却以德报怨?难道你是觉得我脾气好,所以好欺负吗?” 周常闻言,下意识点着头,觉得韩寺的话很有道理。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陆鹤鸣没理睬一根筋的耿直武夫周常,双眼平静的看着脸上带怒的韩寺,淡淡道:“若被你们陷害,落入死牢,差点含冤而死,这都不叫有仇有怨的话,那这世上,好像真的就没什么能称之为仇怨的了。” “什么?被他们陷害?” 周常粗犷的面庞上,眉头紧皱了好一会儿,才似乎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你的意思难道是说……你的杀良冒功,是被陷害的?” 陆鹤鸣瞥了一眼反应迟钝的周常,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胡说!” 韩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委屈,气的浑身发抖:“你说什么冤枉,我根本不知道!陆鹤鸣,你休要血口喷人,冤枉好人!” 他又看向程咬金与卢成,道:“宿国公,卢刺史,你们可要为下官做主啊!下官之前在战场上,一直将生死置之度外,与敌人拼命!后来成为县尉,也兢兢业业,未曾有过任何偷懒耍滑……今日却被他陆鹤鸣这样诋毁诬陷,我大唐的公正何在?天理何在?” 程咬金与卢成却根本不理睬韩寺,在见识到陆鹤鸣的诸多本事后,他们已经对陆鹤鸣深信不疑。 不过,他们也还是看向陆鹤鸣,想知道陆鹤鸣究竟是怎么判断出韩寺有问题的。 陆鹤鸣没有吊众人胃口,见程咬金几人看向自己,说道:“在这个案子里,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都没有进行分析,那就是王振三人的问题。” “王振三人?” 众人不由想起那三个关了一天一夜,还闭口不开的顽固之人。 陆鹤鸣点了点头,道:“要知道,王振三人也是王家村的成员,且被屠戮的人里,就有他们的家人,可结果呢?他们却帮助屠戮了他们全家的贼人,来冤枉诬陷我,甚至不惜远赴长安来冤枉我,就算后来被我戳穿他们的谎言,也仍是闭口不说一句真话!” “他们这样保护真正的贼人,为什么?” “还有,贼人都屠戮了王家村全村了,又为何会放过他们三人?留他们三人活命,就不怕他们三个泄露秘密吗?对贼人而言,将他们三人也都杀了,增加三个军功,怎么都好过留下他们带来的隐患。” “但贼人就是留下了他们三人的性命,这又是因为什么?” 听着陆鹤鸣的话,程咬金点了点头:“确实啊,如果说他们三人是被贼人威胁的,那现在我们来了,他们都被我们抓起来了,怎么也该说出实情了,但他们还是没有开口。” 卢成沉思道:“如果不是被威胁,那就是被收买了,可他们家人被屠戮,应该是血海深仇,怎样的利益才能让他们被收买?而且贼人,又怎么就能信得过,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他们?” 他也是想不通,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存在很大的风险。 以贼人会伪造时间的谨慎心思来看,怎么都不该做这种冒险的事。 陆鹤鸣说道:“这些问题,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头,让我一开始也想不通,直到后来,我发现了三个东西。” “三个东西?什么?” 众人忙看向他。 就见陆鹤鸣从怀中,取出了三个小东西。 程咬金凑近一看,皱眉道:“骰子?” 陆鹤鸣点着头:“这是我在他们的木屋里睡觉时,从床榻的褥子下面找到的。” “这骰子又能说明什么?”程咬金不解。 陆鹤鸣举起手中的骰子,道:“这些骰子表面已经被盘的包浆了,说明它们经常被人拿出来把玩,而什么人会天天盘骰子呢?并且骰子数量又正好是三呢?” 卢成目光一闪:“赌徒!” “赌徒?”程咬金道:“你是说,王振三人,都是赌鬼?” 陆鹤鸣说道:“不仅是赌徒这么简单,还记得我们刚看到王莱时,王莱的样子吗?” “王莱?” 众人顿时回忆起当晚的画面。 陆鹤鸣道:“我们当晚见到王莱时,王莱眼窝内陷,眼皮发黑,明显是经常熬夜的结果,同时他还步履虚浮,身体发虚,这种情况,要么是生病了头重脚轻,难以入眠,要么就是……流连风月,阳气不足。” 程咬金听到这里,忽然露出恍然之色:“所以你才会拜托卢刺史,去赌坊青楼调查,你是想确定他们三人,是不是色鬼赌鬼?” 陆鹤鸣点着头:“若是正常人,家人被杀,必会心有仇恨,想要复仇,可若是贪赌好色,陷入其中而不可自拔之人,那就未必了。” 听着陆鹤鸣的话,房遗直心中不由想起了一个人。 他看向陆鹤鸣,道:“张成墨!?” 陆鹤鸣点了点头:“没错,越王失踪案里,张成墨就是这种人的典型代表,为了赌,倾家荡产不说,更是卖了妻女,眼睁睁看着母亲病死,这种人你若是杀了他家人,他可能都会感谢你让他没有拖油瓶,不会有人天天在其耳边聒噪劝他了。” 程咬金闻言,气的头皮差点没炸开:“倘若我儿子敢去赌,老子非要打断他的腿!” 卢成也摇着头,世上很多事都可以碰,即便错了,迷途知返就好,唯独赌……最不能碰。 即便是再大的家业,沾上了赌,也会有倾家荡产的风险。 “结果呢?”程咬金强压下愤怒的心绪,问道。 陆鹤鸣取出卢成帮自己查到的情报,道:“云州城内一共有三家赌坊,卢刺史的人挨个前去询问,最终在城南的一家赌坊里,问到了王振三人的情况。” “按赌坊的人所说,王振三人是他们赌坊的常客,经常去赌,且每次都是从早赌到晚,若是宵禁了,便就近找一家青楼休息,然后第二天又接着去赌,直到钱耗光了,才会不得不离开。” “但因卢刺史的人是按照人名询问的,我担心会有重名的情况,所以昨天我又与房郎中亲自去了一趟,而这次,我是拿的王振三人的画像。” 房遗直这时道:“那画像还是我亲自所画,我们带着画像到了赌坊后,一拿出来,就有许多赌徒都说见过他们,最终确定,王振三人确实是贪赌好色,整天不务正业,不事农桑之人。” 陆鹤鸣笑道:“房郎中的画作当真一流,将王振三人画的惟妙惟肖,只要熟悉他们,就不可能认不出。” “同时在赌坊里,我还打听到两件事。” 程咬金忙问道:“什么事?” 陆鹤鸣道:“第一,王振的父亲曾去赌坊找过王振,当场将王振打了一顿,说王振偷着把祖辈传下来的传家宝都给输了,还在临走前把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给偷走卖了,使得他娘亲身体不好需要滋补时,连口鸡汤都喝不到。” “谁知王振还要反抗打他爹,还反骂他爹,说他爹穷,害的他赌都不能畅快,说这辈子投胎到这个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差点将他爹给气死,他爹恼怒之下,当场就说要断绝父子关系,不许王振回去。” 程咬金眼睛瞪大:“还有这事?” 房遗直点头:“有不少人记着此事,不会有错。” 卢成沉吟道:“如此看来,他们与家人关系确实很差,也确实没有孝心与人性,这样的话,他们为了利益与贼人合谋,也就正常了。” 程咬金闻言,忙道:“所以,贼人是知道他们三人的情况,这才留下他们的命,且收买他们的?” 卢成等人都点着头,觉得应该就是如此。 可谁知,陆鹤鸣却是摇着头,道:“他们连自己的至亲都能不管不顾,如此没有人性可言,贼人怎么就能相信他们会对自己忠诚?” “所以,还是那句话,对贼人来说,当场将他们一起斩杀,既能多得三个人头的功劳,又能避免后面的风险,这才是最佳的选择!” 程咬金迷糊了:“可贼人就是留了他们性命啊!?” 陆鹤鸣勾起嘴角,视线瞥了一眼在自己开始分析后,就紧紧地抿着嘴,再也没有开口喊冤的韩寺,缓缓道:“这就是我打听到的第二件事了。” “什么事?”程咬金急切询问。 韩寺也下意识的抬起了头,然后,他就对上了陆鹤鸣那双漆黑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令他感到心悸的眸子。 他心中一慌,连忙移开了视线,可一想这样显得自己太过心虚,又咬着牙重新对上了陆鹤鸣的眼睛。 而这时,他发现陆鹤鸣脸上玩味的笑容更多了。 陆鹤鸣看着韩寺的动作,继续道:“我向赌坊的人,询问了元月十六和元月十七那两天,王振三人是否去过赌坊。” “他们多数人都不记得,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了,与王振三人也没什么交情。” “但有一个赌徒,记得此事。” 陆鹤鸣看向众人,道:“这人倒不是记得元月十六和十七的事,而是记得元月十八的事,因为那一天他赢了很多钱,在那之前,他输了足足一个月,差点倾家荡产,但就在元月十八那一天,他把什么都赢回来了。” “所以他记忆十分深刻,认为那一天是他的幸运之日。” “他告诉我们,从他赢大钱的那一天开始,他有着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过王振三人,直到不久之前,才见到他们再次到来。” “而在他赢钱的那一天之前,他还和王振三人赌过,且还是天天都赌,又天天都输,他因此咬牙记恨了一段时间,记忆也较为清晰。” 程咬金还没明白陆鹤鸣说了这一大段话的意思,卢成却忽然目光一凝。 他迅速抓住了关键,道:“你是说,王振三人,在元月十六和元月十七,就与往常一样,一直在赌坊赌?一赌一个白天,晚上也不回家的那种?” 程咬金听到卢成的话,这才反应过来陆鹤鸣的意思。 他也连忙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迎着几人急切的视线,缓缓点头:“这人是那样说的,不过这只是他一人之言,我还是有些担心真实性,所以我又与房郎中去了青楼。” “青楼与赌坊不同,因王振三人经常去那家青楼,且每次去都是固定点那几个姑娘,一闹就是一晚上,因此当他们突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时,这些姑娘还是记忆很深的。” “经过我的提醒,这些姑娘最终也记了起来,确实是从元月十八开始,王振几人就没有再去过了,直到前些天,才又去了青楼。” “也就是说,元月十六与元月十七,他们白天都是在赌坊度过,晚上则是在青楼厮混!” 说着,陆鹤鸣视线重新看向被包围的韩寺,眼见韩寺仍在瞪着自己,他勾起嘴角,缓缓道:“而按照我之前的分析,王家村真正被屠戮的时间,就是元月十六的晚上,或者元月十七当天!” “可那时,王振三人,压根就没有在王家村啊!” “所以……” 他看着脸色迅速有了变化的韩寺,道:“根本就不是贼人想要留他们性命,也根本就不是贼人故意留下风险,而是在贼人动手时,王振三人压根就不在王家村,他想杀也杀不了!” “而等他们屠戮完了王家村,发现王振三人不在时,已经迟了!这个时候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找到王振三人杀人灭口,要么收买他们,否则万一王振他们三人巧合的在元月十八之前回来,那就直接要破坏他的偷天换日计划了。” 说到这里,陆鹤鸣故意顿了一下,给众人思考的时间,缓缓道:“很明显,最终贼人的选择,是收买!” 来自朔州的司兵参军周常已经听懵了。 这推理环环相扣,缜密详细,又简洁清晰,连他这个大老粗都听得清清楚楚。 让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而也正因此,让他整个人都觉得在做梦一样。 这种分析,这种推理,真的是他这种在行伍里的粗人能做出来的? 他只是听,都感觉费劲呢。 这得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分析推理出来啊! 卢成看着陆鹤鸣的表情,也充满着感慨与赞叹,他抚掌道:“精彩!陆校尉的查案,谨慎又缜密,听之便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程咬金也重重点头:“俺这下也懂了!” 陆鹤鸣笑了笑,继续道:“而收买,那就需要去见王振三人。” “从王振三人在元月十八开始就消失不见,可以知道,那时王振他们已经开始配合贼人,上演元月十八遭遇灭村之祸,逃到山上躲避的戏码了。” “同时,贼人既然想要将时间伪装到元月十八当天,就说明他们笃定自己在元月十八当日,不会单独行动,可以完美的排除自身嫌疑,也就是说……” 他看向韩寺,在韩寺紧张的注视下,缓缓道:“如你刚刚所说,在元月十八一整天都待在军营里的你们,最符合贼人的目的!” “并且,你们在此之前,已经连续七天执行任务,且又有人员伤亡……这种情况下,你们自己就足以确定,在元月十八当日,肯定会让你们休整!” “也就是说,对其他人而言,元月十八会发生什么是未知的,可你们是已知的!” 听着陆鹤鸣的话,程咬金终于恍然大悟。 “这就是你询问第二个问题的原因!周常他们元月十八照常出去,看似有嫌疑,反而没了嫌疑!因为不符合贼人的计划!唯有韩寺他们,一直没有出去,看似排除了嫌疑,才反而有嫌疑!” 韩寺脸色已经彻底变了。 原本满是被冤枉的委屈表情,此刻已经要绷不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陆鹤鸣,牙齿在此时紧紧地咬着。 陆鹤鸣见状,只是呵笑一声,继续道:“因他们元月十八出不去,所以要收买王振三人,只能在元月十七!” “毕竟即便他们是元月十六的晚上动的手,可因云州城宵禁,也进不去,故此他们去找王振三人的时间,只有元月十七当日!” “可笑!” 听到陆鹤鸣的话,韩寺再也忍不住了。 他直接反驳道:“元月十七的上午,我们在军营休息,下午就开始执行巡逻任务,一直到晚上遇到敌人返回,整个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们多次遇到过其他人,都有人能为我们证明,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陆鹤鸣似笑非笑看着韩寺,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们已经想过发生意外的情况了,所以你所谓的与其他人相遇,应该是你们故意制造的机会吧?目的就是想着若有朝一日出现意外,这些人能为你们证明。” “胡说!” 韩寺连忙开口,一脸被侮辱的恼怒:“你休要胡言!我袍泽因为大唐而战死,我岂容你在他们死后,如此诋毁我等!” “胡言?” 陆鹤鸣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他猛的一步上前,恐怖的压力顿时压迫着韩寺,让韩寺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抬起头,就见陆鹤鸣正冰冷的看着他:“你当真觉得你足够谨慎隐蔽,没有留下证据吗?你当真觉得,我没有直指你的证据吗?” “你说你的袍泽因大唐而战死,我是在诋毁他们……可他们……” 陆鹤鸣目光幽深,仿佛要将人吞噬一般,沉声道:“真的是为大唐而战死的吗?” ………… PS:新的一周,新书榜又要重新计数了,求大家支持!古代探案属于小众题材,只能靠大家支持提高曝光度了!所以,还是求月票!月票在新书期太重要了!还求每天最新章节的点击阅读! 我知道大家等更很难受,大家再坚持一下,等我上架多更,看的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拜谢诸君! 第三十八章 铁证如山,你还要狡辩吗?(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陆鹤鸣每问出一个问题,声音就拔高一度,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听在韩寺耳中,便有如雷霆响彻在他耳畔,让他内心控制不住的发颤。 他瞳孔剧烈收缩,脑袋完全是下意识的摇晃着。 “你说的话,我完全听不懂!” “我的袍泽,就是死在大唐与突厥的战场之上,怎么就不是为大唐而死了!?” “我在元月十七当天,更是一直兢兢业业的执行任务,既没有来云州城,更没有见过王振三人,你说的什么证据,纯粹是无稽之谈!” 韩寺一个劲的摇头,大声否认。 陆鹤鸣并不意外韩寺的反应,如果韩寺比王振三人还容易招供,那才奇怪。 面对韩寺近乎咆哮的反驳,他没有丝毫羞恼,反而更加冷静的说道:“你当真确定,你没有来过云州城,没有见过王振三人?” “当然!”韩寺死死的咬着牙说道。 陆鹤鸣笑了一声,直接转身看向程咬金,道:“程将军,还记得你昨日清晨对王振三人搭建的木屋的评价吗?” “木屋?” 程咬金愣了一下,没明白陆鹤鸣怎么忽然将话题转到木屋上了。 但还是道:“当然记得!那木屋四面漏风,屋顶木板间隙又大,简直比我府上的马厩还不如,害的老子一夜都没有睡好,昨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差点受凉生病。” 房遗直也连连点头,前天晚上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陆鹤鸣笑了笑,继续道:“那程将军觉得,这样的木屋,真的能长时间住人吗?” “这……” 程咬金皱了下眉,道:“很难!就算是我这体格,住一晚都受不了,若长时间住在这种地方,不生病都怪了。”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与程咬金的话,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道:“陆校尉难道是说,这个木屋,只是王振三人用来迷惑我们搭建的,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住在这里?” 韩寺闻言,直接冷笑道:“你们不是都查到王振他们这些天一直都混在赌坊青楼嘛?他们不住在木屋里,不是很正常?” 听到韩寺的话,房遗直和程咬金对视了一眼,虽然他们知道韩寺就是贼人之一,但韩寺的话,确实也是他们所想。 可谁知,陆鹤鸣却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看着韩寺道:“如此迫不及待的开口,来为王振三人的居住解释,你慌了吧?” “什么?慌了?” 程咬金一愣。 韩寺则脸色不由一变,道:“你胡说什么?什么慌了!我这不是顺着你之前的话说的?这有什么问题!?” 程咬金等人也不解的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没有卖关子,缓缓道:“没错,王振他们从长安得胜而归,觉得诬陷我的事已经板上钉钉,不会有意外了,所以回来后,就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赌瘾,再次开始了流连赌坊青楼的生活。” “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事。” 程咬金茫然:“另一件事?” 陆鹤鸣点了点头,道:“自元月十八之后,到我们结束与突厥的战争,大军凯旋之前,这段时间,按照王振三人所说,他们是害怕被灭口,所以逃进了深山之中。” “从青楼与赌坊那里,我们也能得知,他们这段时间,确实没有再去过青楼与赌坊,确实消失了一段时间。” “可他们……” 陆鹤鸣故意压了下音调,使得他的话有一种抓人心弦的力量,道:“消失的这段时间,真的躲进了深山之中吗?” 韩寺冷呵一声,讥讽道:“疑神疑鬼!没躲进深山之中,难道躲进你家了?” 陆鹤鸣闻言,也不恼,反而是意味深长道:“当然没有躲进我的家里,但是不是躲进你的家里,那就未必了。” “什么!?” 韩寺表情一怔,眼皮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了起来,就仿佛受到了巨大惊吓一般。 卢成为官多年,眼力何其老辣,一看韩寺的表情,就意识到了陆鹤鸣这句话,直戳韩寺内心深处,难道……陆鹤鸣不是随便说的,王振三人,真的藏在了韩寺家里? 可韩寺的家,没在云州啊? 卢成心中不解。 程咬金更是不解,直接催促道:“快说说,怎么回事?” 陆鹤鸣深深看了脸色大变的韩寺一眼,说道:“王振三人天天泡在赌坊青楼,无所事事,不事农桑……这样的人,与他们勤劳的父辈相比,差距何其大也!” “虽然那木屋是用来伪装给外人看的,但至少也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如此才能不会留下任何破绽,可结果呢?那木屋之差,比之牲畜的圈都不如!由此就能看出来,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生活上的手艺,根本就没有普通百姓在困苦的生活中积累起来的生存经验。” “而这样的他们……” 陆鹤鸣移开视线,看向程咬金等人,缓缓道:“真的能在那被大雪覆盖的深山之中,在那冰天雪地的无人之地,安然生活两个多月?” “他们能搭建的起遮蔽风雪的屋子?他们能自己打猎获得食物?” “还有……不知你们是否注意过他们的掌心,他们的掌心白皙细腻,别说有过冻疮的痕迹了,就算是个茧子都没有,他们若真的在深山生活了两个多月,手上能一点劳作过的痕迹都不留?” 若只是其中一项,那还有运气与巧合的可能,但当陆鹤鸣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异常后,便是耿直的周常,都猛的转过头,看向韩寺,道:“你说谎!” 韩寺愣了一下,旋即口水喷的周常满脸都是:“我说什么慌了?我说了什么了?他们有没有在深山中,我哪能知道!?要说谎也是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常被韩寺给怼的有些懵,一时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不知该怎么反驳。 陆鹤鸣笑了笑,继续道:“还有,王振三人并没有因为家人被害而生出恨意与惧意,反而与凶手达成了合作,收获了利益,这种情况下,不是极致的恐惧,让他们舍弃青楼的温香暖玉,跑到苦寒的深山之中受苦数月,他们当真会愿意吗?” “那幕后贼人,难道就不怕他们熬不住这种苦,中途跑出来,误了他的苦情之计?” 听到这里,经验丰富的卢成,心中一动,当即道:“所以……你是怀疑,他们根本就没有躲进深山之中,而是躲进了一个舒服的隐秘之处?这个隐秘之处,还是贼人提供的?” “难道这就是……” 卢成回想起陆鹤鸣昨日让他做的最后一件事,道:“这就是你让我派人帮你去牙行调查的原因?” “什么?牙行!?” 韩寺几乎下意识惊呼出声:“你还去过牙行!?” 他惊呼声刚响起,迅速就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稳住心神。 陆鹤鸣看着几乎再也维持不住冷静的韩寺,笑道:“既然有了这样的猜测,自然要进行确认对还是错。” “如何?”程咬金忙问道。 陆鹤鸣缓缓道:“我们已经确定,贼人事先并不知道王振三人不在王家村,所以他不可能提前预料到自己要收买王振三人,那他也就不可能提前在云州城内准备藏匿王振三人的房屋。” “故此,那房屋只能是临时购买或者租赁的。” “而我们又知道,贼人只有元月十七那一天做此事,所以,我们只需要去牙行,询问元月十七那一天的房屋售卖与租赁情况即可。” “因那时,正值大唐与突厥的战争之际,云州城又距离边境不远,云州的百姓都较为担心自身的安危,也就没有心思添置新房。” “所以,我们运气很好……” 一边说着,陆鹤鸣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道:“元月十七那一日,只有两个房屋买卖的记录。” “但这两个买家的名字,并非我们筛选出来的那两个什中的任何一人,我怀疑贼人用了虚假的名字,因此昨日也专程去了一趟牙行。” 程咬金和卢成是知道陆鹤鸣这些行动的,但他们不知道原因。 此刻一听,才明白原来在那时,陆鹤鸣就已经知晓这么多事,并且已经做出了验证。 “结果怎么样?”这次是卢成开口询问。 陆鹤鸣笑了笑,道:“这两个买家,牙行的牙人记忆很深刻,一个人是犹犹豫豫,既想趁着人心惶惶时低价购买,又怕大唐战争失败,敌人打过来,而身家全无,磨蹭了足足半个月,才咬牙买下了那座院子。” “而另一人,则是完全不同的极端,那人只是随便看了看房子的介绍,就选了一个位于城南,位置比较偏的房子,甚至都没有亲自去看那个房子,就交钱买下了。” “前一人不必多说,既然早已看好了房子,犹豫半个月,那就不可能是贼人!” “而后一人……连房子都不看,还买的偏僻之地,当日就交钱拿钥匙,这分明不是正常买房之人会做的事,所以……” 他转过头,看向双手都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全身都完全紧绷,仿佛一根随时会崩断的琴弦一般的韩寺,似笑非笑道:“韩县尉觉得,他会不会是贼人呢?” 韩寺下意识咽了口吐沫,摇着头:“我……我哪知道!” “你不知道?” 陆鹤鸣疑惑了:“那个人难道不是你?” “你……你,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会是我!?”韩寺连忙大声反驳。 “不是你?” 陆鹤鸣转头看向卢成,道:“卢刺史,我昨日见过牙人后,专门告诉他,让他今早来刺史府转转,不出意外,他现在应该就在刺史府外候着了。” 听到陆鹤鸣的话,卢成当即道:“来人,去看看牙人在不在外面,若是在,让他立即进来!” 下人不敢迟疑,连忙跑了出去。 陆鹤鸣看着韩寺,道:“等牙人来了,你争取宽大处理的机会也就要没了,确定不招?” 韩寺看着陆鹤鸣的表情,再无任何嚣张,有的只有惧意,他怎么都想不到,明明是和他们一样武夫出身的陆鹤鸣,怎么就会拥有连卢成这些读书人都不具备的能力。 他用力摇头:“我就没有做这些事,招什么?” 陆鹤鸣叹息一声:“你还真是和王振他们一样嘴硬啊!” 说话间,有脚步声从门外传来。 众人连忙循声看去。 就见刚刚出去的衙役,带着一个穿着灰衣,弯着腰,一脸紧张的男子走了进来。 “卢刺史,牙人王四带到!” “小人王四,见过卢刺史。”王四不知道其他人都是什么大官,只得先向认识的卢成行礼。 卢成没在意这些,直接指着韩寺,道:“你且看看,是否认识他?” 王四看向韩寺,只见韩寺一直低着头,故意在避着他的目光。 “躲什么?” 程咬金忽然一步踏出,一把揪住韩寺的后衣领,直接将其拎了起来。 王四这才看清了韩寺的脸,他双眼一亮,连忙道:“这不就是特别爽快,连价格都没有砍,直接重金买下房屋的赵青吗?” “赵青?” 听着王四的话,程咬金道:“你确定是他?” “小人绝不会记错!毕竟这样爽快的人,小人做牙人几十年,也没遇到过第二个!” 程咬金怒视韩寺:“你不是叫韩寺吗?怎么改名叫赵青了?” 韩寺额头冷汗倏地流下,连忙道:“他记错了!不!他是与陆鹤鸣合起伙来陷害我!他在故意说谎!” “我没有!” 王四生怕卢成等人相信韩寺的话,连忙举起手道:“天地良心,小人怎么敢在诸位官爷面前说慌?小人敢发誓,若小人有一句谎言,天打雷劈!” 可韩寺却仍是咬定,王四就是在说谎,是与陆鹤鸣合谋害他! 这气的程咬金都想打烂韩寺的嘴。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陆鹤鸣突然起身,道:“好!你说王四在说谎……那王振他们若也指认你呢?” “什么!?”韩寺瞪大眼睛。 ………… 咣当! 门被推开。 眼皮黑青,一脸疲惫的王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见两个将士,大步走了进来。 他们一边走,一边道:“王莱,说遗言吧。” “什么!?” 迷糊的王莱,瞬间被这一句话吓的无比清醒。 他脸色大变:“你们说什么?你们什么意思!?” 一个将士冷笑道:“你还不知道吧?在你舒舒服服睡觉的时候,王振和王冲已经先后招了,他们说是韩礼率领的兵士屠戮了王家村,也说是韩寺在元月十七当天前来找你们,收买了你们,且还为你们买下了一座院子,让你们舒舒服服的藏匿……他们什么都招了,所以按照陆校尉定下的规矩,只有你最倒霉,要从重处罚,估摸着得凌迟吧。” “什么?” “他们,他们竟然招了!” “他们竟然背叛了我们的诺言!” 王莱脸色刷的就白了,他满脸都是惊恐与怨毒:“这两个混蛋,亏我还那般相信他们!” 他连忙看向将士,祈求道:“这都是王振的主意啊!我们都是听从王振的,是王振与韩寺谈判的,是王振收下的金银珠宝,也是王振最后做出的决定!” “都怨王振,和我无关,真的和我无关啊!” “你们去和陆校尉说,我愿意招,我也愿意招!” 门外。 陆鹤鸣听着王莱惊慌的声音,向房遗直道:“前天晚上见到他们时,我便发现,王振块头最大,走在最前面,在他们三人中应占领头地位。” “王冲个子虽然最矮,但一见到卢刺史和程将军,就当即跪下喊冤,反应十分迅速,说明他的头脑是转的最快的。” “而王莱,步履虚浮,一副被掏空的模样,明显是最不知节制,最没有意志力的,所以他肯定也是最受煎熬,最挣扎的!” “在他煎熬了一日一夜后,在他睡的迷迷糊糊精神不佳时,以真相夹杂着假象,去引他说出实话,并不困难。” “这不?” 陆鹤鸣笑道:“他什么都招了。” 听着陆鹤鸣的话,房遗直不由回想起早上时,陆鹤鸣对他说过的看似“狂妄”的话。 陆鹤鸣说,当他需要他们开口时,无论他们是否愿意,都会开口。 现在,陆鹤鸣果然做到了! 卢成与程咬金也都忍不住的点头赞叹,王振三人有多难缠,他们是十分知晓的。 却没想到,陆鹤鸣只是随口向将士吩咐两句,竟就撬开了他们的嘴! 陆鹤鸣对人心的掌控,审问的技巧,当真是可怕! 若不是亲眼所见,卢成绝对难以相信,这会是眼前这个魁梧挺拔,面容英武的武夫能做到的! “那么,王莱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 陆鹤鸣视线从卢成等人脸上一一扫过,将他们脸上的感慨与赞叹收归眼底,最后落到了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韩寺身上。 缓缓道:韩寺,你还要狡辩吗?” 第三十九章 结案!陆鹤鸣无罪释放,官复原职!(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听到陆鹤鸣的话,众人视线顿时紧紧地盯着韩寺。 程咬金目光冰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那般样子,似乎是恨不得直接吞了韩寺。 卢成与房遗直也面容冷峻,平时温和的面容上,没有半点温度。 便是一直懵懵懂懂的周常,此时都忍不住道:“你快点认了吧!连人证都说出你来了!你已经暴露了!和陆校尉比,你差的太远了,就别再狡辩了。” 韩寺脸色惨白,全身抖个不停,明显心墙已经到了崩溃的界限。 可他仍是摇着头,说道:“都是冤枉!都是诬陷!王莱也和陆鹤鸣是一伙的!” 他看着陆鹤鸣,大声道:“你没有证据!你根本就没有证据!只有这些人证,你不能给我定罪!相反,王振他们指认你,是有证据的!” “王振他们的证据?” 陆鹤鸣从怀里取出了一枚如同鱼鳞一般的铠甲碎片,道:“你指的,是你们趁我在大军获胜,犒赏三军喝醉了酒之时,偷偷从我铠甲上扣下来的这枚碎片?” “什么?”韩寺猛的瞪大眼睛:“你……你……” 房遗直闻言,连忙道:“你记起来了?” 陆鹤鸣摇着头:“没有,但我回忆了一下,我与韩寺韩礼他们,平常没有接触,就算是作战,我们也不是在一起,只有最后赢得胜利,犒赏三军时,他们才能随意行动,随意找人喝酒,也才能在那时来到我那里。” “而我也只有那一次,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什么都不记得……” 原身十分心大,又粗心,根本就不知道铠甲丢了一块碎片的事,所以任凭陆鹤鸣如何回忆,也只能找到一个最可能的时机。 原本他还想试试能否通过碎片断口处的深浅,以及碎片上是否残留着其他痕迹,作为线索去推理,但从王振他们拿着碎片告发他,到现在,都一个月了,这些时间足以让断口处的颜色变浅,而王振他们还把碎片清洗过,上面连个油渍酒渍都找不到,以现有的技术,根本没法深入调查。 所以,只能进行合理的猜测了。 不过从韩寺的反应来看,他应是猜对了。 “胡说八道!我们根本就没有扣下你的铠甲碎片!” 韩寺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反驳道:“而且我说的,也不是这些!我说的,是你没有能够如这枚碎片指认你一样,能指认我的实际证据!” “你对我的一切诬告,都源于什么王四,什么王莱的口供!他们完全是可以说谎的!总之,若就这样,你就定我的罪,别说我不服,天下百姓若是知道了,也不会服的!” 啪! 韩寺刚说完,就被程咬金直接一巴掌拍倒在地! “废话怎么这么多!还你不服?老子用你服?” “还天下百姓也不服?就你这阴险狠毒冷血无情的混蛋,也敢替天下百姓做主?” 韩寺也是程咬金手下的人,一想到自己手下的兵士,做出了杀良冒功这种天理不容之事,还诬陷陆鹤鸣这样能力卓绝的好兵,他就恨的牙痒痒。 也就是此案还要交给刑部做最后审判,否则,他现在就想斩了这厮! 程咬金直接看向陆鹤鸣,道:“陆校尉,你做的很好!接下来交给本将就行,不用和他墨迹!” 韩寺被程咬金拍的半天爬不起来,但还是嘴硬的狡辩。 陆鹤鸣掏了掏耳朵,叹息道:“都到这一步了,你还是狡辩,你的嘴是真硬啊!” “不过,既然你想要证据,那我给你便是了。” “什么!?”大声喊冤的韩寺声音猛的一顿:“你,你有证据!?” 陆鹤鸣勾起嘴角:“我似乎从来没有说过,我没有证据吧?” 接着,就见陆鹤鸣看向房遗直等人,道:“房郎中,还记得我除了王振三人的证词,除了铠甲碎片这所谓的铁证外,让我的诬告案变成铁案的另一件事,是什么吗?” 房遗直不由皱起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道:“难道是……尸首!?” “什么?尸首?”众人一怔。 陆鹤鸣笑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尸首!” “我原本的功劳,之所以会被诬陷,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就是我和袍泽所杀的敌人,在战争结束后检验尸首时,那些尸首消失不见了!” 房遗直道:“没错,正因为尸首不见,而数量又正好符合王家村的情况,所以刑部才会判定陆校尉在说谎。” “而现在,陆校尉杀敌之事确定为真,韩寺他们杀敌才是假的,可他们却有尸首能够验证——” 话还未说完,房遗直猛的抬起了头,往日沉稳的脸上,不由露出震惊之色,他终于明白陆鹤鸣的意思了:“难道……韩寺他们那所谓的尸首,其实是……” 他紧紧地盯着陆鹤鸣,道:“你的!?” “什么!?” 周常大嗓门发出惊呼:“你的!?你是说在那悬崖底下找到的尸首,不是韩寺他们杀的,而是你们杀的?” 这发展,完全出乎了卢成等人的意料,使得他们表情也都充满着意外。 陆鹤鸣缓缓道:“那些敌人,我们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一个袍泽的重伤为代价,才解决的他们。” “所以,我很清楚的记得,他们都有哪里受了伤,都有哪些骨头是被我们直接砍断的!” 说着,他看向韩寺,看着韩寺那已然被汗水浸湿的脸庞,看着韩寺那不受控制剧烈颤抖的瞳孔,平静道:“既然你说,那些人是你们杀的,那相信你也肯定能记得他们的伤是怎样的吧?” “不若我们接下来各自说出我们的杀人之法,说出我们记忆最深的伤是什么,然后让人去挖这些突厥人的尸首,虽然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变成白骨了,但骨头上的伤不会改变,一样可以进行验证!” “那么……”陆鹤鸣紧紧地盯着韩寺,声音故意顿了一下,就仿佛将韩寺的呼吸也给掐断了一般,然后才缓缓道:“你敢吗?” 韩寺顿时如遭重击,只觉得要窒息一般,不由大口的喘着气。 他张着嘴,想要如之前一般继续喊冤,可是这一次,却是声音卡在喉咙处,让他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他已经无力狡辩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陆鹤鸣竟然真的能找到证据! 而这证据,竟还是他们自己埋下的祸根! 卢成看着韩寺一脸绝望的模样,因果报应的想法,不由再度浮上心头。 如果韩寺他们不诬陷陆鹤鸣,如果他们不为了将陆鹤鸣的诬陷变成铁案,那他们就不会偷走那些尸首,就不会引陆鹤鸣来此查案……最后,也不会让那尸首,成为陆鹤鸣翻案的真正铁证! 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程咬金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向韩寺吐了口吐沫,冷笑道:“活该!若不是你们有害人之心,怎会有今日之果!眼看着你们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子心里就舒坦的不行!” 房遗直也点头赞同,他也觉得舒坦的不行,但为了表现出读书人的沉稳淡然,他强忍住了大笑的冲动。 陆鹤鸣见状,笑了笑,道:“其实我们运气比较不错,元月十七那天,因韩礼还要伪装成兢兢业业执行任务的样子,所以他不能亲自来云州和王振三人见面,毕竟他没法确保不会偶遇其他人,若遇到其他人,队伍里少了一个小兵,和少了领头的什长,被人注意的程度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他只能安排手下人来云州去收买王振他们,而恰巧,韩寺是他的亲人,他对韩寺最为信任,便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韩寺!” “而也因韩寺是他最信任的亲人,其他人只是同乡,没有血缘做纽带,就没有绝对的信任,韩礼犯下了杀良冒功这等丧尽天良的罪行,定担心有人泄露、东窗事发,如何才能确保这种危险永远不会发生呢?” 陆鹤鸣看向程咬金,沉声道:“毫无疑问,杀人灭口,让其他人永远没有开口的机会,是最稳妥的!” 程咬金内心一寒,瞬间满面寒霜:“你是说……韩礼的那些手下,之所以会在后面的战争里全部战死,只剩下韩礼韩寺二人独活,都是韩礼的阴谋?” 陆鹤鸣视线看向浑身发抖的韩寺,缓缓道:“如若不然,怎么就会这么巧,一个什的人,唯独这两位堂兄弟存活?” 程咬金直接蹲下,一把揪着韩寺的衣领,将韩寺拎了起来,他双眼发红,咬牙切齿道:“陆校尉说的是真的?” 韩寺下意识就要摇着头。 这时,陆鹤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甚至不止是战场上死去的那些人,程将军别忘了,在元月十七,他们还有一人死亡!” “现在我们知道,他们压根就没有在山顶遇到所谓的敌人突袭……那么,为何在当日,还会有一人牺牲呢?” 程咬金瞳孔一缩:“也是韩礼干的!?” 陆鹤鸣道:“按照韩礼他们的谎言,他们以逸待劳,就算没有人员牺牲也不会引起谁怀疑……还有,韩礼他们之所以会确定,在元月十八,他们一定会留在军营里,不仅是因为他们连续七天执行了任务,更重要的,其实是他们当晚,还有一个袍泽战死,他们因疲惫和战友身亡而身心俱疲,这才可以获得休养的机会!” “也就是说,袍泽的战死,才是韩礼他们笃定自己在下一天能够休息的必然缘由!” 房遗直听到这里,脸色不由微变:“你的意思是说,韩礼在动手屠村之前,就已经想过要杀这个袍泽了!” 陆鹤鸣盯着韩寺大变的表情,沉声道:“可他为何就敢杀这个袍泽呢?要知道,在他带着其他人屠村之后,每个人心里都必然紧张,若这时韩礼杀了其中一人,其他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韩礼在杀人灭口?” “以韩礼整个谋划来看,他绝对是心机深沉之人,这样的人,就算杀人灭口,也会在战场上借刀杀人,绝不会让其他人察觉到他的心思……所以,他在这时敢杀人,且还是提前就准备好杀这人的,只能说明……” 陆鹤鸣深吸一口气,道:“被杀之人,是他们什中,唯一有良知之人!此人不会同意他们杀良冒功,绝对会阻止并揭露他们!因此,韩礼杀此人,所有人都会赞成,且不会有任何担忧!” 听着陆鹤鸣的话,众人内心都不由有些沉重。 他们看向韩寺,还未开口问询,就见韩寺那看着陆鹤鸣惊恐欲绝的表情,这一次,便是程咬金,都看出了韩寺的慌张。 那分明是被陆鹤鸣直戳内心最深处秘密的惊恐。 “你们当真该死!” 砰的一下! 程咬金直接将韩寺一把扔出。 韩寺咣的撞到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直坠下来。 最后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房遗直心中叹息,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便是耿直的周常,都抿起了嘴,粗犷的脸庞上,满是复杂之色。 他还记得,当时在军营里,听到韩礼他们那样以逸待劳解决敌人,结果还是有一个人牺牲时,他们还议论,说那人太倒霉,是个倒霉蛋,连白捡的功劳都能丢了性命。 现在他才知道,他们都错了。 这个连他现在都不知道名字的袍泽,因良知被害死了,也因韩礼他们的谎言,落得被嘲笑的下场! 韩礼与韩寺,当真可恶! 房遗直看着昏厥过去的韩寺,想了想,说道:“如此看来,他们一开始应该只是想着将自己排除嫌疑,并未考虑更后面的事,结果好巧不巧,你们在后一天也立下了同样人数的功劳,然后他们就动了把脏水都泼到你们身上,让你与袍泽背锅的心思。” 陆鹤鸣拇指与食指轻轻捻动,道:“目前来看,应是如此。” 程咬金一听,直接道:“肯定就是如此!毕竟他们又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怎么可能知晓你们会在后一天也杀敌二十七人?” 陆鹤鸣笑着点了点头,他视线瞥向昏死的韩寺,道:“其实之前在思考韩礼杀人灭口的事情时,我还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我在想,我的袍泽都死在了战场上,唯有我一人存活,会不会也与韩礼有关,毕竟没有袍泽,就没有人能与我互相作证,面对他们的诬陷,我根本没法反驳。” “不过后来一想,韩礼只是一个什长,权力有限,从始至终的作战地,又与我都不是一处,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程咬金点头道:“你说的没错,韩礼再阴险狡诈,也就是个小小的什长,除了手底下的那几个人外,谁会听他的?你们的排兵布阵,都是经过我们将领仔细斟酌与安排的,他不可能插手,你的其他袍泽,应就是运气太差了。” 陆鹤鸣点了点头。 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事与韩礼有关的情况下,程咬金的话,就是最合理的。 “好了!” 程咬金看向陆鹤鸣,深吸一口气,神色忽然十分严肃了起来。 他说道:“本将此番前来云州,乃是受陛下之令,主持杀良冒功之案的重查事宜!” “现在,此案的所有秘密,已经全部揭晓!案子的真相,也已经大白!” “对此……” 他看向房遗直,道:“刑部可有异议?” 房遗直代表的是刑部的意见,听到程咬金的话,当即摇头:“没有!” 程咬金又看向卢成:“卢刺史可有异议?” 卢成是案子发生地的主官,也有参与权。 他笑着摇头:“陆校尉已查明一切,铁证如山,岂会有异议?” “那好!” 程咬金重新看向陆鹤鸣,沉声道:“既然刑部与云州刺史府都没有异议,案子真相已经十分清晰,那么不必返回长安,本将便可做出决议!” “经查询,确定仁勇校尉陆鹤鸣乃是被人诬陷,自身清白,蒙冤入狱。” “故,本将决定,即刻起……” 他看着陆鹤鸣,露出笑容:“仁勇校尉陆鹤鸣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第四十章 韩猛的吃惊,你们破案了?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午后。 长安县尉韩猛正躺在床榻上午睡。 虽然说韩猛因提醒王振三人,干扰了查案,被程咬金软禁了起来,但韩猛毕竟是朝廷任命的长安县尉,在刑部、大理寺没有最终审定之前,程咬金也不能将其直接当成囚犯处理。 因此,韩猛虽被禁止查案,但过得也不算差,天天在房间里不是吃,就是睡。 无聊,但比王振三人舒坦多了。 嘎吱—— 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 韩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打开的门扉,以及站在门口的将士,疑惑道:“不是刚送了饭吗?” 自他被关进房间不许外出后,这扇门便只有三餐的时候会被打开。 而他不久之前刚吃过午饭,他看了一眼天色,也不像是日落西山的样子,这个时候将士开门干什么? 难道…… 他双眼忽然一亮,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道:“是不是宿国公见陆鹤鸣查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知道我没有错,陆鹤鸣根本就是罪孽深重,所以要放我出去?让我主持查案大局?” 听到韩猛的话,门口的将士顿时皱起了眉头,道:“胡说什么呢?” 他没好气的说道:“别睡了!赶快收拾你的东西,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出发?” 韩猛不解:“出发去哪?王家村吗?” “案子都破了,去王家村干什么?” 将士看着他,道:“我们要即刻启程返回长安,你快点收拾,别耽误我们的时间。” “什么!?” 韩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案子破了?要返回长安?这么快……难道是陆鹤鸣知难而退,知道翻案无望,直接放弃了?” “什么放弃?什么翻案无望?” 将士拧眉道:“陆校尉已经查明了实情,真正屠戮王家村的人,乃是韩礼韩寺等人,王振三人完全是被韩礼他们收买,故意做的伪证,想让陆校尉背锅。” “现在,韩寺已经被抓了,程将军也安排人快马返回长安,去抓捕韩礼了,而陆校尉,则被程将军当场宣布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你别乱说话啊!要是被程将军听到,还以为是我乱说的,你别害我!” 将士声音落下,就见韩猛仿佛定在了那里,一动也不动。 “陆鹤鸣查明了真相,屠戮王家村的人不是他,王振他们做的伪证……” “他被当场释放,官复原职……” “怎么会?” “他怎么可能会是被冤枉的!?我怎么可能会断错案!” “而且,这,这才多久啊!他才到这里多久啊,就查出了这么多东西,他是一个野蛮的,只知道暴力解决问题的武夫啊,他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韩猛用力的摇着头,脸上充满着不敢置信,更不愿置信的表情。 让他相信陆鹤鸣是无辜的,让他承认陆鹤鸣这般厉害,不如杀了他。 “武夫怎么了?武夫吃你家饭了?武夫怎么就不能做到这些?” 将士一脸不爽,回想起在饭厅时,陆鹤鸣的推理,他就觉得心潮澎湃,充满着敬佩。 “不是我瞧不起你,在查案上,你这个冤枉好人,还妄图干扰查案的所谓长安县尉,连给陆校尉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你还瞧不起武夫?现在你该知道我们武夫的厉害了!我们武夫可不仅能在战场上安定天下,智慧上更能力压你这些读书人!以后我看谁还敢瞧不起我们行伍中人的智慧?” 说完,他懒得与韩猛废话,直接道:“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之后,我们就出发!” “哦对了,我忘记了一件事。” 他冷笑的看着韩猛:“程将军说,陆校尉既然官复原职,那么之前陆校尉协助刑部侦破的案子,还有此杀良冒功之案,都是功劳,所以陆校尉返回长安后,若有机会,很可能会借此晋升。” “而你这个高高在上,一直瞧不起陆校尉的县尉,回到长安后,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可都未必!” 还瞧不起我们武夫? 可笑! 言罢,将士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韩猛,如同被雷霆劈中的木头一般,呆愣愣的定在房间。 他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将士最后的话。 陆鹤鸣破案立功,有机会晋升。 而他,不仅断错了案,更是干扰查案……两罪并罚,便是侯君集都保不了他。 他已经能够想象的到,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长安县尉,要离他远去了。 这让他如堕冰窟,连最后一缕希望也断绝了。 “怎会如此,明明我查的时候是铁证如山,怎么就会是冤案……” “若早知如此,我就该相信陆鹤鸣的喊冤的……” 他悔不当初,肠子都要悔青了。 ………… 刺史府,正堂。 卢成再次隆重的款待了众人。 酒菜之丰盛,比程咬金他们刚来的接风宴还要好。 按照卢成的话,这是为陆鹤鸣查明真相,洗脱冤屈准备的庆功宴,自然要更加丰盛。 饭后。 陆鹤鸣起身,向卢成认真表达了感谢。 “多谢卢刺史这几日对我的支持与厚爱,卢刺史出身名门,官居刺史,却并未因我乃阶下囚的身份而轻视我,反而对我所提要求,皆毫无迟疑的去做,我们武夫都爱憎分明,有恩必报!” “所以,以后但凡卢刺史有任何事,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让人去找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必全力以赴。” 听着陆鹤鸣的话,卢成心中十分的欣慰。 他对陆鹤鸣如此关照,就是看中了陆鹤鸣未来的潜力,要结个善缘,现在陆鹤鸣此话,便是证明他的付出,陆鹤鸣看到了,且记在了心里。 那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都是一家人,以后若陆校尉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也一样尽管提。”卢成笑道。 陆鹤鸣自是点头。 他虽官复原职,但仍是九品的仁勇校尉,地位还是太低了,能与范阳卢氏的刺史卢成交好,对他没有坏处。 以后的升官,或许卢成还能为他提供助力。 他可不想再来一次被冤枉的体验了,所以,解决了自身安危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抓住所有机会,快速晋升。 但近期似乎没有战争了,想要在战场上快速晋升,不太容易。 故此,他在考虑,能否从查案入手,发挥自己这方面的特长。 不过他现在还是仁勇校尉,与查案的这些衙门没有任何关系,想要走这条路,还需待他回到长安后,找寻机会。 或许,这会是一条快速晋升的捷径。 沉思间,有将士从外走进。 向程咬金行礼,道:“程将军,已经准备完毕,可随时启程。” 第四十一章 程咬金出手!谁也别和我抢陆鹤鸣!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云州城外。 在卢成等一众云州官员的目送下,程咬金等人踏上了返程之路。 与来时相比,队伍里少了四个将士,这四个将士在陆鹤鸣推理出真相后,就被程咬金派走,卓令他们以最快速度返回长安送信,让李道宗先将韩礼捉拿归案。 但又多了四个犯人——杀良冒功案的真正犯人韩寺,以及帮助真凶隐瞒真相的不忠不孝的王振三人。 故此,巧合的,总人数竟是一人不多,一人不少。 同时,也有两人处境有了对调。 原本被当成犯人,警惕监视的陆鹤鸣,现在恢复了自由之身,可潇洒骑着战马,来去畅快。 而原本高高在上,自负冷傲的县尉韩猛,则成为了那个被监视的人,连上个茅厕都需要五个将士在不同角度同时盯着,弄得他半天尿不出一滴尿,郁闷的不行。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纵马骑在宽敞的官道之上,陆鹤鸣只觉得胸腔从未有过的畅快。 穿越过来的危机,终于解决。 枷锁除尽。 等待他的,是全新的人生。 后面的程咬金和房遗直看着陆鹤鸣畅快的样子,不由对视了一眼,旋即皆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房遗直道:“陆校尉真的很了不起,若是我们,面临这种绝境,可能早已绝望,而陆校尉,硬是凭借智慧,找到了生路。” 程咬金赞同点头,哈哈笑道:“也不瞧瞧他是谁的兵!俺老程别的不说,识人的眼力绝对一绝!俺从见到他第一面起,就知道他绝非人中龙凤!你瞧,俺没说错吧?” 听着程咬金给自己贴金的话,房遗直耿直的戳穿:“第一面?是不久之前在刑部大牢门前见的那一面吗?若是那样的话,我想我们身后的将士们,那时应该也都能知道陆校尉是人中龙凤。” 程咬金没想到房遗直会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可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道:“房郎中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在提醒我,你更早就知道陆校尉的能耐了?” “当然!” 房遗直下巴仰起,道:“我与李尚书可是与陆校尉更早接触,一起搭档救出了越王殿下的!所以论起时间来,我们自然更早知晓陆校尉的不凡之处。” “而且李尚书说了……” 他看向程咬金,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展现出文官的狐狸气质:“他已经把陆校尉当成自己人了,等陆校尉洗刷冤屈后,他就会第一时间为陆校尉请功,将陆校尉调到刑部去,以后我与陆校尉,应该天天都能见到,次次查案都能配合了。” “你们——” 程咬金顿时觉得自己后背中了几箭。 想他不远千里奔波至此,风餐露宿,苦头吃尽,为的不就是拉近与陆鹤鸣的关系,让陆鹤鸣亲近他,然后跟着自己吗? 谁曾想,李道宗这个脑袋迟钝,和侯君集吵架就没赢过的家伙,竟然在背后玩阴的! 竟然趁他没回到长安之前,先出手! “好你个李道宗!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如此阴险!” 程咬金都顾不得和房遗直动怒,看着前面畅快骑行的陆鹤鸣,心中一急,连忙策马追了上去。 亲自为陆鹤鸣请功,他是来不及了。 那他只能用另一种办法了! 玩阴的,好像谁不会一样! 房遗直看着程咬金着急忙慌的样子,眼中露出了小狐狸得逞的笑意。 其实他刚刚骗了程咬金。 李道宗虽然说过,等陆鹤鸣清白后,就立即为陆鹤鸣请功,但并未说过要把陆鹤鸣弄到刑部去。 毕竟现在刑部没有空缺,难以塞进新人。 而且陆鹤鸣是仁勇校尉,仍属行伍序列,想要直接将其调到刑部也不容易。 反观程咬金,乃是右武卫大将军,手下或有空缺,也许为了与李道宗相争,就会把陆鹤鸣调过去。 这样的话,陆鹤鸣不说直接升官,至少能从没有实权的仁勇校尉,转为实权武将,有了实权,未来晋升机会也就更多。 越王失踪案,以及这一次的杀良冒功案,陆鹤鸣不仅用实力让房遗直佩服,人格魅力更让房遗直欣赏,他已经将陆鹤鸣当成了可以信赖的友人,所以他很愿意,帮陆鹤鸣一把。 “只希望程将军手下有空缺,若是程将军也没有……那我是不是也要给阿耶挖个坑?但阿耶太过有智慧,我未必能骗得过他啊……” 房遗直看着程咬金已经追上了陆鹤鸣,只希望陆鹤鸣运气能好一些,否则,他只能和他爹房玄龄斗智斗勇了。 ………… 队伍前方二十丈远。 程咬金追上了陆鹤鸣。 “陆校尉,慢一点。” 陆鹤鸣正纵情跃马,听到身后传来程咬金的声音,减慢了速度。 “程将军,怎么了?”陆鹤鸣好奇询问。 程咬金看着陆鹤鸣,直接道:“你觉得俺对你好不好?” “嗯?” 陆鹤鸣不解程咬金抽什么风,但还是点头:“当然好,程将军这一路不仅全力帮我,更是对我有着十足的信任,从未真正将我当过死囚对待,程将军对我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听到陆鹤鸣的话,程咬金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瞧瞧李道宗那个阴险的家伙,再瞧瞧陆鹤鸣这知恩的模样,同样都是行伍中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他看向陆鹤鸣,说道:“那如果有机会,让你来到我手下做事,你是否愿意?” 程咬金这是在拉拢我? 陆鹤鸣其实不太想留在行伍序列,毕竟大唐刚灭了突厥,天下大定,四方皆惧,暂时没有要立即解决的大敌,短时间内很难有立功的机会。 可程咬金的好意,他又不能拒绝,程咬金这一路,对他是真的很好,而且程咬金地位超然,与之交好,绝无坏处。 他心中沉吟了一番,决定实话实说:“若有机会,自是愿意……但不瞒程将军,经过了此番查案,我现在觉得,比起行伍,我似乎更适合查案。” 说愿意,是让程咬金知道自己的感恩,说实话,是为了以后自己的未来着想。 他已经在心中想好了,如何应对程咬金的不悦,将程咬金给哄好。 可谁知,程咬金闻言,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理所当然的点着头:“这是当然!你的武艺不差,但行伍里的强者也不少,可如你这种破案天赋的,整个大唐却是找不到第二个的。” “所以,我也觉得你应该去做那查案之事。” 陆鹤鸣有些意外程咬金的反应:“可程将军说让我去你的手下做事?” 程咬金哈哈一笑:“我就是想看看你小子是否真心,知晓了你的心意,那你是否在我手底下,也就不重要了!” “我相信你的品性!即便你在其他人手下做事,心里也肯定会念着我!” 李道宗提前出手又如何?自己玩的是真心!是感情! 瞧瞧! 自己都支持陆鹤鸣去查案了,自己的一颗真心,陆鹤鸣都感动死了吧! 等回到长安后,就看李道宗有没有成功把陆鹤鸣弄到刑部去,如果弄到了,陆鹤鸣会记得自己的理解与情感。 会身在曹营心在汉! 如果没有弄到刑部,那自己就不客气了。 陆鹤鸣这样的人才,说什么也得弄到自己手下来。 这潜力,这心性,这文武双全的能力,未来必成大器啊! 不趁陆鹤鸣没有崛起之前拉拢,等以后,不得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过陆鹤鸣想要查案,如果李道宗没有把陆鹤鸣弄到刑部,那自己也得先想想办法,如何帮陆鹤鸣。 既是能查案的衙门…… 还要有空缺…… 哪里合适呢? 忽然间,程咬金不知想到了什么。 猛的转过头,看向身后,那被紧紧盯着,正一脸阴沉郁闷的长安县尉韩猛。 看着韩猛偷看陆鹤鸣那恨恼的模样。 他眼眸一眯,顿时咧起了嘴。 第四十二章 意外,房玄龄的推断!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三天后,长安。 黄昏。 房玄龄完成了一天的任务,走出宫门,准备回家休息。 他刚要登上马车,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魏国公!” 房玄龄顿了一下,回头看去,就见李道宗正快步向自己走来。 “任城王。”房玄龄拱手道。 李道宗脸上满是神清气爽的欢喜模样,一见房玄龄,就忍不住大笑道:“魏国公是想问我为何如此高兴吗?”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啊? 我问了吗? 饶是房玄龄,都被李道宗这突兀的话弄得一怔。 然后,他就见李道宗眉飞色舞道:“陆鹤鸣查明了杀良冒功之案的真相!他果真是被冤枉的!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一次有那么多人不看好我,认为我被陆鹤鸣蒙蔽了双眼,现在他们该知道,究竟是谁眼瞎,被蒙蔽了双眼!” 听着李道宗的话,房玄龄脸上难掩意外之色。 “你说,陆校尉查明了真相?真的是被冤枉的?他们此去也就十天吧?即便信使日夜不停的赶路送消息,留给他查案的时间,也最多就两天吧?这就推翻了铁证如山已经结案的案子了?” “对啊!” 李道宗很满意房玄龄脸上的意外和讶然。 要知道,房玄龄可是文官之首,号称房谋,从来都是荣辱不惊,淡然自若,将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模样。 可今天,他竟是罕见的露出意外神情。 这可真的太难得了! 而且,更为难得的,他的意外,还是来源于自己看重的武夫! 陆鹤鸣真的是太给他长脸了。 他哈哈笑道:“你说对了,满打满算,陆校尉的确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之前我就知道陆校尉断案如神,相信他一定能为自己翻案,但我也没想到他速度竟然如此之快,要知道,这可是三个月前的案子了,所有证据线索都对他十分不利,但他偏就查明了一切!” 看着李道宗得意的样子,房玄龄不由回想起,救出越王的那个晚上,房遗直与他对弈时,对他说过的话。 自己的儿子,从头到尾,都坚信陆鹤鸣能够翻案。 反倒是自己,曾怀疑过陆鹤鸣,觉得陆鹤鸣之前都无法洗脱冤屈,就算再有一次机会,也未必能改变什么。 却未曾想,不过十日时间,陆鹤鸣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在这件事上的判断,完全输给了儿子。 他内心不由产生了强烈的好奇,想知道陆鹤鸣究竟是如何在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在所有条件都不利于他的情况下,翻案的。 “不知任城王可否告知具体情况?”房玄龄看向李道宗。 李道宗之所以叫住房玄龄,就是为了显摆的,此刻一听,岂会拒绝。 他当即就将程咬金派人送来的信件,详细的告知了房玄龄。 房玄龄听过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感慨道:“真没想到,这件看起来已是定数的杀良冒功之案,背后竟隐藏着这么多的秘密。” “收买受害者亲人,隐藏作案时间,偷盗尸首为自己作证,扣下铠甲碎片伪造证物……主导这一切的韩礼,心思当真足够狡诈。” 说着,他看向李道宗:“此人出身乡野,未曾读过书,一直在行伍里厮混,能有这等狡诈之心思,绝非凡人。当立即动手将其拘捕,不能等陆校尉他们回来后再出手,以免被他察觉到异常,若他逃走,以他之心机,再想找到他,绝非易事!” 李道宗闻言,直接笑道:“魏国公放心吧,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就命人去缉捕韩礼了,算算时间,韩礼应该已经被抓到刑部大牢了。” “他犯下如此滔天罪行,又陷害袍泽,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允许他再有一刻钟的舒坦日子。” 房玄龄见李道宗已经动手抓人,便不再多言。 两人又寒暄几句,李道宗要进宫去向李世民禀报此事,便要分开。 可就在两人即将分开的时候。 一道焦急之声,忽然在远处传来。 “李尚书,不好了!” 听到这声音,李道宗与房玄龄皆下意识转过头看去。 就见一个刑部吏员,正快步匆忙跑来。 看到此人,李道宗皱眉道:“不是让你去捉拿韩礼归案吗?你怎么慌慌张张的?” 这个吏员跑到两人面前,深吸一口气,来不及擦额头上的汗水,连忙道:“韩礼死了!” “什么!?” 李道宗猛的瞪大眼睛。 房玄龄也是蹙起了眉头。 “死了!?怎么死的?” 李道宗拧眉道:“是你们去抓捕他,他因反抗被杀了吗?” 吏员摇头:“不是!韩礼任职卫尉寺武库署丞,下官等接到任务后,便先去了卫尉寺武库署,得知韩礼今日因病在家休息,我们又连忙去了韩礼宅邸,结果发现……”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李道宗:“韩礼被人杀死于卧房之中!” “被人杀了!?” 李道宗完全没想过这种情况,道:“谁杀的?死了多久了?怎么被杀的?” 吏员说道:“韩礼刚就职没多久,家人尚未接来同住,只有一个老奴伺候,现在老奴已经被控制了,可我们向他询问,他说他出去采买东西了,未曾在家,不知是谁杀的韩礼。” “他是未时离开的,离开之前,韩礼还好好的。” “至于韩礼的死亡原因,初步判断,是被人用钝器敲击脑袋,直接打死的。” 李道宗眉头紧紧地皱着,他踱着步,道:“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忽然就被人杀了呢!” “我们还等着拿他归案,结果他却死了!” “好在陆校尉的案子已经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即便没有韩礼的口供,也能结案,否则他这一死,还会耽误陆校尉!” 听着李道宗庆幸的话,房玄龄却是沉声道:“任城王,我建议你立即给陆校尉他们去信。” “什么?”李道宗一愣,忙看向房玄龄。 就见房玄龄目光深沉,缓缓道:“太巧了!” “陆校尉破了案子的消息刚传来,韩礼的真面目刚被揭晓,结果韩礼就死了!” “这着实让人没法不去想,这会不会是……” 他看向李道宗,深吸一口气,道:“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李道宗瞳孔骤然一缩,“你是说,韩礼,他……难道他还有同谋?” 房玄龄摇着头:“我不会查案,知道的信息也不多,不敢轻言是否真的如此。” “但时间赶得真的太巧了,如果单纯只是巧合还好。” “可如果不是巧合……” 他目光凝视着李道宗:“连任城王都是刚刚接到的消息,且收到消息后,立即就派人前去抓捕了,但还是迟了……这说明,有人比我们接到的消息更快!” “而韩礼既是朝廷命官,又是在长安,他们都敢直接灭口,这说明韩礼绝对知道很重要的秘密,他们为了保住秘密,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那么任城王难道觉得,他们会放过另一个可能知晓秘密的人证韩寺?甚至……他们会放过有如此恐怖的查案能力,且可能已经查到一些秘密的陆校尉?” 李道宗脸色彻底变了。 他急忙道:“你是说,他们可能会直接对陆校尉和韩寺动手?” 房玄龄深邃的眼眸越发暗沉:“在陆校尉他们不知晓还有其他敌人存在的情况下,在他们奔波劳碌十分疲惫的情况下,对他们动手,成功的可能性绝对比他们回到长安有所防备后,更大!” “即便他们有程将军保护,可有心算无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李道宗头皮直接麻了,他根本来不及多想,迅速转身道:“立即去给陆校尉他们传信,让他们加倍小心!” 房玄龄看着吏员慌忙离去的背影,神色凝重:“希望是我多想了,若不是……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四十三章 有缘之人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当晚。 并州大地,忽降暴雨。 蜿蜒曲折的山路,因暴雨倾盆,而泥泞不堪,危险重重。 程咬金等人不得不下了马匹,牵马前行,以免发生意外。 “这并州作为我大唐龙兴之地,哪里都好,唯独这山太多、太陡、太难行,平日还好,可一旦倒霉遇到这夜晚暴雨,那就寸步难行了。” 程咬金一边抹着脸上源源不断的雨水,一边向陆鹤鸣与房遗直说道:“原本若顺利,再行一个时辰,就能到达县城休息了,现在这糟糕透顶的情况,明早我们也到不了。” 房遗直被雨水灌的都有些喘不过气,好在陆鹤鸣察觉到他的异常,伸出粗壮的臂膀,抢过了他手中的缰绳,帮他控制马匹,这才使得房遗直能松一口气,全力应对这恐怖的暴雨。 他向陆鹤鸣投去了感激的视线,然后向程咬金道:“去云州的时候,若我没记错的话,前面应该有一座寺庙,我们去那座寺庙借宿吧,别继续前行了,夜色太黑,我们连路都看不清,太危险了。” 程咬金点着头:“我也是这个想法。” 说话间,众人转过了一道弯,恰巧闪电劈过。 照亮了不远处的台阶,以及台阶上,那座门楣不算特别高大的寺庙匾额——源泉寺! 众人迅速将马匹绑在寺庙门前的树林中,然后就来到庙门处。 程咬金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咣咣砸起了门。 倒不是他没有礼貌,着实是这暴雨哗啦啦落着,若是不用力砸门,寺庙里的僧人未必能听到。 就这,还是配合着众人的大吼,好半天,才有僧人打开了庙门。 只见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和尚,他穿着灰色的僧袍,单眼皮,鼻梁微塌,脸色在闪电的照耀下,有些发白。 他将门打开了一道缝,看向门外的众人,道:“诸位施主,夜半敲门,有什么事吗?” 程咬金大嗓门道:“我们在外赶路,突遇暴雨,没法前行了,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暂住一夜。” 年轻和尚闻言,眉头不由皱了一下,他回过头,与身后人说了些什么,然后有些为难道:“主持前些日子去往了其他寺庙交流佛法,临走前,主持专门吩咐,寺庙暂时封闭,不接待任何香客,所以诸位施主,还是去其他地方借宿吧。” 程咬金本就被这暴雨弄的心情烦躁,一听眼前的小和尚竟然敢拒绝自己,当即就恼了。 他一拍腰间横刀,道:“这附近只有你们一家寺庙,你让我们去哪借宿?而且外面的路,你们不知道有多难行?你们让我们怎么走?” 程咬金平时与人笑呵呵时,十分切亲,可一旦动了怒,几十年的战场生涯积累起来的煞气,以及身居高位的气势,同时释放,哪是一个小和尚能承受的。 他话一落,横刀一出鞘,顿时就吓得小和尚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越发紧张起来。 “可是主持……” 他还欲再说什么,就听一道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相信即便贵寺方丈知晓我们入住,也不会怪罪你们。” 和尚愣了一下,下意识循声看去,就见说话之人,是与刚刚这个满嘴络腮胡的凶恶大汉同样魁梧的男子,可这个男子的声音语气,就悦耳多了,气质也更温和有礼。 “我们其实也不愿叨扰你们,可这山路着实难行,又十分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坠崖风险,相信你们也不愿在明天,看到因你们的拒绝,而出现在崖底的尸首吧?” “这……”小和尚明显犹豫了起来。 陆鹤鸣笑容越发温和,他已经用出了无上神功——道德绑架,接下来就是第二招,身份压迫。 “我知道小师傅担心我们可能是坏人,不瞒小师傅,我们都是大唐的军士,此番乃是执行任务返回长安,若小师傅不信,我们可以提供凭证,而且我们不会影响干扰你们,你们只需给我们提供住处就可,其他的我们自己都能处理。” 一听陆鹤鸣等人是大唐行伍中人,小和尚的目光顿时就变了。 原本的紧张,忽然露出了几缕亮色。 程咬金一把推开了门,道:“别墨迹了,好话赖话都说了,说吧,让不让我们借宿?” 随着门被推开,众人才发现,在小和尚身后,还有一个和尚,这个和尚三十余岁的样子,明显话语权更重。 小和尚转身看向身后的僧人,道:“师叔,你看?” 被称为师叔的僧人,犹豫了一下,道:“可是你们人太多了,我们寺庙不大,没有那么多客房。” “无妨!” 程咬金摆手道:“你们给我们提供一个宽敞的院子就行,我们自己可以安营。” 见程咬金都这样说了,这个僧人也没有理由再拒绝,只得点头道:“那好,诸位施主请进吧。” 程咬金已经快要完全拔出的横刀,这才重新收回刀鞘。 若是眼前这两个僧人再没眼力见,他就要强闯了。 无论如何,今夜他都不可能带着陆鹤鸣他们冒险赶路。 “慧明,你去给施主们准备些热水斋饭,我带施主们去客房。” 年长和尚吩咐了一句,就伸出左手,道:“诸位施主请。” 陆鹤鸣等人跟了上去。 一边走,陆鹤鸣一边观察眼前的寺庙,他发现这座寺庙正如僧人所说,确实不算大,供奉着佛像的房子,也就三座。 此时佛殿的门打开着,里面的蜡烛被风吹得不断摇曳,使得那佛像也忽明忽暗,明暗不定,一时竟有种瘆得慌的感觉。 众人随着年长和尚来到一个院子里,年长和尚双手合十,道:“这是我们寺庙的客房之一,共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可住两人,院子也可安营,我们还有一座院子也是客房,不知诸位是都住在这里,还是分一部分人去另一座院子?” 程咬金摆着手:“这院子足够大,就都住在这里吧,免得到时候你们嫌弃我们,说我们事多,占的地方大。” 僧人闻言,脸色不由有些尴尬。 陆鹤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便见房间很是朴素简单,只有一个床榻和一个柜子,连桌子都没有,但胜在干净整洁。 他看向僧人,道:“不知大师法名?” 僧人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圆合。” 陆鹤鸣点了点头:“多谢圆合大师留我们借宿,大师请放心,我们不会乱走乱碰,不会干扰你们正常休息和修行的,待我们离去时,也会留下一些香火钱,捐助给你们。” 圆合连忙道:“施主多虑了,贫僧刚刚拒绝诸位,也只是因主持师兄的命令,既然留诸位借宿,便不会限制诸位做什么,不过有一件事,贫僧还是要提醒诸位。” 陆鹤鸣道:“大师请说。” “诸位最好不要深夜去往后山,后山地形陡峭,树木葱翠,极易迷路,恐有危险。” 陆鹤鸣笑道:“大师放心,我们来此只是为了避雨,不会乱走冒险。” “如此便好。” 圆合点了点头,刚要再说些什么,只见刚刚离去的小和尚慧明快步走了过来:“师叔,又有人前来借宿。” 圆合眉头皱起,但看了陆鹤鸣等人一眼,终是叹息一声:“罢了,相信主持师兄能谅解我们,今夜寺门大开,若再有施主前来借宿,就让他们直接进来吧。” ………… 三刻钟后。 陆鹤鸣与程咬金等人,去往饭堂,享用斋饭。 刚进饭堂,陆鹤鸣就发现,这饭堂内除了几个和尚外,还有一些外人。 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妻,坐在靠窗位置。 三个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手持书卷,正摇头晃脑,坐在靠墙位置。 两个身材魁梧,武夫打扮的男子,正抱着膀子,闭目假寐。 还有两个卖艺的男子,脚边放置着卖艺的道具,打着哈欠,神色疲惫。 听到开门声,他们都下意识循声看来。 而当他们看到陆鹤鸣等人的军士穿着时,神色都有着一些变化。 似是怕惹上麻烦,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便是那三个读书人,都不敢大声读书了。 陆鹤鸣看到这一幕,笑道:“看来我们的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程咬金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已经习惯了。 看了一眼其他四桌人,他说道:“没想到晚上赶路的人还真不少。” 以源泉寺的规矩,在他们强势进来之前,源泉寺绝对不会让普通香客前来借宿,也就是说,这些香客,都是在陆鹤鸣他们抵达这三刻钟内,先后到来的。 陆鹤鸣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听着程咬金的话,瞥了一眼其他四桌人,这时,他发现这四桌人,都在偷偷的看向他们。 他眯了下眼睛,旋即轻笑道:“能在同一晚在同一条路上赶路,又在同一座寺庙借宿,是缘分,不过这有缘之人……” 他顿了一下,方才道:“确实有些多。” 第四十四章 《源泉寺佛像杀人事件》(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等待斋饭的间隙,众人闲聊。 房遗直听着外面的雷霆暴雨,不由叹息道:“若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我们都快到晋阳了,来时为了尽快查案,我们过晋阳而不入,返程本有机会,可以好好感受一下我大唐发祥之地的风采,结果又遇到了这暴雨,不能在晋阳过夜。” 陆鹤鸣笑道:“我们明天也可在晋阳停留一日,赶路也不差这一天。” 房遗直摇着头:“云州的消息已经先一步送回长安了,估摸着李尚书正着急等待着我们返回,好尽快结束这个案子,尽快为那些无辜的百姓报仇,还是不要耽搁了,以后若有机会,再来吧。” 房遗直内心的底色很善良,总是在为其他人着想,所以即便陆鹤鸣和程咬金觉得多一日少一日也没关系,可房遗直也不愿因他的念想,耽误大家的行程。 不过陆鹤鸣可不是那种见朋友有心愿,会装作无事发生的人。 他直接看向程咬金,道:“程将军,我也是第一次来晋阳,也想感受我大唐发祥之地的风采,恳请程将军为我耽搁一日……” 听到陆鹤鸣的话,房遗直猛的看向陆鹤鸣:“陆校尉,你……” 陆鹤鸣咧嘴道:“房郎中明日若着急赶路,可先行一步,不必等我,若是不着急……那我能请房郎中,陪我走一走晋阳吗?” 房遗直如何不明白,陆鹤鸣这所谓的心愿,是为了自己。 眼见陆鹤鸣用他的人情,为自己完成心愿,房遗直一颗心,在这一刻,都不由觉得,仿佛被暖阳包裹,便是外面的暴雨,都让他觉得悦耳了起来。 程咬金瞧了瞧一脸感动的房遗直,又瞧了瞧笑吟吟的陆鹤鸣,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来时我们是为了给陆校尉查案,耽搁不得,但返程,没有多紧要的事,多一天少一天都无妨,那明天就在晋阳停上一日。” 陆鹤鸣拱手道:“多谢程将军。” 程咬金很满意的点着头,陆鹤鸣能为朋友开口,代表陆鹤鸣重情重义。 他们武将,最喜欢的,就是重义气的人。 这样的人,在关键时刻,才能放心使用,才能在战场上,放心将背后交给对方。 “不过晋阳虽是我大唐龙兴之地,可在武德二年时,被刘武周曾夺走过数月,刘武周投靠突厥,为人贪婪,占据并州大半疆域后,曾派兵洗劫过晋阳、汾州、晋州等地,致使当地百姓财物损失巨大,部分房屋城墙被毁。” 程咬金看向两人,说道:“十年过去,晋阳虽已恢复元气,但你们看到的景象,可能也仍不如长安那般繁盛。” 这件事陆鹤鸣与房遗直都知晓。 大唐初建之时,天下割据,十分混乱,刘武周因背靠突厥,实乃一大劲敌。 在武德二年时,直接横扫大唐不少疆域,甚至连龙兴之地都纳入手中,李渊在那时,都惊慌的颁布过“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大河以东谨守关西而已”的手敕。 好在关键时刻,李世民出手。 李世民简直就是天生的军神,直接力挽狂澜,夺回了丢失的疆域,还收拢了不少名将,猛将尉迟敬德,就是在这时归降的。 而刘武周,这个让李渊都要放弃部分江山的人,结局也很令人感慨,他因背靠突厥而起势,最终,也被突厥所杀。 房遗直道:“长安有长安的繁盛,晋阳有晋阳的浴火重生和龙兴之基,它们本就没有比较的必要,我会以平常心用心感受晋阳之风采。” 听着房遗直的话,程咬金不由感慨道:“要不怎么说你们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呢,这话要是让晋阳百姓听到,他们绝对得摆上宴席陪你喝个七天七夜。” 陆鹤鸣觉得程咬金在说话的艺术造诣上,也不比房遗直差,瞧瞧,房遗直都忍不住咧嘴想笑了。 说话间,源泉寺的斋饭终于做好了。 给他们开门的僧人慧明率先端着一个放置着饭菜的托盘走了出来,向他们这里行来。 房遗直见状,就要挪动一下位置,让出空间来让慧明放下饭菜。 可谁知,慧明刚经过不远处那两个武夫的桌子时,其中一个有着明显的鹰钩鼻的武夫,却忽然起身,直接抢过来慧明的托盘,一把拿起上面的面饼就啃了起来。 “饿死老子了,你们的速度也太慢了。” 见鹰钩鼻一把咬掉一半的面饼,慧明不由一愣,连忙道:“这是给那些军士的。” “啊?” 鹰钩鼻动作一顿,忙道:“你他娘的不早说。” 他连忙将咬了一半的饼放了回去,旋即向陆鹤鸣等人拱手道:“我,我不知道这是你们的。” 房遗直本就不是为难人的性子,见那面饼已经被咬了一半,沾满了口水,便摇头道:“无妨,饭菜这么多,我们不差这一会儿。” 其他僧人也都将饭菜端出来了,与慧明就是前后脚的事。 鹰钩鼻忙感谢道:“多谢,多谢。” 说着,便粗鲁的又将慧明手上的托盘抢了过来,放到桌子上,偷偷看了陆鹤鸣等人一眼,见陆鹤鸣他们真的没有动怒,才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慧明站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才抿了抿嘴,转身又去取新的餐食。 有了慧明与武夫的小插曲,其他人都不敢先拿餐食。 特别是那两个卖艺之人,其中个子较高的男子,眼见僧人要将饭菜放到自己的桌子上,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连忙伸手阻止:“别给我们,先给军爷。” 他双手指甲很脏,有着明显的污泥,手指推脱时,不小心伸进了热粥之内,看得僧人眼皮都不由跳了一下。 房遗直看到这一幕,生怕僧人真的把这被污染的饭菜端来,连忙起身主动从另一个僧人手里接过斋饭,卖艺的高个子男子见状,这才敢将饭菜接下。 陆鹤鸣看着房遗直擦着汗水的模样,笑着说道:“没想到吃个斋饭,还这么惊心动魄。” 房遗直苦笑道:“都是被我们给吓的。” 程咬金倒是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他拿出银针挨个饭菜试了一下,才说道:“吃吧,吃完早些休息,明早若雨停了,我们就立即出发去往晋阳。” ………… 两刻钟后。 众人吃饱喝足,返回了客房所在的院子。 程咬金的呼噜声,完全可以与外面轰隆隆的雷霆争高下,所以陆鹤鸣直接选择与房遗直在同一个房间休息。 吹灭蜡烛,两人躺在床榻上,床榻很大,虽然圆合说这是两人间,但其实住上三四个人,也不会如何拥挤。 陆鹤鸣在行伍时,就是与其他袍泽挤在大通铺上睡觉的,所以他十分习惯,但房遗直出生富贵,完全没有与其他男子在同一张床榻上睡觉的经历。 即便两人中间完全足以再塞进两人,十分宽敞,他也觉得有些奇怪。 这让他不由瞪着眼睛,看着被闪电不时照亮的横梁,忍不住道:“陆校尉?” “嗯?” “你也没睡着啊。” “是。” “你也有心事吗?” “不是,我是刚要睡着,被你一声给喊清醒了。” “哦,抱歉。” “没事。” “那你被我吵醒了,会不会很难再入眠了?我若被人吵醒,一般就很难入睡了。” “哎,是啊。” “那怎么办?” “呼噜噜……” “陆校尉?” “呼噜噜……” 房遗直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身旁的人已经睡着了。 说好的很难再入眠呢? 亏自己刚刚还心怀歉意。 他揉了揉额头,无奈之下,只得翻过身,强迫自己不去多想。 不知辗转反侧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他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衣的孔夫子。 房遗直十分激动,连忙向孔夫子请教学问。 然后,在他的期盼的目光下,他看到一脸微笑的孔夫子,忽然张开了嘴,那嘴大如斗,竟是发出无比刺耳的尖叫:“死人了!!!” “什么!?” 房遗直一愣,旋即双眼猛的睁开。 只见房内仍是漆黑一片。 可外面的雨声却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但雨声虽然不见了。 一道惊惧的,刺耳的尖叫,却遥遥传来。 “死人了!” “快来人啊!” 不是梦! 真的有人在喊死人了! 房遗直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听耳畔传出一道迅捷的声响,旋即一抹暖光浮现。 陆鹤鸣点燃了蜡烛。 房遗直下意识看向陆鹤鸣,就见陆鹤鸣正看着他,奇怪的问道:“孔夫子原来也传授破案知识吗?” 房遗直一听,老脸不由一红,他顿时意识到自己说梦话了。 他连忙咳嗽了一声,道:“怎么回事?” 就见陆鹤鸣已经穿上外衣,眼眸眯起,道:“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他便将蜡烛放进灯笼里,提着灯笼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房遗直见状,也连忙披上外衣,跟了出去。 刚出去,陆鹤鸣二人就见将士们也都从营帐里爬了出来,程咬金更是着急忙慌跑出来,大嗓门道:“怎么回事?谁在喊?” 有将士道:“好像是佛殿那里传来的动静。” “佛殿?” 程咬金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沉吟些许,转头看了一眼关押韩寺等人的房间,道:“命人看紧了韩寺他们,别让他们趁乱跑了,我们去佛殿瞧瞧。” 待陆鹤鸣等人到达佛殿时,便见佛殿外,已经围了不少人。 源泉寺的僧人,还有借宿于此的其他客人,此时都听到动静跑了过来。 可是他们却都只是站在门外,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惊恐,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竟是没人敢踏进佛殿一步。 “让开!” 程咬金粗暴的撞开一条路,带着陆鹤鸣等人来到了最前方。 而当他目光向佛殿内看去时,饶是见惯了生死大场面的他,面色都不由一变。 “这……” 程咬金瞪大双眼。 房遗直也下意识瞳孔一缩。 便是陆鹤鸣,都不由皱了一下眉头。 只见眼前的佛殿,殿门大开。 殿内的桌子上,烛火被风吹得不断晃动。 佛门毗沙门天王庄严肃穆的佛像,屹立殿前。 因烛光的摇晃,使得照在佛像上的光明暗不定,以至于乍一看去,竟使得原本宝相庄严的佛像,显得有些怪异恐怖。 而在这忽明忽暗的佛像前方的地面上,一滩鲜血触目惊心。 两道人影位于鲜血之上。 一人仰躺在血泊之中,他穿着灰色的衣衫,十根手指指甲里布满黑色的污泥,此刻他双手正握着刺入他心脏的长戟,似乎想要阻止被长戟刺穿身体。 只是很明显,他没有成功。 他脸色狰狞,面容扭曲,双眼前凸,污血沾满脸庞,给人的感觉,就有如那恶鬼一般。 这人,不是他人,正是陆鹤鸣在饭堂里,见过的,主动要将饭食让给他们,却因手指伸进了热粥内,被房遗直拒绝的卖艺男子。 而在卖艺男子前方,正有着一道向前倾斜着的身影。 这道身影心口被长戟的另一端贯穿,长戟的柄沾满着鲜血,他双手紧握长戟,因长戟的支撑,使得他没有倒下。 但这不是关键。 最关键的,是此人没有穿任何衣裳。 并且全身都涂满了金漆。 那个样子,就与另外两座佛殿里,那有着金身的佛像一模一样。 再加上他的光头,以及死时,脸上那凝固的,充满慈悲的微笑。 给众人的感觉,仿佛就是佛像活了过来。 他因双手紧握长戟,给人一种,正是他不畏生死,用力将长戟刺入面色狰狞,有如恶鬼的卖艺男子的心口的感觉,让众人只觉得,眼前的画面,就好像是真佛降魔一般,充满着难以形容的诡异感。 特别这一幕,还是发生在被风吹动烛焰,明暗不定的佛殿内,也就更让人心底发怵了。 而这个有如真佛之人,陆鹤鸣也认识。 正是他们刚到源泉寺,所见到的第一个僧人慧明! “阿弥陀佛,怎么会这样?” 圆合双手合十的手都在发抖。 看着殿内这“真佛降魔”的画面,他想要诵经,嘴皮颤动了半天,却也没有念出一句完整的佛经来。 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阿弥陀佛”。 “你们看佛像!” 这时,一道声音忽然响起:“这座佛像,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少了东西?” 众人一怔,连忙抬头看去。 而这时,他们才发现,身披彩云甲胄,面容威严的佛像,右手向上,托着一座精致的金色宝塔,而他的左手,则是虚握。 那般样子,就好像原本握着什么东西,可现在不见了。 圆合瞪大眼睛,不由向后退了一步:“罪过!罪过!毗沙门天王的长戟不见了!” “长戟不见了!?” 听到圆合的话,房遗直想到了什么,猛地低下头,看向明暗不定的佛像前,那两道被长戟刺穿的身影。 “难道!?” 他下意识看向陆鹤鸣,就见陆鹤鸣眯起了眼睛。 “有意思。” “佛像真身,天王法器,狰狞鬼怪……” “还真是真佛降魔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走进了这诡异的佛殿之内。 同时声音平静响起:“此刻起,源泉寺由朝廷接管,案子没有查明之前,所有人不许离开这里半步,否则……” 他转过头,看向门外,那被黑暗笼罩的一张张脸庞:“以凶手论处!” 第四十五章 不同的死亡时间!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程咬金听到陆鹤鸣的话,当即命人封锁了寺庙,之后与房遗直也走进了佛殿之内。 刚进佛殿,一股冲鼻子的血腥味,就迎面扑来。 程咬金皱了皱眉,来到这两具尸首前方。 近距离看着这两具尸首,比在门口时,细节能看的更多,也更加清晰。 程咬金可以清晰的看到,卖艺男子的脸庞有多扭曲,可以想象的到,他在临死之前,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而反观斜着站立,仿佛持着长戟灭魔的僧人慧明,他虽也被刺穿了心口,可脸庞却是没有任何扭曲与狰狞,他神色平和,面带笑意,便真的给程咬金一种慈悲之感。 这让程咬金忍不住道:“真是邪门了,都是被刺穿心口,都是同样的死因,同样的痛苦,怎么两人的表情差距如此之大?” “虽都被刺穿了心口,但死因可未必相同。” 谁料程咬金话音刚落,就听陆鹤鸣的声音响起。 程咬金忙看向陆鹤鸣,道:“你发现什么了?” 房遗直也忙看向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正站在慧明的尸首旁,仔细观察着慧明被洞穿身体的伤口。 “慧明的伤口,除了被长戟贯穿的伤痕外,还有着一道狭长的,十分明显的伤痕,这伤痕比之戟尖要小很多,明显不是戟尖造成的,应是类似于匕首之类的利刃所致。” “而长戟的柄端又沾着鲜血,且血迹包裹着长戟,一直到慧明的伤口处,可以确定,慧明现在这个样子,应是被戟柄直接从前心穿过,贯穿身体,而不会是被人在身后,用长戟直接刺穿导致。” 程咬金天天与这些武器打交道,很清楚被长戟贯穿的伤口是怎样的,一听陆鹤鸣的话,就点着头:“确实如此。” “如果长戟的柄端已经刺穿了慧明的身体,那同样的位置,就不可能会有利刃造成的伤痕,所以说……” 陆鹤鸣看向程咬金两人,道:“慧明后心处的伤痕,绝对是长戟贯穿他身体之前,就已经出现的。” 房遗直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动,道:“所以,你是怀疑……有人先在慧明身后,偷袭了慧明,然后才用长戟贯穿了慧明的身体,故意制造出眼前这看起来很诡异的样子?” 陆鹤鸣没有轻易做出判断,又说道:“还有,你们分别触碰一下两人的尸首。” “触碰?” 程咬金和房遗直愣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先碰了一下慧明的尸首。 这时他们便发现,慧明关节已经完全僵硬,身体也都跟着开始硬了起来,正因如此,慧明才能在长戟的支撑下,保持着斜着站立的样子。 他们又蹲下身来,触碰了躺在血泊之中的卖艺男子。 而这时—— “软的!?”程咬金意外。 房遗直纠正道:“不能说软,只能说关节还没有完全僵硬,身体也不如慧明发硬。” “所以……” 他脸色微变,意识到了陆鹤鸣的用意。 陆鹤鸣微微点头,道:“一般情况下,人死后,一个半时辰左右,身体关节就会固定,尸僵会在面部、咬肌、颈肌等位置先行出现,而两个时辰后,尸僵会向全身蔓延。” “慧明关节已经完全僵硬,身体肌肉也不再柔软,说明他死亡时间,至少有两个时辰了。” “而这个卖艺之人,他的关节用力一些,还能掰动些许,并且身体其他部分,也没有明显感到僵硬,这说明他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一个半时辰之内。” “也就是说……” 他看向两人,缓缓道:“慧明二人,根本就不是一起死的,他们的死亡时间,至少相差半个时辰!” “差半个时辰!?” 程咬金一脸的意外。 他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两具尸首,道:“既然不是一起死的,那怎么会被人弄成这个样子?凶手干嘛要费劲巴拉,给慧明全身都涂上金漆,又弄成这般‘真佛降魔’的模样?他究竟想干什么?” 房遗直也是眉头紧锁,同样不理解凶手的意图,他说道:“还有一个问题,凶手为何要先后杀掉慧明与这个卖艺之人?一个是源泉寺的僧人,一个是路过借宿的卖艺之人,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会让凶手对他们两人都痛下杀手?” 陆鹤鸣听着房遗直的话,转过身,看向门口处,正向殿内张望的众人,道:“是否有关系,问问就知道了。” 说着,他看向房遗直,道:“房郎中,接下来麻烦你对所有人进行问话,询问他们从昨夜用饭之后,到刚刚为止,都做了什么,是否有人证,重点询问与慧明和这个卖艺之人的同住之人,询问他们慧明与卖艺之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何会离开。” 房遗直明白陆鹤鸣的意思,当即道:“好!交给我!” 说着,他就直接转身,对寺内的其他人进行问询。 程咬金看向陆鹤鸣,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陆鹤鸣目光仍旧没有离开过两人的尸首:“别急,我再检查下两人的尸首。” 他视线从慧明的伤口处移开,看向慧明没有穿衣服,被涂抹了金漆的其他地方,这时,陆鹤鸣眸光一闪。 他抬起手,擦了擦慧明腹部的金漆,便见那里,有着明显的於痕。 想了想,陆鹤鸣又仔细查看了其他地方,然后道:“慧明的前胸后背、以及双腿,有着十几处於痕,这些於痕都有生活反应,代表这是生前伤。” 生活反应? 程咬金没听过这个词,但不妨碍他明白陆鹤鸣的意思。 他说道:“你是说,慧明与凶手搏斗过?” 陆鹤鸣想了想,又蹲下身,解开了卖艺男子的衣裳。 他仔细观察着卖艺男子的身体,片刻后,说道:“没有其他伤痕。” 程咬金动了动脑筋,道:“看来凶手在杀了慧明后,有了经验了,这次没给此人反抗的机会。” 有了经验了……真的如此吗? 陆鹤鸣抬起头,视线不由落在慧明身前被长戟贯穿的伤口处,看着那与长戟完美贴合的伤口,眼眸不由眯了起来。 他缓缓起身,视线上移,看向被烛光照的明暗不定的佛像,目光越发深邃。 “为何要用佛像的武器呢?为何要涂抹金漆,制造这样的场景?这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凶手杀了人,就不怕被发现吗?不赶紧离开,反而花费不少时间制造这样的真佛灭魔场景?” 一个个疑问,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 让他只觉得,自己眼前,就仿佛漂浮着缥缈的云雾一般,无法看清表象的背后,隐藏的真相。 “嗯?” 就在这时,陆鹤鸣视线刚刚收回,余光又扫了一眼眼前的两具尸首,而这次一扫,让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目光忽然一凝。 “这是?” 第四十六章 找到!最关键的线索!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陆校尉,你发现什么了吗?” 程咬金注意到了陆鹤鸣的反应,连忙出声询问。 就见陆鹤鸣直接道:“程将军,麻烦你让人分开他们,将长戟也从他们身上取下来,不过要注意,动作轻点,别破坏了他们的伤口。” 程咬金闻言,没有任何废话,立即吩咐手下的人开始了行动。 门外的僧人和客人们看到程咬金那般听从陆鹤鸣的话,神色都不由有些意外,圆合忍不住道:“若是贫僧没记错的话,这位程将军,才是你们中地位最高的人吧?他为何会听那个年轻将士的话?难道这个年轻将士,出身不凡?” 看守他们的将士闻言,只是平静道:“陆校尉破案能力天下第一,遇到了案子,自然是以陆校尉为主,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什么?” “破案能力天下第一?” “一个武夫?” 众人听到将士的话,饶是源泉寺的僧人,都不由面面相觑。 很明显,没有人相信将士的话。 陆鹤鸣的模样,一看就是标准的武夫,身材魁梧,面容英武,这种人,说他能万军丛中取敌军首级,他们不会怀疑,但说他会破案,还是天下第一,在他们看来,就明显是吹嘘了。 身着朴素的夫妇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皆微微摇头。 三个读书人目光沉静的看着殿内忙碌的人影,没有言语。 身材魁梧的两个武夫,则抱着膀子,没忍住嗤了一声,然后又生怕被将士发现,找他们麻烦,连忙低下了头。 至于仅剩的一个卖艺男子,则被房遗直叫走问询了。 将士们虽然没有陆鹤鸣、房遗直那种敏锐的洞察力,但还是能看出一个人的表情是相信还是怀疑,此刻见众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 不过他们并未解释,因为他们知道,要不了多久,陆校尉就会让这些家伙,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的坐井观天,目光狭隘了。 ………… 殿内。 将士很快就按照陆鹤鸣的吩咐,将长戟取出,置于一旁,慧明的尸首,也被平放在地面上。 陆鹤鸣来到长戟前,拎起长戟,这时他便发现这长戟是由精铁打造而成,十分沉重,许是难以清扫,上面灰尘不少。 长戟表面涂着一些银色的漆,但因时间久远,漆已经开裂剥落。 殷红的血迹凝在上面,使得这件原本充满着佛性的神圣法器,看起来触目惊心。 陆鹤鸣仔细检查了一番,放下了长戟。 他来到慧明的尸首前,但这一次,他没有去看慧明身上的伤痕,而是目标明确的来到慧明的双脚处。 蹲下身来,陆鹤鸣伸出手,抬起慧明的脚,看着慧明的脚后跟,他眼眸越发的带有深意。 “咦,他脚后跟也有伤?” 程咬金也学着陆鹤鸣蹲了下来,看着陆鹤鸣格外关注的脚,忍不住道。 陆鹤鸣微微颔首,想了想,他迅速转身,来到卖艺之人的脚前,他脱下了卖艺人的鞋子与袜子,看了一眼卖艺之人的脚。 程咬金凑了过来,瞧了瞧,道:“没有伤。” 他忍不住道:“还真是两个极端,慧明身上各处都有伤,这个家伙则除了心口的致命伤外,其他地方一点也没受伤。” 陆鹤鸣没有说话,大脑在这一刻,已经开始疯狂运转了起来。 他看了看面带微笑的慧明,又看了看狰狞扭曲的卖艺之人,心里的违和,已经近乎实质。 “为何会这样?” 陆鹤鸣放下了卖艺人的脚,刚要起身,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低下头,看向刚刚被自己脱下的鞋子。 他连忙拿起鞋子,目光仔细看去。 下一刻…… 只见陆鹤鸣眼眸忽然眯起,他嘴角缓缓上扬:“原来如此。” 陆鹤鸣站起身来,突然向殿门方向走去。 很快,他来到佛殿门前,迎着殿外众人对自己投来的怀疑视线,陆鹤鸣直接看向一人,道:“圆合大师,你可知慧明现在的样子,与哪个佛看起来很像?” 圆合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摇头道:“阿弥陀佛,慧明只是身上的金漆,看起来和佛像的金漆一样,实则与任何佛都不像。” “都不像?” 陆鹤鸣沉吟了一下,继续道:“你们寺庙的金漆,在何处放置?” “这……” 圆合道:“应该在库房吧。” “应该?” “正常情况下,就在库房,但现在……慧明这个样子,贫僧也不敢确定是否在库房。” 陆鹤鸣点了点头:“那就去找找。” 说着,他看向程咬金,道:“程将军,让人先去库房查找,若是找不到,那就整座寺庙去搜,不止是金漆,还有慧明的衣服,看看能否找到慧明身上原本穿着的衣服。” “好!”程咬金二话不说,直接吩咐将士去做。 做完这些,陆鹤鸣没有理睬门外众人,直接离开了佛殿。 程咬金追了上来:“去哪?” “去其他两座佛殿瞧瞧。” “其他佛殿?”程咬金不解,案子发生在毗沙门天王的佛殿,去别的佛殿做甚? 他不是房遗直,心中有疑问,不会藏着掖着,直接问了出来。 陆鹤鸣也没瞒着,道:“慧明被全身涂抹了金漆,还有脸上那慈悲的笑容,无论是谁做的,都绝不会是无的放矢,既然我们第一印象是佛像活了,那就说明这极大概率,就是制造这一切的人,想要达到的目的。” “所以,即便圆合说,慧明与任何佛都不像,可我仍是想亲自确定一下。” 程咬金点着头:“原来如此。”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第一道门庭前。 此时殿门打开,里面的烛焰被风吹得不断摇曳。 陆鹤鸣与程咬金走了进去,刚进去,就见里面供奉的,乃是敞开衣裳,盘膝而坐,露着明显笑容的弥勒佛。 弥勒佛的金身与毗沙门天王相比,少了一丝威严,但多了一丝亲和。 烛火照耀下,金光闪闪。 “明显不是弥勒佛。” 程咬金一看,就做出判断。 陆鹤鸣没有轻易开口,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座佛像。 只见弥勒佛周身被金币环绕,一手托着一个巨大的金子,整尊佛给他的感觉,比财神还要喜庆和富贵。 “嗯?” 这时,陆鹤鸣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开口道:“程将军,你看弥勒佛的右眼,是不是有一块金漆剥落了?” “右眼?” 程咬金看了一眼:“还真是,不过那就是一个小点,也太不明显了,你不说,我都发现不了。” 他回想了一下慧明的情况,道:“慧明的眼睛没什么问题,一点伤口都没有,应该不是故意模仿这座弥勒佛吧?” 陆鹤鸣摇了摇头,道:“可能和那长戟一样,因时间长久而剥落,未必一定与此案有关。” 他收回视线,刚要转身离去。 忽然他目光一闪,直接来到弥勒佛前方摆着的桌子旁。 陆鹤鸣低下头,看着眼前被烛火笼罩的桌子,看着桌子上放置的香炉。 程咬金见状,好奇道:“怎么了?这香炉有什么问题吗?” 陆鹤鸣眼中闪过沉思,道:“香炉里的香灰,有些少。” “香灰少?”程咬金说道:“可能他们近期清理过香灰吧,我看着佛殿挺干净的,僧人们应该经常打扫。” 陆鹤鸣点了点头:“也许吧。” 说着,他不再耽搁,直接转身,离开了眼前的佛殿。 很快,他们来到了最后一座佛殿,也是源泉寺最重要的大雄宝殿。 大雄宝殿的大门同样敞开着,刚进入,两人就看到三尊面容慈悲,金身凛凛的佛像。 之前在饭堂用斋饭时,陆鹤鸣从僧人口中得知,这三尊佛,乃是三世佛。 中间为释迦摩尼,是现在佛。 左边为燃灯佛,为过去佛。 右边仍为弥勒佛,为未来佛。 但这座弥勒佛宝相庄严,不再是那般开怀大笑的样子。 程咬金忍不住道:“同样都是弥勒佛,可给人的感觉,差别真大。” “毕竟意义不同,门庭那里的弥勒佛,是迎接香客,所以给人的感觉喜庆和舒服,而这里的弥勒佛,代表的是未来。” 程咬金点了点头,他并不在意这些,此刻目光看向宝相庄严的三座佛像,瞧了好一会儿,道:“还是和慧明不同。” “看来圆合没有说错,慧明确实和这些佛像都不像。” 可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陆鹤鸣的声音响起:“慧明代表的,是现在佛。” “什么?” 程咬金一愣,下意识看向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深深注视着眼前慈悲又庄严的佛像,道:“现在佛所坐的莲花台上,有一瓣莲花反射的烛光有些奇怪,比其他花瓣更加明亮,若我没猜错的话,那瓣莲花的金漆,应该是后涂的。” “后涂的?” 程咬金连忙循着陆鹤鸣视线看去:“好像真的比其他花瓣更亮。” 他没有迟疑,直接走了过去,然后伸出手,在陆鹤鸣说的那瓣莲花上摸了摸:“陆校尉,你真神了!还真被你说中了,这里的金漆的确是后涂的,比其他花瓣金漆明显要厚。” “所以……” 程咬金终于明白了:“慧明指向的佛像,根本不是靠像不像,而是靠他身上的金漆?” 陆鹤鸣拇指与食指轻轻捻动,他终于是找到了慧明代表的佛像。 可这座现在佛,又能代表着什么? 将他引到这里,究竟想通过现在佛,告诉他什么? 陆鹤鸣一边想着,视线一边环顾着四周,这时,他发现,现在佛莲花台下面的高台石壁上,有着一道不甚明显的痕迹。 他快步走了过去,指尖触碰这处痕迹,程咬金伸着脖子瞧了瞧,道:“好像是磕痕?” 陆鹤鸣眸光闪烁,他忽然踮起脚尖,将手伸进莲花台上,仔细摸了摸。 可最后,他皱着眉收回了手:“难道是我想错了?” 程咬金好奇道:“你想到什么了?” 就见陆鹤鸣深深地看向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已经知道慧明是怎么死的了,也知道他身上的金漆是怎样来的,不出意外,慧明应该给我们留了一件东西,但现在,这件东西不见了。” “什么?” 程咬金一脸吃惊:“这……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就知道这么多了?” “你说他给我们留了东西,什么东西?指向凶手的关键证据吗?”他连忙问道。 陆鹤鸣眼中不断闪过思索之色,不断回溯着他与慧明自相见后,慧明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 忽然间。 陆鹤鸣转身,突然向外走去。 程咬金连忙跟上:“去哪?” 便听陆鹤鸣缓缓道:“找最后一块拼图——动机!” 第四十七章 动机找到!破解,慧明之死!(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陆鹤鸣与程咬金离开了大雄宝殿,程咬金刚要询问要去哪找动机,就见房遗直快步走了过来。 “陆校尉,已经初步问询完毕了。”房遗直向陆鹤鸣道。 “如何?” 房遗直将纸张交给陆鹤鸣,同时道:“有用的信息不多。” “从我们昨晚吃过斋饭,到发现慧明与卖艺人钱正的尸首,中间间隔了大约两个半时辰,而这两个半时辰内,所有人都说在休息睡觉。” “如我们这样的外来客人,那对夫妻,那对兄弟护院,以及那三个读书人,都可以为彼此作证。” “至于僧人们,源泉寺是小寺,主持离开时带走了十个僧人,目前源泉寺内,算上死去的慧明,共有僧人十三人,他们都住在大通铺的房间里,能为彼此作证,除了慧明外,没有人单独离开过。” “至于慧明为何会离开,根据圆合等僧人的说法,是慧明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前,说要去茅房,离开了房间,之后他们就都睡着了,还是听到了喊声,才惊醒过来,发现慧明不见了。” “而死去的另一人钱正,按照他的伙伴孙二的说法,也是半夜起床去茅房,但具体是什么时候,孙二睡的迷迷糊糊,并不清楚。” “对了!” 房遗直看向陆鹤鸣,道:“发现慧明与钱正尸首的人,正是孙二。” “孙二说他睡了一觉,结果发现钱正还没回来,心里有些担心,就出去寻找,路过佛殿时,发现殿门开着,视线下意识向里面一瞥,就看到了我们看到的那副画面,然后就吓得尖叫出声,后面的事,我们也都知道了。” 程咬金听到这里,想了想,道:“如此说来,唯一有嫌疑的,岂不是就是这个叫孙二的卖艺之人了?” 他看向陆鹤鸣,道:“该不会是这个孙二贼喊抓贼吧?他杀了人,又充当发现凶案现场的目击者,想通过这种办法,逃脱出来?” 房遗直在排除了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后,也与程咬金有同样的想法,他也看向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仍在认真的翻看着众人的口供,哪怕口供的内容很简单,可陆鹤鸣也没有略过一个字。 这时,陆鹤鸣的声音响起:“询问过他们为何会夜间赶路吗?问过他们之前是否来过源泉寺吗?” “自是问过!” 房遗直道:“记载的内容在最后一页。” 见陆鹤鸣向后翻去,房遗直介绍道:“那对夫妻,男子名叫狄谦,并州河西人士,因所在村落遭遇山洪,家宅被毁,遂要去晋阳投奔亲人,他不信佛,此是第一次来到源泉寺。” “那对武夫,乃是朔州大族吴家的护院,奉主人之命,去晋州送信,我检查过他们的过所,他们确实是此身份,此也是第一次来到源泉寺。” “而那三个读书人,来自易州,要去长安参加科举,他们的过所也都没有问题。” “最后就是孙二两个卖艺之人,他们祖籍邢州,这些年一直在附近州城以卖艺为生,最近接到了晋州一个富商的邀请,要为其老母亲贺寿助演,因此想尽快赶到晋州,却未曾想到,钱正在今夜,死于非命。” 听着房遗直的讲述,程咬金不由感慨:“家宅被淹,千里送信,参加科举,卖艺为生……这就是人间百态,活的都不容易啊。” “都不容易吗……” 陆鹤鸣听着程咬金的话,眸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他突然转过身,看向程咬金,道:“程将军,再麻烦你一件事,你派人去找圆合大师,让圆合大师将源泉寺的僧人名册给我找来。” “僧人名册?” 程咬金对陆鹤鸣的话,没有任何迟疑,当即点头道:“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做……” 看着程咬金向将士吩咐,陆鹤鸣想了想,又转向房遗直,道:“房郎中,陪我去一趟客房吧,我想瞧瞧与我们有缘的这些人,晚上究竟住的怎么样。” 房遗直闻言,不由道:“难道你是怀疑凶手,在这些人之中?” 陆鹤鸣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道:“对于凶手的身份,我已经有一些猜测,只是现在看过你的问询记录后,我忽然有了其他的不解。” “其他的不解?” 陆鹤鸣眼眸中闪烁着思索之色,说道:“怎么说呢……总觉得今晚的意外,不应该只有这一场命案。” ………… 嘎吱—— 门被推开。 房遗直提着灯笼走了进去,道:“这是狄谦和他夫人所住的房间。” 陆鹤鸣点了点头,随着灯笼的进入,房间内的黑暗被迅速挤走。 目光向前看去,陆鹤鸣便发现眼前房间的格局,与自己所住的房间一样,只有床榻与柜子,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具。 他视线扫过床榻,便见床榻上的被子被整齐叠着,放置在床头处,褥子上有一些压痕,但明显也被人整理过,压痕并不明显。 陆鹤鸣眯了眯眼睛,想了想,来到柜子处。 将柜子盖子打开,便见里面放置着一个包袱。 包袱的布料很普通,将包袱打开,里面是一些衣物和一本书。 “道德经?” 看着书籍的名字,陆鹤鸣将书递给房遗直,道:“房郎中瞧瞧,这书的内容,是不是道德经。” 房遗直迅速将书翻开,看了片刻后,道:“内容没问题,就是正常的《道德经》。” “还真是《道德经》……” 陆鹤鸣眸光闪了闪,看了一眼包袱里的衣物,直接将其取出,然后将这些衣服展开,目光仔细打量了一番。 房遗直看了一眼,道:“粗布麻衣,百姓最常穿的衣服,没什么问题。” 陆鹤鸣微微点头:“衣服的确没问题,但……” 他话音一转,目光忽然深邃了起来,带着深意道:“穿它们的人,未必没问题。” “什么?” 房遗直一怔:“你发现什么了?” 陆鹤鸣将衣服放回到了包袱里,又将包袱放回到柜子内,一边向外走,一边道:“房郎中,我有句话,一会儿你帮我转告给狄谦夫妇。” “话?” 房遗直眉头不由皱了一下,疑惑道:“什么话?” 就见陆鹤鸣推开房门,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缓缓道:“他们来此,究竟是何目的。” “是何目的?”房遗直没明白陆鹤鸣的意思。 他忍不住道:“难道他们心怀不轨?凶手该不会真的是他们夫妇吧?” 陆鹤鸣摇着头,没有解释,道:“房郎中不必多想,先听听他们的回答再说。” 陆鹤鸣越是这样说,房遗直心中就越没底。 他等不及了,便直接道:“我这就去问他们,你且等我。” 说完,他便快步离去。 正好与刚刚取了僧人名册的程咬金差点撞到。 程咬金疑惑的看着房遗直快步离去的背影,道:“房郎中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多沉稳一个人,刚刚怎地如此焦躁?” 陆鹤鸣自是知晓原因。 他笑了笑,道:“房郎中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因此急了些。” 说着,他看向程咬金,道:“名册这么快就找到了?” 程咬金一听,理所当然道:“圆合敢磨蹭,俺就让他知道拳头的厉害,他哪敢墨迹?” “给!” 程咬金将名册递给陆鹤鸣:“瞧瞧,看看有没有用。” 陆鹤鸣接过名册,直接打开。 只见名册内,详细的写着源泉寺僧人的信息。 包括他们的俗家名字,祖籍何地,于何时出家,拜师何人,以及在寺内的职责。 他仔细将每个人的信息看了一遍后,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还真是如我所料。” 听到陆鹤鸣的话,程咬金双眼不由亮起:“有用?” 陆鹤鸣笑着合起名册,将其放入怀中,点头道:“程将军亲自去讨来的东西,自然有用!” 程咬金只觉得陆鹤鸣的话听起来特别舒坦。 明明所有的东西,都是陆鹤鸣想到的,偏陆鹤鸣的话,又给他一种他也有贡献的感觉。 让他极有参与感。 陆鹤鸣没有耽搁,收起名册后,转身来到了第二个房门前。 将门推开,便见房内的蜡烛仍在点燃着。 陆鹤鸣视线扫过客房,一样的格局,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不过柜子上,却整齐的摆放着一摞书。 陆鹤鸣来到这些书籍旁,随手拿起一本书。 将书翻开,便见这本书很整洁干净,里面没有任何涂抹的痕迹,书页崭新,也看不到折痕,随着书翻开,还有明显的墨香。 “书保护的不错。” 程咬金站在一旁,也学着陆鹤鸣的模样,观察着陆鹤鸣手中的书。 他在想,自己和陆鹤鸣一样,都是武将中最有智慧的人,所以自己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也和陆鹤鸣一样有破案才能,只是之前没有给自己查案的机会? 故此,他心里藏着小九九,也想试一试,看看自己能不能出人意料,吓死长孙无忌这些文官。 陆鹤鸣自是不知程咬金心中的想法,他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遍后,就将其放下,旋即又拿起一本,随意翻开。 程咬金见状,想了想,也跟着拿起一本,翻了起来。 看着干净整洁又崭新的书,闻着那让他脑袋都发晕的墨香,程咬金道:“这是那三个读书人住的房间吧?” 陆鹤鸣笑着点头;“程将军果真聪慧,只凭这些书,就猜到了房子主人的身份。” “哈哈哈!” 听着陆鹤鸣的称赞,程咬金顿时心中开怀,只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也有破案的才能,他咳嗽了一声,谦虚道:“还行还行。” 陆鹤鸣放下了手中书籍,视线扫过被褥混乱的床榻,这时,他不知看到了什么,直接来到了床榻前。 然后蹲下身来,手指在床榻上抹了一下。 程咬金见状,顿时好奇的凑了过来:“咦?这白色的粉末是什么?” 只见陆鹤鸣身前的床榻上,正沾着些许的白色粉末,陆鹤鸣将粉末抹到指尖上,拇指与食指轻轻捻动,沉吟些许,道:“没有颗粒感,很绵密,像是面粉。” “面粉?” 程咬金一脸怀疑:“真的假的?他们三个读书人,哪来的面粉?” 陆鹤鸣摇了摇头:“触感像是面粉,但是否一定是面粉,我就不确定了,毕竟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我可不敢尝。” “我也不敢。” 程咬金想了想,旋即压低声音,道:“要不偷偷混水里,让这三个读书人喝了,看看他们会不会有事?反正这东西也是在他们房间里发现的,与他们肯定脱不开关系,若是毒药,他们死了也活该,若不是毒药,那就是我们误会他们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做了什么,不会影响我们的形象的。” 程咬金刚说完,就见陆鹤鸣正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让程咬金不由有些心虚,他尴尬的咳了一下,道:“其实我是在开玩笑……” “不!这个主意妙极了!” 陆鹤鸣忍不住给程咬金竖起大拇指。 还得是真武夫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直接了当的法子呢? 刚刚他的大脑里,想的是如何通过化学实验,检验出粉末里的成分,或者找条狗,再不济也是找个老鼠试试,看看是否有毒。 结果,程咬金一下子就给出了符合这个时代的最优解。 简单粗暴,又有效! 程咬金听着陆鹤鸣的话,愣了一下,才意识到陆鹤鸣是真的赞同自己,而不是和那些文官一样,与自己讲什么大道理,甚至痛斥自己心思狠毒。 他直接哈哈一笑:“老子就知道,你一定会赞同!” 陆鹤鸣取出一张纸,将纸张折叠,然后将床榻上的白色粉末收集了起来,之后将其交给程咬金,道:“只需要给其中一人饮用便可,若真是毒药,我们还得审问另外两人。” “放心,我明白!” 说着,程咬金毫无迟疑,直接如一阵风一般,离开了房间。 看着程咬金快步离去的背影,陆鹤鸣缓缓吐出一口气,视线再度看向眼前简陋的房间,他眼眸不由眯起。 “这些客人,还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就不知剩下两个房间,是否能简单些。” 他最后看了一眼书生的房间,不再耽搁,直接打开门向外走去。 “这是?” 谁知,他前脚刚迈出门槛,忽然脚步一顿,不知看到了什么,目光忽然一凝。 他迅速低下头,伸出手指,在朝外的门槛上,轻轻一抹。 然后,收回手指,目光向上看去。 便见他的指尖上,赫然沾着——鲜红的血! “果然是血!” 陆鹤鸣目光剧烈闪烁了起来。 血,白色的粉末,书生…… 这些信息,不断在他脑海里回荡着,排列组合一般,霎时间出现了无数种可能。 “陆校尉,我回来了!” 这时,房遗直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鹤鸣回头看去,便见房遗直满脸的感慨与赞叹,他看着陆鹤鸣,忍不住道:“陆校尉再一次让我明白了什么叫明察秋毫……” 说着,他左右瞧了瞧,然后来到陆鹤鸣耳边,将自己刚刚问到的内容,告知了陆鹤鸣。 “原来如此。” 陆鹤鸣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了然之色。 房遗直忍不住道:“陆校尉,你是不知道我找到他们夫妇时,说出你让我问出的话,他们的表情有多震惊。” 听着房遗直的话,陆鹤鸣看向房遗直,在房遗直一脸敬佩的注视下,轻轻一笑,道:“青,取之于蓝而出于蓝,他们还是差了一些啊。” “什么?”房遗直一愣。 陆鹤鸣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而是说出了一句让房遗直内心陡然激动的话。 “房郎中,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动机!” “慧明之死……”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至此,再无疑惑!” 第四十八章 光速破案!程咬金的震惊!(求阅读!对我太重要了!)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饶是他心中已有准备,可仍是不受控制的激动起来。 他忍不住道:“又是如此之快,陆校尉,你当真是神探在世!” 他看着陆鹤鸣,忙道:“谁杀害了慧明与钱正?现在我们就去捉拿真凶吗?” 陆鹤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只见他轻轻摸了摸下巴,英武的脸庞上,不断闪过思索之色。 片刻后,他看向房遗直,道:“房郎中,还得麻烦你再跑一趟,你再去见一下狄谦,让他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房遗直询问道。 陆鹤鸣转过身,目光遥望源泉寺的后方,只见漆黑的夜色下,原本那高高的山峦,都仿佛消失了一般,整个世界,似乎只有眼前这被火光照亮的寺庙。 他缓缓开口:“禁地,后山。” ………… 嘎吱—— 随着房遗直快步离去,陆鹤鸣打开了第三个房间的门。 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昏黄的烛光驱散黑暗,让陆鹤鸣得以看清眼前的房间。 一样的床榻与柜子布局,但区别于书生的房间,眼前的床榻,远没有书生的床榻那般混乱。 被子与第一个房间里的狄谦夫妇一样,叠的十分整齐。 而垫在床榻上的褥子,则比狄谦夫妇的褥子压痕更重,与书生房间的褥子有的一比。 陆鹤鸣看着眼前的被褥,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这是?” 这时,陆鹤鸣不知发现了什么,忽然上身前倾,靠近压痕很重的褥子。 他手指伸出,捏起褥子上的细小碎屑,看着指尖的碎屑,嘴角缓缓扬起。 “果然如此!” 想了想,陆鹤鸣直接转身,来到床榻旁的柜子前,他打开柜子盖子,目光向柜子内看去。 就见柜子内,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看着空荡荡的柜子,陆鹤鸣若有所思。 “陆校尉,俺回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程咬金的声音。 陆鹤鸣来到门前,就见程咬金正一脸郁闷的表情。 他心中一动,猜测道:“没毒?” 程咬金十分郁闷:“俺将粉末混进了水里,给了那个叫马三思的读书人喝,马三思没有怀疑,直接喝了下去。” “可结果,俺观察了半天,他也没有任何异常,脸色既没有苍白,呼吸也仍旧平稳,亏俺还等着看好戏,看他们自食恶果呢!谁成想,白期待了!” 他看向陆鹤鸣,道:“看来那白色粉末真的不是毒药,或者不是快速见效的毒药,幸亏我们是偷偷做的这事,要不然被其他人知道,我们的脸往哪放?” 陆鹤鸣对程咬金的好面子,了解的更深了。 他决定,以后要多称赞程咬金,让程咬金有面子,对自己一定也会更满意。 他笑了笑,道:“我们这样做,只是为了检验那白色粉末的情况,并非是为了毒死谁,既然结果有了,我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算起来,赚的还是我们,程将军还是收获满满。” 听着陆鹤鸣的话,程咬金不由咦了一下。 “要不怎么说你小子就是会说话呢!” 程咬金刚才钻牛角尖了,主观就把那白色粉末当成了毒药,见自己判断错误,不由有些沮丧。 可现在一想,自己是和陆鹤鸣一样的查案人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案子,既然能排除一种可能,不就是向真相迈出了一大步嘛! 这让他顿时就喜笑颜开了起来,觉得自己只是被陆鹤鸣稍微提醒,就想通了关键,自己果然也有破案才能。 接下来自己得加把劲,万一能先一步破案,回去后,估计不止能惊呆长孙无忌,或许在陛下那里,都能收获赞叹。 他看向陆鹤鸣,一脸振奋,道:“陆校尉,快继续调查,我们一定要破了此案!” 陆鹤鸣仍是不知程咬金心中所想,他笑着点了点头,来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按照之前房遗直的介绍,刚刚的房间居住的人是来自朔州吴家的护院,眼前的房间,居住的则是已死的卖艺之人钱正与孙二。 进入房间,通过灯笼的光芒,陆鹤鸣与程咬金看清了眼前房间的画面。 只见床榻上,被褥凌乱,被子摊在床尾处,褥子上满是褶皱的痕迹。 床脚处,放置着一个木箱。 木箱的表面粘着一些泥土。 陆鹤鸣伸出手,抹了一把那些泥,这时他发现,木箱的木板间隙里,也都嵌满了泥,这些泥颜色有黑有黄,仿佛与木箱已经成为了一体。 他沉吟些许,旋即打开了木箱。 就见木箱内,正装着钱正二人卖艺的道具。 陆鹤鸣取出道具,便见木箱里的道具,有飞刀,有黑色的布,有拼接的木板,还有鞭子等物,这些道具表面都附着了一些雨水,飞刀已经有些生锈。 看着这些道具,程咬金想了想,道:“好像是蒙眼飞刀,这可是技术活,没点本事耍不成,没想到这个钱正和孙二,本事还不赖,怪不得能被晋州富商专门邀请。” 陆鹤鸣闻言,只是笑了笑。 他将道具放回到木箱内,站起身来,来到了柜子旁。 将柜子打开,就见柜子内有一个脏兮兮的,装的圆鼓鼓的包袱。 程咬金一把将包袱拎了出来,好奇道:“他们都装了什么,包袱的布都快撑开了。” 陆鹤鸣笑道:“打开不就知道了?” 程咬金自然不会客气,迅速将包袱打开。 然后他们就发现,包袱里的东西,还真的很多。 有衣服,有火折子,有木头制成的钉子,有不知什么动物的皮缝织成的鞋子,还有一块铜镜,但这铜镜不是圆的,而是三角形,背后还刻着四个字——升官发财。 程咬金看着铜镜上的字,嘿道:“还升官发财,看来他们野心倒是不小,不过,升官他们是没指望了,发财……只靠卖艺,也未必能实现。” 陆鹤鸣听着程咬金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向外走去。 程咬金见状,顾不得给孙二他们收拾行李,连忙追了出去:“陆校尉,怎么了?” 难道陆鹤鸣又发现什么了? 可自己这么富有聪明才智的人,都没有发现,陆鹤鸣能发现?他们之间差距应该没有那么大吧? 然后,他就听陆鹤鸣沉沉道:“我要去一趟僧人所住的房间做最后确认,在此间隙,请程将军将所有人,都叫到毗沙门天王的佛殿。” “将所有人叫到佛殿?”程咬金一怔,没明白陆鹤鸣的意思。 就听陆鹤鸣缓缓道:“该是让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什么!?” 程咬金陡然发出一声惊呼。 “你……你的意思是,你破案了?” 不是,我们看到的东西,难道不是一个东西吗?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结果你告诉我,你都破案了? 我们之间的差距,当真这么大!? 程咬金不由心塞,他觉得,自己的神探梦,碎了。 第四十九章 全员恶人!无一真话!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在程咬金聚拢众人时,陆鹤鸣来到了僧人居住的屋舍。 因源泉寺是小寺庙,与并州出名的白马寺、净因寺、明秀寺等大寺相比,香火少的可怜,所以源泉寺的僧人,除了主持有自己单独的房间外,便是圆合这个管事,都要与普通僧人住在一起。 僧人的屋舍一共有两间,皆是大通铺,一个房间住下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陆鹤鸣推开左边屋舍的房门,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随着灯笼的光芒照亮屋舍,房内的画面映入眼帘。 僧人讲究苦修,所以他们的房屋装饰,十分简单简洁。 靠着窗户,是一排通铺,通铺下面挂着一个木牌,木牌上写着一个个法号,代表着这个位置归哪个僧人所有。 通铺对应的靠墙的位置,有着一个个小柜子,柜子上也都刻着法号。 在墙壁上,挂着唯一一幅字帖,上面有着四个大字——慈悲为怀。 在床铺与柜子中间,放置着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四周放着一些矮凳,桌子上有着一个茶壶,茶壶周围倒扣着一些茶杯。 此时,在坐北朝南的主座位置前,两个喝了一半的茶杯,正稳稳的立在桌子上。 陆鹤鸣伸出手,摸了一下茶壶。 茶壶触感冰凉,里面的茶水已经没有丝毫温度。 “时间不短了……” 他轻声自语,旋即来到了床铺前。 视线向床铺看去。 就见这些床铺上,多数被子都凌乱的放置着,褥子上满是坐下或者躺下造成的压痕。 只有两个位置,被子整齐的叠着,褥子也十分平整,没有多少压痕。 陆鹤鸣看了一眼这两个位置对应的木牌,其中一个,法名叫慧诚,他在房遗直给他的问询记录里看到过这个名字,若他没记错,慧诚应是与主持一起离开的僧人之一。 而另一个木牌上的法名,陆鹤鸣更加熟悉,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慧明”。 “这是慧明的床榻……” 看着慧明整齐干净的床榻,陆鹤鸣眯了眯眼睛。 他忽然转过头,来到慧明床榻对应的柜子前,看着上锁的柜子,陆鹤鸣一把抓住锁头,粗壮的臂膀肌肉忽然暴起,只听咔的一声。 那不算结实的锁头,便直接被陆鹤鸣一把扯断。 “武夫的体质,在这种时候,还真是省事,否则找人开锁就要耗费不少时间。” 陆鹤鸣越来越感受到自己武夫身份的好处了。 扔掉锁头,打开柜盖,陆鹤鸣视线向内看去。 就见柜子里,一侧整齐叠放着一些灰色的僧袍,而另一侧,则是两件看起来很脏的,随意扔到里面,没有任何折叠痕迹的僧袍。 他将僧袍取出,就见这身僧袍上,沾了不少灰尘,且向里侧翻去,还能看到一抹不太明显的血迹。 “灰尘……血迹……” 陆鹤鸣的神情,在此刻,显得越发平静。 就仿佛这套僧袍,在他看来,就应该是这般一样。 “陆校尉!”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将士的声音:“程将军让小的来传话,所有人都已经到达佛殿了。” 听到将士的话,陆鹤鸣闭上了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一刻,他的脸庞更加平静,眼眸静的,有如深潭一般,便是大风骤起,也难以吹出丝毫涟漪。 他轻轻将这套僧袍放回了柜子内,就仿佛这僧袍是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般,容易破碎。 然后,他直起身来,最后看了一眼空旷的屋舍,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写着“慈悲为怀”的字帖,终是转身,没有任何犹豫,大步走了出去。 ………… 毗沙门天王佛殿。 此时佛殿内,人影绰绰。 源泉寺的十二个僧人,以及所有前来借宿的客人,都被聚集到了这里。 他们看着四周持着利器,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将士,回想着程咬金刚刚的话,一时不由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说破案了,真的假的?” “从我们发现慧明和钱正身死,到现在这才多久啊,天还没亮呢,就说破案了,这怎么可能?” “是啊,而且据说破案的,还是那个年轻英武的校尉,那个校尉可是武将啊,我还从没听说哪个武将会破案,而且还这么厉害的!” “可如果不是破案了,那将我们叫到这里干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我是不信他们是为了破案将我们叫到这里。” 他们的声音不算高,可这大殿十分空旷,再加上程咬金与房遗直就站在他们不远处,所以即便他们声音再小,两人也听得十分清楚。 程咬金抱着膀子,冷笑道:“井底之蛙,还不信武将能破案?等一会陆校尉到来,他们就知道,他们现在的想法,有多可笑!” 想到这里,他不由十分的哀伤,倘若自己的神探梦没有破碎,那现在自己就可以打他们的脸了。 只可惜,陆鹤鸣让他感受到了他们之间的参差,让他梦碎了,他只能等陆鹤鸣到达,才能出气了。 房遗直目光扫过前方众人,看着僧人们紧张的模样,看着狄谦夫妇低声耳语的样子,看着吴家护院一脸从容的表情,看着三个读书人彼此对视,互相交谈的神情,最后扫过孙二那看向钱正尸首眉头紧锁的神色,缓缓道:“世人皆有偏见,见到农夫,第一想法就是贫穷困顿,见到读书人,想的就是学识渊博,见到武将,想的则是功夫强大,可头脑不灵活……” “这种偏见,与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只能用事实,去粉碎他们的认知,让他们自己改变。” “而陆校尉,最擅长的,就是粉碎怀疑他的人的认知……所以程将军不必着急,等陆校尉到达后,一切就会不同。” 程咬金闻言,琢磨了好半天,忍不住道:“还是你们读书人会说话,都是同样的意思,听起来就是有理有据,让人信服!果然,读书是有好处的,骂人都不带脏话。” 房遗直被程咬金的话,弄得哭笑不得,他刚要说些什么,就见守在门口的将士忽然让开了路。 旋即,熟悉的魁梧身影,走了进来。 “陆校尉来了!”房遗直迅速开口。 随着他话音一落,原本嘈杂的佛殿,霎时间寂静下来。 僧人也罢,借宿的客人也罢,将士也罢,都在此时,齐刷刷的将目光看向了陆鹤鸣。 将士们的神情,充满着期待与信任,他们早已见识过陆鹤鸣的本事。 而僧人和借宿客人,则满脸怀疑,他们到现在为止,仍不相信眼前的武夫能破案,更不相信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侦破这看起来如此诡异的案子。 然后,他们就见陆鹤鸣来到他们面前,淡淡开口:“先说结论!” 陆鹤鸣目光环视着眼前的所有人,将他们的怀疑收归眼底,旋即,说出了让所有人都面色大变的话。 “你们,都在说谎!” 第五十章 破解!伪造的案发现场!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随着陆鹤鸣话音的落下,众人的表情,先是一愣,继而皆陡然一变。 便是程咬金和房遗直,都在这一刻,怔了一下。 着实是陆鹤鸣这句话,太出乎他们意料了。 他们想过,陆鹤鸣可能会指出谁是凶手,谁有问题。 却唯独没有想过,陆鹤鸣会说出……所有人都在说谎的话! 所有人都在说谎,指的是这些外来客人?还是说,连源泉寺的僧人也包括? 陆鹤鸣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心声,缓缓道:“我指的所有人,是除了我们之外的所有人,自然包括……” 他视线扫过那些脑袋锃光瓦亮的僧人,平静道:“源泉寺的僧人!” “什么!?” “我们,我们可没有说过谎!” “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不能冤枉我们!” 僧人们听到陆鹤鸣的话,连忙出口反驳。 圆合也双手合十,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自陆校尉到达源泉寺后,贫僧自认为招待周全,足够热情,为何陆校尉还要这般诋毁贫僧等人?是贫僧哪里做的不够好,让陆校尉不满意吗?” 听到圆合的话,源泉寺的僧人们顿时带着怒意与不满看向陆鹤鸣。 这些外来的客人,也都同样出声反驳。 “我们兄弟可没有说谎,陆校尉即便是朝廷的人,也不能这般诬陷无辜!”吴家护院里,更为高大魁梧的张虎嚷嚷道。 三个读书人中的年龄最大的马三思也表达不满:“我们一直认为,朝廷是讲道理,讲法治的,却未曾想,竟是如此光明正大的胡言乱语,冤枉好人!若朝廷之人皆是这样,我大唐如何能长久兴盛下去?” 说着,马三思拱手看向程咬金与房遗直,道:“两位皆是我大唐高官,你们岂能允许他一个小小校尉,这般给大唐朝廷抹黑?” 程咬金与房遗直对视了一眼,程咬金低声道:“还得是你们读书人,嘴就是厉害。” 房遗直眼皮跳了一下,道:“他可代表不了读书人。” 说着,房遗直看向马三思,在马三思期盼的目光下,淡淡道:“陆校尉绝不会冤枉好人,所以,收起你那不怀好意的话,再敢乱说朝廷的事,即便陆校尉能容你,本官也不容你!” “什么!?”马三思一愣。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时候,品级更高的文官,会对一个粗鄙的,低品级的武将,在智慧上,如此信任与配合? 看着马三思吃瘪,原本还想开口为自己辩解的孙二,连忙闭住了嘴。 而身着朴素衣服的狄谦夫妇,则彼此对视一眼,旋即将目光,深深地注视着陆鹤鸣,眼中有着隐藏不住的好奇。 他们太想知道,陆鹤鸣这个仁勇校尉究竟有何能耐,会被程咬金与房遗直这样的高官如此信任与支持,他又是否真的如程咬金所言,已经查明了真相。 陆鹤鸣神情从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他安静的等待质疑自己之人的声音落下,才缓缓开口:“谁真谁假,谁对谁错,不必急着反驳,待我讲述完案情后,你们若还敢开口反驳,那尽管反驳,我等着。” “但现在……安静,听我说。” 他魁梧的身躯如同小山一般,视线扫过众人,明明他的语气一直都没有变化,却愣是给众人一股难以言语的压迫之感,让他们下意识心生紧张,竟真的不敢开口了。 陆鹤鸣没有耽搁时间,直接开始推理案情。 他说道:“首先,说说案发时间与案发现场。” “之前我已经向程将军和房郎中说过,人死后,根据尸体僵硬的情况,可以大概判断他们的死亡时间。” “而根据慧明与钱正的尸首状况,能够得出结论,慧明关节已经固定,全身开始僵硬,死亡时间至少是两个时辰之前,钱正关节尚未固定,代表他死亡时间不到一个半时辰,也就是说,钱正至少比慧明晚死半个时辰。” 众人并不懂这些,但见程咬金与房遗直没有异议,也便跟着点头。 “接下来,诸位请看慧明的脚跟。” 说着,陆鹤鸣蹲下身来,将慧明的脚抬了起来,使得众人得以清晰的看到慧明的脚跟。 “有伤!”房遗直目光一闪,迅速开口。 “还真有伤。” “确实有伤。” 马三思和孙二也接连点头。 陆鹤鸣道:“不止是伤,还要看伤口的情况,是否有於痕,是否有肿胀,是否发红。” “於痕?肿胀?” 房遗直仔细瞧了瞧,旋即摇头:“没有。” 陆鹤鸣看向房遗直:“那房郎中可知伤口没有於痕,四周平整,与其他皮肤没有太大差异,意味着什么?” “这……”房遗直还真不知道这些,他们查案,验尸都是交给仵作的,他从未亲自检查过尸首。 陆鹤鸣见房遗直迟疑,也不为难房遗直,他看向众人,开口道:“人在活着的时候,身体受到刺激后,会出现一些反应,当我们受伤后,我们会出现红肿、於痕之类的现象,就是这种反应的具象化。” “但死后,因身体的循环与呼吸机能停止了,这种受到刺激后的反应也就不见了,所以,死后我们若再受伤,就不会有肿胀之类的现象了。” 众人自然不明白“生活反应”的法医知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明白陆鹤鸣的意思。 饶是程咬金,都迅速反应了过来,他瞪大眼睛,一脸意外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慧明脚后跟的伤,是死后才出现的?” “程将军果真智慧过人!” 陆鹤鸣不忘称赞程咬金,继续道:“仔细去看慧明脚后跟的伤口,能发现,那都是划伤,但伤口又不是特别大,不是特别深,很明显,不会是人为故意造成的。” “那么,这充满划痕,又是死后才会出现的伤,又是在脚后跟这样一个特殊位置的伤,怎样做,才能让其出现?或者换句话说,贼人究竟对慧明的尸首做了什么,才会出现这样的伤?” 听到陆鹤鸣的话,众人都不由露出沉思之色。 房遗直与程咬金也思索起来。 陆鹤鸣看了一眼众人,没有耽搁,继续道:“还有钱正!” 他又来到钱正的尸首旁,捡起了之前他给钱正脱掉的鞋子。 他举起鞋子,道:“大家请看钱正的鞋子。” “钱正鞋子的鞋面,我们能看到,仍有一部分干燥的地方,这说明即便是在雨中,钱正走路也很小心,他在小心避免自己的鞋子全部湿透。” “可是,这个鞋子的脚后跟位置……”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鞋子反转,将脚后跟对准众人,道:“却是完全湿透了,不仅湿透了,脚后跟正上方的鞋面,也湿透了,且鞋子里积攒了不少的雨水。” “那这就奇怪了……钱正前面的鞋面,还有干燥之处,可同一个高度的脚后跟上方,却完全湿透了,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在避着雨水,又为何鞋子里会灌进这么多的雨水?” 程咬金听到陆鹤鸣的话,这才恍然明白,原来之前陆鹤鸣在佛殿里脱下钱正的鞋子,是发现了这个异常。 但这个异常,又能代表什么呢? 狄谦夫妇皆是摇头,三个书生也完全不解。 两个护院自然更是不明白。 孙二也皱眉道:“钱正不喜欢鞋子里进水的感觉,他鞋子不应该灌了这么多雨水啊!” 脚后跟的划痕,死后才出现……钱正脚后跟上方的鞋面湿透,前面却没有,鞋子里灌进了雨水,可钱正在避免雨水进鞋……房遗直听着众人的话,脑海中不断浮现着这些内容,他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忽然间—— “难道!?” 房遗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猛的看向陆鹤鸣,道:“难道,他们在死后,被人拖拽过?” “什么?拖拽?”众人一怔。 房遗直道:“慧明的脚后跟想要有这样的伤,只有在死后,被人从腋窝下抱着拖曳,脚后跟蹭着地面,才会出现!” “而钱正……孙二也说了,他会避免雨水进入鞋子,可结果,他鞋子里却都是水,那就说明,这些雨水,很可能是钱正死后造成的。” “再加上钱正鞋子湿透的地方,正是脚后跟及正上方,那正好也符合被人如慧明一样向后拖拽,鞋子蹭着地面的情况!” “所以……” 他看向陆鹤鸣,露出问询之色:“这是否代表,他们死后,都被人拖拽过?” 众人听着房遗直的话,也下意识看向陆鹤鸣。 然后他们就见陆鹤鸣轻轻一笑,点头道:“房郎中果真聪慧过人,一点就通。” 他迎着众人的视线,缓缓道:“没错,这代表,他们都被人拖拽过。” “可这佛殿,一来没有水,不可能将钱正的鞋子灌进那么多的水,二来地面光滑,不可能给慧明的脚上造成那样明显的划伤。” “所以,很明显……” 陆鹤鸣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的紧张注视下,说出了本案的第一个重要信息,道:“无论是慧明,还是钱正,都不是死于这里!” “这里,只是移尸现场,根本不是真正的……案发之地!” 第五十一章 揭晓!隐藏在表象下的真相!(二合一)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不是真正的案发之地!?” 听到陆鹤鸣的话,整个佛殿,先是一阵寂静,继而便哗然而起。 “不是真正的案发之地,那案发之地在哪?” “凶手杀了慧明和钱正后,还移过尸?” “为什么要移尸?” “是啊!移尸也就算了,那为何又把他们弄成那般‘真佛降魔’的样子?” 因陆鹤鸣的推理,是建立在证据和事实上的,所以无论是僧人,还是前来借宿的客人,都没有质疑陆鹤鸣对案发现场的判断。 但也正因此,他们反而更加的茫然不解了起来。 不仅是他们,便是房遗直和程咬金,也都眉头紧锁,有着疑惑。 按理说,移尸的目的,要么是不想让人通过真正的命案现场,察觉到凶手的身份,要么是想拖延尸首被发现的时间,从而帮助凶手逃脱法网。 可此案里,尸首被移到了这个整夜都点着蜡烛,还是大门敞开的佛殿内,但凡有人经过,就能看到佛殿内的尸首,这不仅不能帮助延长尸首被发现的时间,反而可能会缩短时间。 至于凶手的身份上,所有人都说在案发时,是在房间内休息,且皆有同个房间居住的人能够证实,若硬找嫌疑人,也只有死去的钱正的同伴孙二了。 可即便是孙二杀的人,他也没必要费劲移尸,除非……案发现场,是在他们的房间里。 但倘若这样的话,那就不仅是孙二有嫌疑,其他人也都同样有嫌疑了。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真佛灭魔”的画面。 即便命案现场真的是在某个人的房间内,那凶手将尸首移走就好了,为何还要取下法器,制造这种看起来十分诡异的“真佛灭魔”的样子? 要知道,这需要的时间,绝对不是一点半点就能做到的。 凶手就不怕在这个时间内,有人出来,发现他? 奇怪的举动,无法想通的行为……随着陆鹤鸣解开了案发现场之谜,反倒是让众人越发的感觉到此案的迷雾重重。 程咬金最难忍受好奇的煎熬,直接道:“那真正的命案现场在哪?” 众人一听,都连忙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没有卖关子,直接转身,道:“来人,抬起钱正的尸首,跟我走。” 说着,他便离开了毗沙门天王的佛殿。 众人见状,也都连忙跟了过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另一个佛殿前,看着眼前的佛殿,圆合不由道:“弥勒佛的佛殿?这……” 他看向陆鹤鸣,忍不住道:“陆校尉,你为何带我们来到这里?难道这里就是你所说的,真正的命案现场?” 陆鹤鸣看了圆合一眼,带着深意道:“你觉得是不是呢?” “贫僧哪里知道?”圆合忙摇头。 陆鹤鸣呵笑了一声,直接进入了佛殿之内。 众人连忙也跟着走了进去,此时夜色已经开始渐渐褪去,远处的山峦已然开始显现出微弱的轮廓。 将士们小心翼翼的将钱正的尸首放置于佛像前方的地面上,然后便看向陆鹤鸣,等待着陆鹤鸣的推理。 陆鹤鸣没有耽搁时间,见众人已经全部进入佛殿,便开口道:“刚刚我与程将军来过这座佛殿,在检查这座佛殿时,我发现了两件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 陆鹤鸣抬起手指,指向满脸开怀,令人看之便内心舒适轻松的弥勒佛佛像前方的桌子,道:“诸位可以瞧瞧桌子上的香炉,看看这个香炉,是否有什么奇怪之处。” “香炉?” 听着陆鹤鸣的话,众人视线顿时看去。 只见桌子正中央位置,正摆放着一个小型的,如青铜鼎一般的香炉。 这个香炉是香客来礼佛拜佛时所用。 不仅这座大殿内有着香炉,源泉寺另外两座佛殿内,都有香炉。 孙二挠了挠脑袋,一脸茫然:“这香炉与刚刚那座大殿的香炉一样吧,有什么区别吗?” 圆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源泉寺所有佛殿香炉皆一模一样,且皆摆放在桌子中间的位置,并无异样。” 听到圆合的话,无论是三个读书人,还是狄谦夫妇,都不由露出不解之色,既然所有佛殿的香炉都一样,那眼前的香炉,还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所有人中,只有程咬金刚刚陪同陆鹤鸣,所以也只有他知道陆鹤鸣的意思是什么,见众人没一个明白的,他登时咳嗽了一声。 将众人注意力拉来后,便微微扬起下巴,一脸淡然的扫过众人,道:“陆校尉都这样提示了,连我这个武夫都发现了,你们这些天天读书念佛之人,还没发现?” 刚刚这些人对武夫的偏见,程咬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有仇他从不隔夜,找到机会当场就报。 见众人神情有些尴尬,他才冷笑一声,抬起手,道:“瞧瞧吧,香炉里的香灰!” “香灰?” 众人一怔,连忙下意识凑上前去,向香炉内看去。 这时,他们便发现,眼前香炉内的香灰,只有底部的薄薄一层。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这能有什么问题? 在众人不解之时,陆鹤鸣的声音响了起来:“虽然说三座佛殿内,都有同样的香炉,但另外两座佛殿内香炉里的香灰,我专门观察过,足足占据了香炉的八成,让人一看,便会觉得香火鼎盛。” “可是眼前这座香炉呢?里面的香灰,只有底部的薄薄一层,这么点的香火,若是让香客看到,恐怕难免会让香客觉得给弥勒佛烧香之人不多,继而怀疑眼前的弥勒佛不够灵验吧?” 说着,他转身看向圆合等僧人,道:“我知道,你们为了避免香灰溢出香炉,会定期打扫,但再如何打扫,应该都不至于将香灰留的这么点吧?你们本来就是小寺,应该不会还做这种愚蠢的事,让香客产生怀疑吧?” “这……”圆合就要开口解释。 可陆鹤鸣根本没给他机会,继续道:“你是想说你们就这样愚蠢吗?” 圆合表情一怔。 陆鹤鸣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但再如何愚蠢,也不该连固定燃香的东西都清理掉了吧?” 圆合表情陡然一僵,张开的嘴,半天都没有发出声音。 程咬金听到这里,直接双臂用力,宽松的袖袍顿时被肌肉撑起,那沉重的香炉,被他直接抱了起来。 他倾斜炉身,微微一晃,那些香灰便移动开来,露出了黑色的底部。 “都看到了吧!” 程咬金咧嘴道:“别以为我们武夫断案,是在忽悠你们,这香炉就这么薄薄一层的香灰,别的什么也没有,还想烧香?香你都立不住,烧个屁!” 身着粗布麻衣的狄谦夫妇都不由点头,狄谦道:“确实!经过陆校尉这么一解释,这香炉确实有问题。” 狄夫人双手护在肚子前方,声音温婉:“陆校尉当真思维敏捷,明察秋毫,若不是陆校尉为我等解惑,我们即便看到了这香炉,可能也不会多想什么。” 房遗直很是赞同的点着头。 陆鹤鸣笑了笑,转头看向圆合,道:“那么,圆合大师现在可以说了,这香炉里的香灰,可是你们僧人打扫成这个样子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不吗? 圆合摇头:“近日确实未曾有人打扫过香灰。”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陆鹤鸣继续道:“既然圆合大师已经给了答案,那问题就来了……” 他看向众人,将众人的神情一一收归眼底,道:“既然不是僧人打扫的,那原本应该与其他两座佛殿一样的香炉,为何香灰如此之少?” “或者,换个问题,原本应该在香炉里的香灰,哪里去了?” “这……”众人都蹙眉沉思了起来。 只是他们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谁会去动这再常见不过的香灰。 “接下来,说第二件有趣的事。” 陆鹤鸣没有给众人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开口。 众人下意识重新看向他。 就见陆鹤鸣缓缓道:“我之前与程将军来到这里时,其实第一个吸引我的地方,不是香炉,而是更加明显,一进入大殿,所有人第一眼都会下意识看向的……佛像!” “佛像!?” 听到陆鹤鸣的话,他们几乎同时抬起了头,看向前方的佛像。 只见弥勒佛的佛像全身被金漆覆盖,一手托着一个巨大的金元宝,一手放置在腿上,周身环绕着金币,整个佛像看起来,充满着富贵气息,完美符合弥勒佛送财的寓意。 可这又有什么问题吗? 不就是正常的佛像吗? 虽然他们不经常去寺庙,但还是见过弥勒佛的神像的。 吴家护院之一的张虎抱着膀子道:“不就是正常的佛像,这有什么好看的?” 陆鹤鸣这次没卖关子,直接抬起手,道:“诸位请看佛像的右眼,在那里,有一处金漆剥落的痕迹。” “右眼?” 众人闻声,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佛像右眼。 然后…… “咦,真的有一块痕迹。” “那痕迹也太小了,我刚刚竟完全没看到。” “是啊,弥勒佛的佛像这么大,那处痕迹又那么小,太容易被忽视了。” “这个陆校尉,有些厉害啊,这么点痕迹,都能发现!” 众人不由低声议论。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 张虎说道:“不就是时间久了,金漆剥落了一小块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圆合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小寺香火不旺盛,没法及时给佛像重塑金身,导致我佛金身出现瑕疵,是小寺的过错。” 张虎道:“还真被我说对了,就是他们太穷了,没及时涂抹金漆的缘故,与这个案子明显无关。” 马三思和孙二等人闻言,想了想,都下意识点着头。 可谁知,陆鹤鸣却是平静道:“是否有关,你说的不算,我说的也不算,只有事实才能决定。” 说着,他直接看向程咬金,道:“程将军,麻烦你爬到弥勒佛的金元宝上,仔细查看一下佛像眼睛处的那块痕迹,瞧一瞧它究竟是正常的金漆剥落,还是……” 陆鹤鸣眯起了眼睛,沉声道:“其他原因造成的!” 听到陆鹤鸣的话,程咬金哪里还会迟疑,以他的身手,轻松就爬到了金元宝上。 而这时,程咬金才发现,站在金元宝上,他站起身来,脑袋都能与弥勒佛的脑袋比高了。 弥勒佛的眼睛,在他心口还要向下的位置,他想查看,还得弯下腰才行。 地面上的众人,此刻都仰着头,紧紧地看着程咬金弯腰检查。 “咦?” 程咬金忽然发出了一道轻咦之声。 房遗直连忙问道:“程将军,如何?” 就听程咬金的大嗓门回荡在佛殿之内:“不对劲!这处痕迹,十分的新,给我的感觉,好像就是刚刚才出现的。” “并且,它根本就不是金漆自然剥落,而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撞击导致的表面金漆掉落,并且还留下了一个小坑。” “什么!?” 众人听着程咬金的话,不由一愣。 张虎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程咬金一听这话,当即转过身,冷笑道:“谁不信老子,可以自己爬上来查看!我瞧瞧,谁要上来?” 他这话一出,张虎顿时脸色微变,连忙低下头来,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其他人也都连忙摇头,生怕被眼前的军爷记恨。 陆鹤鸣看到这一幕,笑了笑,继续道:“刚刚程将军站在金元宝上时,我们可以发现,那处痕迹,正好就在程将军心口下面的位置。” “可如果,换成钱正站在那里呢,那么那处痕迹,又会位于钱正身体的哪个位置?” 钱正? 众人闻言,下意识看向地面上的尸首。 房遗直瞧了瞧钱正,又抬起头看了看上面的程咬金,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道:“钱正比程将军要矮半个脑袋,所以,若将那处位置上移半个脑袋,正好就是程将军的心口处!” “也就是说……” 他猛的看向陆鹤鸣,道:“那处痕迹,如果是钱正的话,正好对应的是钱正的心口!” 什么? 心口? 众人听到房遗直的话,不断在地面上的尸首与程咬金身上来回比量,然后都下意识点着头,赞同房遗直的判断。 “可这又能代表什么?”孙二忍不住道。 “能代表的事,可就多了。” 陆鹤鸣低下头,看向光滑地面上的尸首,道:“之前我检查钱正尸首时,在钱正的前后伤口附近,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竹子碎屑。” “竹子碎屑?” 众人一怔。 陆鹤鸣蹲下身来,指尖在钱正心口处的附近轻轻捏了一下,旋即张开手指,众人便发现,他的指尖上,确实有着很小的碎屑,看那材质与颜色,也确实是竹子留下的。 “还有……” 陆鹤鸣忽然将钱正的尸首推了一下,让钱正的尸首侧躺着。 然后,他给众人使了个眼神,道:“你们过来看,在钱正的左肩肩膀处,以及衣袍腋下的身侧位置,能够看到上面沾了一些香灰,不过这些香灰应该被打扫过,所以并不多,需要仔细查看。” 众人闻言,都下意识凑近,仔细看去。 狄谦伸出手指,抹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看着指尖上不算明显的蓝灰色痕迹,道:“确实是香灰。” 他面露思索:“为何他身上会有香灰呢……” 忽然间。 狄谦双眼猛的一凝。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仰起头,看着佛像上方的程咬金,看着佛像右眼的痕迹,又回过头,看向前方的桌子,以及桌子上只剩下薄薄一层香灰的香炉…… “难道!?” 他猛的看向陆鹤鸣,表情在这一刻,难掩惊愕。 “明白了?” 陆鹤鸣一看狄谦的神情,就知道在自己的接连提示下,狄谦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用意。 房遗直也在此时,露出同样的神情:“陆校尉!?” 陆鹤鸣没有继续吊众人胃口,见他们看向自己,缓缓点头,道:“因竹子韧性足,不易折断,所以经常会被当成箭矢的制作材料。” “当箭矢射进一个人身体后,再拔出来时,若不想将伤口变大,一般都会折断前面的箭尖和后面的尾羽,再将其抽出……而也因此,竹子在被折断时,难免会留下些许的碎屑。” “你们再看程将军,程将军站立的位置,如果跌落下来,正好就会砸中正下方的桌子,桌子上的香炉也必然会被砸翻在地,昨夜暴雨,若有人从外走进来,势必会在地面沾上不少雨水,所以香灰一旦和这些雨水混杂,那就想收都收不起来……” “所以,综合这一切,事实就很明显了。” 陆鹤鸣看向众人,沉声道:“昨夜,钱正因某个原因,如程将军一样,爬到了佛像之上,在寻找着什么。” “而这时,一枚箭矢,突然从身后射来,直接从他后心处射入,前心口射出,因此击中了佛像的眼睛,导致那处的金漆被破坏,留下了小坑。” “钱正当场毙命,身体向下跌落,撞翻了桌子,撞翻了香炉,使得香炉里的香灰洒落出来,与地面上的雨水混杂,也沾到了他的衣服……” “后来射杀他的人,十分谨慎的对这里进行了处理,他擦掉了佛像上溅射的血迹,收拾了被撞翻的桌子和香炉,使得这佛殿,如我们眼前所见一般,一眼看去,根本不会知道这里在不久之前,曾有一个生命于此消失……” “我想,做完这一切后,凶手可能还对此十分自得,认为他处理的十分完美,绝不会有人能够识破他的手段。” “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步,也确实值得自豪。” “但很可惜……” 众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陆鹤鸣,就听陆鹤鸣平静道:“他遇到了我。” 第五十二章 身份揭晓!盗墓贼!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一轮旭日,已然从东方悄然升起。 明亮的暖光穿过敞开的殿门,照到陆鹤鸣魁梧的身躯上,只给众人一种仿佛老天为陆鹤鸣披上了智慧战衣的感觉。 所有人都觉得,此时的陆鹤鸣,在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只是听陆鹤鸣的讲述,他们就能知道凶手为了隐瞒钱正是死于这里的真相,究竟做了多少事。 箭矢刺穿钱正的心脏,必会溅出血迹,可佛像上除了那处被箭矢撞击出的痕迹外,没有任何血迹残留。 便是被撞翻在地的灰尘,此时也看不到丝毫。 凶手有多谨慎冷静,肉眼是能看到的,倘若他遇到的是其他人,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知晓真相……但结果,他遇到了陆鹤鸣,这个武将中最奇葩的存在! 这才多久啊,凶手那费尽心机的手段,就被陆鹤鸣给识破了。 以至于,让众人在这一刻,都有些怜悯凶手,他们在想,凶手心里此刻肯定十分心塞吧,毕竟在此之前,凶手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他会被一个看起来只会用拳头的武夫,给用脑子完虐。 程咬金忍不住道:“凶手为何要杀钱正?钱正又为何要来到这里,爬到佛像上?” 听到程咬金的话,马三思等人也都看向陆鹤鸣,他们同样好奇不已。 “这个……” 然后,他们就见陆鹤鸣视线落在了孙二身上,意味深长道:“就得问问孙二了。” “我?” 孙二听到陆鹤鸣的话,见众人皆看向自己,表情不由一变。 他连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在房中睡觉而已,谁知钱正出来上茅厕,结果却来到了这里,我完全不知道他为何要爬上佛像。” “不知道?” 谁知陆鹤鸣闻言,却是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道:“睡觉,能睡出一身的泥巴来?” “什么?泥巴?” 众人闻言,连忙向孙二的身上看去。 果然如陆鹤鸣所言,孙二的腿上,衣袍上,都沾了不少泥点子。 陆鹤鸣淡淡道:“若我没记错的话,我们昨晚在用斋饭时,你的衣袍还算干净,怎地睡一觉起来,反倒像是在泥坑里滚过一般?怎么?你昨晚是在泥坑里睡的觉?” “还是说……” 他呵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在用过斋饭后,除了自己的房间外,还去过其他的地方?” “我……” 孙二听到陆鹤鸣的话,表情不由一僵。 他张着嘴想要解释,却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而他的这个反应,顿时让众人了然起来。 明白陆鹤鸣没有说错,孙二心里果真有鬼。 “孙二,你究竟在隐瞒什么?”程咬金跳下佛像,登时怒声质问。 可孙二只是摇着头,喊着冤。 陆鹤鸣见状,也不再等孙二开口,直接看向程咬金,道:“程将军还记得孙二与钱正房里的东西吗?” “东西?” 程咬金心中一动:“卖艺的道具,还是包袱里的那些东西?” 陆鹤鸣点了点头,他看向众人,道:“刚刚我与程将军检查孙二与钱正房间时,仔细翻看了他们装着道具的箱子,以及柜子里的包袱。” “在箱子里,我发现了用于表演蒙面飞刀的道具,而那些道具,都被雨水打湿了,甚至箱子里还存积着一些雨水。” “同时,我还发现,那些飞刀表面,都生了锈,看起来锈迹斑斑。” 说着,他看向孙二,淡淡道:“对于以卖艺为生的人来说,卖艺的道具,就是他们吃饭的东西,和读书人的书籍一样,无比重要。” “所以,正常来说,这种如命根子一样重要的道具,就算自己淋湿了,都不该让它被雨淋到一点,更别说让它生锈了!” 众人闻言,顿时看向孙二。 房遗直目光闪烁,心思聪颖的他,迅速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道:“所以,陆校尉你的意思是说……孙二他们对那些卖艺道具,一丁点都没有保护的想法,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卖艺之人?那只是他们隐藏身份的手段?” “什么?” “不是卖艺之人?” 狄谦等人眉头都不由皱起。 孙二则面色一变,连忙道:“你别乱说!我们怎么就不是卖艺之人了?我们就是稍微粗心一些罢了。” “粗心?” 陆鹤鸣见孙二反驳,勾了勾嘴角,道:“所以,你们的包袱里,装着盗墓专用的阴阳镜、水火鞋,也是为了卖艺?” “什么!?阴阳镜?水火鞋?” “他们带了这些东西?” 众人顿时紧紧地盯着孙二。 程咬金不由蹙眉回想,忍不住道:“你说的水火鞋,是他们包袱里那双不知用什么动物的皮制成的鞋子?那阴阳镜,就是那个三角铜镜?” 陆鹤鸣微微颔首:“一般盗墓,都会在夜晚行动,天气会比较冷,所以他们需要一双足够暖和的鞋子,同时一些墓穴里,会有水进入其中,那些水里,也许会混杂一些原主人为了防止墓穴被盗留下的毒物。” “故此,盗墓贼们,会专门制造一双可以避水的鞋子……而这,也是为何孙二刚刚会说,钱正不喜欢鞋子里进水,这已经算是他们盗墓贼的职业习惯了。” “至于那个三角铜镜,程将军可还记得上面镌刻的字?” 程咬金点着头:“当然,上面写着升官发财,当时我还说他们升官没有希望,发财更难……” 谁知陆鹤鸣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其实,程将军误会他们了,他们可没想过做官升官。” “什么?” “那升官发财四字,其中的官,其实是谐音,这个官真正指的……是棺材!” 棺材!? 程咬金猛的抬起了头,直勾勾看着陆鹤鸣:“所以,他们真的是盗墓贼?” 陆鹤鸣点着头:“那三角铜镜,其实是盗墓贼常用的阴阳镜,用来辟邪。” “阴阳镜,水火鞋,还有那明显是为了隐藏身份所用的卖艺道具……” 陆鹤鸣平静看着孙二,道:“现在,还要继续狡辩吗?” “我……”孙二张着嘴,最后却哑口无言,再也无法喊冤。 陆鹤鸣呵呵一笑,道:“所以,钱正昨夜之所以会离开,根本就不是为了上茅房,而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吧?” “还有你……” 他扫视着孙二身上的泥点子,道:“你应该也与钱正一样,同样去找了吧?只是钱正找的是佛殿,你嘛,去的是其他地方!” “等你按照约定返回房间后,你却发现钱正没有回来,所以你前去佛殿寻找,这才发现了钱正的尸首。” “孙二……” 他双眼深邃,给孙二一种自己在其面前,根本无法隐瞒任何秘密的巨大压迫感,便听陆鹤鸣缓缓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第五十三章 并州狄家!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还不快说!” 程咬金见孙二紧紧地抿着唇,一字不发,直接大声呵斥。 “你们这两个盗墓贼,来到源泉寺,究竟想干什么?” “你们想找的东西,又是什么?” 众人也都满脸怒意的看着孙二。 特别是圆合这些源泉寺僧人,更是咬牙切齿。 圆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还望孙二施主能如实相告,我源泉寺只是小寺,你们为何会盯上我源泉寺?” 可孙二只是低着头,并不言语。 程咬金见状,暴脾气顿时起来,恨不得直接给孙二几拳。 他看向陆鹤鸣,道:“陆校尉,这小子不说,要不要用刑?” 陆鹤鸣闻言,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必,因为我已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 “什么?” “你知道?” 众人都连忙看向他。 “怎么回事?”程咬金忙问道。 就见陆鹤鸣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笑道:“狄郎君,你说还是我说?” “狄郎君?” 众人愣了一下,才明白陆鹤鸣的意思。 他们连忙看向衣着寒酸的狄谦夫妇。 程咬金眉头紧锁的盯着狄谦,没明白陆鹤鸣的意思。 而这时,就见穿着粗布麻衣,看起来十分寒酸的狄谦,忽然拱起手来,他嘴角噙着笑容,整个人的气质,就霎时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寒酸,陡然变成了温文尔雅。 他看向陆鹤鸣,道:“不知陆校尉是如何识破我的身份的?” “身份?你也有身份?”程咬金等人不由一懵。 钱正孙二的盗墓贼身份刚刚揭晓,谁知下一刻,又有人有隐藏的身份。 陆鹤鸣笑了笑,没有卖关子,直接道:“首先,是你们的床榻。” “你们床榻的被子被叠的十分整齐,褥子上的压痕也被你们仔细抹平……普通的平民百姓,在半夜忽然听到有人大喊死人的时候,没有不知所措就已经不错了,可你们却能冷静的将被子叠好,再出去查看情况。” “这可不是普通百姓会做的事……我想,只有从小就被要求,要时刻保证仪容仪表,不能邋遢的世家子弟,才能养成几乎是骨子里的习惯,纵使遭遇意外,也不忘叠好被子,整理好衣物。” 狄谦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原来是这样,我倒是忽略了这些。” 陆鹤鸣继续道:“其次,是你们包袱里的东西。” “你们的包袱里,有着两样东西。” “一个是书,一个是粗布麻衣。” “那本书我翻看了一下,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批注,并且书已经被翻旧了,很明显,带着这本书的人,经常会看它,可你们两个逃难的贫民,识字都不正常,又岂会如此深刻的看懂这本书?” “更别说,你们在逃难,比起书来,你们更应该携带粮食,以及其他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可你们没有,除了衣服外,就是那一本书……这让我知道,你们根本就不是在逃难。” “还有……你们携带的衣服也有问题。” 狄谦皱眉道:“那衣服就是普通百姓会穿的衣服,这怎么还有问题?” “没错,衣服的质地没问题,可大小呢?” “大小!?” 狄谦瞳孔一缩,表情一变再变,终是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来是这样……我为了让自己的伪装更像,专门从百姓那里买来了这些衣服,但我只顾着像,而忽略大小了。” 陆鹤鸣笑着说道:“一般情况下,也没人会仔细检查衣服的大小……不过可惜,我是排除在一般情况下的。” 狄谦彻底服气了。 他点着头,忍不住道:“本以为就是一次简单的探查,却未曾想,能遇到陆校尉这样的宛若神探在世的人才,至此,已不虚此行。” 程咬金听着两人的话,看着狄谦那独特的气质,终于忍不住道:“他到底是谁啊?” 陆鹤鸣笑着说道:“程将军应该认识他的父亲。” “他父亲?”程咬金一愣。 便听陆鹤鸣缓缓道:“狄这个姓氏,在其他地方,或许没什么特别的,但并州,可是有一个强大的家族的。” “另外,还有谦这个字,一提到谦,就很难不让人想到谦逊之词。” “而在并州狄家,恰巧有一个学识渊博,名声在外之人,名字里正好有一个带着谦逊之意的逊字!” “再加上狄郎君那明显隐藏的身份,以及包袱里那一本书的深刻批注……狄郎君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他看向狄谦,缓缓道:“那就是尚书左丞狄孝绪之子,狄知逊!” “什么!?狄孝绪的儿子?” 程咬金听着陆鹤鸣的话,仔细去看眼前的年轻人。 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盯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道:“嘿!你这么一说,还真和狄孝绪有些像啊!” “你真的是狄知逊?” 狄家年轻人温文尔雅的拱手道:“狄知逊见过宿国公,因公务在身,隐瞒身份,还望宿国公见谅。” “还真是你!”程咬金一脸惊奇,其他人也都同样满脸意外。 着实是怎么都没想到,他们最不在意的贫民,竟然会是大名鼎鼎的并州狄家的年轻一代最负盛名的狄知逊! 陆鹤鸣看着众人惊奇的模样,心中笑了笑,其实他对狄家并不了解,之所以知晓狄知逊这个人,完全是因为他的儿子太出名了! 没错,狄知逊的儿子,就是大名鼎鼎的狄仁杰! 不过此时,狄仁杰应该还未出生,但狄仁杰就是在贞观四年出生的,所以不出意外,现在狄仁杰,应该已经在狄知逊妻子的肚子里了。 这时,陆鹤鸣想起狄夫人刚刚将手放在了肚子前,做着保护肚子的动作,他心中顿时了然。 “这算不算与历史名人的第一次见面?” 陆鹤鸣心中笑了笑。 他没有耽搁,直接看向狄知逊,道:“那接下来,狄郎君向我们说说你为何要来这里?为大家揭开钱正与孙二这对盗墓贼的真正目的?” 众人听到陆鹤鸣的话,都连忙看向狄知逊。 狄知逊轻轻颔首,道:“既然陆校尉提了,那我就说一说吧。” 第五十四章 来自武德二年的动机!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众人视线顿时紧紧看向狄知逊。 便听狄知逊道:“武德二年,刘武周横扫并州之事,相信诸位应该都知晓。” 刘武周? 程咬金不由回想起昨夜吃斋饭之前,他与陆鹤鸣和房遗直说过的话,当时他们就谈到了刘武周,没想到狄知逊现在也提起了刘武周。 不会这么巧吧? 这件事,还和那个死去了十几年的刘武周有关? “刘武周当年横扫并州,先后攻下了晋阳、汾州、晋州等地,并且在攻下这些城池后,劫掠了当地不少豪绅富商,可以说,短短时间内,就让无数人家破人亡,也让他在极短时间内,积累起了恐怖的财富。” 狄知逊缓缓道:“后来当今圣上奉命出征,直接将刘武周打的落花流水,使得刘武周不得不逃窜到了突厥,最终死在了突厥手里。” 他视线看向众人,话语简洁,却又十分清晰:“可刘武周当时是突然被打败的,事先完全未曾想过他会在最强盛的时候溃败,因此他劫掠的那些财富,也根本来不及转移。” “并且后来从突厥那里,也能得知,刘武周只身逃往突厥,未曾携带重金。” “所以,我们并州之地,一直都流传着一个传言,那就是刘武周在溃逃之前,将他劫掠来的无数财富,藏了起来,目的是等待有朝一日,他东山再起。” “可谁知,他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突然死在突厥手中,使得这份财富,一直都无人找到。” 听到这里,程咬金目光一闪,终于明白狄知逊的意思了。 他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钱正二人的目标,是刘武周当年劫掠的财富?” 众人一听,也顿时灼灼的看向狄知逊。 狄知逊说道:“我也不敢确定,但源泉寺近期,确实有些奇怪,这也是我会隐藏身份前来这里查探的缘由。” “故此,如果说,源泉寺这样一座小寺,有什么能吸引钱正孙二这种见钱眼开的盗墓贼的话,我想……应该只有那传言中的刘武周藏匿的财富了。” 程咬金不由看向陆鹤鸣:“陆校尉,当真是这样吗?” 虽然狄知逊说的很有道理,可能性极高,但只要陆鹤鸣不点头,他就无法完全相信。 房遗直和其他将士,也都同样等待着陆鹤鸣的回答。 这一幕被狄知逊看在眼中,他心中不由暗暗点头,对陆鹤鸣在程咬金等人心中的地位,有了更深的认知。 陆鹤鸣在众人的注视下,微微点头:“狄郎君是并州大族,他既然亲自出手,自是有极大的把握,而这,也是另一个死者——慧明死亡的原因。” “慧明!?” 听到陆鹤鸣的话,房遗直眸光闪动,连忙道:“你的意思是说,慧明也是因为刘武周的财宝被杀害的?他也和钱正一样,想得到财宝,被其他觊觎财宝之人给残忍杀害了?” 陆鹤鸣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慧明之死,确实与刘武周的财宝有关,但他却和钱正有着截然不同的区别,他不是钱正那种见钱眼开之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要得到任何财宝。” 房遗直听得有些糊涂了:“与刘武周的财宝有关,又没有想过要得到财宝,那为何还会被杀?难道是他撞到了钱正,或者凶手寻找财宝的事,因此被灭口?” 众人也都露出思索之色,觉得房遗直这个猜测很有可能。 谁知陆鹤鸣却仍是摇头。 他缓缓道:“在检查慧明尸首时,我发现慧明全身有着许多带着於痕的伤痕,那些伤痕十分的新,代表出现的时间不久。” 房遗直蹙眉道:“他死前与凶手搏斗过?” 陆鹤继续道:“而在慧明的后心处,除了那长戟刺出的伤口外,还有着一道明显的利刃之伤,当时我就判断过,这利刃之伤,应是慧明在被长戟刺穿之前,就出现的。” “而从那长戟刺穿慧明身体的伤口还能看出,伤口表面没有其他挣扎造成的扩充伤,长戟与前面心口的伤口严丝合缝。” “这代表长戟刺穿慧明身体时,慧明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可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没有完全昏迷,他就不可能不做抵抗,而只要抵抗,必然会导致伤口有挣扎痕迹。” 房遗直眼眸转了转,迅速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所以,你是说,慧明后心口的伤,才是慧明的致命伤,慧明在被长戟刺穿前,就已经因为后心的伤口死了或者没有抵抗之力了?” 陆鹤鸣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继续道:“正常情况下,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殊死搏斗,是绝对不会将背后交给对方的,可无论慧明是否因后心口的伤死去或者昏迷,都改变不了,凶手成功在慧明身后十分准确的,刺中了慧明的后心。” “那这,问题就来了。” 他看向众人,道:“既然慧明与之搏斗,不可能将后背交给对方,对方又是如何准确的刺中他的后心的?” “这……”众人都皱起了眉头。 程咬金猜测道:“许是对方实力远超慧明,慧明根本无力反抗?” “既然实力远超慧明,那直接刺中慧明的前面心口不就好了?何必要将慧明翻转过去,从背后刺入?明明他们的扭打是正面动手,正面刺入心口不更方便?”陆鹤鸣反问。 程咬金也想不通了。 在场众人全都眉头紧锁,面露沉思,但都想不明白。 陆鹤鸣没有吊他们胃口,见他们想不通,便继续道:“程将军,还记得在大雄宝殿那里,我们发现的事情吗?” “发现的事情?” 程咬金想了想,双眼忽然亮起:“你是说,贼人给慧明全身涂抹金漆,故意引我们前去发现那座佛像的事?” “佛像?” 房遗直心中一动:“难道你们找到了慧明对应的佛像?” “不可能!” 圆合一听,当即摇头道:“我寺中的佛像,没有任何一尊,与慧明相同,你们不可能找得到!” 程咬金冷哼一声:“就你们这笨脑袋,当然找不到!” “什么?”圆合一愣。 就听程咬金道:“因为慧明指向的,根本就不是佛像的长相,他身上的金漆,才是真正对应佛像的关键。” 第五十五章 他杀了自己!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金漆!?” 众人听到程咬金的话,都不由露出茫然之色。 慧明不是模仿佛像吗? 怎么变成重点是金漆了? 程咬金见众人的表情,直接抬起下巴,略带得意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在大雄宝殿释迦摩尼坐下的莲花花瓣上,有一处花瓣的金漆很新很厚,明显是刚涂上不久的,陆校尉说,这就是贼人要将慧明全身涂抹金漆的原因,贼人想要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到释迦摩尼上。” “引到释迦摩尼佛像上?” 房遗直眼中不断闪过沉思之色,可他思索许久,却也都没有想通贼人这样做的目的。 他不由看向陆鹤鸣,道:“陆校尉,那释迦摩尼的佛像,有什么特别的吗?” 众人也都不解看向陆鹤鸣。 陆鹤鸣缓缓道:“先不说释迦摩尼的佛像……在释迦摩尼佛像下方的石柱上,我还发现了一道很新的磕碰痕迹。” “很新的磕碰痕迹?”众人一怔。 程咬金想了想,旋即露出恍然之色:“对,我也记得,陆校尉确实发现了那道磕碰痕迹。” 他用手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道:“那处痕迹的高度,差不多到我这里吧。” 众人看去,便见程咬金比量的地方,正好是心口下方半个脑袋的位置,与他站在金元宝上,对应的弥勒佛眼睛的痕迹高度,几乎一致。 这时,陆鹤鸣的声音响起:“慧明的身高,与钱正的身高基本相同,所以,与钱正的伤口对应……释迦摩尼佛像下的石柱上的那处很新的磕痕,正好也是对应慧明的心口位置。” “而正巧……慧明背后心口处,有着一道明显的利刃刺出的伤痕,还有……我刚刚得知,慧明的衣袍,与原本装着金漆的空桶,都在茅厕里放置着,且慧明的衣袍,十分整齐的叠放在空桶上。” “并且……不知你们是否还记得,慧明死亡的表情,是带着笑容的,与钱正突然被箭矢射杀时的扭曲痛苦截然不同。” “当这些信息汇总到一起……” 陆鹤鸣视线一一瞥过众人脸庞:“不知诸位,能得到什么结论。” 听着陆鹤鸣这突然间灌入的大量信息,众人只觉得脑袋都要炸开一般,他们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可眼前又仿佛笼罩着云雾,无法完全看穿云雾背后的真相。 “陆校尉,你快说吧!”程咬金受不了好奇的煎熬。 陆鹤鸣笑了笑,不再卖关子,直接给出结论:“慧明,应是自杀。” “什么!?” “自杀!?” 程咬金瞪大眼睛。 房遗直表情怔然。 狄知逊等人,也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露出错愕神情。 很明显,他们都完全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陆鹤鸣解释道:“诸位想想吧,如果是贼人给慧明身上涂抹金漆,他会整齐的,将慧明的衣衫叠好放置吗?” “如果慧明是被人残忍杀害的,他会死前露出那种安详的表情吗?” 狄知逊眉头不由皱起,道:“可如你所言,他是后心被刺啊,就算他真的想自杀,也做不到在后背刺入自己心口吧?” 其他人也都连连点头,露出质疑。 陆鹤鸣缓缓道:“狄郎君难道忘记了我刚刚所说的,释迦摩尼佛像下石柱上的痕迹?” “痕迹……” 狄知逊先是一愣,继而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忽地一变:“你是说!?” 在狄知逊满是惊色的注视下,陆鹤鸣缓缓点头:“如狄郎君所说,慧明的确没有办法用手从身后准确的刺入自己的心口……但如果……” 他话音一转,道:“他把刀柄抵在石柱上,然后自己用力向后一顶呢?结果又会如何?” 众人脑海中迅速浮现出陆鹤鸣所说的画面。 旋即……他们的表情,都有了明显的变化。 “好像,真的能行!” “一定能行!” “原来如此!”程咬金忍不住道:“我就说,那里怎么会突兀的出现这样一道磕痕。” 房遗直对陆鹤鸣的判断,从来没有怀疑过,但也因此,心中有了更大的不解:“他为何要自尽?有什么事,非要自尽吗?” 众人一听,也都连忙看向陆鹤鸣,这同样是他们不解的。 “为何要自尽……” 陆鹤鸣听着房遗直的话,视线缓缓扫过一旁的源泉寺僧人们,他淡淡道:“圆合大师,这个问题,你们应该能够解答吧?” 圆合等人一听,脸色都不由一变。 圆合忙摇头:“阿弥陀佛,得知慧明是死于自尽,贫僧很是伤怀,但贫僧着实是不知晓,他为何要走上这样的绝路。” “为何?” 陆鹤鸣勾了勾嘴角,道:“诸位可还记得慧明身上的伤?明明他是自尽的,可他身上却有着这般明显的伤痕,且全身都是伤,为何?” 程咬金嘶了一声,道:“对啊!之前我们觉得,是慧明与凶手搏斗造成的,可现在都知道慧明是自尽了,也就不存在搏斗了!那他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众人也都疑惑不解。 陆鹤鸣视线扫过圆合等人,只见他们皆下意识低下头,眼神闪烁,不敢与他对视。 他呵笑了一声,缓缓道:“刚刚我去慧明居住的房间里查看过,在那个房间,我发现了两件有趣的事。” “什么事?”程咬金忙问道。 “第一!” 陆鹤鸣说道:“慧明的床榻,被子叠的十分整齐,褥子上没有任何压痕……这就有意思了。” 他看着圆合,道:“你们说慧明是半夜去茅厕离开的,那我就好奇了,哪个人半夜去茅房,还要先把被子给叠的整整齐齐,再把褥子捋的十分平整?你们寺庙的僧人,对自己的要求都这么高?” “我……”圆合刚要开口,就被陆鹤鸣打断了:“可我发现,你们其他人的被子,现在都是随意瘫着的啊。” 这话一出,圆合的嘴直接就闭上了。 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这一幕,也顿时让程咬金等人明白了什么。 “你们这些和尚在说谎!?”程咬金愤怒质问。 第五十六章 真相!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这一刻,无论是程咬金房遗直,还是狄知逊,亦或者其他将士,全都目光冰冷的盯着圆合等僧人。 陆鹤鸣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慧明半夜去茅房,不可能还把被子叠好,弄得跟没人住过一样,所以很明显,圆合这些和尚,在这件事上,说了谎! 圆合张着嘴,想要辩解,可是想了半天,他也没有说出一个字。 “还有!” 而这时,陆鹤鸣的声音继续响起:“我打开了慧明的柜子,结果,在慧明的柜子里,发现了慧明的一件僧袍。” “那件僧袍上……满是灰尘,还沾了血迹!” 陆鹤鸣盯着圆合,眯着眼睛,脸上充满着危险的神情:“圆合大师,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何慧明的僧袍,会沾血吗?” “我……”圆合又一次语塞。 其他僧人也都紧张的不断吞咽口水,脸上有着隐藏不住的慌张。 这一幕被房遗直看在眼中,使得房遗直迅速明白了什么。 他不由紧紧皱着眉头,道:“难道……慧明身上的伤,是被圆合他们打的?” “什么?” “圆合他们?” 众人一听,下意识看向圆合等人。 就见圆合他们脸色大变,圆合不断摇着头:“不是,不是我们,你不要血口喷人!” 可他们那肉眼可见的惊慌,语无伦次的反应,便是程咬金都看出了他们的心虚。 “为什么慧明全身上下都是伤,可唯独脸上没有丝毫伤痕?” 陆鹤鸣的声音平静响起:“因为如果打在了脸上,就会被人发现,打人者不希望被人发现他们欺辱了慧明。” “还说不是你们!” 听到陆鹤鸣的话,程咬金顿时大怒:“只有你们才会怕慧明被人发现异常,其他人与慧明都不相熟,岂会打人时还避开脸?” 圆合张着嘴,又是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的反驳来。 着实是他们完全没想到,陆鹤鸣竟然能将这些都推测出来。 “那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待慧明?”程咬金忍不住询问。 陆鹤鸣缓缓吐出一口气,道:“程将军还记得,我让你找来的源泉寺僧人名册吗?” “当然!”程咬金自然记得。 陆鹤鸣道:“在名册上,我发现……” 他视线扫过圆合等人,道:“我们眼前的这些僧人中,有超过八成的僧人,都是在最近三个月内,在源泉寺出家的!” “什么!?” “最近三个月内?” “超过八成?” 众人视线顿时看向圆合等人。 圆合他们的表情再也稳不住了。 在听到陆鹤鸣这句话的瞬间,就下意识握起了拳头。 这让众人明白,陆鹤鸣已经说到了关键之处。 “还有,你们可知道释迦摩尼,在大雄宝殿里的含义?”陆鹤鸣的声音继续响起。 “释迦摩尼?” 多数人都不了解。 陆鹤鸣说道:“大雄宝殿内的三尊佛像,分别代表着过去佛,现在佛,以及未来佛。” “其中,释迦摩尼所代表的佛,就是现在佛!” “而这,也是慧明指引我们找到释迦摩尼的最重要的原因!” 说着,他看向众人,道:“现在我们知道,慧明是自尽,他身上的金漆,也都是他自己涂抹的!” “在我们第一眼看到慧明时,我们第一个想法,就是慧明是佛像活了。” “可是,慧明他不是佛像啊,更不是佛,他只是一个小和尚!” “这……就是慧明的真正目的!” 众人全都是茫然与不解的神情。 明明陆鹤鸣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明白。 可这些字连在一起,他们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懂了。 陆鹤鸣没让众人多等,直接给出了答案:“他在伪装佛,可他不是佛!” “他伪装的是现在佛,而不是过去,更不是未来,就是现在!” “所以,延伸出来,他要告诉我们的,就是……” 陆鹤鸣深吸一口气,道:“僧非僧,客非客……现在所见的一切,都如他在伪装佛像一般,皆是假的!” “僧非僧?” “客非客?” “这……” 将士们瞬间包围了这些僧人,同时也目光警惕的看向前来借宿的其余客人。 三个读书人连忙摇头:“和我们无关,我们就是普通客人。” 两个护院也同样摇头。 圆合等人更是脑袋都要摇掉了:“我们就是僧人,怎么就不是僧人了?即便我们加入的时间短,也改变不了我们僧人的身份啊!” 陆鹤鸣听着他们的辩解,只是平静看向两个护院,道:“我去过你们的房间,你们的被子整齐的叠着,不像是被盖过的样子……还有,你们的柜子空空如也,我就好奇了,你们出远门不带任何行李的吗?” “我……”张虎脸色剧烈一变。 “还有。” 陆鹤鸣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道:“我在你们的房间里,发现了此物。”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怀中取出一块布来,把布打开,便见上面是一些很小的碎屑。 陆鹤鸣道:“刺入慧明与钱正的长戟,因时间久远,上面涂抹的银漆已经脱落,而银漆脱落后的小碎屑,便是这种样子。” “所以,我又好奇了。” 他看向张虎两人,道:“你们说自己一直在房间里睡觉,那你们能解释一下,为何长戟上掉落的碎屑,会出现在你们的房间里?” “这……”张虎瞳孔剧烈一缩,张着嘴,却和圆合一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陆鹤鸣看着张虎二人的反应,呵笑一声,又道:“我在圆合他们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了两个仍旧有半杯水的茶杯,我很好奇,会是哪两个人地位如此高,能在僧人的房间里占据主座,慢悠悠喝茶。” 房遗直听着陆鹤鸣的话,再去看张虎等人的表情,忍不住道:“难道……他们与圆合他们,早就认识,甚至就是一伙的?” 众人闻言,皆下意识看向陆鹤鸣。 就听陆鹤鸣缓缓道:“房郎中可还记得,昨晚在我们吃斋饭时,发生在慧明身上的一件事?” “慧明身上的事?” 房遗直面露沉思,大脑不断回忆昨晚在饭堂的画面。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猛的看向陆鹤鸣,道:“慧明要给我们送饭,但结果,被张虎他们二人中间抢走了!?” 第五十七章 结案!以及停更说明! - 大唐:让你当武将,神探什么鬼? - 大理寺一哥 陆鹤鸣点了点头,说道:“我想,慧明当时看到我们的到来,应该是十分高兴的。” “他想把他心中的秘密告诉我们,想求我们帮忙,所以他在给我们送饭时,很可能将重要的信息,藏在了饭菜里。” “只是没想到,他的目的被人发现了,使得他要给我们的饭菜还没有送到我们手中,就被张虎二人中间截断了。” “而这是为何……” 陆鹤鸣看向张虎,缓缓道:“你当时明知那饭菜是给我们的,还敢胆大包天的站起来抢夺!” 张虎只觉得手脚冰凉,他还想辩解,可陆鹤鸣根本不给他机会。 陆鹤鸣继续道:“同时,也是为何,慧明给我们的饭菜被抢走后,表情会是那样的失魂落魄!因为他知道,他的秘密被发现了,再也不会有机会,能直接接触我们,将秘密告知我们了。” “而也正因此……” 他看向圆合等人,道:“他才被你们当晚那样殴打!” 串起来了! 昨夜所有的一切,在此刻,竟然被陆鹤鸣给完全串联了起来。 原本看起来根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此时此刻,在众人面前,如此的明晰清晰! “可既然他有秘密想要告诉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说呢?”程咬金不解。 “他都想着给我们送纸条了,何不直接开口说,这样的话,我们不是更能迅速知情?” 将士们也都有着同样的疑惑。 可是陆鹤鸣却说道:“程将军以为他不想直接开口说吗?他是不能说啊,毕竟……” 陆鹤鸣深吸一口气,道:“他太善良了,他想要保护自己师傅和师兄弟的性命啊!” “什么!?” “他要保护他师傅?” 程咬金眉头紧锁。 陆鹤鸣说道:“程将军难道忘了,源泉寺的主持和将近一半的僧人,都不见了?” “他们不是去交流佛法……”程咬金话刚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继而直接瞪大眼睛:“难道……他们不是去其他寺庙交流佛法,而是被……抓了?” 陆鹤鸣看着圆合,道:“圆合大师还不准备说出实情吗?” 圆合仍是咬牙道:“师兄是去其他寺庙了,根本就不是什么被抓了,你说错了。” “哦?其他寺庙?那敢问是去哪座寺庙了?我现在就可以派人去找,可如果找不到……” 陆鹤鸣双目忽然冰冷道:“那等待你的,恐怕会是比钱正与慧明死亡之时,还要痛苦万倍的折磨!” “什么!?” 圆合脸色瞬间惨白。 “那现在,圆合大师可以说了,说吧,他们是去哪座寺庙了?” 圆合紧紧地抿着嘴,竟是不敢再开口了。 程咬金一看这一幕,顿时就明白了。 “还真是被你们这些家伙给抓了!” “那他们被抓到哪里了?” 陆鹤鸣似笑非笑道:“圆合不是一开始,就告诉我们了?” “你是说!?” 陆鹤鸣点着头:“后山!他昨夜专门叮嘱我们,不要去后山……我想,根本就不是因为后山容易迷路,而是他们将人,关在了后山吧?” 圆合瞳孔剧烈收缩,全身都忍不住的发颤。 “你……你……” 他瞪着眼睛看着陆鹤鸣,只觉得眼前的陆鹤鸣,比那魔鬼还要恐怖。 陆鹤鸣迎着圆合惊恐的神情,似笑非笑道:“是你告诉我们的,怎么?后悔了?” “你……”圆合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陆鹤鸣深吸一口气,道:“所以,整个案子,真相其实是这样的!” 众人一听,都连忙紧紧地看向他,屏息凝神,生怕听不真切。 便听陆鹤鸣道:“有一伙人,知道了刘武周财宝的事,怀疑财宝被藏在源泉寺内。” “所以,他们为了秘密找到宝藏,想办法以僧人身份,混进了源泉寺内。” “可他们找了好几个月,也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他们的耐心被耗光了,因此直接动起手来,抓了主持等僧人,想要逼供。” “谁知这时,我们来了。” “没有办法之下,他们只得先将不听话的主持等人抓到后山,同时威胁慧明,如果慧明敢泄露,他们就会立即杀死主持等人,慧明没有办法,只能配合他们。” “哦!” 陆鹤鸣顿了一下,道:“他们之所以会放慧明出来,是因为慧明一直就是源泉寺接待香客之人,所有香客都认识慧明,如果慧明不见了,他们怕引起外来人的怀疑,所以这才让慧明出来的。” “但他们知道慧明的弱点,知道慧明重情义,因此以其他人的性命相威胁,也不怕慧明不就范。” “谁知,慧明竟然想偷偷给我们传递秘密,他们发现后,及时破坏了慧明的计划,并且殴打了慧明,想让慧明长记性。” “慧明知道,我们天一亮就要走,而一旦我们走了,他也就再也没有机会能救师傅和师兄弟了。” “可因他之前的行为,已经被盯上了,根本没机会再靠近我们,所以他思来想去,想到了通过自己的死,来引起我们的调查,从而想让我们知晓源泉寺真正的秘密。” “他怕我们不明白他的苦心,所以他一开始,应该是在那莲花台上,藏匿了说明一切真相的密信的,但很可惜,他的尸首被张虎他们率先发现,那封信,也被张虎他们找到给毁掉了。” “使得到最后,我们也没有机会看到他真正留给我们的东西。” 程咬金听到这里,恍然道:“怪不得你在莲花台上找了半天,说东西不见了,原来是这封信。” 陆鹤鸣微微颔首,他继续道:“而张虎他们未曾想到,除了慧明外,竟然还有一对盗墓贼也盯上了刘武周的财宝,他们怕秘密泄露,所以射杀了钱正。” “但他们也怕自己的秘密被暴露,所以他们专门将慧明和钱正的尸首挪到了其他的佛殿,并且制造真佛灭魔的假象,目的其实就是想把我们的注意力,放在真佛灭魔的事情上,让我们忽略其他两座佛殿,更让我们不会去深思慧明自己涂抹金漆真正的目的!” “至此,慧明被杀,以及钱正被杀之案,真相大白!” ………… 本书要停更了。 停更的原因,我与读者单独聊过,有些读者可能已经知道了。 一方面,是成绩确实不咋地,从第二个案子结束开始,阅读人数狂跌三分之一,我知道可能有一部分朋友在养书,想等案子结束一起看,但因阅读人数在关键日期狂跌,使得我与其他书PK失败,再无翻身可能。 没办法,我这种题材就是如此,只怪自己没设计好剧情,我要是拖一拖,把第二个案子拖到PK当天再结束,可能情况又会不同,但我不喜欢拖延,我喜欢干净利落的结束,干净利落的开始新的案子,结果失败,也只能怪自己。 不过,这只能算是原因之一,真正让我心态崩了的,是十万字智能推。 可能很多读者不知道,我们作者的书,在满十万字时,会有一次智能推荐,只要不是太难看,成绩都会有一个暴涨。 而我的书,在十万字之前,很顺利,成绩不说爆炸,但绝对比大多数要好得多。 正常情况下,十万字智能推后,我能跃升到足以竞争最好推荐的那批书里,这本书的成绩,绝对远超上本完结书。 可谁知,我的智能推没有来。 正常智能推在满十万字第三天开始,我从上周一就开始等,周一没来,我想可能我的书迟一点,再等两天,结果周二没来,周三也没有来,乃至周四,周五……直至今日此时此刻,都没有来。 我眼睁睁看着成绩不如我的书,比我迟几天到十万字的书,因为智能推成绩起飞,把我远远甩在后面,而我的书从上升,迅速坠落。 我的心态开始稳不住了,陷入了深深地精神内耗之中。 我问了周围所有认识的作者,他们的智能推都正常来,唯有我的没有来,这让我只觉得自己好像被区别对待一样。 明明是起飞的节点,结果变成了我成绩坠落,被他人超越的节点。 我从上周一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个晚上不失眠,没有一天睡觉超过四个小时,没有一刻不内耗,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反应了,我真的熬不住了。 我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所以很抱歉,我只能停止这本书了。 前几天我就想中断了,但第三个案子已经开始了,若是不写完,就这样停止,让大家看不到结局,我又觉得太可恶了。 我没法把大结局给大家,但至少,一个案子该是有头有尾的。 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在拼命码字,硬忍着煎熬把它终于写完,一口气发出来。 至此,心里也算能过得去了。 我很幸运,我没有把这本书上架,因为一旦大家花了钱,我若放弃,会更加煎熬。 花钱打赏我这本书的朋友,可以去上本完结书那里加群,找我,我会退还打赏的钱,加群答案可写“打赏”二字,我会通过。 如果不是为了退打赏钱的,别加那个群了,我现在心里很难受,不想再多说太多。 这段精神内耗,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慢慢恢复了,后续应该还会继续写,毕竟我还得赚钱养家,不写就得吃土了,但什么时候会写……得等一段时间了,等我心态恢复过来吧。 最后,很对不起大家! 对不起大家天天的推荐票,对不起大家的月票,对不起大家的支持。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