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八仙弟子章牧之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大宋建中靖国元年春壬戌朔,有赤气起东北,亘西南,中函白气。将散,复有黑昆在旁。癸亥,有星自西南入尾,其光烛地。至夏四月,日食不见,荧惑入斗。 时官家初御紫宸殿,以为不吉,遂建长生宫以祀荧惑,又降德音于四京,减罪囚一等,流以下释之,命各路监司察举国中异事,并诏改明年元。 《宋史·本纪第十九徽宗一》 暮色昏黄,残阳如血,白日的炎燥逐渐消退,山林中传来阵阵蝉鸣。在婺州城北郊,一条崎岖的山道上,一头瘦驴正在斜阳中悠然前行。 那驴上倒坐着一个年轻道人,一身黑色松纹道袍,以玉冠束发,怀抱渔鼓,背负青囊,腰间系一灰绦,绦上分别挂着一个红色葫芦和一支紫色的竹箫。 “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琴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染人间桃李花。常世人间笑哈哈,哈哈……,哎呀!”一曲尚未唱完,就听那道人惊呼一声,整个人忽然从驴臀上跌了下来。 失足落驴,他顺势在山道上打了一个滚,爬起时,状若随意的拍去身上的浮尘,依旧保持着一个优雅的姿势。 抬头望天,只见天幕低垂,一片彤云汇聚,几滴雨珠落下,打在他俊秀的面庞上。再往下看,原先的那头瘦驴早已变成一张薄薄的纸片,因被雨水浸染,墨渍还在白纸上晕开了一朵梅花。 吹落雨珠,将纸驴小心叠起,折成尖形翼状,轻哈完一口气,随手一掷,然后目送它远去。 放飞纸驴,年轻道人不由长叹了一声:“唉,果然山寨货都不防水啊!四师父那头蠢驴,哦,不对,四师父的那头蠢驴可日行数万里,平日里收在巾箱中,要用时只需喷上一口清水,立马就生龙活虎了。我这傻驴儿倒好,日行不过三十里,一遇到风吹雨打就罢工,现在更是直接变成了废驴。早知道下山时,我还不如在市集中花些银钱买上一匹上好的骏马呢?不过,最关键的是,我也没钱啊!” 他叫章荀鹤,字牧之,乃是当朝端明殿大学士秦国公章楶之孙,幼年时得遇仙缘,被纯阳真人吕洞宾看中,拜入了石笋山八仙宫门下。 三个月前,他从八仙宫学成下山,踏上了归途。 细雨淅沥沥的洒落,章荀鹤躲进山林,在山道一侧的石壁岩穴下避雨。 晚归的飞鸟从头顶悄然掠过,脚下是一条潺潺的溪流,他极目远眺,只见蒙蒙烟雨中,一座红墙黑瓦的古寺若隐若现。 “原来这就是他们追查到的那个藏身之地啊,嗯,果然是够荒僻的!”章荀鹤心中了然,口中喃喃道:“话说僧道本是一家,你们与本道也算是半个同行,按理,本道应该帮你们的,不过呢,还有一句老话说的也很对,同行是冤家。 平日里都是你们去找别人化缘,今日也该章道爷来你们这里打打秋风了。就是不知道这庙里的和尚好不好糊弄啊?” 章荀鹤摸了摸下巴,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将渔鼓系在身后,青囊裹进怀中,只见他身形飘忽,在雨幕中化作一团幻影,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古寺门前。 金华寺 他站在槛外,抬头望了一眼横楣上的牌匾,便轻扣起红木门上的铜环。 不多时,寺中石径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庙门打开,里面出来的是一名老僧和一个小沙弥。 那老僧披着一件暗红袈裟,面容和善,身形佝偻,走动时始终拄着一根禅杖。小沙弥着一身月白僧袍,手中擎着一把棕色大伞,弓着腰站在老和尚的身后。 二僧看了一眼未携雨具却衣衫不湿的章荀鹤,神色中透着一丝好奇。 章荀鹤也不解释,上前揖了一个佛礼,笑道:“贫道孤鸿子,乃是一名游方道士,自西边昌州过来,欲往苏州,途经此地,恰逢这场暴雨,便想入贵寺暂避一下雨,不知大师可否行个方便?” 老僧连忙回了一礼,也笑道:“呵呵,自然可以,我佛常言要大开方便之门,道友能来本寺也是缘分,贫僧宝树,乃是本寺的住持,这是小徒阿傍,外面雨大,还请孤鸿子道友入寺一叙!” “如此,多谢宝树禅师了!”章荀鹤跨槛而入,连声向老僧道谢。 进入寺中,雨下的更大了些,章荀鹤跟在二僧身后,但见殿塔壮丽,僧舍俨然,一座座假山和石桥也都分布的错落有致。 老僧宝树腿脚不便,告罪一声,便在中殿佛堂前停了下来,由小沙弥阿傍带着他去了东边的禅房客院。 客院中共三间僧舍,东隅有一片茂密的竹林,竹林尽头的石阶下是一座巨大的池塘,池中的野藕也已开了花。 小沙弥阿傍径直推开了南厢的僧门,章荀鹤也跟着走了进去。僧舍不大,里面摆设也不多,一张僧床,一方香案,两把竹椅,地上还摆着一块明黄色的蒲团。 天色将暝,屋内有些昏暗,阿傍从怀中取出火石将香案上的一盏青灯点燃,含笑道:“山居简陋,这南厢僧舍已是客院中最好的一间了,还请孤鸿子道长不要嫌弃。而且今日骤然落雨,道长恐怕还未及用晚饭吧,小僧这就去为道长准备一些素斋!” “唉啊,有心了,阿傍小师傅你真是太客气了!”听闻还有斋饭相送,章荀鹤顿时眼睛一亮。 从昌州一路行来,他身无分文,总是饥一顿饱一顿,这些时日也都靠着辟谷丹度过,大约有半个多月没闻到饭香了。 不多时,小沙弥便端来了一个食盒。食盒有两层,上面装着一碟青笋,一盘莼菜和一份凉拌的豆腐,下面一层则放着两个馒头,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莲子粥。 闻着香气四溢的斋饭,章荀鹤食欲大振,手上举箸饮食,口中啧啧有声。 小和尚阿傍并未离去,他还等着收拾碗碟与食盒,趁着章荀鹤用饭,他在一旁翻阅着一本佛经。 “饱矣!”将桌上的素斋消灭干净,章荀鹤打了一个饱嗝,向小沙弥称赞道:“好吃,真是好吃,贫道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素斋,阿傍小师傅的厨艺那真是了不得啊。” 阿傍放下手中的佛经,起身收拾着桌案上的碗筷,对于章荀鹤的称赞,他只能默然无语。 这位孤鸿子道长还真是有趣! 见小沙弥不语,章荀鹤又随意问道:“贵寺这么多佛殿僧舍,应该有不少僧众吧?为何贫道入寺之后,却未看到其他僧人出现,难道他们都出去化缘了吗?” “道长有所不知,如今这寺中就只剩小僧与师父二人了。”小沙弥阿傍苦笑一声,叹道:“原先,寺里是有十几个师兄的。只是这里位置太偏僻了,平日又没有香火供奉,师兄们要取走僧牒,师父为人和善,也都全部放还了。他们拿到了僧牒,要么还俗回乡,要么就直接转投别寺了。” 章荀鹤点点头,见小沙弥收拾完食盒要走,他连忙上前搂着小沙弥的肩膀,一脸神秘的挑眉笑道:“阿傍小师傅,为酬谢你今日的款待,贫道这里还有一件宝物相送。” “呵呵,道长不用客气,一切都是小僧应该做的,至于酬谢,更是不要再提了!” 小沙弥有些不适应章荀鹤的热情,身子朝后微侧,抖开章荀鹤放在肩头的手,心中却又对他说的宝物有些好奇。 章荀鹤将手伸进怀中摸索,不久便从青囊中掏出了三本古籍。他从里面抽出一本,珍而重之的递给小沙弥阿傍:“寺中清寂,也没有什么消遣活动,这本宝册乃是贫道多年的珍藏,就送给小师傅排解寂寞吧!” “不可,不可!”小沙弥连番推拒不过,只得郑重接到手中。 他见书籍古旧,上面有经常翻动的痕迹,封面所书乃是《金梅瓶》三个大字。 “金梅瓶?什么意思,难道这是一本炼制佛门宝瓶的秘法?”小沙弥心中满是疑惑。他随手翻开那书,只看了一眼,心中却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古籍中不止有文字,还配上了插图,那画作十分精美,可说是纤毫毕现,只是所画的内容…… 小沙弥羞的满脸通红,转手就将那本春宫画册丢向了章荀鹤。 “哈哈哈,阿傍小师傅若不喜欢这本,贫道手里还有《绣榻野史》与《玉蒲团之灯草和尚》,想必会合小师傅的口味!” 见成功捉弄了这小和尚,章荀鹤朗然大笑,只是笑着笑着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嘴里喷出一口黑血,鼻下与眼角也分别流出了两道血痕。 “素斋里有毒,你们……”章荀鹤脸色狰狞,想要伸手抓向小沙弥,身形却猛的摔到了地上。他的身体在地上颤抖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小沙弥阿傍的脸色变换几番,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原先的计划可不是这样啊! 素斋之中,我只放了一点迷药,而且是要配合那盏青灯中的香油才能生效,里面并未放入烈性毒药啊。 难道,是我记错了? 老僧宝树拄着禅杖从外面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僧舍内的情况,微微皱眉问道:“之前不是与你说过,让你留下活口,你怎么把他杀了?” !! 第二章:提点刑狱司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小沙弥急忙道:“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属下方才明明只点了迷香……” 见小沙弥还要辩解,老僧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老僧神色肃然,拄着禅杖一步一顿的走到了年轻道人的尸身前。 七窍流出黑血,鼻息与心脉全无,此人确系毒发身亡了。 老僧宝树放下手中禅杖,俯下身子,双手在年轻道人的尸体上摸索起来。 并没费多少功夫,他就从孤鸿子道人的怀中取出了一个青囊,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封书信和一面令牌。 提点刑狱司。 看到令牌上面的字,宝树老僧眼神一凝,连忙去拆那封书信。 “原来是提刑司的人,这帮朝廷鹰犬果然厉害,他们半个月前就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却一直忍着没动手,还真是沉得住气!” 老僧放下书信,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那这孤鸿子是怎么回事?提刑司派他来的?” 小沙弥依旧有些不解。 老僧摇了摇头,哂笑道:“呵呵,不过是一个贪功冒进之辈罢了,单枪匹马独闯龙潭虎穴,只为博一个锦绣前程,胆气过人却无深谋,终招此劫。不过也多亏了他,若不是他,只怕我们就要栽在这里了!” 老僧捏住年轻道人的下颚,掰开他的嘴,看了一眼道:“还真是果决,一发现身中迷香,就马上咬碎了牙齿中暗藏的奇毒,连审问的机会都不留给我们。” “法王,朝廷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小沙弥的神情有些慌乱。 “慌什么!”老僧冷斥一声:“别忘了,聂松岩那狗贼的女儿现在还在我们手中,那帮鹰犬之所以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地却不敢动手,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只要提刑司的人找不到聂小倩,我们就是安全的。 本座留在这里拖住他们,你从秘道走,通知教中弟子赶紧撤离吧!” “属下这就去!” “慢着!”老僧突然想到什么。 小沙弥回身,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老僧眉头紧皱,深深看了一眼年轻道人的尸体,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心念一动,一丝火焰便在指间燃起。火焰飞落,点燃了年轻道人的尸身。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后,尸体慢慢被烧成了灰烬。 “法王,是不是这道人的尸身有问题?”小沙弥好奇的问道。 “呵呵呵,没问题,是本座多心了!”老僧宝树轻笑了一声。 话音一落,老僧猛然挥起了手中的禅杖。 他的身手矫健,再无一丝老迈一杖便击碎了靠墙的僧床。 章荀鹤闪身躲开,狼狈的从僧床边爬起,不满道:“宝树道友,你也一把年纪了,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有什么事大家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他方才好整以暇的躺在僧床上看戏,眼看要顺藤摸瓜找到聂小倩了,不意这老家伙突然来了这么一手。 “道友究竟是何人?傀儡符,敛息符,隐身术,这些东西就算在道门真传弟子的手中也不多见,提刑司的人可拿不出这些好东西!”老僧宝树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却没有再动手。 小沙弥阿傍也连忙站到老僧身后,与章荀鹤对峙起来。 章荀鹤淡然一笑,缓步走到香案前,袖中突然落下一个玉壶和三个茶盏。 “袖里乾坤,你是纯阳真人吕洞宾的弟子!”老僧宝树眼神一凝。 咕噜,碧绿的茶水倒入荧白的玉盏,微微冒着热气,章荀鹤端起来轻闻一下,只觉沁香扑鼻。 他又给老僧和小沙弥各倒了一杯,这才笑道:“法王真是好见识,贫道石笋山八仙宫门下弟子章牧之,见过智慧法王。 听闻,你们明教这一代还没选出明尊,只出世了三位法王,清净王莲月僧人,大力王袁逊,还有智慧王宝树。 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一是,你们推举我当你们的明尊,然后贫道带着你们走向光明。 二呢,你把聂知州的女儿交给我,再卖两个队友给贫道,告诉我清净王和大力王的行踪,这样我就放了你们,如何啊? 他说着,手掌平举,向上一提,两杯清茗浮起,落到了二僧面前。 宝树王怒极反笑,一掌击碎了茶盏:“放过本座?你还是想想怎么求本座放过你吧!就算你是八仙宫的弟子又如何?你如今不过炼精化气的修为,本座若不是顾及你的师门,就凭你方才的话,你现在早已经是个死人了。既然你不是朝廷的人,本座也不想杀你,快滚吧,这里的事情不是你这个小辈该掺和的!” “小姐姐的脾气好大,不过,贫道喜欢!”章荀鹤轻佻一笑:“传闻智慧王乃是一名波斯美人,雪肤花貌,前凸后翘,眉眼风情皆不同于中原女子,不知贫道是否能有缘得见真容啊!” 见把智慧王撩拨的怒火中烧之后,他又转向了小沙弥:“这位小姐姐想必就是智慧王的心腹玉罗刹了吧!听闻罗刹族女子美艳尤绝,于那事上面更是天赋异禀,贫道一直十分仰慕,不知罗刹道友可愿给贫道一个交流切磋的机会?” 小沙弥恨的咬牙切齿,举起手中茶盏就准备将茶水全泼在这龌龊道人孤鸿子的脸上。 章荀鹤连忙道:“这云母茶可不是凡物,乃是我的女神师父何仙姑所配,一杯能驻颜一甲子,可不能浪费了!” 小沙弥脸上有些犹豫,终于没抵御住驻颜的诱惑,饮下茶水,她的形貌也开始发生变化,长相颇为艳丽,却不俗气,一身紧致碧罗裙,体态丰腴,身材高挑,一双长腿尤其醒目。 玉罗刹饮完茶水,立刻就将茶盏猛的砸向了章荀鹤。 章荀鹤将茶盏接在手中,放在鼻下轻闻了一次,朗笑道:“香,此那素斋还香!” 玉罗刹更是气急,宝树用禅杖在地面上重击了两次,斥道:“章道友意欲何为,你当真要与我明教为敌?” “来,喝杯茶,消消气,然后我们再聊其他的!”章荀鹤将玉罗刹的茶盏收入袖中,用自己之前饮过的茶盏倒了一杯,递到了宝树面前。 智慧王与章荀鹤对视良久,举盏一饮而尽,身形也随之变换,一身红衣,高鼻梁,深眼眶,肌肤若雪,身材袅娜,充满了异族风情。 “还真是雪肤花貌,前凸后翘啊!”章荀鹤啧啧称叹。 他的目光在智慧王和玉罗刹的身上来回逡巡,灼热的目光好像要看穿她们的衣物。 智慧王妙目回瞪了章荀鹤一眼,冷冷说道:“哼,章道友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座不会杀你,所以才敢肆意调笑。 你既是真仙弟子,朝廷那帮鹰犬请动你想必是花了不小的代价吧。他们能够给道友的,我们明教同样能给你,甚至能给的更多,本座也不求道友反过来帮我们,只要道友袖手旁观即可。” “好啊,真好,两不相帮,不出一分力还能拿两份报酬,怎么算我都不亏!”章荀鹤霍然坐起,两掌相击,赞叹了一声,随即也正色道:“不过,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与你们两股势力都有牵扯,却又不去站队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吧。道友说不会杀我,可方才一番对话,你对贫道一共起了五次杀心,杀意都快抑制不住了,哪里还会管贫道的师门?” 章荀鹤淡然一笑:“你忌惮我也很正常,因为你觉得我太古怪了,我不是朝廷的人,却来趟这滩浑水,你不知道我的目的,你也不知道我会做什么,最重要的是,你想杀我,却又知道你杀不了我!” “章道友当真如此自信?又是一道傀儡符?”智慧王眼中满是不屑。 “呵呵,道友也不必试探,这个是贫道的真身。”章荀鹤心虚一笑,智慧王眼中的不屑更盛。 章荀鹤轻咳一声,又道:“言归正传,嗯,首先贫道要为道友解惑,聊一下贫道的心路历程。贫道不是朝廷的人,我对你们明教的事也没兴趣,只是路过金华城时,听闻聂知州那个国色天香的女儿被你们明教的人给劫走了,因此就想来个英雄救美,好让她以身相许。不过,如今见了两位姐姐真容,贫道对那聂小倩的心思便淡了。现在我决定站在你们这边,为你们出谋划策。” 章荀鹤一脸神秘的上前,准备装熟揽住智慧王的肩膀,却被她清冷的目光一激,转头去攻略玉罗刹了。 玉罗刹早有防备,身形一闪,便让他扑了个空。 没占到便宜,章荀鹤也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们想,半个月前他们发现你们的藏身之地,却一直没有任何的行动,那这半个月他们都做了什么呢?” 智慧王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们在追查聂小倩的下落?”玉罗刹不确定的回道。 “聂小倩的行踪他们早就知道了,之所以没动手,只是为了麻痹你们,他们准备玩一次大的!”章荀鹤摇了摇头,直接公布了答案:“半个月前,婺州知州聂松岩和州提刑副使裴虞一起签署了一份调令,命保宁军指挥使彭江调一万五千精卒协助提刑司围剿你们明教。 你看啊,提刑司和保宁军联手,还有聂松岩这只老狐狸坐镇,他们又比你们多准备了半个月的时间,一不小心,你们就是全军覆没的结局喽!” “竟然有保宁军插手其中,法王,那我们该怎么办?”玉罗刹连忙向智慧王问道。 智慧王沉吟许久,这才冷笑道:“呵呵,调兵一万五千精卒?真是笑话,大宋朝廷对地方的管控如此严密,除非我们明教公然造反,直接攻打府衙,否则,聂松岩根本就调不动保宁军。” !! 第三章:荧惑之源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若是平时,州府自然调动不了厢军,可是宝树姐姐好像忘记了前些时日发生的一件大事――“天狗食日,荧惑入斗”。当今官家自知得位不正,对这些天象格外敏感。 儒家有天人感应之说,凡有天象,必应人事。 谁能为官家找到荧惑之源,谁就能加官进爵,得到官家的青睐。 你们明教一向不服管教,又喜欢搞一些五迷三道的把戏,若说你们是荧惑之源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婺州提刑司和保宁军的人将你们当成一块肥肉,早就磨刀霍霍准备把你们一锅炖了。 剿灭明教,破除掉荧惑之源,这份功劳,就是他们的进身之阶。所以,你们也别指望用聂小倩来威胁他们,提刑司属于监司,是天子耳目,保宁军直属枢密院,你也说了,聂松岩根本节制不了,就算聂松岩为了自己的女儿想放你们一马,彭江和裴虞也不会答应。” 章荀鹤侃侃而谈,抽丝剥茧般与她们讲明了利害。 “说了这么多,你无非就是想说聂小倩已经成了弃子,现在毫无作用,不如,把她给放了是吧?”宝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然也,宝树姐姐无愧于智慧法王的称号!”章荀鹤击掌而赞,对着宝树王笑道:“不过,若是这么直接放了,实在有点可惜。要不然,宝树姐姐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她交给贫道,正巧,贫道身边还缺一个暖床的丫头。” 借坡下驴,顺杆爬树乃是他的拿手好戏,这番操作下来自然行云流水不着痕迹。 宝树王为之一滞,她实在没想到这道人竟有这么厚的脸皮:“章道友是在说笑吧,你只带来了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却要换走我们手中的唯一筹码,真当本座是傻子吗?章道友若是再不拿出点切实有用的东西,我们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宝树王气的拂袖而走,章荀鹤连忙上前拦住:“哎呀,宝树姐姐何必生气?我漫天要价,你也可以坐地还钱啊,我们再谈,再谈!” 安抚住了宝树王,章荀鹤沉吟道:“这样吧,宝树姐姐先把聂小倩交给贫道,然后贫道给你们提刑司与保宁军制定的布防图,拿到布防图以后,你再告诉我清净王和大力王的行踪也可以!” “做梦!”宝树王嗤笑一声,冷然道:“先把人交给你,你若是交不出图或者拿一份假的布防图来骗我,我又能怎么办?” “呵呵,宝树姐姐只怀疑布防图的真假,看来也是相信贫道之前说的话喽!”章荀鹤见宝树王似乎还要反驳,他又道:“既然宝树姐姐自知身陷绝境,贫道也不与你分辩了,只问一句,宝树姐姐你想如何?” “你先把布防图交给我,等我们逃出婺州,确认安全以后,自然会将聂小倩交给你!” 章荀鹤一脸愕然,心中暗骂:我让你坐地还钱,你还真是不客气,这一刀砍的也太凶残了,你是准备吃白食啊。 “哈哈哈,宝树姐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先把布防图给你,然后你逃走之后,再把聂小倩交给我。 且不说姐姐会不会放人,就算姐姐如约放人,我与那聂小倩非亲非故,她是死是活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俗话说,阻人前程,如杀人父母。裴虞和彭江布下天罗地网准备网住姐姐这条大鱼,却被我偷偷放走了,那时姐姐已逃到了安全之地,小弟又该如何自处? 为了姐姐,小弟可以说是赌上了身家性命,同时得罪了提刑司,保宁军和婺州府衙三方势力,结果姐姐就只交给我一个聂小倩,让我去安抚聂松岩吗? 小弟对宝树姐姐一片赤诚,姐姐却想要致我于死地啊!” 章荀鹤故作一副痛心之色。 “哼,别叫的这么亲热,我可不是你的姐姐,你也不会为了我得罪他们。你与他们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你说他们想用我们明教的血肉铺就进身之阶,你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你想救下聂小倩去讨聂松岩的欢心,然后用莲月与袁逊的行踪去讨好提刑司和保宁军,甚至到最后,你也没打算放过我们。方才,你给我们喝的那云母茶里有种异香,若用灵蝶为引,你就可以凭借这股异香找到我们吧。 提刑司和保宁军的人只谋划要抓本座一人,你却是想把我们明教的三大法王一网打尽,你觉得我与莲月和袁逊素有嫌隙就可以被你这个外人利用,哼,自作聪明,你这种人,比那些朝廷的走狗更加可恨,快滚吧,不要逼本座杀你!” 宝树王脸色清冷,对于面前这个心机深沉的黑衣道人,她已是厌恶到了极点。 “唉,原来宝树姐姐你是这般看我的!”章荀鹤黯然一叹,他收起玩世不恭的笑意,一脸真诚的看着她:“你说的异香和灵蝶我也不否认,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心中从未想过要谋害你们。 如今,你们身陷重围,就算我现在将布防图交给你们,你们也逃不出去。逃生路上,聂小倩就是个累赘,你们根本带不走,我要清净王和大力王的行踪就是想要保宁军和提刑司的人分兵去去围堵,好为姐姐营造逃生之机。 想不到,小弟这一番苦心竟会遭姐姐如此怀疑!” “你会有这么好心?”见他说的煞有介事,宝树王也将信将疑,不由得又问道:“你说了半天,始终是为本座考虑,那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能从中得到什么?” “贫道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聂姑娘,宝树姐姐,还有罗刹姐姐都能活着,贫道是惜花之人,不忍看你们中的任何一朵枯萎!” “法王,属下觉得他说得都是真话!”玉罗刹在一旁笃定的说道。 章荀鹤在她心中就是一个贪花好色卑鄙无耻的淫道人,若说为了美色做出这些事,她是信服的。 宝树王摇了摇头,她不似玉罗刹那般单纯,对于章荀鹤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信。 这娘们不好糊弄啊,只能放大招了! 章荀鹤心中叹息一声,他走到窗边,打开轩窗,顿时一阵凉风灌了进来。他从袖中取出一物,呲呲火苗燃起,一道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你做什么?”宝树王神色一凛。 “宝树姐姐不会以为我一个人来的吧,我与他们约定,以烟火为号,若我失手被擒,则放出烟花求救!”章荀鹤淡然一笑:“不过啊,他们连聂小倩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乎我的死活,我一放烟花,他们必定强攻。宝树姐姐,现在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们都会被他们看成是一伙的,就算为了我自己的小命,我也只能站在你们这一边。我已自绝了退路,我们也不需要再相互试探了,为今之计,还是想想怎么逃命吧!” 仿佛是印证他说得话一般,数十支冷箭如黑蝗一般从院外射来,宝树王三人闪身躲过,冷箭嗖嗖的钉在了僧舍的木墙上。 “走!”宝树王与玉罗刹对视一眼,她一掌击碎东边的木墙,二人从南厢僧舍中冲了出来。 “哎,等等我啊,别忘了我手里有布防图!”章荀鹤如狗皮膏药一般跟上了二女。 夜空漆黑,细雨连绵,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劲弩,蹲在禅院的各个角落。 三人刚从南僧舍中逃出,就遭遇了一波箭雨。 “法王,怎么办?”玉罗刹朝宝树王问道。 “去池塘之中的假山后面!”慌乱之中,章荀鹤连忙出声提醒二女。 宝树王眼睛一亮,与玉罗刹飞身越过竹林,躲在了巨池中的山石后面。 箭雨连绵,射在山石上,却无法击穿。 二女轻舒了一口气,却见章荀鹤早已挤在她们身边。身体相互依偎,耳鬓厮磨,章荀鹤一脸享受之色。 宝树王脸色阴寒,身上杀意盈动。玉罗刹则轻声啐道:“快起开,干嘛靠这么近!” “别动,我受伤了,让我靠一会!”章荀鹤说着,顺势躺在了玉罗刹的大长腿上。 玉罗刹不知所措,宝树王扭过头去,不理这对狗男女。 嗖的一声,一根长矛插在山石上,整个假山都颤动起来。 章荀鹤猛然起身,又一根长矛投来,山体裂开,碎石摇摇欲坠。 情况紧急,他赶紧说道:“这个投矛的应该是一个武道宗师,若被他破开山石,再配合弩兵,我们就死定了。 之前一共十二个弩兵,都是军中高手,先天初期,方才几波箭雨皆是精准无比,黑夜和雨幕对他们并无太大影响,可见他们目力极佳,灵觉超乎常人。不过,他们是武者,我们是炼气士,若比灵觉,我们还是比他们要强一点。一会我施个术法,让这禅院升起茫茫白雾,宝树姐姐出手对付那个投矛的武道宗师,我与罗刹姐姐对付那十二个弩兵。” 章荀鹤冷静的说着话,再无之前的浮华之色。 见二女点头,他灿然一笑,口念玄决,顿时白雾从池塘升腾,迅速弥漫了整个禅院。 “动手!”章荀鹤突然冷喝一声,箭雨也循声而至,一起朝他射来。 宝树王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也顾不得说话,飞身攻向了那个领头的黑衣人。 那人身材高大,面容粗犷,手持尖利的长矛,腰间则挂一金锏。 他将长矛投向假山,却见一片茫茫白雾从巨池升腾。 一股杀意自身侧陡然出现,他咧嘴一笑,扔下长矛,猛的举起金锏迎击而来。 锵的一声,木杖与金锏相击,碰撞出耀眼的火花。 一个绝美的红衣女子持杖而立,黑衣大汉向后连退了三步,脸上隐隐现出怒容。 !! 第四章:血色藤蔓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黑衣大汉握住金锏的手有些颤抖,他看向不远处的那个红衣女子,冷然笑道:“呵呵,炼气化神,竟然是阴神修为,明教的智慧法王果然名不虚传。不过,纵使法王修为再高,只怕也难逃今日之劫了! 保宁军的弟兄已将这金华寺重重包围,山外又有彭将军坐镇,我们提刑司的人早已摸清了你们的窝点,现在明教其他的余孽都已经伏诛了,某家劝法王也不要再负隅顽抗,直接束手就擒吧!” 攻心之计吗?拙劣! 宝树王丝毫不为所动,脸上满是嘲讽:“废话还真多,说完了,你就可以去死了!” 血色红衣在茫茫白雾中翻飞,一根青色木杖随风舞动,连续击向那黑衣大汉。 白雾中的血影迅猛如雷电,黑衣大汉根本无从躲避,他神色凝重,急忙举起手中金锏来格挡。 青木杖在金锏上猛击数次,金锏脱手落地,黑衣大汉被击飞,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黑衣大汉捂着胸口,看着红衣如血的宝树王,他的眸光一阵闪动。 他实在没想到这明教的法王竟如此厉害!之前,他也跟随提刑副使裴虞剿灭过不少教派,就连那些教主他也亲手诛杀过几位,以为这明教也不过如此。 这次的任务也是他主动要求的,本以为讨来个好差事,没想到是一道催命符啊。 见青木杖再次袭来,黑衣大汉身形在地上翻滚一圈,只能狼狈逃窜。为了活命,他也不管什么江湖道义了,一把石灰撒向宝树王,反手就从衣袖中放出了一道冷箭。 石灰弥散,暗箭嗖的一声射来,宝树王衣袂飘然,身形凌空倒转,堪堪避开了这道冷箭。 袖箭穿过人影射在殿角的石壁上,一阵呲呲声后,石壁上泛起了紫黑幽光,那袖箭上面竟然淬了毒药。 “卑鄙,果然不愧是朝廷鹰犬,竟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宝树王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杀意。 黑衣大汉见一击不中,也不管其他,双足一点,飞上屋檐,转身就欲逃走。 宝树王冷幽的目光盯着黑衣大汉的背影,青色木杖朝石地上一杵,便见一道血色藤蔓从青木杖中飞了出来。 血色藤蔓如龙蛇般蜿蜒曲行,径直向着黑衣大汉缠绕而去。黑衣大汉见这血藤邪物袭来,只惊得茫然失措,更加拼命的向前逃去。 噗通一声,血色藤蔓缠身,黑衣大汉的身体重重跌落到了地上。一根根荆棘从藤蔓上冒出,生生刺进了黑衣大汉的身体中。 “饶命,某家投降,求法王饶了小人!”黑衣大汉惨叫连连,血肉精气统统被这藤蔓摄取,他的身体慢慢化成了一堆枯骨。 白骨散落一地,血色藤蔓又倏忽飞回到了青木杖中。 章荀鹤有气无力的靠在一块山石上,他从身后的青囊中取出一方玉匣。 只见他单手掐诀,一枚莹白小剑便从玉匣中飞了出来。那小剑长约两寸,径韭叶许,寒光可鉴。 剑光极速分转,在他面前由一道分出九道剑影,分别朝着院中潜藏的弩兵射去。 一阵嗡嗡嗡的剑啸声不断,偶尔还有雨珠滴落在剑身上的轻吟。 剑光所到之处,一具具尸身先后从屋脊上落下,细数一下正好九具,每个人的脖颈上都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莹白小剑凌空飞旋一圈,又被章荀鹤收回了玉匣中。 离他不远处,玉罗刹正手持骨椎与那最后一名弩兵对峙着。 弓弦连震,箭羽不断,玉罗刹矫健的长腿在雨雾中极速奔跑,如一道碧影在风中摇曳。 手中骨椎尖利泛着血光,她将射来的箭矢猛然击飞,趁着间隙,骨椎脱手,将那名仅存的弩兵一刺穿心。 打斗的声音渐渐停息,天地重归清寂。章荀鹤口念玄诀驱散了这漫天的白雾,夜空漆黑一片,雨滴啪嗒啪嗒的落下。一切如常,只是禅院中多了一地的尸体。 章荀鹤看了看宝树王身前的那堆枯骨,又看了看那三具被骨椎穿心而过的尸体,心中不禁有些感叹。 这二人的杀人手法也太粗糙了,真是没有丝毫美感啊。 玉罗刹先看向宝树王,见她已除掉了那名武道宗师,顿时放下心来。她又朝章荀鹤看了一眼,不禁关切问道:“你怎么受伤了?” 她连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章荀鹤。 章荀鹤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体十分虚弱。他身上一共中了三箭,左肩一箭,腹部中了一箭,还有一箭穿胸而过。 宝树王也闻声走了过来。她目光灼灼的望着章荀鹤,眼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呵呵,宝树姐姐!”章荀鹤灿然一笑,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染血的地图,递给了宝树王:“这就是保宁军的布防图了,不过,我与你们接触过又没有死,就算他们不能确定我已叛变,恐怕也会立刻重新布置。重新布防大概两日就可以完成,算上今夜,留给你们的时间还有不到三日。快走吧,贫道也只能帮到这一步了,至于能不能逃出重围,就看你们的运气了!”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玉罗刹扶住他身体的手微微一紧。 章荀鹤摇了摇头,淡然一笑,仿佛安抚一般,捏了捏了她柔软的玉臂:“我受了重伤,带着我只会拖累你们,我留在这里拖住他们,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他做出一副大义凛然之色,两手却在罗刹的玉臂上不断摸索。 “嗯,你的提议不错,罗刹我们走吧,让他留在这里也挺好!”宝树王接过章荀鹤递过来的布防图,只淡淡回了一句。 “法王,你为何……”玉罗刹还想说什么却被宝树王直接摆手打断了。 娘的,不会玩脱了吧! 听到宝树王的话,章荀鹤心里一凉,神色中却不敢表露分毫。 宝树王不发一语,眼神促狭的盯着章荀鹤看,见章荀鹤一脸坦然之色,她这才蹲下来为他检查伤势。 “不是傀儡符,这竟然是你的真身!”宝树王有些惊异,心中最后一丝怀疑也打消了。 左肩和下腹的箭伤倒是不重,穿胸那一箭已经伤到了肺脉和心室,可说是危及到了要害。就算此刻要取出箭矢,也是有极大风险的。 这道人如此奸滑,就算要用苦肉计,应该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赌。 “早便与你说了,这是贫道的真身,只是姐姐你不信罢了!”章荀鹤一摊手,苦笑道。 “忍着点!”宝树王也不与他分辩,直接在他身上动起手来。 “轻点啊,宝树姐姐你轻点,宝姐姐,贫道有些疼!”左肩和下腹的流箭被顺次拔出,章荀鹤痛呼一声,发出了极为羞耻的声音。 “闭嘴,你若是再敢这样叫下去,本座与罗刹立刻就走,不会再管你的死活!”宝树王一脸赧然的冷喝道。 一丝怒火在心中泛起,她连忙压制下去。 她感觉自己这些年修身养性的静功都要被眼前这道人破掉了。 见章荀鹤闭口不言,不再说那些恼人的话语,她这才给他的两处箭创分别敷了伤药。 敷完伤药,她又皱眉看向了那根贯穿他胸腹的箭矢。 她用两根玉指夹断了露在外面箭身,却没敢去动那没入胸腹中的箭头。 章荀鹤痛呼一声,却没说话。只是眼神略显古怪的看了一眼宝树王的如葱玉指,对比了一下长度,好似有些感叹,又仿佛夹杂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宝树王美目瞥他一眼,也不理会他古怪的神色。 “罗刹,按住他的身体!”宝树王看了一旁的玉罗刹,淡淡说道。 “是,法王!”玉罗刹立马点点头。 为了避开他的伤口,玉罗刹沉思片刻,将用右膝压在章荀鹤的腿上,俯身过来,双手则按住了他的两肋。 又是一个比较尴尬的姿势。 温香软玉入怀,肌肤相贴,一对浑圆耸立在眼前,章荀鹤一脸享受的冲着玉罗刹不断挑眉,神情十分猥琐。 玉罗刹转过头不去看他,俏脸上却飞起了两朵红霞。 宝树王盘膝坐在一旁,微闭双目,口中念念有词,手中青木杖缓缓升腾,凌空飞旋而起,那道血色藤蔓又从杖中飞了出来。 那根血藤绕着章荀鹤的身体转了几圈,仿佛活物一般,它最后顺着伤口刺入了章荀鹤的身体。 章荀鹤浑身冷汗直冒,额角青筋爆突,双目一阵泛红,痛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玉罗刹神情紧张,见他如此痛苦,心中不知怎的,竟也觉得隐隐作痛,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章荀鹤浑身紧绷,口中喘着不断粗气,既没有颤动,也没有发出吼声,这般隐忍,确实让二女都有些刮目相看。 一阵清脆的铁箭落地的声音,三人皆是舒了一口气。 “哈哈,贫道还真是命大,多谢宝姐姐的救命之恩!”章荀鹤用干涩的声音说道。 宝树王单掌拍在他身后,给他度了一丝元气,他苍白的脸色才显出一丝红润。 “走吧,这里不能待了,再耽搁下去,只怕那些贼兵都要冲进来了!”宝树王走在前面,玉罗刹扶着受伤的章荀鹤跟在她身后。 他们走到中殿佛堂前,宝树王轻轻转动其中一座佛像,佛像下面的地板裂开,现出了一个秘道的入口。 三人走进秘道,等暗门关闭,四周完全黑暗下来,宝树王和玉罗刹才感觉到一丝安全。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五章:入教与传经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长长的甬道被火光照亮,甬道的尽头是一扇殿门。 “咯吱”一声,殿门被智慧法王推开,眼前豁然开朗,这里面竟然建造了一座地下宫殿。 入得宫殿中,章荀鹤举目四望,发现这大殿竟十分开阔,月光石倒悬于殿顶,其间亮如白昼,里面的一应物什皆十分华美,殿柱上雕刻着龙纹,陈设器皿金玉相错,珠光宝气,颜色以黄白二色为主,竟无丝毫避讳。 大殿中央摆着一尊弥勒佛像,佛像旁边是一明一暗两道法身,香案前烟雾缭绕,一看便知是时常供奉香火。 明教起源于波斯,唐时传入中土,在西域称其为摩尼教。明教讲求二宗三际,二宗是指光明与黑暗,三际说的是初际过去佛青阳燃灯,中际现在佛红阳释迦摩尼以及后际未来佛白阳弥勒。 宋代明教的教义便是“光明,清净,大力,智慧”八字,这也是明教当世四大法王名号的来历。 见到这华美奢侈的地宫,章荀鹤还在感叹妙树姐姐真土豪时,却发现智慧王正眼神诡谲的凝视着他,也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妙树姐姐,你干嘛这么看我?看的贫道有些心慌!”章荀鹤随意调笑一句,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你开始时不是说,你想成为我们明教的教主,带领我们走向光明吗?本座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就加入我们圣教吧!”智慧王顿了一顿,突然如此说道。 “对啊,你既然不是朝廷的人,又被他们逼到这一步,除了加入本教,你好像也没有别的路能走了!”玉罗刹心中满是欢喜,却也不知道为何而高兴。 “宝姐姐说的可是真的,贫道若加入明教真的能当你们教主?” 章荀鹤一脸的不信。 “本座既然说了,自然都是真的!”智慧王的表情十分笃定。 信你才有鬼,明教教主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当的话,你们三大法王也不会斗这么多年了?你自己都没办法上位,还许诺我教主之位?不行,我得小心点,这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其中必有蹊跷。 他才不会相信智慧王的话。 “呵呵,这个事,贫道还没有想好,如今我们身陷绝境,还是想想怎么逃生吧?入教的事,我们是不是应该缓一缓再说?”章荀鹤有种处处皆是坑的感觉,连忙转移着话题。 “正是因为现在情况危急,你才更要尽快入教,你都快要为圣教献身了,我们明教又怎么能不给你一个名分?别废话,如你所说时间紧迫,你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智慧王根本不理会他的意见,立马向旁边的玉罗刹眼神示意。 玉罗刹点点头,从弥勒像后捧出了三本《布道书》。 这三本《布道书》分别对应三个教阶,法王,长老,使徒。 见智慧法王从中挑选了那本代表法王教阶的《布道书》时,玉罗刹双目圆睁,一脸震惊的望向了智慧王。 智慧王一脸慎重的点了点头,玉罗刹只得捧着剩下的两本,躬身退。 《布道书》一出,智慧王按照上面的仪略为章荀鹤宣讲着教义。 “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 章荀鹤跟着宝树王和玉罗刹一起诵经,又拜了拜弥勒,心中暗骂道:“这都什么破诗啊,连韵都不押,看来明教教徒的文化水平和文学品味都有待提高啊!” 二女可以说是强拉着他完成了明教的入教仪式。好在她们只是强迫他宣誓入教,又跟他说了一些他绝不会遵守的清规戒律,并没有在他身上种下蛊毒之类的东西。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后,他也正式成了明教的教徒。 “罗刹,你先去休息吧,本座有些话要单独和他说!”智慧王负手而立,朝玉罗刹吩咐道。 “是,法王!”玉罗刹的目光在智慧王和章荀鹤的身上来回扫视,心中暗自叹息,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气氛有些古怪。 章荀鹤看了一眼呵呵傻乐的弥勒佛像,又看了看外冷内不知道热不热的妙树姐姐,心中野火丛生。 她为何单独留下我,佛前目犯吗,要不要这么刺激? 只不过,智慧王一句话就破灭了他的全部幻想:“本座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加入本教,说实话,若不是没有更好的人选,本座也同样不想引你入教。” 呵呵,章道爷是被你强拉的人头,还没进门验货,你就开始嫌弃本道爷了? 章荀鹤心中不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就听智慧王继续说道:“不过,你既然入了教,许多事情就都要与你说清楚。 我们明教本应有四大法王,只是这一代光明法王早夭,所以教中就靠本座,莲月还有袁逊撑着。 若不是我们三人争斗不休,也不会给那帮朝廷鹰犬这么多可乘之机。 本座之前所说的话并未骗你,不管你是否真心加入本教,本座都愿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成为本教教主的机会。” “呦西,还真有这种好事,不知妙树姐姐说的是什么机会?”章荀鹤眸光闪动,好奇问道。 智慧王定定望着他,突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既是真仙弟子,见识必然广博,不知你以往可曾听说过《摩尼五经》?” “《摩尼五经》,莫非就是本教初代教主摩尼当年呕心沥血所写的那五部经典?”章荀鹤沉吟片刻,忽然故作惊奇的问道。 “不错!”宝树王神情肃然的点点头。 “哈哈哈,果然是这样,《摩尼五经》这名字起的也太不用心了,它可不就直白的告诉了我,这是摩尼写的五本经书吗?其实,贫道之前从未听过,只是一听这名字我就猜到了。” 见妙树姐姐回答的如此郑重,章荀鹤终于没忍住,兀自大笑了起来。 智慧王一脸愕然,有几分恼怒也有几分羞赧。 略过章荀鹤的插科打诨,智慧王又道:“《摩尼五经》乃是初代教主摩尼所创的五种功法,是本教的传承圣典,历来只有四大法王可以修习。而四大法王中又以光明法王最为尊贵,若无意外,本教的教主之位也大多落到光明法王的头上。 是以,光明法王可以修炼其中两部功法,一本《光明法藏经》和一本《秘密法藏经》,其余法王修炼剩下的三经,清净法王修炼《净命宝藏经》,大力法王修炼《大力士经》,而本座修炼的则是《彻尽万法根智源经》。 只要光明法王或者其他法王能同时折服另外三位,让他们交出自己的经法,五经合一,那么这位法王也就成了我们明教的教主。” “那别的人就不行吗?非得是四大法王之中的一个?” “你说的情况圣教历史上确实出现过一次,不过,你觉得一个能同时折服四大法王的人,还会在意明教的教主之位?”妙树一脸无奈的瞥他一眼。 “也对啊!”章荀鹤想了想,自己都笑了起来。 若是有吊打四大法王的实力,谁还稀罕这明教教主之位啊? “不过,妙树姐姐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告诉贫道要如何成为明教的教主啊?妙树姐姐你,我牺牲一点美色倒是可以折服,那莲月老秃驴与类人猿大力王都是阴神高手,贫道可对付不了?” “莲月老秃驴?类人猿?”智慧王想着二人以往的形象,再对上这新名号,嘴角不禁露出一丝浅笑。 这一笑如百花绚烂,看的章荀鹤心神迷醉。 见章荀鹤如此神情,智慧王连忙敛起了笑意。 “为了这教主之位,我与莲月和袁逊相互斗了数十年,什么方法斗都用尽了,也无法得到对方的经法。无奈之下,我们只能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 我们三人各自寻找一位光明法王,传下《光明法藏经》和《秘密法藏经》,以十年为期,十年后由我们选定的三个光明王斗法,胜者继承教主之位,我们三人则向新教主奉上各自的经法,结束这数十年的纷争!” 妙树长叹一声,这些年他们三人的争斗使得明教元气大伤,现在确实应该是一致对外的时候了。 “十年之期,五经合一,有意思,只是贫道很好奇,明教中难道就没有其他俊彦,妙树姐姐为何偏偏选中了我?” 章荀鹤确实有些疑惑。 他能看出智慧王自始至终从未信任过他,而现在她却又把如此重要的事交到他手上,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为什么选你呢?”妙树沉思片刻道:“因为我看不透你,至少到现在,我没有找到你的弱点。 若说你好色吧,你确实好色,可你的眼神中并无丝毫情欲,显然不会被美色迷惑。说你怕死吧,你也确实很惜命,可为了一些目的,你又敢以命相博。 你的苦肉计很成功,虽然我仍然猜不透你心思。 不可捉摸的人最危险,而能让本座觉得危险的人才能成事,这便是本座选择你的理由。” “最后一个问题,你多次提到明教教主要五经合一,五经合一了会怎样?” “呵呵,本教初代教主摩尼乃是灵山大雷音寺的弟子,后来他离开灵山创立了摩尼教,便把一门玄功藏在了《摩尼五经》中,五经合一便是那本佛门无上秘典《金曜孔雀明王经》。”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六章:攻守相易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灵山大雷音寺弟子,《金曜孔雀明王经》。”章荀鹤心念一动,暗自思忖。 孔雀大明王在佛门地位尊崇,这门功法既然与孔雀明王相关,必是一门无上神功。 “哈哈哈,承蒙妙树姐姐关照,于千万人里一眼就相中了贫道,此番深情相托,贫道又怎忍拒绝? 不就是三大光明王种子的十年斗法之约吗?妙树姐姐放心,不是小弟自矜,与贫道相比,那另外两人不过土鸡瓦狗,这事,贫道接了,保证会遂了姐姐的心愿!” 章荀鹤一脸讨好的看着智慧王朗笑道。 “话说的这么好听,你心中所想的应该那本《金曜孔雀明王经》吧?” 妙树虚空一招,反手取出两本经书,正是《光明法藏经》和《秘密法藏经》。 “可惜啊,本座这两部经书都是抄本,而你要想得到真经,需得集齐五本原作。 《秘密法藏经》和《光明法藏经》的原本随着光明法王的死,早已遗失了,要想找到这两部经书,你便得从提刑司入手,当年光明法王之死虽然有诸多谜团,但其中与提刑司有莫大关联,只要你搞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找到那两本经书也不是难事!” “妙树姐姐这是给我挖坑啊,光明法王之死,失踪的二经,孔雀明王的功法,这一环扣着一环,智慧法王果然厉害,算无遗策啊!” 章荀鹤苦笑说道。 “哼,你竟然怀疑本座算计你?你一加入本教,本座便给了你光明法王的身份,还给了你登上教主之位的机会,追查前代光明法王身故的事,难道不该由你这个未来教主来做?”智慧法王神情不满的说道。 “好好好,妙树姐姐你说的都对!”章荀鹤连忙讨饶,他的目光在大殿四周流连,又道:“现在,姐姐的要求贫道都照做了。 我们是不是也该商量一下,逃命的事了?眼前这一关不过,以后的设想再好也是白搭? 这地宫也不安全,保宁军既然将这金华寺围住了,那找到这密道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提刑司的人最擅长做这些了。” “逃命的办法我是想不到了,不过,不是还有你吗?大教主!”智慧王环抱着双臂,神情悠然。 “我?”章荀鹤愕然笑道:“妙树姐姐还真是高看我啊,如今我们身陷重围,裴虞有阴神修为,彭江是武道大宗师,又有一万五千精卒围困,这般阵容,就算是阳神高手也不会直面其锋,贫道能有什么办法?” 智慧王笑道:“你有没有办法帮我们逃命,本座不知道,不过,本座知道你应该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 本座之前想差了,每个人都喜欢以自己的经验来判断别人,那一箭虽然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有致命的危险,但是,你却有把握不会伤到要害。本座收回之前那句话,你的弱点我找到了,你最怕死。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一直呆在一起,若是你想不到破局的办法,本座就立马杀了你,你说好不好?” 智慧王灿烂的微笑着,有些危险。 “妙树姐姐能不能不要这么吓唬?贫道的伤还没好呢,心脏受不得刺激。”章荀鹤一脸讪笑,心中暗骂道:“这娘们还真是心狠手辣,我若是想不出办法来,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觉得本座是和你开玩笑?”智慧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一道血藤飞出,如灵蛇一般在他面前闪动。 “妙树姐姐,你要这么做的话……”章荀鹤质疑的话刚说一半,血藤已飞到了他面前,章荀鹤连忙改口道:“你要非这么做的话,贫道还真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本座就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俊杰,说吧,你有什么建议?”智慧王一摆手,血藤瞬间消失不见。 章荀鹤谄媚一笑,对智慧王说道:“此事,还得有妙树姐姐帮忙才能成事!” 智慧王疑惑的看着他,就听章荀鹤又道:“就如我之前说的那样,裴虞,彭江和一万五千精卒,此地是必死之局,想要破局,只有丢下更大的饵。 我猜你们三大法王之间一定有些联系的秘法吧。贫道还是那句话,你将莲月和尚与袁逊的行踪告诉我,我会把他们的行踪偷偷告诉裴虞和彭江,到时候他们分兵去追,我们才有喘息的机会。” “呵呵,你说我们三大法王之间有联系的秘法,你与裴虞和彭江也有联系的秘法吧,看来你还是不死心,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啊!”智慧王嗤笑道。 “妙树姐姐你真的误会我了!” 章荀鹤灿然一笑:“姐姐说的不错,贫道确实有联系彭江和裴虞的秘法,甚至救出聂小倩,将明教三大法王一网打尽的说辞也是我用来骗他们的。不过,现在贫道已经叛变了,我说过会为姐姐出谋划策,现在也该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章荀鹤一副智珠在握之色,他淡然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攻,我们连守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们需要外援,妙树姐姐可以联系清净王和大力王告诉他们你被围困,然后,他们的行踪也暴露了,让他们有所准备。” 章荀鹤顿了一顿:“等你们都商量好了,我才会联系他们,告诉他们袁逊和莲月和尚的行踪。那时候,形式就立马发生了逆转,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其实他们才是猎物。攻守相易,一切也都变得不一样了。” 智慧王犹豫片刻道:“你的立场反复不定,你说的话让我怎么信你?” “妙树姐姐不用相信我的话,只要看我的行动便可,从现在开始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姐姐,只要姐姐发现我有异常的举动,立刻就能杀了我,这样总可以证明我的清白吧!”章荀鹤无奈说道。 智慧王点点头,便用秘法开始联系起了莲月和尚与袁逊。 等到妙树和他们商定了对策,章荀鹤也开始使用传音符给彭江和裴虞发出了信息。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六章:双面间谍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灵山大雷音寺弟子,《金曜孔雀明王经》。”章荀鹤心念一动,暗自揣测。 孔雀大明王在佛门地位尊崇,这功法既然与孔雀大明王相关,必是一门无上玄功。 “哈哈哈,承蒙妙树姐姐厚爱,于千万人里一眼就相中了贫道,此番深情相托,贫道又怎忍拒绝? 不就是三大光明王种子的十年斗法之约吗?妙树姐姐放心,不是小弟自矜,与贫道相比,那另外两人不过土鸡瓦狗而已,这事,贫道接了,保证会遂了姐姐的心愿!” 章荀鹤一脸讨好的看着智慧王,言语中满是得意。 “话说的这么好听,遂了我的愿,你心中所想的应该是如何得到那本《金曜孔雀明王经》吧?” 智慧王虚空一招,反手取出两本经书和一枚令牌,那令牌正面书光明二字,背后刻着火焰灵纹,而那经书则是《光明法藏经》和《秘密法藏经》。 “可惜啊,本座手中这两部经书都是抄本,而你要想得到孔雀明王的真经,需得集齐五本摩尼原作。 不过,《秘密法藏经》和《光明法藏经》的原本早已随着光明法王的陨落,在教中遗失了。 要想找到这两部经书的真迹,你便得从提刑司入手。 当年光明法王之死虽然有诸多谜团,但其中必定与提刑司有莫大关联,只要你搞清楚这里面的隐情,那么想要找到那两本经书也不是什么难事!” “妙树姐姐这是给贫道挖了一个大坑啊,光明法王之死,遗失的二经,孔雀明王的功法,这一环扣着一环,逼着贫道去查清光明法王遇害之事,智慧法王果然名不虚传,您这是可真是一步三谋,算无遗策啊!” 章荀鹤从智慧王手中接过令牌和两本法经的抄本,一脸苦笑的说道。 他将经书随意塞进怀中,却拿着令牌来回翻看,这就是他的身份证明啊,也不知道这令牌是否能调动明教弟子。 “哼,你竟然怀疑本座算计你,你一个破道士,刚加入本教,便是光明法王的身份,而且本座还给了一个你登上教主之位的机会。追查前代光明法王身故的事,难道不该由你这个未来教主来做?说的好像你有多委屈似的!”智慧法王神情不满的说道。 “好好好,妙树姐姐你说的都对!”章荀鹤连忙向智慧王讨饶。 香雾弥漫,也不知在这地宫过了多久。章荀鹤的目光在大殿四周扫视,忽然说道:“现在妙树姐姐的要求贫道都应下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商量一下如何逃命的事了? 毕竟眼前这一关不过,光明王也好,教主之位也好,都不过是一场空谈。 这地宫虽然隐蔽,却并不算安全。保宁军既然已将这金华寺团团围住,若他们在寺里找不到人,山外又没有传来有人突围的消息,那他们找到这密道应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了,要知道提刑司那帮人可是最擅长做这些了。” “逃命的办法本座是想不到了,不过,不是还有你吗?我的大教主!”智慧王环抱着双臂,神情悠然。 “我?”章荀鹤愕然笑道:“妙树姐姐还真是太高看我了啊,如今我们身陷重围,提刑副使裴虞有阴神修为,保宁军指挥使彭江是武道大宗师,他们又有一万五千精卒和提刑司一众爪牙,这般阵容拉开,就算是阳神高手也不敢直面其锋,贫道如今不过炼精化气修为,就连三花都没聚顶,五气也未朝元,贫道又能有什么办法?” 智慧王笑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带我们逃命,本座不知道。不过,本座却知道你应该不会把自己置于险境。 之前是本座想差了,每个人都喜欢以自己的经验来判断别人,那穿胸一箭虽然对于绝大多数人都有致命的危险,但是,本座猜你必是有把握不会伤到要害,才敢如此做。本座收回之前那句话,你的弱点本座已经找到了。你最是惜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一直呆在一起,若是你想不到破局的办法,只要他们一攻进来,本座就立马杀了你,你说好不好?反正本座已经知道这就是你的真身,你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趁我不备从这里逃走,甚至暗中出手袭杀了我,你若是有这个本事,本座也认了!” 智慧王如少女般一脸灿烂的微笑着,看起来有些危险。 “妙树姐姐能不能不要这么吓唬我?贫道的伤还没好呢,心脏受不得刺激。”章荀鹤一脸讪笑,心中则是暗暗骂道:“这娘们还真是心狠手辣,我若是想不出对策,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章道爷只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如果你觉得本座是和你开玩笑,那你就把它当是一个玩笑好了?”智慧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 一道血藤突然飞出,如灵蛇一般绕在了章荀鹤的脖颈,藤蔓在他脸上摩挲着。 “妙树姐姐,你要这么做的话……”章荀鹤质疑的话刚说一半,血藤的尖刺已冒出了几根,在他脖颈上刺出了几个血痕,痛感袭来,章荀鹤连忙改口道:“妙树姐姐要非这么做的话,贫道还真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本座就知道你是个识时务的俊杰,说吧,你有什么建议?”智慧王一摆手,血藤瞬间消失不见。 章荀鹤从脖颈上抹去血珠,上面只留下几个浅浅淤痕。他谄媚一笑,对智慧王说道:“不过,这事贫道一个人做不来,还得有妙树姐姐帮忙才能成事!” 智慧王疑惑的看着他,就听章荀鹤又道:“就如我之前说的那样,裴虞,彭江,提刑司和一万五千精卒,此地已是必死之局。仅靠我们三个完全没有一丝可能突围,就算姐姐拿到了布防图,又有属下从山外面策应也逃不出去。” 章荀鹤首先做了一个评断,这才淡定笑道:“这里已是死局,想要死中求活,就只有从外面着手,丢下一个更大的饵。 贫道料想,你们三大法王之间一定有些联系的秘法吧。现在,贫道成了光明王种子,不知是否有资格知晓这些? 我还是那句话,你将莲月和尚与那袁逊的行踪告诉我,贫道会把他们的行踪偷偷传给裴虞和彭江,到时候他们分兵去追,我们才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呵呵,你说我们三大法王之间有联系的秘法,你与裴虞和彭江也有联系的秘法吧,看来你还是不死心,想把我们一网打尽啊!”智慧王发现他言语中的漏洞,顿时杀意更盛。 “妙树姐姐你还真的误会我了!”章荀鹤一点不在乎智慧王的杀意,一脸委屈的说道:“姐姐说的不错,贫道确实有联系彭江和裴虞的秘法,甚至救出聂小倩,将明教三大法王一网的方案也是由贫道提出。 不过,现在贫道入了圣教,成了光明王,甚至有可能成为教主,我自然是要叛变的。我说过会为姐姐出谋划策,现在也该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章荀鹤一副智珠在握之色,他淡然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攻,我们三个连守的资格都没有。所以,我们要从两方面入手,一是分散敌人的力量,二是增强己方的实力。 妙树姐姐应该马上联系清净王和大力王告诉他们你被围困的消息。然后,再告诉他们,此时他们的行踪也暴露了,让他们有所准备。” 章荀鹤顿了一顿:“而在两大法王都有了准备以后,贫道才会联系裴虞和彭江,告诉他们袁逊和莲月和尚的行踪。 顺便,贫道还可以再打探一下他们的排兵布阵,给他们也出一些小计策。 到时候,他们的所有布置都被我们知晓,而他们从贫道这里得到的情况却是有真有假,两军交战,一方在战前就暴露了所有的底牌,而对另一方却一知半解,这样他们还能赢吗? 呵呵,他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布局猎人,到最后,他们会发现,其实他们才是落入陷阱的猎物。” 智慧王一脸震惊,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犹豫良久才摇头苦笑道道:“本座还是不敢信你,你的立场反复不定,难以判断。你所说的话内容虽然没改,但说法却来回变换,你让本座怎么信你?” “呵呵,其实妙树姐姐不需要相信贫道所说的话。只要看贫道的行动便可,从现在开始,贫道愿意寸步不离的跟随着姐姐,只要姐姐发现贫道有任何异常的举动,立刻就能杀了我,这样总可以证明我的立场了吧!” 章荀鹤一摊手,无奈说道。 智慧王点点头,又道:“就算本座信了你,可你现在已经落入我们手中,如何能让彭江和裴虞相信你只是假意叛变,此事不得不慎重。若是他们真心将你当成叛徒,连你一起防备,告诉你的也是假信息,到时不止本座会死,袁逊和莲月也要被我连累。” “嗯,妙树姐姐担心的也有道理!”章荀鹤点点头,突然朗声大笑道:“不过,这世上又哪来的万无一失的对策,贫道方才与姐姐说的话,同样也可以对彭江和裴虞再说一次。首先,他们是强势的一方,又是官府天然代表着正义,而且,他们认定贫道是一个聪明人,能够看得清形势,一定会选择站在注定胜利的一方。 可惜啊,他们想差了,与看清形势相比,贫道更愿意主导形势。 这场赌局中有裴虞,彭江,姐姐,莲月和尚,袁逊,还有我,本来,贫道是打算两边押注,最后再决定我的立场,这样无论如何贫道都是赢家。可我现在愿意以性命想托,去帮助处于劣势的你,难道你还看不出我的真心吗?” 章荀鹤一边说话,一边趁着智慧王静听沉思的时候,悄悄拉起了她的手。 十指相扣,章荀鹤只觉玉手柔弱无骨,摸来一片滑腻。 妙树如遭电击,绝美的玉容上飞起了两朵彤云,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章荀鹤将她揽入怀中,用另一只手在她背后不断摸索时,这股酥酥麻麻的感觉一起,她才反应过来,猛的推开章荀鹤,甩开了他的手。 章荀鹤占够了便宜,适可而止,瞬间肃起面容,与智慧王商讨之前议定的事。 智慧王神情慌乱,心神不属,只顾点头。她按着章荀鹤所说,用秘法同莲月和尚与袁逊交流了一番,章荀鹤也将清净王和大力王的行踪用传音符发给了裴虞和彭江。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七章:莲月和尚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月疏星淡,夜雨潺潺,金华寺北十里,一座帅帐内灯火通明。 一队百十人的巡逻士兵不断走动,丝毫不受夜雨影响,帅帐之中,正静坐着二人。 一个年约三旬的中年文士端坐在帅案一侧,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绸帕,正细心的擦拭着一柄星纹长剑上的血渍。这中年文士身形偏瘦,面色蜡黄,眼神有些涣散,长相也很是普通,看上去十分不起眼。 另一个是一名四十上下的精壮大汉,头戴乌金盔,身着黑色轻甲,满脸虬髯,一道刀疤自额角开到脸颊,显得尤其凶悍。 彭江坐在主座,看着面前帅案前上的一枚金色灵符笑道:“你们炼气士真他娘的厉害,传音符,这简直就是战场上通风报信的大杀器啊!可惜,这玩意太珍贵了,又只有你们炼气士用秘法才能传音,太麻烦了!唉,老裴,你说俺要是偷偷抓一批炼气士藏起来,让他们用炼气手段来为我保宁军效力,那俺以后打起仗来,岂不是要战无不胜?” 彭江说笑着,目光灼灼的盯着中年文士的眼睛看了一小会,想到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裴虞的嘴角咧开一个很小的幅度,配合着发出一阵细微的笑声,其后又继续擦拭着手里的长剑。 对于彭江的试探,他恍若未觉。 同阶的炼气士和武者到底哪个更强?他也说不好。 别说彭江一介武夫了,就连他这个阴神修士也被那孤鸿子道人的手段给惊到了。 超乎常人的智谋,一身奇异的法宝,还有那层出不穷的道门法术,无一不证明这人来历不凡,彭江竟然还想囚禁此人…… 他心中倒是希望彭江能成功,毕竟那孤鸿子道人身上的法宝和道术他也十分眼馋。 突然,帅案上的灵符发出一道金光,里面传出了章荀鹤的声音。 裴虞擦拭长剑的动作一顿,涣散的目光陡然一凝,如鹰隼一般锐利,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同了。 听完章荀鹤的话,彭江霍然坐起,他眉头一皱,转而看向裴虞道:“老裴,你说这个孤鸿子到底可不可信?他这么帮咱们,到底图的是啥?” 裴虞站在帅案前,手指在军略地图上滑动,突然他停在一处,口中喃喃道:“秀州的灵寂寺,原来莲月和尚一直用化名躲在这里,真是让本使好找啊! 袁逊竟然昨日就从庆元府朝这里赶过来了,算算时间,应该明日就能到。呵呵,传闻大力法王袁逊一直倾慕智慧王妙树,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啊。也好,三大法王都找齐了才好,正好一锅炖了。” “裴虞,老子说的话,你他娘的到底听没听啊?”彭江在帅案上猛的重拍了一下,令符和印玺都震了起来。 地图落地,裴虞如鹰隼的目光紧盯着彭江,手中的星纹长剑的剑尖已经顶在了彭江的眉心。 只听裴虞冷然道:“彭江,口无遮拦,是会给自己惹祸上身的!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你虽然与本使同级,但本使是文官,而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武将。另外,这次剿灭明教计划是由我们提刑司主导,你们保宁军只是调兵协同而已,说的难听点,你们保宁军,不,你彭江就是我们提刑司从枢密院借来的狗而已,本使让你咬谁,你就得咬谁。本使没发话之前,你最好乖乖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本使不介意现在就掰断你的狗牙!” 裴虞的剑刚离开,就听彭江厉声骂道:“哈哈哈,裴虞,你只是个提刑副使而已,你他娘的才是狗,老子是你爹……” “唉,满口污言秽语,真是令人生厌!”长剑横过,一道血注狂喷而出,裴虞连忙从怀中取出白色绸帕来擦长剑上的鲜血,彭江则捂住脖颈上的伤口,一脸惊恐的看着裴虞。 “你放心,本使这一剑很有分寸,你死不了的。只是,本使不太喜欢你的声音,所以,你以后可能都说不出话了,更没办法再开口骂人了吧! 这次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是再有下次,本使就直接送你去轮回!”裴虞将擦去血迹的长剑收回剑鞘,又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本使要带人去秀州围剿清净法王,秀州是宁海军的地盘,你们保宁军去不合适。好好看着这里,智慧法王交给孤鸿子道长对付,你只要专心对付来此救援的大力法王即可,你若是能抓住他,本使会上书为你请功的!” 彭江怒起,一脚踹翻了帅案,外面巡逻的士兵听到里面的动静冲了进来。 看到彭江身受重伤,保宁军卒立刻拔出刀剑对准了裴虞,数十名提刑司的黑衣密探则从背后将匕首顶在了他们的腰侧。 裴虞负手而立,朝这一队巡逻的士兵冷斥道:“本使方才与你们彭将军比斗,一招不慎,误伤了他,你们来这里干吗?还不赶紧去布防,若是放跑了明教反贼,本使就砍你们的脑袋作数!” 巡逻兵们看向彭江,见彭将军先是神色惊疑不定,最终还是颓然的摆了摆手。 黑衣密探重归暗处,巡逻兵们义愤而无奈的退了下去。 一场风波平息,彭江选择隐忍,裴虞扬长而去,保宁军和提刑司却自此结下了梁子。 秀州,灵寂寺。 “这位小师傅请留步,在下裴虞,是从婺州那边过来的,听闻灵寂寺中有位法号无心的得道高僧,不知今日这无心法师可在寺中?”一身儒衫,长相普通的中年文士拉住了一名过往的小沙弥。 “无心法师?”小沙弥一愣,随即笑道:“施主要找的应该是无尘师祖吧?本寺中并没有什么无心法师,无字辈也就只有无尘师祖一位!” “呵呵,对,本使要找的正是这位是无尘法师!”裴虞听到无尘之名,眼神一亮,一柄长剑已经穿透了小沙弥的身体。 数十名黑衣密探在灵寂寺中潜行,不断袭击着过往的香客和僧人。 不到半个时辰,这寺中的二十几名僧人和十几个香客就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后山禅院种满了花草,花草中央盖了一间古旧的禅房,房间北侧供着一尊弥勒像,佛像下面摆着一块金色的蒲团,一名年轻俊美的僧人正盘膝而坐,口中不断默念着一段《往生经》。 裴虞带着提刑司的人赶到了后山,一眼便看到了他要找的莲月僧人。 “佛门清净地,为何要造如此多的杀孽?你们既然是来寻小僧的,直接上门就是,何苦要杀这些僧人和香客?” 花团锦簇,禅门大开,一名白衣胜雪的俊美僧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莲月从蒲团上坐起,神色中透着一丝悲悯。他身姿绰约,赤着双足踏出禅房,一步一步走在花草间,竟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 裴虞的眼睛紧盯着莲月和尚,啧啧叹道:“莲月大师果然人如其名,清净如莲,皎洁似月。就算这化名也与大师的气质相合,禅心一片迥无尘。” !! 第八章:寻香窃玉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夜色渐渐深了,章荀鹤盘膝坐在床榻上,他双目紧闭,周身被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幕护卫着。 这金色光幕乃是一道隐灵阵法所化,一般用于炼气修士破境。它既可以敛去法力波动,又可以补充修士破境所耗费的灵气。 昨夜在中央大殿与智慧法王分别之后,章荀鹤随意挑选了一处居所,便饶有兴味的研究起了《光明法藏经》与《秘密法藏经》这两门功法。 谁知这光明王的功法和他所修的丹法相互刺激,他的修行瓶颈竟意外的松动了。 章荀鹤的脸色十分凝重,浑身紧绷,身上的三处伤口也渗出血丝,丹田之下仿佛有一堆炉火在猛烧。 他所修炼的筑基功法乃是内丹钟吕派的《正阳丹法》和《纯阳丹法》,也就是八仙钟离权与吕洞宾所创的功法。 《纯阳丹法》和《正阳丹法》皆是走纯正刚猛路子的道门功法,而光明王的功法也素以刚正勇猛著称,道佛两相印证,自然让他道法精进,修行的瓶颈立刻松动。 “精为玉华,气为金华,神为九华,三花聚。心藏神,南方赤帝之火气朝元。肝藏魂,东方青木之木气朝元。脾藏意,中央黄帝之土气朝元。肺藏魄,西方白帝之金气朝元。肾藏精,北方墨帝之水气朝元。”章荀鹤双手缔结繁杂的法印,口念不断念着玄诀,金色光幕流转之中,一道道灵气从地宫中被摄取转化,一起朝着他汇聚而来。 炼精化气,便是以会阴为炉,以精气为柴,用心火点燃,将丹田之鼎煮沸。 煮沸之后,下丹田气海里面,精气神三花较轻,轻气上升,在玄关祖窍合而为一。心气,肝气,肾气,脾气,肺气所代表的五行之气较重,气海沸腾,浊气下降,它们则缓缓沉入脐内黄庭。 此之谓,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如此,才算是炼精化气大成,进入炼气士的第二阶炼气化神。 金光凝聚,灵气溢散,一个与他本体一般无二的人影从章荀鹤头顶上飞出,仿佛幽魂一般飘荡。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幽魂仿佛玩累了,化成一缕青烟回到了章荀鹤的泥丸宫中。 章荀鹤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浑身通透,精气神充盈饱满,身体的三处箭伤也缓缓愈合,只留下浅浅的血痕。 “哈哈哈,寻常的阴神修士神魂需要从婴儿状态不断修炼成长,我这神魂一出生就与本体一般无二,至少也比他们省去了数十年之功。可惜,这只是阴神,不能够随意神魂出窍,它不止害怕罡风雷电,还得防着来往鬼神,若是再进半阶入了阳神之境,便可以神魂出窍,真正的潇洒悠游了!” 章荀鹤舒展了一下筋骨,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炼气如登山,一步一重天,进了第二境化出阴神,看到的风景果然与以往不同了。 章荀鹤压制住破境之喜,察觉到怀中之物的异常,他连忙从里面摸出了一枚金色灵符。 只听传音符里陡然传来裴虞悲愤的声音:“你为何要帮这帮反贼?究竟是为何?” 遗言?裴虞这么快就挂了? 章荀鹤一拍脑袋,才恍然惊觉,这一次闭关,竟然过了一天一夜。 “裴虞啊裴虞,你竟然问贫道到底为何要帮这帮反贼?”章荀鹤沉吟了片刻,将传音符收起,突然自语道:“笨蛋,因为章道爷才是你们提刑司要找的那个荧惑之源啊!”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哂笑,眉心一道如火的星纹若隐若现。 荧惑即彗星,也称扫把星,而荧惑入斗之日,正是他穿越而来的时刻。章荀鹤不是本地人,他来自遥远的未来。 时间过去了一昼夜,裴虞已经身殒,失去了提刑司的掣肘,彭江这个莽夫应该要忍不住发兵攻打这金华寺了吧。 不过,若是没有提刑司的帮助,仅靠彭江的保宁军绝对找不到这座地宫。 反正,他已经把能做的事情全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待。 只是,聂小倩呢? 章荀鹤之前故意说出聂小倩的行踪已被提刑司掌握时,就是想看看二女的反应,智慧王不动声色,玉罗刹却已露出了破绽。 此时,聂小倩应该就藏在这地宫之中,只是这里的密道四通八达,其间还不知道有多少机关,自己去找,不止麻烦还可能有危险。 智慧王那娘们防备心太重,聂小倩的事还是得从玉罗刹的身上下手。 唉,难道章道爷非得靠牺牲色相才能办成此事吗?眼下既然没有其他办法,也就唯有出此下策了。 地宫西北角,距离中央大殿不远处,是一座精美的阁楼。阁楼闺房中,玉罗刹独自坐在绣塌上,望着桌上的一盏烛灯,有些顾影自怜。 昨日的曲折经历让她心生欢喜,虽然那个臭道士十分讨厌,口中总说着一些恼人的话语,又变着法的来占自己便宜,只是自己好像并不真的生他气,心中最多有些羞赧而已。 不过,一想到他昨夜与智慧法王独处了一宿,而她那位生人勿近的法王大人又做出了许多让她暧昧难明的举动,玉罗刹的心中顿时变得极不舒服起来。 入教就封他为法王,是想让我认清身份,你与他才是同一教阶的人吗? 一股酸涩从心里升起,她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唉呀,看来今晚又要睡不着了,连坐禅颂经都静不下心来…… 一阵清风拂过,房门半敞,青铜烛灯中的焰火也开始变得明灭不定起来。 “是谁?”玉罗刹心生警戒,她从绣塌上一跃而起,锋利的骨椎已从袖中转到了手上。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贫道睡不着,原来罗刹小姐姐你也睡不着啊!”那恼人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一个身着黑衣的俊秀道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臭道士,原来是你!”玉罗刹压制不住内心的欢喜,腻声嗔道:“哼,你不是一直与法王呆在一起吗?干嘛还要过来找我?”说着,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这娇嗔腻人的声音听的章荀鹤浑身一酥,罗刹一族的女子都这么会勾人吗? “呵呵,贫道顺着罗刹姐姐身上的香味不就找过来了!”章荀鹤轻笑着回了一句,顺手就将罗刹的房门给关上了。 玉罗刹也不在意,她皱起琼鼻闻了闻,却没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 看到玉罗刹可爱的小动作,章荀鹤不禁开怀大笑起来。他屈指一弹,一只紫色灵蝶便从指间飞出,绕着玉罗刹的周身翩翩起舞。 “这就是法王之前说的寻香灵蝶吗?好漂亮啊!”玉罗刹伸出手掌,紫色的蝴蝶便落到了她的掌心上。 “罗刹姐姐若是喜欢,不如贫道把这只灵蝶送于你,就当是贫道与姐姐的定情信物如何?”章荀鹤灿然一笑,忽然欺身上前,与玉罗刹站在了一起。 他面对着玉罗刹,用手指轻点着她掌心中紫色灵蝶的翼翅。只是这紫色灵蝶的蝶翼太轻薄,他的手指总是越过灵蝶,落在玉罗刹的掌心上。 灵蝶飞起,章荀鹤的手指便开始在玉罗刹的掌心中不断画着圆圈。 “咯咯,你别画了,人家有些痒痒!”玉罗刹娇笑连连,粉面飞红,忍不住抽回了手掌。 能与章荀鹤如此亲昵,她心中自是欢喜,只是,这道人坏透了,竟用这般手段狎戏她。 紫色灵蝶绕着她翩翩起舞,玉罗刹越看越觉得这紫色灵蝶漂亮,本想顺着章荀鹤的意思收下它,只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一脸娇羞的说道:“我才不要呢,你留着它。它记着我的香味,以后不论我走到何地,它都能带你找到我!” 听到玉罗刹的话,章荀鹤微微一愕,心中有些感动。 这姑娘是动了真情啊! 章荀鹤深情凝望她一眼,挑眉笑道:“哈哈哈,罗刹姐姐身上的香味已经沁入了贫道的心脾,贫道若是想要找到罗刹姐姐,又何需这寻香灵蝶?不瞒姐姐,贫道可比它厉害多了,贫道不止会寻香,还会窃玉!” 章荀鹤猛的抓起玉罗刹的手,张开嘴就轻咬在她的如葱玉指上,顿时一滴血珠从指尖冒了出来。 他将血珠滴在紫色灵蝶身上,又在玉罗刹的指尖吮去了残血。 见章荀鹤抓起她的手,又在她手指上先咬后吮,玉罗刹茫然失措,霞光从脸庞蔓延到了脖颈,心中也是悸动不已。 灵蝶如碎片般在空中虚化,而玉罗刹的掌心却突然现出了一道蝶纹。 玉罗刹摩挲着手上的精美蝶纹,转而又一脸迷醉的看着章荀鹤,忍不住伸开双臂钻进了他的怀中。 章荀鹤抱着玉罗刹滚烫的身体,双手在她的玉背上无意识的滑动。 “贫道的色相都牺牲到这一步了,若是再进行下去,就要吹灭烛灯,做那些羞羞的事了,还好,贫道今日已经炼精化气大成,可以肆意挥霍了,只是,该怎么打探聂小倩的事呢?”章荀鹤有些头疼。 不管了,听闻罗刹族女子天赋异禀,而本道又跟六师父学了这么多套房中术,后天对上先天也算是棋逢对手,今天我破境,你破瓜,必须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 他将玉罗刹环抱而起,朝着绣塌走去。玉罗刹紧闭双目,一双长腿垂在章荀鹤的臂弯,对他的行动已是欣然默许。 一丝杀意陡然升起,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身红衣的妙树站在床前,冷冷的看着绣塌上的二人。 在智慧王的身后还背着一名奄奄一息的少女。 那少女一身素白的长裙裹身,蓬松的云鬓上插着一枚玉簪,肌肤莹白如雪,身形袅娜,此时一副娇弱病态,更显得我见犹怜。 章荀鹤急忙从玉罗刹的身上爬起,他还未来得及穿起衣物,就被一根血藤在背上连续抽打了数次。 “你发什么神经,臭娘们,贫道已经忍你很久了!”章荀鹤火起,他一把抓住了血藤,冷冷的看着智慧王,一股神魂威压朝着妙树袭来。 “呵呵,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实修为啊,章道友真是厉害,连本座也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智慧王看着章荀鹤身上的箭痕,又感受着阴魂修士的神魂威压,不禁颓然说道。 “贫道倒是真的想将妙树姐姐你玩弄于股和掌之中,就怕姐姐你吃不消啊!”章荀鹤将血藤放开,一脸轻佻的说道。 玉罗刹疲惫的身体从锦被中翻出,连忙罩上了绣塌旁的碧罗裙,纵使作为天赋异禀的罗刹族女子,她也在章荀鹤层出不穷的手段下,变得有些吃不消了。 “参见法王!” 她的神情满是尴尬,她本以为法王是来捉奸的,可法王把聂小倩带到这里干嘛? 章荀鹤自然也发现了那个垂坐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白衣少女。 只是,那白衣少女不敢与他对视,每次他看过来,白衣少女总是侧着头,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绯色。 章荀鹤有些得意,他以为是自己的美色引得这白衣少女春心萌动,一脸娇羞,却不知道人家不敢看他,只因他的身上还是不着寸缕。 他再看过去时,那个白衣少女已经昏厥在地上。 章荀鹤虚空一招,换上了一身儒服。他刚走到白衣少女对面,智慧王已经拦在了他的身前。 “这就是聂小倩吧?”章荀鹤越过妙树,直接扶起了聂小倩。 “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哼,昨日殿中与你分别之后,本座就一直放心不下。见在殿外寻不到你的踪迹,本座便认定你是想偷偷救走这聂小倩,于是本座便一直呆在她身边防备。只是半个时辰之前,她忽然就面色发白,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妙树如实回答道。 “嗯,贫道知道了!”章荀鹤点点头,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则暗叹道:“唉,这还是我的锅啊,我破境时用隐灵阵吸取了这里的灵气,灵气变化,我与妙树,罗刹都是修士可以自行调节,而聂小倩只是一介凡人,又身处在这完全封闭的地下,自然适应不了。好吧,自己坑的人,只能自己来救了!” 章荀鹤从红色葫芦中取出一枚浑圆的玉质丹药。见聂小倩昏迷不醒,他一口吞下玉丹又饮了一口灵酒。 只见他先是撕开了聂小倩胸前的衣襟,又用双手在聂小倩的胸前按压几次,最后突然伏下身子对着聂小倩的樱唇将玉丹和灵酒一起渡了过去。 !! 第九章:死局与生机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二女瞠目结舌的看着章荀鹤对聂小倩做了这些出格的事,却都没有上前阻止,智慧王神色漠然,玉罗刹则是满心酸楚。 章荀鹤将玉丹嚼碎合着灵酒渡入聂小倩口中,不到片刻,聂小倩便从昏睡中醒了过来。见这陌生男子与她唇齿相接,聂小倩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一双如水的眸子里顿时充满了雾气。 “啪”的一声,聂小倩抬起的手腕被章荀鹤握在手里,他还趁机在聂小倩浑圆的玉臂捏了一把。 “呵呵,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还好我早有防备!”章荀鹤得意一笑,依旧将聂小倩横抱在膝前。 聂小倩眼中的雾气更盛,她奋力抽回玉臂,挣扎着起身,双手将章荀鹤一把推开。 只是,她乍一站起,身形有些不稳,昏昏欲厥,又朝着一侧倾倒。 章荀鹤身形一闪,再次将聂小倩抱在了怀中。他轻佻的一挑眉,正要调笑她几句,就见聂小倩啊的大叫一声,如同疯魔一般,手口并用在他身上留下了细密的牙印和一道道抓痕。 这小娘皮魔怔了吧! 章荀鹤好心将她接纳入怀,却被她推搡着又抓又咬,心中不禁有些气闷。他转头求救似的看向妙树和玉罗刹二女,却见她们都在一旁环抱双臂,一副看好戏的状态。 见聂小倩还在撒泼,章荀鹤突然在她臀上重重拍了一记,低声喝道:“乖乖呆着,再乱动,老子直接扒光你的衣衫,当着她们的面在这里强上了你!” 臀儿受袭,聂小倩的行动立马顿住,又听这人的威胁之语,她神色惊惧的看着章荀鹤,突然捂住檀口低声抽泣。 她一边哭着,一边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着章荀鹤,不敢发出声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美人垂泪,梨花一支春带雨,章荀鹤心中暗骂着自己:这可是活的聂小倩啊,一般女子面对这种情形应该都会这样反应吧,我这么对她,是不是有点不地道啊!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伸手拭去聂小倩脸上的泪珠,然后顺着后颈抚摸她满头的青丝,温声说道:“别怕,聂姑娘,在下是来救你的,一切都过去了!” 聂小倩听着他的声音,感受着他温柔的抚摸,紧绷的心弦突然一颤,整个身体都有些放空,忍不住趴在他肩头嘤嘤啜泣起来。 她本是知府千金,被匪人绑到这里,整日担惊受怕,今夜更是骤生变故,差点死去。醒来之后,她便见自己衣衫不整,已被这儒生毁去了清白。 撒泼和抽泣都是她心中一时接受不及的反应而已,而这个男子却一点也不知道让着她, 他还打人家那里,用那种粗俗的话来威胁人家,真是个坏蛋。 只是,他姓甚名谁,才学如何,家中是否娶妻,…… 唉,若是他能一直都这么温柔该多好。 章荀鹤自然不知道聂小倩的小女儿家心思,他正心疼着自己这一身刚换上被聂小倩的泪水打湿的新儒衫。 女儿家果然都是水做的,不过能流这么多眼泪,看来她确实受了不少委屈啊。 聂小倩在他肩头嘤嘤哭泣一阵,便沉沉睡去了。 章荀鹤本想将聂小倩放在玉罗刹的绣塌上安歇,却见玉罗刹一脸羞红的拦在他身前,坚决的摇着头。 章荀鹤这才想起,他与玉罗刹二人在绣塌上折腾了这么久,上面早已一片狼藉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味,妙树就算再不通晓人事也知道那是什么。 就听她冷哼一声,率先朝外面走去,章荀鹤抱着沉睡的聂小倩紧随其后,只留下玉罗刹在这里收拾残局。 “妙树姐姐,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章荀鹤将聂小倩放在自己昨夜安睡的床榻上,便与妙树一起来到了供奉大殿中。 “你还知道关心外面的形势?刚吃了玉罗刹,这就又惦记上了聂小倩,你的心中就只有这点风花雪月的事吗?还有,从昨晚开始,你消失了一天一夜,这些时间,你都做了哪些布置?你是不是早已经想好了退路,准备带着玉罗刹双宿双栖,然后把本座当成了你们的弃子!” 妙树对着章荀鹤连番发问,冷笑不止。 章荀鹤轻笑一声,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妙树,只听他在妙树耳畔低声道:“小弟听姐姐的语气如此幽怨,莫非是在责怪小弟昨夜没在姐姐的闺房中留宿?” 妙树气机一动,震开章荀鹤环抱在她腰间的胳膊,嗤笑道:“呵呵,幽怨?笑话,本座可不是玉罗刹,才不会被你的花言巧语所骗。莫非你以为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要倾心于你? 若是你昨夜真敢闯入本座房中,只怕你以后都不会再有寻花问柳的能力了!” “唉,姐姐可真是心狠!”章荀鹤轻轻揉着胳膊,语带幽怨的说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小弟实在想不通,妙树姐姐为何放着我这个才华与美貌并重的大好男儿不要,偏偏喜欢那头类人猿?不过,一听到姐姐有难,便立刻冒死前来相助,这只猴也算是有情有义了,难怪能得到姐姐的倾心?” “本座倾心袁逊?是玉罗刹对你说的?”妙树眉头一皱,冷冷问道。 “当然不是,只是外面的传闻而已,风传,风传!”章荀鹤连忙摇头否认。 今夜他与玉罗刹浓情蜜意之时,确实从玉罗刹的口中套出了不少信息,其中就有智慧王妙树与大力王袁逊之间的故事。 袁逊倾心妙树的事情倒是真的,只是妙树对袁逊的态度比较暧昧,一直若即若离,不过,相较与其他男子,她与袁逊也确实可以算的上是交往甚密了。 “哼,本座与袁逊是什么关系,与你何干?你管好自己的事即可,至于本座会倾心谁,更是轮不到你管?以后请称本座为妙树道友或者智慧法王,不许再加姐姐二字,你爱叫谁叫谁,本座听来只觉得恶心!” 见他还在袒护玉罗刹,智慧法王一摆衣袖,对着章荀鹤怒声喝道。 妙树的声音在供奉大殿中回荡,久久不停。 章荀鹤的笑意凝固,脸上也变得一片肃然。只听他淡淡道:“妙树道友说的对,交易便只是交易,从来就不该带上交情,更不该再有额外的关系。道友放心,我们之前议定的光明王之事不变。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商讨一下如何逃命的事了?逃出这里以后,大家各奔前程,除了十年后的那场约定,就不要再有任何联系了,此间的一切也都让它烟消云散吧。” “好啊,只盼你能记住你今日之言。”妙树脸色发白,倔强的紧咬着下唇,一字一顿的说道。 殿中一方长木桌的两端,妙树与章荀鹤相对而坐,再不发一言。 玉罗刹一走进大殿便感觉到了这里古怪的气氛。章荀鹤与妙树同时向她看来,眼中带着一股殷切。 玉罗刹不明所以,她对上情郎的目光,心中一甜,又看了智慧法王一眼,神情有些犹豫。 权衡良久,她多情的明眸给章荀鹤送上一个安抚的眼神,最终站在了智慧王的身后。 智慧王挺直了身形,章荀鹤却突然觉得兴味索然,连带着看向玉罗刹的眼神中也透着一丝疏离。 玉罗刹自然感受到了章荀鹤眼中的淡漠和疏离,她有些心慌又有些诧异,却始终不明所以。 “袁逊……”智慧王顿了一顿,见章荀鹤还是一脸肃然之色,面上看不出毫无反应,她只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嗯,袁逊传来消息,说他已在山外偷袭过保宁军数次,想要冲进来与本座汇合,却一直无法突破封锁。 而在他侵扰期间,保宁军突然有了新的调动,最坏的打算是,恐怕会有骑兵出现。 他问本座现在应该怎么办? 至于莲月,却是从昨日午后便消失无踪了。他并非陨落,而是他自己主动切断的联系。 保宁军调动骑兵,莲月突然失踪,这两件事都让本座很是困惑,章道友,你怎么看?” “你们联系的秘法贫道可以不问,贫道只想知道你们是否能通过秘法找到对方的位置!” 章荀鹤一直平静的听着,待她全部说完,才问了一句。 “若是距离太远,只能感应到模糊的方向,近一点倒是可以找到,大概方圆百里吧!这也是我们三人立下光明王之约后才使用的,若是以前,本座可不敢把行踪随意透露给他们。” 虽然不知道章荀鹤为何问到这事,妙树还是详细回道。 章荀鹤沉思片刻道:“嗯,这样就说的通了,贫道大概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知道?”智慧王惊诧问道。她一向自诩智谋超绝,这里面的事却想了许久也想不通。 骑兵珍贵,轻易不敢折损,裴虞不傻,聂松岩更不傻,只为了对付他们几个,就敢调动骑兵,谁给他们的胆子? 而莲月的事就更古怪了,若是他被裴虞抓了,就更应该联系他们去想办法营救,若是没有,他又为何要切断联系呢? “裴虞已经死了!”章荀鹤从袖中丢出一枚金色灵符,里面传出了裴虞悲愤的声音。 收起桌上的传音符,章荀鹤又道:“裴虞有阴神修为,他的一帮爪牙也修为不弱,如今他死了,清净王不可能全身而退,莲月和尚应该受了很重的伤。 诛杀一州的提刑司副首,真是有魄力,不过接下来,他将要面对的是整个提刑司的全面追查和报复,为了不牵连你们,所以他才会主动切断联系,潜藏起来。 裴虞死后,提刑司失势,保宁军指挥使彭江就成了主导。如果袁逊听你的话,与保宁军照面时,按照我让你对跟他说的那样做了,彭江一定坐不住的。 只是,贫道也没想到他竟有胆量去调动骑兵,果决是够果决的,只是他彭江但求速死,谁也拦不住啊!” “你让本座跟袁逊说的那些话,真的有这么大作用?”妙树始终没搞懂为章荀鹤转述的那番话的意思。 用造反来威胁他们?我们不造反,他们都要把我们打成反贼,还主动打出造反的旗号,是怕他们抓不到把柄吗? “呵呵,不单单是造反,彭江他们不怕你们举事,他们怕的是控制不住局势。 我让袁逊给他描绘的是,明教遍地开花式造反,婺州七县一起糜烂的局势。别说彭江了,就是裴虞也不敢不信,那种局面他们死十次担待不起。 裴虞死了,彭江急了,竟然连骑兵都调出来了。 贫道来算算,保宁军一厢是两万五千编制,不过实际应该只有不到两万多一点。此次调兵,他号称一万五千精卒,打个八折吧,算他一万二。 骑兵两个营,轻骑一千,重甲一千。他彭江胆子再大,也不敢把骑兵全调出,若是贫道调兵,应该调七百骑兵,配置应该是五百轻骑和二百重甲。 而派出一千骑兵,他势必就要将派出步兵调去回防,本来应该调回七千到八千,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彭江应该会只调回五千精卒。 也就是说,接下来,你,我,罗刹,再加一个袁逊,我们四人要面对的是八千精卒和七百骑兵!” “对军制和调动如此熟悉,你懂兵法?”智慧王好奇问道。 大宋朝虽然不算是知识垄断的时代,但兵书在寻常人家也是不多见的,而且大宋重文轻武,世家子弟多走科举仕途,熟稔兵法的多是将门之后。 “大概懂一点吧!”章荀鹤淡然回道。 章荀鹤侃侃而谈,玉罗刹听的芳心大动,眼中的喜欢都快满的溢出来了。 “你既知兵法,那面对保宁军这种阵仗,我们应该用什么办法逃出去?” “想逃出去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一万二千的步卒就能围死我们了,换上轻重骑兵和精卒配合,我们更是必死无疑。贫道只能帮你们分析我们面临的的局势而已,与七百骑兵和近万精卒对阵,就凭我们几个阴神修士,别做梦了!”章荀鹤一摊手,无奈的说道。 “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的意思就是大家一起等死呗?”妙树气苦道。 “妙树道友还是太心急了,局是死局,但生路永远在局外。我虽然对付不了彭江,但有人可以!” “谁?”妙树问道。 “一个一直以来都被咱们忽视的人,婺州知州聂松岩!”章荀鹤一字一顿的说道。 !! 第十章:定策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婺州知州聂松岩?” 妙树闻言不禁有些疑虑:“聂松岩这老狐狸是出了名的怕事,遇事只会明哲保身,他能帮咱们?” “呵呵,他可不是帮咱们,彭江被袁逊的话吓傻了,也对,那种话也只有袁逊说出来才可信。 他出了昏招,私自调动骑兵,这可是杀头的重罪。现在,聂老狐狸应该已经向朝廷上书禀报,与彭江和调兵的事都撇清了干系,甚至是之前联合调兵的事,以他的品性,应该也是全推给了裴虞。 如果聂松岩此刻手上有兵,估计早就将彭江拿下了。 只要我们刺杀了彭江,再说服聂松岩给彭江定上一个谋反的罪名,由婺州府衙出面安抚保宁军,到时保宁军一退兵,这危局自然就解了。 提刑司被灭,保宁军又发生变故,很长一段时间内,整个婺州就是他聂松岩一个人说了算,这是双赢的局面,他会跟我们合作的。 再说了,聂小倩还在我们手上呢,聂松岩不敢不从。” 听他说的有理,智慧王点点头道:“好,本座这就去通知袁逊暗中行事。” “慢着!”章荀鹤叹息一声,随即一脸不屑的笑道:“呵呵,妙树道友,你是觉得这袁逊可以在保宁军中刺杀掉彭江,还是认为他能够说服狡诈如狐的聂松岩出面安抚保宁军?” 妙树被问的一滞,不禁皱眉问道:“可是除了他,我们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手啊?” “算了,这件事袁逊都做不到,你们那群废物手下更是做不来,还是由贫道去吧!” 章荀鹤从座位上霍然站了起来。 “你?”妙树一脸愕然:“可是如今我们都身陷重围,你有办法逃出去?” “逃出去,贫道为何要逃?”章荀鹤淡然笑着:“呵呵,难道妙树道友把贫道当成自己人后,就忘了贫道之前的身份?对他们来说,贫道是打入你们明教内部的间谍,外面的官兵都认得贫道,贫道进入金华寺本来就是要办成两件事,一是查出大力王和清净王的行踪,二是救出聂小倩。 莲月和尚与袁逊的行踪,我昨天就已经交给他们了。只要贫道带着聂小倩出现在寺外,那贫道就是大功臣。 彭江不止不会杀我,还会亲自把贫道迎进保宁军的大营,而聂松岩得知自己的女儿获救,必定也会赶来,到时候在保宁军大营中,刺杀彭江和胁迫聂松岩的事,正好一起办了!” “不行,这事风险太大了。 在保宁军大营中刺杀主帅彭江,保宁军必然震怒,一定会严惩凶手,就算有聂松岩出面,也保不住你的。 更何况,那时聂小倩已经被救出来了,人质不在我们手中掌握,聂松岩也不一定会为了你和保宁军死磕。 那老狐狸要是翻脸,任由保宁军杀你,然后再暗中指点保宁军继续围杀我们,那还不是一样的结局?” “是啊,妙树道友你说的也有道理。所以,贫道现在就应该去和聂小倩把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聂松岩就不得不拼老命死保我这个便宜女婿了!” 章荀鹤作势要走,仿佛他真的等不及要和聂小倩发生关系一般。 “嘻嘻,你要真这样做了,只怕那时候聂松岩比保宁军更想杀了你吧!”玉罗刹在一旁听他说的有趣,不禁白他一眼,娇笑出声。 章荀鹤朝玉罗刹灿然一笑,又迅速变回冰块脸对着智慧王的问道:“面对当前这种局面,除了贫道说的方法,你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吗?” 智慧王摇了摇头,却又断然道:“不行,若是没万全之策,本座绝不许你胡来!” 章荀鹤闻言嘲讽道:“妙树道友真是好大的威风,贫道可不是你的手下,既然你没有办法,那就按我说的来吧,总不能大家一起等死!” 他说罢,又语气放缓道:“不过,贫道也怕死啊,若是事不可为,实在找不到机会刺杀彭江,贫道就只能一个人逃了,希望妙树道友到时不要责怪。” “哼,贪花怕死,本座果然没看错你!”智慧王定定的看着他的脸,竟没再出反对之言。 章荀鹤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明明心里爱煞了本道爷,偏要说这些话来刺激我,来啊,互相伤害啊。 当下他淡淡说道:“若是贫道侥幸令得保宁军退兵,妙树道友便能与袁逊道友双宿双栖了。 到时你们直接从金华寺离开即可,不用再等贫道,十年之后,贫道自会联系道友。 这次也算是与道友提前告别了,江湖路远,妙树道友一路珍重!” “哼,章道友放心,从这出去以后,本座自己会去找袁逊,用不着道友来提醒,至于章道友你,若不是有着十年之约,本座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妙树清冷的眸子直直瞪着章荀鹤,语气中带着一丝恨意。 “什么十年之约?章牧之,你只与法王告别,那我呢?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玉罗刹醋海翻腾,气急说道。 “哈哈哈,妙树道友,贫道有些情话要单独说与罗刹姐姐听,不如先请道友移步它处,给我二人一点私会的时间可好?”章荀鹤抱拳拱手,朝妙树得意笑道。 妙树紧咬下唇,她看了看章荀鹤,又看了看玉罗刹,终是不发一语,神色黯然的走了出去。 见妙树关上殿门,玉罗刹立刻飞扑了过来。章荀鹤将她抱在怀里,耳鬓厮磨一番,右手抚摸着她的一双矫健长腿。 “罗刹,你愿意离开明教,跟贫道走吗?”章荀鹤附在玉罗刹的耳边轻轻问道。 “你说什么?”玉罗刹脸色绯红,娇喘微微,无意识的回问了一句。 “算了,当我没问!”章荀鹤脸色不好,将玉罗刹横卧的身体正起,并为她整理身上纷乱的衣物。 “你生气了?”玉罗刹心绪渐复,她的一双浑圆玉臂环在章荀鹤后颈,柔软的红唇不断点在他脸颊,以示讨好。 “那倒没有!”章荀鹤脸色稍霁,狠狠的回吻了她一口道:“只是有点小失落而已,看来我的魅力还不够大,不能让你抛开一切跟我走啊!” “谁说的?”玉罗刹忍不住笑道:“我们相识不过两日,若是你的魅力不大,人家又怎么会把一切都交给你?” “才两日吗?可我怎么感觉我们仿佛相守了几世一般,难道这便是佛家所说的宿命姻缘?”章荀鹤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你呀,就会哄人开心!”玉罗刹噗嗤一笑,如葱玉指点在章荀鹤的唇上,双眼已弯成了月牙儿。 “这磨人的小妖精!”章荀鹤野火中烧,他看了一眼供奉殿上的弥勒像,连忙在玉罗刹腰际轻拍一下,让她背过身去。 金华寺中殿佛堂,佛像轻移,地板裂开,章荀鹤从暗门中走了上来。他朝殿外探视一番,雨后初晴,天方大亮,四周仍是静悄悄的,听不到人声。 “地瓜地瓜,你是土豆!”章荀鹤对着入口处发出了暗号。 良久,地下才传来一个有些羞怯又十分坚决的声音:“不,我是地瓜。” “哈哈哈!”章荀鹤终于忍不住蹲在入口旁笑了起来。 聂小倩红着脸走上来,看着在一旁大笑不止的章荀鹤,她心中暗暗生恼:哼,坏蛋,又被你捉弄了一次。 她有心上前打他一下,却又怕此地无人,他会对自已做一些不好的事。 聂小倩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怯生生的望着章荀鹤。 自己竟然真的得救了,只是他不是跟她们是一伙的吗?昨夜昏迷前,他好像正与那紫裙女子…… 真是个坏人,很坏很坏的人,只是,他为什么要放了我? 大殿中静悄悄的,章荀鹤神识探向寺外。 山林中人影晃动,无数弓弩已经对准了寺门,纵使是阴神修士从这走出去,也必定死于乱箭之下。 看着这黑压压的弩箭,章荀鹤头皮一阵发麻。 “不知寺外是哪位将军主事?贫道孤鸿子,前日受彭指挥使之命,入寺营救聂知州之女。 请将军帮忙转告彭指挥使,孤鸿子不负众望,已成功救出了聂姑娘!” 章荀鹤运足丹田之气,声音响彻了山林。 不多时,寺外有一人朗声回道:“在下保宁军指挥副使郑九思,孤鸿子道长所说的话,本将已令都虞侯去禀报彭将军,请道长稍待。” “呵呵,有劳郑将军了!”章荀鹤谢道。 “不敢,不敢!”那人又回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你真是他们派来救我的?”聂小倩看了看章荀鹤俊秀的面庞,好奇问道。 “不然呢?”章荀鹤靠在殿柱上伸了一个懒腰。 “可是,可是,我昨天看到你们……”聂小倩好看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欲言又止。 “是啊,为了救你,贫道连色相都出卖了,所以,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啊?地瓜姑娘!”章荀鹤身形一转,突然将聂小倩的身体紧压在了殿柱上。 他双臂箍在聂小倩身体的两侧,头附在聂小倩的肩上,不断嗅着她垂在香肩上的青丝。 聂小倩脸色泛红,浑身颤抖,害羞的闭上了双眸,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白兔,吓得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顿住了。 寺门外一阵响动,章荀鹤闪过身形,放开了聂小倩。 巨大的阴影散去,聂小倩猛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心中却隐隐有些怅然若失。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一章:惊变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金华寺山门大开,车马辚辚而入,一杆青色大旗随风飘荡。 保宁军指挥使彭江在山外纵马飞驰,后面跟着重甲骑兵,轻甲骑兵和一众步卒。 “吁!”彭江一勒缰绳,胯下骏马扬蹄长嘶,骑兵营立刻齐齐顿住。 只见彭江一声令下,重甲骑兵重重拱卫在他身侧,轻骑兵则开始绕着寺院驰骋。 后面的步卒也纷纷越过重骑兵进入寺内,他们见门就踹,冲开一间间佛殿和僧舍。 听到外面的嘶鸣声,章荀鹤连忙走出中央佛殿,就站在殿门外数着兵数。 重甲两百,轻甲五百,步卒七千三,竟与自己所料相差无几。 聂小倩站在他身后,看着一个个穿行而过的凶悍兵卒,她神情紧张的拉着章荀鹤的衣角。 等到寺中清查的都虞侯确认安全以后,彭江才带着重甲骑兵鱼贯而入。 此时,百余名轻甲骑兵和两百先遣弩兵早已将章荀鹤和聂小倩围在禅院中,其他骑兵步卒见寺中空无人烟,得了将令,便朝着寺外追去。 彭江的脸色有些苍白,脖颈上裹着一圈纱布,他目光灼灼的看着章荀鹤身后的聂小倩,眼神隐隐有些异样。 “彭指挥使这是何意啊?”章荀鹤随意移动一步,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彭江的视线。 彭江也不在意,他向一旁点头示意一下,一个年约五旬,身着重甲的老将便从铁骑上下马,朝章荀鹤抱拳笑道:“呵呵,在下保宁军副指挥使郑九思,彭将军前日追杀贼寇时遭了暗算,受伤失声,说话有些不便,还请道长见谅。” “哦,原来是郑将军,之前的事还未谢过。”章荀鹤再次抱拳笑道。 郑九思连连摆手,随即正色道:“彭将军并非不信任孤鸿子道长,只是如今贼寇未除,明教智慧法王在逃,大力法王袁逊又一直在外侵扰。 孤鸿子道长从智慧法王手上救回聂小姐,智慧法王必定怀恨在心,为确保道长安全,彭将军决定派出一队精兵日夜守护道长。 而聂知州念女心切,就由本将亲送聂小姐回府。现在,请道长将聂小姐交给我们吧!” 郑九思上前诉说一番,一挥手,几名精兵便要接回聂小倩。 “软禁我,抢走我的护身符聂小倩?想的倒挺美!”章荀鹤心中冷笑不止。 聂小倩听这位老将军说的合情合理,又主动要送她回府,她神情犹豫的看了章荀鹤一眼,正要走过去,却见章荀鹤手中的一柄莹白小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身前。 章荀鹤竟然劫持了聂小倩。 突逢惊变,锵锵刀剑出鞘声不断,弩兵也将弓弩也上了弦,就连骑兵中也是一阵骚动。 敏锐,狠辣,果决,这个孤鸿子果然不容小觑! 郑九思眼中惊诧一闪而过,随即立刻喝令军卒不得妄动。 见章荀鹤突然挟持了聂小倩,一直都镇定自若的彭江立刻大惊失色。这两个人可都是他的宝贝,伤了哪个他都心疼。 不过,若是这孤鸿子真的伤了聂小倩,为了安抚聂松岩,他就不得不对孤鸿子狠下杀手了。 毕竟与以后的军功相比,眼前能保他性命的聂松岩才更加重要。 彭江单手举起,身边重骑兵一字排开,留出一道缝隙,他骑马走了过来。 间隔着数百步卒与百余轻骑,彭江与章荀鹤就这么对峙着。 “彭将军真是好算计啊,贫道既然敢从智慧王手中夺回聂姑娘,就不惧她来寻仇,又何需你保宁军来保护? 还有,这聂小倩乃是贫道亲身所救,功劳自然是贫道的,谁也别想抢。彭将军想要虎口夺食,实在是太不讲究了! 若是彭将军非要强夺,那就休怪贫道无情了,大不了一拍两散,杀了聂小倩,贫道亡命天涯,你去面对聂知州的怒火吧!”章荀鹤冷冷的看着彭江,眼神中带着一股疯狂。 彭江急于解释,口中却只发出一阵嘶哑如同乌鸦聒鸣的声音。 他恨死裴虞了,若不是裴虞,他也不会失声,此刻就能与这孤鸿子说清其中的许多事情了。 谁要抢你的功劳啊,老子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好不好? 彭江翻身下马,举步向前,一脚将郑九思踹翻在地。 都是这个老东西,净会瞎出主意,还他娘的一箭双雕,现在呢?若是聂小倩有失,雕都想给我一箭! 郑九思眼中闪过一丝屈辱,却未发作,起身拍去铁甲上的脚印,神态自若。 章荀鹤眸光闪动,心中暗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彭江突然脑子开窍,准备要大杀四方了呢?不过,现在看来,彭江好像并不信任这郑九思啊!也是,一个正使,一个副使,对于一个时刻惦记自己位置的人,彭江能信任他才怪。 聂小倩被明教劫走半个月,纵使并未失节,名声也早已坏了,彭江假借营救之名,强娶聂小倩,聂松岩也只能认命。而聂松岩一向将女儿视若珍宝,娶了聂小倩,聂松岩定然也会帮他遮掩调兵之事,这军与政合谋,一盖一遮,彭江这一劫就真被他躲过去了。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能看出聂老狐狸才是关键人物,这个郑九思也不简单啊! 彭江越过郑九思,直接对着章荀鹤比划着什么,神情也越来越急躁。 章荀鹤只顾点着头,他好像看懂了,又好像没看懂,但他只咬死一条,要放聂小倩也行,必须等聂松岩到来。 “别停,继续比划啊,若不是聂松岩还没来,就你刚才那个位置,够我杀你几十次的了!”见彭江一脸无奈的退回重骑兵营,章荀鹤心中也有些可惜。 山路难行,八名轿夫大汗淋漓,官轿走的也越来越慢。 “快点,走快点,回头本官自有重赏!”轿中人不断蛊惑着。 只是这抬轿的八人已经力竭,在这山间行走,依旧是一步三晃。纵使有重赏,勇夫也无力啊。 “废物,都是废物,停轿,本官下来自己走!”从轿中下来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 年四十许,身材痴肥,脸庞白净,嘴角一抹八字须,两只眼睛透着精明。 他抬头望着山道上的高高阶梯,脑袋有些小晕眩。 一口气冲上了五六个台阶,他就开始喘起来。 见靠自己爬上山实在不太现实,聂松岩立刻中气十足朝下方吼道:“废物,轿子不要了,你们上来轮流抬着我!” “哦!”八名轿夫茫然应道。 “聂大人,里面请!”郑九思出寺将聂松岩迎了进来。 “嘿嘿,多谢郑将军,小女没事吧!”聂松岩一边走,一边向郑九思询问道。 郑九思沉吟片刻,回道:“这里面可能出了一些变故,希望大人进去后,千万要保持冷静!” 聂松岩一听,脚步走的更急了。 章荀鹤靠在殿门外,莹白小剑正抵在聂小倩的咽喉上。四周静悄悄的,弩兵早就放下了弓弩,为的 防止长时间的紧绷误放冷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聂小倩感受着章荀鹤身上的无尽冷意,她早已心如死灰。 他真的会杀我吗? 聂松岩赶来时,正看到聂小倩哀伤的眼神。 “贼子,快放开我女儿,你要什么本官都给你?”聂松岩顿时心疼说道。 “爹!”聂小倩惊喜叫道。 见到聂松岩终于来了,章荀鹤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手中的莹白小剑缓缓离开的聂小倩的身体,彭江和聂松岩同时松了一口气。 章荀鹤对着聂松岩诡异一笑,一股神魂威压四散而来。 只见他手掐剑诀,莹白小剑陡然放出数丈白光。 剑光闪动,飞剑倏忽飞起,朝着彭江袭来。 彭江乃是沙场宿将,章荀鹤一动手,他便感觉到了剑上的杀意。 他怒喝一声,身上的罡气溢出,顺着拳头便剑光冲来。 剑光被拳意一冲而散,彭江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觉颈上一阵刺痛,接着就再无知觉了。 “我出的是《天遁剑法》加玉匣飞剑,你看不透剑遁之法就算了,只是,你不防着飞剑本体,你跟它散出的剑光较什么劲啊!” 章荀鹤叹息一声,他腰间取出一个破旧革囊,将彭江的人头装了进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骑兵和步卒都未反应过来。 见指挥使被杀,保宁军哗然,弩兵上弦,重骑披甲,若不是章荀鹤身边还有聂松岩和聂小倩二人,只怕骑兵已经奔袭而来了。 收了彭江的人头,又见保宁军大乱,章荀鹤并不在意。 只见他飞身而起,将人头举到聂松岩面前,躬身道:“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彭江调动骑兵,意图谋反,属下听从大人之言布下此局,他果然上当。如今彭江已经伏法,就不知他是否还有党羽,接下来该怎么做,还请大人明示?” 人头半举,剑上血犹滴,他的目光隐晦的看了聂小倩一眼,威胁之意表露无疑。 郑九思和保宁军其他的将领也朝聂松岩看来。 看到保宁军将领不怀好意的目光,聂松眸光闪动,沉声道:“彭江谋反乃是事实,郑将军主管骑兵营,不知你可曾见过府衙和提刑司签署骑兵的调令?” 郑九思叹道:“启禀大人,末将正是因未见调令,被其胁迫才做了这些错事!”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二章:化道成儒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郑将军不必自责,彭江此人一向独断专行,他私自调兵,与将军并无关系,将军也只是恰好被其连累而已!”聂松岩长叹一声,朝郑九思暗中使了一个眼色。 “多谢大人体谅!” 郑九思抱拳谢过之后,立刻领会了聂松岩的意思。 只见他举步走到保宁军前,沉声道:“唉,本将与诸位一样,都是彭江的袍泽,他在我们面前骤然身死,本将也同样义愤。 只是,他未经上命,私自调动骑兵,确实有谋反之嫌,聂大人既然处决了彭江,必定是掌握了他谋反的证据。 我等厢军将士只需遵从朝廷号令即可,难道你们真的要为了这叛将与府衙为敌不成?这可是谋反重罪啊!” 众将领闻言默然。 郑九思平素颇有威严,保宁军将士们大多都信服于他,如今听他如此说,那些将领虽然脸色不好,心中对聂松岩和章荀鹤仍怀抱敌意,却也都不敢再表露出来。 见安抚了这些将士,郑九思连忙给军中数名亲信下了几道撤兵的军令,有这些亲信带领,保宁军将士不敢再滞留,纷纷有序的退出了金华寺。 保宁军尽数退去之后,寺中就只剩聂松岩,郑九思,章荀鹤与聂小倩四人。 “小倩,你已离家多日,家中几位姨娘都十分想念你,为父的官轿就停在半山腰,你去与轿夫说一声,让他们先带你回去吧!”聂松岩说话间,朝章荀鹤偷偷的瞥了一眼,见章荀鹤不动声色,他连忙催促起了聂小倩。 “爹,女儿不回去,我要与你一道走!”聂小倩有些畏惧的看了看章荀鹤,却又神情坚决的回道。 聂松岩无奈的点点头,只道是小倩既畏惧这凶狠道士,又怕其伤害他这个父亲,心中顿时一阵老怀安慰。 章荀鹤举步走回佛堂,三人也都跟着走了进来。 “哈哈,郑将军执掌保宁军骑兵营多年,期间剿匪缉寇,立下了无数军功,只是,这份功劳却一直被指挥使彭江贪墨,致使郑将军珠玉蒙尘。 如今彭江身死,若是保宁军上下一致推崇郑将军,再由聂知州出面举荐,那郑将军接替彭江,成为保宁军新任指挥使,想必也不是难事。” 章荀鹤负手而立,对郑九思温言笑道。郑九思闻言,眼神一亮,转头朝聂松岩看来。 聂松岩神色颇有些为难:大宋官场,地方上政不涉军,这是铁则,就算如今彭江谋反,他插手保宁军务顺理成章,他也不想涉足太深,留人话柄。 保举郑九思,这不止不符合他的利益诉求,也不是他明哲保身的为官之道啊。 章荀鹤见此,神秘一笑,突然口念玄诀,设下了一道音障。 郑九思只见孤鸿子缓步走到了聂松岩身边,也不知这孤鸿子究竟说了什么,聂松岩突然神色大变,脸上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音障消散,聂松岩走到郑九思身旁,和颜悦色的说道:“呵呵,孤鸿子道长说的有道理,论军功,论威望,论资历,保宁军中除了郑将军还有谁能担此大任?若是朝廷从他处派人,别说保宁军的弟兄了,本官就第一个不答应,郑将军放心,此事,本官还是能说上话的。只是,彭江身死,他的一众党羽还需彻查,该杀的杀,该抓的抓,这是重中之重,千万不可大意,否则,枢密院或州府上官来查时,若是坊间出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传言,只怕我等都有毁家灭族之祸啊!” 聂松岩老谋深算,既然答应举荐一事,便准备把收尾的事情全做了。他这番话既是暗示郑九思可以放心大胆的铲除异己,也是指点他约束保宁军,把知情又不可靠的人全部处理掉。 “多谢大人,末将定不忘大人今日之恩!”郑九思身体微颤,神情有些激动。 军中蹉跎三十载,本以为老死于副使,不想今日终于进了一步。 郑九思是聪明人,他知道此事有府衙举荐,指挥使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对于约束保宁军,他更是有十足的信心。 他朝章荀鹤感激一笑,便起身告退而去。保宁军急需重整,不能让彭江的党羽相互串联,引起军中哗变,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 “章公子觉得如何?”聂松岩脸上堆出一丝笑容,语气中微带着讨好。 浦城章家,这可是大宋真正的世家大族啊。秦国公章楶,圣眷正隆,听说他即将出任同知枢密。申国公章惇,虽然因为当初反对官家继位,一再遭到贬斥,但他可是历任三朝,曾经做过独相的人啊,还有章家的一众进士…… “聂知州放心,提刑司的裴虞死了,保宁军也即将退兵,婺州又重归安宁,你这知州自然功不可没,副使升正使只是升了半格,知州变知府却是进了一步,这笔买卖你绝对赚大了!” 章荀鹤朗声笑道。 “嘿嘿,全靠章公子提携,以后若有用的到下官的地方,公子只管吩咐便是!”聂松岩继续恭维着。 章荀鹤淡然一笑,突然将手搭在了聂松岩的肩上:“聂大人,本公子还真看上了你的一件宝贝,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如何?” 他说着目光飘向聂小倩,眼神中毫不掩饰对聂小倩的觊觎。 聂松岩脸上的笑意立刻敛起,他身子向下一矮,章荀鹤搭在他肩头的顿时滑落了下去。 “嗯,本官突然想起还有些紧急公务未处理,就不打扰公子了,小倩,跟爹回家!”聂松岩向章荀鹤告罪一声,拉起聂小倩就要往殿外走。 “喂,聂大人,你的知府之位还要不要了?”章荀鹤在后方笑问道。 聂松岩冷哼一声,不做回答。 “爹,你先出去吧,女儿有些话要单独与他说!”聂小倩突然停下来说道。 “你,你们,唉!” 聂松岩双目圆睁,神情有些错愕。他看了看欲语还休的小倩,又看了看长相俊秀的章公子,心中矛盾的叹息一声。 只见他快步走出大殿,还亲手帮二人关上了殿门。做完这些,聂松岩只觉心中越发气闷,又开始喝骂起了那八个轿夫。 “聂小倩啊,聂小倩,你竟还敢与我独处,是想要本公子对你做之前还没做完的事吗?” 章荀鹤一脸戏谑的笑意。 想到之前的情形,聂小倩脸色绯红,轻啐道:“才不是哩,人家是有些话想要当面问你!” “很重要?”章荀鹤挑眉笑问道。 “嗯!”聂小倩点点头。 “那你问吧,不过,本公子可不保证一定如实回答!”章荀鹤依旧是一副轻佻之态。 哼,真是个坏人,都还不知道人家要问什么呢,你就准备好要骗人家了? 聂小倩心中如此想着,却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他们不受威胁,你真的会伤害我吗?” “你说的这个问题,本公子还真没想过。不过,若事情真到了那一步,应该是会的吧!”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见聂小倩突然小脸煞白,身形也开始摇摇欲坠,章荀鹤急忙说道:“你想啊,我们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按道理,你是不是就是本公子的女人了!” 呸呸呸,谁是你的女人了?那亲亲抱抱,都是你强迫的,那时人家正处在昏迷之中,根本无法拒绝好不好? 聂小倩苍白的脸上飞满了红霞,不知他怎么又扯到了这上面。 “那个彭江明显就是觊觎你的美色,他想先杀了你男人,然后强娶你,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我自己的媳妇,我自己的媳妇……” 章荀鹤挠着头下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哼,编不下去了吧,就知道捉弄我,害得人家都伤心死了! “你不会伤害我的,对吧?这次你要说实话!”聂小倩一脸幽怨的望着他。 “唉,好吧!”章荀鹤在聂小倩的幽幽目光中败下阵来,只得讪笑道:“聂姑娘这等天香国色,本公子疼惜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伤害?” 聂小倩得意的笑了起来:“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不许再骗人家了,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家中是否娶妻?” 章荀鹤愕然失笑,抱拳讨饶道:“在下章荀鹤,字牧之,祖籍福建蒲城,现居住在苏州桃花坞章家园,嗯,目前尚未娶妻!” 聂小倩最终还是跟着聂松岩回家了,章荀鹤怅然若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把聂小倩拐走了,老狐狸坏我大事啊! “婺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修道十余载,今日便要脱去道袍,走入这滚滚红尘了!”章荀鹤叹息一声,重新换上了一身宋时儒服。 一身灰色襕衫,头戴宝蓝色帻巾,脚上穿黑丝锦绸软靴,手持一柄白玉象牙扇,章荀鹤且歌且行,一路顺着山道朝东边行去。 “邈唐虞,远夏殷,卷宗周,入暴秦;争雄七国相兼并。文章两汉空陈迹,金粉南朝总废尘,李唐赵宋慌忙尽。最可叹龙盘虎踞,尽销磨燕子、春灯。” 他的声音清越渺远,回荡在空寂的山林中。 “法王,我们真的就只能这么看着他走啊?”望着山路上那道潇洒的背影,见其向后遥遥挥手致意,玉罗刹便知章荀鹤已发现了他们。 妙树摇了摇头,无奈叹息一声道:“走吧,他与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三章:妖气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孟夏之初,江南依旧多雨,苏州城西北,水乡泽国之中,一艘乌篷小船正自阊门河行舟,一路向东漂流而去。 乌蓬小船循着能仁寺,过石塘桥出了齐门,很快便来到了古桃花河上,也就是今日的章家河。 夹岸桃花灼灼盛开,一阵清风拂过,无数绯色桃瓣飘落在河面,被水中的游鱼追逐嘬食。 船上摇橹的是一个身披绿蓑衣,头戴青斗笠的精壮老翁,狭小的船舱中一个少年儒生正隔着帷帘远望,神情悠然的观赏着雨中之景。 青山隐隐,烟波浩淼,浮桥上的行人举着油纸伞匆匆而过,几名和风细雨不须归的钓客依旧神色安然,那些在河岸边浣衣的妇人们却赶紧收起了木盆。 少年儒生从狭小的船舱中走出来,他撑起一柄棕色的油纸伞,靠在乌蓬船的船铉上。 细密的雨滴在河面上泛起一道道涟漪,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艘精美的画舫正从对岸驶过来。 两船交错而过时,章荀鹤隔着雨幕望过去,只见画舫上面满是衣饰华美的少年。 琴声袅袅,舞姿摇曳,隐隐有一阵清歌传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 “咦,这画舫上竟然有妖气!”章荀鹤眉头一皱,心中暗暗道:真是奇了,一个连妖息都没敛去的小妖,不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竟敢到这贵人集聚的桃花坞来作祟?难道是荧惑入斗,昭示天下大乱,就连这些小妖魔也不甘寂寞,纷纷出山,想要趁机祸乱天下?” 想到有可能事关荧惑,对这画舫,章荀鹤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呵呵,公子之前说要去桃花坞,只是章家河西北广袤之地皆属于桃花坞,前面就是五亩园了,再往南乃是章园,不知公子是要在哪个渡口下船?”精壮老翁将乌蓬船停驻在刚刚画舫驶离的岸边,他看着章荀鹤问道。 桃花坞,位于苏州城北,原先只是一片农桑之地,熙宁年间,梅宣义在这里筑台治园,建造了五亩园,也叫梅园。于是此地柳堤花坞,风物为之一新。绍圣年间,枢密章楶在五亩园之南造了七百亩桃花坞别墅,后来章家子弟又广辟池沼,这才形成了今日的章园。 望着这些熟悉的景致,章荀鹤却不急着返家。只见他从袋中掏出一把铜钱,也未细数,便悉数递到了老船夫的手中:“此行有劳老丈了,只是方才行船时,在下好像看到那画舫上有几名相熟之人,还未及照面,便错过了。 在下有请老丈移舟,将在下送到那画舫处可否?” “呵呵,就算要移舟追上那画舫,老夫这敝舟的船资不需这么多,公子给太多了!”老翁只从章荀鹤递过来的铜钱中取了六枚,其他却是想着还给章荀鹤。 “雨中行船,理应比平日多加一些,老丈有所不知,在下一直有晕船之疾,只是坐老丈之舟,如履平地矣。老丈的舟技若用一字形容,惟有稳字是也。这是在下自愿给的,老丈不必推拒!” 章荀鹤淡然一笑,他一手举着棕伞,一手背在身后,却是不肯接那铜钱。 老船夫听他说的有趣,开怀一笑,见章荀鹤不肯接,他也无可奈何,只得移舟朝河中那艘画舫追去。 “你们快来看,后面有只破船在追我们啊?”画舫上一个身着紫衣的少年公子笑着说道。 “哪呢?哪呢?”人群中立刻便有好事者好奇问道。 “咦,这不是方才行船时遇到的那只乌蓬小舟吗?难道是方才二船相错时有所磕碰,他要找我们索赔?” “不要管它,叫船夫赶紧加快行速,免得被它追上了!”有人出着主意。少年公子眼睛一亮,立刻一脸兴奋的朝中舱舵手那里跑去。 “怎么回事?”听闻后面一阵喧闹声,一个身着儒衫,面容俊秀的青年公子走了过来。 “哈哈哈,三郎不用管它,也不知后面那艘乌篷船发了什么疯,拼了命的追着咱们的船,嘻嘻,不过,我已经让蕴圭去告诉船夫加快行速了,它追不上的!” 人群中立刻有人回了话,这个问话的俊秀公子大家都认识,章家五爷章綖的长子,在章家第三代排第三,人称章三郎的章季玉。 章季玉也不在意,他站在栏杆前向下望去,正看到乌篷船上那个一身灰衣的少年儒生。 两船相距不远,约有三五十步,雨雾渐散,他也勉强看清了那少年儒生的面容。 章季玉总觉得这少年儒生有些面熟,却又记不起曾在何处见过,而从灰衣儒生的眼中看出,这灰衣儒生好像已经认出了他。 “啧啧啧,十多年不见,三哥已从当初的黑胖泥娃,已经出落成这般丰神俊秀的青少年了,真是可喜可贺啊!”章荀鹤遥遥抱拳一笑,对着章季玉挤眉弄眼的说道。 章季玉闻言一愣,听着这熟悉的语气,又看着章荀鹤那依稀与儿时有几分相类的相貌,他恍然大悟的笑道:“哈哈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啊,七叔的荀鹤,呵呵,抱歉,小时候叫习惯了,十年未见,为兄尚不知道你的表字。” “嘿嘿,久居山中,身边有没有儒门师长,我等不及了,就自己给自己取了个表字,就字牧之,三哥要是觉得此举不和礼法,叫我小九或九郎也行!”章荀鹤朗然一笑,毫不在意的回道。 章荀鹤的父亲章缜乃是章楶的幼子,排行第七,而章荀鹤在第三代中则是排行第九,所以,外人不知字号的可称他为章九郎,像章季玉这样的同辈兄长也可以称他小九。 画舫上的众人看着章荀鹤与章季玉在这边认亲,而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毕竟老船夫的船技再稳,也没办法驾着乌蓬船追上画舫。 章季玉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叫他赶紧让船夫停船,一个机灵的小厮领命,立刻便朝着中舱赶过去了。 画舫缓缓停下,章荀鹤朝着老船夫再次谢过,便与章季玉相携着上了画舫。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四章:桃之夭夭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进入这画舫,一股奢华之气便扑面而来,一路上雕栏画栋,飞檐斗拱,建造的竟如寻常的陆地楼阁一般。 画舫中清歌依旧,琴声一片悠然,那群锦衣华服的少年还在酣畅宴饮。 从外舱走来时,章荀鹤已经已经向章季玉打听清楚,这群儒生为何要在今日冒雨行船。 府学刚刚放榜,今日来这画舫的二十七人都是三个月后即将入汴梁国子监读书的府学学子。 章家十一郎章杰少年英才名列府学榜首,大爷章縡特许章家子弟止修三日,这群少年等不及,也不顾风雨,便相约泛舟桃花河上。 这艘画舫乃是梅家所有,章七爷娶了梅家女子,章荀鹤也是算主家,他见宴席前放着鎏金云龙纹箸瓶,也不客气,上前取了银箸,便直接朝着阁中走去。 章季玉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跟着他走了进去。 三郎章季玉的到来,自然引起了舫阁中人的注意,一时间众人纷纷站起。性情慷爽的青年书生卢湛大笑着拉住了章季玉:“三郎,你方才去了那里,来来来,今日难得大家聚齐,你如今虽已不在府学,你们章家的十一郎却占了榜首,作为兄长,你必须再饮一杯!” “哈哈哈,晋卿说的有理,这杯酒在下必须得饮!”章季玉接到手中一口饮下,众人齐声喝彩。 他饮下美酒,又将手持银箸准备投桌抢食的章荀鹤拉了过来,介绍给了一众儒生:“这是我七叔家的九郎章荀鹤,表字牧之,从小就一直在外地求学,如今方回到家中!” “原来是章家九郎!” “牧之兄好,在下身旁尚有一个座位,牧之若不嫌弃,便请过来坐吧!” 你当本道爷傻啊,你们这都吃的差不多了,还过去坐,想让本道爷吃你们的残羹冷炙啊? 章牧之含笑与这些儒生打着招呼,眼睛却看向阁楼里边的一间雅阁。 雅间的房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名清秀可人的婢女,一个抱着宣纸,一个捧着笔墨,琴声和歌声正从里面传来。 破境之后,章荀鹤灵觉大增,他扫视一眼,便知雅阁中除了琴师和歌女还有两个少年,那股妖气便是从这雅阁里面散出的。 章荀鹤与众人告罪一声,便直接朝里边的那间雅阁走去。 章季玉见此,连忙提醒了一句:“牧之,这一技阁可不是随便进的,琴棋书画诗词文章,你需得有一技获得梅家小姐的认可才行,纵使你是他表哥,我看她也不一定会破例,迄今为止,你三哥我啊,就一次都没进去过,今日这府学二十七人里面就只有两人进去了,一个叫王华的琴师,还有十一作了一小令。另外一名歌女是与琴师一道进去的,琴歌相和才获得了入阁的机会。” 一技阁,我还一本道呢? 章荀鹤才不管这事,他是来捉妖的。 章季玉还要阻拦却被相熟的卢晋卿拉到了一旁。他们纷纷停杯投箸,一起看向了雅间,等着看章荀鹤笑话。 果然,章荀鹤一到门边就被两名女侍拦了下来。 “你们去跟里面的梅家小姐说,就说我是她表哥?”人群中轰然大笑,两名女侍也都抿嘴轻笑了起来。显然,这说辞在以往应该被人用过许多次了。 章荀鹤又纠缠一番,两名女侍仍是坚决的摇着头。看着身后数十个围观傻乐的儒生,章荀鹤心中暗暗骂道:都怪你们,这么看着我,本道爷的美男计还怎么施展? 不止美男计施展不开,连简单粗暴的直接硬闯也行不通了。 章荀鹤从婢女手中接过笔墨,不禁有些发愁,这都北宋末年了,李白杜甫苏轼全都出来了,抄诗都不好抄,入情和应景的就更少了。 他的目光看向河岸,恰逢雨雾初散,潜藏在岸边的白鹭迅猛出击,抓住一条水中游鱼飞去。 “白鹭窥鱼,有了!”章荀鹤灵光一闪,在纸上写了南宋道济大师的一首禅诗。 一名侍女将章荀鹤的诗作传了进去,另一个则将他之前所书的诗句默写了下来。 众儒生见他真的做出了一首诗,也纷纷上来瞧个热闹。 “出岸桃花红锦英,夹堤杨柳绿丝轻,遥看白鹭窥鱼处,冲破平湖一点青。好诗啊,尤其这白鹭窥鱼两句,有禅意。”卢晋卿品味一番,赞叹道。 “晋卿说的不错,此诗不俗,大有禅味。” “这诗确实不错,以往吾等并未听过这章九郎的才名,今日一见,才知章家子弟个个不凡啊!” 章荀鹤听着众人的吹捧,心中有些飘飘然,女侍从雅阁中走出来,将他请了进去,这也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章荀鹤走进去时,琴声和歌声依旧未停,只有两名少年朝他看了过来。 一个十六七岁,身着青色儒衫,头上裹着乌黑唐巾,另一个约有十五六岁,穿一身绿绮长衫,肌肤莹白,身材玲珑,一看便知是个易钗而弁的女子。 抚琴的琴师是一名身材清瘦的少年,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府学生员服,手指细长,骨节分明,长相算不上英俊,一双眼睛却十分灵动,也正因为这双眼睛,让本是相貌普通的他有些别样的神采。 那名歌女声音婉转多情,容颜清丽秀美,宛如桃花,一双水波盈盈的明眸时而放空,时而停驻在那名琴师的身上。 她唱的并不是古诗词曲,只是一些渔家小调,采菱清歌回荡在这画舫河船上,倒是颇为应景。 一技阁的空间很大,每个人身前都有个单独的桌案,上面摆满了珍馐。 四个人,准备了五个桌案,而且我的还最丰盛,表妹,你对我太好了,表哥很感动。 章荀鹤将四人面前的菜肴打量一番,也未多想,便径直坐到了绿衫少年的旁边。 绿衫少年见此,微微一愣,她张了张嘴,朝门外正搬来小桌的侍女瞥了一眼,欲言又止。她希望章荀鹤能懂,只是章荀鹤却让他失望了。 桌上的酒菜还冒着热气,并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桃花鳜鱼,莲子清羹,更有许多其他的山珍海味,章荀鹤举箸全尝了个遍,又饮下几口桃花酒,不禁啧啧称叹。 凡人皆说仙家福地盛产美酒美食,章荀鹤可以作证,那都是骗人的,山间修行最是清苦,论美味还是人间的大厨好啊。 酒足饭饱,章荀鹤先将银箸放在桌边的一块黑玉止箸上,又将鱼骨残羹扫进了渣斗中。 青衣儒生一脸愕然的看着这个陌生男子上桌后的一番风卷残云,这一技阁的主人不发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此时,门外又有一人掀开帘幕走了进来。 “姐姐,你都不知道,刚才有个破船在追我们啊!”一个欢快的紫衣少年一溜烟跑到了桌边。 紫衣少年兴致勃勃的跟绿衫女子分享着见闻,他刚想在桌案前坐下,却发现自己的座位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他瞪大眼惊奇的看着章荀鹤问道:“咦,你不是后面那艘乌蓬船上的儒生吗?你是怎么追上来的?快起来,这是我的座位,你怎么可以坐在这里?” “蕴圭,不得无礼!”绿衫女子低斥一句,又转向章荀鹤温声歉意道:“小弟年幼不知礼数,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勿怪!” “不怪,不怪!”章荀鹤连连摆手,突然大笑道:“嘿嘿,也就是这小子现在长大了,若是小时候这么跟我说话,我早就打的他屁股开花了。” 三人皆是一愣,梅蕴圭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荀鹤表哥?” 章家七爷章缜的夫人梅氏乃是梅宣义之女,而梅蕴圭的父亲梅采南是梅氏的兄长,他确实应该称章荀鹤为表哥。 章荀鹤在他额头上轻轻敲了一记,笑骂道:“记住了,以后要叫牧之表哥!” “呀呀呀,又来这招,荀鹤表哥你死定了!”梅蕴圭吃痛,龇牙咧嘴的怪叫着扑向了章荀鹤。 章荀鹤一掌抵在他脑门上,有长长的手臂相隔,梅蕴圭的小短手却怎么也够不到章荀鹤的身上,他只得颓然放弃了进攻。 绿衫女子见这二人如此嬉闹,也不禁开心笑道:“牧之表哥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为何也不与家中通几封书信,姑母可是每次到梅园都要念叨着表哥呢?” “是啊,是啊,姑母说表哥要是再不回来,姐姐就要被别人娶走了,不过,表哥放心,蕴圭这些年可是一直帮你看着姐姐呢?每次章家哥哥过来找姐姐,蕴圭都是一定要跟着的!”梅蕴圭一脸得意的向章牧之邀着功。 章杰神情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仿佛正偷人东西时被当场发现了一般。 绿衫女子羞涩的看了章荀鹤一眼,起身去拧梅蕴圭,梅蕴圭连忙躲到了章荀鹤的身后。 “咦,这位小仙女是谁啊?莫不是我家的小灵儿,呀,小灵儿都长这么大了啊,来,快让牧之表哥抱抱!”说罢,章荀鹤敞开怀抱,等着梅灵娇躯入怀。 梅灵起身本是要去教训蕴圭,蕴圭却躲到了章荀鹤身后,她扑势不减跌入了章荀鹤的怀中,又听表哥胡言一番,说的仿佛是她主动投怀送抱一般。 梅蕴圭在章荀鹤的身后悄悄比了个大拇指,心中对这牧之表哥已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表哥就是生猛。 几句话,一个动作就能让姐姐心头小鹿乱撞,主动投怀送抱。 这章家哥哥喜欢了姐姐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却只有尴尬和局促,不能让姐姐的心绪起一丝波澜,这就是差距啊! 见到章荀鹤与梅灵二人相拥,一旁的琴师和歌女也齐齐顿住,那歌女眼中更是多了一丝羡慕。 当世理学虽未大兴,但男女七八岁便已不再同席,章荀鹤与梅灵在人前相拥已经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了。 梅灵推着章荀鹤的胸膛站起,脸上早已绯红一片。她嗔怪的看了蕴圭一眼,却在章荀鹤的身上狠狠拧了一下。 “混蛋,他一定是故意的!”见梅灵露出了从未在自己面前展露的颜色,章杰暗暗握紧了双拳,心中对章荀鹤骂道。 “哈哈,九哥回来了,多年不见,九哥的变化太大,小弟都差点认不出来了!”章杰抱拳笑道。 “嗯,小十一你倒是一直没怎么变过,脾性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是喜欢眼巴巴的盯着九哥手里的东西瞧,就算大伯父给你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也不要,非得要九哥手里的不可。”章荀鹤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章杰的肩膀。 “呵呵,九哥说笑了!”章杰眼角微不可查的跳了跳。 章荀鹤也不理他,他越过三人,忽然走向了琴师和那名歌女的身旁。 “小灵儿,你这一技阁标准也太低了吧,这琴师的技艺不过尔尔,怎么混进来的?不过这歌姬倒是不错,颜姿殊丽,妙音尤绝,最重要的是她还是个处子,我若是要买下她,不知需要多少花费啊?” 章荀鹤负手而立,朝着梅灵笑问道。 梅灵眉头一皱,她刚要回答,就听一旁的章杰朗笑道:“哈哈哈,原来九哥看上了夭夭姑娘啊! 不瞒九哥,这二人可不是琴师和歌姬,那男子名叫王华,也是府学的学生,学问倒是一般,却有一双丹青妙手,画艺奇绝。那歌女名唤夭夭,本是一名渔家女子,这王生每日到桃花河边作画,一来二去倒是与这渔家女好上了,九哥说这夭夭还是处子,莫非这王生身体有暗疾,如此,倒是好办了?” “表哥,你是怎么看出那歌女还是处子的?”梅蕴圭凑过来一脸好奇的问道。 “小孩子家,一边玩去!”章荀鹤一抬手作势欲打,梅蕴圭立刻闪到了一旁,口中咕噜道:“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总有一天,我也会有你这么厉害的!” 章荀鹤与章杰说话并未避开王生和夭夭,听完之后,王生心中怒起,夭夭的脸色也越来越冷。 只见她双目含情,口中喷出了一缕绯色的香雾。一丝丝香雾如虚似实,向着章荀鹤袭来。 章荀鹤神色淡然,手上打出一道剑诀,剑气一冲,红雾便如丝般溃散,随即消失不见。 夭夭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神情惊惧的看向章荀鹤,眼中满是凄婉。最后看了一眼王生,她低着头,竟直接朝章荀鹤身边走去。 !! 第十五章:王希孟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表哥,灵儿实在不知你为何要这么做?之前他们琴歌相和,灵儿能听出他们之间的情意,表哥文采斐然,若是喜欢妙音歌女,自会有无数青楼歌姬愿意投怀,又何必要去毁他人姻缘?今日只要有灵儿在此,定不会让表哥从这画舫上带走夭夭姐姐,若是表哥硬要强来,灵儿就去姑母那告状,说你强抢民女!”梅灵银牙暗咬,娇弱的身体已经挡在了夭夭的身前。 “呵呵,小灵儿,表哥可不是强抢哦,你难道没看出来夭夭姑娘是自愿过来的吗?”章荀鹤哑然失笑。 正在此时,一直没说话的王华却霍然起身,他抱着古琴上前,一敛儒服衣袖,朝着梅灵抱拳道:“在下今日受卢晋卿之邀,与府学诸生乘着梅家画舫同游桃花河,更有幸得梅小姐赏识入一技阁中观景,这本是一桩雅事,无奈有恶客前来,坏人心情,今日多谢梅小姐款待,在下便先告辞了。” 王华怀中抱琴走在前面,夭夭哀求的看了章荀鹤一眼,低着头紧跟在王华身后。 梅灵得意的朝章荀鹤看来,仿佛在说人家夭夭姐姐明明喜欢的是王生。 额,这桃花妖都比我更得人心,看来章道爷做人很失败啊! 章荀鹤心中微微苦笑。 只是纵然这王华骂他是恶客,他却不能眼睁睁看着桃花妖害人。 章荀鹤抬臂挡在二人身前,似笑非笑的说道:“在下之前就已经说了,王兄想走,自己可以走,只是这位夭夭姑娘却未必愿意跟王兄离去。” 章杰未动,梅蕴圭却笑嘻嘻的跟着章荀鹤上去,一起拦住了王华和夭夭二人。 “蕴圭,快回来,别跟着表哥胡闹!”梅灵叫了一声,见梅蕴圭仍在章荀鹤身后做着鬼脸,她气急道:“好,你等着,看今晚回到梅园我怎么收拾你!” “嘿嘿,今晚我住章园,姐姐你自己回去吧!”梅蕴圭神情愈加得意。 梅灵气的直跺脚。 王华却不管梅蕴圭,他见那恶客拦在门口,顾及风度,也不好硬闯,只得带着夭夭一起退回到了窗边。 只听王华冷然斥道:“秦国公章楶文有安邦治世之策,武有平定西夏之功,可谓当世人杰,章公子堂堂名门之后,就只会做些有辱门风的事吗?” “呵呵,王兄此言差矣,你与夭夭姑娘一无明媒二无婚书,本就毫无关系,在下倾慕夭夭姑娘,难道还不能求取?” 章荀鹤一摊手,神情悠然的对王华说道。 “你……”王华词锋不如章荀鹤犀利,只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哈哈哈,九哥说的有理,王兄啊,你与夭夭姑娘本无关系,而夭夭姑娘又倾心于九哥,王兄既是君子,何不成人之美?” 章杰朗笑一声,突然走到王华面前,轻拍着他的肩膀温声劝道。 只这一拍,惊变顿生,王华一手将桌案的玉盘摔碎,一手已经攀上了章杰的胳膊。 顺势拉过章杰的身体,王华手上的碎瓷已经顶在了章杰的下颚。 “啊,痛煞我也!”章杰惊叫一声,只觉下颚黏糊糊的一片,鲜血淋漓也不知是他的血还是王华手上的。 “别乱动!”王华颤抖的声音传来,手上的动作倒是稳了一点,他的痛感顿减。 “公子!”看到王华被碎磁扎的鲜血淋漓的手,夭夭惊叫一声,就要上前,却被王华喝止:“去把窗门打开!” 夭夭闻声后退,她听王华的话将窗槛打开,顿时一股清风灌了进来,吹散了些许血腥气。 受制于人,章杰也不敢乱动,被王华挟持着来到了窗边。 “王公子,不可……”梅灵还想要上前劝说,却被跑来的梅蕴圭拉住了:“哎呦,姐姐,你没看到那王生眼珠子都红了,他可是真敢杀人的,而且你没听见他让那夭夭开窗了吗,他啊,明显是不想活了,准备杀完人,就去跳河了,这事太危险,还是交给表哥吧!” 梅蕴圭说着,将梅灵拉到了章荀鹤的身边。 章荀鹤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却没有去阻止。 他有些看不懂了。 王华与这夭夭,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呢? 先前他只以为是这桃花妖想要谋害王生,吸人精气。现在看来,这夭夭姑娘怕是对这王生动了真情,而王生对夭夭也是心生爱慕,却因知晓了其妖物的身份,一直身处在矛盾中,至今不敢合欢。 今日,自己突然这么一刺激,他便陷入了疯狂。 阁中的变故自然惊动了外面的人,两个侍女也不敢阻拦,直接跟着那群儒生一起走了进来。 “希孟,你怎么如此糊涂,快放开十一郎!”卢湛一见到阁中情形,心中顿时惊诧莫名,王希孟怎么会与章家十一郎起了冲突,而且还到了生死相搏的地步。 “希孟,王华,王希孟!”章荀鹤一听卢湛叫破王华的表字,突然莫名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 原来是他! 章荀鹤心中了然,王希孟,中国十大传世名画其中之一《千里江山图》的作者。 少年天才,英年早逝。 章季玉看着章杰下颌还未干的血迹眼神一冷,不过他与这王生不熟,不敢劝解,只得用略带怀疑的眼光看向了章荀鹤。 以他看来,十一应当是代九郎受过了。 章荀鹤一愕,随即给了章季玉一个放心的眼神。 只听他淡淡笑道:“呵呵,王希孟,这阵清风应该让你清醒一点了吧!你想做什么,杀了他,然后你一个人跳江,或者你准备带着夭夭姑娘一起跳,双双殉情,不过最后你应该会死,她可不会死,因为……” 章荀鹤说到此处顿了顿,王希孟眼神一凝,以为他发现了夭夭的秘密,却听章荀鹤灿然笑道:“因为她是渔家女啊,水性必然不差的吧!” “再者说,是本公子要夺走你的夭夭,就算你杀了小十一也没用,你死了,夭夭姑娘还是逃不出本公子的掌心!” 众儒生听他说完,才总算弄清楚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合着是哥哥欲夺人妻,弟弟代其受过啊! !! 第十六章:斗诗比画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你是世家公子,我王希孟不过一介寒门,纵使夭夭姑娘有几分颜色,只怕也并不看在章公子眼中,你为何还要如此相逼?”王希孟仇恨的看着章荀鹤,怒声问道。 “喔,这倒成在下咄咄逼人了?王兄何出此言啊?迄今为止,在下好像并未强迫夭夭姑娘分毫,反倒是王兄恼羞成怒,劫持了在下的十一弟,真正动手的人却是王兄你啊!”章荀鹤一脸茫然的回道。 王希孟听章荀鹤之言,再看他那一脸无辜的神色,不禁有些气血上涌。 “哎呦,九哥救我!”王希孟的手一抖,章杰的伤口便又隐隐作痛。 章荀鹤淡淡一笑,不急不缓的说道:“如今,我们这般相持也不是办法,好在现在并未酿成大祸,一切尚可挽救。既然你我都心仪夭夭姑娘,只要你放了十一,本公子不但不追究你的过失,还会给你一个公平想争的机会,王兄觉得如何?” “呵呵,公平?”王希孟嗤笑一声,含恨说道:“你已将我们逼到了绝处,又何来公平可言?不过是想以虚言骗王某放人罢了!” “唉,王兄你这可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章荀鹤收起嬉闹的神色,摆出一副磊落之态:“王兄可以不信我章牧之,不过,家中三哥和满座的府学俊才都在此看着,章某说出之言若是不作数,可不止失信于你一人,你觉得章某会为了夭夭姑娘,失信于在场所有人吗?更何况,在下说的公平,可不止是对王兄公平,对在下也是公平的,本就是在下提出的公平之策,又何来毁诺之说?” “在下三郎章季玉,也是蒲城章家子弟,若是王兄不知九郎为人,不愿相信牧之,不知希孟兄可愿信我章季玉?”章季玉缓步走出,沉声说道。 “希孟,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卢晋卿?”卢湛上前直接道:“若是章家九郎毁诺,我卢晋卿便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等皆愿作证!”一众儒生齐声道。 “还有我,还有我,喔,对了,再加上和我姐姐!”梅蕴圭雀跃异常。 “多谢诸位!”王希孟一脸感动的向众人道谢,又转头看向章荀鹤,沉声问道:“不知章家公子所言的公平之策究竟有何说法?” “王兄这才对嘛!”章荀鹤轻拍双掌,他又看向夭夭姑娘朗声笑道:“既然是为讨美人欢心,自然是要比些风雅之术,不在乎琴棋书画诗酒茶,你我二人各自选其一道即可。若是王兄赢过两场,章某亲自送王兄与夭夭姑娘离开这梅家画舫,以后再不复想扰。若是王兄两场全输了,那不止夭夭姑娘要做在下的歌姬,王兄也要做在下的奴仆,便以十年为期吧。” “十年奴仆?”王希孟对章荀鹤所言的比斗之法倒是没什么疑议,只是他一向自矜高傲,为人奴仆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不过,在这种局面下,他也只能答应。 “那若是表哥与王公子一人赢了一场呢?”梅灵在一旁好奇问道。 “两场不胜不负,也算是章某输好了,在下同样不复相扰。”章荀鹤十分大气说道。 算我输就算我输呗,反正章道爷什么本都没付出,就是在空手套白狼。 不过,相比于这只小小的桃花妖,章荀鹤更看重的是王希孟的丹青妙手,若能折服王希孟,使其真心为自己所用,对他以后的谋划大有裨益。 主要是之前他给王希孟留的印象实在太差,现在正是装大气刷好感的时刻。 “哈哈哈,九郎大气,不愧是世家大族的子弟!”众人闻言皆赞叹章荀鹤的气度。 章荀鹤一听就知道要坏菜,这王华王希孟是个既骄傲又自卑的人,你们老拿世家大族来刺激他,我这一波好感能刷到才怪。 果然,王希孟听到众人的言语,脸色立刻转冷。他心中并不以为是章荀鹤大度,只当这个章牧之瞧不起他,以为必能赢他两场。 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章牧之相让,只是他却无法说出不胜不负便认输的话,毕竟这不止有他的奴仆之约,还牵扯到了夭夭姑娘。 “哼,此事王某应下了,只盼章九公子能信守承诺,否则,九公子不但失信府学众儒,王某也要让公子尝尝匹夫之怒。”王希孟也是个果断之人,应下赌约之后,他手上一松,便立刻放开了章杰。 只听叮铃一声,染血的碎瓷片落到了地上。 “三哥,九哥,呜呜呜!” 章杰连爬几步来到了章荀鹤身边,死里逃生,他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章季玉将他一把扶起,一旁的小厮连忙将章荀鹤备好的伤药为他敷上。 伤口颇深,下颚被锋利瓷片顶住之处已经深可见骨,章杰一个世家公子哪里受过这种苦楚,惨叫连连,不过,待那小厮将伤药一敷,一股清凉之意散出,他便停止了痛呼,大赞这伤药的神奇。 “希孟,你没事吧?”卢湛上前关切问道。 “只是小伤,不妨事,晋卿放心!”王希孟摊开伤手,淡定回道。 “那章牧之方才在外面作了一首禅诗,有“遥看白鹭窥鱼处,冲破平湖一点青。”两句,功力颇为不俗,若他选很可能会选诗词,而希孟你并不善此道,你画艺奇绝,却又伤了右手,此事有些麻烦啊!”卢湛看了看王希孟那受伤严重的右手,眉头紧皱了起来。 “呵呵,晋卿不必担心,诗词在下不精,若比画作,就算用左手,王某也有信心赢过这章牧之!”王希孟神色镇定说道。 捧着王希孟的手,看着上面布满的细密伤口,夭夭只觉心中一阵酸涩。 她刚要耗费元气为他施法,却被王希孟用眼神制止了。 他知夭夭是个妖物,可以用术法疗伤。只是此刻有卢晋卿看着,若是无药自愈,实在太过骇人。 章荀鹤暗中观察一眼王希孟的伤势,连忙吩咐小厮也将伤药送与王华一份。 夭夭感激的看了章荀鹤一眼,便赶紧为王希孟涂上了伤药。 !! 第十七章:桃花庵歌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桃花河上,梅家画舫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中悠然前行。 王希孟敷完伤药,惊觉手上的伤口竟缓缓弥合了,他以为是夭夭施了妖法,连忙从将袖衣撕下裹在手上,不让人看出端倪。 处理完受伤的手,他便朝着章荀鹤走来:“章公子既然提出了赌约,想必也早已想好了比斗之法,在下别无他技,只善画道,不知公子想要比什么?” “那在下就选诗词吧!”章荀鹤淡然一笑。 “吟诗作画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比比投壶射物?”梅蕴圭顿觉意兴阑珊。 他的这番话,众人也只当没听到,就听梅灵上前说道:“嘻嘻,表哥既然将比斗之处选在了灵儿的一技阁中,那诗画比斗的规矩和题目便有灵儿来制定如何?” 章荀鹤看了她一眼,只得无奈点头道:“说的也对,你的地盘你做主,这比斗的规矩理应由你来定!” 王希孟自然没有意见。 梅灵又道:“此次表哥和王公子既然是为讨夭夭姐姐欢心,题目由灵儿来出了,至于诗词和画作的优劣,便有夭夭姐姐来评断吧!” 章荀鹤一愣:灵儿啊灵儿,你这偏帮的也太明显了吧,交给桃花妖,肯定两场都是我输啊! “此事不妥,非是在下不信任夭夭姑娘,只是若夭夭姑娘心生怜悯,不忍这王生为奴,违心说她更喜欢王生的诗画,本公子岂不是输的很冤枉?” “那表哥你说怎么办?” “规矩既然是灵儿定的,一事不烦二主,这比斗结果便也由灵儿评断吧!” 梅灵心中有些为难:若是表哥的诗画都做的比王生好,到时我该怎么办啊? “不如这样,论起诗画,在场的府学诸生也都有鉴赏能力,何不大家一起赏评如何?”卢湛出言提议道。 “好主意,晋卿的方法最为公允!”众儒生立刻赞同。 章荀鹤与王希孟也点头表示同意。 梅灵趁机附和道:“既然结果由大家评判,不如之前的比斗也给大家一个参与的机会如何?灵儿想了一个主意,表哥要比诗词,而王公子并不善诗词,王公子想要比画作,而灵儿知道,表哥的画艺也并不太精湛,你们二人可从众儒生中挑选一人,表哥可以挑选一人代为作画,而王公子可挑选一人代其作诗,这样一来,众儒生也能参与其中,方有趣味!” “哈哈哈,梅小姐可真是玲珑心思,此法大善!”卢晋卿顿时眼神一亮,击掌赞道。 为了让你表哥输,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善画作啊? 章荀鹤心中暗自腹诽,却也没有出言反对。 想要折服王希孟,须得让他口服心也服才行。 王希孟选择卢晋卿代其作诗,而章荀鹤看向一众儒生,就连章季玉也是无奈摆手,爱莫能助,显然他们都听过王希孟的名声。 梅灵环顾四周,轻声道:“身处在桃花坞,便应作一首与桃花坞有关的诗词,这诗便以桃花坞为题吧,比诗词既然是表哥提出的,灵儿猜想表哥必能作出佳句,要不,表哥你先来?” “桃花坞吗?”章荀鹤心中一动,他在阁中踱着步子,假意沉思片刻,便来到了捧砚的侍女面前。 提笔书写诗题,章荀鹤神态镇定,继续写着下文。 “桃花庵歌!”见章荀鹤写下了诗题,梅灵继续看着,不禁轻声念了出来:“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在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梅灵念诵完全诗忍不住喃喃自语道:“咦,表哥的诗什么时候写的这么好了?糟糕,就算有卢大哥代笔,王公子恐怕也要输啊!” 章荀鹤一篇数百言的长诗写罢,众儒生皆大惊。 “好啊,这诗写的真好,比上一首禅诗还要好!” “确实是好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此句有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意。” “好一个桃花仙人,牧之的诗有仙气,真令我等追逐功名的凡夫俗子汗颜啊,牧之大才,我不如也,在下这诗不作也罢!”卢晋卿长叹一声,自认甘拜下风。 夭夭脸色苍白,王希孟却不动声色,给了夭夭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承认这位章公子诗词作得不错,只是书画一道,他确信自己能胜这章公子一筹。 章荀鹤淡然一笑,朝王希孟拱手说道:“既然诗词一场在下侥幸胜了,那画作一试,便由在下出题可好?” 王希孟傲然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章荀鹤的目光在王希孟和夭夭的身上来回扫了几次,突然吟了诗经中的一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上一首既然是桃花诗,不如这画作也画一树桃花吧!” 夭夭的脸色陡然变得煞白,王希孟心中一惊,有些为难道:“非得是桃花吗?在下恐怕是已画不出……” “哦?”章荀鹤精光一闪,似笑非笑的说道:“莫非王兄是要认输?” 王希孟的话被堵在口中,就听章荀鹤又道:“王兄请,若是王兄画不出桃花,不如就将心中那一树投诸笔上吧!” 果然,这夭夭竟然是王希孟画出的桃花。 难怪之前总觉得夭夭对这王华的感情有些古怪,不止是倾慕,还有从属,王希孟对夭夭的感情就更是古怪了,原来他是爱上了自己画的一幅画…… 没有法力,仅凭一只画笔便点化了一只妖物,这是异人啊。 异人,修士,武者,看来荧惑的降世,已经让这个世界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了。 “王兄请吧!”章荀鹤朝王希孟淡淡笑道。 众人也都看向王希孟。 王希孟举步走到画桌前,他用左手拿起画笔,准备在纸上作画。 只是他的手颤抖不已,还未落笔,一滴的墨水已经滴在画纸上。 “希孟,你没事吧?”卢湛眉头一皱,神色古怪的问道。 “没事!”王希孟的脸色有些苍白,强打起精神回道。 “公子,你画吧,一树生,一树灭,这本就是夭夭的宿命,跟随在公子身边的日子,夭夭已经觉得十分满足,纵然夭夭身死,夭夭也不愿公子为奴!”夭夭附在他耳边说道。 听到夭夭的话,王希孟突然从容的将手中画笔放下了。 只见他苦涩一笑,朝着章荀鹤躬身道:“呵呵,我输了,在下画不出桃花,愿终身为奴,只求章公子你放过夭夭。” 说罢,他心如死灰的跌坐在地上,一脸的颓然之色。 “公子不可!”夭夭凄声相阻,见王希孟仍是浑浑噩噩,她连忙爬过来跪伏着对章荀鹤哭道:“章公子,求你放过王华公子,只要你放过他,夭夭愿意侍奉在你左右!” “表哥,你真是太过分了,此事我一定要告诉姑母!”见到二人这般模样,梅灵狠狠的瞪了章荀鹤一眼,气的哭出了声。 众儒生也都一起看向章荀鹤,目光中有鄙夷,有责怪,也有可惜。 看到王希孟与夭夭的凄凉与绝望,就连一直支持他的梅蕴圭也有点动摇了。 额,事情怎么会到这种局面?大家都把我当成欺男霸女之辈了。章荀鹤心中一愕:他从来就没打算收王希孟为奴,也没打算霸占这只桃花妖。 先前逼王希孟作画,不过是想趁机看看他如何点化妖物而已,而这王生宁愿认输也不肯动笔,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禁忌不成? 章荀鹤轻咳一声,准备将夭夭和王希孟扶起,却连夭夭只顾哭诉,而王希孟则是连睬都不睬他。 章荀鹤无奈,只得向一众儒生抱拳道:“唉,今日的事虽起因在我,但王兄应该对在下的意思有了误解。诸位可否先移步,在下有些话要单独与他二人说,希望能说清其中的误会。” 众儒生见他神色诚恳,也都拱手应下,准备离开,只有梅灵仍然有些气恼:“我不出去,我们在这里时,你尚且如此,我们若是出去了,表哥还不知道会怎么欺负夭夭姐姐和王华公子?” 章荀鹤无奈说道:“你就在门外待着,我在里面与他二人谈话,若是表哥欺负他们,你夭夭姐姐叫一声,你冲进来,表哥便任你打骂如何?” “你自己说的!”梅灵仍然有点不放心,却也答应下来了。 见打发走了众人,章荀鹤这才肃然道:“你们都先起来,我有话要对你二人说。” 夭夭停止哭泣,看向了王希孟。王希孟则看向了章荀鹤,只听章荀鹤坦然道:“王兄想必是对在下有些误会,今日之事,本是偶然,在下乘舟归家,发现画舫之中有股妖气,好奇之下便上来探寻。 我见夭夭姑娘与你待在一起,便以为是妖物要害王兄。在下强留夭夭姑娘,也是想要救下王兄,不想王兄与夭夭姑娘竟是两情相悦,在下好心反而办了错事。” “你竟能看出夭夭的身份?”王希孟听他说着不由惊疑问道。 !! 第十六章:水神之令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王希孟脸色惨淡,他苦涩一笑朝着章荀鹤恨恨看了一眼,怒声问道:“你是世家公子,我王希孟不过一介寒门,纵使夭夭姑娘有几分颜色,只怕也并不看在章公子眼中,你为何还要如此相逼?” “喔,这倒成在下咄咄逼人了?”章荀鹤轻笑一声,一脸茫然的回道:“王兄这是何出此言啊?迄今为止,在下好像并未强迫夭夭姑娘分毫,反倒是王兄恼羞成怒,劫持了在下的十一弟,真正动手的人却是王兄你啊!” 王希孟听章荀鹤之言,再看他那一脸无辜的神色,不禁有些气血上涌。 “哎呦,九哥救我!”王希孟的手一抖,章杰的伤口便又隐隐作痛。 见王希孟伤了章杰,章荀鹤也不敢再刺激他。 “如今,我们这般相持也不是办法,好在现在并未酿成大祸,一切尚可挽救。只要王兄放过在下的十一弟,本公子便让你们安然离开此地,而且,不止本公子不会再缠着你的夭夭姑娘,我章家也不会再追究你劫持十一弟的事,王兄觉得如何?” 章荀鹤淡然一笑,不急不缓的与王希孟交谈着。 “呵呵,放了他?”王希孟嗤笑一声,含恨说道:“你已将我们逼到了此等境地,若是王某手中没有人质,只怕我与夭夭皆会落入你的魔掌,你不过是想以虚言骗王某放人罢了!” “唉,王兄你这么说,可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章荀鹤收起嬉闹的神色,摆出一副磊落之态:“王兄你可以不信我章牧之。不过,我家中的三哥章季玉和满座的府学俊才都在此看着,章某所出之言若是不作数,可不止失信于你一人,你觉得章某会为了得到夭夭姑娘,失信于整个苏州府学的儒生吗?” “在下三郎章季玉,也是蒲城章家子弟,若是王兄不知九郎为人,不愿相信牧之,不知希孟兄可愿信我章季玉?”章季玉缓步走出,沉声说道。 “希孟,三郎一向重诺,既然他说了不追究,自然可以代表章家,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卢晋卿?”卢湛上前直接说道:“若是章家九郎毁诺,为了章家的名声,只怕季玉便第一个不放过他!” “我等皆愿作证!”一众儒生齐声道。 “还有我,还有我,喔,对了,再加上和我姐姐!”梅蕴圭雀跃异常。 “多谢诸位!”王希孟一脸感动的向众人道谢,他又转头看向章荀鹤,沉声问道:“章公子所言当真,若在下放了令弟,你保证不再缠着夭夭,章家也果真不会追究今日之事?” “自然,自然,王兄这才对嘛!”章荀鹤轻拍双掌,他又看向王希孟朗声笑道:“呵呵,这本就是一场误会,只要你放了十一,章某不止会放你们安全离开,还会亲自登门致歉。” “哼,登门致歉就不必了,只盼章九公子能信守承诺,否则,九公子不但失信于府学众儒生,王某也定要让公子尝尝匹夫之怒。”王希孟也是个果断之人,见章家做出了承诺,他手上一松,便立刻放开了章杰。只听叮铃一声,染血的碎瓷片便落到了地上。 章杰重获自由,他的身体微微站起,右手在脖颈上摸了一把,痛感顿生,手上满是鲜血。 “混蛋,敢伤本公子,你给我去死吧!”见到手上鲜血,又想到自己遭受的苦楚,章杰脸上狰狞之色一现,反身一把猛然推向了靠在窗边的王希孟。 “十一,不可!”章季玉连忙叫了一声,只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王希孟惊叫一声,身形从画舫高阁跌下,耳边只听到一阵风声以及隐隐的哭喊声。 他在劫持章杰时便一直精神紧绷,骤然得了章家的承诺,他心神一松,身体顿时有些虚脱。 章杰乍然推来,他竟来不及反应,直接被其从画舫高阁推进了桃花河中。 “噗通”一声,王希孟的身体从高处重重落入水中,片刻即消失不见。 画舫依旧行在水面,却离他落水的地方越来越远。 “不要啊,王公子,王华!”夭夭从窗栏上向下望去,正看到王希孟沉入了水底,不由得大声哭喊起来。 “蕴圭,你快去让舵手赶紧停船,再叫几个水性好的下河去救人,记住一定要快!”章荀鹤黯然叹息道。 “是,表哥!”梅蕴圭应了一声,连忙朝外舱跑去。 放人与推人,一切都在电光火石间发生,丝毫也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便连与王希孟相距不远的夭夭都未来得及出手救人。 王希孟落水的地方正处在桃花河的深水中心,画舫依然在行进,即刻停船都来不及了,更何况是返回来下水捞人,到时只怕连尸体也打捞不上来了。 唉,王希孟啊王希孟,历史上你本就短命,现在被我这个荧惑害的更是命短,连《千里江山图》都没机会留下了。 “章十一,章家两位公子都说过不追究了,你怎可如此?”卢湛上前一把攥住了章杰的胸前衣襟,指着他的鼻子喝问道。 “卢兄,我不是故意的!”章杰茫然的回了卢晋卿一句,转而对着章季玉和章荀鹤哭诉道:“三哥,我杀人了,九哥,我杀人了,呜呜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他以为自己不过是一时义愤推了王希孟一把,谁想竟然直接将他给推下河中了。 “唉!”章季玉叹息一声,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卢晋卿恨恨的看着章杰,松开衣襟,将他狠狠摔在地上,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夭夭姐姐,表哥已经让人停船了,王公子吉人天相,应该会没事的!”梅灵上前抱住夭夭低声劝慰道。 “没用的,呵呵,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夭夭脸上的泪痕未干,她露出一个令人心碎的笑容后,神情已变得一片冷然。 “是你,是你杀了王公子,我要让你给他偿命!”夭夭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章杰,身上发出一种骇人的威压。 她周身气机盈动,梅灵已被她的气势震开。只见她脸色阴寒,一道道殷红如血的桃花纹布满脸上,一头青色如墨,云鬓中斜插着一根桃枝。 “妖怪啊!”众儒生见了夭夭的这般变化皆是大惊失色。 卢晋卿满脸惊诧,章季玉与梅灵倒是好一些,毕竟他们是大家族子弟,以往倒也从先辈口中听说过不少妖魔的故事。 夭夭屈指成爪,尖利的指甲从她纤细的十指上疯狂生长,颜色艳丽如桃花。 “别杀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杀他的!”章杰吓得颤声惊叫,连忙躲到了章季玉和章荀鹤的身后。 夭夭的眼中早已没了他人,只盯着章杰。见章杰还想躲,她锋利的指爪狠狠的抓向了章杰。 章季玉本想为章杰和章荀鹤挡下一击,却被身边的章荀鹤给一把推开了。 刺啦一声,章荀鹤的衣袖被划破,留下了五道浅浅的抓痕。 “你们快走,我来对付她!”章荀鹤对一众儒生和身边几人道。 一众儒生闻言,纷纷退出了一技阁。章季玉见章荀鹤神色镇定,便知他能应对,连忙点点头,扶起了吓傻了的章杰便向门外退去。 梅灵看向章荀鹤的胳膊关切问道:“表哥,你的伤没事吧?” 说着,她又朝陷入疯魔状态的夭夭那里看了一眼,没有再说话。显然,她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夭夭竟会是一个妖物。 章荀鹤摇了摇头,见梅灵也退出了阁中,他才对夭夭说道:“夭夭姑娘,可否冷静一下,听在下一言!” “呵呵,你还想要说什么,今日这一切皆是因你而起。”夭夭惨然一笑,指着章荀鹤恨声道:“之前被你识破身份时,我便已对你百般哀求,只求你能放过我这只小妖,你却一直置若罔闻。 我虽是妖物,可我从来没害过人,你为何非要逼我离开公子? 其实,相比于章十一,我更想杀死你。 只是,我知道你法力高深,我杀不了你。如此也好,王公子是被你害死的,我正好也要死在你手上,多好啊,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诛杀那个章十一了!” 夭夭紧闭双目,脸上的桃花纹开始渗出鲜血,一头青丝如墨,朵朵桃瓣自她的身上飘出,每飘出数十朵桃花,她的身体就会缺了一步分。 一朵朵桃花在她的头顶汇聚,闪着刺目的血光。血光闪耀,桃花汇聚,空气中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法力波动。 “唉,真要走到这一步吗?” 章荀鹤知道她已经有了死志,这一击已汇聚了她全身的功力。纵然夭夭法力不如自己,可若是自己再不反击,这一击也会身受重伤。 纵使自己不愿,也只能杀了她了。章荀鹤默念玄诀,一柄莹白小剑已经自身后飞出。 正在此时,忽听雷声大作,画舫摇摇欲坠,一个声音伴着雷声传来,如同天地法旨:河伯有令,请府学儒生入水府一聚,龙君愿与诸生吟诗作画,一同行乐。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七章:龙君水府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一道青色光柱自河心升起,笼罩在整个画舫上,天雷阵阵,一枚云篆玉符悬于虚空,从中颁下了一道河神的法旨。 “这是怎么回事?大师父不是说天庭早有禁令,下界的天官地祇与各路山神水神,不得与凡人相交,否则便会被褫夺仙位,沦落为外道散修,这桃花河的河伯竟然要邀请府学儒生入水府一游,这可是大大的犯禁啊?” 听到雷声中传来的龙君法旨,章荀鹤眉头微微皱起,连忙收回了玉匣飞剑。夭夭头顶的那朵妖异桃花早已被虚空中降下的一道雷光击碎,此刻她正神情畏惧的看着天空中的那枚云篆玉符,口中早已喷出了一口鲜血。 云篆玉符如同一只天眼,它的目光扫到阁中的夭夭,顿时一道白光倏忽落下,直接笼罩在夭夭的身上,夭夭惊叫一声道:“不,我不要回去,章公子,快救救我!” 章荀鹤身形一闪,刚欲出手相救,便被玉符中射来的一道白光震开,身体倒飞了出去。白光缓缓消散,夭夭的身体也在章荀鹤的面前消失不见。 章荀鹤只觉五脏隐隐作痛,身体已被那道白光震伤。 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修士四境,章荀鹤只是第二境化神修士,而河伯的修为已入第三境返虚,又是授箓司职的水神,就算只隔空祭出一枚令符,章荀鹤也不是对手。 一个小小的桃花妖竟然认得此地的水神,而龙君还要亲自出面抓走她,这一切,也太古怪了! 章荀鹤从红色葫芦中取出一枚玉丹吞下,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听到雷声中的法旨,众儒生连忙走上后方甲板,纷纷抬头看向了天空的那道青色光柱。 “河神显灵了,难道是那桃花妖物在河上害人,惊动了此地的河神,河神特意显露神迹,他是过来救我们的?”儒生中有人猜测这说道。 “唉,我看不大像,你们说这河神会不会也是假的,它根本就是与里面的桃花妖一伙的,想要骗我们主动跳进河中,将我们都给淹死,去给那个死去的王希孟陪葬。不是说此人颇得女子的青睐吗,他能招惹一只妖,焉能知晓他不能招来第二只?”又有人惊疑不定的说道。 众儒生想到这种可能,脸色都有了变化,章杰更是直接吓得躲在章季玉身后。 “不会!”梅灵走上前去,笃定说道:“你们看头顶的那道云篆玉符,这可不是普通的东西,乃是龙君的信物,更何况在这桃花河上,没有河伯点首,没有妖物敢用河神的名义做事的,既然玉符传音说是河伯要请我们入水府,应该就不会错的。” 章季玉也点点头,对于梅灵突然道出河神之事,他心中并不怀疑。 章家的长辈们早就说过梅家不简单,当年这千里广袤之地,仅凭梅家之力根本不可能使之风物一变,其中必定有河神的关系。这梅家也真是大胆,竟敢与仙神勾结在一起,这可是几世都撇不干净的因果啊! 梅家画舫,府学儒生,难道请儒生入水府的事河伯早有安排,梅家小姐便是直接负责此事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河伯到底想要干什么? 心中陡然一悸,章季玉连忙收敛思绪,不敢再揣度河伯的心思。 青色光柱倾泻而下,投射在河面上,风波乍起,不到片刻便形成一个漩涡通道。 一个垂髫童子自漩涡中浮现,他看着众人笑道:“诸位先生请跟小妖入水府,龙君已在宫中备好了酒菜!” “多谢小仙童了!”梅灵道谢一声,毫无迟疑的走了进去。只是她一踏入青色光柱中,身形便在一片碧波中陡然消失不见,仿佛被吞噬了一般,众儒生皆是大惊失色。有一人悄悄走到了船铉,他见妖童并未注意他,猛地越过青色光柱,直接跳进了河水中。 天雷震响,一道青色雷电劈下,直接击打在那人身上,他惨叫一声,身体化成了一阵飞灰。 众儒生大骇,不敢去看那漩涡通道前神色如常的妖童,一起朝着章季玉那边瞥去。 章季玉与卢晋卿交换了一个眼色,又朝着青色光柱外那时隐时现的雷光看了一眼,心中暗道:连请人的手段都如此激烈,看来这桃花河的河伯不是善类啊! 章季玉脸色凝重的走进漩涡,卢晋卿和章杰紧随其后,众儒生无奈之下,只得相继走了进去。他们刚踏入青色光柱,便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致变换,竟落入一座水晶宫中。 妖童神识在画舫上一扫,见里面只有指挥打捞的梅家小公子,随行的小厮和行船的舵手,并不见其他的儒生,他也不多待,直接回去复命去了。 “强请儒生入府,这些儒生到底有什么用?你是想要从中挑选一人,还是你其实早就选好了目标,其他人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章荀鹤的身体自虚空显现,口中喃喃自语道。 当夭夭被抓走的时候,他便敛去气息,在一旁隐藏了起来。果然随后,河伯使者出现,漩涡通道开启,梅灵和府学的儒生也都被掳到了水府中。 见妖童走了,漩涡通道尚有余波未消,章荀鹤略一思索,便直接顺着缝隙钻了进去。只是他刚一进入,便有一道天雷自云篆玉符中落下,向他轰击了下来。 雷光轰击在一支紫色的竹箫上,瞬间便被那紫竹箫给吸收了。 “嘿嘿,南海紫竹林的神竹,果然可辟天雷啊!有了此宝傍身,本道爷以后岂不是就可以放心的干一些天打雷劈的事了?”章荀鹤一脸欢喜的看着手中的一支紫金箫。 这竹箫乃是他七师父韩湘子所制,而制箫的材料正是观世音座下龙女赠送给他的一根南海紫竹林的神竹。韩湘子吹箫会龙女的故事在民间也有流传,章荀鹤初上石笋山时,以为六师父吕洞宾最是风流不羁,想不到看上去清俊儒雅的七师父才是此道高手啊。 将紫金竹箫举过头顶,章荀鹤敛去一身灵气,悄悄跟着众人进了水府中。青色光柱直通水底,一路走过来,竟没有多少阻碍。 潜入水府以后,章荀鹤便躲在一旁观察着。 之前来的儒生早已落座,不在府学的三哥章季玉独坐一桌,客座上,章杰坐在首位,卢晋卿紧随其后,这座次竟是按照府试的名单排的。 一阵仙乐响起,座上众人起身来看,便见一名身着青麻儒服的老者在虾兵蟹将龟丞相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呵呵,本君敖烈,乃是这桃花河的一方水神。今日本州府学的俊才在河上泛舟而行,本君一时兴起,便将诸位都请到本君的龙宫中来,大家不用拘束,本君这里别的没有,美酒倒有几池,我等饮酒赋诗,谈古纵今,岂不快哉!”儒服老者慷爽一笑,朝着在场的儒生说道。 “龙君请我等过来,只怕不单单是为饮酒赋诗吧?”章季玉淡淡笑道。 众儒生也连忙点头,纷纷面带疑惑的向龙君看来。 儒服老者笑道:“呵呵,此次诸位过来,一是恰逢其会,本君确实想要与府学群伦当面交游,二则也是为小女择一佳婿!” “咦,七公?敖烈,原来他就是桃花河河神,龙王嫁女,从府学儒生中择婿,这倒是有典可循,有趣,这河神可真是个妙人啊!”章荀鹤在一旁听的心中一乐。 这龙君竟然是白日在河中摆渡的船夫,自称七公的敖姓老者。 龙女啊,这龙君请他们入水府竟是为了择婿。众儒生眼中放着光芒。 “哈哈哈,龙君嫁女,此事在典籍中也有记载,乃是佳话,只是不知龙君是以何种方式择婿啊?”儒生中有人大胆问道。 敖烈也笑道:“本君有两女,一女喜好诗词,一女喜好书画,便由本君小女出题,考一场诗词和一场书画吧!” “两个女儿!”众儒生眼睛瞪得更大了。两个女儿好啊,这样自己的机会也更大一点。 敖烈一拍手掌,龙宫后殿中走出了三人,一身红衣的夭夭,绿裙曳身的梅灵和一脸傲然的王希孟。 “希孟,哈哈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卢晋卿大笑一声,上前走到了王希孟的身边。 “这,王华,你竟然没死,你怎么会在这里?”章杰惊声问道。 王希孟冷冷看他一眼:“幸得龙君搭救,否则在下早已化成枯骨了!” “这便是两位小女了,诸位想必也已见过,夭夭,灵儿。她们都是本君的干女的儿,诸位要成为本君的女婿需得讨得了她们的欢心才可。”敖烈宠溺的看了梅灵和夭夭一眼,对在场的儒生说道。 众儒生一脸愕然,梅小姐和那妖物竟都是龙君的女儿。 “怎么,本君的女儿就这么入不得你们的眼吗?”敖烈一脸不善的问道。 章杰从座位上坐起,朝龙君笑道:“呵呵,龙君说的哪里话,梅小姐天姿国色,晚生一向倾慕。” “好,你不错,听说你不止是章家子弟,还是此次府学的榜首,倒是配的上本君的女儿,不过能不能让通过她的测试,让她喜欢你,就要看你的本事了!”敖烈满意的点点头,鼓励着说道。 “晚辈必当尽力!” 下载免费阅读器!! 第十八章:比诗斗画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章杰朝梅灵深情望了一眼,却发现梅灵并不看他,只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眼前的局面她也有些懵,梅家一直听命于龙君不假,这次请府学儒生入水府的事也是她来负责,可这其中并不包括她的终身大事啊,这件事龙君根本就没跟她说过。 两位龙君之女皆是一脸的不情愿,众儒生知道夭夭是个妖物不敢招惹,而梅家小姐,他们虽然有心求取,却因有章家公子在前,纵然没有章杰,他们也一直觉得高攀不上。是以,对于龙君选婿的事也就意兴阑珊了。 没意思,这龙君还真是好算计,嫁女择婿也不给个真龙女,随便认两个干女儿来糊弄这些傻书生,真是太小气了,本道爷还打算学七师父提箫会龙女呢! 章荀鹤身形靠在一株赭色的珊瑚玉树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紫色的竹箫。 “呵呵,小友在一旁看够了没有?那株珊瑚玉树可是本君的心爱之物,小友若是碰坏了,老夫可得把你扣下做女婿呢?”龙君轻笑一声,对着宴席外的玉树举起了酒杯。 “嘿嘿,那晚辈就更要碰坏这株珊瑚玉树了,却不知碎了玉树,龙君会送晚辈哪一颗明珠啊?”章荀鹤施施然从树丛中走了出来。他根本就没打算躲藏,事实上他也藏不住,自他进入水府,或者更久之前,自他上了老船夫的乌篷船开始,他就已经被这龙君盯上了。 “表哥!”梅灵惊喜叫了一声。“小九,你也来了!”章季玉也道。 “哈哈哈,送人明珠本君从不小气,这一对明珠本就是为一人准备的,此次择婿本君也只选一人而已,小友若是有兴趣,不妨试试能不能取走本君掌上的一对明珠?”敖烈对章荀鹤朗然大笑道。 此言一出,不知是在场众儒生,就连夭夭和梅灵也大惊失色。 “义父不可!”梅灵唤了一声。“龙君大人三思!”夭夭也求道。 “本君之意已决,不必多言!”敖烈冷冷打断,又温和笑道:“不过你们放心,本君定会选一个你们都认可的夫婿,若你们的意见始终不能统一,便再由本君来决定好了!” 听到龙君的话,王希孟的心咯噔一下,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若是龙君选两位夫婿,相信不会有人与他争夭夭,可如今只选一人,章十一定会出手,那个神秘莫测的章九公子也可能会出手,这样他的胜算就更不大了。 “此次本君择婿的文试共有两道,诗词一场由灵儿出题,书画一场由夭夭出题,诸位皆可作答,至于结果便由大家一起评断,本君相信府学群伦的书画和诗词的鉴赏能力,每一场只选一人,两场皆优胜的人直接入选,若是最后选出两人,则同时获得灵儿和夭夭认可的那个成为本君的女婿,若是夭夭和灵儿无法在两人中抉择,便由本君为她们指定其中一人好了。”敖烈站在场中,对众儒生说道。 “此法大善!”“龙君这方法最是公允!”众儒生齐声道。 卢晋卿突然走到王希孟的身边,低语道:“我看这次文试应该会落在三人身上,你一个,章十一一个,另一个有可能是 那章家九郎章牧之,其余人皆不足为虑。章十一书画造诣一般,虽然文章经义略胜于我,但论起诗词,我强他不止一筹,只是那章牧之有些麻烦,也不知他是否善书画,不过他之前在画舫上作过一首禅诗,有“遥看白鹭窥鱼处,冲破平湖一点青”两句,功力颇为不俗。希孟你不善诗词,一会等梅家小姐出了诗题,我作出一首暗中交给你,纵使不能胜出,也能让梅家小姐见识一下你的诗才,你只管放心应对画试即可,卢某定会助希孟得偿所愿。” “晋卿能如此说,希孟已是感激不尽,只是此事不妥,终究不是君子所为啊!”王希孟连忙拒绝道。 “哎,你呀,就是太迂腐了,若是你早与夭夭姑娘合欢,也不会有今日的变故了,你也先别拒绝,一会我们见机行事吧!”卢晋卿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之色。王希孟见卢晋卿有些恼怒,这才勉强应下。 章杰待在章季玉的身边,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向章荀鹤,而章荀鹤却是一脸的怡然自得。 梅灵直勾勾的看了章荀鹤一眼,眼中满是哀求。以往表哥做出这副姿态时,便证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要在一旁好好看戏了。 若是表哥不出手,难道我真的要被逼嫁给其他人吗?章杰或是王生?梅灵暗自摇了摇头,这两个都不是她的心仪之人,若非要在场上众人里选的话,她还是更喜欢自己的表哥多一点。 接收到梅灵眼神中的哀求,章荀鹤心里也有些为难:表妹非要嫁给我,可我们是近亲啊,就算大宋流行这个,本道爷也过不去心里的坎啊! 难道,我还要眼睁睁的看着表妹嫁给别的人?这好像也不太好!既然她不喜欢,作为亲戚,这点小忙确实应该帮一下的。 章荀鹤自我安慰一番,冲着梅灵一挑眉,露出了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 梅灵灿然一笑,冲在场的儒生道:“义父让灵儿出这第一场诗词试的诗题,灵儿想了想,既然身处在桃花坞,便应作一首桃花诗,此诗就以桃花为题吧,可写人,可叙物,可抒怀,并无限制,灵儿知道在场的世兄都是府学的俊才,必能作出佳句。” “桃花诗吗?”章荀鹤心中一动,思索着北宋之后有名的桃花诗。 “呵呵,我有一首,正好可形容灵儿的颜色!”章杰第一个站起,作出了一首桃花美人诗。辞藻华丽,格律严谨,获得了一众儒生的赞赏。连梅灵也点了点头,章杰所作的确实算是一首还不错的诗。 后来又有几名儒生起来念出了自己的诗作,却都不甚出彩,比不上章杰的诗作,章杰的脸上满是得色。 “唉,又到了章道爷装逼・・・・・・,哦,不对,又到了本公子作诗的时候了!”章荀鹤伸了一个懒腰,猛地从座位上坐了起来。见这般声势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章荀鹤先是从桌上抱起一坛美酒,提着酒坛在场中踱着步子,一遍踱步,一边沉思,装作这诗句是他临时想出的样子。 “桃花庵歌!”章荀鹤抱起酒坛痛饮了一口,沉声念出了诗题。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花,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在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若将显者比隐士,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彼何碌碌我何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痛快!”章荀鹤一边饮酒,一边吟诗,一篇百余言的长诗吟完,众儒生只觉酣畅淋漓,涤荡了尘心。 “好啊,牧之这诗写的真好,比之前在画舫上的禅诗还要好。” “确实是好诗,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此句与众人皆醉我独行有异曲同工之妙。” “好一个桃花仙人,好一座桃花庵,牧之这诗有隐士之风,真令我等追逐名利的凡夫俗子汗颜啊,此时我便想在桃花坞上也建一座草庵,与牧之比邻而居,只是不知章园上可有空地,在下所要也不多,只留三五尺能卧居皆可,三郎可愿怜我?”儒生中有善谑者楚楚可怜的望向了章季玉。众人皆是大笑不止,章季玉也大笑道:“哈哈哈,兄台若来章园,三五尺哪里够,我为兄台留足六尺如何?”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梅灵念诵完全诗,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表哥这诗做的真好,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这就是他的志向吗?唉,生于大家族,章家只怕都不会允许他过这样的日子吧?” 她望着场中抱着酒坛负手而立,故作高深莫测状的章荀鹤,眼神中竟生了一丝怜惜。 “唉,牧之大才,我不如也,在下这诗不作也罢!”卢晋卿长叹一声,自认甘拜下风。章杰脸色难看。心中仍然有些不甘心。 “哈哈哈,想不到牧之小友竟然能做出如此好诗,小友放心,只要你做了本君的女婿,以后便不用摘桃花卖酒钱了,本君这里有美酒,有奇珍,你只管来取就是!”敖烈大笑着又道:“这第一场诗词试,便是牧之小友胜了。” “恭喜九郎!”“恭喜牧之!”众人纷纷道贺着。 夭夭脸色有些苍白,转头朝王希孟看去,王希孟不动神色,给了夭夭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承认这位章家九郎章牧之的诗词作得不错,只是第二场书画一道,他确信自己能胜这章公子一筹。 夭夭越众而出,口中轻声道:“既然第一场灵儿妹妹以桃花为题,那奴家也请诸位画一树桃花吧!” !! 道个歉 - 大宋仙魔录 - 庄伯微 首先,小庄要跟大家,因为本书是推倒重写的,所以没有存稿,重写的原因一直也没说,正好也说一下,因为毕竟是仙侠小说,作者开始时想把格局往大了写,从人往仙魔那个方向写,结果发现一脚跨大了步子有点虚,两头都控制不太住,后来想想还是算了,换个方向吧,把仙魔往世俗方向来写,也就是现在的大宋仙魔,后面就不剧透了。 说说为啥道歉,不是因为本书不写了,要自宫,而是因为十一期间,小庄有些贪玩,没有码字,前面也说了没有存稿的,又因为编辑给了一个试水推,为了不断更,小庄就在半夜胡乱码了一些乱七八糟的情节发了上去,导致前后文情节混乱,文字粗糙,简直不能看,那几天收藏咔咔的掉,俺自己看了都心疼。假期结束,工作之余,小庄不止要保证更新,还要修整前文,增删改,真是心力交瘁。 现在仍然没改完,前面还是有些混乱的。小庄也吸取教训了,以后宁愿断更也不发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去了,坑别人也坑自己。作者道歉,以后不再贪玩了,努力码字,回报读者,回报社会,恳请以前取关退收的回头客来包养,求推荐,求收藏。 前文还没修改完,部分章节仍然混乱,有耐心的等几天再看。 等把前文修改完,就把这一章删掉,能看到的都是有缘人。 再求收藏,因为干了败人品的事,收藏掉的太厉害了,需要补血。 庄伯微于10月11日晚 !!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