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与生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宋都汴京,郊外,一条小道上正尘土飞扬,几个少年小子正策马狂奔,前面的一人正不停地挥鞭击打马臀,一边扭头向后观望,还一边得意的哈哈大笑。后面几人死死追赶,身后远处站着几堆拿着食盒铺毯的仆人小厮,甚至还有一顶遮阳青罗伞。还有些仆人小厮跟着自家主人身后跑着,狂喊狂叫,甚是欢喜。  最前面一人是礼部侍郎李施之子李莒,今天他刚得了一匹神骏的好马,试骑之后,想起平日里自己赛马总是有输无赢,今日叫上平日玩耍的各个世家子弟,想扳回些风头,当然,能赢些彩头那那是最好。  几匹马后跑喊的也正是李莒的小厮,今日他们的主人一雪前耻,连带着他们也觉的颜面有光。  李莒纵马跑在最前面,马儿飞跑起来,只觉的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路边的景物直往后退,真有了风驰电骋的感觉。扭头看着后面追赶的玩伴,不禁得意的大笑起来,只觉得心头畅快之极。猛的一提缰绳,准备来个跃马檀溪。马儿跳跃起来,李莒却在此时觉得眼前一黑,一根树枝横出路面,直接打在李莒脸面,李莒登时被打的鲜血四溅,翻身倒下马身,马儿还在疾跑,李莒却被甩出老远,俯身在地,一动不动。  众人被惊呆了,勒马的勒马,疾跑的疾跑,仆人们也都赶了上来。只见李莒躺在地上,浑身鲜血,伏地不动。后面一个穿着紫衣的少年急忙指挥:“赶紧去请李家老爷。”过了一阵子又对茫然不知所措,围着李莒哭的小厮们说:“哭有什么用,快背你们少爷回家,再去请城中大慈堂的陈医师。”  众仆人慌慌张张的,一两个跑去报信,又有两人把李莒被起来,匆匆往城中走,另一小厮不知该跟去报信还是背人,竟左右晃了好一会,才跟着背人的两人去了。  马场中,还有三个少年聚在一起,后来的两人脸色铁青,问前面的紫衣少年:“赵瑞,这下如何是好,万一李莒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赵瑞来回踱了两步:“有什么好怕的,这是意外,我们最多挨一顿板子。倒是李莒,不知道会有什么情况。”一顿,忽然扭头对着青罗伞下说,“你们两,速去牵两匹马,”又扭回头“王亘,把你的马也给谢家的小厮,等他们把人送到,估计已经来不及了。”  那名名叫王亘的少年也把自己的马缰递给跑来的仆人。三名仆人牵着马追赶前面的人去了。赵瑞看着仆人走远:“我们也赶紧回吧,估计不久就能得到消息。”  十一个月后,河东路忻州。  正值夏忙时间。很多人都在城外顶着烈日收割麦子,城里各个学塾也都放了忙假,让孩子们都能帮助家里大人干干农活,村中人们一年到头就是这个时候最快乐。  谢玄也回到家里帮母亲农忙,谢玄家中只有他和母亲两人,听母亲说父亲在他小的时候出门经商,一去不返,说不定早已经客死他乡了。谢玄早就没有了父亲的印象,父亲家中也没有其他亲戚,谢玄四五岁的时候就跟着母亲回到了忻州外祖父家。在外祖父的帮助下弄了个小院子,因为外祖父接济,虽然穷苦些,有时也要看别人的脸色,生活倒没有太大的问题。外祖父因为怕孤儿寡母被人欺负,也叫他跟了母姓,因为谢姓在忻州算是大族,忻州东街除了谢玄的外祖父谢桉居住,还有谢桉的两个兄弟,如今开枝散叶,谢家几乎将整个东街占了一半。  眼看已近傍晚,田里的人们有的已经开始打包捆绑麦穗,谢玄抬起头来,周围看了看,眼前还有一大片麦田。转身对他母亲说:“母亲,天色就要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谢玄的母亲身材宽厚,是典型的农家妇女,和谢玄略显单薄的身材不一样,平日里谢氏也甚是疼爱儿子,甚至有些宠溺,对谢玄说:“玄儿,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等母亲把这剩下的这些割完。”谢玄今年十六岁,平时很少出城随母亲做了一会活,也觉的疲劳,伸伸懒腰,扭头走到田边,坐在地上,嘴里叼根麦秸,左望望,右望望。  天色渐暗,地里的人们开始收拾好了,装车带回城里。母亲也割完了,开始装车,谢玄看看母亲,想起身帮忙,犹豫了一下,终究偷懒没有起身。等母亲收拾完,已经比别人落后好一些了,谢母回头叫了:“玄儿,该回家了。”  谢玄也跑过来,跟母亲一起拉着车子往回走。突然,谢玄觉得有些声音,仿佛雨天打雷,轰隆隆的由远及近,天边似乎也有一片暗影由小慢慢变大,周围的人群都似乎觉的有些不一样,慢慢的大家都停了下来,四处寻找,突然有一个人指向身后:“强盗,有强盗。。。”  谢玄扭头看着,远处麦田后面出来一群骑兵,一个个挥舞着手中明晃晃的兵器,身上穿的都是一片片,一缕缕带着兽毛的奇特服饰,离他们越来越近,人群远远看到,变得混乱不堪,走在最前面的人还想赶着车子,有些人开始向城门跑去,有些人撇下自己的伙伴独自逃生。有些人看的仔细,高声喊着:“是辽兵,是辽兵。”四散而逃。  谢玄看着远处的骑兵越来越近,茫然不知所措,他的母亲丢下车辕,拉起谢玄的衣袖向城门跑去。谢适此时才好像回过神来,跟着母亲踉踉跄跄的跑着,只觉得雷声越来越响,脚下的地似乎也在轻微颤抖,慢慢的抖动好像越来越明显。好在麦田离城门不是很遥远,城门似乎近在眼前,当前面的人都进了城门,门口人不多的时候,城门吱吱的响了起来,谢玄的母亲却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低头看去,手掌已磨破,起身时候,发现脚腕崴了,谢玄拉起母亲,母亲一瘸一拐的跑着,跑不起来了。  眼看着城门慢慢的关起来。谢玄的母亲大急,一推谢玄:“玄儿,你先进去吧。”谢玄大喊:“不,母亲,我扶你一起进。”谢玄的母亲声色俱厉的喊道:“快跑,快进去。”谢玄看着母亲,又看看越来越近的辽兵,不知所措。谢母此时狠狠的给了谢玄一个耳光,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将谢玄打得一个踉跄,声竭力嘶的喊道:”快进去。”谢玄捂着脸,扭头跑向城门,等到了城门下,城门恰剩下一条门缝,谢玄挤了进去,喘着气,看着几个守卫把城门关闭,插上城门闩,隐约在未关城门时,看见城门外的母亲满眼湿润,大声对他喊了一句话,他却听不清楚。门外还有其他人在大声嘶喊着,拍着厚重的城门。  过了半晌,谢玄突然清醒了一下,扭过头来,急急忙忙往城墙上跑去。还没有登上城墙,突然听见城墙外响起几声惨叫,其中一声似乎很熟悉,谢玄心里咯噔一下,站在楼梯上,竟不知道是该不该再上。一时觉得胸膛气闷难受,耳边声音渐渐变小,眼前一黑,从城墙楼梯上滚了下来。 第2章 礼部侍郎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忻州东街一家小小的院子里,房间昏暗,床上躺着一个少年,正是谢玄,床边守着一个年纪大些的老者,是谢玄的外祖父谢桉,正踱着步子走来走去。  这个时候,床上的谢玄呻吟了一声,谢桉急忙走到榻前,谢玄睁开双眼,茫然的望了望周围,突然脑中想起来一些事情,感觉自己不是从梦中醒来。急忙翻身起床,却被谢桉按在床上,谢玄大喊:“外祖父,我母亲呢,我母亲呢。。。”  谢桉手上稍松,低头叹了口气。谢玄摇着外祖父:“外祖父,你快告诉我,我母亲呢,我母亲呢。”谢桉面对谢玄:“孩子,以后外祖父会好好待你,如同我们谢家的子孙一样。”谢玄不再言语,突然翻过身来,趴在榻上,嚎啕大哭起来,伤痛之下,用手捶床。谢桉也在塌旁,默默垂泪:“孩子,那群辽狗,只是趁我们收割麦子来抢粮草,也不知道怎么绕过雁门,到了我们这里。好在我们邻近宁华军,他们也不敢放肆,抢了粮草就走。只是可怜了你母亲和其他几个人家。”  谢玄哽咽着,突然大哭,扑进谢桉的怀里:“是我,我真没用,是我害死母亲的。”谢桉只当他心中难受,轻声安慰他,谢玄哭着将事情说了一遍,说自己偷懒未及时帮母亲干活,说母亲脚崴了,说母亲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说最后城门紧闭,甚至说自己未听清母亲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嚎啕大哭。  谢桉静静听完,沉默片刻,一句话没说,转身出门。谢玄趴在床上,心中又是难受,又是愧疚。不知如何是好。  天色近晚,谢玄失魂落魄的登上城楼,由于昨天城外才有辽兵来过,城门紧闭。城墙上偶有士兵巡逻。谢玄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母亲摔倒的地方,忽然心下凄凉,哽咽了起来,他慢慢的向母亲摔倒的地方走去,一步一步,像是再也不会回头。  他爬上城墙之间的垛子,还要往前走的时候,突然身旁一只手拉住了他,谢玄回头一看,是外祖父谢桉,谢桉把谢玄拉了下来,站在他前面,望着城外:“刚才我来找你,不放心你,估计你是来了这里,还好你真在这里。你别做傻事。你母亲也必定不愿意你做傻事,她平日里连你一根手指也不会碰,处处宠着你,重活也不会叫你去做。却狠狠打了你一巴掌,现在肿也没消。她是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即使没有了她。我想,昨日即使你陪着她,也只是多送一条人命而已。”  谢桉转过身来,深深望着谢玄:“答应我,别让你母亲的心思白费。也答应我,记着城门下这个地方,不要忘记。”谢玄听完,趴在谢桉的身上,痛哭了起来。  第二日,在谢玄家中,由外祖父和他的两位舅父帮忙之下,置办了灵堂。谢玄坚持要看看母亲遗容,母亲的遗体已经由人专门妆扮过,并不难看。看着母亲的面容,静静的躺在哪里,谢玄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母亲就在这个时候去世,平日里忻州府中有人去世,他也会去跟随母亲或者外祖父探望,只觉得就是死了个人。今天母亲躺在哪里,他只觉的心乱如麻,恍如梦境。  因为谢玄和母亲只是孤儿寡母,探望上香的人也并不多,外祖父在他家中置办了白事酒席。谢玄一直在自家灵前守候,偶尔来了街坊邻居,慰问谢玄。  这一天是第三天了,傍晚时候,谢玄往灵前灯里添了灯油,依然跪坐在灵前,从门外来了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发福,相貌堂堂。  谢玄抬头看去,自己并不认识,也不像是忻州府中的人,正奇怪这人是来做什么的,中年男人已经站在灵前,做了一鞠,伸手拿了三炷香,点燃熄灭,插在香炉中,开始跪拜。谢玄连忙还礼,俯首在旁边,心中想到,这大概也是外祖父或者舅舅的哪个朋友吧,等他抬起头来,中年男人向他微微一笑:“你是谢玄?”谢玄拱手说是。中年男子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点了点头,便又走了。谢玄虽然感到奇怪,也没有多想,坐在灵前守灵。  三日过后,就是谢母出殡的日子,虽然大家都不愿意出城,但是谢桉把工钱涨了又涨,总有胆大一些的,谢玄扶着棺木一路痛哭,送到了城外自家麦地后面。  烧了纸钱,谢玄伏在地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因为辽兵刚刚来过,谢桉要求谢玄不能在墓旁守孝,就在家中灵位前守孝。  回到家中,谢玄将家中母亲存钱的罐子找到,里面仅有些碎银子,谢玄拿到手中,想了半晌,又放下一块。把剩余的用帕子裹好,放在贴身怀内,往外祖父家中走去。  外祖父与自己家隔多半条街,到了外祖父家,谢玄穿过大门,进了客厅,发现外祖父正和一个客人商量事情,这个客人就是那天晚上来的中年男人,谢玄看见外祖父脸色不豫,气氛有些尴尬,忙站在一旁。  屋内两人看见谢玄进来,都不言语,谢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玄儿你来做什么,不是正为你母亲守孝呢。”谢玄望望那个中年男人,还是前行到外祖父跟前,从怀中掏出裹得严实的碎银:“外祖父,母亲去世,多亏您和舅舅帮忙料理,从头到尾所有花费都是外祖父你垫付的。玄儿见家中还有些碎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先还给外祖父和舅舅,如果不够,玄儿也只有日后慢慢还给您。”  谢桉看着谢玄伸到面前的手:“你母亲是我亲儿,你便是我亲孙,说什么够不够。你母亲平时再多辛苦也要叫你读书识字,你也算不负她的期望。眼下家里只剩你一个,我原本打算接你过来,让你继续读书,现在。。。玄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谢玄想了想:“玄儿也不知道。”谢桉叹了口气,伸手指向中年男子:“这位是你王彦之王世伯,京城来的。”王彦之似乎没想到谢桉会介绍自己,吃了一惊后忙对谢玄笑笑。谢玄忙行礼:“王世伯。”谢桉对谢玄说:“好了,你先回去吧,过几天我去找你跟你说个事。”  王彦之听了此话似乎大喜。谢玄还想把碎银子递给外祖父,谢桉却脸一沉:“你先回去吧。”谢玄只有回家去了。   屋内,谢桉转向王彦之:“当年把芳儿嫁给他,我以为给我女儿找到一门好亲事,结果他那么对待我的女儿,叫她守了十几年的活寡,如今也含恨而去。现在他到想起他们母子了。你说这话,我可是不信。”  王彦之笑着:“本来大人是想把他们母子都接去享福,不过遇到这样的变故,那是李夫人富薄。”谢桉哼了一声。王彦之接着说:“不过这个孩子毕竟是李家的骨肉,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即使到官府也是必须判给李大人的。何况李大人膝下无子,你还担心什么。你叫他呆在这里,恕我直言,估计您老百年之后,还有谁能像你那样照顾他们母子。照顾他。到时候他,只怕是碌碌无为一辈子,甚至饱受煎熬。”  谢桉低下头来。王彦之接着说:“何况,谢家虽是小富,却始终没有功名,没有什么人任过官职。只要此事完了,大人命我给令郎在本地县衙寻个主薄的位子。这样谢家必定能更上一层楼。而这个孩子,也会有个锦绣前程,如此为人为己,何乐而不为呢?”谢桉坐在椅子上:“你让我考虑考虑吧。”王彦之一笑,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谢桉坐在屋内,思绪有些恍惚。十几年前,谢家虽有一些地产,说到底只是一个农户,没有一人有过功名。自己看中了临村一李姓秀才的才气,虽然他是逃难过来,家境贫寒,人丁单薄,除了老母之外无亲无故。还是将女儿嫁给他。原想等他考中举人,谢家也慢慢能成为耕读之家。谁知道等他母亲死后,他上京赶考,再无音讯,刚开始时以为他死了,后来才听说他高中举人,如鱼得水,还做了京官。谢桉考虑很久,最后忍气吞声。把女儿接了回来,自己教导谢玄,好在谢玄也是个读书的料。因为自己对女儿怀有一些愧疚,平日里也多多接济女儿和外孙。十几天前,这个王彦之找到自己,说是从京城来的,是那个人的手下,这次来,是他想接自己的女儿和外孙母子二人京城相聚,顺便让孩子认祖归宗。刚来时,他二话没说就把王彦之骂了出去,王彦之却不气馁,每隔几日就来一次,跟谢桉陈说利害。说实话,几次之后,谢桉已经有些动心。何况自己的几个儿子听到此事,也都来劝说。人生六十古来稀,自己还有多少年活头。谢玄,不,应该是李玄,如果回到他亲生父亲家里,不仅会一帆风顺,谢家也马上会水涨船高,何况,王彦之也许诺马上就给自己的大儿子谢臻一个主薄的职位。  谢玄这些日子就在家里给母亲守孝,外祖父告诉他,一切从简,尤其是现在,家中只有他一个人了。  这些日子以来,外祖父常来看望他,王世伯有时候也跟着来。谢玄一人住在房子里,常常想起母亲的过往,泪水盈眶,守孝之事也给学塾的先生打过招呼,先生叫他在家无事勿要过多悲伤,还要多多学习。谢玄想起母亲生前对自己的种种,更是悲恸。平日里就端坐看书,陪着母亲。  眼看七七将过,这一天,谢桉走了进来,谢玄连忙放下书本,向外祖父行礼。谢桉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谢玄,心中想着,还是像他,谢家的子孙们很少有读书聪颖的,而谢玄却不一样。  谢桉说:“玄儿,外祖父今日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谢玄忙说:“外祖父请讲。”谢桉顿了顿:“是关于你父亲的。。。”谢玄抬头望着外祖父。“他不是在我出生前就死了吗?”  “你父亲其实并没有死。”“什么?。。。那他怎么这么多年来对我们不管不问?”谢玄抢着说。  谢桉咳嗽一声,无法言语:“听我说完。。。估计他有他的苦衷。”  谢桉接着说:“就在你母亲过世的前几天,你父亲派人来接你们母子和他团聚,可惜你母亲福薄。。。那么。。。你。。。终究是要同你父亲相认的。。。”  谢玄咬牙切齿了半天:“他是谁,在哪里?”谢桉说:“你王彦之王世伯就是你父亲派来接你的。他本名叫李施,在京城任职,是现任礼部侍郎。” 第3章 入京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谢玄听到这里,站直的身子又陡的坐了下去,心中想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自己从记事起就没见过父亲,所有人都告诉他父亲出外经商,已经死了多年。他却在汴京做着高官。那他这么多年来怎么没有一点消息。  他心中疑惑,如果外祖父知道他这个父亲的消息,那么母亲不可能不知道。他望向谢桉,谢桉见他眼带疑惑,猜出他心中所想,说:“是的,我和你母亲其实都知道他在哪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原本想着你们再没有相会的可能。就不打算告诉你,谁知道。。。他竟然来找你。”说完,苦笑了一下,“好在你父亲还在世,不然你没了母亲,孤苦一人,外祖父也不放心。”  谢玄听到这里,满腔忿怒,却又不停想着其他的事,他心中思索自己的境况,母亲从小教育他出人头地,父亲的杳无音讯,自己日后如何自处,如走马灯般从他脑海闪现。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对谢桉说:“外祖父,我知道了。”顿了一顿继续说:“等母亲七七一过,我便跟王伯父上京去。”  谢桉心中略有惊讶,原以为谢玄再懂事成熟,也是个孩子,突遭变故,又遇此事,必不好劝说,谁知他只是开始有些失控,后来马上镇定下来。他起身,点了点头:“好,如此就好。”转身走了。谢玄坐在家中,心中思绪却像潮水一样起起伏伏。  谢玄静静坐在母亲灵前。想要慢慢理清脉络,母亲相貌平常,出身农户,如果父亲果真高中,又仕途顺利。糟糠之妻常下堂的故事比比皆是。只是父亲为什么现在又想起了自己母子,这其中必有缘故。母亲和外祖父平日教导自己好好读书,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原来早已经有人做到。怪不得以往自己提到父亲时候母亲都不高兴,原来谢玄以为是母亲想到父亲的死亡而伤心,自己就很少再问。现在想来,伤心是伤心,却完全是两回事,伤心的是父亲富贵抛妻。这些日子,谢玄每每想到那天城门下,总是羞愧难当,自己当初手足无措,在母亲的喝令下跑向城门,多少次想到若自己扶着母亲一起跑,未必是今天的结局。他忽然想到,母亲是知道父亲还在世的,莫非母亲最后说的那句话就是要告诉他,他的父亲尚在人世?  转眼七七已过,谢玄撤了孝服,穿上素装,在袖上扎了一尺白布。本来家中就显贫寒,要收拾的东西也不是很多,打了两个包裹,在外祖父的陪同下,同等候了许久的王彦之上路了。临别外祖父谆谆教诲,又说只要一有空闲就去看他。  王彦之在忻州雇了一辆大车,两人就上路了。谢玄每天无事就在一大包裹书中找一本来看,那王彦之也不常和他说话,每天到吃饭时候吃饭,住店时候住店,每到一处府州,就到当地的车行寻找马车,谢玄一路上倒是和赶车的偶尔聊聊,几天下来,这路上各地风俗民情,闲趣轶闻也听了不少。  第五天的时候,他们走到官道上面,远远就望见一群人,等赶了上去,谢玄坐在车里,从窗口向外看去,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一个个目光无神,拖着脚步向前走,谢玄忍不住问赶车的车夫:“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王彦之瞥了一下:“逃难的。。。前几日辽军从大茂山侵入我大宋领土,路过三会口铺,王柳口铺,抢掠了嘉佑镇。这些人大概就是从那里逃难来的。”谢玄看着越来越远的人群:“怎么会这样,我们宋国的士兵难道打不过辽兵,任由他们抢掠我们宋国子民?”  王彦之看看谢玄,接过话茬:“如果说国家富强,我们宋国确实国富民强,不过说到士兵战力,辽兵占据草原,自己养马,又有幽云十六州紧扼我宋国咽喉,我们宋国的马都是从辽国购买的老弱病残的马,加上我们的士兵大都是步兵,打赢了追不上,打输了跑不了,又有多少能力,大都是无可奈何啊。”  车夫听到这里,也回头说道:“这都是命,他们都住在边界,这些年来边界经常打仗,人已经不多了,估计也是往京城逃难的。”谢玄一敲车框:“这些辽狗,实在可恨。”  到了傍晚,谢玄一行三人到了河东路隆德府,三人进城,车夫带他们到一家马车行定好了马车,又领他们到了一家大点的客栈。  谢玄和王彦之在客栈用过饭后,已经是晚上,回到自己客房内,虽然劳累,谢玄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总觉得有几双无神空洞的眼睛在看着自己,想起这是路上难民的眼睛。忽然想到,他们同自己一样,也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他们比自己还要凄惨,离开自己的家乡,甚至还有那些孩子,人生多艰,他们活着却是为了什么呢。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早晨,谢玄被王彦之叫起床,车行的车子早在门外候着了,两人吃了早点,买了些干粮就坐上马车。车子经过城门的时候,听见城门外依稀有小女孩的哭声,谢玄从马车窗口向外望去,一个中年女子怀抱一个男子坐在地上,男人好像已经死了。女人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丈夫。旁边有一个小女孩哭着。看他们的衣服就是昨天那些难民中的一家子。周围围了一群人指指点点,马车路过的时候,车夫一挥鞭子,王彦之也瞥了一眼。谢玄忽然揭开车帘:“停一下。”车夫忙:“吁~~~”的停住车子。  谢玄从车上跳下来,走到这一家难民跟前。看着他们,王彦之也站在车上,扶着车帘,看着谢玄。谢玄听着周围有的人在小声议论。这一家人确实是难民,昨天那一群难民赶到隆德的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一家人在外面过了一夜,谁知道白天醒来的时候,丈夫已经去世。这一路风餐露宿,乞讨为生。身体本来就弱,这样的天气不会是冻死,估计是饿死或者病死的。  谢玄看着,听着。从贴身衣服内拿出一个布囊,倒出两粒碎银子,估计就是一两的样子,伸手给女人:“拿着。”女人看到伸到眼前的银子,无神的眼睛慢慢有了焦点,缓缓转向谢玄。“拿着”谢玄再说。女人似乎听懂了。伸手拿过谢玄的银子。起身向谢玄重重磕了个头,带着哭音急促的说:“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忙叫身旁的小女孩给谢玄叩头,旁边小女孩哭声轻了下来,揉着眼睛看着谢玄。细声细气的说了声:“谢谢哥哥。”  谢玄没再说什么,扭身走向马车,上了马车,又望了望那对母女,那小女孩似乎也正看着他,他放下车帘,对车夫说:“走吧。”车夫看看谢玄,点了点头,扬鞭催马,马车缓缓走动。  王彦之坐在车里,眼睛并不看着谢玄,却对谢玄说:“救一两个人,实在没有多大用处。”说完这一句,低下头来。谢玄看看他,没有说什么,将眼睛闭起来假寐。 第4章 初入李府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走了半个多月,一路走来,官道渐渐变得宽起来,所见的城镇也越来越繁华。越接近汴梁,谢玄心里越有些慌,想问问王彦之自己这个亲生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却担心被王彦之小瞧,终究是没问。到最后,心里想到,马上就要见到了,也不用问了。那么,自己见到他,要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没有良心吗?要大骂他一顿吗?  这一天,王彦之告诉谢玄,就要到汴梁了。下午的时候,马车到了城门,谢玄从车窗看着开封城墙,城门上大书固子门三个字,城墙很高,城门主体有十丈来宽。  固子门一共有三个门道,每一门道有三丈来宽,马车走进去感觉冗长,似乎城门处有十五六丈厚。进城之后,商铺林立,人头攒动,从城门向里望去,亭台楼阁,朱瓦红墙。竟然挡住人向后看的视线,  王彦之指引着车夫从城西进城,行了不远,谢玄看到还有一个城墙,从城门进去向南拐了一会,马车在一所大宅院前停了下来,宋朝时候建筑大多都是朱红为主,这多宅院也不例外,王彦之下去通报了一声,马车从大门旁边的侧门进入,谢玄坐在车内,看着大门上的匾额,龙凤凤舞的写了两个大字:李府。  马车进了内院就停了下来,王彦之和谢玄下了车,早有几个仆人侯在那里。  当前一个年纪大点的对两人各行了一礼,叫旁边的人接过谢玄手中的包裹:“王管家。马三早就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舟车劳顿,王管家早早休息,少爷就交给我吧。”王彦之对谢玄说:“安心住在这里。”就走了。  天色已晚,前面两个小厮打着灯笼,谢玄也不清楚路,只觉的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小院子里,院子里候着一个丫鬟,丫鬟见到他们来了,忙行了一礼,向屋内喊了一声:”少爷到了。”  小厮们到了门口就停下了,马三领着谢玄进了屋。屋内早就点燃了烛火,两个丫鬟站在门口,前面一个穿红衣的丫鬟行了一礼:“少爷好,我叫凝香”指着身后穿绿衫的丫鬟“她叫阿蛮”又指着最早院子里的丫鬟“她叫婷婷。是来照顾少爷的,以后少爷有什么吩咐,告诉我们就好了。”  谢玄从小到大也没有见过这些阵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好那马三是个聪明人,接过话说:”凝香,你赶紧给少爷准备洗澡水,再叫他们给少爷把床铺了,少爷一路舟车劳顿,先歇息再说。”说完就要走,谢玄拉住他:“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家老爷。”马三躬身:“少爷不必着急,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估计明天少爷就会见到老爷的。”谢玄没再强留,马三领着几个跟他来的仆人离开了北院。  凝香走到谢玄跟前:“少爷,请先洗漱。”走在前面,领着谢玄往床侧走去,谢玄这才发现,在床侧有一个小门,里面有一大木桶,木桶前有一屏风,旁边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几个毛巾,一身新衣。  谢玄站在木桶旁,想等她们两人出去后好宽衣洗澡,谁知道两人走到谢玄身旁,伸手就解谢玄的衣物,谢玄大惊,长这么大还没有被姑娘伸手解衣:“你们干什么!”婷婷咯咯一笑,凝香说:“给公子宽衣洗澡啊。”谢玄忙说:“赶紧出去,我自己会洗澡。”婷婷和凝香相视一笑:“是,公子。”谢玄见两个丫鬟走了,听到他们脚步似乎在收拾房屋,才走到屏风后面,除了衣服,开始洗澡。  躺在盆里,浑身一阵舒服,洗澡水中似乎也有什么香味,闻得人清爽无比。突然一个人影从屏风后进来,原来是凝香,谢玄吓了一跳:“你来干什么?”凝香伸手把谢玄的旧衣服收拾起来:“公子要换洗的衣服放在木架上,一会换上就好了。”转身又出去了,谢玄经这么一下,也没有多大心思好好享受。匆匆洗完,换上衣服。这身衣服也是素色,好像是上等棉布,做工考究,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他的身材大小,衣服做的竟然不大不小。旁边也有一个寸宽尺长的白绫,比起谢玄先前从白布上撕的孝布不知好上多少。谢玄看着这块白布,扎上,从小门走到房屋。  等谢玄走出来,凝香走到谢玄面前:“少爷,我们都是老爷亲自挑选伺候少爷的,奴婢们以后主要负责少爷的日常生活,少爷刚刚回府,如果有什么不懂不清楚的事情,尽管来问我们。今天少爷累了,早早休息,晚上让阿蛮睡在隔房,我和婷婷就睡在院中房里。如果少爷起夜喝茶,或者其他什么事尽管叫她就是了。”  谢玄因为生疏,虽然想早早见到所谓亲生父亲,也无可奈何,等丫鬟们都睡下,吹灭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忻州只是小县,人口也少,最大的酒楼只不过是两层高的,比起汴梁来差的太远了,今天一路走来,看见两层高的楼房比比皆是,偶尔还有三四层的酒楼。街上又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汴梁又是京城,无论是辽兵还是西夏兵,怎么也不会打到这里,比起边塞和距离边塞不远的忻州,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自从母亲死后,谢玄再也提不起贪玩的念头,话也少了起来,把事情更多的放在心里思量。李施,自己的生身父亲,为什么十几年来不管不顾,现在想起了自己母子。自己,是认他还是臭骂他一顿然后翩然离去。离开后回到忻州,自己怎样谋生。千头万绪,谢玄也不知道该怎样判断。索性也不多想了,随遇而安,既来之,则安之。  第二天,谢玄早早起来,等着这个生身父亲召见自己,却直到中午也没有任何消息,凝香那三个丫鬟都是各忙各的,偶尔来问他一下,平平静静也不生疏也不熟络,倒像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一样,谢玄心想,自己好歹也算是个主人,再说昨夜也想好了随遇而安,索性不管她们,在这个院子里到处走走,四处打量起来。  院子从前门进来,左右两边都是两间房子,右边是丫鬟住的房子和一间空置的房屋,空房前有一个石几和几个石凳,左边两间是厨房和柴房,院门侧边有一小片地,院门正对的是三间屋子,自己的住房在最右边,中间是大门和晚上丫鬟睡的隔房,左边是一个书房,有一个书桌和一些书架,桌上摆放的也是上好宣纸和松香石墨。也有一个玉镇纸。谢玄走到书桌前,信手研磨,拿起狼毫,沉吟一会:春睡起,积雪满雁山。万里长城横缟带,六街灯火已阑珊。人立玉楼间。  写完,谢玄端详了一会,将诗握在手心,揉成一团,扔在纸篓里。抬眼看到书架上也有不少书,他走过去随手拿了一本,书面上小楷写着《洛阳伽蓝记》。再拿下一本,上面写着《楚辞》。谢玄大喜,仔细翻阅书架,居然找到了《世说新语》,《山海经》,《搜神记》等等,还有今人的一些手稿注释。  宋朝之前学塾里只是学习些四书五经,尤其是穷人,就只能熟背四书五经中的每一句话,而诗词的创作,除了学塾的老师教授平仄对仗,韵脚词牌之外,主要靠诗词者自己本身的功底和悟性。真正一些书籍,和一些名家对书籍的注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接触的到的。而书籍的收集只掌握在少数人,官宦士族和富贵家族之中,书籍都是有专门的卖书人手抄而成,或者是朋友之间借阅手抄。  谢玄之前在忻州,只能接触到坊间和学塾的四书五经,所以谢玄见到这么多抄本,欣喜若狂。当下拿了一本书,就坐在书桌前读了起来。甚至吃饭也叫凝香端进书房吃的。期间阿蛮也端茶倒水,可是谢玄却没注意,阿蛮进来后,趁他不注意,将他揉掉的宣纸藏到了自己的袖中。  几天过去了,李施并没有叫人来传谢玄,谢玄问过几次,得到的答案都是,大人这几日比较忙,请少爷等等,大人一有空闲,就会和少爷见面。谢玄索性就把见面放到脑后,反正有人请自己免费观看藏书,也不用做工,有吃有住,有三个如花似玉的丫鬟伺候,这样的好事,也不知道这辈子会有几次,说不定这个便宜父亲哪一天又把自己赶出家门,得赶紧抓紧机会多看几本书。 第5章 家宴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府内宅,李施正坐在书房内,比起别的官员,李施略显瘦削,四十多岁却始终精神奕奕。他坐在太师椅上,嘴角轻抿,手指叩着桌面,面前放着一张铺开的白纸,白纸折痕交错,是被人揉过以后又展开的。  李施很烦恼,谢氏,是个他不愿提起也不愿想起的人。自己年轻的时候,家境贫寒,甚至有一段时间连吃的都没有。年近三十也没能娶妻。逃难到忻州,方有一安身之地,这个时候有人上门来提亲,是当地忻县谢桉的女儿。谢桉愿意资助他继续苦读,上京赶考。自己当时应该是迫于无奈,向现实低头,和谢氏成了亲。可是谢氏就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一根时时提醒他家境贫寒的一根刺,何况谢氏只是一个农妇,万万不合他的心意。当自己的儿子李玄大概两岁多的时候,自己上京赶考,高中榜眼,原先的礼部尚书,刘孺欣赏他的才华,想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自己马上就答应了。一年之后,刘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十几年来,自己仕途顺畅,就再没有想到过忻州的妻儿。在他的想法中,或许某一天自己老的时候,会回到忻州看看自己曾经的这个妻子和孩子,他们只要简简单单过他们的农家生活就行了。  李施和刘氏婚后,还算和睦,这些年自己先后娶过三房妻妾,只有一个儿子,人丁单薄,李施曾私下问过太医院中的常太医,得出的结论是他很有可能再也没有子女。所以他对这个儿子视若珍宝,宠爱有加,谁知道一年前,自己和刘氏这唯一的儿子意外身亡,恍如晴天霹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眼看李家在自己手中断了香火。李施悲痛之余,忽然想到了远在忻州的谢氏和李玄。自己再怎么不喜欢谢氏,可是李家香火事大,一个谢氏,最多给她一间房子,给个名份,算得了什么事,于是他让王彦之仔细打听了谢氏和自己那个儿子的近况,最后下定决心,把谢氏母子二人接过来。  谁知道谢氏命薄,还没有来的时候就死于战乱,李施心中倒是有些庆幸,这样省了他不少麻烦。他,也只是需要这个儿子而已。。。  其实谢玄第一天来的晚上他就王彦之叫过来仔细询问过,王彦之口中的谢玄并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性格中比较明显的就是不常说话,听说只是聪明一些,在忻州也没有什么出众的表现,而旅途上对一家难民的可怜也只说明他有单纯。  自己给他挑的三个丫鬟中阿蛮是格外吩咐过的,这几天每天都会向他汇报一次。不过谢玄也并不着急和他见面的样子,每天除了看书就是在院子中走走。李施有些纳闷,这个孩子有些太沉稳。不太像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反应。书桌上是阿蛮拿来的谢玄写的词。李施看过了,应该是写词悼念谢氏。总体来说也算大气,意境高远,是个佳作。这么多特点串起来,他应该是个聪明、单纯的并且有些才气的孩子。这样还好,李施吁了口气。是该见见他了。  这天,谢玄正在书房看着北魏郦道元所写的《水经注》,这本书记载了水道所流经地域的自然地理和经济地理等诸多内容。凝香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行了一礼:“少爷,老爷回来了,说要见你。马三在外面等着呢”谢玄正在看书,没有听清,反问谁:“什么?你说什么?”凝香说:“老爷说要见您。”  谢玄有些愣神,他终于要见自己了吗?不过还没有多想,马三就来催他,他跟着马三出了院门,却没有去大厅,直接到了内院的书房。马三到了这里就停了下来,伸手示意让谢玄自己进去。  谢玄呼出口气,推开门,门内并不昏暗。一张张崭新的紫檀木书架摆放在眼前,左侧摆放着一张书桌,书桌后坐着一个人正盯着谢玄,谢玄也看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好像只有一会,又或者过了很久:“这几天过的怎么样?”李施先开口。“还不错。”谢玄并没有多说什么。李施伸手指向书桌前的椅子:“坐吧。”谢玄一句话不说,坐在椅子上。  “我知道,你或者对我有些误解,我也不想解释些什么。我只想你明白一点,你是我李施的儿子,是我李家的骨肉。这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你有什么要说的?”  谢玄犹豫着,或者,他想象中的父子见面不是这样的,要不就是大吵一架。或者是相拥而泣。李施给他的感觉并不是很情绪化,这个见面很理智。“我想问,你为什么现在才想到接我和我的母亲来这里。”“原本就有这样的计划,只不过最近才想起实施而已。”隔了一会:“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玄其实很想大闹一番,但是李施平静的语气,依他的性格闹不起来,再说现在的他也越来越习惯理性的做事情。“没有了。”李施站起来,走到谢玄面前,静静的看着他。停了好一会:“很好。”转过身来,缓缓向书架走去:“从今天开始就是一家人了,晚上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顺便带你认识认识你大娘和其他的人。”  李施一步一步向前踱着,“对了,还有,你也不能再叫谢玄了,应该叫李玄,你本来就叫李玄,这点你没什么意见吧?”谢玄小声说:“没意见。”“那好。”李施哈哈的笑了起来:“你现在住的北院就是你以后的住处了,以后丫鬟小厮你也可以随意支配。每月的月钱从账房领取。”扭过头来:“好了,你先回去吧,晚上我让马三带你来家宴。”谢玄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行了一礼,转身回了。  回到北院,谢玄,不,现在应该叫李玄。李玄把凝香叫过来,询问她月钱的事。小凝慢慢的解释给他听。  古时官宦人家或者富贵家庭都有丫鬟小厮,给他们每月的零用钱就是月钱,一般来说,漂亮能干、伶俐听话的管事丫头月钱每月二两银子。其他的大丫头们,月钱是一两银子。下面的小丫头们的钱少一些,但最少的也有几吊钱。卖身来的仆人来说,每人每月有七八百文钱的月例,每月由总管评出干活最好的多加五百文,干的最不好的就没有月钱。做满十年的没有犯错的一般会免去贱籍,每人发五十两银子的安家费,还愿意在家里干的就给每年多加些银子,根据银子和铜钱浮动的兑换率,相当于二十到三十贯工钱。  在北院里凝香就是管事丫鬟了,阿蛮婷婷按大丫鬟的月钱给。而李玄,现在的李玄月钱有二十两,李玄听到这里大吃一惊,二十两是个不少的数目了,以前母亲一年也挣不了二十两银子,在这里只是他一月的零用钱。  傍晚时分,马三过来带李玄去内院吃饭,李玄也已经问过凝香她们,谢家总共有三个管家,马三是三管家。大管家是叫来兴,最近有事外出,还有一个管家就是王彦之。这个来兴是跟着刘氏过来的管家,又是大管家,所以在家里也有着不小的地位,王彦之是李施年轻的时候结识的,本来同是秀才,王彦之几次考举人名落孙山,自认在这方面再没有前程,就投奔李施。而马三,却是李施买来的奴才。  这三人来历都不相同,李玄却知道,这三人却都是有本事的人。至少这个马三不简单。一个买来的家奴能坐上礼部侍郎管家的位子,不会只靠运气。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回廊走到内院,内院房前后有一湖景假山,山前房后置了一桌酒席,四周站了不少伺候的丫鬟小厮,灯火通明。  此时正是纳凉的时候,李玄到的时候已经坐了满满一桌人。李施坐在当中,旁边有一个位置却是空的。看到李玄到来,大家都看着他,李施也看着李玄,李玄对着李施拱手行礼:”父亲。”  李施一指桌上一座说:“恩,坐。”李玄坐下,靠李施一旁坐着一个女子,穿着艳丽,珠光宝气,倒也是顾盼有姿。  艳丽女子的旁边是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女子,看起来倒是端庄秀丽。再旁边就是李施和一张空凳了。坐定以后,李玄看大家并不动筷。也就沉着气,并不多说。过了一会,李施对一个丫鬟说:“珍珠,去看看夫人。”李施身后的丫鬟躬身行礼,快步就走。  过了好一会,珍珠又回来:“夫人说她还有几卷佛经要念,还是不来了。请老爷和诸位夫人用餐。说过几天再召少爷问候。”  李施知道这刘氏也不是存心给他难堪,刘氏本来就是大家闺秀,相夫教子,足不出户,自从儿子李莒身亡之后,刘氏更是深居简出,每天都只是吃斋念佛,不理旁事。  此时桌上的人都看着李施,李施无奈,只得说:“哪我们先开动吧。”望向李玄:“玄儿,我给你介绍一下你几位姨娘。”指向端庄女子,“这是你二姨娘”李玄站起身来叫了声:“二姨娘。”  二姨娘颔首,叫身后的丫鬟递过来一个盒子:“乖,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又指着那位艳丽非常的女子,“这是你三姨娘。”  李玄低头行礼:“三姨娘。”三姨娘也叫身后丫鬟拿了一个盒子给李玄,李玄忙把盒子给了它旁边的马三。  李施看着李玄嘴乖,心里高兴,“你大娘最近身体总是不好,又喜好诵读佛经,很久不怎么管事了。今天她不来就算了,改日你再问候她。”李玄应了声。李施举杯:“来,为我李施的儿子李玄回家接风干一杯。”众人举杯,娇声娇气中干了这杯酒。 第6章 李家产业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第二天,李玄醒来,阿蛮跟李玄说李施要在书房见他。李玄梳洗完毕,就去上次李施见他的书房,李施正在书架上翻看东西,见李玄进屋,就问李玄:“玄儿,昨晚酒酣,很多事情也没和你详谈。我想问你,你有什么打算没?”  李玄反问:“打算?”李施见他好像不解:“你在忻州的时候,认为你长大成人以后,想做什么?”  李玄望着李施:“我在忻州,原先也没有想那么多,外祖父和母亲叫我读书,我就读书,无非就是听他们的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实在考不上就是两亩薄田,最不济就是做个商贩,养活母亲。可是母亲被辽狗所杀,我现在想的就是,以后要给母亲报仇,要让我们宋国没有被杀的家人,没有逃难的难民。”  李施呵呵笑道:“你的志气不小,可惜为父十几年官宦生涯下来,也不敢有此豪言,实现起来难如登天。所以说,你的想法是个空想。”  李玄低下头来并不说话。李施放下手中书本,走到书桌前,坐下:“考取功名,不用了,我是礼部侍郎。就算你考不下什么功名,也可以帮你在外地弄个小官当当。几亩薄田,我们家也有个百十来亩,都有佃户和长工打理。开间铺子,你要是有这个想法,就叫彦之教教你。不过。。”  李施身子后躺。“这些天你先在家呆着,过几日吏部赵尚书家中,赵老夫人七十大寿,你同我一起去下,让别人都认识下你,也交些自己的朋友。这吏部尚书乃是实权人物。。。”说到这里顿了顿,想起也不用跟李玄说这么多,再想起李玄刚才的话语,呵呵的笑了起来,“或者对你的志向还有些帮助。”。李玄低头:“谨遵父亲教诲。”  李施越来越满意李玄对他的态度。对自己,对自己的妾室和女儿态度都算温和,也算听话。虽然十几年没见过面,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李施心中这么想。“这样吧,这几天叫马三带着你在家里多走走,也熟悉下家里的产业。另外,也跟为父到处走走,交些自己的朋友。”  “是的,父亲。”“好了,你先回去吧。对了,想看什么书,告诉马三一声,叫他找人来我这里拿过去。”李玄应了一声,回去了。  中午饭刚过,马三就带着两个小厮来了。他告诉李玄,说老爷吩咐下来的,今天带少爷熟悉家里,明后几天带李玄看看家里的产业。  李玄跟着马三在李家宅院里走着,边听马三介绍着。李家宅院在汴梁内城,汴梁分三大部分,城外有许多的小村落。李家的田地就在城外。城内是一些小市民,官员居住的地方和一些商业区,比方各地的会馆,赶考的秀才。内城里是寸土寸金。除了高官宅邸,富商佳苑,就是汴梁开封府衙和一些官衙,东西教坊,还有最有名的清风楼,状元楼。李家能在内城拥有一个宅院,虽不算大,也是十分难得。  这个宅院,东西走向,前门两侧是马厩门房和仆人院,进来是个大厅,一般会客就在大厅。大厅左右是两个小院,李玄就住在北院。大厅后面是内院,内院住着李施和几位夫人,内院共有三间小院,分别是李施的老婆刘氏和两个妾室。三个小院前是李施的书房,内院后面是一个小花园,花园中有一片小湖假山。就是昨晚家宴的地方。如果要去花园不用先进内院,南北两侧有一条小路直走花园。  走到南侧时候,李玄看见有一小院,院门锁着,就问马三,“这里是干什么的。”马三犹豫了下,还是说了:“这是过世的二少爷的住所。准备改建成客房。”李玄大惊:“过世的二少爷?”马三低头应声:“二少爷一年前因为意外,伤重不治过世的。”李玄沉吟片刻,见马三继续往前走,就又跟着走了。  马三继续跟李玄说,家中丫鬟基本是每院三人,各一个管事丫鬟,两个大丫鬟,剩下的小丫鬟小厮都是由大管家来兴和马三调配。来兴经常陪李施在外走动,这几天因为刘氏姐夫赵家有事,来兴去赵家帮忙。而马三在偶尔照管家里的同时,负责李施城外的田地。另一个管家王彦之,帮李施打理着城中的产业,李施在城中拥有两家当铺,一家酒楼。而王彦之也算生财有方,生意做的也算有声有色。这才使李施添置地产,购置宅院。  院子本来不大,走过大厅,南院,一路走走停停,踩着小石子路进了花园,又绕回北院。天色也不早了。李玄同马三分手。说好明天和李玄去看看谢家的酒楼当铺。  李玄回到北院,凝香刚好找他,神色古怪。问到什么事,原来昨晚收到的见面礼中,二姨娘给的是一个玉镯,三姨娘给的竟然是一盒胭脂。  虽然凝香说这个胭脂是开封张戴花铺里的上等胭脂,应该是很贵的。可是对李玄来说却什么用也没有。李玄随手就给了凝香,凝香说什么也不要。却拗不过李玄,红着脸收下了。叮嘱李玄明天出去不要忘了给小姐买个回礼。  这一天到了中午,李玄等到马三来了,马三带着几个小厮,从家里拿了一辆马车。带着李玄出门。李玄自从来到汴梁好久都没有出来,又想仔细的看看汴梁,兴致也高。  两人从内城郑门出去,到了城内,一路上喧嚣热闹,临近万胜门,有一个三层高的酒楼,朱甍碧瓦,雕梁画栋。当中匾额上写着广聚楼三个大字。人也不少,马三带着李玄走了进去。  柜台正有一个人忙活着,看见马三进来。亲自迎了出来:“马管家,您这么来了。哎呦,这位公子是?”马三微微颔首,对李玄说:“少爷,这是咱们广聚楼的掌柜朱福。”又对朱福说:“这是咱们家少爷。老爷吩咐,带少爷来看看。”  朱福马上喜笑颜开:“早就听说少爷从老家来了,原来是少爷大驾光临。快到楼上坐着,我安排好茶水点心马上就来。”  朱福安排一个小二带着马三几人到了楼上。找了一个靠窗的雅间坐下。一会功夫,朱福领着一个小二把茶水点心带了上来。拱手站在一旁。  马三抿了一口茶水,对朱福说:“少爷刚从忻州到开封,人生地不熟的。和你们也脸生。这几天把你们都见见。以后也不敢有什么误事的地方。”朱福忙说:“原来如此,我就说呢,平日除了王管家,就是几位管家也不常见,今天倒和少爷一起来了。”  马三接着说:“你先去忙吧。我和少爷坐坐就走。”朱福忙不迭的出了雅间。  马三坐在李玄对面。指着楼下对面一间矮铺说:“少爷您看,哪个就是咱们家的一个当铺。”  李玄看去,距离不远对面有一个一层的铺子,门面也不很大。上面写着李家当铺。  马三接着说:“还有一家当铺,在城南。少爷先坐下品品茶,如果饿了吃些东西。”  李玄有心多看看汴梁城中的繁华景色,这几天和马三也熟络起来,就叫马三随便点了几个好菜,两人闲聊对饮起来。 第7章 尚书寿宴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用过饭菜,马三又带着李玄分别去两家当铺见了掌柜的。王彦之因为总管三家生意,并不会时时呆在铺子里。所以也没有遇见。  等看完铺子,马三又带着李玄在汴京城中闲逛了一会儿,指给他许多汴京中繁华的地段,一直到晚上,几人才回到李府。  此后几天,李玄有时窝在家里,除了看书,总会在院里到处走走,偶尔也会带着凝香阿蛮她们到开封城里逛逛。几天下来,家里所有仆人丫鬟也都知道家中的少爷是个温和可亲的人。李玄和凝香她们的关系也慢慢亲近起来。  这一天,婷婷进来告诉李玄,老爷叫李玄晚上同他一起去赵尚书家中拜寿。李玄才想起这回事。  李玄也听家里下人说过,这个赵钟虽然自己并不起眼,可重要的是与他同族却有个族弟叫做赵普,这个赵普在太祖的时候就曾经做过宰相,如今太宗即位,赵普仍然是圣隆不断,第二次坐上了宰相之位。虽然说不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标准的位高权重。  赵钟的父亲死得早,家中只有一个老母,所以赵钟对这个老母亲非常孝顺,刚好母亲七十大寿,就遍邀汴梁城中士绅名流,为自己的母亲大张旗鼓,举行寿诞。众人就算不看赵钟的面子也要看在赵普的面子来捧个场。  傍晚,华灯初上。赵家门前车水马龙。赵老夫人坐在堂前,笑的合不拢嘴,一拨又一拨的客人讨欢心的话说个不停,赵钟陪在下首,心中也是欢喜。门口的门迎一个接着一个唱着宾客名单,管事帮忙的把一个个宾客迎接进来,安排在各自的位置。  李家一共去了两辆车,李施和刘氏坐在一辆车中,李玄来之前,李施因为怕他会坏了礼数,已经提点过他。  这一般官宦家的宴会,只邀请亲戚的算是家宴,最多看看戏曲,邀一两个杂耍的,摆一两桌酒席就够了。可是像这样遍邀城中官绅的,大家又都能上赶着来的,便能算得上是豪门夜宴了。戏曲也有,肯定是汴梁城中最红的戏班最好的角。有的也会请来城中最红的花魁,当然是诗词唱功一流的清倌人,唱词助兴。还有就是世家子弟们会专门聚在一起,有的也会叫来想给大家推荐的朋友。饮酒作诗。品品大家的才气,这样才能成就少年人的名气。  “玄儿,这次是你初次赴这等宴会,少说少做,只管听别人的就好了,可不要被别人嘲笑,还连累我。”这是李施最后给李玄说的。  来到赵宅门口,李玄跟着大家下了马车,门口的马车停的不少,几人走过去,唱客的门迎喊了李施的官名,后面来的管事帮忙的就带着几人进去。  李施进门之后,指着门口一处对李玄说:“你不要乱跑,在这附近就行,我和你母亲去拜会一下赵尚书和赵老夫人,一会儿有人邀请坐席,我们再见。”见李玄答应后,就带着刘氏走了。  李玄走到门侧一处花园慢了下来,花园里居然到处挂满了谜语,如同元宵灯会一样,可是此时并不是元宵,李玄正疑惑间,听到旁边两个少年说话:“哥哥,这赵家的姑娘还真是古灵精怪,又弄些这些东西来考究人了。”  另一个人年龄稍长,说道:“可不是吗,不过,今天是她祖母的寿辰,着彩头也一定不少!咱们可以去试试。。。”  说话间,两人已经前行,离李玄有点远了。李玄因为无聊,慢慢顺着灯谜一路走一路看,倒是什么都有,走到一个红灯笼下,竟然又看到那两兄弟,正在灯笼底下皱着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  李玄看了看灯笼上的字谜,上面写着: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蜂,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正看着,那年轻一点的少年说:“猜不出来,怎么这么难。”年长一点的男子说:“还真有些难。”  李玄见两人为难,一时技痒,开口说:“这是藕。”两人突然听到后面有人说话,扭头看了李玄一眼,那年长一点的男子忽然手舞足蹈的说:“对哦对哦,果然是藕。”  这时,两人扭头看了看李玄,年长那位说:“瞎碰的吧?”说完走到一个蓝色的灯笼下面,说:“把这个猜猜!”李玄看过去,上面写着:年终岁尾,不缺鱼米。周围围了几个人也都是皱眉苦想的样子。  李玄看了看,微一思量:“这是鱼鳞的鳞。”那少年蹲下来,将鳞字写在地上:“果然是啊!”说完对身边的人说:“弟弟,这小子还真厉害,这下我们发了。”  “发了?什么意思?”李玄问道。那年纪轻的少年说:“我叫王温,这是我哥哥王亘,看你面生,你可能不知道,这赵家小姐经常会弄些灯谜啊,对联啊,诗句什么的让人来对。最后必定有几个超级难的,但是难的也有彩头哦。以前啊。。。算了,不提以前了。总之,你猜谜这么厉害,今天我们结伴,必定满载而归,哈哈。”说完,两人大笑,像已经拿到今晚的彩头一样欢天喜地了。  李玄知道这两人要做无本买卖,不过自己现在正无聊,一点彩头,分了倒无所谓,于是说:“也行,我正没处去呢。”  那两人大喜,带着李玄左拐右拐,走来走去。三人向内走了百米,王亘突然高兴起来:“到了,就是这里。” 第8章 隔窗相问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看过去,最后一段地方有两个很大的布裹着东西,周围围满了人,人群中间摆着一张桌子,站着几个人,正说着什么,说着说着,一人把两块布揭开,竟然是两个八角灯,底下挂着两块红绸,绸上写着一些字,显然就是灯谜了。  王亘忙拉着李玄:“快点快点,还好赶得及。”李玄被两人拉着,到了跟前,突然看见人群中站着一个姑娘,李玄看到这个姑娘的时候,突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忙移开眼睛,不敢再看。  王亘兄弟两兴高采烈的挤开人群,看见一个红绸上写着:一阴一阳,一短一长,一昼一夜,一热一凉。另一个红绸上写的是:近木花香,靠水汪洋,有日反暗,无人为娘。周围的人都皱眉思索。有人沉吟,有人望天。  王亘望向李玄,看李玄也苦苦思索,似乎不得其解,心中不免失望。等了一会,李玄露出笑容,王亘忙问:“想出来了?”李玄说:“想出来了。”  王亘高兴之极:“哪一个?哪一个?”李玄一愣:“自然两个都想出来了。”王亘忙喊了起来:“猜出来了,猜出来了。”大家都转身望向王亘,人群中的一伙人也看向王亘。  中间的女子看着人群最外面的王亘,巧笑倩兮:“你能猜出来?”王亘趾高气昂,指着李玄说:“不是我,是我带来的这位兄弟!”  女子看向李玄,李玄拱了拱手。女子开口说:“是你猜出来了?”李玄在众人注视之下说道:“是的。”“哪一个呢?”一般有彩头的灯谜都是猜出一个说出一个,领一个灯谜的彩头。  李玄从小看到的灯谜会都是元宵节在忻州街头的灯谜,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些世家子弟的灯谜,所以把谜底都猜出来了才告诉王亘。听到女子问他,回道:“两个啊。”  周围围观的年轻人们听到这里,先是惊讶,后来大都笑了起来,灯谜刚刚揭开,如果有熟识的才子佳人说猜出一个来,他们还能接受,现在跑出来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年轻人,无名小卒,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两个都猜了出来,大部分人觉得这是吹牛。他以为他是谁啊,是汴京三大才子吗?  女子听见旁观的人嘘声不断,脸色不变,伸手请李玄近前,桌子上面摆着文房四宝,李玄经过女子身边,嗅见一阵清香,似兰似麝,沁人心脾。  李玄走到桌前,提笔写下两字。女子身后站着两人,都是华服男子,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看起来风流倜傥,另外一个穿的红色衣服,看起来有些扎眼。容貌长的却跟女子一样。  三人走上前来,看见李玄写的两个字,青衣男子拍手笑了起来:“对了,对了,就是这两个字,就是这两个字。”三人看了,都笑了起来。王亘兄弟了高兴的喊了起来:”对喽,对喽。“说完击了一掌,男子将纸拿了起来,对着围观众人绕了一圈。  这时那个女子走到李玄面前,行了一礼:“不知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家住何方?”李玄忙回了一礼:“在下李玄,是现任礼部侍郎李施之子。”  王亘正在台下兴奋,忽然听到李玄这么说,脸色大变,望着李玄,突然一拉弟弟王温的衣袖:“快走!”  王温见他有异,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兄弟间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两人挤出人堆,王温问王亘说:“哥哥,怎么回事?”王亘说:“原来他是李莒家的人,离他远点!”  王温也知道一年前的事情,那一天,他们的父亲把王亘一顿好打,后来禁足两个月,难怪王亘望李色变。兄弟两连忙走了。  却说台上,那女子听李玄这么说,微一蹙眉,笑着说:“侍郎李施之子,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呢?”李玄道:“我只是上月才来到开封的。”女子哦了一声,伸手招来一个仆人,仆人端着一个盘子,上面盖着一块红布,女子把红布揭开,是两个五两的福寿银锞子。  女子说道:“这是今天的彩头,恭喜你了哦,呵呵。”李玄接过仆人的银锞子,随手要递给台下的王亘兄弟两,却发现两人不见了,愣了一会儿,随手把银子装进袖内。  台上的青衣男子一直看着李玄,突然对李玄说道:“我看你转瞬之间就猜出了两个灯谜,也算是有些机智,不知道你文采怎样。”旁边那位红衣男子开口说道:“兄长看见新面孔就要考校一番,这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去掉。”  这名男子不光长相如同女子,说起话了声音语气也都像是一个女子。李玄端详了一下这个男子。扭头对问他话的青衣男子说道:“我的文采不怎么样。”  说完一拱手:“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先告辞了。”扭头下台。红衣男子似乎很不满李玄如此做作,望着李玄挤出人群,哼的一声,却没怎么说话。  李玄在一个戏台子前停了下来,台上正演着五丁拜寿,李玄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忻州的戏台子,心中一酸,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慢慢的向人少处走去,越走人迹越少,行至赵府一个假山湖边,李玄停了下来,看着湖上灯光,湖中锦鲤,怅然若失。  这时一个声音却在身边响起:“这不是李兄吗?”李玄循声看去,是猜谜时候的青衣华服男子,忙收拾了下心情:“这位兄台,有礼了。”  青衣男子走到李玄身边:“李兄习惯一个人呆着?”李玄回道:“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走着走着,竟有些迷路了。”  青衣男子说:“想是李兄第一次来我伯父家,不熟悉路,没关系,我带李兄走走。”李玄觉得有些奇怪,看样子这个人是要一定要和自己攀谈一会了。便说:“那麻烦赵兄了。”  青衣男子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姓赵?”李玄说:“刚才赵兄说这是你伯父家,大家都知道这是赵尚书家,那么兄台不姓赵吗?怕是我猜错了?”  青衣男子大笑了起来:“李兄没猜错,我正是姓赵,在下赵炎。”李玄哦了一声,两人沿着湖边边行边谈了起来。片刻之后,赵炎唉了一声,李玄问道:“赵兄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赵炎对李玄说:“实不相瞒,最近我在家中遇到件烦心琐事,让我心情郁塞,想找个人少的地方散散心,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李兄。难道李兄也有什么烦心的事?”李玄看着湖面:“我并没有什么烦心事,倒是赵兄为什么烦心?”  赵炎闻言唉了一声:“说来惭愧,前几天我家中出了一桩难事,我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如请教下李兄。”李玄一时之间也不能拒绝,含糊应了一声,那赵炎继续说了起来:“我书房之中有一价值不菲的翡翠镇纸,镇纸中间雕了一个小狮子,我十分喜爱,前几天我在书房中呆了一会,把玩了一会镇纸,与我同在书房是我的两个小厮,晌午时分我出去了一阵,两个小厮各自回房吃饭。”  “等我下午时分再回到书房,房外两个小厮都候着我,房中有一丫鬟,名唤翠竹,我却发现丢失了翡翠狮子镇纸,说实在的,这个东西我倒是丢的起,可是家有家规。我命人将丫鬟翠竹关押起来,严加审问,她却死活不承认自己拿了镇纸,一直在喊冤枉,说一定是李大李二两人偷了东西。我命人在她房内搜索,也没有搜到,这没凭没据,我也不能直接将她打杀,不能服众,可是无法严惩家贼,叫我这家主颜面何存?这就是我苦恼的地方。”  李玄听到这里,先问赵炎:“两个小厮和一个丫鬟都是如何说的?”赵炎说:“两个小厮都说自己吃完饭就到书房候着我来,来之前丫鬟翠竹在书房内。翠竹说自己是在两个小厮李大和李二之前来的。两个小厮结伴而来,那个叫李大的在进书房前听见有人在里面打扫,隔窗问了她句主人来了没,便由她在书房内打扫,翠竹却说自己自始至终没有见到镇纸。李兄,你觉得可有办法,让这丫鬟招认,将我的镇纸找到?”  李玄看着湖面思索,赵炎静静看着李玄,没有打扰他,片刻后,李玄问赵炎:“你是说两个小厮结伴而来?”赵炎恩了一声。李玄又问:“李大问了什么?”  赵炎说:“问翠竹我来了没有啊。”李玄说:“我是说,李大是怎么问的?”赵炎说:“李大隔窗问:翠竹,主人到了没有。翠竹答道:尚没呢。于是两人在门外侯到我来才一起进去的。”  李玄说:“你确定他们是这么说的?”赵炎说:“当然确定,这几日此事将我搅得头昏脑胀,我也反复问过三人,确实是这么说的。怎么,有问题吗?”  李玄说:“应该不是翠竹偷的。”赵炎哦的一声,满脸讶色:“李兄是怎么知道的?那又是谁偷走我的镇纸?”  李玄慢慢的说道:“李大隔窗叫翠竹,就是早看见屋内是翠竹,何时看见?必定提前看到过。李大必定有鬼,李二虽是结伴而来,要先问清楚是一直在一起,还是中间有分开过。若是两人都说中间有分开过,就可能是李大一人为贼,若是两人都说从未分开,各自给对方做证,就是二人狼狈为奸,同为家贼。”  赵炎听的目瞪口呆,猛然一击掌:“对,对啊,李兄如此一说,真相不远啊。”顿了顿,伸出个大拇指给李玄:“李兄必是能者。我这就叫人把李大李二押起来审审。”提腿欲走,又对李玄说:“瞧我这性子,此事等我回去也不迟,我再给你介绍介绍这赵府风景,人情世故如何。”  李玄和这赵炎谈了片刻,也冲淡了刚才的愁思,闻言一笑说:“好啊,我初来咋到,刚好认识的人不多,麻烦赵兄了。”两人并肩相走。 第9章 寿宴明年当此日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两人离开湖边,赵炎领着李玄,一路闲逛,一会指着此人说这是某某郎中,一会指着那人说这是谁家公子。往往还伴有三言两语的评点。让李玄觉得这赵炎交游广阔,非比寻常,竟是谁都熟识。  一会儿两人又行到灯谜之处,李玄远远看见刚才那位出谜的女子正和一个男子行礼闲聊。  赵炎指着这几人说:“李兄还不知道此间半个东道主吧,那位姑娘是我伯父的女儿赵未晞,今年芳龄十四,却是东京城中艳绝天下的四大美女之一,聪慧美丽,家世显赫。说起这四大美女,虽说艳绝天下,其实单论姿色,天下绝色不知道有多少人,够得上这四大美女,除了聪慧美丽之外,有的是才气逼人,像栖凤楼的月矶姑娘,一会李兄就会欣赏到她独步天下的琵琶技艺。有的便如我这未晞妹妹,家世显赫,聪慧非常。当然都非泛泛之辈。未晞妹妹身后是我的。。。。咳,我的兄弟赵缃。对面的男子却是我们东京城中三大才子之一的程希振,字伯重,他出身名门,家学渊源,少年成名,为人嘛,有些自大。”说完撇撇嘴,领着李玄走了过去。  两人走到跟前,赵缃早早看见他们两,问道:“兄长,这不是刚才那个文采不怎么样的人吗?你们怎么走到一块了?”  赵炎忙说:“不要无理,李兄谦让一句,你莫要当真,我刚刚和李兄聊了一会,李兄实有大才。”赵缃听他兄长如此一说,又是哼了一声,再不言语,看往他处,不再理睬李玄。  李玄刚才仔细端详过这个赵缃,这个少年喉下没有喉结,心中已经断定她是女扮男装,现在看起她的言谈举止,即使唐突也并无过分,也不理会。  赵未晞听赵炎这么说,心中诧异,不知道这短短时间,赵炎这么会推崇起李玄来了。不过,为了不失东道主礼数,对程希振说:“这是侍郎李施之子李玄,初来东京,大家以后少不了常常见面,刚才李兄片刻之间便把我弄得压轴灯谜解开了。”又转身向李玄介绍程希振:“这位可是我们东京城中三大才子之一的程希振,是程羽之子,诗词双绝,精通儒家典籍。必为后世儒道大家。”程希振刚听到赵炎对李玄的推崇,也在打量李玄。两人见了礼,程希振对李玄说:“炎之兄对李兄有此推崇,李兄必定有过人之处。”  李玄忙说:“哪里,是赵兄过誉了。”程希振却话锋一转:“不知道李兄擅长什么?诗词歌赋,礼乐射御?什么时候要讨教一番了。”  李玄心中暗道,此人身为汴梁城中三大才子之一,诗词双绝,按理说应该是素养过人,怎么会如此无礼,上来便与人争先。口中却说:“我只是一个乡野小子,哪里有什么擅长的东西,程兄怕是要失望了。”此后任程希振如何挑衅,李玄再不言语,几次想离开众人,独自去转转。可是赵炎总是热情的拉住李玄,不放他走,李玄只好在赵炎身后,一言不发,自想自的事。  众人聊了片刻之后,面前跑过来个仆人,跟赵未晞一行礼说:“小姐,老爷吩咐,晚宴时辰马上就到了,请各位到大厅相聚。”赵未晞回头笑着对大家说:“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了,大家快跟我来,去厅前用餐吧。”  众人来到大厅,厅前空地上摆满了几十张红木八仙桌,配上红釉木凳,整整齐齐,气势十足。赵未晞却道了声抱歉,转身走了。  李玄看见了父亲李施,上前问了问,母亲刘氏被安排在女眷吃饭的房内。李施看见李玄和赵炎程希振等人走在一起,和李玄匆匆聊了两句,忙推李玄和程振希等人一起坐。  李玄看着这座次也有很多讲究,前排大都是赵炎方才介绍的尚书将军等人,有一空桌,是为老寿星和赵尚书准备的。父亲坐在三排,自己等这一众公子哥坐在末排。赵炎却坐了头排最侧一张桌子。  赵缃看李玄左右张望,看到了自己的哥哥坐在前排,一脸鄙夷的对李玄说:“看什么看,我哥哥可是殿前副都指挥使,自然坐的了头排,何况。。。哼哼。”  李玄看着她女扮男装,突然心中突然起了个念头,明知她因女扮男装,本都不能坐在这里,何况坐头排,有意逗弄一下她:“那你为什么不坐在头排呢?”赵缃顿时语塞,呜呜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把眼睛一瞪,对李玄说:“我不愿意坐,你管的着。”程振希看见两人还有说有笑,心中有个念头,莫非他看上她了?。  突然席前的礼宾大喊了一声:“老寿星到。”厅前如众星拱月般出来几人,中间是一个老妪,头发花白,凤冠霞帔。手中拿一龙头拐杖,颤颤悠悠的被搀扶到厅前台阶之上。旁边的一个男子比起前排众人来说,略显瘦削。让身后子侄把老太太扶住,对着众人一拱手:“今日是我赵钟老母七十大寿,我赵钟虽说从年轻时就跟随太祖南征北战。也挣得半生荣华,却无法承欢老母膝下,母亲没有跟我享什么福。如今天下大势已趋定局。母亲却有这大福分,已过古稀。为尽孝道,今日为老母操办寿宴。望大家随意享乐,各自尽欢,来,开席。”  一声话下,礼宾大喊一声:“开席。”两侧各出来一排丫鬟,如流水般给各个桌面放置酒菜,竟不停歇,酒菜也和刚出笼的一般,都是热菜。  酒宴行至半酣,众人一个个的站起敬酒,或说出祝词,气氛正憨。程希振也站起身来,对着赵钟大声说:“小侄也祝太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今日小侄特意为老夫人准备了诗词一首,请世伯品鉴。”赵钟忙说:“好,好,贤侄是咱们汴京城中的才子,特意所作诗词,必定不俗,快快准备笔墨,留一佳话。”  说完就有小厮抬一长桌,又有人把狼毫笔洗等物拿上,程希振款步上台,提笔便写,不一会便完成了。赵钟命仆人拉起来展示,只见上面写着一首临江仙:清晓于门开寿宴,绮罗香袅芳丛。红娇绿软媚光风。绣屏金翡翠,锦帐玉芙蓉。珠履争驰千岁酒,葡萄满泣金钟。人生福寿古难逢。好将家庆事,写入画图中。  赵钟看完,频频点头,台下众人也都连声称赞。程希振满脸含笑之间,瞥见自己的那一桌上,李玄没有看来,似乎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心中一动,嘴上就说了:“赵伯父。”  赵钟正在欣赏程希振的诗作,闻言看他。程希振说:“我有一友,名唤李玄,诗词之道怕不逊于我,我邀他为太夫人作词一首,您看如何。”  古人诗词成名,都是这样,在一集会之地,无论是出外踏青,诗词结社,青楼之筵,寿筵喜宴,由好友推荐,拿出自己呕心沥血之作,博得大家眼球,若成功,便名动四座,若不成功,也能混的脸熟。  赵钟听到这里,以为又是一个年轻人要出位,与自己无利无害,又是热闹之事,自己乐见其成,便说:“好啊,贤侄快请上来。”程希振大声喊道:“李玄兄,快来上台呈上佳作一首。”  众人顺着程希振眼光望去,见末排席上坐着一个白衣男子,李玄听见程希振叫自己,又见众人望向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准备推辞。又瞥见赵缃也是一脸错愕,看见自己望向她,撇了撇嘴。看见自己的父亲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己,看着众人望向自己表情,心中想到:若是在此情况下退缩,自己以后在汴京可无法立足了。  李玄离开坐席,虽然第一次有这么多高官显爵注视,却如同去赴友人家宴一般从容,一步步走到台阶之上,脸上没有程希振预想到的慌乱。程希振让开位置,李玄看了看他,提起笔来,却久久没有落下。  众人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搞什么鬼,慢慢惊疑,半响过后,渐渐有嗡嗡声起。慢慢的,赵钟的眉头也慢慢的蹙在了一起。程希振的脸上却渐渐轻松起来,正要说话,李玄的笔落了下来,笔如游龙,片刻一挥而就。  写完后,李玄将笔放在笔架上。赵家的两个仆人将纸拿了起来,只见上面如龙飞凤舞,盘踞着几行大字。众人看了两句,有人便不由得便吟诵起来:君王宣室正兴思,尺一催归四辈驰。寿宴明年当此日,蟠桃宣劝在瑶池。  等到读完,台下众人交口称赞。一人说:“此诗一开头就暗和赵家重得皇恩,合情合景啊。”另一人又说:“寿宴明年当此日,好句啊好句。真是个好兆头。”赵钟是个孝子,闻得此句,哈哈大笑。  这时赵钟对着李玄说:“这位公子了不得啊,年纪轻轻有如此才华,不知是何方人士?”李玄忙行了一个晚辈礼:“李玄,礼部侍郎李施的儿子。”  赵钟哦了一声,望向人群中的李施,李施忙跑了过来,向赵钟说:“是犬子,前几天刚从忻州老家过来,在尚书府上献丑了。”赵钟哈哈的笑了起来:“不丑不丑,李侍郎有子如此,是福气啊。”周围众人看赵钟笑了起来,也跟着笑了起来。李施忙陪着笑了起来。  赵钟笑毕,对众人说:“今日我母亲过寿,得佳作两首,一词一诗,交相辉映,可是添光不少啊。”又转向程希振:“希振,恐怕不久你们这汴梁三大才子之名怕是要改成四大才子了,李玄之诗,不逊与你啊。”  程振希脸色略有尴尬,忙说:“赵伯父说的是,说的是。”这时,人群中的赵炎插了一句:“这李玄所作之诗,文笔流畅,关键是合情合景,怕是比振希兄的诗作要略胜一筹吧。”围观众人中倒有大多附和。  赵钟听到赵炎如此一说,也附和说:“说的是,此次寿词,李公子略胜一筹。“又吩咐下人撤掉笔墨,大声说:“诗词已罢,请大家继续饮宴吧。”李玄向赵钟行了一礼,又向脸色难看的程希振行了一礼,回到座位。 第10章 左手裴派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一会,乐声响起,鼓乐声中,一支琵琶声音袅袅响起。却与其他琵琶弹奏很不相同。台上传出的琵琶声连贯而不断续,节奏欢快,在热闹的鼓乐声中,声声清脆,真似大珠小珠落玉盘,令人心旷神怡,意犹未尽,只想这声音一直响下去,最好不要停住。  这时从台阶左右两侧各出来一队女子,鱼贯而出,前四个手提大灯笼,出来后站在台子四角,使台上亮如白昼,剩下的女子中间有一个身披紫纱的女子,容貌秀丽,身材窈窕,曲曼玲珑,手捧一把紫檀琵琶,众女子边歌边舞,一时间的曼妙舞姿,令众人如痴如醉。  李玄和程希振回到酒席之后,程希振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不再注视李玄,只顾饮酒,和其他人谈话。桌上其他的年轻人却一下子对李玄热情了起来,敬酒的,结交的,似乎一下子变的不太一样了。  唯一不变的就是赵缃,仍然用一种不太待见的眼神不时的看看李玄,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原来是装的,有什么好得意的,偶尔还哼哼两下。弄得李玄倒是有点哭笑不得。  等到琵琶声响,李玄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凝神倾听,有如天籁。才发现自己以往所听到的琵琶味同嚼蜡。李玄心中感慨,回顾以前在忻州,所见所闻所遇见形形色色,再对比今日所见所闻,大不相同。  正入迷时,一个声音在李玄耳边响起:“看入迷了吧,男人一个一个都是这样,色狼一样。”李玄一时哑然失笑:“你不是男人吗?”赵缃一时语塞:“当。。。当然是了。”  李玄停了一会,继续说:“这个女子的琵琶技艺娴熟,捺带抓粘,出神入化。与很多人的弹奏不一样。据我估计,仅是估计啊,这应该是失传的左手裴派弹法。难得,现在已经很少听到左手裴派的琵琶了。”赵缃问道:“左手裴派,是什么意思呢?”  李玄微微一笑:“琵琶呢,从南北朝传入中原,在盛唐时候形成巅峰,其中最著名的三大流派,一是世居长安的曹纲,右手拨若风雨,声音听起来铿锵入耳。二是与之齐名的裴兴奴,左手善于拢捻,按弦微妙,便是这般声音了。三是来自西域疏勒的裴神符,他首创了琵琶手指弹法。但这三派经过五胡乱华之后,到了我大宋,便只剩右手曹派和五弦裴派两派了,左手裴派却因为徒弟稀少,战乱下来竟然失传了。所以现在的琵琶大都是铿锵有力,或者幽慢哀怨,少有如此的。”  赵缃听完哦的一声:“没想到你懂的真多,那什么时候听听你的裴派弹法啊。”李玄一下愣住了,半响说出一句:“我不会弹。”赵缃楞了一会,突然哈哈的俯在桌子上,乐不可支,捧着肚子。  李玄砸吧砸吧嘴,没有理会她,继续听歌看舞。又过了一会,赵缃对李玄说:“你要是想学呢,我和我哥哥倒是可以给你找个教头,怎么样?”李玄说:“好啊,乐器之中我最喜欢琵琶。假如你和炎之兄能找到技艺高超的高手,我倒是可以考虑。”赵缃听到这里,又是一个撇嘴:“还要高手,我看低手就差不多了。”李玄闻言,呵呵笑了一声,再没有言语。  片刻之后,歌舞停歇,酒宴完毕,大家都一个个离开酒宴。赵炎也别过了赵钟,过来和赵缃一起回家。引李玄行到赵府大门,赵炎依依不舍,与李玄约好过几日来寻他游玩便离开了。赵炎走后,李施也到了门口。片刻之后,刘氏也到了,三人又按原路坐车回家。  次日,李施忙完公事之后,又把李玄叫到书房,李施伸手叫李玄坐定。开门见山问道:“玄儿是如何结识赵炎的呢?”李玄疑惑的看向父亲:“并无什么特别,孩子在灯谜会上偶遇他,并无深交。”李施看样子并未释然:“这赵尚书家的小姐聪明异常,总是搞些与人斗智的玩意,有灯谜并不奇怪。不过昨夜看你和赵炎像是十分熟络,倒是让人疑惑。”李玄只得说:“也许是与我投缘吧。”  李施听完此话便不再深究了,片刻之后,继续问李玄:“那你与程希振又有什么过节?”李玄说:“孩儿也是昨日才见此人,话也没有几句,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过节。”李施坐在太师椅上,思索许久。对李玄说:“玄儿,为父有几句话,今日要对你说。”李玄见李施突然严肃起来,也正襟危坐起来:“父亲请说。”  李施说:“为父在宦海打滚十几年,深谙为官之道,却也仅仅是个礼部侍郎。无权无势。你初来乍到,不过相信你昨晚已经见识到冰山一角。官场之中,如果你对他某人有用,他便趋之若鹜,以后你也许会遇到。官场之中也有太多危险,你不知道何时何地,前方就有个陷阱等着你。甚至你都不知道原因,如程希振,为父看出来昨夜他是要你出丑。”说到这里,李施停顿片刻:“不过再怎么危险,你都要走进去,我们这种不是大家出身的人,荣华富贵都要自己争取。昨夜你表现很好,虽然有些太出风头,不过你初来乍到,就是要有了名声才好。为父今日只是要提醒你。以后要小心谨慎。”  李玄这时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虽然此时对父亲说的不太赞同,李玄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听着。终于李施讲完了,因为很满意李玄认真的样子,李施让李玄一起吃了饭,才让他回去。  赵府中,一个女子正站在湖面的曲桥上却神情恍惚,一会咬牙,一会顿足,似乎有什么事情难以决定。  她身后两个丫鬟对视一眼,一个圆脸的上前开口:“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呢?如果可以,请告诉小环,看小环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女子转过身来,赫然就是酒席上的赵缃。赵缃转过身来:“你到是个机灵鬼,那你跟我说说,我想出门去玩耍,怎么办呢?”  小环说道:“出门?出门好办啊,小姐带上我们几个,大摇大摆的出去啊。”赵缃扭过脸来,不再看小环,声音低了下来:“我想去一个人的家里,就我一个女子去,怕不太好吧。”  小环和旁边的丫鬟听到这里,愣了一下,眼睛一转,扑哧的笑了出来。赵缃听见笑声,转过身来恼羞道:“笑什么笑,小鬼头。”小环忙屏住笑,对赵缃说:“小姐是想去一个男子的家吗?”赵缃忙说:“是啊,不过大哥的朋友啊。”小环笑着说:“那找大公子一起去不就行了。”赵缃听完,忙说:“对啊。”转身就要走。忽然又站住脚,问小环:“对了,咱们汴梁最有名的琵琶名师是谁啊?”旁边的丫鬟开口说:“当然是栖凤楼的月矶姑娘了。”  赵缃眉头一皱:“不要女的。”小环思索了一会,说:“上次老爷过寿辰,请的琵琶师傅就不错,听说是皇宫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好像姓段,大公子一定知道。” 第11章 人上之人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因为那日李玄听到栖凤楼的花魁月矶姑娘弹奏的琵琶,久久不能忘怀,这几日就不停的叫马三帮他寻找关于琵琶的书籍。又叫凝香帮他把月钱领了,买了一把上等的紫檀木制琵琶。没事就自己拨弄一下。  这一日,李玄正在自己院内研究,忽然门房来报,说外面有人找他。李玄走到大门,远远望去竟是赵炎和赵缃,还有一个年长男人,青色长衣,方脸宽额。  李玄忙上前行了平辈礼:“两位赵兄今日怎么得闲来看我了。”赵缃不答话,赵炎说道:“早就想来见见李兄,无奈琐事缠身,今天终于得空,来拜访一下李兄。”  李玄忙问赵炎身后站着的青衣男子:“赵兄,这位是。。。?”赵炎看了一下赵缃,看赵缃仍没有说话的念头,便说:“这位是我大宋教坊司的段德段都知,琵琶技艺一流,听德缃说李兄对琵琶情有独钟,并愿意学习。我便冒昧请段都知来指导一下李兄。还不知李兄可否愿意。”  李玄看了一眼赵缃,赵缃见李玄望她,竟然颇不自在,转头望向他处。李玄忙说:“难得两位赵兄对小弟之事如此上心,我怎么会不领情。”又转向段德:“那麻烦段都知了。”段德微微还礼。  李玄领着三人走向自己的院子。三人看见院中石桌子上放着一把琵琶和几本书,相视而笑起来。赵炎对李玄说:“李兄原来刚在弹奏,看来我们来的正是时候,不妨再弹一曲,好叫段都知指导一二?”李玄原本还想推辞,听到最后一句,有些意动。就不再推辞,众人围着石桌子坐下,李玄调了下弦,便弹了起来。  一曲作罢,李玄望向段德,段德抚了下胡须,开口说:“气势柔和,力度强烈,二者还能融洽结合起来。但缺乏变化,气脉滞涩。只能是中下品技师。”李玄面露尴尬,忙说:“请段都知指教一二。”  赵炎兄妹两也望向段德。段德见众人都望向他,感觉气场在身,坐直了身子:“你练习琵琶有多久了?”李玄思索一下,忙回:“五日。”  段德继续抚着他的胡须:“五月才练到如此水平,可见你的资质。。。一。。。般。。。”说完感觉好像不对,疑惑的歪了一下脑袋:“你刚说多久?”李玄尴尬笑道:“有五日了。”  段德瞪大了眼睛望向李玄:“五日,只有五日?”李玄说:“是五日,自从赵府寿宴过后,我找了两本看起来易懂的书,不停苦练,才到如此水平,实在惭愧。”段德口中喃喃:“尚书家中寿宴,到今日恰是过了五日。哎呀!”猛的一拍大腿,把李玄三人吓了一跳。“奇才,奇才,短短五日就能有这样成就。”忽的望向李玄:“莫非你是在诳我?”  其他三人还搞不清段德的变化,愣愣的看着段德,段德继续说:“中人之资要弹到你刚才的水平需要练习三月左右。你短短五日就能有如此成就,如果不是诳言,那便是奇才了。”  李玄尚未说话,赵缃接着说:“当然不是诳言了,那天赵府中他就说不会弹琵琶。”段德听到这里,忙说:“快,你若拜老夫为师,老夫必将倾囊教授,让你成为天下第一手。”李玄目瞪口呆,心中想到,这老头,怎么有些疯疯癫癫的。口中说道:“我只是闲来自己娱乐一番,对什么天下第一手没有什么想法。”  段德忙说:“莫非你不信我?”李玄忙对段德说:“段都知,我确实是闲来自己娱乐的,对天下第一手并无兴趣。”段德见说不动李玄,又因为有人在旁,叹了口气,也不言语,只是教起了李玄应该注意的事项。李玄悟性比较高,段德所说之事往往一点就通。只一番话下来,李玄也受益不浅。  等到段德告辞,赵炎与李玄起身到李府的后花园散步,赵缃在旁边跟着。走到后花园,赵炎向李玄说:“对了,李兄,我上次回到家中,叫人重点审讯李大李二,后来两人招供,是他二人合伙偷走翡翠镇纸的,说是因为李大家中有事,急需用钱,便合伙偷了我的镇纸。对了,他两是表兄弟。”  李玄说:“原来如此。那赵兄是怎么处理的?”赵德崇说:“小翠吃了些苦,自然给些补偿。至于李大李二,叫人棍棒打杀了。”语气轻淡,令李玄大吃一惊,停住脚步,看向赵炎:“只是偷了一个镇纸,赵兄就把两人打杀了?”  赵炎略为惊讶,还没开口,赵缃就说:“这些下人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何况偷盗主人财务,这是重罪,必须得严惩。”  李玄实在没有想到,这赵炎和赵缃兄妹两说起打杀了两个人,语气竟然如此平淡,沉吟片刻:“人生来多艰,本就不易,赵兄身为人上人,应该有能力帮助他们。”赵炎看向李玄,脸上带些笑意:“哦?李兄怎么知道我是人上人。”  李玄说:“赵兄气度不凡,年纪有为,怎么不是人上人。”赵缃抿嘴笑了起来,赵炎也呵呵的笑了起来:“那李兄觉得身为人上人,应该怎么做呢?”  李玄说:“怎么说呢,从前我浑浑噩噩,从来不知道人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来到这个世上为的又是什么,也不会去想这些问题。现在我偶尔想起这个问题,却不是很清楚答案。我想,很多平民,像我从前一样,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想,身为人上人,或许就是领着天下百姓弄清楚这些困惑吧。”  赵炎听到这里,也听不出个所以然,只得对李玄说:“李兄今日所说,有些深奥。不过炎之也知道了李兄所提的问题。必定从这两个问题上深深思索。来日和李兄详细考究一番。” 第12章 未来佛祖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皇城御书房中,龙椅上端坐一人,正是宋太宗赵炅,赵炅原名赵匡义,后来为了避讳太祖赵匡胤的名讳,改名赵光义。最后太祖驾崩,兄终弟及,登基的时候再改名赵炅。  赵炅肤色黝黑,身体微胖,正在伏案批示奏章。桌下不远处跪着一人,是当今丞相赵普。看样子已经跪候了很长时间了。  又过了很长时间,赵炅将手边的奏章推向桌旁,问赵普:“赵相可否将你上次跟朕说的再说一遍。”  赵普忙站直了身子:“官家,臣认为,金匮之盟可一不可再,兄终弟及虽然出自太后及先皇意愿,先皇驾崩后由官家即位,后由永兴军节度使赵廷美即位,最后交由先皇长子德昭即位。可是这样并非正统,太易引起旁人窥伺天子宝座。也必定会引起朝廷乱局,实为亲情而置天下不顾。”  赵炅端详了赵普一会,开口说道:“赵相本是先皇座下第一能臣,听说以前也常对先皇说不能将皇位让给我,不过先皇重信守诺,临终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我即位登基。是吗?”  赵普再次俯首在地:“先皇对赵普恩重如山,微臣也是本着为人臣子的本分,宁做诤臣,不做佞臣。如同现在对官家一样。如今臣是官家的臣子,必定为皇上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赵炅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好,嗯。。。。。”沉吟片刻,似乎有些话不知怎么说出口。赵普忙插言道:“官家有什么为难之事,但说无妨,臣必定肝脑涂地。”  赵炅望着赵普:“如同赵相所说,我也觉得兄终弟及稍有不妥。但此事是为先皇及母后所定,我也无能为力。何况天子一诺,重如千斤,我岂能做一个不守信诺的皇帝。”  赵普忙开口道:“此事官家不要担心,臣愿意为皇上谋求一稳妥方法,必定两全其美。不过在此之前,臣有一事禀奏,希望官家恩准。”  赵炅听到这里,松了口气,赵普虽然为人不尊儒术,戏称自己是半部论语治天下。可是研习吏治半生,又智计过人。昔年的“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皆是出自他手。他敢如此说,必定有所计较。当下就说:“赵相请说。”  赵普清清喉咙:“请官家加永兴军节度使赵廷美中书令,开封尹,封齐王。”赵炅听到赵普如此说,猛的站直了身子,盯着赵普,赵普却一点也不惧怕赵炅的目光。片刻之后,赵炅又缓缓将身子靠在龙椅上,说:“准。”  北汉皇宫中,英武皇帝刘继元坐在龙椅上,思绪万千,赵匡胤在世时,共对他发动三次进攻,第四次即将北伐的时候,赵匡胤去世。北汉虽自诩汉朝后嗣,要重建大汉王朝,可是现实却是举步维艰。如果不是前几任皇帝向辽国称臣纳贡,甚至将辽国皇帝唤作叔皇帝,父皇帝,赵匡胤早就将他们绑到汴梁去了。刘继元想道,要不是可以依靠辽国。倒真不如和陈洪进,李煜一样,做个不理朝事的侯爷算了。  刘继元面对他的大将军张准,缓缓问道:“宋国军情如何?”张准叩首在地:“宋国皇帝赵匡胤去世之后,他的三弟赵光义即位,因为刚刚坐上龙椅,暂时没有对我北汉出兵的打算。”  刘继元继续说:“宋国新皇即位,对我们来说是大好事。张将军有何打算?”张准说:“宋国灭我汉朝之心不死。他们新皇即位,根基未稳,只是暂时对我们松了口气。迟了必定来袭。臣有一策。”  刘继元说:“将军但说无妨。”张准开口道:“倘若我们趁此时刺杀新皇,成功的话,宋国必定大乱,我们再邀上辽国,甚至西夏。共攻宋国,我们伺机而动,则我汉室恢复江山有望。”  刘继元问张准:“此事交给张将军全权决策,张将军可否胜任?”张准叩首:“皇上只请敬候佳音。”  宋朝李府。自从那日段德来过之后,便经常出入李府,教导李玄琵琶技艺。赵炎也偶有来访,倒是赵缃,有时和段德一起来,有时和赵炎一起来,有时又是自己独自来。  这一天,李玄在自己北院弄了个竹椅,躺下歇息,房内婷婷和阿蛮正在泡茶,阿蛮将新鲜的云南普洱倒进茶壶,对婷婷说:“这是新鲜的秋季普洱,普洱除了泡茶饮用外,还是中药。少爷喜欢吃些油腻东西,用普洱最是合适不过。普洱比其他茶香气持久,可以经过五六次冲泡,不过一般伺候少爷,三次以后就要换茶了。”说完把泡好的茶具交给婷婷,示意婷婷端出去,婷婷把茶端了出去,放在石凳子上。见李玄并不和她说话,就又回到房里去了。  李玄正在沉思,自己幼时家境不好,根本不像现在这样悠闲,也不可能像现在一样生活富足。那时自己和母亲一年能存下二两银子,现在自己一个月的月钱是二十两。那时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熟读诗书考取功名,现在自己可以门荫入仕。一切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可是老天让自己活下来为了什么,母亲让自己活下来又是为了什么。李玄想起外祖父在忻州城楼上对自己说:“答应我,别让你母亲的心思白费,也答应我,永远记住城门下的这个地方。”李玄突然心中隐隐作痛。正思索间,听见耳边有人说话:“在想什么呢?”  李玄抬眼望去,原来是赵缃,一身男装,眼睛里似乎永远都有那么一丝不屑,又好像促狭一般的神色。李玄心中一动,口中说:“想你呢。”赵缃啐了一口:“呸,你我皆是男子,想什么呢想。”  李玄伸手拉住赵缃的手,竟在手中摩挲了两下,赵缃登时脸就红了。微挣了两下,却没有挣开。李玄说:“其实。。。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知道你是女子了。”赵缃大窘,用力挣开李玄,一溜烟的跑了。李玄在后面看着赵缃,哈哈的笑了起来。  撇开愁思,李玄站起身来。对房内喊了一声:“凝香,阿蛮,去逛街吧?”房内传来凝香的声音:“少爷,我正忙着呢,就不去了,你和阿蛮婷婷去吧。”  三人出了李府,阿蛮问:“少爷,今天我们去什么地方呢?”李玄说:“自从唐朝灭佛以后,寺院凋零。想去寺院只有去大相国寺吧。”两个小丫鬟这是却满脸的不情愿:“原来少爷想去寺院。”  传大相国寺原是战国时魏公子信陵君的旧宅,北齐文宣帝天保六年建成寺院,称为建国寺,后毁于战火。唐长安元年,僧人慧云来汴梁,托辞此处有灵气,募化款项,购地建寺。动工时挖出了北齐建国寺的旧牌子,故仍名建国寺,唐延和元年,唐睿宗李旦为了纪念他由相王即位当皇帝,遂钦赐建国寺更名为”相国寺”,并亲笔书写了”大相国寺”匾额。唐武宗时实行灭佛政策,大相国寺被封闭,僧人被解散。玄宗时废除灭佛政策,大相国寺才又开门。招揽僧人。  三人一路慢行,快到大相国寺的时候,便看见两边都是低矮的茅草屋,黑烂破旧,和汴梁城中其他地方大不相同。等到了大相国寺,李玄抬眼望去,并不是很大,僧人也并不多,倒是门口两边躺满了乞丐,战乱时的伤残人,老弱病残。李玄缓缓望去,这些人都有一个相似的地方,眼神之中麻木呆滞,没有一点生动。看到李玄到来,也并不上前讨要。  李玄从正门进去,有一大殿,匾上写着大雄宝殿,李玄三人进去,大殿正中塑有一尊弥勒佛坐像,李玄叫阿蛮上了二两香油钱,向旁边伺立的僧人要了三炷香,将香点燃,插上香炉。问僧人:“师傅,这尊佛像是什么佛呢?”  僧人忙答道:“这是未来佛,两亿四千年后他将代替我佛如来来到人间,普度众生。”李玄听到普度众生这个词,心中只觉讽刺:“普度众生。师傅,门口的众生,佛祖是否可以普度。”  那僧人停顿一下:“不怕施主笑话,鄙寺本身都朝不保夕,如何照顾得了这么多众生。再说佛祖度人,也度在内心。皮囊所受之苦,佛祖认为只是物相,无关紧要。”  李玄听到这里,嘴里说了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倒是不假。”  因来时在门口见到那么多无所依靠的人。再与这僧人说了两句,李玄心情郁闷。领着丫鬟向外走去。行了二十来步。又折了回来,问那僧人:“我想在相国寺门口搭个粥棚,也需要些人手帮忙,想请寺里的和尚们帮忙,不知道行不行。”僧人说:“施主所做是大善事。我们必定鼎力相助。”便叫了几个僧人跟着李玄。  李玄让阿蛮婷婷回李府,将自己的月钱领了十两出来,接着领着几个僧人,在汴河两岸最繁华的地方购置搭棚所需的东西。购置好了,叫几个僧人先拿回去,又领着剩下的僧人和两个丫鬟一起去米店购置粮食。  李玄等人从米店出来,正要向前走。忽然传来一阵娇柔女声:“李兄?”李玄循声望去。只觉眼前一亮,原来是赵未晞。  赵未晞身边跟着一个丫鬟,几个护院似的人物。李玄没想到赵未晞还能记得自己,对赵未晞说:“原来是赵小姐,赵小姐这是去做什么?”  赵未晞回道:“我来随便逛逛,恰巧看见李兄,李兄又是做什么?这一行人可是引人注目啊。”说罢掩口轻笑一声,笑声轻柔娇美。  李玄回身看了看自己一行人,有僧有俗,有男有女,确实特别。也呵呵的笑了起来:“我想在大相国寺搭个粥棚,这些都是相国寺的僧人。”说完向赵未晞一拱手。领着一行人转身走了。赵未晞一直看着李玄走远,这才移动脚步。 第13章 沙鸥彩鹬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此后几天,李玄如有空闲,就来大相国寺和众僧人一起施舍粥米。凝香等人对李玄说只有那些僧人就行了。李玄却说自己闲来无事,多出去走走是好事,顺便也监督那些僧人。  这一天李玄刚要出门,门房过来传话,对李玄说:“赵钟赵尚书家有下人来请,说是叫少爷去一趟。”李玄问到详细情况,门房却说并没有说是因为什么事。  李玄坐着马车一路走向赵钟的宅子。到了赵府,同祝寿时候不同,这次走的是平时应该走的侧门。仆人带着李玄直到大厅。李玄一进去,就看见一女子背朝大门。仆人一进门就一躬身:“小姐,李公子带到了。”女子转过身来,巧笑倩兮,原来是赵钟的女儿,赵未晞。  赵未晞对李玄说:“李公子请坐。”李玄虽然心中疑惑,也安然坐下。赵未晞说:“李兄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见你吧。”伸手叫丫鬟准备了茶水,继续说:“君王宣室正兴思,尺一催归四辈驰,寿宴明年当此日,蟠桃宣劝在瑶池。初见李公子时,还以为李公子是个老实人。”  李玄有些错愕:“在下哪里不老实了吗?”赵未晞说:“记得李兄说过自己不善于诗词。”李玄恍然:“哦。我初来汴梁,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还是不要太出风头的好。”赵未晞一笑:“原来李兄是这样想。”话锋一转,接着说:“我想和李兄合作在大相国寺的粥棚。不过,在这之前,我想问李兄一些问题。”李玄有些错愕:“赵小姐但说无妨。”  赵未晞问:“不知道李兄对儒教和道教有何见解?”李玄望着赵未晞,心中想的却是赵未唏的叔父赵普,赵普研习吏术半生,也可以说为太祖立下汗马功劳,却不喜儒术,太祖曾劝他学习儒术,说治理天下要靠儒术,赵普却只打哈哈,一日太祖看到赵普,询问他学习儒术的进度,赵普说:“微臣已经看了半部论语,治理天下应该够了。”这便是半部论语治天下的由来。  李玄说:“我本不是儒教,也不是道教。不过,赵小姐要让我说,历来治世无非是儒道相争,二者虽只是两个流派,其实都兼并了各家学说,像道教,实为道家与法家思想结合,并兼采儒,墨,阴阳等诸家观点而成,若要我说,自古以来都是乱世用黄老,盛世启儒教。此为最佳之选。”  赵未晞接着又问:“那李兄认为现在我大宋此时应该以哪教为先?”李玄有些奇怪,这话要是赵钟问他,他也不觉得唐突,偏偏问他的是赵未晞,李玄看了看赵未晞,赵未晞目光毫不退避,李玄说:“道教为先,儒教为后。”  赵未晞问:“为何?”李玄说:“人初生鸿蒙之间,本是自由之身,此即为道,我觉的若还天下人民以自由之身,必成盛世。”赵未晞说:“汉唐盛世,都是儒教当先,道教盛行的时候,哪有什么盛世。”  李玄望了一眼赵未晞:“赵小姐弄错了,是先有盛世,后有儒教。汉文帝,景帝二帝在位的时候以黄老之学治世,才使汉武帝开疆辟土。前唐更不用说了,因老子姓李,唐高祖起便自称是老子的后裔,更是定了道,儒,佛这样的三教次序,这才有了后面的贞观之治。”  李玄说到这里,停了一会,说:“其实道教自汉武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已不成道家,已半成虚幻缥缈之术,并不是真正的道教了。”  赵未晞听到这里:“哦?难道李兄对道教有自己的理解?”李玄说:“我之理解道教,用一个故事告诉你吧。”赵未晞一笑:“你倒有趣,莫非要学庄周,要用故事给人讲道理。”  李玄说:“天地之间,有一沙鸥,每日日出而做,日落而息,靠捕食湖中之鱼为生,每天饿的时候就捉鱼吃,不饿就悠闲的到处闲逛。一天,来了一只彩鹬,看到沙鸥这样,便对沙鸥说,你每天这么生活,太过懒散。这样吧,以后每天我来管理你什么时辰起来,什么时辰捉鱼,什么时辰休息。但你每天必须帮我捉鱼作为报酬。从此之后,沙鸥按彩鹬的办法,就过上了勤劳幸福的生活。”李玄说完,看着赵未晞。赵未晞也看着他,却是没反应过来,楞了半天,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的捂着肚子,眼角有了泪水。李玄也看着她笑了起来。  赵未晞笑了好一阵子,伸手抹了下眼角,对李玄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你理解的道了。我自从那天知道李兄在大相国寺搭了个粥棚,就一直想和李兄一样做些什么。今天听到李兄说的这么多。我有个想法。”  看着李玄不说话,赵未晞接着说:“我在北郊有一片地,大概两倾,一直没有人打理。按五亩够一家人生活,两倾也足够二十家人生活了。我想让李兄为我打理,省去了我身为女子不好出头的麻烦。主要不是为了盈利,是为了那些没法生活的穷人家。我这样说,李兄应该明白吧。”  李玄一笑说:“为什么呢?”赵未晞说:“我看出来我与你是同一样的人,我也想做一些好事情,这个理由可以吗?”  李玄想了片刻说:“这样我是受雇于你吗?”赵未晞反问:“你觉得呢?”不过接着又说:“你负责管理,我绝不插手,若有盈利,你我平分,若没有,也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你要以你的名义管理这片庄子,与我最好没有什么关系,若有你办不了的事,便用我父亲的名义。”说完看着李玄:“李兄意下如何?”  李玄听赵未晞说完,说道:“我奇怪的是赵小姐为什么找我,要知道你我见面并不多。并且,我应该是个没本事的人。”  赵未晞探出上身,深深看着李玄,让李玄忽然有些脸红,说:“我想,那可不一定。”赵未晞收回目光:“何况,这是做善事,和你以往所作的并不相违,你何乐而不为呢?”  李玄回到家中,马三早在大门等着他,告诉他李施叫他回来后马上到书房去。李玄心中知道,肯定是马三在他走后,告诉父亲,他去了尚书家中。  李玄进了书房门,李施正在看书,见李玄进来,放下书本问:“玄儿,听说赵尚书找你,有什么事?”李玄心中计较了一番,只说赵尚书找他为做善事,李玄说的不尽不实,只因赵未晞说过她用的是她父亲的名义。  李施听李玄这么说,先是皱眉想了一会,开口说:“你前几日开粥棚的事,我也听下人们说了。本来打算这几日跟你说说,赶紧关了粥棚。你未免太过幼稚了。趁此机会,我要说你几句,从你上京城路上给人银两,到了汴梁又开粥棚,所做所为,皆是妇人之仁。儒家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做的事属于哪一类?不过。”话锋一转,继续说:“如果是赵尚书找你做善事,你要密切配合,虽然这个赵尚书一般般,可是赵家有个当丞相的赵普。倘若他认为你做善事是好的,你就做。但心中要切记,这一切都是为你在赵家留下好印象而做,千万不要信以为真。你与为父是寒门子弟,就是如今,爹爹只是个礼部侍郎,在京城中这样的官员多如牛毛,如果我们不攀附关系,最后一切都会转瞬即逝。”眼见李玄似乎并没有触动,又说:“你不要听不进去为父的话,为父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李家的将来,也是为了你的将来。”  李玄走出书房,心中对父亲的话不以为然,却没有办法反驳,自己在忻州的时候,和母亲相依为命,家境贫寒,应该是要靠别人接济的吧,李玄心中自嘲的想。如今自己虽然可以接济别人了,可这一切都是这个便宜父亲的,他说不行就不行。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也不是赵未晞提出来的办法,是有了属于自己的钱。  此后几日,李玄出入赵府,同赵未晞商量好各种细节,庄子暂名李家庄,李玄向父亲要了马三暂时来做自己的帮手,但凡逃难的有家有室的,有老人有小孩的,李玄就招为佃户,计算下来,李家庄也有十一二户人家。李玄让马三将今年的种子和农具以借的方式交给他们,先让他们播种,告诉他们可以在收成之后再还给庄主。又借给他们一些过冬的口粮,赚钱的工具,这些人无不感恩戴德。 第14章 不孝之子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傍晚时分,张启满身大汗,将最后一袋货物从肩上卸下,,堆放在码头。今天是一百袋整。张启走到货主面前,货主给下人使了个眼色,一个管家摸样的人给张启数了三十五个铜钱。  张启拿了钱,走出码头,在码头栅栏门口,一个嘴上叼着麦秸的人拦住了他。张启按老规矩给了这个人十七个铜钱。继续往外走,谁知道这个人横跨一步,挡在了张启的面前,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张启手中的铜钱,嗯了一下。张启无奈,只能又拿了一个铜钱给了这个人。这个人才晃晃悠悠的走了。这是码头的规矩,一切在运河码头上吃饭的人都要给虎哥对半交税。而这个叼麦秸的人就是为虎哥收保护费的小马。小马等张启走远,扭过头来却邪邪一笑,笑中有说不出的意味。  张启左拐右拐,走到一个偏僻小巷,地上污水横流,房屋低矮破旧。张启走到自己家中。推开有几个大缝隙的木门。屋内有一个女人。这女人本来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容貌,见张启回来,撇了撇嘴。坐在桌前:“今天挣了多钱?”  张启也不说话,将手伸进衣兜,拿出今天的工钱,递给了老婆郑氏。郑氏接过来,大怒:“才十五个铜板,昨天还有十八个呢。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这个窝囊废,如今跟你在这里受罪。”见张启不说话:“我也不想说你了,你快滚出去,见了就让人寒心。”说完躺在床上,拉了帷帐遮挡。  张启本来要说话,犹豫了片刻没有开口,走了出来,到了门口,却看见自己七岁的儿子正站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望着自己。张启一笑,走了过去。抚摸着儿子的头:“小天,走,今天爹爹带你去玩。”张天也笑了一下,任父亲拉着自己的手向外走去。  张启带着儿子,走到街上,看见有个烙饼的摊位,小贩见到张启在自己的摊位站定,忙问:“客官可是要油饼啊?要多少?”张启弯下腰,从自己的鞋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两个铜钱,这是他从今天的工钱扣下的。他把铜钱递给小贩,小贩见张启是从鞋里拿出来两个铜钱,开口说:“怎么把钱放在鞋里,这钱没问题,可是味有问题啊。”话虽说了,仍然给张启拿了两块油饼。  张启拿了两块油饼,将小天领到街角,给了小天一块。小天狼吞虎咽的就吃完了,眼睛却盯着另一块。张启又伸手摸了摸小天的头,说:“小天,爹爹只能给你一块,要不下次爹爹再领你出来。记住,千万别跟你娘说啊。”小天嗯了一声:“爹爹,那你也吃吧。”张启说:“爹爹不吃。你跟爹爹来。”将油饼揣在怀中,领着张天向前走去。  两人一路走来,却是向相国寺走去,走到相国寺外,有几张大棚,父子两人走到一张棚底下,在一个角落,躺着一个老婆子,似乎睡着。  张启走到跟前,将老婆子叫醒,老婆子睡眼惺忪,看见张启父子来了,眼泪却流了下来。张启也流下眼泪,将揣在怀里的油饼拿了出来,递给老婆子。老婆子拿着油饼,开口说:“儿啊,你近日瘦了,也黑了不少啊。”  张启等老婆子将油饼吃完,让儿子靠在自己身边,说:“儿子还会来看望母亲,以后也带小天来看你。”张母说:“吾儿不要担心我,我在这里也好,最近还有个善人还在开粥棚,倒是你,你婆娘没有再为难你吧?”张启说:“我也很好。”便没有了后话,祖孙三人相对无言。  半响以后,张启说:“母亲保重,我要和小天回去了,母亲要注重身体,有什么事了,千万记得托人给我捎口信。”张母嗯了一声说:“走,娘送送你们两。”张启不让母亲送,张母坚持要送,张启坚持不过,只得依了。  眼见离相国寺越行越远,张启叫母亲回去,母亲依了,张启已走了十几步远,回头看去,母亲还在原地眺望,张启抑制不住心头的伤心,猛地回头,向母亲走去,走到母亲面前,扑通一下跪在了张母的面前,大哭了起来:“母亲,孩儿不孝。”说完声音哽咽:“但求母亲能谅解孩儿。自己多保重身体。”张母也哭了起来:“将张启往起扶,却扶不起来,两人抱头痛哭起来。  李玄今日正巧带着马三往相国寺走,叫马三带人买了两袋米。远远看见路上有一老妇人和一个壮年男子相抱痛哭,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孩。  那两人见有人来了,忙擦拭了泪水,也就散了,老妇人向相国寺走去,李玄似乎见过,是在相国寺避难的人。中年男子带着小孩向相国寺外走去。李玄觉得有些奇怪。好奇心起,叫住了马三,让小厮们把米送往相国寺,自己和马三远远跟着中年男子和小孩,想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张启带着张天向回走,走进自己家小巷,走到自己家门前,却看见码头上收保护费的小马和另一个虎哥的手下站在自己家门口,张启不知道为什么,却走了上去:“小马哥怎么在我家,有事吗?”  那小马见张启回来,却没有了往日该有的嚣张,竟然有些惊慌:“老张回来了,走走走,没什么事,哦,也有点事,走,我们去前面谈。”伸手就拉住张启,要向外走去。  张启抬眼望去,自己家门紧闭,连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忽然又好像听到了什么,门吱呀的从里面打开,一个魁梧男人从里面走出来,裸露着上身,一边走出来,一边在系纽扣。看见外面的情况,手也停住了。  张启突然感觉像是浑身的血液向头上涌去,涌的眼睛有些模糊,头上有些麻木。他从小马身边冲了过去,从虎哥身边冲了过去,冲进屋里。郑氏正躺在床上,床上一片狼藉,虽然盖着被子,却也能看出来郑氏身上没有穿什么衣物。  张启发了一下呆,突然啊的大喊了一声,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吓了一跳,张启发疯了似的在屋里找东西,郑氏忙穿衣服。  张启从门后摸到一根木棍,跑出门外就挥向虎哥,可是虎哥轻轻向右一闪,等他棍子落地的刹那,右手将棍子抓住,猛地一抖,张启只觉得一股大力从棍子上传来,手竟握不住棍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张启想站起来继续向上冲,虎哥一抬脚,对着张启就是一脚,把张启再次踢倒在地。  这时,小马等人也骂骂咧咧的上来,口中一边说着,竟然跟虎哥动起手来了,一边一脚一脚的踹着张启,张天看见父亲被人打了,上前哭喊,也被小马打到在地,张启忙死死抱着儿子,小马等人一边打一边骂着张启。什么看上你老婆是你的福分,什么一个破苦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以后别在码头上混。片刻之后,张启被打的躺在地上不能动弹,虎哥带着小马等人扬长而去。  等到虎哥等人扬长而去,张启才翻过身来,躺倒在地上,露出身下的儿子小天。小天哭喊着喊着父亲。那郑氏穿好衣物,拉了拉小天,小天喊着爹爹,不跟郑氏走,郑氏无法,就跑出去追赶虎哥去了。  李玄本来在张启挨打的时候就想出来,可是被马三抓住了。等到虎哥等人走了,李玄才跟马三出来,李玄叫马三背上张启,马三把张启抗在肩上,向巷子外走去,张天紧紧跟着马三。 第15章 欲取先予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张启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望着床顶的白布纱帐。虽然这是他这几年来睡的最好的床,可是他没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他原是河中府人,十七年前黄河发大水,他的父亲张郐举家迁到开封。父亲和他辛苦打拼,全家人也能吃饱穿暖,八年前他也在汴京娶了本地的女子郑氏。可是天不遂人愿,父亲三年前因病去世,家中所有开支都要靠张启一人支撑,慢慢的日子开始捉襟见肘。郑氏嫌张母在她刚进门的时候对她不好,开始百般刁难,日日跟张启寻衅吵架。无奈之下,张启为老母亲寻了个破落院子,叫母亲住下,每日给母亲购买生活所用的东西。谁知时间长了,郑氏又得寸进尺,说张启挣得太少,自己和儿子根本不够用,要张启每日给她交账。张启为了将日子继续下去,只得每日向郑氏交账,这么一来,母亲的花销成了大问题。初时郑氏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郑氏是分毫必争。最后张母只得住在相国寺里。张启躺在床上,想起往事,自己一再忍让,最后还是落得如此下场,又是愤怒,又是心灰。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外进来一人,张启认得是哪天背着自己去看大夫的人。  马三进到屋里,看见张启摸样,怎会不知道他心情,开口说:“你儿子小天倒是聪明伶俐。”马三听到小天的名字,扭过头来,问马三道:“小天怎么样了?”  马三说:“小天很好,我家少爷带他洗了个澡,叫他在你旁边的屋子睡了。哦,对了,这里是我们的仆人房,刚好还有几间空的。”张启听说张天还好,心中坦然了不少。心中仇恨之心又盛,脸上狰狞之色渐起。却听见马三说:“我本是三十里外东明府人,原本也是自由之身,家中还有几间粮食铺。”  张启不知马三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说起这无关紧要的话来,看着马三。马三继续说:“一日,我为琐事与人起了争执,将人打成重伤,谁知那人竟是我们县衙捕头的小舅子。那捕头把我押进牢房,又查封了我们家的铺子。等我出来后,才知道父亲为了救我出来,倾家荡产,受尽屈辱,在我出狱前就去世了。自此我们家家道中落。我更沦落为奴。”说到这里,马三看了看张启,见他有在听,继续说道:“我卖身到老爷家后,日日起的最早,事事做的最好,用了三年时间,坐上了管家的位置,去年我回到东明府,将那个捕头下到狱中,查封了他们所有家当。不过我却不会让他像我一样。我打断了他一条腿,让他连奴才也当不了。”  马三说完,对张启说:“你现在如同蝼蚁一样,即使长相凶恶,别人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或者你愿意以命博命,那么你七岁的儿子呢?”张启听到这里,翻身起来,在床上就跪下来:“马先生有什么可以教我的,请指点我一下,张启永志不忘。”  马三把张启扶起来,然后对他说:“我也没有可以指点你的,我只是将我亲身经历告诉你。真有什么要告诉你的话,就是你要记住一点,你能给别人想要的,你才能从别人那里得到你想要的。”张启跪坐在床上,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马三见张启再无轻率的想法,也轻轻的走了出去。  下午时分,李玄带着小天来看望张启,小天一见张启,就扑到张启的怀里哭了起来。张启搂着小天,问:“小天,这两天你一直住在这里?”小天轻声哭泣,对父亲说:“这几天我一直住在这里。”张启又问:“那你吃在那里?”小天说:“这两天都是哥哥带我一起吃饭。”完了又加了一句:“都是很好吃的东西哦。”  张启望向李玄,过了半响,问张天说:“小天,这里有没有苹果?”李玄听到这句话,说:“当然有。小天,你去找凝香姐姐,给你父亲拿几个来。”小天嗯了一声,张启说:“拿把小刀,拿来我自己削皮。”小天答应了声,就出去了。  张启沉默了很久,开口问李玄:“公子贵姓?”李玄说:“我叫李玄,那天我去相国寺送米,碰上此事。也是有缘。”张启说:“原来是李公子在相国寺开的粥棚。”  张启说完,再不说话,一会,小天捧着个盘子,上面有几个大苹果,拿到张启面前,张启先削了一个给小天,摸了摸小天的头:“小天乖,出去吃,爹爹跟大哥哥有话说。”小天看了看张启,又看了看李玄,点了点头,出去了,出去了以后顺带也把门也带上了,李玄看着这些,一笑:“小天这孩子真乖。”张启应了声,也没说话。  李玄说完了,也暂时找不到话说,就不再说话,看张启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张启沉默了很久,一翻身,站直了上身,缓缓的跪直在李玄面前:“皇天在上,我张启今日起愿侍李玄李公子为主,尽心尽力,忠心不二,若违此誓,天打雷劈。”说完,直挺挺的叩了三个响头。李玄忙扶着张启:“你这是干什么?”心中想道,莫不是这张启挨了一顿打,脑子坏掉了。  张启却不起来,继续说:“张启一生鲁钝,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想来想去,能献给公子最大的东西的就是一颗忠心。”这时张启伸手将水果盘中的小刀拿到手中,李玄心中惊慌,但想此情此景,张启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吧。  张启果然也没对李玄怎么样,他伸出左手小指,右手拿刀,咯噔一下,一截手指掉了下来,张启脸上抽搐,哆嗦着说:“张启以此明志,望公子相信。”李玄此时才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呢?莫非叫我帮你报仇?”张启说:“张启的私人仇怨不敢牵连公子,日后会自己解决,启只希望公子能给启一个机会,证明启的忠心,和仅有的一些能力。”  李玄心中有些明白张启所想了,这是他要争取出人头地的机会。只是,自己能给他他想要的吗?李玄沉默很久,张启忍着痛跪在床上。片刻之后,李玄向门外走去,张启心中顿觉失望,难道自己还是没有机会吗?  李玄走到门口,停住片刻,说:“好吧,你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你先好好养伤,一切等伤好了再说。”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张启听到此话,心中大喜,一下躺在床上,捂住手指,大声叫喊小天,将小天叫进屋里,让他帮自己再找大夫包扎手伤。 第16章 不速之客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几天之后,李玄把张启安排到了李家庄,张启把小天和自己的母亲都接到了李家庄一起生活,他自己主要协助马三处理庄务。李玄心中清楚,张启是第一个自己的人,这是同父亲的人有区别的。而马三,也许是因为与张启有同病相怜的地方,也对张启耳悉心指导。张启也像完全换了一个人,十分上心,每天把自己的活排的满满的,慢慢的不止李玄,甚至连马三的事情大多也让张启给做了。  时间飞逝,秋去冬来,天气渐渐转冷。这一天,天色已晚的时候,李家庄却来了两个人,前行一人看起来憨厚老实,像是个十足的庄稼汉子,后面一人高个瘦削,脸色阴沉,身上裹得很严实,让人难以看清到底是什么摸样。  两人远远的看见李家庄里有灯火,就顺路而来,他们走到一家门口,脸色憨厚之人就敲起了柴门:“有人在吗?有人在家吗?”  院子里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张启披着厚衣服,站在门口,问:“谁啊?”脸色憨厚之人说:“这位兄弟,我兄弟两姓胡,我们二人要去汴京,不料天色已晚,城门关闭。我们看这里都是人家,想借宿一宿,当然要出房资,请大兄弟行个方便。”  张启站在门口:“两位去汴京做什么?”那前行之人笑了笑说:“我二人去汴京找个亲人。”张启走到院门口,从里面将门打开:“出门的人都不方便,你们就在这凑活一宿吧,房钱就算了。不过我这里只有柴房可以睡了,你们要不嫌弃,就进来吧。”  张启领着两人到了自己院子的左侧房子,这里平时放着一些农具和柴火。他又拿来两床被褥,胡姓男子拿出一点碎银子,递给张启说:“兄弟,我们两人也有些肚子饿了。要不麻烦你再给我两做点饭吃?”张启伸手接过银子,将自己的老母亲叫起来,叫她生火给两人做吃的。  柴房内,两人将被褥铺好,盘腿而坐,那高个瘦削的男子突然开口说:“我这次来汴京是九死一生,义兄实在犯不上跟我一起来。”那庄稼汉子开口说:“正是因为九死一生,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来。”  高个瘦削之人说:“义兄不像我,孤身一人。你有家有室。”这话原本说来应该人情味十足,可是在他嘴里说出来却是冷冰冰的口气,那庄稼汉子与他熟识,想来也早已习惯,也不见怪。接着说:“从三年之前,你帮我杀了那衙内开始,我们便是亲兄弟。”高个瘦削之人便不再说话了。  张启正和母亲在院中做饭,突然想起这天寒地冻的,得拿点热水给两人洗洗。于是他等水烧热了,先端了盆热水往柴房走去,等张启进去时,那两人神色平常。张启递过去热水:“这么冷的天,快来洗洗,暖暖身子。”胡姓男子忙道谢接过水盆,张启又退了出去。  次日一早,那借宿的两人谢过张启,早早就进城去了。张启也想起有几日没有去见李玄,他收拾了一下,进汴京往李府走去。  到了汴京,张启直接到李府,因为以前有过接触,李府的门子也知道他是少爷的奴仆。便放他进去了,他进了北院,凝香却告诉他少爷去相国寺了,张启便在院中候着,一直到大中午,李玄才回来。  张启将这几日李家庄的近况,各家里的情况都向李玄一一汇报,临了担心的说:这几日没有雨雪,现在的天气,天寒地冻,靠灌溉有些困难,希望老天有眼,早早降下一场雨雪啊。李玄留张启一起吃过饭后,便让张启先回李家庄了。  等张启走后,李玄呆在家中无事,想了想,张启刚才给自己说的有些事情,自己也可以去找找赵未晞。等他到了赵府,经过通报之后,出来一个丫鬟直接将他领进赵家的花园。  花园之中有一六角凉亭,凉亭五面围着白纱当帘,只开一面,亭中有两名女子正在下着围棋,一个女子正是赵未晞,另一个女子李玄看着眼熟,两名女子美丽异常,手中棋子流云漓彩,李玄远远看着,只觉得整个画面美轮美奂,等他走进亭中,更是感觉亭中温暖如春,大异亭外天气。  两人见李玄来了,各自对李玄展颜一笑,当真是人比花娇,李玄在旁边站定,观察两人棋艺,只见前面棋面似乎稳扎稳打,势均力敌。忽然两人都急于取胜,针锋相对。只有片刻,便分出了胜负,赵未晞略胜半筹。  赵未晞命丫鬟将棋盘收起,站起身来,问李玄:“李兄今日来所为何事?”李玄想和她说说李家庄之事,却因为身边还有一人,不好开口,那名女子却自始至终只偷看了李玄几眼,便一直低着头。  赵未晞忽然抿着嘴笑了起来:“李兄难道不认识她了吗?”李玄仔细端详,那个女子低头扭捏,身量似曾相识,半天之后,李玄猛然一句:“原来是你。”那女子抬起头来,原来是赵缃。  李玄第一次见到赵缃着女装,觉得新鲜,想对赵缃眨下眼,不过很久没见赵缃,竟有些陌生感,也不好意思太过轻薄。两人相视,赵缃脸红了一下,装作没事的样子。  赵未晞问:“对了,李兄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李玄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李家庄第一年过冬,大部分人只有种植,没有收成,心中有些不安。庄里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缺少劳力,还有很多事情也没有得力的助手,进展缓慢,我确实有些忧心。”  赵未晞对李玄说:“确实如此,不过第一年后会慢慢好起来的,我本也没有打算从李家庄得到多少盈利,只要在你的经营下,使那些难民和你,能自给自足就行了。”  李玄有些愕然,因为他听出这话里,似乎赵未晞认为自己会需要用钱,她又怎么知道自己要用钱?而李玄自己却想不出来自己用钱做什么。  赵未晞沉吟片刻,对身边的丫鬟说:“星子,你去把龙四找来。”赵缃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来,看向赵未晞,似乎赵未晞说了什么令她惊讶的话。丫鬟星子也低头抬眼看着赵未晞,见赵未晞没有再说什么话,就应了声是,下去了。 第17章 赵家三营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三人等丫鬟来的时候,赵未晞开口问李玄:“李兄是否觉得这亭中气温有些异常啊?”李玄说:“赵小姐不说,我还准备问呢。”赵未晞扭过头来,看着李玄:“以后别叫我赵小姐,就叫我未晞。”李玄看了眼赵缃,赵缃却看着别处,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李玄只得说:“好。”  赵未晞说:“这亭子修建的时候,我就叫人在下面留下一个通道,后来我又让人在隔壁院落中垒了一个大炉子,天冷的时候,将炉火点燃,通过地下通道引到亭中,又从亭中引出花园,途中有许多这样的建筑。你仔细瞧这亭子,很多地方都是中空,所以比较暖和。”李玄伸手敲了敲柱子,砰砰作响。赵未晞接着说:“这样的东西我做过很多,我自小就爱想别人都不想的东西,做别人都不做的事情。今天也是一样。”赵缃听到赵未晞说的这些话,目光有些复杂的看了看李玄,李玄只是静静的听着。赵未晞看向李玄,忽然一笑说:“自小到大我也很少看错人。”   片刻之后,丫鬟星子带着一个男子到了亭前。那男子龙行虎步,气宇轩昂,走到亭前,看了看李玄,躬身跪下:“护卫营龙四见过小姐。”赵未晞走到龙四面前,对龙四说:“你入营的时候发过什么誓言?”龙四大声的喊道:“以我血肉,护我信念;以我身躯,卫我上主。”  龙四声音铿锵有力,神色坚毅。李玄在旁边听着肃然动容。赵未晞等龙四说完,对他说:“今日,你就离开护卫营。”说着伸手指向李玄:“他是李玄李公子,从今往后,你就听从他的命令。”李玄一脸愕然,龙四却神色一整,对着李玄单膝跪下,头低下:“誓死效忠公子。”赵未晞对龙四说:“好了,你可以下去了。”龙四起身,行礼,转身走了。  龙四走后,赵未晞对李玄说:“我们赵家有护卫营,五军营,暗战营三个私营,护卫营人数最少,都是龙姓,并以实力排行,这龙四是我身边最厉害的人手,一身功夫属于上流,在汴京虽然干不出什么大事,可是自保或是保护李兄却是毫无问题。”李玄嗯了一声,片刻沉默之后,赵未晞继续说:“李兄是不是有些事想问我。”  李玄转念之间想了很多,心想,自己若是问下去,不论赵未晞有什么秘密,以后怕是再也逃不了干系了。不过他转眼看到赵缃,赵缃见他望到,眼神飘忽望向其他地方,于是他说:“正是有些疑问。还望未晞姑娘对我说明。”  赵未晞坐在亭中,思绪似乎飘过很远,慢慢说:“一百多年前,唐朝宣宗的时候,我们赵家因牛李党争,牵扯其中,满门老小都被杀害。当时有一先祖正值弱冠,他侥幸逃过一难。先祖原本就聪慧异常,数十年间流落民间,卧薪尝胆,想尽办法,最后终使我们赵家成为了一大士族。先祖去世之际恰值唐朝后十国纷争开始,所以他临终遗命,让我们赵家子弟在天下豪杰之中选择值得辅佐之人,助他取得天下。也借以实现我们赵家一直以来对天下的信念。二十几年前,我的叔父赵普当时投靠后周世宗,很快便与太祖相识相交,终于成为他手下第一谋臣。这才有了我们赵家今时今日的地位。不过,太祖驾崩,太宗即位,我赵家现在却有些风雨飘摇。”赵未晞一口气说完,问李玄道:“现在,你还有什么疑问?”  李玄问:“赵小姐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赵未晞瞪了下李玄说:“说了以后叫我未晞,不要叫我赵小姐。作为惩罚,这个问题我暂时可不会回答你。”说完眨了眨眼。李玄笑了一下。  赵未晞脸色稍霁,继续说:“龙四的本事远远不止武功一道,他是我身边最好的人手,我既然把他交给了你,也希望你能给他施展的机会。莫要辜负了他和我。”说完,发现话中有语病,脸色一红,低头再说:“我的一番好意。”李玄也有一些尴尬。  赵缃见两人都不说话,为了打破尴尬忙插嘴说:“龙四于武功一途,甚至许多方面都很有见地,不过种庄稼过日子应该帮不到李兄吧。”赵未晞开口说:“正是这样,李兄,身为上位,要记的知人善用。否则就是白费功夫。至于李家庄的事情,你要自己多操心了。”赵缃听到此话,吐了吐舌头。  等李玄走出花园,要离开赵府时,发现龙四就在大门内走廊候着。那龙四见李玄出来,走到李玄跟前,行了一礼:“公子,龙四等公子多时了,不知道公子要如何安排属下。”李玄一听,随口问道:“你会种田吗?”。龙四听了,目瞪口呆,半晌才说:“这个属下可以学。”  李玄领着龙四到了李家庄,安排龙四住进了李家庄一个院子里,并让他和张启相互熟识一下,又告诉龙四目前自己的情况。  李玄和龙四说完以后,问道:“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龙四低头说:“公子若问李家庄之事,是问道于盲,属下的意见,张启比属下更适合帮公子处理李家庄的事情。”  李玄沉吟片刻,问龙四:“那你能告诉我你擅长做什么吗?”龙四说:“属下有些话想问问公子。”李玄说:“你只管说。”龙四说:“不知道公子有多少心腹手下?”李玄一笑:“实不相瞒,我初来汴京,既无根基,也无钱财,若说自己的人,前几日只有一个张启,今日多了一个你。”  龙四听到李玄这样说,皱眉说到:“恕属下直言,属下以前在赵府,熟知各营都有各营的职责,属下举例说明,护卫营主管主上安全,五军营负责武力任务,暗战营则负责细作情报。如此方为一系统,进可攻,退可守,身处乱世,可以保家,卫国,处盛世,可济微,扶困,这正是我等的作用。可如今,公子只有我们两人,虽说属下并不怕辛苦,但为了公子计,公子还是得扩充人手。”  李玄哦了一声,问龙四:“这便是你所长?”龙四躬身说:“正是。”李玄心道莫非这便是赵未晞将龙四送给自己的原因?于是问:“那你有什么计划?”  龙四说:“解决这些只有两种办法,一是用银两招募人才,不过这需要公子花费大量银两。”说完看了李玄一下,见李玄并未表示,便继续说:“二是由属下培养,眼下并不算是太平盛世,除了可以从李家庄挑选外,我们可以从各地买些资质悟性高的孩子,加以训练。不过此种办法需要花费时间。不过就是这两种办法,由公子决定。”  李玄仔细考虑了一番,对龙四说:“照你说的做吧,我并不着急,就找些孤儿吧。” 第18章 风云际会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几天之后,龙四带着一笔钱向宋国北境出发,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李玄寻找一些有潜力的孤儿少年。而李玄,其实并不热衷这些,将这个任务交给龙四后,就和张启主要照顾李家庄的事情。  李玄为李家庄制定了许多新规定,除了每户按人口多少租用田地成为佃户外,如果哪一户没有劳动力,就由张启牵头组织壮丁,取名所养社,进行帮助。  庄里每年收成之后从每户中收取一成粮食作为庄中公粮,如果哪一户只有老弱病残,完全无法耕作。将由李玄从公粮中取一部分进行抚养。若第二年粮食成熟之后,公粮并未用完,再将剩余的公粮每家每户分发不剩,重新收取第二年的公粮。  因为李玄本身收取的两成佃租比起汴京城外的六成七成少了很多,即使再加一成,李家庄的人也没有太大异议。何况这本是用于庄中的老弱病残。  张启也想了一条,庄中若发生任何争执,由张启和庄中选出的另两人组成三人决定,三人争执不下,由庄主李玄做主。  有了这些决定,李玄觉得暂时也能解决李家庄的问题,便让张启执行了,忙完了这些,李玄暂时松了口气,这个庄子牵扯着二十多家人的生计,李玄最担心的是搞砸了,那几十口人命无法安置,莫非还要再次沦为乞丐?  这一天早晨,李玄正在家中弹着琵琶。赵炎命人来接李玄。  车夫载着李玄,先向赵尚书家方向走去,走至中途,向北拐了一条街,原来赵炎家与赵未晞家只相隔一条街。李玄仔细看了赵炎的家,门头似乎比赵尚书家更有气势,连门口都是八扇朱红大门,进了赵府,由仆人带着走至内院,赵炎正在家中候着,见李玄到了,大喜过望:“李兄,快,快随我去。”  李玄微笑着问:“不知赵兄等我做什么?”赵炎说:“李兄难道不知,今日也算是汴京城中的大日子。”李玄奇道:“什么大日子?”  赵炎说:“李兄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栖凤楼早在一个月前就对外散播消息,说今日开始,栖凤楼中连续三日,表演新舞新曲。我早早就包下了一间雅间,别人没多大意思,但是月矶姑娘的新作李兄可一定要听啊。”啧啧了一声,又说:“花了我不少银子。今日刚好带李兄,还有我的几个朋友,一起去观赏一下,也给李兄介绍一下我这几个好友。”李玄待要推辞,赵炎早拉着他,风急火燎的出门了。  两人坐着马车,行至栖凤楼。李玄是第一次到栖凤楼,更是第一次到青楼这种地方。  站在门外,李玄觉得和寻常酒楼客栈也没什么两样。等和赵炎进去,门口有许多桌子,迎面有一个大的台子,和戏台也无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只有台子后的二楼有窗,其他三面的二楼全是小房间,有半人高的围栏围着。  楼下也坐了不少人了。李玄跟着赵炎上到二楼,进了一个雅间,推开门,只见这个房间连门共有三面墙,门的对面正是那半人高的围栏,对着一楼的台子。房内有个圆桌,有三四人,那几人见赵炎进来,都起身相迎。  赵炎行过礼后,对房内几人说:“王兄,庚兄,石兄,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三位久等了。”那三人也拱手还礼,口中连说没关系。  赵炎又对着李玄说:“这三位都是我的好友。”伸手指着一个略有些腼腆的男子说:“这位是王旦,御史王佑之子。”又指了指身边一个衣着普通的人,此人留着两撇小胡子,眼睛小小:“这位是庚先兄,庚兄虽然出身低微,可是学识过人。”庚先对李玄打了个招呼,虽然他其貌不扬,难得的是并无半点猥琐之感。  赵炎继续对李玄说:“剩下这位是石元孙石兄,于我同在殿前当值。”最后赵炎又对屋内四人介绍李玄说:“这位是李兄,是礼部侍郎之子,文采学识也是一流。望大家以后多加亲近为好。”  李玄与四人一一见礼。几人坐定。庚先对赵炎说:“赵兄你刚来,没有留意到旁边是谁?”赵炎问:“旁边是谁?”石元孙悄悄的凑到赵炎跟前:“武功郡王。”  李玄听到这个名字,也心头一凛,武功郡王名德昭,字日新,是太祖嫡子,这才是货真价实的太子。太宗即位后,即封赵德昭为武功郡王,下诏朝会位列宰相之上,最近又封赵廷美为齐王,下诏回京。这几年也未见对两人有任何不好的举动,大家认准太宗会遵守金匮之盟,所以两人都是储君人选,在两人身边也聚集起了不少人。  赵炎说:“理他作甚,莫说太宗正值当年,便是齐王,还不是排在他前面。”正说着,庚先推了赵炎一把,示意赵炎向对面看去。  赵炎向对面望去,对面一个雅房里涌进去好几个人,对面的人也望向了这边,不过却不是望向赵炎的雅间,大概是发现了武功郡王的房间。  李玄问道:“他们是谁?”石元孙说了句:“真邪门,刚刚念叨,就见到他们了。”李玄一惊:“齐王吗?”石元孙说:“当然不是,不过也差不多了,这些全都是齐王的亲近和幕僚。”赵炎说:“这下有热闹瞧了。”  李玄极目望去,对面有一人,面貌俊朗,神采风流,见李玄望来,也看了看赵炎他们,眼神见到王旦,停留了一下,然后又瞄向武功郡王的房子。一会便坐定看着楼下。  这时楼下的人越来越多,楼上也基本坐满了人。台上上去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年龄稍大,妖娆狐媚,浓妆艳抹,站在台上,开口便风尘味十足:“诸位贵客,众位大爷,今日是我们汴京城的的大日子,更是我栖凤楼的大日子,我凤姐要感谢大家捧场了。”这凤姐原本也是十几年前的花魁,开了一家青楼,因为自己名叫凤姐,便取名叫栖凤楼,到如今有些年老色衰,便安心当起了老鸨,因为她熟知青楼底细,在她的经营下,栖凤楼也日渐繁荣。等到有了月矶姑娘坐镇,这栖凤楼就成了汴京名气最大的青楼之一。  底下有人见她出来,叫嚷开来:“废话少说,赶快叫月矶姑娘出来。”凤姐望着台下说:“大家来这里为了看月矶姑娘我了解,不过我们栖凤楼任何一个姑娘出来,那都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大家也都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怎么也得让我把这过程介绍完啊。最后总会有我的宝贝女儿,月矶压轴表演的。”  说完介绍下来:“这一次我们栖凤楼的表演为期三天,前两日我们众位姑娘奉上众多新曲新舞,这其中还有我们栖凤楼的三大红牌。月矶姑娘的曲子那可是压轴戏,众位可得准备好银子,咯咯咯咯。第三日吗,就请各位公子,众位才子与月矶姑娘来个形名之辩,哪位若得我们月矶姑娘青睐,不用分文,可成月矶姑娘入幕之宾,畅谈一宿,可是不要乱想,我们月矶姑娘可是清倌人,至于其他,老娘放句狠话,那就要看诸位的本事和银子了。”此话一出,台上台下的人都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时凤姐看气氛已到,大声喊道:“好了,众位大爷也都等急了,那么栖凤楼今年的歌舞表演可就正式开始了。” 第19章 双龙会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凤姐话刚说完,便退下了台子。  这时,台上不知何时拉起一个青色的布帏,帏中慢悠悠的琵琶声响,幽慢哀怨,似深闺妻子倾诉怨情,又像心爱女子柔情倾诉。  众人努力看去,帏中朦朦胧胧有一个单薄身影,赵炎在围栏前说:“这月矶姑娘的琵琶百听不厌,有时愉悦单纯,有时柔情幽怨。”  
李玄接口说:“这个琵琶声音虽然很像上次在尚书府上听到的,不过技艺娴熟程度,情感的连贯都略逊半筹,可能不是月矶姑娘演奏的吧。”这时王旦声音极小:“我和李兄看法相同,应该不是月矶姑娘。”  李玄望向王旦,微微一笑,那王旦竟然有些手足无措,笑了一下,却显得不太自然。  李玄心想,这王旦乃王佑之子,是世家子弟。怎么如此拘束,为人腼腆。赵炎和那石元孙哦的一声:“那到底是谁?这一曲琵琶也可以说是绕梁不绝。”  
片刻之后,琵琶演奏完毕,青帏并没有撤下来,台下不少人都喊着月矶姑娘,要求见到月矶姑娘的庐山真面目。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这是哪位姑娘,琵琶技艺几乎可比月矶姑娘,可否让我等一见。”众人都想着,这是谁在这胡说八道。李玄望去,正是对面那个俊朗风流的男子喊出此话。  石元孙轻笑:“好戏上台了。那是刘翚”李玄问道:“这刘翚长的倒是十分英俊,是何许人也?” 庚先眯着小眼睛笑着说:“李兄怎么连男子的长相都注意,这就是咱们汴京城中鼎鼎大名的三大才子之一,刘翚,字子翚。他可是齐王的死忠,这下要热闹了。”  李玄听到这里,问道:“都说汴京三大才子,程希振与刘子翚我都见过了,还有一人是谁?”谁知赵炎等人听到李玄这样问,都转过身来,似笑非笑。  李玄只听见身边一个弱弱的声音:“正是。。。我。”李玄看去,正是王旦,那神情仿佛做了坏事被人逮住了一样。这次轮到李玄瞠目结舌了。赵炎三人看到李玄这样,都不由的笑了起来。  刘翚话音落了不久,武功郡王的房间也有人说:“是也是也,这位姑娘虽然也指法娴熟,曲风沉稳,但是和月矶姑娘相比,少些时间上的浸淫。”  李玄听到这句,觉得非常耳熟,想来想去,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程希振。  这时台上又上去一人,正是这栖凤楼的当家。凤姐上台来就打起哈哈:“还是我们的大才子有眼光,这确实不是月矶姑娘,但她是我们月矶姑娘亲自手把手教出来的妹妹,名叫青鸾,那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青鸾今年一十四岁,等到明年刚刚及笄,恰是一朵花的年纪。将会在花魁大赛上与诸位见上一面,到时候希望大家多送些金花银花,捧她一把。来,请大家先见上一面。”  说完,命人撤了帷帐,帷帐之中有一女子,怀抱琵琶,稚气未脱,面容身材上果然是花容月貌,婀娜动人。那女子一弯腰,行了一礼,站了片刻,转身便退了。  凤姐见青鸾走了下去,手一微动,又上来一个女子,青衣薄衫,明艳动人,女子手中持两彩带。鼓乐响起,女子边舞边唱:“花前月下暂相逢,苦恨阻从容。何况酒醒梦断,花谢月朦胧;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声音袅袅,丝带飘飘,一曲下来,甚是好看。  等这女子唱完之后,眉目一瞥楼上的刘子翚,只听得刘子翚一句:“赏。”栖凤楼的X公,端着一个盘子,匆匆跑到刘子翚的跟前,刘子翚掏出一张交子,也就是宋代的银票,放在盘上,那X公一看,大声喊道:“赏银一百两。”楼下大哗,这可是大手笔啊。刘子翚俊朗的脸上也满是得意。  
赵炎因见李玄并不常来,也并不知道这些女子都是谁,对李玄一一介绍:“这是栖凤楼的三大台柱之一,胡十娘,平素与刘子翚相好。待会儿必定还有其他两人柳依依,李嫣儿的表演。说起这栖凤楼,月矶姑娘虽然名气大,可是卖艺不卖身,青楼之中这怎么行得通。所以主要还是靠这三大台柱支撑,我看这凤姐弄出个青鸾,必定是想取代这月矶的空缺,这青鸾也委实可怜些。”  石元孙见赵炎如此说:“可怜个屁,到时候赵兄你多帮衬帮衬不就好了。”说完几人哈哈大笑起来。李玄和王旦也微微笑着。  果然,其后,李嫣儿和柳依依相继上台表演,观看的人也都赏了银子,其中刘子翚那些人和武功郡王赵德昭等人赏银最多。赵炎也想赏些银子,却被庚先拦住,说等见了正主再赏不迟,赵炎也就没再坚持。  片刻之后,栖凤楼的红牌和其他姑娘相继上台表演。等到表演完了,这台上却将所有乐师清了个干净,一下里寂静无声。  忽的有一鼓声响起,一声一声,像擂在人心中,渐渐有一琵琶声伴着鼓声响起,先是一声两声,后成曲调。  众人此时听这琵琶之声,犹如久旱甘露,早已心向往之,鼓声越来越低,不知什么时候便已停歇。  众人思绪随着这琵琶之声,忽高忽低,忽远忽近。慢慢琵琶声渐行渐远,众人也越来越沉醉,琵琶声歇。许久之后,才有一人拍起手来,这时大家才清醒起来,相继拍手称好,无不赞叹。  众人知这必是月矶姑娘弹奏,一人喊起来:“月矶姑娘。”片刻之后,大家都喊着:“月矶姑娘,月矶姑娘。”  
一阵之后,一个女子手捧紫檀木琵琶,从楼上下到台上,虽然远远看不清楚,但李玄仍然觉得,这个女子身材曲曼玲珑,惹人遐想。台下有一豪客大声喊着:“赏。”一个X公跑到跟前,那豪客从身上取出一张交子。X公大声喊道:“赏银一百两。”赏银之声此起彼伏。那两个雅间的人也都有赏银,连赵炎也赏了一百两出去。  正忙碌间,一个X公喊了声:“赏银五百两。”将众人声音都盖了去,大家看去,原来是赵德昭赏银。突然刘子翚的房间里又传了一句:“赏银六百里。”众人看去,刘子翚得意洋洋,看着赵德昭,并不胆怯。片刻之后,赵德昭的雅间又传出:“赏银七百两。”那凤姐的脸上就像开了花一样,灿烂鲜艳。正高兴间,又有一声:“赏银八百两。”从刘子翚的房间传出。  那赵德昭听到此言,脸色不虞,哼了一声。身边的程希振俯身小声说:“郡王,今日暂且让他先得意一回,等后日希振代郡王好好教训他一次。”赵德昭嗯了一声,拂袖领着自己的人径直走了。  刘子翚等人见赵德昭走了,满脸得色。旁边一人说:“我们这里可是齐王的人。”说完哈哈大笑,众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第二日,栖凤楼还是热闹异常,新曲新舞按照顺序齐齐上阵,虽然天气寒冷,但青楼歌舞,无非以色以情诱人,栖凤楼中却是热火朝天。其中月矶姑娘编排的舞曲却相对来说清雅了许多。  等到第二日表演完毕,凤姐在台上说:“众位大爷,两日的歌舞表演就完了,明日却完全是我们月矶姑娘唱主角了。明日只要有心的大爷都可以参加我们月矶姑娘的形名之辩,如果让我们月矶姑娘指的头筹,便可与我们姑娘秉烛夜谈。”  这形名之辩始于战国,战国时期,局势动荡混乱,很多礼法名存实亡。行家和名家由此崛起,行家强调“实”是相对的,变化的,名家强调“名”是绝对的,不变的,双方都试图说服对方,慢慢的大家都将这些争论称为形名之辩。其中出现了不少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故事,如公孙龙的白马非马,藏三耳等典故。而月矶姑娘所说的形名之辩正是如此。 第20章 惊世骇俗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到了第三日,栖凤楼中的人比前两日来的更多。李玄等人也早早到来,楼下台上收拾的与前两日大不相同。台子仍在,正中却摆了一个琉璃榻,榻上铺着貂绒毯子,前设一个错金螭兽炉,里面焚着一种熏香,气味怡人,似女儿香。再往前有一轻纱,将后面遮挡的朦朦胧胧,却又迷迷幻幻。眼看时辰已到,轻纱后一个女子从台后二楼下来,依身形看,正是月矶。  月矶坐卧在琉璃榻上,声音柔媚动人:“时辰也差不多了,众位就开始今日的形名之辩吧。”  这时,赵德昭站起来说:“这题还是请姑娘出吧。”月矶环顾四周,对众人说:“本来青楼之中只谈风月,不议时政,不过现在我大宋开国伊始,也算是内忧外患,正是我等齐心合力的时候,所以我的意思,我们就说说要如何行政,才能使大宋子民安居乐业,百废待兴如何?”  刘子翚也站了出来:“姑娘此题甚好,我等虽为匹夫,但也应为朝廷社稷出一份力。”  月矶接着说:“前唐有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威名也远播异域各地,甚至被各胡族称为天朝。可叹最终也难逃覆运。我大宋建国以来,常借鉴前唐事迹,以正朝事,那今日众位才俊就以此为题,畅所欲言吧。”  程希振听到出题,眼光一转,心中打定主意,先等刘翚等人说出的观点,自己再从中寻找破绽,一举制胜。  这时一个人站起来说:“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此乃天下大势,前唐衰亡,是它气数已尽,我大宋兴旺,亦是天数使然。”这时王旦在房内小声的说:“听似有理,实则无意。”李玄说:“空洞无物,书面文章。”王旦说:“正是正是。”赵炎嘿嘿一笑,对李玄说:“此人姓祝名森,本是徽州婺源人,不甚好学,每次谈话,总是会说些大道理,却让人不好辩驳。”  又有一人说:“前唐衰败是从安史之乱开始,安史之乱是由玄宗专宠杨贵妃开始,而自古以来,红颜祸水,西施褒姒,无一不是覆国之因,所以,女子不可因宠干政。”王旦听到这里,转身对李玄说:“将一国兴亡担在一女子肩上,着实可笑。”李玄心中也是如此想,听到这里,对王旦一笑,也说:“这是愚臣,即使是昏君,也要为之尽忠分辩。”两人相视一笑,大有知己之感。赵炎对李玄说:“此人是刘延庆,腐儒二字恰如其分。”  此时刘子翚开口:“前唐盛极一时,衰亡原因从表面上看是贵妃杨家所致,实则是因为藩镇割据,各地节度使权利过大,唐最后就是由节度使朱温所灭。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我太祖建国之后,着重考虑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如何重建由皇上掌权的牢靠统治,使唐末以来长期存在的藩镇跋扈局面不再出现;二是如何使我大宋长期巩固下去,不再重蹈五代覆辙。我太祖仁慈,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又不愿做那鸟尽弓藏之事,曾让所有节度使都轮换个遍,最后又与其封赏结亲,使他们都安逸度日,荣耀延续今时今日。”月矶此时说:“子翚兄言之有理,确是如此。”  这时赵德昭对程希振使了个眼色,程希振清了清嗓子:“子翚兄此言有误。”刘子翚见是程希振,知道他要与自己为难,便问:“哦,不知希振兄有何高见?”程希振说:“前唐衰败,各地节度使权利过大是一个原因,却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观其原因,在于三点,一是宰相集权,从玄宗时唐朝缩减了宰相的人数,使宰相权利过大,先有李林普,后有杨国忠。二是宦官作乱,自号称欺压皇上的老奴才李辅国起,后有逼宫弑帝的俱文珍、经历六代皇帝的仇士良、人称皇帝之“父”的田令孜。这些个个都是生前显赫无比,死后臭名昭著的大宦官。第三便是藩镇割据,这一点子翚兄已经说过了。唐朝衰亡,就是这三个原因,有此三点,唐朝覆灭不可避免。所以,我们只要相对这三点施政,江山永固不在话下。”  众人听了,纷纷赞同,程希振得意洋洋,刘子翚脸色铁青,哼了一下,回到座位。这时,月矶面向赵炎这边,开口说:“我汴京三大才子,个个满腹经纶,能人所不能,不知王旦王公子对此题有何见解?”  王旦见月矶问到,开口说道:“我之所知,无非也是和希振兄一样,不过,还有一点,乾符一年的时候,关东大旱,官吏仍然强迫百姓缴纳苛捐杂税,服差役,百姓们走投无路,与唐廷官吏进行过多次武装冲突。乾符二年,盐商王仙芝叛乱,四年,盐商黄巢叛乱,中和元年,黄巢进入长安称帝,唐朝气数在此已定。所以,除了程兄所说的三点外,善待百姓,温和施政也是一大要素。”说完,转过头来问李玄:“对吗,李兄。”  众人见王旦问李玄,也都扭头看向李玄,只等他说一声对就完事。谁知李玄的回答出人意料。李玄说:“王兄说的极是,不过我的答案,与诸位相同,也不相同。”月矶姑娘听到李玄这样说,眼睛一抬,问道:“哦?何处相同?何处不同?”  李玄听月矶这样问,沉吟片刻,说:“我一一道来,玄宗宠信李林普,使之居相位一十九年,李林普为人专政自恣,杜绝言路。后又专信杨国忠,杨国忠独揽大权,外戚跋扈,此是人祸。再加上宦官专权,黄巢之乱,朱温灭唐,全是人祸。那么如何避免人祸才是治国根本。为了避免人祸,历代君王先贤无不想尽办法,但都成效不大。追溯远古,尧舜禹汤,却很少有这样的人祸,为什么?即使皇位继承也是从众皇子中寻找有才有德之人,但是谁都无法保证皇子之中都是有德者,那么将议储范围扩大呢,在皇家所有人之中选择,有德者居天下。用以保证百姓们能拥有最好的君王。所以,依我说来,什么时候我们的君王由有德者居之,什么时候才能有好的天下。”  众人听他说完,似在思索,这时程希振不屑的说:“李兄此言差矣,能继承皇位的人数过多,会导致人人都对皇位有所觊觎,国家动乱,江山动荡,如何是好?”  李玄说:“程兄所言也是,但不知程兄想过没有?那若将之修改一番,储君还是由皇上挑选。将挑选大臣的权利交给更多的人,少数服从多数,使有德者有其位。这样一来皇上可以高枕无忧,天下百姓也可以得到真正有才能的臣子,岂不是两全其美。”  程希振听到这里,大笑起来:“朋党之争,牛李党祸,不就是这样来的吗。”李玄也大笑起来,对着程希振说:“那么将这权利交给百姓呢?难道天下的百姓也是朋党吗?如果天下百姓是一个朋党,那么此朋党必是谁都无法消灭之朋党。”  众人听到这里,都议论起来,连王旦赵炎等人都惊讶的看着李玄。李玄看着众人反应,众人却只低头说话,没有人再站出来说话,李玄淡淡一笑:“让诸位见笑了,这只是我的胡言乱语,诸位莫太当真了。”说完坐下品酒。  众人都在议论,声音嗡嗡之中,只有赵德昭,赵炎,刘子翚,王旦等人一直盯着李玄,还有一双明亮亮的眼睛看着李玄,正是台上的月矶姑娘。 第21章 第一场雪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接下来众人茶话尽欢,李玄也不再言语。最后形名之辩结束时,月矶姑娘叫凤姐到了台前,低声对凤姐说了什么,眼睛扫过李玄,落在程希振身上。  凤姐喜滋滋的站在台前,对大家说:“月矶姑娘认为今日这形名之辩,以程希振程公子为首,可恭喜程大才子了。”程希振听到此言,大喜过望,但仍不忘对赵德昭低头,赵德昭得意洋洋,望向刘翚,见刘翚不去看他,大笑一声,站起身来,转身走了。  等到众人散尽,赵炎对李玄说:“李兄刚才所言真是特立独行,大胆的很,难怪我未晞妹妹说,你与他一样,都是敢做敢想之人。”李玄心中想道,自己真是惭愧,何尝敢想敢做了。其他人却都点头称是。  最后赵炎对李玄说:“不过这样的言论,李兄还是谨慎为好,虽然没有什么太错的地方,不过总会对某些人造成损害,怕会为李兄树敌。”  众人下楼相继向回走,走到楼下,一个青楼的丫鬟拦住了李玄,低声问:“我家小姐让我问下公子贵姓?”李玄诧异的问:“你家小姐是谁?”丫鬟抬眼说:“月矶小姐。”赵炎等人听到此言,都对着李玄坏笑。李玄说:“我姓李名玄,是礼部侍郎之子。”那丫鬟得了李玄姓名,转身走了。  众人调笑之后,王旦对李玄说:“李兄今日虽是胡说,我却总觉得里面有很多东西难以言传,什么时候我必得拜访一下李兄,望李兄不吝赐教。”李玄忙还礼:“不敢不敢,我与王兄一见如故,也愿秉烛夜谈。”众人大笑。相散,赵炎命人将李玄送回李府。  天空阴暗,李玄行至路上,空中慢慢的飘起了小雪,初时细小,尘尘点点,等到李玄走到李府门口,雪片已如鹅毛般大小,簌簌而下。不到片刻,整个汴京到处落满了白雪,银装素裹,煞是好看。等到李玄回到北院。凝香告诉他,龙四回来了。  李玄在自己的书房外见的龙四,龙四依然龙行虎步,精神抖擞,凝香让李玄站在门外,先将李玄身上的雪掸了掸,才让李玄进房,龙四见李玄进门,也跟了进去,近身问好,行礼说:“公子。”  李玄问了一句:“此行怎么样?”龙四答说:“属下一路向北,看见无法生活下去的孤儿,卖儿卖女的人家,便挑选了些带了回来。”李玄沉默了一下:“带回来多少?”龙四说:“共二十七个。十四男,十三女。”李玄问:“你准备怎么安排呢?”龙四说:“属下已将这些孩子暂时都安排在李家庄,以后都将按三营的训练方法进行训练,然后按照个人特点进行分选。对外就说是公子怜悯孤儿,收养的孩童,训练是为以后做为护院或者保护女眷准备。”李玄沉吟片刻,对龙四说:“走,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说完,让凝香找了一件雪裘,披在身上,就和龙四一同出门了。  李玄并没有乘坐马车,他同龙四一起步行,因为雪大,只有片刻,地上已经有了寸厚的积雪,李玄踩在地上,咯吱咯吱的作响。李玄一路前行,龙四跟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既不超前也不落后。  两人到了李家庄,龙四将李玄领进一个院子里,那里原本是龙四住的院子,一样只有两间房,里面住满了小孩,男女分住,这些孩子年龄最大的十几岁,最小的看起来不到十岁,李玄走进屋里,孩子们见到陌生人,有的漠然,有的惶恐。李玄望去,只觉得这些孩子还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眼睛都明亮的很。  李玄叫龙四跟他来到院中,对龙四说:“我面和心软,对他们下不了手,但我想,训练之事,必定流血流汗,我做不来,就交给你了。”龙四躬身行礼:“公子放心,属下必定尽心竭力,不负公子所望。”  大雪下到第二日,便停住了,雪已积了很厚,下午时分,门子来报,说有一个王旦王公子来访。李玄忙命人请了进来,王旦进了北院,见了李玄,先行了一礼,开口便说:“李兄别来无恙?”李玄笑着说:“什么别来无恙,我们昨天才刚见过面。”  王旦腼腆一笑:“我在家中,左思右想,李兄昨日所言大有深意,引人思索,难以罢休,今日特地前来,是想问李兄一句话。”李玄有些诧异:“王兄想要问什么,竟专程来访?”王旦此时郑重其事,脸上也没有了一丝平日的拘谨:“不知李兄昨日所言,可行还是不可行呢?”李玄看着王旦,似乎在想他为什么这样问。王旦也望着李玄,似乎真的欲知答案。李玄看了一会,低下头说:“我真的只是胡说,我一是年轻,二是白身,昨日只是有感而发,信口说来而已。”  王旦仔细看了他半天,似乎在看他说的是否是真的。最终也未看出什么。接下来两人就聊了些日常琐事。  王旦临走时,李玄把王旦送到门口,又对王旦说:“我昨日虽是胡说,但王兄出身名门,前途无量,若有心,当自勉。”说完对王旦笑笑。  又第二日,门子来报,说赵尚书府请李玄去,李玄轻车熟路到了赵府,赵未晞已在大厅候着,见到李玄,便一脸笑意的望着李玄。  李玄见赵未晞笑的古怪,心中忐忑,想道,莫不是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还是今日早起衣服不对。用手摸了摸脸,有前后左右自顾了下,好像没有什么不对。谁知赵未晞看见李玄这样,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完起来,对李玄说:“李大才子前日可是一战成名了。”李玄听到此句,就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也一笑:“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何想的便如何说了。”  赵未晞闻言,笑的更开心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如今你可在汴京有一席之地了。”突然间毫无征兆,问了李玄一句:“不过,你经常去栖凤楼那种地方吗?”  李玄有些发愣:“以前从没去过,那天只是炎之兄领我去听月矶姑娘的新曲。”赵未晞沉默一会,低头说:“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话题一转又问李玄:“对了,龙四在你那里怎么样了?”  李玄心中总觉得这个话题才是他和赵未晞之间的正题,对赵未晞说:“龙四到了我那里,也要组个三营,我便由他去了。”赵未晞听了,对李玄说:“恩,他也只会这些,你便让他做吧,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李玄想问赵未晞一些问题,想了想,终还是没问出口。  数日之后,李玄刚从外面回到家中,阿蛮对他说老爷要见他,李玄进了书房,李施今天气色很好,喜笑颜开,见到李玄进来,忙叫李玄坐下:“玄儿,为父今日在殿外遇见齐王长子德隆世子,世子主动与我交谈了几句,言语之间颇为恳切,还说不过几日,齐王就要回到京城,要与齐王引见我,特意说到要我与你一起前往。”李玄有些诧异:“我?”李施说:“是啊,世子特别交代,看来玄儿在汴京也已经稍有名气,连世子也都知道了。”说完哈哈大笑。李玄也陪着他笑。 第22章 拒绝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汴京西郊三十里处,有一小桥,名唤板桥,板桥旁边有一个凉亭,因为这一处既有小桥,流水,又有凉亭,农舍,所以这个凉亭成了过往路人休息的好地方。  今天亭中有着不少人,一男子坐在正中,内着紫衣,身披孔雀金裘,头戴明珠金冠,他身后站着许多人,其中一人面貌俊朗,正是刘翚。  众人正站着的时候,紫衣人对身边一劲装之人说:“怎么还没到,按时辰应该早就到了,你去前面打探一下。”那人应了一声,骑马飞奔而去。  刘翚站在紫衣男子身后,对男子说:“世子莫急,齐王英勇,再说随行必有勇士,不会出什么事的。”  两人静候,过了一会,前面去查看的马匹飞奔而还,马上之人大声喊着:“回来了,回来了。”  众人大喜,往后看去,果然尘土飞扬,几匹骏马绝尘而来,前行一人,方脸宽额,英姿勃发,后面几人,身着劲装,腰系长武,几人行至亭前,勒马站住。那世子满脸喜色,对前面的人说:“父王,我等你多时了。”  齐王也温颜对他的长子说:“德隆,你怎么在这里。”赵德隆说:“昨日接到驿站回报,说父王今日就会回来,我早早就在这里候着父王,父王为国辛劳,儿一定要为父王接风。”  齐王闻言大笑:“还是你有心啊。”说完翻身下马,赵德隆接过齐王手中的马缰,站在齐王身后和齐王一起行走。齐王边行走边问赵德隆:“最近京城之中可有什么大事?”赵德隆说:“无甚大事,赵普入相之事,想必父王早已经知道了。”齐王问:“你卢叔叔仍在政事堂中?”赵德隆说:“仍在政事堂中,升任副相。”齐王哼了一下:“赵普这个老狐狸。”  宋朝以门下侍郞兼平章事为正相,中书侍郎兼参知政事为副相,另有门下中书侍郎共三人为参相,宰相共有五人。在宫内设置中书门下,作为中枢部门的首脑,官署和正副宰相集体处理政事的最高权力机构,也称为政事堂。  紫宸殿上,赵炅头戴平天冠,坐在龙椅上,赵廷美和赵德昭就站在阶下,两人身后才是丞相,丞相之后才是文武大臣。  赵炅说:“四弟,边关辛苦,你既回来,便和德昭一同多听听朝议,我已命石守信暂代你永兴军节度使之职,你便安心做好你的开封府尹。为朕守护好汴京就行了。”  赵廷美说:“皇上,永兴军一直以来都是臣弟管辖,臣弟也不喜文职,不如皇上让臣弟休息个把月,再让臣弟前往永兴军路。”  赵炅眉头一皱,呵斥道:“你现在是齐王,身份尊贵,以后若无要事,还是不要去边关了。”  赵廷美听见赵炅呵斥自己,才勉强不说话了。  赵炅继续问:“众位卿家还有什么要上奏的?”片刻之间无人说话,赵炅便说:“退朝吧。”侧立太监大喊一声:“退朝。”赵炅先行走了出去,文武大臣退了九步,便转身出了紫宸殿。  李施退朝之后欲出宫门,忽然有人在后面叫他,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引进使田钦祚。田钦祚身边站着齐王。那田钦祚对李施说:“李侍郎,齐王刚刚回京述职,我等明日在清风楼设宴接风,怎么样,侍郎可有心一起来?”  田钦祚,颍州汝阴人。父田令方,为官虢州团练使,因与自家伶人靖边庭的妻子有染,被靖边庭叛杀。钦祚早年任后周的殿直,不久改供奉官,随柴荣征淮南,为前军都监。  入宋,拜为阁门通事舍人,后擢升为西上阁门使,乾德三年,辽国六万骑南下,田钦祚出征,以三千人打败了契丹六万人,将其逼退,太祖以其功加领汾州防御使。太宗即位,迁引进使,掌臣僚及外国与少数民族进奉礼物诸事。  李施闻言大喜,弯腰行礼,忙说:“如此甚好,如此甚好,下官一定到。”田钦祚说完,又对李施说:“哦,对了,我曾听世子说过,你有一子,名唤什么来着?”李施忙说:“叫李玄。”田钦祚说:“哦,叫李玄。”  田钦祚说完,便伸手让齐王先走,自己紧跟着就走了,李施站在最后,看着田钦祚和齐王先走了,这才向宫门走去。几人先后离去,却没注意赵普在背后看着他们。  赵普回到家中后,来到书房,对身边的龙二说:“命人去叫少爷过来。”片刻之后,赵炎便进了书房。赵普问赵炎说:“炎儿,你可知礼部侍郎李施,有个儿子叫李玄的?”  赵炎马上说:“知道,李玄正是孩儿的好友。”赵普说:“哦?今日我在朝会之上,听到田钦祚与齐王一派似乎有意拉拢他的父亲,也提到了他,你可有什么消息?”  赵炎说:“这礼部侍郎李施,十几年来,按资排辈,平平淡淡。只是他的儿子李玄,依孩儿看确是才华横溢,智慧过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赵普哦了一声:“哦?炎儿对这个李玄有如此评价。”沉吟片刻:“这样吧,既是你的好友,你便请他过来,我要见见他。”赵炎应了声,便命人去请李玄去了。  李玄正在家中,听到赵炎请他,也恰好无事,跟来人去了。赵炎见他到了,对他说:“我父亲要见见你,你好好回话,说不定对你以后有好处。”李玄心中疑惑,但也应了一声,赵炎命人带李玄去了书房,自己在客厅等候。  李玄随下人到了书房,进到里面,见里面书桌后坐着一人,眉目之间依稀与赵炎赵缃都有些相似,身边还有一人,看身形站姿同龙四如出一辙,心知这便是赵炎的父亲了。便上前行了晚辈礼:“小侄李玄见过赵伯父。”  赵普仔细观察了一下李玄,到也清秀,便问他:“你就是李玄,礼部侍郎李施之子?”李玄说了声:“是。”  赵普让他坐下,开门见山的说:“你是炎儿的朋友,我也不妨对你直说。你父最近与齐王走的很近,我想请你帮我个忙?”李玄问他:“伯父请说?”  赵普说:“你父以后若与齐王一伍的话,我要是想知道齐王的一些情况,希望你以实告知。”李玄听到此话,皱了皱眉,问:“小侄还未请教赵伯父是何职司?”  赵普听到此话哈哈大笑,嘴上说道:“老夫就是门下侍郞兼同平章事赵普了。”  李玄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又问道:“不知伯父准备对齐王做些什么?”赵普说:“齐王身为王爷,又兼节度使,一向专横骄恣,本相只是想防患于未然,害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并无它意。”  李玄坐定,思索了片刻,眼睛并不看赵普,望着脚下说:“对不起,赵伯父,小侄怕不能答应你。”赵普有些吃惊,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很少有人对他说不了,他觉得以自己丞相身份,对一个白身小辈说出如此言语,稍有头脑之人还不是感激涕零,宣誓效忠。  赵普惊讶之余,问李玄:“为什么?”李玄说:“其一,我无官无职,齐王真有什么重要的事也轮不到我知道。”顿了一顿说:“其二,我并不认为伯父对我说的是真话。”  此言一出,赵普眼中精光乍现,身后的龙二直斥:“无礼!”赵普挥手挡住了龙二:“那么你并不准备帮我了?”  李玄坐了一会,站起身来,对赵普行了一礼:“伯父如果没什么其他事的话,小侄就先行告退了。”见赵普并未说话,就走了出去。  赵普等李玄走了,呵呵的笑了起来:“果然是初生牛犊,原以为手到擒来,看来我有点小看他了。”龙二在他身后恨恨的说:“无知小辈。”  李玄走出房外,看了看天,想了想,让身边一个下人去转告赵炎,说自己家中临时有事,先回去了。便从赵府回家去了。 第23章 接风洗尘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清风楼,是汴京最有名的酒楼之一,今日田钦祚等人为齐王接风洗尘,就选在了这清风楼。  今天一早李玄父子两人便乘着马车,向清风楼行去。  马车之上,李施穿着便装,他看着李玄,李玄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说实话李施对李玄挺满意的,甚至偶尔想起自己另一个儿子时,心中某个角落也会觉得李玄可能会更好一些吧。  马车到了清风楼,李施和李玄下了马车。清风楼大门旁挂了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贵客包场。两人走了进去,大门内正站着引进使田钦祚和御史王威。  田钦祚见李施进来,微一拱手:“李侍郎来了。”李施忙说:“为齐王接风洗尘,李某岂敢不来。”田钦祚用手一指二楼:“李侍郎楼上请吧。”李施两父子就往人堆里去了。这空挡,田钦祚仔细端详了下李玄,心中想道,刘子翚与世子所谈的就是这个少年?  宋代为官,不光有官职,还有差遣一说,官职一般仅用于确定俸禄待遇,而差遣,才是真正的职权所在。所以在宋代,不光要看官职,也要看差遣是什么,否则只是虚衔,并无实权。而李施,恰好就是这表面风光的一个。  李施父子刚上楼,一人从座上离席而来,拦在两人面前:“李兄,可认识在下否?”李玄看去,面容俊朗,仪态潇洒,正是刘翚。刘翚此时对着李施行了一个晚辈礼:“这一定是李伯父了,在下刘翚,字子翚。与李兄有过一面之缘,冒昧前来,欲邀李兄与我同坐,不知伯父可愿意。”  李施忙说:“原来是汴京城中的大才子,贤侄要与玄儿同坐,我怎么会不肯。”说完让李玄随刘翚去,自己寻找自己的熟人去了。  李玄对刘翚行了一礼:“我听炎之兄说过,刘兄可是汴京三大才子之一。”刘翚忙说:“什么三大才子,那都是虚名。前几日在栖凤楼听到李兄一番高论,才知道李兄之才,与我等不遑多让。”李玄也忙说:“不敢。”刘翚一指自己的桌子:“我这里还有一个空位,不如李兄就和我一桌吧。”李兄说:“恭敬不如从命。”  刘翚见李玄坐下,大喜,先对李玄介绍了满桌才俊,都是谁谁家的公子,谁谁家的高徒。然后对李玄说:“李兄也是满腹经纶之人,若不将这一身才能施展,甚是可惜。”李玄说:“刘兄过誉了。”刘翚对满桌人说:“如今金匮之盟天下皆知。齐王身边人才济济,德隆世子也是一样是礼贤下士,求贤若渴。正是你我这样的年轻人的机会。”  李玄笑而不语,刘翚对李玄说:“不知李兄在仕途上可有什么打算?”李玄望了望众人:“子翚兄高才,众位仁兄又都是青年才俊,世子若得众位相助,建功立业指日可待。像我这样的竖子,才能有限,大多时候就是胡言乱语,不知所谓。只怕世子并不放在眼里。”  刘翚打了个哈哈:“李兄莫要过谦,世子求贤若渴,我已向世子言过李兄,只要李兄有意,世子必愿倒履相迎。”  两人正在闲聊,忽然楼下喧哗声大作,一堆人簇拥着齐王上楼而来,众人见齐王来了,都一个一个的打招呼,齐王身后跟着一个少年,正是齐王的长子德隆。赵德隆目光转了一圈,看见李玄时,也微一颔首。  齐王走上首席,王威见齐王坐定,举起酒杯,对众人说:“今日我等在清风楼,为齐王接风洗尘。而齐王接任开封府尹,大家莫忘了,太宗即位前,也是开封府尹。所以,这是喜事。大家随我,先干了这一杯,为齐王贺喜。”说完,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众人都站了起来,跟着干了一杯。李施李玄也在人群中喝了一杯。  众人喝了以后,齐王也端起来一杯:“算起来,我也两年没有回到京师,这两年呆在永兴军中,天天防备着辽人,北汉人。回到京城,一时倒不习惯。看来我也该清闲清闲,习惯一下享福了。”众人哈哈的笑了起来,也有人说着齐王劳苦功高的话。齐王继续说着:“我大宋虽然建国已有二十余年,然而北有辽国,北汉,西有吐蕃,西夏。太祖北伐未了,还望在座诸位齐心协力啊。”众人轰然应诺。齐王与众人就干了这一杯。  酒宴热闹期间,齐王世子赵德隆举着酒杯,来到刘子翚的一桌,向众人一一劝酒,到李玄时,问道:“这位可是礼部侍郎李施之子?”李玄站起来说道:“正是,不才李玄。”那世子一手拿酒,一手扶向李玄:“早听子翚说过,李兄也是满腹经纶之士,今日一见,果然仪表不俗。”李玄忙说:“世子谬赞。”赵德隆又说:“德隆才疏学浅,最喜欢和李兄,刘兄这样的才俊一起,以后可要多多亲近啊。”李玄忙说:“惭愧,世子若得闲暇,只管来召李玄便是。”  席散之时,刘翚拉住李玄,说:“李兄若是有意出仕,莫忘了齐王与世子。相信李兄大才,跟随齐王,必定会出人头地,成就功业,光宗耀祖。”  李施下来的时候,脸色红润,摇摇晃晃,显然也喝了不少。回家的路上,李施对李玄说:“玄儿,为父今日很是高兴,为父是寒门出身,你大娘之父,我的岳丈刘尚书,早已告老,她家中其他亲人也只是相互照看而已,若要继续攀升,必须得靠着大树。这齐王可是一颗大树,呵呵,是棵大的不能再大的树。说句犯忌讳的话,这太宗驾崩后,天下便是齐王的天下。我父子二人若能靠着这颗大树,荣华富贵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李玄心中想道,那赵德隆也果真是平易近人,让人无法拒绝。他看着李施,忽然问道:“父亲觉得齐王一定能得到天下吗?”李施哈哈大笑:“金匮之盟天下皆知,齐王又久在军营,身边忠心的人也不少,这天下十有八九就是他的了,你还年轻,只管看着。”  此后几日,李玄无聊,便在家中看看书,弹弹琵琶,偶尔去下相国寺,也有张启和龙四会来向他汇报各自的情况。偶有赵炎或者刘翚等人约他吃吃喝喝,饮酒作诗,李玄与这帮狐朋狗友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转眼之间,快到年关。汴京城里大家都在准备年货。李府也不例外,早早就购置了年货,准备了爆竹。  这一日,正是腊月二十九。李玄刚刚安排张启为李家庄和相国寺的人多准备些吃的,赵未晞便命人来请李玄,李玄匆匆到了赵府,赵未晞正在花园候着。见到李玄,对他说:“这次找你来,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要对你说,大年三十,我们虽然都在各自家过。但宫中每年元旦之日,都要在广政殿外大宴群臣,今年官家皇恩浩荡,特许三品以上可带一个家眷和一个子女,三品及下带一个子女共赴皇家宴席,今年改在大庆殿前摆宴。我家中是我和我的父亲母亲,你家中只有你一个,也必定是带你去,我与你说一声,切莫出丑。皇宫之中可不比宫外”  李玄原以为赵未晞有什么急事,却原来如此,对赵未晞说:“我晓得了,多谢未晞了。” 第24章 刺龙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第二日就是大年三十。早晨起来,李府的下人先放了一挂爆竹,李施将准备好了的春贴纸拿出来,写了些福字和春联,贴在大门上。府里下人们的小孩也换上了新衣服,得意的在府里跑过来跑过去。  李玄也沾染了过年的热闹气氛,帮着凝香粘春贴。婷婷和阿蛮站的远远的,一人喊着左边点左边点,一人喊着右边点右边点,气的凝香扔掉春贴,过来追打着她两,李玄看着三人闹成一团,大笑着  晚上的时候,李施先命人关门闭户,然后又命马三来叫李玄,按规矩,年夜饭是要一起吃的。李玄到了内院,院内大厅摆了一桌酒菜。李玄看过去,放了一些花生、香茗及肴馔,李施,二房戚氏和三房秦氏都已上座,唯独刘氏不在,紧靠李施旁边空了一张椅子,桌上摆了一副碗筷。  李施对李玄说:“玄儿,坐。”李玄坐下。李施说:“今天是大年三十,我们一家人要吃顿团圆饭。你大娘从去年开始就一直斋戒,为她留副碗筷就行了。”李施对侍立在旁边的来兴说:“吩咐他们开饭吧。”来兴一点头,对仆人丫鬟们一招手,丫鬟们开始上菜,端上来的也尽是年夜饭,有年糕、糍粑、荷包蛋、大肉丸、全鱼等等,最后端上来一大盘饺子。  李施甚有威严,对大家说:“今日这些饭菜,都有讲究,不能说错了名字。我给你们说一遍。”用筷子指向年糕:“这叫步步高。”指向酒壶:“这叫长流水。”指向荷包蛋:“这是大元宝。”指向全鱼:“这叫年年有余,今日这个只许看不许吃,叫做‘看余’。”最后筷子指向那一大盘饺子说:“这叫做万万顺,这里面可是有讲究,一会看谁有这运气,能得到好彩头。”接着又说:“一会谁要是记不住这些名字,说错了,可是要罚酒的,今日除夕,不论男女老幼,都要饮酒。”说罢开席。  一顿酒席下来,众人之中,除了李玄两父子没有被罚酒之外,其余众人都罚了几杯。  最后,戚氏吃到了包着铜钱的饺子,高兴的四处炫耀,秦氏只憋着嘴生着闷气。吃完之后,李施当着众人对李玄说:“本来,明日你要早早起床,按顺序来一一请安,不过,为父要去赴宫中百官宴,官家隆恩,你也要跟我一起去。你就在此地,先给我和姨娘们请安吧。”  李玄听了,离座向李施叩了个头,说:“父亲金安。”李施点了点头,伸手递了个红包。李玄向两位姨娘一一请安,都得了礼物。  第二日,天麻麻亮,李玄父子坐上马车,向皇宫走去。天色很黑,李玄依稀之间只觉得马车先向东走。行不很久,便上了一条很宽的街道,然后马车顺着街道一直向北走,走了约半柱香时间,远远看见有一石台,七尺来高,砌女儿墙,上面有一钟楼,重檐歇山瓦顶,面宽三间,进深三间,底层为一大间,楼梯在东。此楼出檐平缓,角檐上置不同走兽,檐下有宏大斗拱,屋檐挑出,气势恢宏。上有一匾,书宣德楼三个大字。  父子两从宣德楼下马车,让车夫先回去。走到旁边的宣德门,禁军验过李施的官符,这才让李玄进去。  进入宣德门,迎面是一个比宣德楼高大许多的大殿,大殿面宽九间,两侧有东西挟殿各五间,东西廊各六十间,殿庭广阔,看上去竟可容纳数万人。此即为大庆殿。  李施到了这里却不停歇,领着李玄往西走,走到一个名为广政殿的地方,带李玄到了殿内,等李施把李玄领进殿内时,殿内已有好多年轻人。  李施对李玄说:“你且在这里等候,大约辰时,会有宦官接你同去大庆殿,到时你只管坐下就行了。”临行又叮嘱道:“这是皇宫,千万小心谨慎,不要胡乱走动。”  李玄呆在殿内,虽然人多,却也不认识几个,正在无聊,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李兄。”李玄望去,原来是王旦,李玄心中大喜,还好有个熟人:“哎呀,王兄,好久不见。”王旦说:“皇上隆恩,今年李兄和我也可以尝尝这百官宴是什么滋味。”李玄问王旦说:“这可有什么讲究,王兄一会可得照顾我一点。”王旦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进宫。”两人相视而笑。  约一两个时辰,房内才进来几个小太监,最前面一个大声的说:“时辰已到,望诸位公子整理容装,前往大庆殿赴百官宴。”说完等了片刻,按顺序一一叫着众人的名字,让他们跟着小太监们走了出去。  众人按照各自父亲的品秩跟着小太监一路行走,又走回大庆殿,大殿之前,有一异常宽敞的庭院,全是白石铺地,在这片刻,已扬扬洒洒设了百桌宴席,酒菜早已摆上。  这同时也有女眷从东侧进入。李玄找了片刻,并未看到赵未晞或是赵缃。  小太监将众人引向各自的座位,一一吩咐众人不要随意走动,就侍立在一侧。李玄向前看去,殿前玉阶最上放着一个龙椅,并未坐人。玉阶两侧站着两排禁卫。阶下左侧先是穿着官服的众位朝臣,右侧是他们的诰命夫人,后面左侧是年轻的男子,右侧是很多年轻女子。  众人正在等候的时候,一个大太监从殿后行到台阶上,大喊一声:“皇上驾到。”众人此时都站起身来,跪拜下去,口中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震苍穹。赵炅一身龙袍,从大庆殿后走了出来。李玄跪在最后面,心中虽然好奇,却不敢抬头看看皇上到底长什么样,纵是抬头看了,这么远也看不清楚。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声音响起:“平身。”李玄看左右都站起身来,也站了起来。太监继续喊道:“安坐。”阶下众人才一一坐下。  李玄坐在最后,只听见赵炅说了一番说辞,太远李玄也听不清楚,只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同心协力,爱党爱国的。最后太监们一声:“开宴。”众人先是礼让一番,然后动箸。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李玄也正吃到爽快之处。忽然前方先是一声大喝,然后异响顿起,中间夹着一声惨叫。有人高喊起来:“护驾!护驾!”有人也在喊:“抓刺客!抓刺客!”  李玄大惊,抬眼望去,玉阶上乱哄哄的一片,皇帝身前倒着一个太监,鲜血横流。一个着太监装的人高高跃起,手中拿着一把匕首,准备再刺向赵炅。一个御前禁卫挡在赵炅身前,横刀拦住。两击不中,众禁卫已经围了起来,百官也都闹哄哄的向台阶上冲去,更多太监挡在了赵炅面前。刺客狠狠望了一下赵炅,从台阶上向人群中冲去。  人群早已乱作一团,刺客冲进去,左晃右晃,准备远离皇帝,从最后面撤离。因为那里也是禁卫最少的地方。  刺客几个闪身,到了宴席最后面。谁知后面也围上来了许多宫中侍卫,他眼见逃脱不了,看向人群,人群之中有一女子,容貌靓丽,衣着华丽,如鹤立鸡群。他微一停顿,向女子纵去。  李玄眼见刺客跑到最后面,心中害怕,仔细看着刺客举动。忽然看见刺客望向一边,他也看了过去,心中大惊,暗道不妙。原来刺客望向的正是赵未晞和赵缃。刺客纵身向两人掠去,李玄猛然间有种感觉,此情此景,与那忻州城下何其相似,他猛一咬牙,脸色狰狞,跑向赵缃。  那刺客转眼就要到赵未晞跟前,赵未晞和赵缃两人手拉着手,眼见杀人魔王目光锁定自己,越来越近,心中怕极,瑟瑟发抖,不知该往什么地方躲。忽然两人眼前站出一个男子,那男子面朝刺客,双臂伸开,将两人挡在身后。那刺客近身,眼见一个男子挡在了女子前面,看他衣着普通,想必也没有什么做挡箭牌的价值。将手中匕首刺去,赵未晞和赵缃都尖叫一声,李玄看见剑刃刺来。心中却不害怕起来,似乎自己这些日子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剑刃刺在身上,脑中却闪现出一幅幅旧时画面。忽然现出忻州城那日,母亲在城门外,满眼湿润,开口说了一句话,自己努力去听,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那刺客抽出匕首,李玄倒在地上,侍卫倏忽即上,将他围了起来。李玄躺在地上,身体抽搐,一会功夫,便没了知觉。 第25章 若你死了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身体发热,痛苦难受。忻州城外的母亲满眼湿润,大声对他喊着什么,他用力的想听清楚,却怎么也听不见。他使尽全身力气,忽然哎呀一声,痛醒了过来。  李玄虚弱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他觉得胸膛如火烧一般难受,稍一动弹,便疼的要命。呻吟了一声,一个女子正趴在他床边睡着了,被这一声惊醒,见他醒来,喜极而泣:“你终于醒来了。”  李玄望去,原来是赵未晞。他虚弱的说声:“水。”赵未晞连忙到了一杯水,亲自端到他面前,慢慢的喂给他喝。  李玄喝了点水,问赵未晞说:“这是哪里?”赵未晞对他说:“这是我家,你伤重难治,我怕你家中无能为力,央求我父亲将你带到我家中医治。”李玄不再说话。忽然想到,一个女子如此做,稍有不妥,对赵未晞说:“我一个男子,这恐怕不太好吧?”赵未晞低下头,小声的说:“你为了救我,奋不顾身,险些连命都没了。我若顾惜名声,还有什么意思。”  李玄见她如此说,心中想道,原来她误会了,自己当时挺身而上,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赵缃。赵未晞却以为是为了她。李玄想要解释,看着赵未晞如花容颜,此刻更是美丽动人,却怎么也开不了这口。  两人沉默了片刻,李玄问:“皇上呢?有没有事?”赵未晞说:“官家并无大碍,只是龙颜大怒。刺客被你阻了片刻,被侍卫们乱刀砍死,不过被人认出是北汉的豪侠。官家原本立刻下旨兵部与户部备战,被几位大臣拦住。不过也是在立春之后,决定北伐。”停了一下说:“因为杀死刺客也有你的功劳,官家已对你父有所赏赐,并着太医为你治伤。”见李玄并不说话:“太医说了,只要你醒来,就无大碍。你只管好好养伤,调养身体。不要记挂着回家就好。”  李玄眼见赵未晞比起前几次相见,憔悴很多,加上刚刚惊醒,并未妆饰,对赵未晞说:“你也不要陪我了,先去休息休息吧。”赵未晞却对他说:“你好几日都没醒来,好不容易醒来了,我可不能离开。”  李玄见说不动她,便不再理睬,片刻之后,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李玄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见有个老头摸着他的脉,老头见李玄醒来,对站立在一边的赵未晞说:“赵姑娘请放心,有尚书府的百年人参做药引,再加上李公子生机不绝。脉象虽然还很虚弱,但已无大碍。”赵未晞对老头说:“那谢谢胡太医了。”又叫身边的丫鬟送胡太医出去。  李玄见胡太医出去,问赵未晞说:“刚才那个太医说什么人参?”赵未晞一笑说:“我家中这些东西多的很,要不把你带到我家中医治我才放心。这些事情,等你伤好些了再跟你说吧。”  正说话间,一个丫鬟端来一碗香粥,李玄躺了几天,闻见饭香,饥肠辘辘。赵未晞让人把粥端了过来:“你醒来的刚好,我让下人为你准备了蛋花粥。快来喝点。”坐在榻旁,喂着李玄。  李玄饿极,吃了几口,对赵未晞说:“你。。。应该让下人做这些事。”赵未晞说:“怎么,你倒还嫌弃我?”  李玄说:“那倒不是。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会有如此待遇。”赵未晞听到此话,扑哧一笑:“赶快吃吧。”  李玄在赵府修养,期间赵炎和赵缃等人都来探望过,赵炎只是开玩笑打趣着李玄和赵未晞的关系。赵缃也装着糊涂,只是叫李玄注意身体。李玄这一修养,便是旬日,直到身体渐渐好转,可以下地走动,赵未晞本来想让李玄多呆一段时间,李施还是命人接李玄回去了。  不几日就是元宵佳节,也就是上元节。上元节是一年一度的灯节,宋代无论官方民间,对此节日都很重视。赵未晞提前让人对李玄说了,晚上会接他去看元宵灯会。等到晚上,赵未晞乘坐马车到来,差人来叫李玄,李玄本来不想去,却实在开不了口,最后还是到了大门口。
    李玄到门口的时候,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与其他马车不同,马是胭脂马,车是琉璃木,让人一看就是女眷香车。  李玄正在犹豫该不该上,赵未晞从马车上露出半面来,好像经过特意梳妆,人比花娇。温言说道:“愣着做什么,快上来吧。”李玄看着赵未晞呆住了,赵未晞笑嘻嘻的看了一下李玄,径直把他拉上车,李玄原本还想斜靠在车厢外,赵未晞将他的胳膊一拉,把他拉进车厢里。  马车内温暖如春,有一股淡淡香味。李玄身陷温柔乡内,恍如梦境。  马车一路向外城驶去。到了朱雀门,人山人海,马车已不能行,赵未晞亲自把李玄扶下马车。对李玄说:“上元节后还有中元,下元两节。不过还是这上元节最热闹了,上元赏灯持续五天,我记得刘子翚以前写过一首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真是写尽了我们汴京上元节的景色。”  李玄哦了一声,问:“这词是刘翚做的?真看不出来。”赵未晞说:“汴京三大才子,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是绣花枕头吗?”李玄摸了摸头。赵未晞看他的傻样子,笑了起来,李玄也跟着笑了起来。
    两人慢慢行走,虽然已是晚上,大街小巷都是花灯,两人一路游来,处处灯火辉煌,家家都有花灯,每座楼台都有歌舞之声。还有人将一长溜的花灯挂在树间,贴上写着灯谜的小纸条,猜中的人能得到小小奖励。
    两人从朱雀门顺着御街走到国子监,又从国子监向云骑桥走去,向北折回东角子门,最后到了虹桥。  两人玩的尽兴。赵未晞顾忌到李玄的身体,到了虹桥,便要往回折。李玄因为伤刚好,也未逞强。回到朱雀门时,赵未晞对李玄说:“还有最后一个地方,你陪我去。”  马车向北慢慢驶去,一会功夫到了相国寺。赵未晞又将李玄扶下。李玄站在门口,看了看相国寺门口,棚下此时也没有多少人。赵未晞对他说:“我将你带过来,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功夫并没有白费。至少他们都可以安心的过这个上元节。”
    说完,赵未晞面对着李玄,李玄看着赵未晞,只觉得她的眼睛在夜色中竟然闪闪发亮:“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活下去。因为若你死了,会有很多人无依无靠。”低下头,接着说:“也会有很多人伤心流泪。” 第26章 阻北伐折子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太平兴国四年春,太宗赵炅携武功郡王赵德昭为一路人马,齐王赵廷美,大将潘美,曹彬各领一路人马,兵分四路,直趋太原,亲征北汉。  李玄在这几个月也并不清闲,龙四和张启作为李玄的属下,都来看望过李玄。龙四看过李玄的伤口,说是命大,匕首若再偏上寸许,便怎么也活不了了。  李玄伤势渐好之后,也常常和赵炎等人出去游玩,偶尔也有刘翚邀请他一起吟诗作对。随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慢慢的名气也越来越响亮。甚至有人戏称李玄是汴京第四大才子了。  而赵未晞也成了李玄的常客,两人的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奇怪的是赵缃与李玄也并未产生什么疏远。但每次李玄想说起元旦之日皇宫内的事,赵缃总是岔开话题,使李玄无法继续。  五月,捷报传来,北汉皇帝刘继元献城投降,朝野上下一片欢欣。可就在大家等着皇上班师回朝的时候,太宗传来一道旨意:河东逆命,朕兴师问罪,契丹罔顾前约,相援北汉,与我兵戎相见。若不惩戒,国威罔在。大军开拔,直赴燕云。  这一日,李玄正在家中,丫鬟星子过来传话,说是赵未晞找他。李玄到了赵府,赵未晞正待在后园的凉亭。见李玄进来,唤丫鬟沏了壶茶,让他在亭内坐了。  等李玄坐定,赵未晞说:“宫中传来消息。北汉刘继元献城,官家意挟得胜之势,收复燕云。”  李玄开口说:“我也听说了,不过我心中总觉得不妥。”赵未晞说:“哦?你也是这样认为,说于我听听。”  李玄说:“我大宋从立春开始,长途奔袭,围攻太原已近三月之久,攻下太原已经是军士疲乏,如果再攻打契丹,只怕士气低迷,军心思归,无法用兵。并且契丹若以逸待劳。我军胜算实在不大。”  赵未晞说:“我与你想的也差不多。可是你我人微言轻,如何能够上达天听?”李玄沉思了许久,对赵未晞说:“你我虽然不行,但你父亲是吏部尚书,你叔父也是堂堂正相。如果是他们说出来的话,总会有人听吧。”  赵未晞看着李玄说:“此计甚好,我看只要说服我父亲,便可让他给官家写道奏折。”又说道:“事不宜迟,今日我先对父亲陈说一遍,明日你来,与我父亲相商,如何上折。”  第二日,李玄早早到了赵府,仆人将他引到大厅。李玄走了进去,发现除了赵未晞和赵尚书,赵老太君也坐在堂上。赵未晞站在赵老太君身后,看见李玄进来,含羞望了李玄一眼。  这是赵府寿宴之后第二次见到赵钟,赵钟依然瘦削,气色很好。见李玄进来,伸手叫李玄坐了。却也客气。  李玄分别向赵老夫人和赵钟行过礼后,坐在客座上,赵钟问道:“我听晞儿说,你对官家北伐辽国一事有些独到见解,并希望由我对官家上折言明?”李玄看了赵未晞一眼,说:“正是,小侄思索许久,觉得我大宋于此时北伐契丹,时机尚未成熟,恐易失败,更招后患。”赵钟说:“你详细与我说说。”  李玄清了清嗓子,沉淀了下思路,说:“大宋开国之初,太祖先南后北,逐个征服南方小国,然心腹之患,夙夜之叹,仍然是雄踞北方而且占据幽云十六州的辽国。  开宝二年,太祖曾亲征北汉,并在阳曲和定州大败赶来救援的辽国军队。最终,因战事胶着,又恐辽国大军后至,班师回朝。  太原原与忻州相隔不过三五日路,以我对太原的了解。北汉弹丸小地,太原城池也并非坚不可破。太祖为何久攻不下?小侄翻阅大量官府记载,仔细考校,得此结论。当时我大宋确实没有力量贸然与辽国相敌。  军事方面,我大宋在开宝年间总军力三十多万,但极其缺乏马匹;反观辽国,有轻骑约五十万众,雄视北方,又皆为能征惯战之士。  经济方面,我大宋承五代乱世之余,用捉襟见肘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加之连年兴兵,赋税难出,支撑大规模的消耗战根本无望。辽国方面,幅员万里,仅燕云十六州之地,人口众多,赋税来源极其丰富。要不然幽州也不会被称为南京。  所以说,这次出军仅仅是太祖的试探性进攻。而北汉小国,是太祖有意设立在我大宋和辽国之间的缓冲带。  其后太祖曾置封桩库,太祖也曾对亲近之人说,这封桩库中钱财是用来赎买燕云十六州的,若辽国不愿赎买,那么这些钱财,便可用来招募勇士,打下燕云十六州。那么如今官家北伐,钱粮之上已经不用再发愁。  如今官家平灭北汉,乍看乃是喜事一件。其实不然,北汉乃蕞尔小国,于我大宋而言,大敌是辽国。如果官家亲征北伐之时,首先攻下幽州,平定燕地,将燕云收拢拳下,北汉必是掌中之物,弓矢不发也能一举得之。  而如今,北汉已降,但军士们围攻太原累月,粮草将尽,军士疲乏。班师修整,才是上策。若执意以疲惫之师攻打辽国,只怕得不偿失,后患无穷。”  赵钟听完,沉思片刻,说道:“你所说一切也有可能。这样,我便修一道折子,将你所说,启奏官家。一切由官家决定。你看可好?”  李玄听完,站起身来,对赵钟行了一礼说:“如此就谢谢赵伯父了。”赵钟展颜一笑,说:“英雄出少年。晞儿说你有经世之才,央求我代你上折。老太君听说你要来,也要看看是谁,为她在寿宴之上写出一篇上好佳作。”说完转身看去,赵老夫人微微颔首。赵钟继续说道:“你且留着,我这就去拟道奏折,你们先聊着吧。”说完对赵老夫人告退,向内院去了。  等赵钟一走。赵老太君对身旁的赵未晞说了句:“这个孩子果真不错。”说完对李玄一笑,也让人搀扶着走了。  等两位长辈走后,赵未晞对李玄说:“看来我父亲被你说动了,不过太原距离汴京路途遥远,就算官府驿站传书也得六七日才能到,这一来一回,希望能赶得及吧。”李玄听完,也忧心忡忡。  (本书是历史架空文,如有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上的虚构,敬请理解。) 第27章 高粱水兵败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幽州城外,宋军大营,中军帐。  赵炅坐在案前,旁边堆放着一叠奏折,赵炅将一本奏折随手扔在一边。这是吏部尚书赵钟呈来的奏折。赵钟在奏折中,谈到北伐种种,其中说到士气疲惫,唯有修整,如若兵败,后患无穷。赵炅对此一笑了之,这些文官,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他们只知道杞人忧天。。  赵钟还在奏折中提到一个名叫李玄的少年。李玄,赵炅还有些印象。正是在今年百官宴上受刺客一剑的少年。想起这个百官宴,赵炅又恨恨的捶了一下桌案,正是小小北汉,让自己在今年的百官宴上颜面尽失,虽说刘继元已经献城投降,可是若无辽国撑腰,他哪敢如此大胆。  说到收复燕云,如今自己兵分四路,已经将幽州团团围住,宋军和辽军也有几次交锋,都是胜多败少,眼见兄长未完成之事业即将在自己手中实现,赵炅心中异常兴奋,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青史留名的那一刻。  不过,奏折之中也有些许道理,盛夏炎炎,幽州目前久攻不下,将士多怠,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得想办法尽早结束战斗。  赵炅又看了一眼扔在一旁的奏折,伸了个懒腰,正准备吩咐休息,忽然营外有喧哗声,慢慢到他帐前。他依稀听到有人在喊:“袭营了,袭营了。”  赵炅刚站起来,营中闯进几个侍卫,为首的是殿前副都指挥使赵炎与石元孙,赵炎跪倒在地:“皇上,敌人夜袭,请皇上速随我们暂避。”  赵炅问:“敌人有多少?从何处攻来?”赵炎说:“营中混乱不堪,多处着火,暂时还不清楚。皇上安危是为最上,请马上随我等暂避。”  赵炅猛然间想起那元旦之日,刺客飞跃砍向自己,打了个冷战,对两人说:“快走。”几名禁卫护着赵炅从中军帐出去,刚一出门,就看见面前站了一队辽人。  这队辽人,为首的是辽国幽州节度使韩德让手下大将耶律沙,他们奉韩德让之命,潜入宋营,先在四处放火,吸引宋军注意力。然后耶律沙只带一小队武艺高强的辽国士兵潜行至宋军中军帐,欲行刺首脑。刚到这里,见中军帐中出来一行人,耶律沙搭箭,嗖嗖两声,两个护卫倒下。其他人冲上前去,双方厮杀起来。  赵炎见众人厮杀,忙和石元孙护着赵炅寻了一匹马,向后方跑去,忽然路上见到殿前司铁骑都指挥使刘守信将军,刘将军看见太宗只有三人,赶紧护卫上来,因天黑分不清敌人多寡。急忙先引着赵炅向大营后方退了下去。  耶律沙众人将缠上来的侍卫杀掉,发现宋军首脑已跑。而营中宋军也将前面佯攻的辽兵消灭,慢慢整顿起来。耶律沙眼见不妙,早早撤退了。  营中赵德昭等人等辽兵逃跑后,整顿军马,却发现太宗不在,中军帐外一片死伤,太宗身边的侍卫几乎死光了。问到身边众人,没有一个人知道太宗下落。  程希振身为赵德昭的参谋,此时正在赵德昭身边,眼见众人不知所措,眼睛一转,忽然走到赵德昭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官家不知生死,两军对垒,军中不可一日无主,请德昭郡王暂时称帝,以稳军心。”众人先是惊愕,面面相觑,没有一人说话,程希振长跪不起,赵德昭身边的几人也都走到赵德昭面前,跪倒在地。  眼见大势将定,其余众人也都要跪的时候,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马上的正是赵炎,赵炎看了看周围情况,不问一句,只是对众人大声喊到:“官家现在与刘守信大军在营后三十里处,请众位将军集结面圣。”  跪倒的有人听到此话,马上站了起来,最后程希振也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回到赵德昭身后。赵炎见并无人说话,一催马,向营后走去。  此日后,赵炅加紧攻城,幽州城危如累卵,城中一个都指挥使李扎勒逾城出降,辽国的建雄节度使刘延素和蓟州知州刘守恩先后投降可是幽州城中的韩德让却坚守不出。  六月,正当宋军围攻幽州的时候,高粱水畔发现辽国大军驰援,原来是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发兵来救,在平地泉附近与宋军展开遭遇战,宋军迎击,耶律斜轸不敌,苍惶退走。就在如此危急时刻,辽国北院大王耶律休哥率部赶到战场。由于他所带人马不多,又恰值傍晚时分,耶律休哥下令其属下骑兵、步兵每人持双火炬,边行军边挥舞手中的火炬,宋军看不清楚辽军有多少人,纷纷害怕,不敢再追击。很快,耶律休哥就与紧后赶来的耶律斜轸会师,一左一右,两翼包抄,向宋军奔杀过来。  夜色中作战,辽军精骑手中钢刀飞舞,火炬乱飞,已经困怠多日的宋军早在心理上输了一截,交手没多久,阵脚已经松动。同时,幽州城内的韩德让也让辽国兵马满城举火,大声宣威,声震天地,并打开四面城门,列阵鸣鼓,大有里应外合,夹击宋军之势。   宋军心怯,辽军势猛,北院大王耶律休哥奋勇当先,城中的韩德让也亲率兵马,重返战场。激战之中,耶律休哥身受三处伤创仍旧纵马驰杀,终于,宋军不支,崩溃四散。  此一役,宋军大败,将士死伤过半。太宗身中流矢,乘车狂逃,仅以身免。  这一日,李玄下午回到家中,凝香对他说,赵尚书有急事,已两次差人来找李玄,来人传话,让李玄回家之后,马上到赵府去。  李玄赶忙洗漱一遍,匆匆赶到赵府,赵钟在大厅见的李玄,旁边还有赵未晞。李玄进去,看见两人脸色不虞,心中纳闷。  赵钟见李玄进来,对李玄说:“贤侄怕还不知道,朝廷传来战报,宋辽在高粱水交战,我军大败。死伤过半。官家也身中流矢,所幸并无生命危险,正在返京途中。”  李玄心中咯噔一声,问道:“那赵伯父所写奏折,官家没有看吗?”赵钟叹了一口气:“唉!官家刚破北汉,兴趣盎然,看到过我的奏折,只是留中不发。”又对李玄说:“伯父有负贤侄所托啊。”  李玄忙说:“赵伯父不能这么说,折煞小侄了。“顿了一顿继续说:“只是可怜了我大宋数万男儿。”  赵钟看了赵未晞一眼,对李玄说:“官家不日就会抵达京师。我看贤侄不光有才华,智慧见识均是超人一等。你父现在是礼部侍郎,等官家回宫,我便请旨,希望能为你争得一官半职。”  赵未晞见赵钟说完这些话,脸儿一红,低着头不去看李玄,李玄并不推辞,只是对赵钟行了一礼。说:“那谢谢赵伯父了。”  赵钟走后,赵未晞对李玄说:“我父亲说为你请官,我原以为你不会答应呢。”李玄说:“以前我或许会,以后不会了。”赵未晞问:“哦?为什么呢?”  李玄说:“我有心愿未了。”停了一会继续说:“还有,如果你想让别人听你说什么话,其实与正不正确并没有多大关系,只是看你站在什么地方。”赵未晞看了李玄一眼,说:“你知道就好。”李玄对着赵未晞一笑,并未说话。 第28章 入仕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六月,太宗携败兵逃回汴京。大宋境内几乎每个村子都有痛哭的人家。  延福宫中,太宗坐在床上,裸着大腿,腿上裹着纱布。太宗端起一杯茶来,刚品进去,那茶水太烫。他哎呀一声叫痛,旁边的一个小太监惶恐的扑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太宗怒喝:“将他拉出去,杖毙。”周围马上有几个太监围了上来,将这个小太监驾着拉了出去。  赵炅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战败的耻辱时刻在提醒着他,自从太祖驾崩,他即位之后,便一心想超过太祖,建立不世伟业。可是生平第一次北伐便伤亡惨重,自己腿上也中了两箭。可他心中还有一件事情,越想越不是滋味。  赵炅将小太监处死后,对身边噤若寒蝉的众太监说:“传赵普觐见。”一个太监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传旨去了。  赵普到了后,跪在榻前。太宗等了片刻,问赵普说:“赵相可知道幽州城外,夜袭一事?”赵普心中闪电般转过几个念头,说:“臣不知,请皇上明示。”赵炅说:“幽州城外遇见夜袭,赵炎有功。”  赵普忙说:“为官家尽忠是为人臣子的本分。”赵炅又说:“不过你可听说,武功郡王赵德昭欲称帝之事?”赵普忙叩头在地:“武功郡王年纪轻轻,一无军功,二无资历,更无群臣辅助,难成大事。”  赵炅问:“那依丞相的意思,朕该怎么办?”赵普听完之后说:“虽难成事,不过臣之前一直以为齐王才是皇上的心腹大患,没想到武功郡王也有此心机。”太宗对赵普说:“我将此事交与赵相处理如何?”赵普犹豫片刻之后说:“官家放心,臣一定尽心尽力。”  武功郡王府内,只有赵德昭与程希振面对面坐着,桌上放着半杯凉茶。两人面有忧色,半响,赵德昭说:“伯重,这次你太心急了。虽说我们可以借口事急权益,无心之过。可是我还是担心三叔会对此事有所疑心。”  程希振说:“郡王,机会稍纵即逝。既然已经做了,再后悔也是无用,只能想尽办法挽救。此次虽然事败,不过就是再接再厉罢了。只要用心,仍然还有很多机会。”  赵德昭脸色难看:“这江山本原本就是我的,被三叔抢去,还要捏造个谎言,先传位于四叔,最后才是我。现在,人人都骑在我的头上,我心中着实不甘。”  赵德昭说完扭头对程希振说:“伯重,你可还有什么办法?”程希振对赵德昭说:“我还有一计,只是。。。”犹豫片刻说:“只怕郡王不敢。”赵德昭恨恨的说:“有什么不敢的,你只管说。”  程希振说:“太宗此次北伐,身中流矢,只要我们在太医院中做个手脚,既要他去的不明不白,又不引人注意,并非难事。与此同时,郡王不要忘记着力笼络群臣,使人心思归,到那时,齐王就无力抗衡,天下就是郡王的了。”  赵德昭说:“若如此,我必不会薄待伯重。”然后又恨恨的说:“到时候,我要他们一个个都死无葬身之地。”  赵普从皇宫之中回到丞相府,派下人将赵炎叫来,对赵炎说:“炎儿,吩咐你的暗战营,从今日起,密切留意武功郡王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马上禀报与我。”过了一会又说:“再派人回真定府联络你三叔,让他派些五军营的高手来。”赵炎吃了一惊,但还是去了。  这一天,李玄正在赵府花园同赵未晞闲逛,赵未晞对他说:“听说汴京之中有个新闻。”李玄奇问:“什么新闻?”赵未晞说:“汴京三大才子变成四大才子了。”李玄笑着说:“未晞莫要笑话我。”  赵未晞说:“我可不是笑话你。”李玄说:“饶了我吧。”赵未晞一笑,不再说了。不一会,忽然娇羞,继续对李玄说:“还有一事,官家前几日下旨奖赏了当初阻他出兵的卢多逊,薛居正两位副相。又因我父亲曾上书,言多中的,也给了些赏赐。我父亲为你请官。”说到这里,瞅了李玄一眼:“难得的是齐王一派也有人为你请官,官家已应允给你一个检校户部员外郎的虚衔。估计不日圣旨就会送到你家中。”  李玄笑了笑说:“这样我就算入仕了?”赵未晞说:“是。”李玄停住脚步。赵未晞说:“怎么了?”李玄看了看赵未晞,说:“我若跟你说,这虚衔我本不看在眼中,我想要的更多,你会不会说我野心太大?”  赵未晞听到这话,问他:“野心并不怕,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有野心吗?”李玄说:“我心中有一仇恨,有一心结,我想解开。”赵未晞说:“仇恨会使人蒙蔽双眼,我希望你不要误入歧途就行。”李玄说:“那是当然。”  赵未晞又对李玄说:“不过这户部员外郎本就是从六品的小职,更何况还是检校。你要走的路还很长。”检校,在古代就是代理的意思,并非正职。李玄说:“不怕,我总要给自己找些事做。”  不几日,户部任命书下,李玄为检校户部员外郎,正是从六品衔。  李施心中高兴,今年虽然宋军战败,可对李家来说,好事不断,先是皇上嘉奖李施,现在李玄又被人请旨入仕。李施心中甚至都在想,若是早知道这个儿子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多好事,早就将他带到京城了。  向李玄来道喜的人也不少,除了赵炎等人之外,也有刘翚等人,那刘翚对李玄说了一句话,跟着齐王没错。  没几天,开封的麦子熟了。  六月流火,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季节。太阳烘烤着汴京,汴京城中一到晌午,街道行人稀少,做生意的都关着半扇门,偶有几只狗儿伸着舌头从路面走过。  李家庄里却热火朝天,因为现在正是小麦收割的季节。庄里人大多数都是逃难而来,更加珍惜这不易的生活。灌溉及时,雨雪充足,使今年每家每户都收成不错,可以说是个丰收年。  李玄站在麦场里,看着一堆一堆的麦垛子,听着张启对自己说着李家庄的收成,和庄中村民如何自动上缴佃租,心中激动。在李玄看来,这些小麦,便是人命,便是根本。  李玄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龙四却悄悄的走了过来,悄声的对李玄说:“公子,可不可以借一步地方说话?”李玄应允。龙四将李玄带到旁边无人处,悄声的对李玄说:“公子,我发现了赵家三营中的五军营到了汴京。”  李玄问道:“赵家的五军营难道不在汴京吗?”龙四略微为难,慢慢开口说:“公子可能不知道。这五军营一直都在赵尚书的老家真定府。除了执行任务,基本上并不来京。而这次负责五军营的是赵家的赵谷。”李玄问到:“赵谷?”  龙四说:“是的,赵谷,他不是官府中人,是一个豪侠。” 第29章 医官院医学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 豪侠?”李玄皱了皱眉。想起了那宫殿之前险些让自己丧命的身影。李玄继续问:“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龙四低着头:“属下训练这些孩子已经有大半年,尽心尽力,不曾倦怠。我虽出身尚书府,现在却侍奉公子,自然以公子为主。五军营中,都是刺客、豪侠之流。回京必有要事。我认为,公子可以派这些孩子出去,乔装打扮,留意着五军营的人回京做什么。一来,可以藉此考验这些孩子这些日子所学。二来,掌握京城中的动静,以备不时之需。”  李玄盯着龙四,心中想着龙四刚才告诉自己的话。龙四也不心急,只低着头,站在李玄面前。李玄想了很久,对龙四说:“就按你说的办吧,让他们不只留意五军营的人,凡是赵家的主脑人物人都留意。”龙四应了声是,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李玄回到家后,想了想,还是去了赵府。派人通报之后,李玄见到赵未晞。赵未晞问:“你今日怎么来了?”李玄沉思了一会,并未说话。赵未晞心中感到奇怪,追问道:“怎么了你?”  李玄说:“今天我听龙四说,五军营回到京城了。”赵未晞说:“想来龙四在你身边,也瞒不过你。”停了停说:“你莫问我,使我为难。”李玄听了,便不在说话。  过了片刻,李玄又说:“若我将龙四训练的孩子用来监视赵家,你可愿意?”赵未晞眼睛望着别处,忽然低着头说:“你真是太傻了,这些话原本就不应该跟我说的。”李玄停了一会说:“那是,不过这世间总有一两人是例外的。”  赵未晞听到此言,脸一红。半响后说:“这些孩子是用来做什么的,我也清楚,你若只是留意京中发生什么动静,当然无可厚非。”李玄说:“那我知道了。”转身欲告辞的时候,赵未晞又喊住了他,犹犹豫豫片刻之后说:“若。。。若有人为难你的话,你也莫要因为我忍气吞声。”  李玄听她如此说,笑了笑。转身走了。  宋朝的太医们隶属医官院,以医药侍奉皇帝,治疗疾病。有医官使与副使主管院事,并有直局、医官、医学、祗候等官。温良,就是医官院里的一个小医学。医学,就是太医们平日里的帮手和学徒。因为职责并不高,所以俸禄也不是很多,加上温良平日里喜好赌上两把。日子过得也是紧紧张张。  这一日,温良刚刚领了俸禄,路过平日里常去的久发赌坊时,心中如猫挠一般。他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因为正是夏季,里面光线虽然比平时好,汗臭味却到处弥漫。几个荷官光着膀子,站在桌前,周围人群之中喊大和喊小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温良走到平日里常来的一个桌前。看了半天,拿出半两银子,押在大上。荷官看了看温良,摇晃了半天骰盅,揭开盅,是个大。温良一阵兴奋。  第二局,温良又押了大,又赢了半两。这时,温良的身边挤进来一个瘦子,个子并不高,嘴里叼个麦秸。温良也不认识,那人看温良又赢了两把,说:“哎呀,这位兄弟连赢好几把了,今日是财运当头,可得照顾着兄弟我一点。”温良心中得意,嘿嘿一笑。  连中了七八次,荷官和周围的人看温良的眼神都不对了。一群人围了上来。身边那人说:“兄弟,我看你今日运气极好,有机会就要上,我这把要把我所有的钱全部押上去,这次你可一定要准啊。”  温良一听,心中一阵子犹豫。自己可从来没赌过这么大。  一局下来,还是赢了,那瘦子笑的眉毛眼睛挤到一块。温良心中大悔,自己的好运气,别人倒赢了个饱。  于是他想好了,这一把将身上所有的俸禄和赢来的钱全部压上,眼睛瞪着荷官手中的骰盅,心中祈求着财神保佑。  荷官摇动骰子,温良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摇摇晃晃。荷官将骰盅放下,身边众人大声帮着温良喊着:“大,大,大。”温良也用尽力气喊着:“大,大,大。”  荷官缓缓将小碗揭开,众人唉的一声。温良脑子轰的一下,瘫坐在椅子上。竟是个豹子六。  温良一下子蒙了,这可怎么办,家中媳妇和老母亲知道自己今日发放俸禄。等钱下锅。回去了可不好交代。  那瘦子见温良神情恍惚,对温良说:“兄弟,不要怕,输赢乃兵家常事。你今日财运当头。我看继续下去,肯定能捞回本钱。”  温良一把抓住瘦子,说:“兄弟,你可借我一两银子,我赢了马上还你。”那瘦子将温良的手一拂,笑着说:“我这一两银子抵什么用,你若愿意,我给你指条明路。”  温良忙问:“什么明路?”那瘦子说:“这赌坊的老板虎哥,可是汴梁城中数得着的好汉。你若急用钱,只管向他借就是了。”  温良一阵犹豫,这虎哥他也听说过,听说有些不干不净的买卖,为人也是心狠手辣。那瘦子继续说:“虎哥,也是个仗义的主,你若向他借,也不用担心什么。大不了赢了马上还给他就是。你若不认识,我帮你引见就是。他看我薄面,也必不会为难你。”  温良把心一横,对瘦子说:“好,那就麻烦兄弟了。”瘦子领着温良,两人走到赌场后面的一个房间。房内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那瘦子见到虎哥,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那瘦子说:“虎哥,我这个好兄弟今日财运当头,可惜手头有点紧张。想借点本钱赢些回来。您放心,我这兄弟可是个老实人。”  那虎哥看了看温良,对温良说:“知道规矩吗?”温良啊了一声:“什么规矩。”虎哥说:“借银最低五十两起,不管是马上还还是限期到了还,都是还六十两。这限期是五日”温良一咬牙:“行。”  片刻之后,温良将五十两输完。在瘦子的撺掇下又到虎哥那里借了一百两。终究输的是一文不剩。  除掉自己输掉的俸禄,温良这一日输掉了整整一百五十两银子。这可是他三年的俸禄。温良如何走出赌坊的,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心中满满的都是后悔,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的借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啊,这可是个大数目。  转眼之间,五日即逝。这一日,温良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眼前一黑,抬眼看去,几个人拦在了他的面前。为首一人膀大腰圆,正是久发赌坊的老板虎哥。  那虎哥拦住温良,对温良说:“温大人,若我没有记错,你可从我这里借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啊,这期限也到了,你可把银子准备好了?”  温良忙说:“虎大爷,这一百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可容我缓缓?”那房老大绕着温良转了几圈:“不是我不给你情面。既然你也知道这一百五十两不是小数目,我当然也得看紧点。不过你我都知道。温大人只是太医院中一个小小医学。这一百五十两银子。恐怕你是还不上来了。”  温良忙说:“虎大爷,虎大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总会想法凑齐的。”房老大说:“你说的倒轻巧,可我最近急用银子,怎么可能给你那么多时间。”温良一滞,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跪在地上,抱着虎哥的腿哀嚎。  虎哥眼睛一转,开口说:“这样,我权当是做好事,今日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和我赌上几把,若你赢了,就当把银子还给我了。”话音一落,继续说道:“若是你输了,也不打紧。你帮我办件事情。这银子也是一笔勾销。如何?” 第30章 温良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温良听到此话,看着虎哥:“虎大爷说话可算话?”虎哥大笑:“大爷说话,就是一口唾沫一个钉。”温良说:“好。”  两人来到赌坊,走到后面的房间里,虎哥将袖子捋了捋,摇动骰盅。骰盅里咕噜噜咕噜噜的乱响。半晌之后,虎哥将骰盅扣在桌上,问温良:“大还是小?”温良满头大汗,一直看着筛盅。虎哥笑着说:“莫非你有透视眼?”温良一咬牙:“大。”  虎哥微微一笑:“考虑好了?”温良犹豫半天:“考虑好了。”虎哥缓缓将骰盅揭开。里面是二二三,七点小。虎哥哈哈大笑。  温良颓然坐下。半晌之后问虎哥:“虎爷有什么事吩咐我做?”虎哥半天并不说话,温良等了很久,心中想道,莫非他要反悔?正要发问,虎哥慢悠悠的说:“听说这次皇上不光吃了败仗,还身受伤疮?”  温良疑惑的看了看虎哥:“这次北征失败,官家身中流矢,是有伤疮在身。”虎哥继续说:“不瞒你说,我这有一味好药,希望温太医能给皇上用上。”  温良哦了一声,说:“原来虎爷您是想找个路子见见圣上。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小医学,宫中能给皇上用药的只有两使大人和直局大人中的寥寥数人。虎爷您这是找错门路了。”虎哥说:“我记得你师傅胡太医是十二个直局大人之一。并且深受皇上信任,并且这次就是由他为皇上疗伤的。”温良听到这里,心中疑虑大起:“你到底是什么人?”  虎哥说:“这个温太医就不要管了。你只需要将我的这味药悄悄的放在你师傅给皇上配的药中,其余的事都不用你管。”  温良大惊失色,指着虎哥尖声叫到:“你想谋害官家?”虎哥说:“你只管放心,这绝对不是毒药。你熟悉药理,将药给你之后,有没有毒,你难道看不出来。”  温良眼帘一垂,低头不再看虎哥:“我可帮不了你这个忙。”虎哥嘿嘿一笑:“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温良问:“你想怎样?”虎哥对身边的人一挥手,身旁一人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有两个人押着一个女子,提着一个孩子进来,女子小孩口中都塞着破布,口中吱吱呜呜,却说不出话来。  温良望过去,竟是自己的妻子儿子。温良大惊,站起身来:“你。。。你们这是干什么?”虎哥让人将女人小孩再带了下去,品了一口茶才开口:“也不怕对你说。你也莫要指望官府。提前给你交个底,我敢干这事,咱的后台就是皇家的人。再说,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你若想报官,以后就别想见到你的妻儿,恐怕连你,也活不了多久。若是听话,事成之后。”哐当一声,将一包银子放在桌上 “再给你纹银千两,下辈子你也花不完,还做那劳什子的医学干什么。只管坐吃等死了。”  此时温良心中天人交战,半晌之后,他又问虎哥:“果真不是毒药?”虎哥说:“真的不是。”温良说:“好,我干了。”虎哥哈哈大笑,搂着温良的肩膀:“这才是聪明人,事成之后,你只管做你的富家翁去。”  医官院中,胡太医小心的将为太宗配置的伤药倒在一个瓶子中,然后塞上塞子,放在柜子里,这是明天要给太宗用的。温良在一旁打着下手。胡太医将药放进柜子的时候,温良小心的盯着。  傍晚时分,医官院中再无他人。忽然,门悄悄打开,温良一人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找到柜子里的药瓶,将瓶子打开,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慢慢的倒进瓶子里。摇匀,然后将瓶口四周擦拭干净,又小心翼翼的放到原位。  第二日清晨,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德来宣胡太医。胡太医带上自己的工具和药瓶跟着王德一路走向延福宫。  进得殿内,太宗合衣,正躺在龙床上。王德向胡太医颔首,胡太医将自己背的箱子和药瓶呈了上去。王德将药拿了出来,伸手招了一个小太监过来。那小太监怯怯的走了过来,伸开袖子,臂上有一伤口,王德将药倒出一些,抹在那小太监的伤口上。侯了半柱香的时间,见小太监没有什么反应,再一点头。把药递给一个小太监,小太监端着盘子,又回到胡太医身边。  胡太医此时走到太宗跟前,俯首跪倒在地:“官家,臣要给您换药了。”太宗迷迷糊糊之间嗯了一声。身边有太监将盖在太宗身上的被子揭开,褪下太宗的裤子。只见太宗大腿外侧有两处伤,都上着药,用白绢缠裹,胡太医将白绢取下,用银刀轻轻刮了几下腐肉,又将自己带来的药敷了上去。又拿些新的白绢包裹。  忙完这一阵,胡太医见太宗无意说话,对总管太监王德一颔首,慢慢退下。  与此同时,赵丞相府中,赵普问站在他面前的赵炎:“五军营中的人都安排好了吧?”赵炎对父亲说:“我已安排他们分别住在不同的客栈,不会引人注意的。”赵普嗯了一声:“你那边有什么消息?”赵炎说:“我也吩咐过暗战营的人密切留意武功郡王的一举一动,并且我还派人监视了武功郡王所有的得力属下,不过一直到今日,也没有什么大的发现。”  赵普抬起头来,对赵炎眯了眯眼:“炎儿,你要记住,许多大事都是从蛛丝小事上开始的,许多大人物都是由小人物毁灭的,千万要留意。”  赵炎想了想,说:“是,父亲。”过了片刻又说:“父亲如此说,我倒是想起一事。”赵普说:“你说吧。”赵炎说:“这几日有个叫房虎的汴京混混经常去程希振的家,也曾到过武功郡王的府邸。”  赵普微一沉思:“派人去监视他。”赵炎应了一声。  下午时分,温良磨磨蹭蹭,来到久发赌坊。虎哥正在赌坊内,见他进来,便又递了一包药给他。温良看着药包,问:“这是什么?”房虎说:“你莫着急,继续好好干。”  温良大怒:“不是说只有一次吗?”房虎嘿嘿一笑:“我何曾说过只有一次?”又对温良说:“反正你已经干了,一次与百次又有什么不同。你放心,我估计只需一个月,事便成矣。待事成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温良颓然坐下。无可奈何。  温良走出赌坊,心神恍惚,彷徨无奈,根本就没注意到,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跟着。他走到路上,忽然停下,心中烦闷,以手捶墙,心中后悔不已。  那男子见温良回到家中,仔细观察了半天,便径直向赵丞相府走去。通报之后,入得内堂,见到赵炎,跪在地上:“公子,属下今日见房虎与一男子谈了许久。属下跟着那名男子回到他家中,据邻人讲,是太医院的一个医学,名唤温良。”  赵炎听完,沉思良久。 第31章 有女其姝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辽国都城,临潢府上京,故地原称“苇甸”,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建立契丹国后,率部众在此建立都城,后称上京,府称临潢府。  上京皇城五銮殿中。辽景宗体弱,咳了两声,对跪在地上的几人说:“宋国借我去黄龙府养病之时,背信攻打北汉,后又偷袭我燕京,着实卑鄙。”  跪着的几个人一声不吭,辽景宗继续说“耶律斜轸,你与宋军交锋,败兵而还。应该重罚,不过念在你后来戴罪立功,与休哥大败宋军,如此,功过相抵,你可服气?”  耶律斜轸此时跪在地上,瓮声瓮气的说:“臣服气。”景宗说:“若不服气,只管找宋军报回来就行。”  景宗又扭过头对耶律休哥说:“你很好,高粱水畔以少胜多,大败宋军,实在是难能可贵。听说你受伤了,我会派人多送些人参鹿茸给你的。至于其他奖赏,你已身为北院大王,再兼个南院枢密使吧。”耶律休哥忙叩头,说:“臣逢英主,当鞠躬尽瘁,这枢密使一职就不用了。臣就要那些人参鹿茸。皇上心中挂着臣,便是臣的福分。”   景宗听耶律休哥这样说,笑了一下,便不坚持。接着说:“宋国狼子野心,原以为两国之间相安无事,谁知道他们对我幽云野心不死。这围城之仇一定要报。”  耶律休哥忙说:“天皇帝息怒。宋国围我幽州,此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我们族人都不喜欢在夏天作战,微臣建议现在备战,等到秋高马肥,那时候再出兵。一定会给那些南蛮一个措手不及。”  辽景宗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三人将攻宋事宜商量完了之后,景宗坐在轿内,让奴仆抬他去安德殿,安德殿是皇后萧绰的寝宫。这萧绰,小名燕燕,北府宰相萧思温之女。因景宗身体不好,所以萧绰也经常临朝摄政,也通政事。  景宗到了安德殿。萧绰忙迎了上来:“皇上,你刚回来,莫要经常走动。”景宗笑了笑:“朕今日高兴。高粱水一战,我军大胜。”萧后问道:“皇上可有封赏功臣?”景宗说道:“都已经封赏了。”  萧后说:“皇上要做到赏罚分明,听说这次宋军来袭,幽州节度使韩德让孤城奋战,在宋军铁骑之下坚守城池十四日之久。如此人才,虽是南院汉人,皇上也应重用,如此契丹与汉人不分彼此,都为皇上所用,才不负皇上革除弊制的决心。”景宗说:“这韩德让确实是个人才。依皇后见,应该给他个什么赏赐?”萧后说:“改他为辽兴军节度使吧。”景宗说:“就依皇后。”说完咳了两声。萧后忙抚着景宗的背。  景宗继续对萧后说:“此次宋国军败,让他们好好尝尝我大辽的军威。呵呵,宋人,不过尔尔。“  萧后听到景宗如此说,对景宗说:“宋人之中,也不都是庸才,皇上莫要小看了他们。”  景宗听到萧后这样说,只是哼哼了两声,并不认同。  萧后正要再劝说,房内闯进来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穿着典型的契丹长袍,下摆两边开叉,靓丽可人。进来后,看见屋内两人,喜盈盈的喊了两声:“父亲,母亲。”便扑到萧后的怀里。  景宗看见少女进来了,笑嘻嘻的望着少女,不再说话,萧后伸手抚着少女的头说:“我家的延寿奴来了。”  少女娇嗔道:“母后,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的乳名,叫我其姝。”萧后说:“好好好,叫你其姝。”景帝笑着问:“其姝,你刚才又去哪里惹祸了?”少女娇嗔道:“父亲。”景宗和萧后都哈哈的笑了起来。少女却在这时说:“我就是打了耶律轩楚一顿。”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少女说:“今日我见他在醉乡楼想白吃白喝,我看不惯,让他给钱,他还强词夺理,说他父亲为了我们契丹在和宋人打仗。我对他说,他父亲身为南院大王,竟然被宋国人追着跑,若不是后来休哥叔叔赶来,他父亲不一定能回来呢,他还不肯悔改,最后便被我打了一顿。”  萧后对景宗说:“这小子也太混了点,一顿饭钱,能有多少。”景宗却哼了一声,对其姝说:“军国大事,你小孩子不懂,也不要乱说,再说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你斜轸叔叔也不是没打过胜仗。”少女出声反驳:“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都是自欺欺人。我看休哥叔叔就是常胜将军。还有恒德,也比耶律轩楚强得多了。”  萧后摇摇头:“你啊,你若喜欢恒德,将来母后做主将你嫁给他。”其姝忙说:“才不要呢,我自小和他一起长大,只把他当哥哥。再说。。。”脸色一红,继续说:“我将来要是嫁的话,一定要嫁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不光要像休哥叔叔那样英勇善战,还要像父皇这么帅。”萧后说了声:“真是没羞。”其姝吐了下舌头,景宗在旁边哈哈大笑。  其姝离开母后的寝宫后,并未回自己的房间。她领着一个侍女出了皇宫,向耶律休哥的府邸走去,进门也不等门口的人通报,直接就闯了进去。才进院内,口中就嚷嚷着:“耶律叔叔,耶律叔叔,你在哪?快出来。”  叫了半天,耶律休哥没有出来,从院中房内出来个男子,那男子十七八岁,身材高大。对其姝说:“公主,我父亲还没回来。”其姝笑嘻嘻的说:“恒德哥哥,你可是去过幽州的,你快对我说说,休哥叔叔是怎么打败宋军的?”  耶律恒德一笑说:“这个我当然知道。”其姝说:“快跟我说说,快跟我说说。”耶律恒德说:“那一天傍晚,我们还未到高粱水,探子回报说南院大王大败,宋军正追杀着我们辽兵。父亲马上下令,命每个兵士拿上两个火把,冒充人多。傍晚看不清楚,宋人一看到我们的火把心就慌了,不敢再追击斜轸大人,我们便趁宋人猜疑之中,与斜轸大人合而为一,夹击宋军,这时城中的韩德让也带兵杀了出来,我们三方将宋人围住。虽然他们人多,不过我们辽人英勇。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其姝听得心向往之,嘴上喃喃说:“什么时候我也能上战场去一次啊?”耶律恒德忙说:“你是皇上皇后的心肝宝贝,他们肯定不会放你去的,你不要想了。” 听到最后一句,其姝狠狠瞪了耶律恒德一眼,恒德马上吓得不敢再说话。 第32章 忌日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这几日,李玄心情并不好,数着日子等到今日,李玄早早起床,来到虹桥,找到一家王家纸马店,他以前路过时见到过。  进店之后,那掌柜的问他:“客官需要些什么?”李玄说:“我要祭奠亲人,你看着拿些东西,不要少拿了什么。”那掌柜的帮李玄拿了些纸钱纸衣,纸人纸马之类的,李玄多给了些银子,叫掌柜的差人拿着,随他一起来到城西固子门外。  李玄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停了下来,等帮忙的伙计先走了,李玄在路口画了个园,把纸人纸马在圈内点燃,跪在地上,落下泪来,口中喃喃有词:“母亲,今日是您的忌日,儿实在不知,您的魂魄所归何处,现在所处是极乐还是炼狱,若是极乐,母亲便呆在那里,不要再来这个世上受罪了。即使是魂归混沌,儿也希望您在其中悠然自得,好过在这世界中,不知为什么而活。或者这世界只是满天神佛的一场游戏而已。可无论如何,儿总会为您报仇,让您安安心心。”李玄说完,跪着等纸人纸马都烧完,然后俯身在地,磕了三个响头。才转身慢慢向回走去。  李玄刚回到家中,阿蛮见到李玄进来,笑着问:“公子去哪里了?”李玄无精打采,随口说:“我出去了。”阿蛮说:“我看着你出去了,我问的是你去哪里了?”话未说完,李玄已经进屋了,阿蛮看着李玄,满脸疑惑。  武功郡王府内,程希振与赵德昭正在密谋,程希振对面前的赵德昭说:“郡王,眼看大事即成,郡王还有一步棋要走。”赵德昭问:“什么棋?”程希振说:“征讨北汉。”赵德昭不解其意,皱了皱眉。  程希振接着说:“北汉覆灭,那是真真切切的胜利。本来在攻下北汉之后,官家决议北伐,没有及时犒赏将士,三军将士已有微词,何况战败之后,军士更需要这些犒银。不过因为高粱水之战损失惨重,官家又身受箭矢之伤,众人都不敢言。若此时,郡王为三军讨下犒劳。到时候我们再在军中大肆宣扬,就说是郡王为众将士、死伤家眷从官家那讨要的银两。大宋上下还不都对郡王心怀感激。到时候,郡王一直所欠缺的人心不就有了?”  赵德昭闻言,双手一击:“妙啊,伯重此言甚妙。我年纪轻轻,并无战功,只要此计成功,军心民心,都向着本王了。事不宜迟,明日我就进宫!”  第二日,赵德昭一早起来就跑到皇宫,进了延福宫,却见赵炅脸色不虞,心中正想着要不要说。赵炅就问:“德昭进宫有什么事吗?”  赵德昭只得说:“三叔,三军攻下北汉,人人都有希赏之意。儿臣是来进谏,请三叔将攻下太原的犒赏发放下来。”太宗闻言冷冷的说:“此事容后再议。”  赵德昭却因此事关乎自己的前程,不甘放弃,又上前一步说:“三叔,奖罚分明,才能使三军齐心,将士效力。也才是明君所为。若不发放犒赏,恐怕将士们会有不满。”  太宗大怒,抓住桌上杯子摔倒地上:“什么明君所为,莫非你想做这明君。你若想发这犒赏,等你坐上皇帝再说,滚,现在先给我滚出去。”  赵德昭听得此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拂袖,尴尬出宫。赵炅想起旧事,心中越发不是滋味。抓起桌上的东西,又摔碎了几样,对身边的王德说:“去传赵普。”  赵普来到宫中,看见满地碎屑,太宗脸色阴沉,急忙跪倒在地:“官家召臣来有什么事?”赵炅问:“我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赵普忙说:“稍有眉目,武功郡王确有不臣之心,并且。。。”赵炅问道:“并且什么?”赵普低着头:“并且郡王最近有所动作,臣怕打草惊蛇,暂时只是留意,并无行动。”  赵炅大喝道:“等到他有动静,朕已经死了。你加紧速度,朕这两日就要结果。”赵普忙说:“是,官家。”惴惴的退了出去  温良身上揣着虎哥给他的药包,如同揣着一条毒蛇一样。心中忐忑,用惶惶不可终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眼看他就要走出小巷,突然眼前一黑,被人用麻袋套住了头,紧接着头上挨了一下,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睁眼醒来,发现被人五花大绑捆在一根柱子上,面前站着一个嬉笑着脸的人,很是眼熟。温良脑袋里想着,这人依稀是在哪里见过,好像。。。好像是在皇上身边见过,对了,他是赵相的儿子,还是个禁卫指挥使。  温良的心里咯噔一下,寻死的心马上都有了,带着哭腔说:“赵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冤枉啊,小人是被逼的。”赵炎阴阴的笑着:“你且说说,你是如何被逼的?”  赵德昭刚刚回家,程希振便急匆匆的赶来,对他说:“郡王,事情好像不大对劲,房虎那边找不到人了。”赵德昭问:“什么意思?”程希振说:“昨日一早,他的手下找不到他,开始时以为他出去了,并不在意。谁知道直到今日,也没见他回来,这才来禀报我。”  赵德昭说:“这时何故?莫非他临阵退缩?”程希振心中想,这迟不出事早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那房虎也不是胆小之辈,此事十之八九有变。现在之计要尽量把自己置身事外。  等程希振思量好了,他对赵德昭说:“郡王莫急,借我几个好手,我四处打探。事到如今,他若是有个什么变化,少不得。。。”说完,伸手在脖子上一比划。赵德昭说:“对,对,对,你快去。”程希振忙去安排人手了。等安排完人手,他带着行李家眷,一溜烟的离京探亲去了。  这几天李玄很少出门,这一日正在家里歇着,丫鬟凝香进来,说龙四到了,李玄起身,让龙四进来。龙四一进来,并不说话,李玄看看凝香说:“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帮忙做些饭菜,等一会留龙四在这里吃饭。”凝香应了一声,转身去厨房了。  等凝香走了。龙四对李玄说:“公子,连日来我们打探的消息,丞相府的人在密切监视着武功郡王一派,昨日,赵相曾去过皇宫,回来之后,五军营的人抓了一个医官院的医学,名叫温良,还有一个混混,花名叫虎哥。”  李玄听了之后,喃喃说道:“虎哥,怎么这么熟悉?”龙四犹豫了下说:“这虎哥有一项生计,是在码头收保护费,他就是张启的夺妻仇人。”李玄哦了一声,过了片刻,继续说:“如此说来,这虎哥和温良是武功郡王的人了。赵相去了宫才抓人,大概也是官家的命令了。看来,官家要对郡王动手了,却不知是因为何事?”  龙四说:“听说在北伐燕云之时,一夜袭营,官家不知踪迹,有人欲立德昭郡王为帝。”李玄听了,长叹一声:“这是官家的大忌,武功郡王也欲效仿太祖黄袍加身。看样子郡王从此与帝位无缘了。”龙四刚要告退,李玄对他说:“你且等会,随我来。”  龙四跟着李玄,一直向赵丞相府走去,到了丞相府,李玄先派人通传,就说是来找赵炎。过了片刻,通传之人出来,说赵公子在家,李玄便带着龙四进去。  刚见赵炎,赵炎便说:“李兄,好久不见了。最近我忙得紧,许久不曾去找你了。”李玄便说:“这不,我来找你了。”  赵炎看见李玄身边的龙四,说:“看来你这妹夫是当定了,未晞妹妹把她最大的嫁妆都给你了。”李玄说:“赵兄说笑了。”  两人坐定,闲聊了片刻。李玄问:“赵兄最近忙什么?”赵炎说:“还能忙什么,身为宫中禁卫,无非就是那些宫中琐事。”李玄哦了一声,又说:“我对赵兄明说吧。听说赵兄最近拿了一人,名唤房虎,是这汴京城中的混混。”  赵炎听了之后,眼睛一眯,过了片刻,看了看李玄身边的龙四,说:“李兄怎么会认识房虎?”李玄说:“我与他并不熟识,只是稍有些过节,还望赵兄将他送与我。赵兄莫要误会,我只是一直留意着他而已。想来赵兄已经利用完了,这才来要他,对赵兄应无大碍。”赵炎想了想,说:“好。” 第33章 郡王之死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房虎被带到李家庄的时候,满身伤痕,听龙四说,他嘴很硬,在赵家什么也没有说。不过赵炎也不是很需要他开口,便将他送来了。龙四顺路叫人将张启的妻室郑氏也带了回来,虎哥不在,郑氏还有谁会照看着,轻而易举的就被带来了。  龙四和他的小子们把虎哥和郑氏带到张启的面前。房虎见到张启时,眼光一滞。张启走到虎哥面前,对虎哥一字一句的说:“你可还记得我。”虎哥哈哈大笑,说到:“呸,一个破苦力。也来装什么大爷。”旁边的小伙子,一个叫小雷,一个叫小林正扭着他,小林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耳光。  虎哥大笑:“我怎么会不记得,你个绿毛王八。。。”龙四不等他说完,冷哼一声,走上前去,对着他嘴里就是一刀。房虎惨叫一声,一截舌头掉了出来,满嘴鲜血直流,呜呜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启看了他片刻,说了一句:“我也不要你的命。”说完把龙四手中的刀拿来,对着房虎的裤裆就是一刀,虎哥再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这时张启对匍匐在地上,一直发抖的郑氏说:“你本是我妻,我也未曾写过休书,我还有权处置你。你喜欢过舒坦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就让你过舒坦日子。”对郑氏身边的小风说:“将她卖到妓寮里。”小风应了声,和另一人驾着郑氏就出去了。  处理完房虎,龙四专程来看李玄,李玄对龙四说:“这些孩子都还不错,处理事情,收集情报都很有用,这次多亏了他们,张启的仇也能得报。”龙四对李玄说:“公子,这些孩子大多都是孤儿,他们曾对我说,让我给他们取个姓氏,我对他们说,这姓氏便是他们以后的根本,如此大事,需要公子你来取。还请公子给他们都起个姓氏。”  李玄沉思片刻:“都姓孺吧。”龙四应了一声。过了片刻,李玄又说:“你虽出身赵家,但也不必事事都依赵家先例。这些孩子不用分为三营,便让他们一直在一起,只命名为玄字营。教导他们,要互助互爱,如同家人一般。”龙四又应了声,便走了。  几日之后,张启也来看过李玄,虽未说什么,但言谈之间更为恭敬。  大宋皇宫内,崇政殿中,太宗怒气勃勃,赵普跪在地上,太宗对着赵普喊着:“这个混蛋。朕自登基以来,饱受非议。原想与他好好相处下去。谁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赵普,你可查明白了,他给朕放的是什么药?“  赵普说:“臣已查明,此药名唤牵机引。”太宗疑惑了说:“牵机引?”赵普说:“此药虽是一种药材,但是大量服用,也是一种毒药。平时人少量服用根本看不出来有何不妥。若长期服用,药量累积到一定分量,会让人全身抽搐不止,头足相就而亡,状似牵机,所以起名叫牵机引,不敢欺瞒官家,可以说是一种十分歹毒的毒药。”  赵炅大怒,将案几掀翻,大喝道:“可恨,可恨之极。朕要他的人头。赵普,你快想办法,我现在就要他的人头。”情急之下,赵炅甚至忘了自称朕。  赵普问:“官家是要他怎样?”赵炅大声说:“朕要他死!”赵普说:“官家就交给臣吧。”说完之后缓缓退下。  深夜,武功郡王府中,赵德昭躺在床上,好梦正酣。门悄悄的被人从外面打开,几个黑衣人溜了进来,一人站在床头,缓缓将绳索套在武功郡王脖子上,用力一拉,赵德昭在梦中惊醒,奋力挣扎。将睡在一旁的侍妾惊醒。侍妾正要大喊,被人用手砍住脖子,昏了过去。  片刻之后,赵德昭便挣扎不动了,一人在房梁上挂了一条麻绳,又有两人将赵德昭抱住,将尸体扶了上去,找了个凳子放在他的脚下。完事之后,其中一人用嘴呶了呶昏倒床上的侍妾,另一人将那个侍妾用一条薄被一裹,背了身上,临走之时,将房门关好。片刻之后,郡王府内安安静静,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日一大早,一声尖叫惊醒了所有郡王府的人,仆人们赶紧上报至开封府衙。齐王赵延美一面差人上报太宗,一面带着府中几人赶往郡王府。谁知等他到了,发现赵普正在,正在指挥着郡王府中的下人忙里忙外。  赵延美对赵普说:“赵相怎么在这?”赵普说:“郡王自尽,天大的事情,片刻之间,所有人都惊动了,当然也包括我。”赵延美一皱眉说:“赵相何以说是自尽?”  赵普说:“本相来之时,发现武功郡王挂在自己屋里房梁之上,房门紧锁,脚下有一凳子,当然是自尽。齐王若是不信,只管问问郡王府里的人。”赵延美说:“是否自尽,尚未定案,与我随行有的是开封府中的查案能手,先让他们查看一下。”  赵普开口便说:“哎呀不好,我已命人将郡王的尸体放下,又担心府中家眷害怕,又命人收拾了一下。”赵延美大怒,指着赵普说:“你。。。”赵普连忙躬身:“本相实在不知,齐王还要查探一番,恕罪恕罪。”赵延美说不出话来,拂袖而去,等齐王走远,赵普看着齐王的身影,嘴角一丝笑意。  紫宸殿上,赵延美跪在阶下:“皇上,德昭年纪轻轻,断不会轻易寻死,肯定是为人所害。赵相早早到了郡王府,又命人将房内打扫,此事必有蹊跷。望皇上让臣弟彻查此事,还德昭一个公道。”  赵普闻言,也慌忙跪在地上:“皇上,武功郡王自杀之事,郡王府中人人皆知,又岂是臣一人可以说的。齐王如此说是要陷臣于不义,臣与郡王,无冤无仇,有何事要杀掉武功郡王。何况,郡王府中下人们曾说,郡王自前日从宫中回去之后,常常自言自语,说皇上喝斥过他,恐皇上怪罪,说要自尽。这一时糊涂,大有可能啊。”  太宗听赵普如此说,哎呀了一声:“原来是为此,如此说来,是我害了德昭啊。”赵延美跪在地上,看着赵炅说:“皇上怎出此言?”  太宗说:“前日德昭进宫,说是北汉之战,将士们都有希赏之意,让我将犒赏发放下去。我当时心情不好,见他多说了几句,便对他说,我自有主张,你若想发,先等你做了皇上再说。”  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德这时对齐王说:“正是如此,奴才当时就在皇上身边。”  太宗心中高兴,略带着哭腔说:“恐就是我这句话,让德昭误会,心生隙畔。一时想不开,便寻了短见,是我的错啊。”  此时,赵普跪在地上:“皇上千万不要自责,郡王年纪轻,遇事想不通,可皇上要千万保重龙体啊。”此时赵普身后的大臣们一起跪下,齐声说:“皇上保重龙体。”赵延美望着赵普和他身后的众大臣,正欲开口,有禁卫自宫外急匆匆跑上宫殿,手中举着一卷奏折,口中喊着:“报,保州观察使刘彦含军情急报,辽国兵马大举来犯,已集结于保州边境满城外。”太宗闻得此言,从龙椅上站起来。看着那个闯进来的禁卫,目瞪口呆。殿中群臣愕然,交头接耳,嗡嗡声起。 第34章 随军参谋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当武功郡王自尽的消息传到李府时,虽然正是夏日,李玄也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其实他对此事内情也算知之甚详。他在心中想,莫非这是赵普所为,可仔细一想,他虽为丞相,还不敢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那么只有一人,他望向皇宫方向,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正惆怅间,阿蛮过来对他说,老爷请他过去。李玄到了李施的书房内。李施笑眯眯着望着他,李玄心中感觉奇怪。  刚坐好,李施说:“玄儿,为父想跟你说,你与那赵家小姐关系甚好,虽然如今大多数年轻人成婚年龄都在二十岁左右,不过以你现在的岁数也可以。你两若是郎情妾意,为父到可以邀人为你去说合一下。我看最好趁早结婚,这是好事。”  李玄听到此话,对李施说:“父亲,孩儿现在无权无势,职位也只是个检校户部员外郎,从六品而已,他父亲是吏部尚书,兼有实差,是朝中一品大员。女强男弱,也不是什么好事。”李施一皱眉:“确实是这样,不过只要你两有意,这才是最管用的。若早早结婚,对你以后也有好处。”李玄说:“再等等吧,孩儿并不想这么早结婚。”李施听完,脸色不是很好,但也答应了。  上京城中,五銮殿中,景宗对众大臣说:“如今秋高马肥,正是我们契丹马兵武力最盛的时候,是时候报仇了。”群臣跪倒在地,大声应诺。  耶律恒德这次依然随军出征,正在家中收拾行装时,耶律其姝风风火火的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笑意,一步一步踱到耶律恒德面前,笑嘻嘻的说:“恒德哥哥。”耶律恒德警惕的问:“你有什么事?”  其姝公主说:“听说这次你要和休哥叔叔一起去攻打宋国。”恒德恩了一声,其姝走到恒德跟前,努力使自己更加笑靥如花:“你到时能不能带我去啊。”恒德忙说:“我可不敢。”其姝软语央求:“恒德哥哥。”恒德扭过身子,断然说:“不行。”说完继续整理行装,耶律其姝一跺脚,忽然眼睛一转,也不纠缠,转身走了。  八月,辽国集合兵马十万,由燕王韩匡嗣为主帅,耶律斜轸,耶律休哥为副将。浩浩荡荡逼近保州。耶律恒德端坐马上,忽然身边尘土飞扬,奔来两匹快马,马上骑着两名身着甲胄的清秀男子,两名男子勒马来到耶律恒德面前,前面一人躬身行礼:“末将参见将军。”耶律恒德听到声音耳熟,仔细一看,原来是其姝公主与她的侍女小宛。  两人身着甲胄,帽子两侧有两串毛裘,冒充男子,也看不出多大破绽。耶律恒德连忙将其姝衣袖一拉,拉到无人处,焦急的低声问道:“你怎么来了?”其姝得意洋洋:“你不带我来,我便自己来了。”耶律恒德问:“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耶律其姝说:“我是公主,弄两身衣服还不容易。自从大军走后,我和小宛一直紧随其后。眼见快到边境了,这才赶上来。”  耶律恒德说:“你真是胡闹,天皇帝和皇后知道了可怎么办?”其姝公主说:“这你放心,我走之前已经给他们留书说明了。”耶律恒德说:“你快回去吧,沙场凶险,不是你一个女子能来的地方。”  其姝眼睛一瞪:“什么叫不是女子来的地方,我们契丹是马背上的民族,我虽然身为女子,可是也会骑马射箭,尤其是我母后,弓马娴熟,一样不输你们男子,你不要看不起我们女子。”  耶律恒德苦着脸说:“不是我看不起你,这战场上太危险了,你贵为公主,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怎么向天皇帝和皇后交代。”  其姝放软语气,娇声道:“恒德哥哥,你与休哥叔叔都在军中,大不了我暂时冒充你的亲兵,或者休哥叔叔的亲兵,只在帐内,并不远去,如此不就行了。”恒德唉了一声,耶律其姝见他意动,赶紧把耶律恒德一推:“好了,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大军开止宋国边境满城之外,守军将领杨沽看到辽人兵临城下,一面紧急动员全城兵卒加固城池,一面派人向保州观察使刘彦含求援。辽军统帅韩匡嗣并不着急攻城,只是命人在离城五里之处安营扎寨。  耶律其姝左等右等不见辽军下令攻城,纳闷的去问耶律恒德,耶律恒德对她解释说:“宋人生长在城池之中,擅长攻城守城,我们契丹人是游牧民族,擅长来去如风,攻城只是不得已而为之,那是以己短对敌长,兵家大忌。满城地处两山之间,想要绕过去也是很难,燕王和我父亲商量过,以满城为诱饵,引宋军出城来战,才是上策,你知道了吧。”其姝想了想,对恒德说:“有道理。”  紫宸殿中,赵炅将军情奏折向众臣一杨,向众大臣说:“辽国十万大军来袭,何以为敌?”副相卢多逊走出位列:“保州因毗邻辽国,军力充足,光保州境内就有信安军和顺安军两军,只要两军抵抗,应无大碍。”  赵普走上起来,说:“此次辽军势大,信安顺安两军共有七万人马,还是不可大意。”这时赵炅说:“朕要御驾亲征,再亲率五万大军,誓与辽国一决雌雄。”  众大臣忙跪下劝阻。这时齐王赵延美走上前去:“皇上龙体欠安,就由臣弟代官家去吧。”赵炅考虑了一会,说:“齐王你刚回京,还是多歇歇吧。这样吧,引进使田钦祚是沙场老将,战功卓越,就派他引殿前忠猛营五万马军前去增援。你看如何?”齐王说:“如此也好,一切听从官家安排。”田钦祚也站出来,领旨谢恩。  文武百官退朝,走出紫宸殿之时,李施刚好走在田钦祚前面,被他叫住。田钦祚开口就说:“李侍郎,我有一事刚好对你说。我这随军参谋里正少一人,你儿子李玄只有虚衔,这次我就带上他去吧。”  李施忙说:“他一个小孩子,从没上过什么战场,这恐怕不太合适吧?”田钦祚说:“有什么不合适的,上战场这是迟早的事,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也不管李施作何反应,径直就去了。  李施回到家,愁眉苦脸,这李玄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不管以前怎么样,可是现在他是李家唯一的香火。这上战场,不是一般的事,搞不好像太宗上次那样损兵折将。赔上小命,李家便后继无人了,实在太危险了,不行,得把李玄叫来,叫李玄亲自向田钦祚请辞。  他叫人把李玄找来,等李玄坐定,对李玄说:“玄儿,今日官家让田钦祚去保州助战,下朝之后他对我说,要让你去做他的随军参谋,你快去向他请辞。”李玄听了,却并不着急,沉思片刻,对李施说:“父亲,孩儿想去。”  李施愕然:“这沙场之上可不是闹着玩的,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李玄说:“父亲莫急,这上沙场并不一定非死不可,再说,孩儿已经大了,要想建功立业,恰逢其时。所以儿子想去。”  李施说:“不行,你可是我们李家唯一的香火啊。”李玄一阵沉默,李施又说:“我是你的父亲,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李玄见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对李施说:“父亲可能不知道,孩儿等的就是此刻,这保州是不管怎样都要去的。”说完也不等李施再说什么,径直走了,李施坐在太师椅中,看着李玄推门而去,目瞪口呆。 第35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收拾完行装,特意寻到田钦祚的府邸,前去拜会,谁知门子通报之后,对他说:“田大人正忙着,没时间见公子,请公子先回,只是让我给公子稍句话,明日辰时阅兵,午时出发,千万莫误了时辰。”李玄不知道田钦祚为什么不见他,在田府门口站了一会,就回家了。  第二日卯时,李玄早早候在禁军忠猛营前,田钦祚到时,看到李玄已经候着,对李玄说:“你来的到挺早。”李玄说:“应该的,怎么也不能让田大人等小人。”田钦祚点了点头,领着李玄进了军营。  李玄跟着田钦祚来到中军帐中,与忠猛军都指挥使郭进验过文书,郭进领着田钦祚来到点将台,台下金戈铁马,五万兵马排的整整齐齐。李玄在台上看下去,只觉得浑身血液滚烫。  田钦祚站在台上,大声喊到:“我是大宋引进使田钦祚,这个名字你们可能不是很熟悉。”顿了一顿又说:“不过我还有个名字,叫做田汾州。” 乾德三年,田钦祚以三千人击退辽国六万兵士,以功加领汾阳防御使,后来人就多叫他田汾州。  底下士兵听到这个名字,都面露喜色。田钦祚说:“不错,我就是田汾州,曾以三千兵马打退六万辽军的田汾州。这次辽军入侵我大宋,足有十万兵马,我只带你们五万出去,不知道你们怕不怕?”台下士兵都看着田钦祚,面色激动,高声喊着:“不怕。”  田钦祚大声的喊:“你们没吃饭吗?怕不怕?”台下士兵齐声喊道:“不怕!”声音震耳。田钦祚这才满意:“大宋建国二十余年来,胜仗无数,可辽人年年犯我边境,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他们将这叫做打草谷,将我大宋百姓视为草芥。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大宋国威日盛,岂能答应?”底下士兵们都高举起手中兵刃,大喊着:“不能,不能,不能!”兵士身后的马儿被惊得前后不安。  田钦祚见士气已旺,便说:“我们这就用手中的武器告诉他们,我们大宋是怎么回答的。传令下去,拔营出战。”  郭进之下,各殿直,指挥,都头一级级传令下去,大军整整齐齐,离开京郊军营。田钦祚坐上马车,李玄等他上车后,也坐上一辆马车,整个忠猛营浩浩荡荡,向保州进发。  一路上田钦祚与李玄并不多话,李玄也不去招惹他。忠猛军快马加鞭,遇到吃饭休息便在野外。一路毫不停歇,第三日,已进入保州境内,这一天,安营吃饭的时候,有亲卫来到李玄面前说:“田大人有请公子。”  李玄来到田钦祚面前,田钦祚正坐着休息,对李玄说:“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你来?”李玄说:“不知。”田钦祚说:“子翚是我的义子,第一次见你之前,子翚对我说过,说你不一般,也对我说过你讲的将权力给百姓。原以为你是个锋芒必露的孩子,初见你时也算稳重,子翚是个好孩子,为人洒脱,淡泊名利。却一直在我面前提起到你,也一直在齐王面前提起你。你可知,赵钟为你请官之时,同为你请官的另一人是谁?”  李玄躬身说:“我并不知。”田钦祚说:“便是我,子翚对你推崇有加,我却从未见过你的真才实学。太祖建国以来,抑武重文。可是在我们这些老将的眼中,只有会打仗才是真正的有本事。”说完,拍了拍身边的朴刀。“这国家,若是没有兵祸,即使你不治理也会慢慢变好。更别提什么会弹两下琴,做两首诗。与国家有何益。”  李玄低头垂眼:“大人教诲的是。”田钦祚说:“此去战场,你且看着,看我大宋这些大好男儿是如何抛头颅,洒热血的,再看看同你们这些弹琴作诗的人想的是不是一样?”李玄不说一句话。过了片刻,田钦祚说:“再无事了,你先去吧。”李玄应了声,转身回自己营帐了。  第五日,田钦祚率领五万大军抵达满城,先急匆匆与保州观察使刘彦含,信安军都指挥使李汉琼,顺安军都指挥使崔涵见了一面,交谈片刻,便登上城楼,察看敌情。  众人登上城楼,李玄放眼望去,只见城外密密麻麻排着毛毡帐篷,足有数里。一队辽兵正在城墙外叫骂。李玄在梦中早已见过多少次辽人,虽然这次相见,都是些身着甲胄的辽兵,但依稀之间,仍有忻州城外辽人的影子,不由得暗中握紧拳头。  田钦祚说:“他们到了几日了?”保州观察使刘彦含说:“辽兵在保州境外集结之时,微臣就报与官家,他们也只比田大人早来三日。”信安军都指挥使李汉琼说:“他们抵达满城,与我军交过几次手,各有胜负。”  田钦祚说:“对城下那些辽兵喊话,明日开战。”李汉琼领命下城,田钦祚看到一边的李玄,心中好笑,走到李玄跟前问:“怎么样?害怕吗?”  李玄正在看着下面,满心恨意,听田钦祚问他,忙说:“不怕。”田钦祚只当他是大言,正要下去,却听见李玄问:“他们怎么是这样的服饰?”  “哦?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服饰?”田钦祚问。李玄说:“契丹人不都是狐裘毡帽,满身兽皮吗?”田钦祚闻言哈哈大笑:“那是他们平时的穿着,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自然要满身甲胄。”说完,摇摇头下城去了。  夜里,田钦祚在中军帐中察看着保州地域图,李玄站在他身边。忽然田钦祚叹了一口气,李玄问道:“大人叹什么气?”田钦祚看了他一眼,对他说:“我来之前,官家给了我一幅八阵图,吩咐我对敌之时,依阵而摆,你且看看。”  田钦祚将御赐的八阵图摊在桌上,李玄走上前去。黄帛之上有一幅图画,旁边几行字,为首三字写的是八阵图。李玄仔细看去,这八阵图是把兵士分为八个方阵,前是步兵,后是骑兵,若有弓弩,排在最后,八阵之间各自相距百步。  田钦祚等李玄看了一会,问:“你觉得如何?”李玄笑着对田钦祚说:“看来官家仍是想御驾亲征,只是让田大人来应个名而已。”田钦祚微微点头,李玄说:“小侄今日在城上望去,辽军兵员密集,若是明日对战也是如此,这八阵之间相距太远,难以相援,只怕我们会被一一击破。”  田钦祚悠悠的说:“你倒是有几分见识,只不过皇命难违。”李玄问:“在田大人心中,是皇命重要还是保州重要。”田钦祚看了一眼李玄,问:“你的意思呢?”李玄坚定的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田钦祚看着李玄,点点头,过了一会,又望着李玄背影,摇了摇头。  辽军大营中,韩匡嗣在首,耶律休哥,耶律斜轸在下:“宋军援兵足有五万,明日邀战,两位大王要与我同心协力,共破敌军。”耶律休哥,耶律斜轸大声应诺,帐下众将也轰然应诺。  众人都起身的时候,耶律恒德单膝跪在地上,却不起来。韩匡嗣有点奇怪,看了耶律休哥一眼。耶律休哥问:“恒德,你怎么了?”耶律恒德说:“父亲,孩儿有一事禀报。”休哥说:“你说。”  耶律恒德说:“我军刚离开幽州,其姝公主便跟着到了,现在在我营帐,明日大战,公主该怎么办?”耶律休哥听了,目瞪口呆,忽然说道:“你怎么这么糊涂?”  耶律斜轸和韩匡嗣却不着急,甚至哈哈大笑起来,韩匡嗣说:“这有什么,明日大战,便让公主呆在我的身边。”耶律恒德松了一口气,忙说:“谢谢大帅。”  耶律其姝等到耶律恒德回来,听说宋军援兵到达,明日将有大战,欢喜雀跃,也小手紧握。 第36章 满城大战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这一夜,李玄想着十四个月前的忻州城下,睡不着觉。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辽国的其姝公主。耶律其姝听着营帐外面有人唱歌,也穿着甲胄,带着小宛,走了出来。  营帐外,一队辽兵围着篝火,唱着草原上的歌曲,歌声苍凉嘹亮,直透人心。其姝公主找了个位置坐下。身边有一个辽兵,年纪轻轻,嘴里唱着歌,手里用狗尾巴草编着一样东西,耶律其姝看到,觉得新奇,忙坐在年轻辽兵旁边,问道:“这是什么?”那个辽兵说:“这是我编的草蚱蜢,我在家中有一个妹妹,她最喜欢我给她编的各种东西。”说完,憨厚的笑了笑。耶律其姝说:“你家里有几口人?”小伙子说:“我家中还有父母,还有一个妹妹。我的妹妹名叫雪莲,她很漂亮,漂亮的就像雪莲花一样。歌声也很好听,唱起歌来就像是百灵雀一样。”耶律其姝听的神往,说了一句:“你真是个好哥哥。”那小伙子又笑了笑。  第二日,宋辽两军在满城之下一字排开,绵延数里,相互对峙。田钦祚从军中纵马驰来,站在军前,对着辽军喊道:“请辽军主帅前来说话。”  辽军中出来一骑,马上正是辽军主帅燕王韩匡嗣。田钦祚骑在马上,对韩匡嗣说:“大宋与辽国久来相安无事,前因辽国相援北汉,故有矛盾,但是也犯不着兵戎相见吧。”  韩匡嗣说:“胡言乱语。宋国对我燕京野心不死,围燕之事仍在眼前。”田钦祚说:“燕云本就是我中原领土,是被那忘祖之人石敬瑭所献。若辽国肯归还于我国,两国世代友好,岂不是美谈。”  韩匡嗣说:“呸,莫说归还,若有本事,只管来取。”田钦祚冷冷一笑:“那就叫你们见识见识我大宋国威。”说完驰马而回,韩匡嗣也还马回营。  其姝公主身着甲胄,呆在韩匡嗣的亲兵之中。远望着宋军主帅回营,看到宋军主帅身边有一身影,竟身穿素衣,未穿甲胄。心中想到:宋军中还有这么蠢的人,上战场竟不着甲胄。  双方主帅回营,宋军之中擂起战鼓,辽军中也吹起号角,辽人马兵缓缓起步,慢慢加速,纵马冲向宋军兵阵,如大浪冲堤,两军甫一接触,辽兵如利刃般直插进去。  宋军阵中,步兵在前,骑兵在后,步兵手拿圆盾朴刀,甫一冲散,后方马兵立刻补上前去,大浪稍瞬即逝,双方厮杀起来。  战斗持续片刻,辽兵每撕破宋军阵营一个口子,后面的宋军又补了上来。忽然辽军号角声起,耶律休哥率一队辽兵从战场右翼杀出。田钦祚见到,微微一笑,也命人擂起战鼓,对身边的李汉琼说:“终于出来了,你率两万马兵前去迎战。”  李汉琼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对身后众将肃声说:“上马,迎战。”片刻之间,宋军迎了上去。双方仍是势均力敌。又过了半柱香时间,辽军号角又响,左翼又冲出一队辽军,乃是耶律斜轸带兵。田钦祚脸色略显凝重,对身边的郭进说:“还剩多少人?你带领剩下的人,前去左翼抵抗。”未了又交代一句:“死守。”崔涵应了一声,转身去了。田钦祚微一沉吟,亲自走到战鼓面前,双手持起鼓槌,擂起战鼓。一时之间,宋军虽风雨飘摇,但将士卖命,也未落败。  耶律其姝呆在后方,初时兴趣盎然,满脸雀跃。可听着前面一声声惨叫传来,看着双方战士一个个满身鲜血,面目狰狞的倒了下去,慢慢的也没有那么高的兴致,只觉得这似乎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战场。身边的侍女小宛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低着头不敢再看。  忽然一支宋人部队突至前面,看见辽军主帅近在眼前,前面一人弯弓射箭,箭矢带着风声,从耶律其姝面前飞过,直奔燕王韩匡嗣。  这支箭矢射中韩匡嗣身边的一个亲卫,那亲卫耶律其姝认得,以前同他闲聊,得知他的父亲也战死在杀场上,有一母亲改嫁,现在有一个弟弟妹妹。  利箭从那亲卫脖子穿过,鲜血如泉水一样汩汩涌出,小宛看到之后,忍不住俯身呕吐起来。耶律其姝用手掩着口,硬生生的压着想叫的欲望。那亲卫看见其姝公主,努力的笑着,想说些什么,只是喉间涌血,说不出话来,转身过来,倒地身亡。  耶律其姝听着惨叫连连,望着前方,忽然感到非常害怕,眼眶溢出泪来。  李玄站在田钦祚身旁,看着前方两军厮杀,如火如荼,心中恨意生起,双拳紧握,关节泛青。田钦祚不经意间看到李玄紧握的双拳,问道:“怎么,害怕了?”李玄竟微微一笑,说:“不怕。”田钦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这一战,双方战至傍晚,胜负难分。辽军忽然吹响号角,且战且退。田钦祚也对身边的人说:“鸣金收兵。”一声声钲声响起。宋兵也不追赶,渐渐退了回来。  小宛早已吐得不成人形,回去休息了。其姝公主望着眼前战场狼藉,一声声呻吟哀号声传入耳朵,一个个残兵伤兵被抬了下去,不觉怔怔发呆。  忽然他看见前面有一尸体,头颅被砍的血肉模糊,辨不出来是谁,只是衣襟敞开,从衣服里露出一个用狗尾巴草编织的蚱蜢来。其姝公主缓缓走上前去,将草编蚱蜢拿在手中。  李玄也望着身边伤残的宋国将士,心中愤恨。他快步冲进中军帐中,田钦祚正和郭进、李汉琼、崔涵商量军情,见李玄冲了进来,便问:“哦,是参谋来了,有什么事?”  李玄抱拳说:“大人,在下认为,兵者,诡道也。若是以硬敌硬。敌伤一千,自损八百。要兵法何用?”田钦祚说:“攻城守城之战,并非遭遇之战,难有天时,亦无地理,大多都是以硬碰硬。兵法,只是战阵上的随机应变而已。”李玄问:“那敢问今日战果如何?”田钦祚说:“我方损失两万。”李玄又接着问:“那辽军呢?”田钦祚不答,李汉琼说:“破敌八千。”  李玄望了望帐中四人,低头说:“属下有一计策,不知可用否。”田钦祚说:“你且说来听听。”李玄便详细的对四人说了一番。田钦祚说:“此事极有凶险,也恐难成功,派谁去呢?”李玄说:“自然是属下去。”田钦祚微一皱眉:“你竟有如此胆量?”李玄说:“属下请往。”田钦祚犹豫了许久,说:“好!若事成之后,记你首功!” 第37章 投诚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辽军回到军营,清点战果,果然占了上风,燕王韩匡嗣大喜。耶律休哥进言道:“此役只是小胜,但是我方损失也不小,不可大意啊。”韩匡嗣见他扫兴,一皱眉说:“休哥大王过虑了。如此只要几个来回,宋军不就大败而归了。”   耶律其姝回到自己帐中,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也没有胃口,坐在床前,看着手中草编的蚱蜢,只管发呆,耶律恒德来看她,走到跟前,她也没发觉。恒德见她有异,就问:“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耶律其姝见识恒德,眼睛一红,掉下泪来:“恒德哥哥,我自幼在宫中长大,父皇母后,还有哥哥姐姐们都很疼我,连你也是一样。我从小听说父皇,休哥叔叔,又或者我们契丹其他的英雄在战场上的故事,原以为打仗就是你我口中说说,输赢而已,风光无限。昨天亲身经历,才知道原来是这么惨烈,哪里是什么好事情。。。”  耶律恒德听到她这么说,沉默了一会说:“其姝妹妹,打仗之事,哪里只是说说而已,这其中的凶险,苦楚,你想都想不出来,若是你见不惯,以后只管呆在这里,或者尽早回上京去,也没有人会笑话你。以后,还是不要再上战场了。”耶律其姝恩了一声,再不说话。耶律恒德劝了她一会,也回营了。  第二天,辽兵在满城下叫阵,宋军却不出来。燕王韩匡嗣待在营中,虽然他很想与宋军大战。可是如果宋军不出城,他也无可奈何。正烦闷的时候,一个亲兵进账来,对他说:“禀报燕王,军营外发现一个人,鬼鬼祟祟,好像是探子。却说有事找您。”  韩匡嗣有些疑惑,说:“带他进来。”一会功夫,几个辽兵领着一个人进到燕王帐内。那人年纪轻轻,一身素衣。进到帐里,只管盯着韩匡嗣看。燕王问:“你是谁?我们认识吗?”那年轻男子说:“我并不识得燕王,这次我来,只因我有一封信,要亲自交给燕王。”说完却不取出来。  燕王韩匡嗣见状,让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帐内四名亲卫。那年轻男子说:“燕王,其实在下是保州节度使刘彦含刘大人的幕僚,名叫李玄。我这里有刘大人的一封书信,呈于大王。”此人正是李玄,李玄说完,从内衣袖中拆出一封书信。  韩匡嗣命人接了,打开一看,信中写到,刘彦含久慕辽国军威,如今大军压境,更是惶惶。昨日一战,宋军皆已胆怯惧战,辽军攻占保州指日可待,他愿投诚,与辽军里应外合,共襄盛举。信中用词诚恳,还特意提到,城破之日,请保证万勿伤及刘家之人。  韩匡嗣将信看完,眼睛一转,搁在桌上,忽然拍案大喊一声:“刘彦含以为本王是傻子吗?竟来诈降。来人,把他推出去,砍了,将头颅挂在营前示众。”  左右来人将李玄扭住,欲往外推,李玄并不害怕,只是哈哈笑了一声,说了一句:“燕王放着这天大的功劳不要,难道非要让人说成是讨女人欢心做的这王爷?”  燕王韩匡嗣,宫奴之子,韩德让之父,自幼爱好医学,精心研究医术,曾在长乐宫中值侍,深的皇后欢心,皇后待他像对自己子侄一样。  韩匡嗣曾历任官职,辽穆宗应历十年曾担任过太祖庙详稳。他既得皇后厚爱。景宗即位后,便被任命为上京留守,后来改任官居南京留守,封燕王。因此次韩德让在幽州表现出色,景宗此次伐宋,便派韩匡嗣任主帅。  燕王听到此言,有些恼怒,说:“慢着。”左右亲兵又将李玄推了进来,韩匡嗣说:“你真的不怕死吗?”李玄跪在地上,并不惧怕:“小人之死,跟燕王的荣耀名声来比,可小得多了。小人之死,与燕王有什么好处,倒是小人一死,燕王想要打下保州,可要费事多了。”韩匡嗣看了半天,问李玄:“你方才所言属实?”  李玄说:“攻占保州,是天大的功勋,我们大人来找燕王,只是因为耶律斜轸,耶律休哥皆是武将出身,久有战功,对他们来说,我们大人投诚只是锦上添花,与前程无益,恐怕,我们大人的官职到时候也难保住。可是燕王您,说句实话,若有我们大人相助,如虎添翼,并且各有好处。”说完停了一下,又说:“何况燕王才是此次主帅,只有燕王才能保全我们大人全家老小。”  李玄说完后,韩匡嗣以手扶额,有些心动,李玄又说:“大王若是不信,我愿留在营中,直至城破。难到大人还不相信吗?”  燕王想了很久,李玄跪在下面一动不动。终于,燕王大笑说:“既然如此,焉能不信。好,你留下来,我必好酒好肉招待着,若攻下保州,一定有你的好处。”李玄泰然自若,向燕王行了一礼:“在下先恭喜燕王建立不世功勋了。” 第38章 有埋伏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第二天,韩匡嗣将刘彦含要投降的事说给耶律斜轸和耶律休哥听,并将信中内容一一告诉营中众将。众将都认为辽军兵盛,宋人软弱,投降应该是真。只有耶律休哥绕着李玄转了两圈,对李玄说:“刘大人若真有心投降,可以让他将田钦祚的人头献上,否则我们怎么敢相信。”  李玄说:“刘大人只是保州观察使,掌管保州本地城防,官吏,民风之事,调兵遣将之事,作不了了主,更何况现在两军对垒。若非如此,何以要行里应外合之事?”  耶律休哥转过身来,对韩匡嗣说:“主帅,提防有诈。”韩匡嗣此时心中厌恶耶律休哥之极,只觉得此人面目可憎,还总是一幅什么都掌握在其中的样子。恼怒之下也没给耶律休哥好脸色:“我看此人言之凿凿,不像有假。”耶律休哥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再言语。  当晚,韩匡嗣就下令,三军于深夜寅时发动夜袭。到时,满城之中由刘彦含起兵打开城门相迎。营中众将按韩匡嗣安排,一一答应。   午夜时分,辽军整装待发,一至五更,辽军趁着夜幕,马蹄裹布,静悄悄的潜行至满城之下。黑夜之中,宋军直到辽军到了城下才发现不对,急忙擂动战鼓。可城门内传出几声惨叫,城门吱呀一声,晃晃悠悠的打开来。  韩匡嗣大喜,对他身边的李玄说:“你果然没有骗我。” 然后传令下去:“冲进城去。”韩匡嗣骑在马上,忽又想起李玄在自己帐中时不卑不亢,视死如归,心中惜才,对他说:“我看你是个人才,等攻下保州之后,你便跟着我,做我的幕僚吧。”  李玄脸上露出狂喜神色,说:“谢谢燕王,敢不从命。”燕王哈哈大笑,忽然李玄捂着肚子,哎呀了一声,燕王问:“怎么了?”李玄说:“可能是我吃不惯咱们大辽食物,吃坏了肚子,我想去个茅厕。”燕王一挥手,让李玄去了,忽又叫了两个亲卫,用手指指李玄,让两个亲卫跟了下去。  李玄手捂着肚子,往草丛中匆匆走去,可看见身后跟着两个辽兵,心中着急,自己不通武功,绝对不是这两个人的对手,心中想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他埋头向城下约好的接应之地加快步伐,那两个辽兵见李玄越行越远,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喊了几句。李玄迈开脚步就跑了起来,两个辽兵感觉不对,抽出长刀,准备追赶,忽然嗖嗖两声风声,两人都一头栽了下去,倒地身亡。李玄心觉奇怪,可是也不停下脚步,只顾跑着。  辽兵前锋尽皆冲进满城之中,远远看去,虽然城中光线昏暗,不过也能隐隐约约看见城中房屋。谁知到了跟前,才发现,面前一堵大墙,上面用炭画了许多房屋样子。黑夜之中模糊不清,若不到跟前,根本发现不了这是假的。刚要喊出,四面大墙之上出现无数宋兵,手拿弓弩,将辽兵射死在大墙之下。  原来这就是瓮城,在李玄定下计策之时,田钦祚命军士日夜赶修,只有三丈高,和城墙的八丈高差得远,却刚好让辽人无法翻越,无法攻击。  一时之间宋兵从高墙上用弩箭射杀辽人,后方辽人并不知情,仍往里挤,前方辽人想退,只有一个城门,一时之间也退不出去。前方辽兵不停死亡,有人口中大喊:“有埋伏,有埋伏。”突然又是战鼓擂动,从满城城门两侧冲杀出两支马兵,分别是李汉琼和崔涵。  韩匡嗣见到两侧杀出宋兵,如遭雷击,心中知道中计了。辽军此时大都明白自己身入陷阱,军心涣散,一时间辽军大乱。  韩匡嗣想到李玄之时,早已不见踪影。他又顾忌身后宋军杀到,只得喊着:“快撤退,快撤退。”  耶律休哥在攻城的时候,便多了个心眼,将自己的部队放到最后,等到前方有人喊着有埋伏的时候,耶律休哥心中咯噔一声,想道,果然是诈降。眼见辽军士气低落,一路溃逃,他大声的对自己传令官下令:“敢冲击本营者,无论敌友,一律杀无赦。前锋变后营,后营变前锋,后退。”耶律休哥的队伍一路退了下来。  这时,耶律恒德骑马飞奔来到耶律休哥面前,对耶律休哥说:“父亲,不好啊,其姝公主还在韩匡嗣营中。”耶律休哥一咬牙,看着满城下凌乱的辽兵,说:“眼下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公主跟燕王在一起,不会有什么事的。”恒德还要说什么,被耶律休哥一瞪,只得一低头,唉了一声,心中祈祷着天狼神,千万不要让其姝公主出事。 第39章 好色之徒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燕王韩匡嗣此时只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哪里还顾得了公主。  李玄跑到约好接应的地方,忠猛营都指挥使郭进正等的心焦,见到李玄回来,高兴的说:“参谋好计策,辽兵果然上当了。”李玄要了一匹马,口中说道:“还说什么,快去追杀。”郭进说:“参谋你先回营,我这就去了,光看着别人杀敌,没有自己的份,真他妈的不是滋味。”说完,急匆匆的率领将士向辽军队伍冲了上去。  李玄本欲回营,才走几步,想了想,又反转马头,向乱军中骑马驰去。忽然看见路边有一队宋兵,押着跪在地上的几个辽兵,也不前进。他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耶律其姝和小宛还有一队亲卫正跪在地上,身后各有看押的宋兵,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这是怎么了?”宋军一个都头走过来说:“禀参谋,这是辽军的亲卫,似乎护送着这两人人,该如何处置?”战场之上,若俘虏有权有势之人,可记军功,甚至赎买的奖赏都归于私人。  李玄说:“如何处置?这是战场之上,前面还有一堆辽兵。如何处置!”随手将都头身上所挂长刀抽出,那都头想要出声,又想起此人是主帅的的随军参谋。又亲身犯险,使诈降之计,才使宋军大胜,忍了下来,没有说话。  李玄手提朴刀,眼见地上跪着一队辽兵,心中大恨,忻州城外的血海深仇扑上心尖,眼睛充血,走到第一个辽兵跟前,也不细看,一刀砍去,那辽兵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李玄见了血,状似疯狂,又向第二人走去,直至第五人,将那人头颅砍掉,滚在第六人面前,那第六个辽人低声惊呼,吓昏了过去,声音尖细,竟是女声。  昏过去的正是其姝公主的侍女小宛,李玄听见女声,走了过来,将小宛的帽子掀开,满头青丝。他又向后看了看,将剩下一人耶律其姝的帽子掀开,仍是女子。他杀性正起,见是女子,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杀。  他看着耶律其姝,耶律其姝也正看着他,含着眼泪,眼神通透,一片单纯,李玄犹豫着,走到其姝面前,将其姝头发一拉,将刀架在其姝脖子上,这时从她怀中掉落下一个用狗尾巴草编的小蚱蜢。  李玄望着草编蚱蜢滚落在自己面前,呆在原地,满腔忿恨逐渐消散。一个宋军路过的时候,一脚踩了下去。耶律其姝并不顾忌架在脖子上的朴刀,俯身将那被踩扁的蚱蜢拿在手里,望着李玄,口中吐出两个字:“恶魔。”闭着眼睛,默默等死。  刀子没有落下,耶律其姝听见那人说:“派几个人把剩下的人押回去,其他人继续追赶辽军。”睁开眼的时候,李玄已经走了。  宋军一路追赶辽军,直至四十里处,再也追赶不上,辽军大步溃逃,自相践踏,死伤无数。此一役,宋军大胜,杀敌三万,俘五千,辽军除耶律休哥一部损失较小外,其余两部损失惨重。尤其韩匡嗣所部,几乎死伤殆尽。  其姝公主和小宛还有其他被俘虏的辽兵,被押到宋军营前,席地而跪,前面还堆着其他战利品。不一会,一队宋兵拥着主帅田钦祚,保州观察使刘彦含等人而来,田钦祚走在前面,春风得意。耶律其姝看到他身边有一素衣男子,正是刚才连杀几人的恶魔。此时倒没有刚才那嗜杀的样子,那人见到耶律其姝,也是一愣。  刘彦含对田钦祚说:“田大人果然威武,此役大胜,可保我保州境内几年无忧啊。”田钦祚闻得此言,哈哈大笑,对他身边的李玄说:“贤侄的妙计果然可行。更难得的是敢亲身犯险。此次功劳属你最大,我一定奏明官家,为你请功。”李汉琼等人也都随声附和。李玄忙对着众位指挥使推辞。  这时有宋兵将其姝与小宛押到田钦祚跟前,低声对田钦祚说了什么,田钦祚哦了一声,忽又笑了笑,转身对着刘彦含说:“这辽军之中还有两个女子,真是奇怪。不过,这两个女子也算是花容月貌,尤其是这一个。”说完用手扶起耶律其姝的下巴:“我便与刘大人委屈一下,一人一个,也品尝一下这异域情趣。”  身旁众将和宋兵会意,都哈哈大笑起来,耶律其姝身为公主,受尽万千宠爱,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满脸悲愤,直欲寻死。李玄看在眼中,心中略有不喜,低下头来。  田钦祚这时看见李玄,对李玄说:“对了,贤侄,你想要什么奖赏?”李玄正要推辞,看着田钦祚忽然说道:“大人要赏在下,在下不要其他任何奖赏,就把她赏给小侄吧。”说完伸手一指耶律其姝。田钦祚一愣,又摇了摇头,对身边众将笑着说:“年轻人啊,就是好色。好吧,给你总比给我这个老头子强。”众人又笑,纷纷说着田大人大量。田钦祚对身边人说:“来人,就将她送到李参谋帐中吧。” 第40章 替天报应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汴京城,齐王王府座落在在皇宫之外,御街之旁,朱门翠瓦,金碧辉煌。  齐王此时坐在书房之内,以手扶额,他总觉得赵德昭之死尚有疑点,可是官家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仔细考虑之后,总觉得赵普有些问题,可是问题出在哪呢?  他对身边的下人说:“去把独孤石找来。”一会儿功夫,一个男子进的门来,这个男子身材高大,浓眉大眼,虎背熊腰。到了齐王面前单膝跪地,开口说:“主上找我来,有什么事?”  齐王说:“你派些人留意赵普,看他都与什么人交往,可有什么江湖豪侠之类的人物,或者牢狱之中犯了事的人物。”独孤石应了一声,转身下去了。  独孤石走后,齐王坐在椅上,伸手打开田钦祚从保州传来的信笺。  耶律其姝被人反绑着双手,送到一个营帐之中。这个营帐只有一副床铺,里面干干净净。耶律其姝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才能从这里逃脱,心中下定决心,自己身为公主,宁死也不在这里受辱。  过了半晌,脚步声起,李玄掀开帐篷,走了进来。他看见耶律其姝被反手绑着,放在床上,没有理她。李玄先为自己倒了杯水,喝完之后,看到耶律其姝,又倒了杯水,端到耶律其姝面前:“喝。”耶律其姝将头一拧,不去理他。  李玄把水杯放下,将手伸向耶律其姝胸前衣襟,耶律其姝看着这个男人的双手越来越近,心中害怕,自己终是不能逃过侮辱,流下泪来,却发现李玄并没有解开她的衣服,双手在她胸前摸索片刻,又抽了出来。  李玄从耶律其姝怀中拿出草编的蚱蜢,却不看耶律其姝早已绯红的脸,用手拿着草蚱蜢的长柄,眼睛有些红润,耶律其姝感到奇怪,却不敢问话,害怕这个男子又想起她,对自己不利。  这时却听到李玄悠悠的说道:“这个小玩意,我娘亲也给我编过。”耶律其姝却不答话,心中想,没想到你这样的人还有娘亲。  李玄见耶律其姝并不答话,停了半晌又说:“你一个女子,怎么会在军营里?”耶律其姝仍不答话,李玄说:“原来是个哑巴。”耶律其姝说:“你才是个哑巴。”李玄笑了笑:“原来你不是哑巴啊。”  耶律其姝悲愤的说:“你杀了我们辽国那么多手无寸铁的人,难道也不怕遭报应吗?”李玄冷冷一笑,说:“这天地本就没有什么天理报应。那只是没有本事的人,编来安慰自己的。若真有报应,我今日所做,就是替天给你们的报应。”  耶律其姝愤声说:“你是个恶魔!”李玄说:“我宁愿做你们辽国人的恶魔。”耶律其姝闻言,眼睛圆睁,一直瞪着李玄。李玄盯着她的眼睛,渐渐的竟有些理亏的感觉,干脆不去理她。  这一晚,李玄睡在床上,并未给耶律其姝松绑,耶律其姝缩在营帐角落,时时刻刻担惊受怕,但最终也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探子来报,辽军一路溃逃,已返回幽州境内,田钦祚写好捷报,让信安军和顺安军继续追讨辽军残部,自己准备班师回朝。  李玄在帐内收拾着行李,耶律其姝昨晚逃过一劫,远远的望着他,心中猜不透这个宋国男子想干什么。  李玄收拾完东西,将耶律其姝一拉,手拿一把朴刀,走出营帐,找了两匹好马,将耶律其姝放在马上,自己又翻身上去,共骑一匹,牵着另一匹马,疾驰出军营。路上有士兵问话,李玄也不回答。  离开军营数里,李玄将耶律其姝放下,耶律其姝心想,莫非这个恶魔要在这里把自己杀死?或者在这里侮辱自己?口中问着:“你想干什么?”  李玄手握朴刀,走到她身后,一刀砍去,耶律其姝闭上眼睛,只觉刀锋清凉,自发髻扫过,砍在她手中的绳子。耶律其姝不解的望着李玄,李玄从怀中掏出一只用草编的蚱蜢,完好无损,却不是耶律其姝原先那个。  他将草蚱蜢递给耶律其姝,开口说:“想必这是给你弟弟或者妹妹的,你拿回去,以后不要再来战场了,也不要再侵略我大宋。”  耶律其姝手拿小蚱蜢,听他如此说,开口反驳说:“是你们宋人卑鄙无耻,先攻打我们的燕京。就是你,也砍杀了多少手无寸铁的辽国士兵,却来说我们。”  李玄翻身上马,在马背上站直身子,望着西面,悠悠的说:“辽人凶残,这是我们大宋子民都知道的,你若不信,回去问问打草谷是什么意思。”又望着耶律其姝:“十五个月前,你们辽人在忻州打草谷,杀死了我只会务农的母亲。”  耶律其姝说:“你胡说,我们辽国男子,都是铮铮男儿。”李玄放下缰绳,留下一匹马,扭转着马头,对耶律其姝说:“你是女子,一路北行,不会有人为难你的。”说完一声驾,抛下其姝,马儿飞奔而去。  耶律其姝见李玄身影越行越远,走到留下的马前面,马背上有一个袋子,里面有些干粮和盘缠,耶律其姝眼眶一红,又掉下泪来。  李玄回到军营,却发现田钦祚正等在营门口,田钦祚见到李玄一人一马回来,高声问:“贤侄这是去哪了?”李玄下马,行了一礼说:“明日就要班师回京了,我看此处属于边境,风景大异汴京,随便去转了转。”  田钦祚说:“贤侄莫要瞒我。你太过妇人之仁,恐怕日后易招祸事。”李玄笑了一笑:“大人之言,小侄谨记于心。”田钦祚见他话虽如此说,却似未放在心上,暗中叹气,却又想到,他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慢慢教导,便没有再说什么,与李玄一起回营。 第41章 自惭形秽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太平兴国四年九月,满城大捷,田钦祚领忠猛营回京,与上次太宗回京不同,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夹道欢迎。忠猛营中的将士只觉得这一路行来,风光无限。  回到汴京的时候,李玄坐在马车里,走在前面。看着汴州城外站满了人,人山人海,自己也觉得热血澎湃。  刚进城门,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城门里面有一群人拦住他们,为首一人是齐王,原来齐王得知今日忠猛营班师回营,特地在北门外迎接。  李玄望去,齐王站在最前面,身后有一堆人,其中还有他的父亲李施。田钦祚先下了马车,疾步到了齐王面前,欲跪拜之时,齐王双手将田钦祚扶起:“祚直快起,这一次大败辽军,实在劳苦功高。”田钦祚连忙谦让。  齐王转头看见了田钦祚身边的李玄,端详了一会,点了点头,问:“这就是李家儿郎吧,祚直来信说,你年纪虽轻,可是有谋有勇,可堪大用。”李玄忙行了一礼,说:“齐王谬赞,田大人谬赞。”  齐王转过身来,对李施说道:“李侍郎有个好儿子啊。”李施忙陪着笑,却偷空瞪了李玄一眼。  李玄同齐王、田钦祚等人,一起回到禁军军营,禁军大营今日黄绢铺地,锦旗飘扬,营中多了许多宫中禁卫。点将台上,有几个身影,分别是太宗赵炅,几位宰相,还有众大臣。  台上人见大军回营,都站了起来,太宗看见田钦祚和齐王等人一起来,嘴里嘟囔了一句,也听不清楚是什么。田钦祚远远的,就快步走了上去,跪在赵炅面前。赵炅将田钦祚双手扶起,说:“爱卿辛苦了。”田钦祚就势起来,对周围众人一一行礼,众人也一一还礼。  李玄与忠猛军将士站在点将台下面,这次离太宗相当的近,看的也很仔细。李玄只注意看上面,却没注意上面也有人看他。至少赵普在看到他时,微一皱眉。  太宗站在点将台上,对着忠猛军将士说:“此次大捷,是众将士之功,也是天佑我大宋。”田钦祚听到这里,嘴角轻轻一动。太宗继续说:“此次出征,众将士浴血奋战。必定论功行赏。”忠猛营中将士大喜,跪在地上,山呼万岁。  李玄跟随李施回到李府,一路上李玄感觉两人经过这一别,似乎生疏了不少,李施也未主动去问李玄,李玄也未问到李施,父子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回到李府。  李玄回到李府北院,凝香见李玄进门,忙迎了上来,说:“少爷,你回来了。”李玄应了一声,凝香忙招呼人放洗澡水。李玄轻车熟路,泡在澡盆里,卸下满身疲惫,李玄在澡盆里舒服的松了一口气。  凝香和阿蛮,婷婷三人在李玄房内帮李玄整理带回来的衣物,阿蛮说:“少爷才去了这几天,怎么觉得有些黑了,不过人却精神多了。”凝香脸红了一下:“感觉是有些变化,好像更男子了一些。”婷婷取笑起来,说:“是更帅了些,凝香姐你莫不是春心动了。”凝香大嗔,跑过来咯吱婷婷,婷婷叫阿蛮来帮忙。三人搅做一团,一时嘻嘻哈哈。  李玄呆在房内,听着外面莺歌燕舞,比起前几日周旋于宋军辽军中的生活,此时好不惬意。  李玄匆匆洗漱完毕,龙四和张启也闻讯赶到,各自向李玄请了安,龙四虽未说什么,但言语之间酸溜溜的,李玄听得出来,是埋怨自己没有带他同去满城。李玄原以为夜袭那晚是龙四救了自己,如此看来,却不是他。最后李玄对龙四说:“莫埋怨了,说实在的,这次发现还是带着你同去才有安全保障。下次若有什么事,一定带上你。”龙四得了这句话,满心高兴的离开了。  安顿好龙四张启,李玄想第一个见到的人,却是她。  李玄匆匆走到赵尚书门口,让人通报,半刻之后,通报之人回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原来是赵未晞身边的星子,星子见到李玄,脸色一沉:“我当是谁要来见我们家小姐,原来是你?”李玄忙说:“星子姐姐可好?我是来见未晞的。”  星子啐了一口:“我家小姐跟你是什么关系,小姐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李玄愕然道:“星子姐姐,这是怎么了?”星子愤而说:“你还问怎么了,你去保州抵御辽兵,出发之前,可跟我家小姐说过?”  李玄哑然,星子继续说:“亏我家小姐心中时时挂着你,知你去了满城之后,整日闷闷不乐,你心中可有我家小姐?”李玄惭愧,忙对星子说:“星子姐姐,是我错了,让我见见你家小姐,当面赔礼。”  星子说:“要是我能做主的话,肯定不让你再见我们家小姐一次,可惜我家小姐。。。哼,哼哼。”说完对李玄说:“你进去吧,好好给我们家小姐赔礼道歉,不然我可不会饶你。”  星子陪着李玄一路走往赵府的后花园。李玄才进花园,远远看见一个女子正在凉亭之中,娥眉微颦,以手托腮,风华绝代,恰似美人入画。李玄远远望见,初见赵未晞之时自惭形秽的感觉,油然升起,停步不前。 第42章 美人情深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赵未晞正沉思间,忽然瞥见李玄站在亭外阶下,抬头看着自己,展颜一笑,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说:“你回来了。”李玄这才回过神来,走进凉亭:“是的,我回来了。”  赵未晞伸手让李玄:“坐。”李玄低头坐下,开口说:“未晞,真对不起。”赵未晞伸手阻住他,说:“你莫说,我只问你,你可还记得上元节时,我对你说过的话?”  李玄面红耳赤,心中惭愧,说:“记得。”赵未晞说:“上次你并未回答我,这次你能否亲口答应我?”李玄望着赵未晞,赵未晞一脸关怀担忧,深情切切。  忽然之间,李玄似乎什么都明白了。心头一热,脱口而出:“原来是你。”  赵未晞见这句话说的奇怪,问:“什么是我?”李玄说:“是你派人暗中保护我?”赵未晞脸色一红,微微点头。  李玄忽然心潮澎湃,大着胆子,伸手握住赵未晞的纤纤素手,只觉手中如羊脂一般,光滑温润。说道:“原来是你,你为何对我如此好?”  赵未晞低下头来,脸色绯红。口中说:“这有什么为什么。”李玄对着赵未晞:“一年之前,我只是一个乡村竖子,每日里浑噩度日,最远也没出过忻州,甚至我只觉得我这一辈子就只是在忻州城中度过了。”  说完想起母亲的事,有些难过,继续说下去:“但命运多变,让我来到汴京。说实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只觉得这便是曹子建洛神赋中写的人物,只敢远远一望。直至你将李家庄交给我,后与我为友,再后来。。。”  说到这里,李玄有些心虚,低下头来:“再后来,我为你挡了一剑。你对我越发不一样,可我心中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你会对我有意。”  赵未晞芊芊玉手在他掌握之中,这一番话下来,脸也红了,但心想,若不说明,只怕他仍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便说:“你未猜错。”想了想,又继续说:“我初见你,也未曾将你放在心上。后来渐渐发现,发现你与我心目中的。。。越来越重合。直至那天,我在百官宴上,孤独无助,你把我挡在身后,我便明白,这一生,与你再脱不了关系了。”说完,看了一眼李玄:“你若有意,莫辜负了我。”  李玄听了,心中大喜,咧开嘴只顾傻笑。赵未晞将手抽回:“笑什么?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可答应我?”李玄忙说:“答应,自然答应。自今天起,我以后绝不会再干什么傻事。”说完赌咒发誓。赵未晞含羞且笑。  星子远远的看见这一切,心中高兴,也是抿嘴偷笑。  不几日,太宗下旨犒军,忠猛军各级将士论功行赏。其中从六品检校户部员外郎李玄,以身犯险,大破辽军,以功进户部右郎中,为正六品。独引进使田钦祚,只提了一句,大破辽军,但临阵违命,功过相抵,仍为引进使,念其辛劳,品级由正四品进为从三品。  李玄初见这道嘉奖令,心中不解,他专程来到田府来看田钦祚,田钦祚这次并没有拒见。  李玄来到田府,发现田府虽不大,屋内摆设却都是些奢华稀罕的玩意。田钦祚见李玄看来看去,笑着对李玄说:“怎么,是好东西吧?我现在任引进使,这些东西还真不少,一会看上哪件,你随便拿。”  李玄笑笑,说明来意:“大人这次破辽,功劳巨大。何况若说是违抗君命,那是我做的主,大人怎么能替我背了这黑锅。”田钦祚饮了一口茶,慢慢说道:“其实,我就是不揽上身,官家也绝不会允许我坐大。贤侄一向聪明,难道看不出来?本朝自太祖起,就对领兵之人多有忌惮,闲时放置忙时起用,要不然我做这劳么子的引进使干什么。”  李玄心中惴惴,不知该如何劝解田钦祚。田钦祚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对他说:“贤侄莫要担心我,我早就看透了,如今这样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不愁吃不愁穿。”又伸手指了指满屋子的摆设:“还有这么多的宝贝用,我满足了。不过你今日既然来了,我有几句肺腑之言,说与你听。”李玄正襟危坐:“大人请说。  田钦祚说:“无论你,还是我,或者那死去的武功郡王赵德昭,或是现在势大的齐王,都逃不过在一人面前卑躬屈膝,无可奈何。此何人也?是官家。我看贤侄才华横溢,却有一个大缺点,不论是你曾在青楼中说的话,还是跟我在军中说的话,都有一个问题,你似乎不太把皇权放在眼里,这是你的大忌。昔日王莽也是谦恭有大才之人,可惜篡汉以后,现在是什么名声?那些写史的人,大都只论迹不论心。你已入仕,将来为官,可要谨记这一点,莫要留下千古骂名,悔之晚矣!”说完,深深望了李玄一眼。李玄听完这席话,回想自己过往种种,冷汗直流,站起身来,走到田钦祚面前,行了一大礼:“大人教诲,小侄谨记于心。” 第43章 洗澡水太热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辽国幽州,一个穿着普通衣服的女子在辽兴军节度使韩德让的府前停住,翻身下马,欲往里走,在门口被人拦住:“你要找谁?”女子说:“我是其姝公主,要见韩德让。”  门子们大笑,一人说:“你是其姝公主?你若是其姝公主,我就是宋国皇帝。”众人正大笑着,门里出来一人,正是耶律恒德。这耶律恒德因韩匡嗣逃回来,却未见公主,说什么也要等公主回来,就自作主张,暂时留在燕京,准备再往宋境打探其姝公主的消息。  今日准备和韩德让辞别的时候,忽然在门口见到耶律其姝,心中欢喜,叫了一声:“其姝妹妹。”耶律其姝一见恒德,多日来的委屈倾泄而出,扑在耶律恒德的身上哭了起来,说话的那个门子见到这个女子果真是其姝公主,目瞪口呆。  耶律恒德护着其姝到了韩德让的府邸,韩德让见了其姝,先跪拜一番,安慰了公主几句。见公主风尘仆仆,马上叫人准备好房间,安排公主梳洗一番。  耶律其姝到了房间,等下人烧好洗澡水,褪下旧衣,肤如凝脂,削肩蛮腰,坐在澡盆里,想到这几日受的委屈,心中有些后怕,忽又想到那个恶魔伸手向自己怀里,只觉得洗澡水太热,脸上发烫,过了一会,啐了自己一下。  韩德让等公主梳妆的时候,叫来一个下人,让他快马传书,报与帝后,说其姝公主回来了。  等耶律其姝洗完澡,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后,门后有人通报,说辽兴军节度使韩德让已经等候多时,耶律其姝让人传他进来。  韩德让跪在地上,请安问候,并问其姝公主打算何时返京。耶律其姝看着韩德让身形样貌。忽然想到了那个恶魔,这两人同是汉人,似乎神态风流也相差无几。说了几句话后,就借口疲乏,让韩德让告退了。  韩德让告退后,便安排护卫,打算尽早护送其姝公主回京。  上京之中,韩匡嗣,耶律休哥,耶律斜轸三人跪在五銮殿中,景宗对韩匡嗣说:“你身为主帅,不听劝阻,执意纳降,中敌之计,兵败而还,又让公主走散。若是公主有事,绝不饶你,好在韩德让来信说公主已经寻到。这次若不罚你,恐难服众。小惩大诫,降为秦王,俸禄同降一级。”  又对耶律休哥说:“只有爱卿,深谋远虑,且勇过于名。若人人如卿,攻宋国如摧枯拉朽耳!”  韩匡嗣伏在地上,听见景宗如此赞誉耶律休哥,眼中闪出一缕寒光。  这几天李玄春风得意,与赵未晞两人如胶似漆,偶尔一人想到甜蜜之处也傻笑走神。这一天,正准备去赵尚书府转转的时候,门子来报,说门外有个刘公子求见,李玄忙叫人请了进来,一会儿工夫进来几个人,前面果然是刘翚。手持摇扇,依然是风流倜傥。身边还有王石,张元,谢先三人。  几人见到李玄,刘翚第一句话便说:“李兄如今可是扬名天下啊。”李玄说:“刘兄把这不愿意干的事情推给我,自己落得逍遥自在,还跑来说我。”  刘子翚说:“我初见李兄,便觉十分投缘,如今李兄高升,无论如何也得和我醉一场。”李玄自从得知刘翚帮他出力的事,心中记挂刘翚的好意,也不愿拂了他的美意,便说:“一切听刘兄的,再说我还要多谢刘兄啊。”刘翚说:“谢我作甚,你若能为一好官,便强过谢我十句。”  说完,刘翚又是一脸玩笑,接着说:“那今日我们就去栖凤楼快活一下,怎么样?”李玄问:“刘兄只记得你的十娘。”刘翚大笑:“知我者李兄也。”  几人走出门外,忽然看见赵炎和王旦站在门外,还有一人,在赵炎身后,三人看见李玄出来,赵炎喊道:“李兄,且住,这是准备去哪啊?”刘翚抢着说:“李兄高升,今日我做东,宴请大家去栖凤楼,相请不如偶遇,赵兄若是来找李兄,就一起去吧。”  这时,赵炎对刘翚说:“甚好,那今日这汴京四大才子就聚齐了,这可是汴京城中一段佳话啊。”李玄正感奇怪,却发现赵炎从身后拉出一人,却是程希振。李玄心中虽不欢喜,但也没说什么。  程希振望着李玄,拱了拱手,说:“李兄,久违了。”李玄回了一礼。程希振说:“李兄六月刚刚入仕,未到九月就又升一级,如此速度,令人望尘莫及。”李玄只是笑笑:“伯重兄年轻有为,他日成就必在玄之上。”  刘翚再次催促,几个人合为一路,说说笑笑,往栖凤楼走去。路上赵炎找个了空对李玄低声说:“伯重原是武功郡王幕僚,前段日子郡王出事,伯重刚好回乡省亲去了。这次回来,我父爱其才华,委以重任。望李兄与程兄莫生隙畔,冰释前嫌,多亲近亲近。”  这时,程希振走过来,眼睛不看李玄,只望着前面刘翚等人,却低声对李玄说:“我劝李兄,与我同为赵大人效力,齐王虽势大,但赵相国却是官家的人。”  李玄说:“程兄此言差矣,赵相,齐王,皆是官家的人。”赵炎听见两人斗嘴,又是这样的内容,只觉得十分尴尬。 第44章 月矶姑娘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众人来到栖凤楼,坐定,刘翚说:“今日这顿酒,主要是为了李兄摆的,李兄高升,实在是可喜可贺。”众人都举起酒杯,纷纷祝贺。  李玄忙谦让说:“众位兄长之才远胜于我,如此说可是愧煞我也。”刘翚说:“诶,我只是会做几首诗,其他的可不行,再说,如今我这日子,像神仙一样,闲暇时约三五好友饮酒作乐,舒坦的很呢。天下事有天下之人操心,对了,有你们操心就行了。”李玄说:“看来,刘兄是深得逍遥之味啊。”众人都如此说,刘翚却不谦虚,一一领受。  一会儿功夫,胡十娘走了出来,刘翚也不管他人,只叫十娘坐在自己身边,张元笑着说:“子翚兄既然对十娘这么有心,我看不如就替她赎身,纳为小妾,也好在青史上留下一桩千古美谈?”  刘翚说:“说到这你们就不知道了,这男女之情,就是朦朦胧胧,相离相思才有滋味,若是让我俩朝夕相对,怕不用几日就没了心思。不过我想,若是在座几位谁能把月矶姑娘娶回家,那才是千古美谈了。”胡十娘插话说: “月矶妹妹心气可高着呢。”刘翚一笑:“再高也得嫁人。”众人齐笑。王石说:“子翚兄这可是大实话。”刘翚得意洋洋:“那是自然。”  赵炎说:“今日,这汴京城中的才子齐聚一堂,也算盛会,不如将月矶姑娘也请过来,虽不是千古美谈,也算是一时佳话了。”众人都说是。便有人将凤姐叫来,让她去请月矶。  凤姐派人去叫月矶,说是刘子翚相请。月矶问前来的丫鬟:“可都有谁?”丫鬟说:“听说汴京的四大才子都在。”月矶口中念着:“四大才子?”心中想起那个叫李玄的人来。  月矶又问:“还有何人?”丫鬟回说:“还有赵炎赵公子,王石王公子,张公子。对了,还有谢公子。”说完对月矶说:“小姐虽然平时很少会客,可今天来的都是汴京中的才子公子,绝不是些龌龊之人,小姐应该去一下。”月矶点点头。收拾起来。  月矶走进雅房的时候,刚进房里,房中众人一个个都站起身来相迎。李玄以前仅在赵尚书府远远见过月矶一次,上次来栖凤楼,更是隔着一层纱。这次离月矶这么近,才发现她面容清纯,身材傲人,前行之时,一步一款,婀娜多姿。原来竟是如此好看,一时之间竟有些发呆。  月矶一眼扫去,见到众人大都相熟,只有一人,不太相识,心中想道,这应该就是李玄了。只见他目光呆滞,只盯着自己身材。  月矶身在青楼,这种目光早已见过无数次。她心中轻笑:“不过如此。”口中却说:“今日汴京三大才子齐聚栖凤楼,奴家是绝不敢托大不来的。”  李玄等到月矶开口,才察觉自己孟浪行为,暗嘲了自己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无非就是身材好些,穿的薄些,未晞可是要比她好多了。  正自嘲间,听见刘翚说:“什么三大才子,是四大才子。”刘翚刚说完,程希振说:“哦?怎么是四大才子?”赵炎指着李玄说:“李兄才识见识皆高人一等,此次前去保州,又立战功,如今已是正六品的户部郎中,堪称四大才子。此次相聚,正是为李公子庆功来的。”  程希振见赵炎说话,不再言语。月矶看在眼中,开口说:“李公子年前行名之辨时,便语立新意,令人印象深刻,如此看来,果然是满腹经纶。”李玄这才如梦初醒,连忙谦让。  这时月矶从桌上端起一杯酒来,说:“今日我借花献佛,敬李公子一杯。望李公子前程似锦。”李玄拿了酒杯,一饮而尽,仍是不由得说了声:“你真漂亮。”大家听到此话,都是大笑,打趣着李玄。这句话月矶不知听过多少次了, 有人说的时候借酒装疯,有人说的时候痴痴呆呆,有人说的时候丑态毕露。本欲随便应付一下,却看见李玄眼神清明,与刚才发呆的样子似乎不同,呆了一下,说:“李公子夸奖了。”李玄只笑了笑。  刘翚趁机说道:“月矶姑娘今天赏脸,来的也都是汴京城中有名的人,何不献上一曲,让我等享享耳福。”  赵炎这时说:“我可知道,李兄也是琵琶中的高手,不如今日和月矶姑娘合奏一曲?”程希振在座下低头喝酒,心中憋屈,看来这厮总是要和我抢女人。  月矶看了看赵炎,说:“原来李公子也弹的一手好琵琶,不过这琵琶合奏却是不妥,不如李公子弹奏一曲,也让奴家见识见识。”这时张元却不依了,说:“这李兄的琵琶,我们可是随时都能听,月矶姑娘可不一样,今日还是月矶姑娘来吧。”李玄说:“张兄说的有理,我可不能喧宾夺主,还是请月矶姑娘来吧”  月矶说:“既然如此,今日我就献丑了。”众人听说可以听到月矶姑娘献艺,尽皆欢喜,大呼小叫起来。 第45章 千里江山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月矶去掉长衣,身着短衣,调转音弦,怀抱琵琶,单脚着地,一脚高过头顶,月矶本就身材极好,如此姿势,众人只觉得撩人之极。月矶低声唱了起来,轻歌曼舞。  月矶声音轻柔,如同稚子:“红尘紫陌,斜阳暮草长安道,是离人。断魂处,迢迢匹马西征。新晴。韶光明媚,轻烟淡薄和气暖,望花村。路隐映,摇鞭时过长亭。愁生。伤凤城仙子,别来千里重行行。又记得、临歧泪眼,湿莲脸盈盈。消凝。花朝月夕,最苦冷落银屏。想媚容、耿耿无眠,屈指已算回程。相萦。空万般思忆,争如归去睹倾城。向绣纬、深处并枕,说如此牵情。”  一曲唱完,刘翚喊了一声:“妙!”刚喊完,却哎呀一声,看着旁边的胡十娘,胡十娘却像没事人一样,只盯着台上。刘翚脸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程希振说:“月矶姑娘舞姿曼妙,加上这曲引驾行长词慢调,果然是人间绝唱。”  王旦说:“此词也甚妙,先是匹马西征,再是耿耿无眠,最后是并枕细说,果然引人入胜。”  李玄说:“声音真好听。”众人都笑了,刘翚说:“你这家伙,别人都说这词如何风雅,独你只说这月矶姑娘的声音好。”李玄说:“真是好听。”众人又笑,连月矶也笑了起来。  月矶走到桌面,对李玄说:“今日无缘听听李公子的琵琶,我也不像众位公子那样方便,那我什么时候想请李兄指教一番的话,希望李兄一样不要推辞。”  众人都起着哄,李玄笑着说:“不会不会。”  耶律其姝坐在马车上,耶律恒德站在车旁,前后浩浩荡荡数百兵士护卫,与从满城回来时的独身一人,别如云泥,队伍前行之时,耶律其姝回头望去,只见幽州城越行越远,向后眺望,心中惆怅,感觉此行如梦幻一般。  上京皇城之中,景宗和萧绰早早守在大殿之前,极目远眺,远远望见车队的时候,就喜形于色,一会儿功夫,马车到了,耶律其姝下了马车,看见母亲,扑在萧后怀中,哭了起来,萧绰用手轻抚其姝头发:“延寿奴儿,可是受委屈了?”其姝想到了宋国的那个男子,路上听耶律恒德说过,名叫李玄,就是来诈降的那人,想点头,最后却摇了摇头。  这一天,门子传来一张帖子,上书:邀户部右郎中李府玄。落款是齐王赵府延美。凝香等人见着大喜说:“我们公子好大的面子,连齐王也下帖来请。”李玄只是笑笑。  第二天,李玄坐着马车,前往齐王府邸,李玄报了姓名。门子进内通报,一会儿功夫,便领他进去。  李玄跟着进去,只觉庭院之大,堪比皇宫,只从前门走到大厅就用了好一会儿。仆人将李玄引进去,让李玄稍等一会,说齐王一会就到。李玄呆在厅中,无聊之间端详起来,只见中堂之上挂着一幅画,江山河川,云蒸霞蔚,青山叠翠,逶迤连绵。意境雄浑壮阔,气势恢宏。  李玄正看间,身后传来一句话:“李郎中看这幅画怎么样?”李玄忙回头拱手行礼说;“王爷。”齐王抬了抬手,示意李玄继续说下去。  李玄说:“此画画中山石先以墨色勾皴,后施青绿重彩,用石青石绿烘染山峦顶部,构图于疏密之中讲求变化,气势连贯,以披麻与斧劈皴相合,表现山石的肌理脉络和明暗变化;设色匀净清丽,于青绿中间以赭色,富有变化和装饰性。为不可多得之佳品。观其笔法,似后唐名家韩煌之作。”  齐王哈哈一笑:“李家儿郎果然慧眼如炬。这正是我征战后唐的一件战利品,名叫《千里江山》。我很喜欢,便挂在这里了。”说完坐在太师椅上,脸色变的温柔:“我喜欢的战利品中,还有一人。”李玄心中奇怪,难道是齐王说错了话,却不好问。齐王拱手让李玄坐下,吩咐下人上茶。  等李玄坐定,齐王开口说:“你今年可是十八了?”李玄点点头说:“正是。”齐王说:“尚无表字?”李玄说:“年幼,尚无。”  齐王说:“难得。我听祚直说,你年纪虽小,此次随行,献计诈降,又以身当先。实为首功。”李玄说:“是田大人谬赞了。”齐王说:“你年纪轻轻,这六部郎中一职虽是六品,却是虚衔。你曾在祚直帐下任随军参谋,事实证明你也胜任。不如在我开府之下任个主簿,祚直也一定会为你高兴,不会阻拦的。”说完盯着李玄,看李玄是何反应。  主簿,官名。各级主官属下掌管文书的佐吏,隋、唐以前,为长官的亲吏,权势颇重。魏、晋以下统兵开府的大臣幕府中,主簿常参机要,总领府事。时人曰“三十年看儒书,不如一诣习主簿”。此为主簿权势最盛之时。宋时,主簿是部分官署与地方政府的事务官。  李玄心中电闪,想起刘翚那风流不拘的性格,想起父亲平日里说的话,想起田钦祚,想起了赵未晞,甚至还有赵炎。看着齐王盯着自己,徐徐说道:“齐王如此看重小人,小人怎么会不识抬举。”  齐王闻言大喜,哈哈大笑,用手扶起李玄:“我今日甚喜,从今以后,愿你做我的左膀右臂。”李玄说:“属下怎敢不尽股肱之力,尽忠贞之节。” 第46章 擒拿赵谷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两人正说着,忽然独孤石走了进来,看见有人在,俯身在齐王耳边说了几句话。齐王听了之后,只坐在椅中发呆。李玄见状,说了声:“齐王若是没事,小人就先告退了。”齐王应了声,李玄退了出来。  李玄走后,齐王对独孤石说:“你去派个人,试探一下他。”独孤石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赵谷,此时正在状元楼中与几个人开怀畅饮,他是赵家五军营的一个教头,说起来也算是赵家的后裔,更是赵钟赵普的远堂兄弟。这次有事来到汴京,忙完之后却不急着回去,整日里在汴京花天酒地。  席间一人对赵谷说:“咱们真定府虽然也大,可是没想到汴京比真定府大了几倍。而且这里,吃的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金樽美酒,还有这花花世界,让人都舍不得走了。”另一人笑着说:“还是大哥体恤咱们,忙完了正事,让咱们在这汴京城中玩一段时间再走。”  赵谷听到此话,对几人说:“我们已经来了大半月了,听说这汴京城中有个栖凤楼,是个快活的好去处,今晚大哥就带你们去栖凤楼开开眼界。不过等到明日,我们也该回去了。”  众人一听要回去,都觉得没劲,一人放下酒杯:“大哥,我看我们就不要回去了,我们赵家在京城,一个丞相,一个尚书。难道还混不开吗,非要回那个小小的真定府。到时候,我们仍跟着大哥,吃香的,喝辣的,再把其他弟兄们都接过来,大家仍美美的在一起。何况这样,赵家有事的话,我们随时也可以帮忙,哪用现在这样跑来跑去。”赵谷听到这里,也中有些意动,嘴上却不说一句话。  正说话间,门被敲了几下,随后进来一个小二,手上端着一个大盘子,盘子上放着饭菜。往桌前走的时候,忽然一个踉跄,身形不稳,饭菜脱手而出,眼见就要全部倒在赵谷身上的时候,赵谷伸出左手,托住店小二的腰部,右手将饭盘拿住,左右摇晃,借力缓冲。只听铛、铛、铛几声,等到饭盘再放到桌子上的时候,竟是饭菜齐全,滴水未洒。那店小二看的目瞪口呆。席间众人齐声叫好,一人说:“大哥就是大哥,这一身功夫妙的很那。”  赵谷得意洋洋,那店小二开口结结巴巴的:“客。。。客官。。。客官真对不起。”赵谷大度的一挥手:“没事,下次小心点。”店小二点头哈腰,连连道歉,最后退出房间。赵谷忽然心中有些疑惑,这个店小二好像不是第一次上菜的那个店小二啊。正要细想,桌上又有人来敬酒,赵谷暗笑自己多疑,转眼就把此事给忘记了。  那店小二走到楼下,左转右转,出了酒楼,独孤石在门后等着,见他出来,问:“怎么样,可得手了?”店小二说:“那厮不知收敛,我尚未近身,便已试出他的功夫奇高。”独孤石说:“看样子八九不离十。”  独孤石回到齐王府,禀明齐王。齐王沉思片刻,对独孤石说:“多派些高手,不要惊动别人,把他们全都抓回来。”独孤石应了一声,下去安排去了。  赵谷一行四人从栖凤楼中出来的时候,已近三更,众人酩酊大醉,步履蹒跚,一路高歌,摇摇晃晃。  忽然路边跑出十几个人,将他们围住,赵谷见来人把他们围住,醉态可掬:“你们是什么人,敢拦我的路,这是找死。”独孤石也不多说,手一挥,众人就上前擒拿。一时间乒乒乓乓的打了起来,那赵谷果然厉害,虽是大醉,也将独孤石带来的人废了几个,不过独孤石带来的人都是沙场历练的老兵,又人多势众,不一会功夫就把赵谷等四人抓了起来。  赵谷被抓,口中大喊:“鼠辈,趁爷爷喝醉了,就来偷袭,有本事一个一个来,输的不是英雄好汉。”又说:“我可是赵相的人,你们若是抓我,日后有你们的好看。”独孤石只不理,命人把他们带了下去。  第二日,赵谷被五花大绑在房内柱子上,犹自沉睡,忽然一桶冷水浇了上去,赵谷一个机灵,醒了过来,隐隐记得昨日的事情。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赵谷打量了下周围情况,对面前的男子说:“这位兄台高姓大名,是否认错人了,在下真定府赵谷,人称混江龙。”  独孤石说:“哦,是赵相家的人?”赵谷此时清醒,说:“什么赵相?”独孤石说:“莫要瞒我,我只问你,武功郡王赵德昭可是你们杀的?”赵谷心中咯噔一下,心中知道,这次事情恐怕不会善了。 第47章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赵谷对着独孤石说:“这位兄台说话,我听不明白,可否说的详细一点?”独孤石说:“明人不说暗话。我们既然找到赵兄,赵兄也勿需抵赖。”  赵谷说:“这位兄台说的话,我可是完全不明白。”说完只管闭上眼睛,一句话不说。独孤石见状,也一笑:“赵兄或者可以挨得住我这刑罚,不知道赵兄带来的几个弟兄是否也像赵兄这么硬朗?”  赵谷闻言,睁开眼看了一下独孤石,又闭上。独孤石对身边的人说:“用刑。”再不多说,走了出去。  两日之后,独孤石再见齐王,对齐王说:“四人已经死了两个,其余两人还未开口。”齐王闻言,愁眉不展。对独孤石说:“去把长庚,祚直找来。”独孤石应了一声,派人去请齐王的长史尚澈和田钦祚去了。  田钦祚正在家中,听说齐王找他,匆匆动身。上了马车,却对马夫说,先去李侍郎府。马夫载着田钦祚到了李府,田钦祚派人把李玄找了出来,对李玄说:“齐王有事找我,你也跟着来吧。”李玄听从,一同上了马车,两人一路向齐王府走去。  李玄来到王府,只见大厅已有两人候着,一个是个老叟,胡须长长。另一人是个中年汉子,一看便是军旅出身。齐王见田钦祚来到,也见到他身后的李玄,先看了一眼田钦祚,接着对前面两人说:“这位就是我的新主簿,李郎中了。”又对李玄指着前面两人说:“李主簿,快来认识认识。这位年纪大点的是我的长史尚澈尚长庚,这位原是我多年的副将独孤石,现在只是我的管家。与祚直同属于我的左膀右臂。”三人相互见礼,客气一番。李玄敬陪末座。  齐王等他们相互见了礼,对厅中四人说:“今日我找你们来,是有事情商量。”说完看着四人,缓缓道出:“不瞒诸位,我对武功郡王之死,始终心怀疑虑。前几天我抓了几个人,他们却始终不肯承认,四人之中已经死了两个,剩下这两个也是嘴硬的很。把各位叫来,是想问个办法,看能否让他们开口?”  李玄初听到事关武功郡王之死,就想到,这齐王也真厉害,短短时间内竟然知道了事情真想?耳边却听到尚澈问:“用刑不行?”独孤石说:“不行。”尚澈继续说:“那他们家中可有父母儿女,或者喜爱的其他什么人。”独孤石看了一眼尚澈,低下头:“他们是赵相府的人,若无真凭实据,不能使用此方法。”尚澈恩了一声,再无言语。  田钦祚见众人再不说话,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忽然看见身边的李玄,问李玄:“贤侄可有什么办法?”李玄心中正有计较,听见田钦祚问他,却不说话,众人见他不说话,都看着他,齐王也问:“李主簿可有什么办法?”李玄说:“属下愿意一试。”  独孤石看着齐王,齐王对着独孤石点点头。独孤石说:“好,希望李主簿能问到些什么。”  等独孤石将李玄带走,齐王对田钦祚说:“祚直怎么将李郎中带来了?”田钦祚说:“我既把他推荐给王爷做主簿,就是希望王爷重用他。以我之见,他足智多谋,有仁有义,若能用好,对王爷有莫大的好处。”齐王哦了一声,继续说:“那依你看,他能问出什么来吗?”田钦祚说:“在下不知。”齐王点点头,与尚澈,田钦祚坐在厅中闲叙品茶。  独孤石将李玄带到囚禁赵谷的地方。李玄进到房内,见房内大柱上绑着一人,浑身伤痕,面前摆着各种刑具。低眉垂眼,奄奄一息,李玄对独孤石说:“麻烦独孤管家先回避一下。”  独孤石见李玄这么说,挥手叫人都退了下去,自己也离开房间,临出门的时候顺便将房门带了起来。  李玄等独孤石走后,也不问话,只是坐在赵谷面前,想着自己刚才考虑的事。赵谷见今天换了个人来,还是个小子,但他却不来问话,只是坐在自己面前想事情,忍不住哼了一声:“小子,大爷在这候着呢,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  李玄见赵谷与他搭话,说:“你们早就把武功郡王杀了,怎么还没有走?”赵谷说:“大爷没做的事情,死都不会认的,你莫要再套大爷的话了。”  李玄看着赵谷,忽然说:“温良已经被你们灭口了吧?”赵谷看着李玄,眼中精光一闪,没有说话,李玄继续说:“你是五军营中的一个教头?若我没猜错,赵相是负责暗战营的,赵尚书是负责护卫营的?却不知五军营是谁负责的?”  赵谷问:“你是谁?”李玄说:“我只是齐王府中一个小小主簿。”赵谷说:“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李玄说:“到底是谁叫你们杀的武功郡王?”赵谷此时笑了起来,口中说:“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可又能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何况武功郡王已有谋反之实。我们赵家听命于官家,有何不对。”  李玄缓缓问道:“如此说来,果然是官家了,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武功郡王之死,赵尚书可参与其中?” 第48章 你与他们不同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走出房间的时候,心中倒是很轻松了,他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虽说刺杀郡王是官家授意,但赵钟赵尚书未参与其中,齐王与赵尚书,自己与未晞之间就没有什么冲突了。  独孤石见李玄出来,看起来比进去的时候轻松多了,就问:“招了?”李玄点点头。独孤石有些惊奇的看着李玄,拍了拍李玄的肩膀,带着李玄去见齐王。  齐王与田钦祚,尚澈还在大厅之中品茶。见独孤石领着李玄进来,问独孤石:“怎么样了?”独孤石说:“他招了。”众人都有些发呆。齐王惊诧之下,端着的茶杯都忘了放下来,问道:“招了?”独孤石说:“招了。”  齐王说:“快说来听听。”独孤石让李玄前行,李玄往前一步,先向田钦祚,尚澈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齐王,说:“此事关系重大,可不能外传。”齐王说:“此间都是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李玄先说:“武功郡王在临死之前,意欲谋反。”齐王咯噔一下站了起来,忽然笑了起来,说:“李主簿没有弄错吧?”李玄说:“官家北伐之时,身受箭创,武功郡王串通医官院中胡太医的小医学温良,意图给官家下毒。”  齐王见李玄言之凿凿,缓缓坐下,对李玄说:“你继续说。”李玄说:“官家授意赵相,将武功郡王秘密处死。”  田钦祚等三人听到这个消息,闭目沉思。齐王坐在太师椅中,慢慢思量:“刺客所言非虚?”李玄心中想,此事当然非虚,口中却说:“官家回宫之后是由胡太医治疗,温良是胡太医的徒弟,名字登记在册,但现在已失踪多日,齐王派人一查就能清楚。”  田钦祚说:“官家北伐回来之后,确实是胡太医医治的。”齐王听田钦祚也如此说,知道应该不会错了。但他仍对独孤石说:“不移,你去派人查一查。”独孤石点头答应。  不一会,独孤石进来,说:“医官院确有一个叫温良的小子,也是个医学,失踪多日。”顿了一顿继续说:“还有,半月前,胡太医确实配过牵机之毒的解药。”  齐王颓然坐下,以手扶额,过了半晌说:“不知大家对此事有何见解?”尚澈说:“这谋逆大罪,罪在郡王,即使官家要光明正大处死他,也是可以的,官家秘而不宣,恐有深意。”  齐王说:“可是德昭是二哥的亲生骨肉,二哥将这江山都让给了他,他怎么能如此对待德昭,好歹也要留下德昭一条活命啊。”尚澈继续说:“既然此事是赵普所为,也必有赵普的一些意思,如今官家轻信赵普,实在不是什么好事,赵普前些日子还曾向官家进言,说卢相恶意结党,这恐怕是赵普铲除异己,也是打击我们的一种手段。”  齐王缓缓点头:“他早早赶到德昭的府邸,掩盖真相。这个小人,他不仁,我不义,将剩下的两人杀了,四人首级送还给赵普。”李玄心中大惊,正要说话,田钦祚却看着他,微微摇头,李玄望见,觉得奇怪,没有说话。  田钦祚,尚澈,李玄三人退出大厅之时,尚澈问李玄说:“不知李主簿是如何让刺客俯首认罪的?”李玄说:“没什么,只是小侄的运气好而已。”尚澈看着他,点点头,也不说话,径直走了。  等尚澈走后,李玄对田钦祚说:“齐王若将这四人处死,必与赵相势成水火。田大人刚才为什么阻止我?”  田钦祚说:“你初到王府,凡事还是少说多做为好。齐王于战场之上是铮铮汉子,只是心中眼中皆容不下任何奸佞之事,又爱除恶务尽。你此番话虽有道理,但王爷多半不会听从,何必自讨没趣。何况赵普与卢相相争,我们必定倾向卢相,这水火相争,在所难免。”  李玄问:“卢相也是亲近齐王之人吗?”田钦祚看了一眼李玄,说:“卢相与我,都是亲近王爷的人。而齐王的心腹,就是刚才的尚长庚与独孤不移,长庚为人聪慧,但做事却不顾手段。说实话,很管用,但也使人难以亲近。而独孤不移,是齐王手下大将,多年来陪齐王出生入死,忠心不移。”  又说:“你若能和他们一样,便是齐王的心腹了。”李玄说:“谢谢田叔父指点。”田钦祚一笑:“不用谢我,或许你与他们不同。” 第49章 打草谷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一匹快马从赵丞相府大门疾驰而过,马上骑士路过赵府院墙之时,伸手将马上一个布袋取下,抛入赵府,赵家下人看见,喊着追赶,马儿已经飞快跑走。  几个下人到了院内,找到抛进来的布袋,围着袋子,一个胆大的将袋子打开,从里面咕噜噜的滚出几颗用石灰腌制的人头,当先一个怒目圆睁。一个下人吓得后退几步,跌坐地上。  丞相府中,赵普看着摆在桌上的人头,沉思起来,赵炎说:“父亲,这么明显,莫非是有人知道了他们四人刺杀郡王之事,借此来要挟我们?”  赵普踱了几步,缓缓摇头:“应该不是,若是借此事要挟,必不会杀掉他们四人。如果杀人,在朝堂之上又无动静,应该是有人已经知道了真相,无法动弹我们,就杀人泄愤示威。”  赵炎说:“照父亲所说,若是泄愤示威,会是谁?武功郡王已死,莫非他还有死党?”赵普摇摇头:“我们做的天衣无缝,能看出端倪的,只有寥寥数人而已。”赵炎问:“父亲是说?”赵普说:“副相卢多逊是一个,齐王赵延美是一个。”  辽国上京,大内皇宫之中有间淳祥殿,是其姝公主的住所,两个宫女正在门外小声议论,其中一人说:“公主这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幽州回来以后,就像是换了性子,再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了。”另一个宫女说:“是啊,公主最近只是坐在宫里,安静的很。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正说着,后面有人咳嗽,两个宫女转身,发现竟是皇后萧绰,忙跪倒在地:“天皇后。”萧绰对两人说:“没有一点规矩吗?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管好自己的嘴,不然我就要替公主教训你们了。”  两名宫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对萧后说:“是,天皇后。”萧绰却不理两人,进了殿内。  殿中,耶律其姝趴在梳妆台前,面前摆着一圈已经发黄的狗尾巴草,萧后进来,看见其姝,走到其姝背后,伸手抚了一下其姝,其姝看见萧后,问了一声:“母亲来了?”  萧绰柔声问道:“我儿这是怎么了?今天天气很好,怎么不去外面走走,整天闷在房里,会闷出病来的。”其姝说:“没什么,房间里也很好。”  萧后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娘亲啊?”其姝说:“没有啊。”萧后说:“没有就好。”其姝忽然叫了一声:“母后。”萧后应了一声。耶律其姝继续说:“母后可知道打草谷是什么意思吗?”  萧后在门口停了一会,看着其姝,对她说:“打草谷就是为我契丹百姓准备人和马吃的粮食干草。”其姝问:“还有什么意思吗?”萧后说:“还能有什么意思,我的儿,这些事情从来就不需要你理会,有母后和你父皇疼你,你安安乐乐过一辈子就好了。”耶律其姝恩了一声,继续趴在桌子上,不再言语,萧后转身走了。  五銮殿中,辽景宗和众大臣正在商议国家大事,耶律休哥对景宗说:“天皇帝,我们大辽这次吃了败仗,伤亡惨重,这个冬天,族人们实在有些不好过。”  景宗说:“先将燕京税收提高,以供中京、上京等地平稳度过冬季。”南枢密院枢密使张志谷站出来说:“如此举措,只能指标,无法治本,何况燕京十六州本来税收就高,再提高会比较困难,时间也不能太长。”  耶律休哥对张志谷说:“只要到了明年春季,我们可以出去打草谷,就可以了。”景宗点点头,对耶律休哥说:“休哥一向骁勇,到了明年可要看你的了。”耶律休哥一低头,拱手:“天皇帝放心,微臣必定不负圣望。”  耶律恒德站在淳祥殿门口,焦急着等着,一会儿,一个宫女走了出来,对恒德说:“公主说让将军进去。”恒德连忙走了进去。进了宫殿,看见其姝公主,说:“公主,好一阵子都没见你出去走走了,我有些担心,你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吧?”  耶律其姝说:“我没什么事,不过就是听说今年冬天,因为我们大辽兵败,百姓都不好过。”耶律恒德说:“这没什么,我父亲已经跟天皇帝说过了,等到冬天一过,春天一到,就提前出去打草谷。”  耶律其姝看到耶律恒德满脸高兴,犹犹豫豫的的问:“打草谷?”耶律恒德说:“是啊。”其姝问:“打草谷能提前吗?”恒德说:“我们辽人每个年龄在十五岁以上的民丁,都隶属兵籍,每一人须配备三匹战马用于向宋国打草谷,还要有每家守营铺的家丁各一名。今年虽然。。。”  耶律其姝听到前面几句话,后面的却听不清了,只觉得自己的心内空空,如同一个虚无的漩涡要将自己吸进去。耶律恒德却未发现,仍自兴高采烈地的说着。 第50章 狼的命,羊的命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恒德正兴高采烈地的说着,耶律其姝忽然站起来,恒德不知道其姝要干什么,问道:“公主,怎么了?”  耶律其姝说:“打草谷就是从宋国抢掠东西?”恒德笑笑:“怎么说是抢掠,对我们契丹人来说,这如同打猎一样。”  其姝说:“怎么是打猎,那可是活生生的人,不是士兵,也不是猎物。”耶律恒德嚅嚅的说:“我们主要是抢吃的、用的,还有奴隶。再说这也是天皇帝的意思。”  其姝听到这里,站起身来,向殿外走去,耶律恒德在背后叫着:“公主,公主。”叫了两声不应,又喊道:“其姝妹妹,你这是去哪啊?”耶律其姝仍是不理,出了淳祥殿,绕过信安殿,直往五銮殿中走去。  景宗正在殿中低头批阅着奏折,忽然觉得有人走了进来,抬头望去,原来是自己的宝贝女儿耶律其姝,他满脸含笑:“其姝,你怎么来了?”  耶律其姝看着父亲,说:“父皇,听说您下令,明年春季到宋国去打草谷?”景宗满脸诧异:“是啊,怎么了?”  其姝见父亲毫不在意,说:“我们两国交兵,是他们不对在先,可是跟普通百姓有什么关系?打草谷便是抢杀掠夺宋国普通的百姓吗?”  景宗见其姝说了这么一通话,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了耶律其姝一会,开口说:“其姝,你也不小了,我们契丹人与中原汉人是完全不同的,我们依草而生,逐水而活。而汉人,占据天时地利,屯田筑城。与我们完全不一样。”  顿了一顿又说:“我们受地利限制,生活困苦,朝不保夕,而汉人因为可以播种粮食,生活富足,上天何其不公。不过我们却不羡慕他们,因为我们是天狼神的子孙,我们和天狼一样,我们来去如风,自由自在。他们是羊,如同圈养在圈中的羊儿,为我们提供吃的,狼吃羊,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们掠夺他们,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耶律其姝见父亲这么说,一时觉得语塞,口中仍说:“可是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羊,他们和我们一样,有兄弟姐妹,有父母妻儿。”景宗呵呵的一笑:“不一样,我们契丹人血统高贵,身上流的是天狼的血,他们汉人,身上流的是羊的血,神态卑微,行同病夫。怎么比得上我们的勇猛果敢?”  耶律其姝见景宗如此说:“天命之下,从来都是平等的,哪里来的高贵贫贱之分,若宋人都像父皇所说的那样,又怎会有今日之败?”  景宗见耶律其姝戳到自己痛处,有些生气,面孔扳了起来:“总之,你一个小孩子,懂些什么,国家大事,立国根本,岂是你能明白的?不要再说了,你先回去吧。”  耶律其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瞪着父亲,景宗发怒:“还不退下?”两人正较劲时,萧后从门外进来,进门瞥见看见两人气氛不对,问道:“这是怎么了?”  耶律其姝见母亲来了,心中委屈,扑在母亲怀里哭泣,萧后说了景宗一句,带着其姝离开。在安德殿中,萧后听着耶律其姝对自己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心中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心地单纯,少不更事,此事也怪不得她,便对耶律其姝说:“这事情怨不得任何人,包括你的父皇。”  耶律其姝看着母亲,萧绰继续说:“草原之上土地贫瘠,无法播种,我们契丹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在马背上生活,强者生存,是我们接触的第一个道理。从太祖开始,我们也修筑城墙,建立都城,这才有了这上京城。可是,我们族人依旧生活困窘。所以说,为了生存,我们别无选择。要怪,只能怪我们生在契丹,而他们生在宋国。”  耶律其姝见母亲这么说,心中恍惚,似懂非懂,但是也无话可说,想起那个男子说过的,这世上原没有什么天理循环。心中想到,难道真的没有天理,只有认命吗? 第51章 你莫得意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宋国,紫宸殿中,齐王对太宗说:“官家,此次宋辽大战,我军获胜,应稍作休整,乘胜追击,再次攻打幽州。”赵普闻言,站出来说:“官家,这次虽然大胜,可是连番作战,兵马疲乏,不宜再动,眼下之计,与民休养生息为好。”  赵炅正沉吟着,副相卢多逊站出来说:“燕州乃必争之地,应趁此机会,收复燕云,迟则有变。”户部尚书王勤站出来:“卢相可能不知道,先是官家北伐,接下来是满城应战,户部已近没有多少银两可做军费了。”  齐王看着王勤:“我宋国养精蓄锐如此多年,怎么会没有银子。”赵炅止住齐王,说:“四弟可能不知道,户部确实缺钱缺粮,我看,进军一事暂且搁置。容后再议。”  李府之中,李玄这几日也不算忙碌,因为去年李家庄收成不错,所以今年到了这种植的时节,也没有很大的问题,一切都在张启的安排下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而龙四,除了继续训练玄字营外,也特意安排玄字营留意汴京城中的动静。  这一天李玄刚从尚书府回到家中,门子又递来一张请帖,送帖子进来的下人满脸笑意,说是栖凤楼中的丫鬟浣碧送来的。  李玄打开帖子,淡香扑鼻,字体娟秀,上书:“前日一别,余愿未足,幸公子一诺,今日午时,恭候公子大驾。”  原来是月矶惦记着琵琶的事,李玄也确实很想和月矶这样的琵琶大家交流一下,于是收拾体面,往栖凤楼走去。到了栖凤楼,说明来意,一个敏感词公上去通报,一会儿功夫,下来一个丫鬟,正是以前李玄见过的那一个。  那丫鬟走到李玄面前,先施了一礼说:“李公子可有些早到了,随我来吧。”李玄走在她身后,问丫鬟:“该怎么称呼姐姐?”丫鬟一笑:“我可当不起郎中大人的姐姐,公子就叫我浣碧吧。”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楼上,浣碧将房门敲了敲,说了声:“小姐,李公子到了。”门内恩了一声。浣碧把门打开,自己却不进去,只让李玄进去。  李玄一进房内,只见房内与寻常女子闺房绝不相同,薄纱环绕,朦朦胧胧。正打量的时候,一句轻语从耳边响起:“李郎中坐。”  李玄回头望去,只见月矶身着轻纱,款款而来,风情万种。  李玄坐在桌旁,月矶行到跟前,从桌上拿起一个紫砂文旦壶,为李玄倒了一杯茶,端在李玄面前,李玄隐隐约约闻见一阵清香,却不是茶香,好像从月矶身上发出,淡雅清香。弥久不散。眼见月矶近在眼前,平视过去,恰巧看见月矶上围,高耸浑圆,夺人眼目。李玄忙低下头。  月矶坐在李玄对面,问道:“李兄年前还是白身一个,转眼却是六品的职衔,可真是平步青云。”李玄忙谦让着。  月矶接着说:“前日李公子来的时候,既有刘子翚作陪,又有赵炎之相伴,看来李公子还真是左右逢源。”李玄说:“众位公子都是城中瑜亮,何分什么左右。”  月矶又问:“听说李公子与未晞姑娘关系非比寻常?”李玄见月矶只自发问,说:“月矶姑娘怎么会关心这些事?”月矶微微一笑,说:“奴家和未晞小姐齐名已久,所以稍稍关心未晞姐姐对何人青眼有加而已。”李玄又说:“难道月矶姑娘今天找我来不是为了切磋琵琶技艺的吗?”月矶忙笑着说:“李公子说笑了,这才是正事,只是原谅我这性格,爱问些闲话,让公子见笑了。”  月矶与李玄闲聊开来,本来只是有一句没一句,谁知她说的李玄竟然全都能懂,并知之甚详。渐渐下来,两人你来我往,不相上下。  不知不觉,已到酉时,两人弹性正浓,正说话间,忽然门外有人喧哗,打断了两人,一会儿丫鬟浣碧进来,对月矶低头说了些什么。月矶摇摇头,对浣碧说:“就说我今日有些疲乏,不见了。”浣碧听完,走了出去。  李玄见月矶有些蹙眉。便对月矶说:“时辰也不早了,月矶姑娘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玄也就告辞了。今日与月矶姑娘相谈甚欢,也获益良多。”  月矶因为有心事,也不多挽留,便对李玄客气了几句,放他走了。  李玄刚出月矶房门,拐到楼梯口,看见一人正和浣碧纠缠,那人赫然正是程希振。  程希振忽然看见李玄从二楼出来,脸色变的很难看,口不择言,对涴碧说:“我当是谁,原来是这个乡野小子。”涴碧却只是说:“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姐确实今日不适,概不会客。”  李玄站在楼上,看两人堵着楼梯口,只得站在楼上,程希振看了看李玄,又看了看楼上房间,忽然说:“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被打回原形。”说完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涴碧看了下李玄,侧身让过,李玄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向浣碧点了点头。路过浣碧身边时,浣碧说:“李公子莫见怪,我家小姐虽洁身自爱,但身处青楼之中,难免有些人肆意妄为。”李玄听了,自觉深知程希振为人,也未说什么,径直走了。  等两人走后,浣碧回到月矶房内,月矶正在透窗看着,见浣碧进来,问:“怎么样了?”浣碧说:“如小姐所料,他们两人关系不是很好。”月矶点点头,坐在桌前。浣碧走到月矶身边:“小姐看李玄这个人怎么样?”  月矶说:“人很聪明。不过他的琵琶造诣确实很精湛,和他能谈这么长时间,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浣碧说:“小姐惜才?”月矶说:“还未知他有才。” 第52章 孺山孺林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程希振离开栖凤楼,回到家中,心中气愤。从他第一次见到李玄的时候,就心生不忿。从很早以前,自己就很喜欢赵普的女儿赵缃。那天得到消息,赵尚书家中母亲过寿,他知道赵缃一定会去,自己也准备了一番,赶了过去。  谁知道宴席之上,发现一直对自己不假辞色的赵缃却对一个新来的穷小子李玄似乎很感兴趣。可这个李玄,只是个从边境刚刚来到京城的乡野小子,他的父亲李施,也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礼部侍郎。  程希振自视甚高,程家是京城世家,他的父亲更是太宗赏识的文明殿学士,地位尊崇。那天自己弄巧成拙,没能使他当众出丑,可是自己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自己依身郡王,若郡王事成,自己便是平步青云。可是郡王不幸事败。好在如今也是攀上了赵普这棵大树。近水楼台,赵缃迟早还不是自己的。可是眼见不止赵缃,似乎赵炎也对李玄这个乡野小子青睐有加。程希振心中火起。自己出身大门大户,怎么会输给这种无门无户之人,眼见他声名鹊起,再加上今日所受之辱,程希振心中想,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他坐在屋里,忽然想到一计,于是向丞相府走去,到了相府,通传之后,进得赵普的书房,看见赵普正在处理公文,身边站着赵普的贴身侍卫龙二,便恭身站立在一旁。  赵普见他进来,问道:“伯重今日怎么来了?有事吗?”程希振斟酌了一番说:“确有一事,不知丞相可知道礼部侍郎李施此人?”赵普放下手中的公文,看着程希振:“知道,怎么了?此人有什么事吗?”  程希振说:“小侄知道卢相向来与伯父不和,而他与齐王交厚,同属一党,齐王最近似乎动作不小,竭力拉拢朝中各派官员。而礼部侍郎李施,正是最近向齐王效忠的一人。”  赵普看着程希振:“哦,伯重说此事是何意?”程希振清清嗓子,努力使自己说起来不像是公报私仇,说:“小侄以为,赵相应借此机会,杀一儆百,以李施开刀,刹住此风。不要使朝中原本中立之官员向齐王一派靠拢。”  赵普看了程希振半天,程希振只觉得赵普目光如刀,注视之下,竟然感觉额上有冷汗流下,过了许久,赵普说:“我知道了,暂时不用理会此事。”程希振嚅嚅的说:“大人。”  赵普说:“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只是时机并不成熟,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程希振无奈,只得出去,但他出去后,并未回家,而是转身向一个地方走去。  等程希振走后,龙二在赵普身后说:“大人认为他说的不对?”赵普对龙二解释说:“李施,无关紧要之人。将李施扳倒,对我们有多大好处?对齐王又有多大坏处?”龙四沉吟片刻:“并不明显。”  赵普说:“李施对我和齐王来说,只是棋盘上的一目棋子,若要动齐王,我们要眼观大龙。”龙二说:“卢多逊?”赵普摇了摇头:“不是。”  龙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那还有谁?”赵普说出一个人名:“引进使田钦祚!”龙二说:“这田钦祚才立战功,声势正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吧?”  赵普看着龙二:“你恐怕不知道,这次满城虽然大胜,可田钦祚临阵抗命,违背了官家意思,官家心中本来就不喜欢,何况他与齐王交厚,又不像卢多逊那样知道避讳。所以如果我们要是动他,官家十有八九会乐见其成。”  龙二低着头,说:“还是主上高见。”赵普扭过头来,看着窗外,目中精光闪现。  孺山今年虽然只有十七岁,可是身材高大,虎背熊腰,胳膊抡起长刀的时候,肌肉如同小山丘一样,所以,龙四给他取名叫做孺山。  可是孺山此时手中虽然握着长刀,却汗流浃背,像牛一样的大口喘着气,看着对面一个个子并不是很高的孩子。那同样是玄字营中的一个孩子,命叫孺林。  今日是玄字营三个月一次的考校,这是他们来到李家庄中的第三次。但是这一次与其他两次有所不同。因为这一次考校,将会选取两人作为他们的主人的贴身侍卫。而这贴身侍卫,是玄字营中所有孩子都想要得到的。  孺山看着孺林,精疲力尽,疲惫不堪,可是他不想放弃,他忽然想起,半年前,自己是如何被带到玄字营的。  那时候,他的感觉和现在一样,又饿又累,身边带着自己的妹妹,两个孩子再也走不动了,奄奄一息的时候,被一群野狗围住,等着他们死去。  他用尽最后一次力气,把野狗打跑,自己也浑身伤痕,躺在地上,可是过不了多久,野狗又回来了。他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一个人把他们兄妹救了下来,然后带他疗伤,给他们吃的,带他们帮助着其他的孩子。  于是他成了最早来到这个家里的孩子之一,也是最喜欢这个家的孩子。所以他要成为最用功的孩子,守护这个家,当然,就要守护这个家的主人,所以,他要胜。即使面对着一直以来都比他更厉害的孺林。 第53章 孺火孺风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相对孺山来说,孺林略显瘦小,他身材修长,体格匀称。手拿长剑,这一番争斗下来,孺林心中也很吃惊,他很惊讶孺山的坚持,在他心中,这仍然只是一次普通的考校,虽然自己一直奋力攻击,可是孺山即使摇摇欲坠,仍咬紧牙关坚持着,不让孺林攻破自己的防御,几次下来,自己也到了强弩之末。这家伙真是个疯子,孺林这样想。  他调整好角度,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或者还没有胜利,已经被孺山拖垮了。他挥出一剑,孺山横刀拦住,刀剑相撞,淬出一个火花。孺林又换了个角度,直指孺山咽喉,眼看就要定格在孺山跟前,孺山似乎真的很疲劳了,反应迟缓,孺林心中清楚,胜利属于自己了,正要放松一笑,忽然异变突起。  孺山大喝一声,声音震得众人都自一凛,然后他张嘴死死的咬住了孺林的长剑,长剑入嘴之前,划过孺山的脸边,让孺山的脸上有了个伤痕,鲜血直流。孺林连忙想要抽出长剑,发现孺山咬的死紧,自己用尽力气也抽不动。转眼之间,孺山长刀自下而上划过地面,尘土飞扬,遮的孺林看不清楚,等到孺林看清眼前形势的时候,长刀已经指到孺林面前。  孺林忙撒下手中的剑,向后一纵。孺山还要往前冲的时候,孺林说:“师兄,不用比了,是你赢了。”孺山听到孺林这样说,看了孺林半天,犹豫着是否该继续下去,孺林却退出圈子,下了台。孺山咕咚一声,坐在地上,仰天躺了下去,喘着粗气。闭上眼睛休息。  龙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计较着。  接下来,上来的是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男孩子名叫孺风,女的叫孺火。两人上来一见礼,孺火就对着孺风说:“师兄,你是大家公认玄字营最有天分的人,还望手下留情。”孺风说:“师妹说笑了,也望你手下留情才是。”  两人倏忽即上,甫一接触,便又分开,再一接触,又再分开,忽分忽合,长剑碰击之声不绝于耳。忽然孺风一剑刺向孺火腰部,却无暇顾忌自己中盘大开。孺火看见破绽,将孺风长剑挡开,一剑顺势刺去。孺风却微微一笑,原来是个虚招。  孺林手中一晃,谁也没看清,左手之中便多了一把短匕,他手中短匕将孺火长剑挡在外围,然后长剑指向孺火咽喉。孺火眼见孺风笑的时候,便心知上当。电光火石之间,长剑已经快到眼前。孺火眼见长剑袭来,忽然大叫了声:“师兄小心。”  孺风一愣神之间,孺火已经从孺风剑下退了出来,并没有输的很难看。然后孺火对着孺风一作礼:“是师兄胜了。”  如此,玄字营中的孩子们都比试完了。龙四站在台上,对大家说:“这次的比试,优胜者依次是孺林,孺风,孺火,孺山。”  龙四等他们安静了以后,继续说:“你们都是最优秀的孩子,从今以后,要切记,要以你们的生命护卫两样东西,护卫我们的主人,护卫我们玄字营这个家。你们都是从各个地方聚到这里来的,其中很多人也曾在生死上挣扎过,更加知道今天的不容易。今日你们虽然辛苦,可是比起以前的日子,仍然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你们更要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玄字营的主人给你们的,不是我,也不是你们的张叔,是主人。他也从来不要求你们的回报。而这回报,是我要求你们的,因为没有了主人,不关是你们,这李家庄全部人口,甚至还有主人为之操劳的汴京城中的难民,都不会再有明天。所以,我要求你们,将主人救的命还给他。你们可愿意?”玄字营中的孩子听到龙四这番话,一齐喊着愿意。  龙四接着对众人说:“今日考校,以孺林为冠孺风为仲,以后他们两就是玄字营的队长和副队长。”  孺林孺风两人本来就是玄字营中最厉害的孩子,众人听说以他们为尊,也没有什么不满,高兴的鼓起掌来,只有孺山心中叹息,看来,这次为主人选的侍卫应该就是他们两了。  龙四接着说:“孺火与孺山为次,他们两人以后就是主人的侍卫了。”孺火听了之后,满脸诧异,孺山似乎有些不相信,问龙四说:“不是小林和小风是最厉害的吗?”  龙四说:“他们两个确实是玄字营中最厉害的,但是,作为主人的贴身护卫,并不是谁最厉害谁便可以胜任。相比较之下,我更希望你能用生命护卫着主人,你愿意吗?”孺山脸上的血滴在地面上的尘土之上,和孺火跪在地上,面对着龙四说:“我愿意。”心中想到:倘若真能如此,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第54章 小马哥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孺山回到自己住的房子,妹妹孺月正在房内等着他,孺月今年只有十二岁,可是并不喜欢习武,一直以来成绩平平,但因为孺山的关系,也绝不会有人嫌弃她。孺月见他回来,将自己早早打好的水端了过来,用毛巾把他脸上伤痕擦拭干净,找了些药敷着,敷着敷着,慢慢抽泣起来。  孺山看着妹妹,知道她担心自己,咧开大嘴笑了笑,对她说:“傻姑娘,怎么了?还是这么胆小?”孺月哭着说:“哥哥,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拼命?”  孺山说:“你记不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母亲曾对我们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从前,哥哥保护不了你,可是龙大叔救了我们,主人又给我们吃的住的,不为别的,便只是为了你,我也要报恩,你年纪还小,学武也不是你的强项,报恩这事只能指望我了,不过我知道,就算我死了,只要主人不死,自然有人会替我照顾你。我一个人拼命,好过两个人拼命,更何况也是为了你以后能好好的活下去。”孺月听到哥哥这么说,眼泪又刷的流下来,叫了一声哥哥,扑在孺山怀中。  程希振离开相国府之后,没有回家,他从内城走到外城,寻到一个院子。院子里非常简陋,院内只有一个大瓮,瓮中只有半缸水,房中有一张桌子,一个板凳。程希振进了房门,见没有人,咳了一声,屋里有人尖声问:“谁啊?”出来一个瘦子,那瘦子见是程希振,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满脸高兴:“哎呀,是程爷来了。”  程希振却不说话,径直坐在桌旁,那瘦子不敢同坐,站在旁边说:“我就说今天早上起来,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程爷大驾光临。程爷可吃了没有,要不,我去弄几壶好酒,几个小菜,给程爷尝尝?”  程希振摆了摆手:“不用了。”瘦子说:“自从我们虎哥出了事以后,大家都各奔前程,程爷也好久不见,我们还以为程爷也出事了呢。”  程希振闻言皱了皱眉,瘦子忙说:“哎呀,看我这张破嘴,啊,呸、呸、呸,程爷福大命大造化大,怎么能和我们这般贱命相比呢。”  程希振止住了瘦子的啰嗦,对瘦子说:“我记得你叫小马?”小马忙说:“是是是,程爷还知道小人的名字。”程希振继续说:“听说虎哥之后,码头上的生意都归你管了?”小马忙说:“世道艰难,小人只是混口饭吃,不过比起以前来说,现在可差得远了。”  程希振说:“我这次来,也是想给你指条明路,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小马忙说:“愿意,愿意,当然愿意,要是程爷肯帮忙,那是我小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程希振看看小马,语气一转,说:“不过,就算你愿意,可是也得要有本事才行吧?”  小马眼珠一转,对程希振说:“程爷您说,有什么事,只管吩咐?”程希振说:“也没什么大事,最近有一个人得罪了我,我想找人教训教训他,这桩事,你能办吗?”小马笑着说:“我当是什么事,程爷只管放心,小事一桩。”  龙四领着孺火和孺山,到了李府,通传之后,来到北院,孺山一进李府,李府的下人们看见他的魁梧身材,都对着他指指点点。孺山只是视而不见。龙四领着他们进到李玄的书房,书房内灯光昏暗,孺山望过去,看见一个男子正坐在椅子上,正是以前去过李家庄的庄主,李玄。  龙四对李玄说:“公子,这两个孩子以后就是您的贴身侍卫。”李玄看了看孺火孺山,笑着对龙四说:“我需要什么侍卫?”龙四说:“公子以后就是我们的主心骨,且不说公子的安全,就是平时差遣的下人,也尽量挑些可靠不会误事的才行。”  李玄看龙四这样说,便说:“好吧,就留下他们吧。”龙四却当着李玄的面,对孺山孺火两人说:“以后公子的安全就靠你们两了,你们要切记,随时跟在公子身边,保障他的安全。”孺火孺山两人答应了声。李玄哑然失笑,在心中想:这龙四也太大惊小怪了,自己能有什么安全问题。但眼见龙四如此说,也就由他去了。  小马自从得到程希振的委托,便一直忙前忙后,他心中知道,这程希振原来是武功郡王的心腹,虎哥当年能风光一时,全靠攀上这棵大树,在这汴京城中混的,没有后台只有死路一条,眼见郡王倒台,可是程希振风光依旧,就知道这个程爷能量不小。  所以,这次程希振交代的事情,他可是卯足了劲,想到这日后自己便是汴京城中第二个虎哥,白花花的银子长着翅膀向自己飞来,这几天梦中都会笑醒。  他已经打听过了,这次程爷吩咐要收拾的家伙,虽说是侍郎家的公子,可这汴京城中,随便在大街上扔一块砖,就能拍倒三四个公子,程希振也跟自己交过底,他可是赵相的人,换句话说,那自己也算是赵相的人了。这赵相在汴京城中,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还怕他一个侍郎的公子,富贵险中求,自己以后是龙是虫就看这一次的了。  他吐掉口中的牙签。望着跟前的几个小弟,说:“大家机灵点,那家伙早上去的相国寺,估计午饭时间一定会回来,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一定不要放过他。”众小弟齐声应诺。 第55章 欺君大罪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身后跟着孺火孺山,虽然他再三交代过不用跟来,可两人说什么也要同往,李玄向来不喜欢强拗别人,就由他两跟着。  走过汴河大街,因为平时早就走惯了,向一个小巷拐了进去,忽然前面拦住几人,李玄也不在意,低头只走,孺山却向前一步,拦在了李玄前面,这时后面又上来几个人,将他们三人围在小巷当中。  小马得意洋洋的从前面几人中穿行过来,李玄看着小马,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当初自己因为好奇,从相国寺跟着张启的时候,殴打张启的几个人中,就有这个混混,李玄心中想道,这世界还真是小,不过他拦住自己是为什么?  小马看着李玄三人,心中掂量着,前面这个下人,脸上还有伤疤,人高马大,估计有些威胁,其他两人,一个弱公子,一个丫鬟,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他看着李玄,嘴里说:“你可莫要说找错了人,你就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李玄?”  李玄看着小马,问道:“不错,就是我,不过不知道我得罪了谁?”小马笑了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我们不会说,你也不用问。”说完向身边小弟一摆头。  小马身边先上去了两人,到了孺山面前,两人对视了一下,一左一右向孺山扑了上去,孺山向右边一闪,躲开左边,一拳打在右边那人的肚子上,右边那人嗷了一声,弓着腰向后退了几步,忽然跪在地上,吐了起来,直将胆汁都吐了出来。剩下那人目瞪口呆,呆在原地,不敢上前。  小马身边剩下的两人看见,也走了上来,从袖口各取出一把匕首,孺山见掏出家伙来了,脸色凝重。但依然没有后退。  两人和先前一人,三人呈扇形围住孺山,孺山忽然大喊一声,从右边先动手,电光火石之间,将两人击倒,手中拿着一个匕首指着第三个人的脖子。  小马见孺火这么厉害,嘴张的老大,清醒过来的时候,慌忙对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后面几人见李玄身边只有一个女子,直扑向李玄。  谁知道刚一近身,孺火飞起一脚,将一人径直踢的飞了起来,其他两人也呆住了,突然头也不回的撒腿就跑,也不顾剩下的人。  孺山将他指住的人打晕,揪住小马,单手提到李玄面前,小马此时觉得裤裆温热,双腿打颤。李玄问小马:“不知道你为什么找我麻烦?”小马鼓起勇气:“我们在道上混的,宁死,也不会出卖兄弟!”  李玄想了想,对孺山说:“那就叫他死吧。”小马听到这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爷爷,饶了我吧。我们只是想教训教训您,有眼不识泰山,却不是什么大事。是程爷吩咐我们的。”李玄低声说:“程希振?”小马忙说:“对对对,我们只是下苦赚点小钱啊。”  李玄愣了半天,对孺山挥了挥手,示意孺山将小马放了。孺山松开小马,圆睁眼睛,瞪着小马,小马屁滚尿流的跑了,孺山走到李玄跟前:“公子,这程希振是何许人也?”李玄喟然一叹:“他原是汴京三大才子之一,父亲是文明殿大学士程羽,却小肚鸡肠,处处找我麻烦。”  孺山说:“那需要不需要属下教训他一顿?”李玄摇摇头:“不用。”孺山急道:“公子!”李玄挥手止住他,孺山只得头一低,不再说话。  与此同时,皇宫大内之中,赵普跟着总管太监王德,到了崇文殿中,太宗正坐在书桌前面审批奏折,见赵普来了,头也没抬,问:”赵卿今日有什么事?”赵普抬眼偷瞄了赵炅一下,低下头对赵炅说:“微臣听说,前一段日子吐蕃角斯罗部来使,进贡来的宝物有翡翠琉璃盏一对,巧夺天工,价值连城,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不知官家可有看过?”  赵炅放下手中的奏折:“是吗?我倒没有仔细看过。”说完对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德说:“去把角斯罗部进贡的琉璃盏拿来看看。”王德领旨向外走去,过了片刻,回来的时候却说:“奴才查找了半天,并无翡翠琉璃盏一物。”赵炅听说,问道:“可看了贡品礼单?”王德犹豫片刻:“礼单当中,也无此物。”  赵炅看向赵普,赵普有些奇怪的说:“微臣以前见过角斯罗部的使者,他亲口说此物是角斯罗族长最喜爱之物,为了寻求大宋帮助,这才忍痛割爱,进献与官家。莫非。。。?”  赵炅问:“莫非什么?”赵普低头说:“莫非是引进使田大人利用职权,私扣宝物?这可是欺君大罪!”  赵炅听赵普如此说,抬起头来:“可是事实?”赵普说:“是事实。”赵炅低头继续批复奏章,半晌以后说:“着刑部查办。”赵普应了声是,然后退了下来。 第56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吕季,字幽直,华州下邽人,历任开封府判官,刑部侍郎,后累迁至刑部尚书,他正在刑部批示公文,忽然听到有圣旨下,慌忙接旨,原来是官家下旨要将引进使田钦祚捉拿,审理贪渎克扣之罪。  吕季得到旨意,先命主事孙韧前去捉拿田钦祚,然后悄悄叫了一个心腹之人,命他前去通知齐王。  孙韧领人到了田钦祚府外,先将田府团团围住,然后带人闯了进去,田钦祚正在家中,忽然听到门外乱糟糟的,看到这么多人进来,忙和几个家丁拦住孙韧,田钦祚问孙韧说:“你们是什么人?”孙韧对着田钦祚冷冷一笑,说:“在下是刑部主事孙韧,奉圣旨带田大人到刑部,审查田大人贪渎克扣之罪。”  田钦祚有些发愣,但转念一想,似乎也就都明白了,只一笑,对孙韧说:“原来如此,那给我一点时间,跟家人说几句话。”孙韧点头答应:“好,田大人也莫为难我们,有什么事交待了就赶紧跟我们走吧。”  田钦祚到了内院,将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叫到一块,对他们说:“为父一生征战沙场,卫我大宋,也曾立下军功无数,不过天威难测,这次恐怕凶多吉少,希望你们无论遇到什么变故,都不要忘了再中兴田家。”  田钦祚的老婆孩子们有人哭了起来,田钦祚大喝一声:“哭什么哭,我们田家儿郎只准流血,不准流泪。”说完就出门而去,孙韧见田钦祚出来,吩咐手下说:“将田大人押往刑部大牢,再将田府查封,一干人等暂时都不能随便出入。”说完,叫人将田钦祚押住,先解往刑部大牢去了。  赵普府中,赵普正背着手在后花园中踱着方步,龙二站在他身后,对他说:“还是主上厉害,只需一步,就将田钦祚制死。”赵普得意的笑着:“这次他是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了。”龙二在赵普身边陪着笑了起来。  齐王府中,独孤石,尚澈等人都被召集了来,连李玄也在内。齐王在厅内着急的踱来踱去,问众人说:“你们都有什么法子,能将祚直救出来?”尚澈对齐王说:“这克扣贡品一事,官家向来应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次突然发难,莫非官家蓄意对付我们。”齐王说:“应该不是吧,莫不是有其他人针对祚直?”独孤石说:“不管怎样,请主上马上发动朝中官员,为田大人求情。”  齐王说:“若皇上执意追查,这次是证据确凿,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尚澈也说:“若有人死追着不放,恐怕这次田大人难逃厄运。”  众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齐王看向李玄,问:“李主簿可有什么办法?”众人都望向李玄,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奇招,李玄却摇摇头说:“属下也没有什么办法。”齐王喟然一叹,坐在椅中:“那我们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玄回到家中,想起田钦祚对自己的过往种种,心中郁闷,又想到太宗是如何对待武功郡王的,更是担心,于是对孺山说:“孺山,你去下李家庄,对龙四说,让他暗中留意田府的动静,更要留意刑部的消息。”孺山应了一声,便飞奔去了。李玄坐在书房之中,低头思索着应该怎么办。  刑部大牢,向来易进难出,牢房内潮湿昏暗,地上铺着干草,干草上到处都有些黑红的斑驳血迹。田钦祚盘腿坐在地上,一只老鼠从他面前慢慢爬过,东张西望的寻觅,路过田钦祚,看了看他,却一点也不害怕,一会儿又慢慢钻进了干草堆。  田钦祚端坐着一动不动。忽然牢门哐当一声,一个狱卒打开牢门,孙韧跟在狱卒后面走了进来,一进牢房,看见田钦祚只管坐着,一动未动,对田钦祚说:“田大人倒是处变不惊。”田钦祚微微一笑:“到了刑部大牢,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孙韧说:“皇上对田大人贪渎克扣一罪,很是关注。不知道田大人可有什么说的?”  田钦祚看了孙韧一眼,说:“想必孙大人已经从我的家中拿到证据了吧。那么我否认还有什么用?”  孙韧说:“看来田大人也是明白人。”田钦祚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田钦祚的意思却不是它的本意,他说的意思是官家要我死,我还能活得了吗。孙韧却以为他说的是尽忠之言,听他如此说,回了一句:“好。”走出牢房,命狱卒锁了房门。  吕季听孙韧上报,说田钦祚认罪,仍是先上奏折奏明官家,然后再命人通知了齐王一声。  太宗坐在崇文殿中,看着田钦祚的供书,仔细端详,生怕错过了一个字,向后一靠,歪着脑袋,用手扶着自己的前额,一下一下的捋着。心中想着究竟该如何处理田钦祚。  田钦祚,是个可比潘美,曹真的老将,沙场之中也久立战功。是个不可多的的将才。若将他杀了,大宋就少了一员良将。  可他毕竟是齐王的人,太宗转念想到,就算他再有能力,若是不能全部归为己用,将来或者更是大患。想到此处,太宗把心一横,对总管太监王德说:“王德。”王德应了一声,太宗说:“拟旨,引进使田钦祚身沐皇恩,不思报效,贪扣贡物,不忠不义。处斩首之刑,秋后执行,家人子女悉数流放沙门岛。” 第57章 只知有主上,不知有皇上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后了。这秋后行刑,是指每年的十月至十二月的三个月中,每个月的月末处决当年的一批死囚。  李玄算了算日子,距离第一次的月末也只有二十多天,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田钦祚被处决?  李玄坐在房内,冥思苦想,他有些搞不清楚官家为什么会处死田钦祚,田钦祚与武功郡王不同,李玄同他接触下来,他对权利或者名望看的比较淡,为人也很大度,官家真的是因为那些被克扣的贡品要杀了他吗?再说田钦祚是世之良将,官家难道不知道这是在自毁长城吗?  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莫非官家这是在针对齐王?可是他又摇摇头,他同样想不出官家为什么要针对齐王。  忽然,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一时之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有些惊慌,然后却是兴奋不已,满心雀跃。  孺山孺火两人就呆在书房内,站在一边,看着李玄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走来走去,突然又兴奋异常,两人对视一眼,都搞不懂李玄在干什么。李玄正兴奋的走来走去,忽然停在原地,对孺山说:“孺山,你去把你龙大叔找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孺山应了声,出门去李家庄了。只留下李玄和孺火两人在房内。李玄这才慢慢减下兴奋,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一会儿功夫,龙四到了。李玄对孺山孺火两人说:“我要和你们龙大叔商量点事情,此事关系重大,你们两个守住门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孺山孺火两人应了声,出去守住房门。  李玄见两人出去,沉吟了片刻,斟字酌句的对龙四说:“龙四,我原本并不热衷于玄字营,但是却越来越发现它的重要性。我很想知道,假如我有一件事,危险之极,甚至可能会让你送命,你可愿意去?”  龙四听到这句话,先是有些发楞,过了片刻,走在李玄面前,跪在地上,说:“不瞒公子,属下原本也是孤儿,从小就入了护卫营,那时,小姐因我年纪小,经常被人欺负,便处处照顾于我,还好我这一身功夫也不差,艺成之日,小姐就将我留在了身边。也不怕公子笑话属下高攀,那时,属下便将小姐视作亲人。属下在入护卫营之时也早发过誓言,以我身躯,卫我主上。小姐让我护卫公子,公子便是我的主人,这一年来,公子将玄字营交给我,也处处以我为先,莫说有危险,便是公子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李玄尴尬的笑了笑,说:“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我想做一件事,确实危险。”龙四说:“但听公子吩咐。属下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玄说:“我已命你留意过引进使田大人的案子,最近皇上已经下旨,要将田大人秋后问斩,家人子女悉数流放到沙门岛。”  沙门岛,今山东长岛,与通州海岛,海南岛都是宋代发配重犯的地方。而沙门岛,地势险要,环境恶劣,去到那里基本上就是九死一生,所以算是流放刑中最严厉的一种。  龙四说:“沙门岛!那不就是鬼门关。皇上这是无意放田大人一家一条生路。”李玄慢慢地说:“对,田大人与我交好,我又赞他是国之栋梁,实在不忍心看他落得如此下场。但是我若是要救他,便是难如登天的一件事情。”  龙四听李玄如此说,跪在李玄面前:“属下愿竭尽全力,营救田大人。”李玄扶起龙四,说:“你明白我的心意就好了。我会尽量考虑周全,但此事冒险之极,恐怕难免会有死伤。”  龙四说:“玄字营中人也都训练的差不多了,上次打探消息,我始终觉得是大材小用,他们缺的,就是实战,在这真刀实枪中,才能激发出他们的潜力。”李玄又说:“这是抄家杀头的大罪。”龙四说:“我是孤儿,他们也都是孤儿,我们只知有主上,有李家庄这个家,不知有皇上。”李玄听龙四如此说,缓缓点头。 第58章 京东路郓城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郓城,属京东路济州,东临梁山,西接鄄城,南连巨野,北依黄河。与京畿路开封府相距百多里而已,但郓城地处平原,又是中原地区,朝代变化,兵连祸结,往往首当其冲,又因郓城北临黄河,历史上黄河多次决口,水灾频繁,县城地址常常变换。所以郓城虽在中原,但百业萧条,只是济阴郡的一个小县。  刚至晌午,官道上走来一群人,中间八九个人男女都有,身着囚衣,还有一个小孩子。一个个全都无精打采,步履蹒跚。前后都有刑部衙役押解着。  人群中有一个女子相貌清秀,是田钦祚的小女儿田婉清。人群后面有两个衙役,其中一个胖子满脸横肉,手中拿着一个哨棒,望着田婉清的背影垂涎欲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对旁边一个衙役说:“这么漂亮的小妞,送到沙门岛便宜那些人了,不如便宜便宜我,到时候就说是在路上暴毙了。”  另外一人体型稍瘦,腰挎长刀。听到胖衙役这么说,皱了皱眉,说:“莫彦,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好色这个臭毛病,色字头上一把刀,小心什么时候小命丢在色字上。”莫彦听周辉这么说,就知道此事无望,愁眉苦脸的说:“真是他妈的倒霉,我本来舒舒服服的呆在醉乡楼,身边还有小香玉伺候着我。碰上这档子差事,这下至少得一两个月才能回来。到时候小香玉那骚蹄子还认不认得我都不知道。周辉,你就不怕你老婆等你走了偷人?”  前面的两个衙役听到都哈哈的笑了起来,那瘦子说:“去你的,你是活该,一个青楼妓女逢场作戏而已,你也当真。”莫彦嘟嘟囔囔的说了半天。周辉也不理他。  一群人到了郓城,刑部衙役们先和郓城县衙对过文书,把犯人放置在县衙大牢里,然后四个人饥肠辘辘,来到城中寻找酒店。  四人走在郓城大街上,行不多远,远远望见有一个酒店,在郓城这个小地方也算是夺人眼目,便走了过去。  四人走了进去,店中小二见进来几个官府中人,却不是本地的熟人,忙迎了出来:“几位官爷,快里面请,不知道是打火还是住店啊?”莫彦大大咧咧的喊着:“住店,明日一早就走,不过爷们饿了,有什么好酒好菜的只管端上来,让爷们尝尝。酒钱不会少了你的。”  店小二忙对掌柜的喊了声:“先打火,后住店,两间上房!”喊完之后,回过头来又说:“几位官爷稍等,马上酒菜就好,都是本店的招牌菜。” 这时,门口又进来一个年轻人,头戴斗笠,孤身一人。看到有四个衙役坐在大堂,往墙边一个桌子走去,路过四人的时候,忽然年轻人望着莫彦,喊了声:“哎呀,这不是莫大哥吗?”  四个人都愣住,莫彦望着来人,一时之间想不出此人是谁。来人把莫彦身边的周辉推了推,周辉耐住性子,往旁边让了让,来人也不推辞,就在周辉坐了下来,对莫彦说:“莫大哥,上次在孙主事家中一别,匆匆已有数月,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是有缘。”  莫彦见众人都望着他,开口说:“你。。。你是?”那年轻人有手指着莫彦,头一低,似惋惜的说:”莫大哥真是健忘,几个月前孙主事家中纳妾,你我都去帮忙,小弟见哥哥为人豪爽,有义气,与哥哥聊了几句,说好以后多多联系,可是小弟也忙,再加上未再见过哥哥,没想到今日竟在这百里之外相遇。小弟今日无论如何也得请哥哥,不,是几位哥哥,喝上一顿。”  莫彦始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年轻人,但他说的孙韧纳妾一事,确有其事,莫彦和几个衙役也曾去帮过忙,不过就是时间稍久。看这个年轻人说的煞有其事,可能真是自己当时随便聊了两句,已经忘了,萍水之交。不过莫彦是在衙门里吃惯喝惯的,听到有人刻意结交,还说要来掏钱,再加上这几句话对了胃口,立马对着其他几个衙役一招手:“没错,这是我的小兄弟,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那年轻人说:“我叫李如风,哥哥们叫我如风就行了。”莫彦对众人说:“对、对、对,如风!”  如风虽然年轻,可酒量很好,众人也喜欢他为人圆滑,说话中听,不一会就几人就关系融洽,似多年的老友一样。 第59章 今天我应该也在京城之中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几人二两酒一下肚,片刻之间就成了生死之交,莫彦问孺风说:“不知道如风兄弟这要去哪儿?”孺风欲言又止,先向左右看了一看,莫彦正觉得他怎么如此鬼祟,他压低声音说:”不瞒众位哥哥,我这次去济州办点事情,身上带了些银钱。”说完用手拍了拍自己随身带的大包裹,涎脸一笑:“这京东路上贼人不少,我一个人怕不安全,这不,看见几位哥哥在这里。。。呵呵。”  众人都恍然大悟,莫彦带着醉意,站直了身子,一拍胸脯:“这个兄弟尽管放心,以后有我们一路随行,包你平安无事。”其他三人都点着头,另有一个叫萧景的,将身边的哨棒往地上一顿,也对如风说:“对,我们几个可是刑部的捕快,看哪个强人敢豹子头上拔毛。”  孺风马上对着四人一拱手,说:“如此就麻烦四位哥哥了。”又对着店小二说:“小二,再来两斤熟肉,两斤好酒。”小二应了声。四个衙役笑的更加酣畅。  这一夜,五人酒足饭饱。酣然入睡。次日,莫彦等人早早就叫醒了孺风,再从县衙大牢中提了犯人,准备一同上路。孺风初见这些犯人,吃了一惊,悄声对莫彦说:“莫大哥,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难道他们也要和我们同行?”  莫彦哈哈一笑:“兄弟莫怕,你不要看他们这么多人,只不过都是些公子哥儿,还有妇人孩童而已。”如风看见这些人果然有女人小孩,也就放了心,和他们一起走了。  这一天有孺风相陪,每到吃饭时,孺风总抢着结账,对四人也相当的恭敬,四人过的惬意,就越觉得与孺风相伴是个正确的决定了。  第二天,孺风从起来就不太对劲,总是抬头看天,好像在算着时辰。这一行人到了郊外,正走着,人群中忽然有个男子失声痛哭起来,莫彦皱了皱眉头,要喊的时候,犯人们像传染一样,一个个都哭了起来,莫彦大喊了一声:“哭什么哭?吵死人了。”  这时那个年长的男子突然转脸面向汴京,跪倒在路中间。其他人都跟在他的身后,面西而跪。莫彦奇怪的问:“他们这是怎么了?”接着又笑了起来:“莫非是到了这里才害怕,求皇上饶了他们?皇上远在京城,呵呵,这伙人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孺风旁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他们,缓缓的说:“他们是在遥拜田钦祚田大人,今天是他行刑的日子。”莫彦看了如风一眼,想了想,笑着说:“咦,好像确实是今天,如风兄弟到是消息灵通。”  孺风沉默了一会,继续说:“今天我应该也在京城之中,而不是在这里。”莫彦不解,看着孺风:“如风兄弟为什么应该在京城中?”  孺风说:“今天我家中的兄弟姐妹们会在京城中劫下田大人,而我却被派到这里保护他们。”说完转头看着田大人的家眷们。  莫彦听到孺风这样说,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如风兄弟真会开玩笑,呵呵,呵呵。。。”如风看他笑着,慢慢地把包裹拿在腿上,解开,抽出一把长剑,用手抚摸着。  周辉望着孺风一反常态的沉稳,悄悄向后退了几步。莫彦看着孺风笑着,笑着笑着,声音却越来越小。等他笑声停住,孺风沧的一声拔剑出鞘,刺向莫彦,莫彦见长剑刺入自己体内,望着孺风,满脸不相信的样子:“如风兄弟。。。”  前面两个衙役看到如此变故,大叫了一声:“莫彦。”一人持刀,一人拿棒,冲向孺风。孺风却剑法如神,片刻之间,左突右刺,便将两人刺倒。  孺风看着剩下的一人周辉,缓缓的向周辉走去,周辉见如风手上提着三尺青锋,剑上淌血,正一滴一滴的掉在地面上,心中恐惧不停的滋生着。  孺风一步步的紧逼着,周辉一步步的后退着。几个囚犯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忽然周辉脚下被一个石头一拌,一屁股坐在地上。如风提剑抹去。周辉大喊一声:“慢着。”  孺风将剑停住,指着周辉的脖子,周辉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说:“大侠饶命,我看大侠是来救人的,实不相瞒,我也是齐王的人。”孺风听到此话,心中有些犹豫,自己一路走来,其他三人,尤其是莫彦,性情暴躁,每每殴打田家人的时候,这周辉总会阻拦,原来他是齐王的人。口中却说:“我却不是齐王的人。”  周辉坐在地上:“大侠饶命!”这时田钦祚的大儿子田大勇见到这个情景,上前来说了句:“大侠能否饶了他?”如风用剑指着周辉,对田大勇皱眉说:“不能留活口,不然,我们怎么脱身?”  周辉忙说:“我是齐王的人,自然会帮着大侠的。”田大勇说:“大侠饶了他吧,若是齐王的人,肯定是自己人。”  孺风见田大勇如此说,便收了长剑,对周辉说:“把他们的刑具都去了。”周辉忙不迭的跑去,将田家人的刑具都去了,孺风看着周辉说:“我若将你放了,你可怎么交差?”  周辉见孺风眼盯着自己,随时都能将自己灭口的样子,忽然一咬牙,抽出长刀反手在自己的大腿上划了一刀,顿时鲜血直流,田大勇忙过来扶着他。  周辉忍着痛,把自己的腿包扎好,说:“我们四人押着囚犯行到梁山地界,遇见大伙山匪,发生激战,大家都被杀死,幸亏我装死,才逃过一劫。”田大勇听他这么说,才知道他砍自己这一刀,是个苦肉计。  孺风见他这么说,也微微点了点头:“也好,不过,你要切记,不可走漏我们的风声,如果有一点点的走漏,小心你的脑袋。”周辉忙跪在地上:“不敢不敢。”孺风又说:“这样,你的腿也伤了,先会郓城治疗上两日,再回京吧。”周辉忙说:“是的,是的,是需要治疗,一切按照大侠的安排。”  孺风这时对田家的人说:“几位,随我走吧。”说完望着汴京方向,默默自语:“这时候,也不知道师兄弟们和田大人怎么样了。”却没发现田婉清正好奇的盯着他看着。 第60章 莫不是造反了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早晨,田钦祚端坐在牢里,忽然牢门吱呀的一声,被人打开,狱卒走了进来,每天都是这个时候送饭,狱卒手上端着一个饭盘,盘上少有的放了一壶酒,一个盅,几盘菜,其中还有一整只鸡。  狱卒把饭菜放在田钦祚面前:“好好吃一顿,吃饱了好上路。”田钦祚看着眼前的饭菜,知道这便是上路饭,以前听人说过,若有有要被杀头的犯人,临死之前总会让吃一顿好的,让他不至于做个饿死鬼,没想到今天却轮到了自己。  狱卒放下饭菜就出去了,留下田钦祚一个人望着眼前,他伸手拿住酒壶,给自己到了一杯,忽然想到,自己入牢之前写的认罪书,若是那时候向官家效忠,或许今日的结果不会相同。可是转念一想,自己从后周世宗之时就从军,驰骋沙场数十年,若是像墙头草一样,那么连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他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完,又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家人,他们被发配去沙门岛,不知道有没有生还的机会,他长出一口气,想道,也好,今生今世就这样了结也好。  一会儿功夫,狱卒进来,看他并没有动饭菜,摇了摇头,把饭菜又端了出去,拿了一副枷锁给他戴上,把他押了出来。  田钦祚从牢狱里出来,久不见阳光,眼睛被太阳晃了一下,他用手遮挡了一会,看见门外立着刑部尚书吕季,吕季对田钦祚说:“田大人,你我虽是文武有别,可同朝为官,我也一直钦佩大人。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是皇命难违。”田钦祚微微一笑,说:“吕大人不要在意。”吕季一指囚车,对田钦祚说:“田大人请。”田钦祚上了囚车,上来几个衙役将囚车锁住。  香满楼的掌柜钱二今天很高兴,话说昨天来个一个年轻公子,虽然面生,可是架势不小,带着几个护卫,个个都是龙精虎猛,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有钱人家。那公子说今天要请城中贵人吃饭,包下整个酒楼,价钱也不多还,商量好之后,给了钱掌柜一锭金子作为定金,说是事完之后再结算。  这样的主顾,一年中也碰不上两个,若是多来几个,自己可就发大财了。钱掌柜高兴坏了。这不,这公子和两个护卫,今天早早就到了香满楼,说是要等候贵人。  押送田钦祚的囚车从刑部出发,先走御街,走到一半,向右一拐,到了杏园街上,向东门外的刑场走去。  刑部人马走到杏园街正中,忽然前面有吹喇叭的声音,一队迎亲的队伍迎面而来,这条街道与御街无法相比,并不宽敞。两队人马就挤在了这里。刑部的一个老捕头王五上前喊道:“刑部押送人犯,前面的人让道。”  迎亲队伍前面是个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个年轻男子,披红挂彩,听见王五这样说,哈哈大笑,说:“不就是刑部吗?碰上押送犯人已经够倒霉的了,再让我们让道,更是晦气。凭什么我们让道,应该是你们让。”  正说话间,刑部人群后面又有声音传来,仔细一听,还有哭哭啼啼的声音,原来是从旁边的小巷里拐出一户送丧的人家,扶着棺木,也要从此地路过,堵在了刑部后面。吕季突然感觉这事太过凑巧,皱了皱眉头。  王五当差多年,还真没见过刑部让道的,正要说话,忽然想到,这里是京城,这伙人这么嚣张,莫非是什么皇亲国戚?于是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新郎官听见王五发问,下了马,走到王五面前,附耳对王五小声的说:“我姓阎。”王五想了想:“姓阎?”他正在想,汴京城中有没有那户姓阎的大族?新郎官继续说:“我叫王爷。”说完从吉服下面抽出一把长剑,对着他就是一剑。  一时之间,人群大乱,吕季目瞪口呆,心里想着,这齐王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众人去前面抵挡。忽然听到身后面也乱了起来,原来那些穿着孝服的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刀剑,从后面杀了过来。  新郎官一马当先,口中喊着:“挡我者死,弃戎不杀!”说完又挥剑杀了两人。众捕快见他神勇,其他人又都是高手,无心恋战,节节败退,被逼到一个墙角。  这时有一大汉,手里拿着把铁锤,快步走向囚车,抡起铁锤,向囚车砸去。轰的一声,囚车被砸的四分五裂,大汉扶着田钦祚,向旁边的酒楼闪了进去。  新郎官见大汉得手,以手探口,呜的一下吹了一声口哨,众人放了刑部的捕快们,如潮水般退进了旁边的酒楼。  钱掌柜听到外面有厮杀声的时候,从香满楼探头看了一下,一看是有人杀兵劫囚,被吓的魂不附体,躲在了柜台后面,浑身打着哆嗦,蹲在地上不停的说:“莫不是造反了?莫不是造反了?” 第61章 我知道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钱掌柜正躲在柜台下面,忽然门窗乱响,进来好些人,穿红的,穿白的都有,进门就用桌子板凳挡住了门窗,脱去了外面的吉服和丧服。钱掌柜伸着脑袋想去看看,忽然脖子旁边多了一截明晃晃的长剑,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低头,别管闲事,否则就是死。”  钱掌柜听着声音有些耳熟,但当下哪想得了那么多,忙喊着:“不看,不看,不敢看,不敢看。”果真低下头来。  只消片刻,屋里就没了声音。钱掌柜战战兢兢,小心的瞄了一眼,似乎屋里已经没人了。他慢慢地站起身来,果然香满楼内一片狼藉,后门后窗全都大开,地上满是红衣服,白衣服,当中一个新郎服特别扎眼。  钱掌柜正看着,忽然前门轰的一声,又有人破门而入,钱掌柜忙一边趴在地上,一边喊着:“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小人可没有看啊。”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派人去后门看看。”钱掌柜抬头一看,原来是官府的人。  几个衙役向后门后窗跑去,只见后门仍是一条大街,街上行人也不少。劫犯们早已杳无踪迹了。  衙役跑回来跪在吕季身边:“大人,劫犯们已经逃跑了。”吕季大喊:“饭桶,都是一群饭桶。速命人封锁城门,调集城防兵马。”转身欲走,看见钱掌柜趴在地上,又对衙役说:“把他带回刑部,问问清楚。”  几个衙役应了声是,把钱掌柜和小二押了起来。钱掌柜和小二不停的喊着:“大人,冤枉啊,大人,冤枉啊。”可吕季早就已经走了。  田钦祚被大汉搀扶着,如腾云驾雾般,先从香满楼进门,忽的被人套上一件长衫,又从后门走出,前后不过瞬息之间。  后门停了一辆马车,两人坐在马车上等了一会,一个年轻人上了马车,田钦祚看去,原来是刚才的那个新郎官,新郎官一上马车,马车便急急的向东门驶去。马车刚出城门,就听见有人骑马到了城门,大声喊着:“城内有人劫囚,紧闭城门,严禁通行!”可是在这说话间,马车已经走远了。  马车上面,田钦祚看着身边的大汉和那个年轻人,说:“齐王怎能如此冒失?”那个脱了新郎服的年轻人接过话茬:“我们不是齐王的人。”田钦祚问:“不是?那你们是?”年轻人说:“田大人莫急,到了地方再说。”说完再不言语。  马车一路颠簸,似乎饶了一些路,到了一个村庄,停在一个院落中。两人下了马车,那年轻人说:“田大人请下车吧。”  田钦祚下了马车,看看那个年轻人,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那个年轻人说:“这里是城西的李家庄,小人叫孺林,旁边这位是我的师弟孺震,我家主人正在里面等着田大人。”  田钦祚恩了一声,嘴里念着:“如林,如震。”迈步走了进去。田钦祚心中好奇,推开房门。  刚一推开房门,就听见里面有人说:“田大人,受委屈了。”田钦祚看着那人,心中掀起翻天巨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这些人的主人是李玄。  李玄见田钦祚有些发呆,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对田钦祚说:“田大人不要担心,再过几日,大人的家眷也就到了。到时候,玄再想办法,为大人寻找一个稳妥的安身之地。”  田钦祚望着李玄,心中波澜起伏,他从未想到过有人会冒如此大的风险去救他。更没有想到,李玄会有这样的实力。  田钦祚等心情平息下来,第一句话仍是:“你莽撞了。”李玄说:“我知道,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人去死。”田钦祚叹了一口气说:“我这条老命算的了什么。”李玄说:“在我看来,大人这条命比很多人的命都金贵。”田钦祚又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辽国上京,北院大王府,耶律休哥正在家中校武场中挥舞着大刀,虽是深秋,也大汗淋漓,忽然一只白鸽扑棱棱的从空中飞过,落在休哥的院中,一个武士用鸽食将它拢住,从腿上卸下一个竹筒,候着休哥,等休哥舞完大刀,把脸抹了抹,武士把纸筒递给休哥,休哥拆开,看了之后,把纸扔进水盆中,说了句:“是个好消息,哈哈哈。” 第6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孺林等李玄出来的时候,向他报告了情况,玄字营一共二十三人,除去年龄太小的和孺火孺山两人,共十七人出战,由于安排得当,速战速决。回来之时,只有三人有轻伤在身,无一伤亡。  李玄对这个结果相当满意,至少比他预想的牺牲要强多了。他和龙四安排好了保护田钦祚的措施,就带着孺火孺山两人回汴京去了。  而此时,汴京城中有许多人都忙碌着。  齐王府中,赵延美身边站着尚澈和独孤石,齐王大笑着说:“哈哈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这些人物来,把祚直劫走,帮我们解决了这个大难题。”独孤石说:“看他们的行事方法,应该是江湖中人。”  齐王回头,见到尚澈低头不语,问道:“长庚这是怎么了?”尚澈说:“我去杏园街香满楼看过,香满楼前后都临街道,从前街劫人,后街逃窜,这伙人不光实力超群,整个计划也天衣无缝。有这个实力的人,会是谁呢?”说完,停了一下,看着齐王说:“现在更重要的是,官家会以为是谁呢?”  齐王不解尚澈之意,问道:“官家会以为是谁呢?”忽然脸色一变:“难到。。。?官家会以为是我。。。?”尚澈说:“王爷还是先想办法应付皇上吧。”齐王说:“我什么都没有做,官家再怎么想,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尚澈说:“三人成虎,再说我们就怕官家什么都不做。属下觉得,王爷应该先去皇宫,不管官家信与不信,对官家澄清事实。”齐王想了想,说:“长庚说的有理,我这就进宫。”  崇文殿里,吕季俯身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赵炅气的浑身发抖,京城劫囚,形同造反,何况这是大宋开国以来的第一次,这简直如同当面打了他一耳光。赵炅在上面说:“可看清来者都是些什么人?”吕季跪在地上:“微臣曾仔细观察,都是些年轻人,死士豪侠之类的。”  赵炅又问:“不是军伍中的人?”吕季跪在地上,虽然不知道官家问此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自己此时一言一语都关系重大,想了又想,说:“不是军士之流。”赵炅听吕季这样说,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对吕季说:“刑部犯人被劫,你难辞其咎。”  吕季跪在地上,满头大汗,咬着牙说:“微臣知罪,甘愿领罚。”赵炅沉吟片刻说:“朕准你戴罪立功,详查此案,你若是破不了案,朕便两罪并罚,你可愿意?”吕季心中石头落了地,忙说:“谢主隆恩,微臣愿意。”  正说话间,总管太监王德从殿外进来,走到赵炅身边,低声对赵炅说:“皇上,齐王求见。”赵炅听到齐王来了,心里想着,他来干什么?得意?还是猫哭耗子来了?对王德说:“让他进来。”  一会儿功夫,齐王赵延美走了进来,赵炅端坐在龙椅上,拉着一张长脸盯着赵延美。赵延美见状,跪在地上:“皇兄,臣弟听说,田钦祚被人劫走了。”  赵炅闻言,火冒三丈,拍案而起:“不是你干的好事吗?”赵延美忙俯下身子:“皇兄明察,臣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做这样大逆不道的事。皇兄一定要查清楚,还臣弟一个清白,臣弟愿意全力协助。”说完,一个响头磕在地上不起来。  赵炅看了齐王半天,说:“若不是你,会是谁?”齐王说:“臣弟实在不知。”赵炅说了声:“好吧,此案我会派人详查的,你先下去吧。”  赵延美退出崇文殿,心中畅快之极,却又想到,官家还是有怀疑自己。不过齐王着实感到奇怪,这汴京之中,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去做这件事情?劫走田钦祚又是为了什么?不过看样子确实有友非敌,若是能和他们连成一片,对自己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赵普此时也正坐在丞相府,下首坐着他的众多幕僚,他问众人说:“这次田钦祚被劫一事,诸位都有什么看法?”  其中一个身穿青衫的人说:“此事我等都只是听说,着实不敢让人相信。能将如此大事做的进锐退速,又悄无声息的。此人无论是智计,还是实力都不容小觑。”  座下另一人说:“若只论京城之中,有此实力者,寥寥数人。莫不是。。。?”说完不语,微抬下颌,示意了下齐王府的方向。  程希振坐在末位,听着众人讲话,心中却想着前几日的事情。上次小马惨败回来,对他吹嘘李玄身边有两个人,是如何如何神通广大,他简直对此是嗤之以鼻,小马没用,害怕自己怪罪,必定有刻意吹嘘的成分,不过李玄身边应该确实有两个有些本事的人,越想越恨,这小子,总是运气好。  而这次劫囚的事,汴京城中确实只有几人有此实力,不过,他现在却不敢笃定,武功郡王死之前,他也绝对不会想到,赵普会有那个实力。看样子这汴京城中确实藏龙卧虎。不过若是齐王,久在沙场征战,手下有众多死士,自然也不足为怪。不过,他会冒这个险吗?  不过,劫走田钦祚,肯定是救人,那么不是齐王本人也是齐王一伙。无论怎样,要盯住他们。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哎呀!”一声叫了出来。  众人听到程希振出声,都看着他,赵普问他:“伯重?有什么事吗?”  程希振忙站起来说:“丞相,小人刚刚想到,若是有人救走了田钦祚,肯定也会去救田钦祚的家人,请丞相火速派人一路追赶田钦祚的家眷。”众人听了都点头称是,赵普也微微点头。 第63章 李家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说完事情,众人都向赵普辞行,赵普在程希振临出门前说:“伯重先留下。”程希振忙恭敬的候在一旁。  等其他人都走后,赵普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对程希振说:“伯重,你出身名门,久负盛名,再加上少年睿智,心思细腻,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程希振忙说:“赵相夸奖了,小侄不敢当。”赵普说:“你很聪明,我希望你以后能用心的辅助我。”  程希振说:“赵相看得起伯重,那是伯重的福气。”赵普离了座位,走到程希振面前,拍了拍程希振的肩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程希振身子低的更下:“伯重愿效犬马之力。”赵普哈哈的笑了起来。  周辉在郓城呆了两天,整整两天,不多不少,因为他记得孺风说过让自己在郓城呆上两天。想起那天血染青锋,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心中想道,还是乖乖听话为好。  这天早晨,他从客栈醒来,伸了个懒腰,说实话,他还真不想回去,呆在郓城,自己好歹是个京城来的官差,就是县太爷对自己也礼让三分。尤其是在自己被梁山贼人劫了之后。郓城县太爷害怕担风险,一直对着自己毕恭毕敬,小心谨慎。让自己过足了上官的瘾。  若是回去呢?丢了囚犯,必定治罪。好在自己是齐王的人,回去之后,若能向齐王求情,或者可以免去责罚。  周辉收拾完行李,走出客栈,望了望客栈的招牌,感慨了一下,走了两步,忽然面前跑来一大队士兵,那些士兵把周辉围在中间,就停住了。周辉一愣,士兵前面有一人骑马,看样子是他们的首领,马上的人对周辉说:“你可是刑部衙差周辉?”  周辉忙行了一礼:“正是在下,不知道大人是哪个衙门的?”  马上人说:“我是信武营都头吴岱,奉赵相命令前来护送你们,我到县衙听说,你们被强盗劫杀,只留下了你一个活口?”说完看着周辉。  周辉马上激动的说:“吴大人,你终于来了,我们兄弟四人押送人犯,行到梁山地界,忽然出来一群强人,将我们劫杀,其他三个兄弟连带人犯,全被杀死,只有我躺在地上装死,才逃过这一劫啊。”  这吴岱是赵普手下心腹,也算是心思沉稳之人,听见周辉这么说,问道:“为何只有刑部几个衙差的尸首,那些人犯的尸首呢?”周辉听吴岱这么说,心中想道,坏了,当时只想到犯人被人劫杀,蒙混过关,应该没有人详加追究。没想到忽略了这一点。  不过他愣了一会,马上补救着说:“下官当时是昏倒在地,并不知详情,醒来之后,只发现三具尸体,人犯其实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或许是被强盗劫走了吧。”  吴岱见周辉这么说,脸一沉:“你可知道,案犯田钦祚两日前已经在汴京被人劫了。”周辉心中知道,不过真的听说田钦祚被劫走了,也是一惊,没想到这些人本事真大,京城中居然也把死囚劫走,真是不简单。但他口中说道:“啊,真有此事吗?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吴岱大喝一声,说道:“呔,我看你支支吾吾,言语不详不尽,破绽百出。此事怕是另有隐情。恐怕要麻烦你随我们回京仔细调查一番了。”  周辉忙说:“吴大人,小人可是冤枉的啊。”吴岱说:“冤枉不冤枉,回到汴京跟赵相大人说吧。”说完,手一挥,命手下士卒把周辉押了起来。  周辉眼睛乱转,可当下也没有办法,只在心里想,看来眼下只有齐王能救自己了。  李家庄位于汴京城的西北角,村庄虽然不大,可是村庄鸡犬相闻,安静祥和,因为村民也大多都是难民,与外界很少联系,竟给田钦祚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田钦祚这几天呆在李家庄里,悠闲自在,与在汴京任引进使之时相比,更是平静安乐。也没人限制他的自由,任由他在村中闲逛。  几天下来,田钦祚对李家庄也熟悉了一些,他惊讶的发现这李家庄隐约之间竟然如同一国。村中所有的人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村民,他们大多都是年长壮年的人,辛勤耕作。村中纷争几乎没有,这是田钦祚想不明白的一个地方。  另一部分就是当初救他回来的那些年轻人了。他们住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田钦祚见过他们训练,很是辛苦,对他们来说,休息的时候就是帮村里人做农活的时候,不过从没有见过他们在训练的时候叫苦叫累,这是田钦祚想不明白的第二个地方。  但是这两部分之间不光相处融洽如鱼水,李家庄中更是人人都满脸幸福,田钦祚心中这样想,这一切都是出自李玄之手吗? 第64章 天道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这一天,田钦祚正在田里帮着张启干活,孺林远远的从田畔跑来。他跑到田边,对着田钦祚喊着:“田先生,田先生,大喜事!你的家人到了!”虽然田钦祚呆在李家庄里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为了保险,李玄还是让大家都叫他田先生。  田钦祚听到,心中大喜,这件事是他这些日子一直挂在心间的大事。此刻听到家人都平安无事的来了,田钦祚慌忙扔下手中的锄头,向庄里拔腿就跑。张启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呵呵的笑着。  田钦祚到了自己住的院子,推开院门,看见自己的老婆和妾室,还有三个儿女和两个儿媳,一个孙子,热泪盈眶。上前就抱住他们。他的两个妻妾和大儿子田大勇也抱着田钦祚放声痛哭起来。  田钦祚和家人哭了一会,心情慢慢平静,看到站在一边的李玄,走到跟前,作势要跪下去。李玄大惊,双手拉住田钦祚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让田钦祚跪下去。他用力把田钦祚拉了起来。田钦祚的家眷却在他面前跪了一地。李玄忙命人把他们扶起来。  田钦祚说:“我纵横沙场几十年,徒有虚名,到头来连自己的家人子女都无法保护周全,最后还要靠你来救我们全家一命。”李玄诚恳的说:“田大人,这是我应该做的。”田钦祚说:“你说是应该做的,我却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冒这样的险来救我。”  李玄沉默了一会儿说:“田大人可还记的,我随你从满城回来,你对我说过的话。”田钦祚想了想,却不知李玄说的是那句话,问道:“我说过什么?”李玄说:“不怕田大人诟病,我确实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  李玄踱步向院中走去,田钦祚跟着走了上来,李玄说:“在我心里,总觉得我们自己是最重要的,皇权,说句狂妄的话,在我心中不过是个屁一样的东西。”田钦祚陡然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心想这真是古往今来最狂妄的一句话。  李玄接着说:“它让我们的身体不得自由,更禁锢着我们的魂灵。有时候我在想,若是人人都是真正的自由之身,这世界还是这样的不如人意吗?”  田钦祚听到李玄这样说,想了一想,开口说:“自由之身,谈何容易,且不说根本得不到,就是得到了,几千年来弱肉强食才是天道,到时候那自由也只是强者们的自由,哪里会有弱者们的自由。”李玄笑了笑,叹了口气说:“您说的是,看样子是我想的太多了。”  田钦祚沉默片刻,又说:“也不是不行,你看这李家庄,庄中大多都是老弱病残,假如他们遇到强人,只有忍受,任人宰割,可是,如果有你的玄字营在,他们的自由也许就不是空谈了。”  李玄扭过头来,说:“大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田钦祚又说:“可如此一来,和我们眼前又有什么差别。这李家庄中权利最大的人是你,如同一个国家的皇帝。也许你是个好皇帝,能给他们自由,让他们都幸福。可是你终归会死,要是你死后,其他人做了这皇帝,不愿给他们自由,而更想奴役他们,这自由,还不是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  李玄想了想,果真是这样,他又想了想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却似乎徒劳。他悠悠地叹了一下:“看样子,这皇帝,就是阻挠人们自由幸福的最大障碍。”田钦祚说:“可古往今来,还没有一个朝代没有皇帝,你我都是凡夫俗子,能改变这世界吗?天道!非你我人力所能改变。”  李玄沉默了许久,哼的一声冷笑,开口说:“天道?我相信人定能胜天!”   田钦祚看气氛沉闷,忽然开口大笑了几声,对李玄说:“你我不要再说这些了,天地大道,自有天地把持。轮不到你我这样的凡人操心。我看你年纪轻轻,可是与我甚为投机。如果你不嫌弃我现在是个钦犯,从此之后,你不要再叫我什么大人了,我和你义结金兰,从此以后兄弟相称。”  李玄听了,忙推辞着。田钦祚见李玄不答应,对李玄说:“莫非你是怕我连累你?”李玄忙说:“玄是一小子,和大人结拜为兄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里会嫌弃什么,再说我现在也是钦犯,只是大家都不知道而已。如果大人愿意,玄求之不得。”  田钦祚听到李玄这样说,才转怒为喜,又说:“择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我们义结金兰。”  李玄既已答应,就命人摆了一张桌子在院中,又命人找来一些黄纸、猪肉、鱼和鸡蛋,另外还有一只活公鸡和一碗红酒。  两人在黄纸上写下金兰谱,跪在桌前,相互交换了,然后在桌前点燃,对天盟誓,誓曰:“皇天在上,今日田钦祚与李玄结为异性兄弟,同心协力,救危扶困,上效家国,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誓毕,两人站起身来,田钦祚亲自操刀,将活公鸡宰了,鸡血滴入红酒之中,田钦祚将左手中指用针尖刺破,把血滴入红酒之中,李玄也一样做了。田钦祚把酒搅拌均匀,先洒三滴于地上。然后喝了一口,喝完之后递给李玄。李玄也喝了一口。 将碗摔碎。  李玄对着田钦祚施了一礼:“大哥。”田钦祚忙用手把李玄扶了起来:“二弟。”两人相视而笑。  (本书原定书名就是天道,可惜我在几个网站都无法注册使用,这才使用了现在这个名字,不过,这本书绝不是只写本章的这个天道,还有其他内容和精彩情节在后面,敬请期待。) 第65章 海捕文书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周辉被看押着回到汴京,直接投到了刑部大牢里,刚进牢房,牢房里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人进来之后,先绕着周辉转了一圈,周辉被他盯着,正觉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那人开口问他:“你就是周辉?”  周辉在官场时间也不算短,眼见此人气度架势,心中知道这肯定是个大人物,忙回说:“正是小人。”那人说:“你虽在刑部当差,可是实际上却是齐王的人?”周辉忙说:“大人冤枉,小人没有。。。”  话未说完,那人截住他:“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个道理也对,你不用多做解释,更不要低估了我赵则平。”周辉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丞相大人!”赵普笑了一声,问:“你可愿意招供?”  周辉略带哭音:“丞相大人,小人之前所说的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言,大人还让小人招什么?”那人摇了摇头说:“你要是骗别人也就罢了,要骗我,还差得远。”说完不再理他,推开牢门,走了出去。临走之时,对身边的吕季说了声:“让他招供。”周辉这才发现,刑部尚书吕季和两个主事都站在牢房外。吕季拱手应是。临走时候,看了一眼周辉,那眼神透着怜悯,如同看一个将死之人一样,让周辉心里发寒。  几天后的刑部,周辉被绑在刑架上。一个人走到周辉面前,手上拿着刑具,开口说:“兄弟,你以前也是咱们刑部的人,自然知道咱们的手段,眼下你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我劝你还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莫要硬撑。”周辉满身伤痕,看着那人手中的刑具,把头一沉:“好吧,我说。”  周辉招供画押之后,吕季立刻把周辉的供书递交给太宗,又因为赵普曾经吩咐过,特地抄录了一份给了赵普。  赵普在家中,看过供词之后,让人把赵炎叫来,把供词递给了他,赵炎看完之后,对赵普说:“父亲,看样子这件事确实不是齐王做的。”  赵普说:“为父已经通知了刑部,把逆匪图像和海捕文书同时发出。另外,你吩咐下去,让暗战营中的人密切留意画像上的人,并且只要听到有李如风这样的名字,就仔细查看。”赵炎应了声是,出去安排人手去了。  赵普坐在书房,脸色有些阴沉,虽然弄清了这件事不是齐王做的,可是他并不开心。劫囚一事,他仔细思量过,若是让自己做,也绝不会这么容易,不损失一个人。如果日后自己和这些人相遇,是敌非友的话,谁会胜利?  张启今天准备进城去找李玄,向他汇报下李家庄的事情。进城之时,发现盘查比以前严格的多,进得城门之后,发现有很多人在城门处的告示墙围观,他挤进去一看,发现是几张悬赏通告。上面画的一个人极为眼熟。他仔细看了又看,越觉得似曾相识。猛然间想起来,这不就是田先生吗?再往旁边看去,一个一个都是田先生的家人,最后一个更让他吃惊,竟是孺风。  他心中惴惴,仔细看了下去,原来这田先生是个钦批的死囚,前几天有人劫走了他和他的家眷,而孺风就是劫走他家眷的人。回想起来,前几天,小风确实出过一次远门。  他一路走一路想,这田先生是主人的贵客,平时看起来为人厚道,没有架子,更不像穷凶极恶的人,何况前几天和主人结拜为异姓兄弟。主人应该知道这田先生是钦犯。  张启到了李府,径直走向北院,见了李玄。李玄正站在书桌前写字,张启站在旁边,半天不说话。李玄看见张启在旁边有些心神不定,就问:“怎么了?今天这是?”  张启犹豫了半天,开口说:“主人,我今天进城的时候,看见城门贴着海捕文书。”李玄听到这句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张启继续说:“上面的人似乎是田先生一家,还有。。。”李玄见他停住,问道:“还有什么?”张启小心翼翼的说:“还有一人,好像是小风。”  李玄手中的笔当的一声掉在桌上,将他刚写的那幅字染了个乌黑。张启屏气站在一旁。李玄看了看张启,问:“很像吗?”张启说:“确实很像。”李玄把笔拾起来,把刚才染了的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问:“还有什么事?”张启对李玄说了说最近李家庄的安排,李玄只是静静的听着。  张启临走之前。李玄忽然叫住他:“承启。”张启哎了一声,转过头来,看着李玄,李玄说:“这几天要麻烦你了,庄里人要是没有什么大事,暂时不要叫他们经常出来,你帮他们办着就行了。”张启愣了一下,连忙哎了一声。  李玄等张启走后,坐立不安。他虽然不太清楚孺风为什么也会在告示上,又被人画了像。可是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度过这个危机,否则大家都很危险,他想了又想,起身,准备去齐王府。 第66章 感情用事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身边跟着孺火孺山,出了大门,徒步向齐王府走去,行在路途中间,他想着自己要怎么跟齐王说呢?说是田钦祚现在在李家庄?说是自己救了田钦祚?说自己有个私营玄字营?  他越走越慢,越走越慢。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开始,他是凭着正义感和与田钦祚相处时的好感,把他们一家人救下来的。现在田钦祚更是自己的结义大哥,他不能轻易的把他放下,当然也不能让更多的人来陪葬。李玄停下了脚步,站在街上,虽然街道上人来人往,可是他眼中心中却感觉没有任何人。  眼下只有一个人不光知道玄字营的存在,并且智慧过人,更绝不会加害自己,自己现在应该和她商量商量。  他扭回头来,向赵府走去,到了大门,门子见到是他,笑着让他进了。他一路走向赵未晞住的院子,在院门见到星子刚要出门。星子远远见到他,笑着说:“左郎中大人来**来了?”  李玄忙说:“星子姐,未晞在吗?”星子笑嘻嘻的说:“不在。”李玄问:“怎么会不在呢?”星子见他满脸失落,哈哈的笑了起来:“我逗你的,小姐在呢,我去告诉她一声。”李玄忙说了声:“姐姐快去。”  星子见他着急,笑了下他猴急的样子,就进房了。一会儿功夫,星子从里屋出来,对李玄说:“小姐说让你进去。”  李玄让孺山孺火呆在院门口,自己进了赵未晞的闺房,赵未晞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看见李玄进来,对着镜子中的李玄笑了一笑。李玄看到,只觉得有种美人入镜的感觉。赵未晞开口问他:“今天有什么事吗?”  李玄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赵未晞本是随口问问,见他这样,说:“真有事?”  李玄说:“今天确实有件事。”赵未晞见他一直不说,奇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李玄一咬牙,说:“前几天引进使田钦祚田大人被劫一事,你应该知道吧?”赵未晞见他说到此事,说:“知道。”随后目光流转,看着镜中李玄的样子,满脸惊愕:“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李玄头一低:“是我。”赵未晞转过头来:“你真是大胆,不知道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吗?”李玄说:“我当时只是出于义愤,觉得官家这是令亲者痛仇者快。”  赵未晞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田大人确实是个人才。”说完这句后,赵未晞脸色一变,满脸喜色:“不过,我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听炎之哥哥说过,你们的人没有一人伤亡,啧啧啧,你可真了不起。”  李玄被赵未晞一说,不好意思起来:“你可莫夸我,要说聪明机智,你可比我强多了,要不,我会来找你商量,我想你一定会有好办法的。” 赵未晞说:“你就会说些好听的话儿来哄我。”李玄嘿嘿一笑,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跟赵未晞说了。临了李玄说:“我同田大人是结义兄弟,所以一定要保他周全的。可眼下官府发出海捕文书,我怕迟早会查到李家庄,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赵未晞说:“你若执意保他周全,我也只能跟你一同进退了。不过这件事关系重大,生死攸关,一步行错,便万劫不复。依我看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田大人一家和那个叫孺风的转移走,更重要的是日后和你最好再没半点关系。”  李玄说:“若是田大哥,我本来就想让他们躲一躲,这个倒无所谓,可是孺风。我一直让龙四教育他们,把李家庄当做自己的家,把玄字营中的人当做自己的亲人。若是叫我放弃他们中的一个,我怕做不来。”  赵未晞听李玄这么说,叹了口气:“你有的时候就是太过感情用事。”李玄听到此话,未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赵未晞接着说:“那么那个叫孺风的从今以后就必须改头换面,一直到他可以以真面目示人的时候。”李玄听到这里,并没有想太多,微微点头:“这个可以接受。”  赵未晞说:“至于田大哥。”说到这里,脸色一红,她是随着李玄叫的:“至于田大哥,不能让他们再呆在李家庄了,这里离京城太近,容易出岔子。要尽快护送出去。我本来想让他呆在我们赵家的地方,可是不行。”李玄知道赵未晞说的是什么意思,若是让田钦祚一家到了赵家的地盘上,恐怕第二天就会被人揪出来吧。  赵未晞继续说:“现在只有把他交给齐王。”李玄说:“让齐王护送田大哥到安全的地方我也想过,可是我要怎么解释劫囚的事情呢?”  赵未晞站起身来,走到李玄跟前,对李玄说:“那你就这么说。。。” 第67章 永兴军路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从赵府出来后,急急回到李家庄,对田钦祚等人说了现在的情况,交待好了之后,又派人把孺风找来。  孺风最近有些不安,张启几天前去了汴京一趟,回来以后,特意找过他,言语之中说主人让他最近没事不要出门,问他,他也不说到底有什么事。今天主人一到,就派人找他。莫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李玄见他来了,对他说:“小风,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或许你行事不够周密,朝廷已经把你的通缉画像发往各州,到处张贴。”孺风只一听,就想到了周辉,心中大悔。  李玄继续对他说:“所以你最近没事不要外出,尽量呆在庄里。另外,你的样子会引起官府留意,从今以后,你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了。”说完看着孺风。  孺风现在心中很是后悔,自己算是把事情搞砸了。即便是李玄没有责怪他,他的心里也不好受。他点了点头,走了出来。  李玄此时却没有心情考虑孺风的感受,他安排完李家庄这边,又匆匆忙忙的向齐王府赶去,在他心中,只觉得,若能早一点解决田钦祚的事情,便少一分危险。  李玄让人通报齐王,有下人领他进了齐王的书房,赵延美正在批示公文,身边站着独孤石,见李玄进来,头也不抬,问到:“李主簿可有什么事吗?”  李玄见独孤石在旁边,原希望能让独孤石回避下,可他心中知道独孤石是齐王最心腹的人,估计齐王也一定会征求独孤石的意见,就看了看独孤石,对齐王说:“属下今天来,是想和齐王商量件事。”齐王说:“什么事?”李玄说:“事关田钦祚田大人。”  齐王略为惊讶,抬头问道:“哦?什么事?”李玄说:“田大人现在在我那里。”齐王和独孤石都愣了一下,齐王更是惊讶,问李玄说:“田大人怎么会在你哪里?”接着又问道:“难道是你救走祚直的?”  李玄面不改色:“主上真看得起属下,不是我。只不过田大人被人救走之后,有人来找我,让我帮忙安置田大人一家,我便暂时把他们一家安顿在西郊李家庄里。”顿了一顿说:“只不过,现在官府搜查越来越严,我是越来越难再庇护田大人的,所以和田大人商量,来找齐王求助。”  齐王大喜,站起身来就说:“还好祚直没事。你马上领我去见祚直。”李玄应了一声,起身要离开的时候,独孤石却在原地咳了一声。齐王听见咳声,站在原地,看了看李玄,对李玄说:“李主簿,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会。”  李玄知道独孤石是齐王死忠,此时有话要对齐王说,就应了一声,先走了出去。  齐王等李玄出去,问独孤石说:“这件事不移有什么看法吗?”独孤石说:“属下觉得有点疑问。田大人被人救走,按理说第一个应该找的是我们,却为什么找了李主簿?”赵延美说:“你的意思是。。。?”  独孤石说:“此事有些蹊跷,莫非田大人真是李主簿救走的?”齐王想了想,笑着摇摇头说:“不会吧,他一个侍郎家的公子,年纪未及弱冠,有这个本事吗?”独孤石说:“这也正是属下弄不清楚的地方。不过李主簿年龄虽小,做事往往出人意料,主上千万不能轻视。”齐王点点头:“此事我以后会弄清楚的,眼下还是先去见见祚直。”独孤石点了点头。  两人商量好之后,出了书房,李玄正在书房外候着,见他两人出来,对赵延美说:“主上,为了安全,请和属下从后门出去。”齐王笑了笑:“有这个必要吗?”李玄深知赵家三营的厉害,对齐王说:“确实有必要。”齐王见他满脸严肃,看见独孤石对自己微微点头,皱了皱眉,同意了李玄的要求。  齐王赵延美和独孤石两人跟着李玄从后门出去,门口候着李玄的马车,驾车的是孺山。三人上了车,径直向西门驶去。  三人坐在车上,各怀心事。不一会儿,就到了李家庄,马车停稳,李玄和独孤石下来后,搀扶着齐王下车。齐王下了马车,将李家庄端详了半天。推开了面前的院门,田钦祚正在院中整理着院中的菜圃。  齐王看见田钦祚的背影,喊了一声:“祚直。”田钦祚扭过头来,看见赵延美,说了声:“齐王。”便来行礼。齐王连忙拦住田钦祚:“祚直,你受委屈了。”田钦祚说了声:“命大,死不了。”  四人坐定,互叙了别情。田钦祚因为李玄交待过,只说自己被来路不明的人救下,自己找人通知了李玄,李玄暂时把他安置到了这里。最近却因为官府追查的紧,这里毕竟离京师太近,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自己才让李玄去找齐王的。  齐王对田钦祚说:“祚直且放宽心,永兴军路是我的地盘,那里大多都是我的旧属,又离京师较远。我会多安排些人手护送你去那里,一定会让你平安到达的。”田钦祚欣然谢过。 第68章 新安城外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孺风坐在塬畔上,独自发呆,他很后悔当时没有杀掉周辉,这是他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结果却被自己搞砸了。他害怕自己被人找出来,虽然他并不怕死,他害怕最后会连累玄字营,连累其他的兄弟姐妹。他在心里恨恨的想,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他一定会让长剑狠狠的划过周辉的脖子。  他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剑,气愤的挥舞着,正挥舞着,身边有人走了过来,一个声音传来:“你心情不好吗?”孺风收回头看去,原来是田婉清。  孺风刷的一下,短剑消失在他手中,田婉清眼睛一亮:“你的匕首呢?你是怎么做到的?”孺风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回身走到塬畔上继续坐着。田婉清见他不说,也不追问,只不过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又问道:“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吗?”孺风说:“没什么。”田婉清说:“没什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了一个下午了。”  孺风没有说话,田婉清走到孺风跟前,伸手递给他一样东西:“给你的。”孺风看过去,原来是一个苹果。他没有接,田婉清把苹果塞到他怀里,然后跑开了。  孺风看着她跑回村里,把苹果从怀里拿出来,苹果红红的,像朵正盛开的木槿花。孺风看着,然后狠狠的咬了下去。  几天之后,田钦祚等人在齐王侍卫的护送下,从李家庄向京兆府出发。临行之前,李玄把孺风找来,对他说:“小风,田先生一家呆在这里也很危险,最近几天便要去京兆府,齐王会派人护送他们,到时候,你和孺阴两人跟着一起去,一是因为现在你呆在这里也很危险,二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们两人路上一定要保护好田大人一家。”  这次独孤石选出来的侍卫共有十人,为首的是一个叫郑达的人。郑达也是行伍出身,曾立战功,因为性子耿直,总得不到上司的喜欢,升不了职,最后还因为犯了一次事,要被惩罚。这时候,齐王因为他骁勇善战,免去了他的责罚,更选他做自己的贴身侍卫。  身在行伍,他当然听说过田汾州的大名,虽然知道这次护送的是朝廷钦犯,但他们这些人都是行伍出身,最崇拜战场上杀敌的人物,又都是齐王的死士。大多数人都喜气洋洋,郑达临行前还信誓旦旦,一定会保证好田钦祚一家人的安全。  只是这次除了田家的人以外,还有两个年轻小子,听说是李主簿安排的,只是李家庄的两个村民,不过田家人对他两人却恭敬有加,甚至重视过他们这些人,这让郑达心里很不爽。难道李主簿不知道多护送两个人是多么麻烦吗?  所以这一路上,郑达也没给两人好脸色。比如夜晚值夜,是十二人一起轮值,晚上休息的时候,也是让自己人先挑好地方,剩下的地方再给他们。好在那两人一路上倒也能吃苦,不曾叫苦叫累,否则,自己早就叫他们滚蛋了。  众人一路西行,每到一处城镇,都不进去休息,郑达会派人进城去购买食物等必须的东西,不过那个叫孺风的却从不进城,到他进城的时候,都会叫孺阴代他去。  这一天,走到新安城外,距离永兴军路境内也只有两天的路程。因为一路走来都平安无事,众人比较放松,围着篝火说说笑笑。  孺风和孺阴正在篝火旁坐着,田婉清走到两人跟前,孺阴看到田婉清来了,嘻嘻的笑了一下,端着碗屁颠屁颠的去了其他地方。田婉清坐在孺风跟前,也不看孺风,说:“再有几天,我们就到永兴军路了。”  孺风恩了一声。田婉清说:“到了永兴军路后,你有什么打算?”孺风说:“我还不清楚。”田婉清听到这句话,似乎有些高兴,犹豫了很久说:“要不你和我们一起呆在永兴军路吧?”  孺风看着田婉清,田婉清的脸却在这时候红了起来,跑回她母亲那里端坐着。  孺阴这时端着饭碗又回来了,笑嘻嘻的说:“师兄,怎么样?说了些什么贴心话啊?”孺风对着孺阴扔了一根树枝,口中笑骂着:“去你的。”  两人正打闹的时候,郑达走了过来,眼睛也不看两人,抬头望着天,口里说着:“今天我们有些累了,就你们两值夜吧,好好看着,让我们好好休息下。如果有什么事,可全指望我们了。”孺阴听到这里,按捺不住:“今天可不该我们值夜。”孺风将他拉住,微微一笑说:“好,今天晚上我们值夜。” 第69章 太多的来不及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很快已至深夜,众人找了块合适的地方睡去,孺风和孺阴坐在篝火旁,孺风往火里添了一根木枝,看着远处蜷身而睡的田婉清,正出神间,孺阴在旁边说:“哎呀,师兄,你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孺风忙用手擦拭了下嘴角,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孺阴见奸计得逞,捂着嘴在旁边偷笑,孺风只敲了一下孺阴的头,没有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孺风正了正脸色,呆呆望着篝火,问孺阴:“小阴,你说我们的将来会是什么样的?”  孺阴说:“什么意思?”孺风见他好像没听懂,摇摇头又说:“没什么。”孺阴看看孺风,又看看睡去的其他人:“我可没有你那么聪明,有些事情我是不会想的。我呢,简简单单,好好习武,好好跟着师傅,跟着主人,将来的事情将来说,这不挺好的吗。”  孺风对孺阴说:“你真幸福。”孺阴笑笑:“你和我是一样的境遇,难道你不幸福?”孺风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忽然孺风的笑凝固在脸上,孺阴问:“怎么了?”正说话间,一支羽箭嗖的一声从夜色中飞出,直取孺阴。孺风拔出长剑,横在孺阴胸前,羽箭当的一声击在孺风剑上,余势不衰,长剑被击的后弯,拍在孺阴的胸前。  孺风嘴里喊着:“夜袭!保护田大人!”孺阴也拔出长剑喊道:“小心戒备!”郑达等人听到喊声,也警觉的起身,拿了兵刃,围在田家人身边,就连田钦祚也抽出朴刀。  羽箭被挡,山林里再无声息,不一会,几个身影慢慢的从夜色中走了出来,三男一女,为首一人身负长弓,面貌冷峻。他走在最前面,口中轻声说道:“没想到你们这群人中也有高手。”  郑达刚刚起来,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见那两个小子也手拿长剑,听到此言,嘴上说:“废话,大爷们全都是以一敌百的勇士,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对面的那个女子说:“赵老大,让我先会会这些以一敌百。”为首那人微微点头。  孺风知道来人必是赵家五军营的人,这些人都是武林高手,不可轻视,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田大人一家,他和孺阴对视了一眼,缓缓向田家人身边靠拢。  郑达看见两人后退,鄙夷的看了他们一眼,对身旁一人说:“蔡梗,你去。”那名叫蔡梗的人迎向那名女子。两人走到场中,蔡梗笑了笑说:“小娘子长的倒挺标致,可有什么好名字?”  那女子说:“奴家名唤陈巧燕,有个诨号叫赤炼仙子。”蔡梗涎脸说:“小娘子说的好详细,莫不是看上我了?”陈巧燕说:“我说的详细,是让你知道被谁所杀,阎王问时好回答!”说到最后一句时,人已到了蔡梗耳边,蔡梗只觉的一股冰冷迎面而来。  两人过了几招,陈巧燕一剑刺在蔡梗咽喉,蔡梗喉中呃、呃的想要说话,吐出一大堆鲜血,倒在地上,立刻死了。  郑达见状,也知道来的都是些高手。简短的喊了一声:“一起上,相互照应。”剩下的九人蜂拥而上。对面又上来两人,与陈巧燕合在了一起,敌住众人,剩下赵老大直勾勾的看着孺风。  孺风也望着赵老大,场中众人正在缠斗,赵老大忽然弯弓搭箭,瞄准孺风就是一箭,速度极快。孺风见他手动,立刻冲上前去,孺阴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向赵老大扑去。箭到,孺风的剑也到。相碰,孺风继续向前。  赵老大收了长弓,抽出一把长剑,与孺风孺阴两人战在一起。两人与赵老大交手才发现,赵老大身形之快,超乎常人。他忽左忽右,形如鬼魅,令两人自顾不暇。  忽然场中一声惨叫,原来是护卫中有一人被削去双足,倒在地上哀嚎,孺阴心中一恍惚,被赵老大一剑刺在大腿上,好在孺风回护的及时,否则已经死在赵老大的剑下。孺阴无法再应敌,只得拿了长剑,退到田家人身边。  剩下孺风一人对付赵老大,压力倍增,左支右挡,相形见绌。那人见孺风狼狈应对,忽然一笑,使尽全力攻向孺风,孺风凝神抵挡,谁知双剑挨上,孺风只觉的来剑轻飘飘的,似无一点分量。  赵老大脸上露出笑意,长剑在孺风剑上一点,借力纵起,在空中一个旋转,竟是直向田钦祚而来。  田钦祚虽是沙场老将,但毕竟年纪已大,又久在安逸中生活,见那人纵来,举起刀来挡了一下,就被击的踉跄后退,中门大开。那人一剑刺去,忽然田钦祚面前挡来一人,抱在田钦祚身上,长剑刺穿那人的后背,又刺在田钦祚身上。  孺风看见那挡在田钦祚前面的人,正是田婉清,霎时间心如刀割,大吼一声:“啊~~~”扑向赵老大。  赵老大见他来势汹汹,回身挡住,孺风此时状若疯狂,招招只求伤敌,不求自保,很快便浑身伤痕。赵老大左躲右闪,瞅的一个破绽,一剑向孺风刺去,孺风闪避不及,被赵老大将右肩刺穿,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赵老大心中大喜,嘴角一弯,就要笑出声来,谁知孺风竟伸出右手,抓住了赵老大的手臂。左手如同变戏法一般多出一把短剑,刺入他的腹中。  赵老大大惊,可是手臂被捉住,无从躲避。孺风一剑剑的捅向他的腹部,他只觉得自己身如皮革,噗噗作响,一会儿痛觉才起,他啊的一声大喊,感觉生命似乎随着血液从腹中大片的流失,片刻之后便委顿在地,跪倒在孺风面前,闭上了眼睛。 第70章 心迹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场中其他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都自呆了。赵家其余三人看到赵老大死在孺风脚下,满脸惊疑。孺风扭过身来,剑柄犹在肩上,微微晃动,但孺风却挺立不动。三人对视了一下,慢慢退了几步,忽然转身跑向山林,在夜色中消失。  孺风见三人走了,看着田婉清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心中悲哀,眼前发黑,缓缓跪倒在地,终于趴了下去,不省人事。  这时,田婉清身下的田钦祚哼了一声,众人才发现田钦祚没有死,场中还有其他人的哀嚎之声,众人忙上前救助伤者,林中静悄悄的,仍是一片黑色,像是天地间的眼眸,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孺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孺阴在旁边照料着他,见他醒来,满脸喜色:“师兄,你醒来了。”孺风看了看周围,慢慢的问孺阴:“小阴,我们到哪里了?”孺阴说:“我们已经到了永兴军路境内了,这里是陕县。”孺风又问:“田大人一家人怎么样了?”  孺阴脸色稍黯,望着孺风,满脸关切的说:“师兄,你不要太悲伤。田大人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田姑娘她。。。”孺风听了以后,脸色淡然,没有任何表情,轻轻的哦了一声。孺阴见他神色自若,心中奇怪,想着还是不要多问为好,欲言又止。  几天之后,孺风的伤势也好了,他去拜见了一下田钦祚。田钦祚对他好言安慰了一番,说他们也尽力了,不必为田婉清的死而内疚。郑达等人再见到孺风的时候也是毕恭毕敬,再无先前的轻慢态度。  到了虢州之后,郑达先找到虢州兵马都指挥使卫勤,卫勤是齐王旧属,心腹之人,早就得到了齐王书信,见到他们,派出一路兵马护送。使众人平平安安的到了京兆府,田钦祚在京兆府尹蒋杰的的安顿下留在了京兆府。  等到田钦祚等人都安顿好了之后,孺风孺阴两人向田钦祚辞行。田钦祚见两人要走,对孺风说:“我来之时,义弟曾有话对我说,说你如今也是朝廷钦犯,若来了之后,不愿回去,就留在这里。”说完顿了一下:“你放心,你若留在这里,我一定将你视作我的子侄。”孺阴听到这话,在一边直瞅孺风。孺风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我要和小阴一起回去。”  田钦祚听孺风这么说,看了孺风许久,微微点头,说:“也好,那你们一路小心。”两人抱拳行礼,孺风说:“田大人也要多多保重。”  赵普坐在大厅,堂下站着三人,赵普以手握拳,在桌上狠狠的一捶,杯盖被震的哐当一声,从茶杯上掉落下来,身后的龙二低眉垂目,一句话也不说。  赵普愤怒的说:“五军营真是越来越不济事了。”又问:“你们甚至没有弄清楚他们是哪门哪派?”  三人站在下首,相视一眼,陈巧燕开口说:“说来奇怪,小人看他们两人所使剑法,依稀之间竟有我们赵家剑法的影子。”赵普说:“胡说!”赵巧燕忙说:“大人,我们三人都有这种感觉,不敢胡言。”赵普望去,三人都微微点头。  赵普沉吟了片刻,又说:“叔父真的老了,不适合再当五军营的首领了。”三人听赵普说到自己的主上,都面泛怒色。但都敢怒不敢言。  赵普一个个看了过去,说:“你们先回真定府吧,等我打探清楚后,会和赵雷联系的。”三人听他直呼主上名字,更是愤怒,微一行礼,相继离开。  赵普等三人走了之后,坐在椅中,对龙二说:“龙二,关于他们三人刚才所说,你有什么看法?”龙二说:“依属下之见,他们三人浸淫赵家剑法多年,应该不会看走眼。”  赵普说:“难不成真是我们赵家自己人做的?”龙二沉默了一会,说:“大人,天下武学,一式万变。如人行走,虽是相差无几,但却各有特色。他们三人既说像是赵家武学,十有八九与赵家有所关联,若不是赵家之人,也是赵家外传之人,大人可以在此处多下功夫。”赵普微微点头:“我会让炎之仔细追查的。”  赵普半晌无话,忽然问龙二:“龙二,你出身护卫营,你觉得护卫营和赵尚书怎么样?”龙二犹豫片刻说:“主人想听真话吗?”赵普说:“自然要听真话。”龙二说:“赵尚书宽厚有德,我实在不愿意与之为敌。”  赵普嗯了一声,过了一会说:“大哥确实是个厚道之人,不过,先祖辛辛苦苦,白手起家,才使我们赵家跻身世家之列,如今赵家的局面,岂是一个厚道可以应付得了的。。。”  他顿了一顿,又说:“事情越来越明显,赵家三营只有合而为一,才能有所作为。倘若继续各自为政,相互制肘,最终只会使赵家再度中落。再说,三叔年老,大哥无子,未晞再聪明也只是个女子,最后也是外姓之人。我决不能让赵家先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基业再次败落。”  赵普说完,脸色坚毅,自言自语:“若三叔和大哥能顺利将两营交给我,我也不愿与他们为敌。若是不行,为了赵家的基业,为了赵家后世的子子孙孙,我也只有对不起他们两人了。” 第71章 世子来访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新安城外,有两个人,头戴斗笠,黑纱遮面,站在一堆黄土前久久不语。半晌,一个人说:“师兄,田姑娘就是葬在这里的。”孺风一动不动,只是默默看着这捧黄土。  不一会,孺风说:“为什么没有名字?”孺阴说:“田大人说他们现在都是钦犯,这里又是京畿路内,如果写下名字,恐怕惹事,连累田姑娘以后都不得安宁。”  孺风听了,没有说什么,走在一颗树前,拔出长剑,当做斧子,一剑一剑的砍了下去。孺阴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想问又不敢问,就站在旁边看他要做什么。  孺风几剑把这棵树拦腰砍断,又从中挑出三尺长的一截,中间劈开,将四面削平,做成一块寸宽的木板。再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短剑,在木板上刻了几个字。最后把木板埋在田婉清的坟前。  孺阴看着木板,上面写着田姑娘之墓。孺风看着木板,说:“我不能让她做个无名鬼。”孺阴嗯了一声,站在旁边,陪着孺风对田婉清的坟墓鞠了几躬。然后看看天色,对孺风说:“师兄,耽误很久了,我们也该走了。”孺风嗯了一声,放下斗笠上的黑纱,深深凝望了一眼坟墓,头也不回的向汴京方向走去,孺阴看了看田婉清的坟墓,然后急匆匆的追赶孺风去了。  一会儿功夫,路旁行来一队兵士,护送着一辆马车,车窗的帘子半开,里面探出一张脸颊,是个女子,二八年华,容貌秀丽,那女子忽然看见路边有个新坟。惊奇的诶了一下。车内有个男子的声音问:“怎么了?小菡。”  小菡说:“父亲,路边有个新坟,坟上还有一块木板,上面写着田姑娘之墓。”男子说:“是吗?”说完,揭开车帘,从车上望去,果然像小菡说的那样。  车子渐行渐远,离田婉清的坟墓越来越远。车内的男子说:“姓田,本来爹爹这次和你去汴京,还可以看望你一个姓田的伯父,可惜现在。。。”小菡问:“可惜什么?”中年男子说:“可惜你田伯父现在生死未卜,也不知道人在那里。”小姑娘又问:“什么生死未卜?”可惜他的父亲却闭着嘴,再不说话了。  汴京城中,赵未晞正在自家的后花园中赏菊,如今已近冬月,大部分的菊花都已凋谢,赵未晞却命人寻了些晚菊,种在后花园中,开的正盛。  未晞正高兴间,门子来报,说是赵炎赵公子来访,赵未晞忙请他进来。赵炎见到未晞,说:“妹妹好雅兴,不过赏菊的好日子早就过了。”赵未晞说:“堂兄你可不知道,如今别人家的菊花都谢了,我看着自己的这些菊花才分外有滋味。”赵炎并不搭话,只是笑笑,赵未晞见状,问道:“堂兄今天是有什么事吗?”赵炎对未晞说:“未晞妹妹,我有一事相问,希望妹妹能如实告知。”  赵未晞笑着说:“堂兄问吧,我可是知无不言。”赵炎慢慢的说:“一个月前,引进使田钦祚田大人在京城被劫之事,妹妹可知道?”赵未晞见他问出此话,心中一沉,此事李玄做的隐秘之极,若是不他亲口向自己说出,自己都猜不出来,难道叔父能瞧出端倪?  她装作若无其事,站直身子,问赵炎:“堂兄为什么这么问?”赵炎说:“我知道你自小就聪明伶俐,说实话,强我数倍。虽然伯父没有儿子,若是他将护卫营交给你,我也是十分愿意的。其实,就是你来接手这暗战营,也比我要强好多。只可惜我的父亲。。。”说完黯然一笑。  赵未晞自幼与赵缃赵炎交好,也知道赵炎所说的都是实话,听他说了这几句心里话,深受感动,差点想要告诉他真相。可是想到自己这几年来的隐忍经营,按捺住心中的冲动,说:“堂兄问的这件事,我还真不知道。”  赵炎见她这么说,情知今天不会问出什么来了。就说:“既如此,愚兄就先告辞了。”转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说:“不知道李兄是怎么安排龙四的?”赵未晞见他这么说,忽然说道:“你说的我不清楚,不过我想,这天下之大,不会只有我们赵家一家。其他人,只要与我们没有仇怨,由得他们去又何妨。”赵炎笑了笑说:“只怕很多事情都由不得我们。”说完走了,留下赵未晞一人在原地沉思。  孺风孺阴回到李家庄后,李玄收到消息,去看望了一次,本来还想劝解一下孺风。谁知道孺风回来以后,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越发的勤学苦练,似乎天下只有习武这一件事情,再没有其他了。李玄不知从何说起,也就把此事放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第二天,李玄在家里读书,下人说齐王府里有人来了。李玄正看在兴致上,想着可能是齐王差下人来说事,随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李玄正聚精会神间,来人进到北院,哈哈一笑:“李兄真好兴致。”李玄看去,竟然是齐王世子赵德隆。李玄忙站起身来:“世子怎么来了。”  (这是本人第一次写作,常求点评,求意见建议,求指出本文缺点,好让我知道什么该继续,什么要修改,谢谢大家,拜托大家。如果有什么意见建议,花点时间留个言吧。) 第72章 镇宁军节度使张铎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赵德隆说:“镇宁军节度使张铎将军明日就到京,父亲得到消息,要去迎接张将军,特命我来请李兄,明日一起前往。”  李玄奇道:“这张将军是何来历,要齐王亲自去迎接?”赵德隆说:“张将军字令铎,后唐时便已从军,如今已经几十年了,曾是太祖手下大将。  显德七年时,太祖因为张将军有拥戴之功,任他为镇安节度使、马步军都虞侯。  建隆二年七月,太祖将张将军和其他五位将军一起,免去当时出任的职务,出为镇宁军节度使。并且将张将军之大女儿许配给我父亲。”  李玄知道,显德七年,就是太祖黄袍加身,陈桥兵变的那年。建隆二年,就是太祖杯酒释兵权的那年。他依稀当时被太祖调任职务的还有石守信,高怀德,王审琦,赵彦辉,田钦祚等人。  他见赵德隆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结果就是一句话。讶然的问:“这张将军是齐王的岳丈?”赵德隆赧然一笑:“李兄听我说完。这张将军的大女儿我是没见过,不过听说是花容月貌,才貌双全。不过还未到我父亲迎娶,就身染重病死了,所以,最后我们与张将军也未能结为亲家。”  李玄听完,这才了解,赵德隆继续说:“这张将军虽然现在只是闲差,可他几十年从军,在军中威望极高,父王若能得他相助,可是助力不少。唉,可惜、、、”李玄知道他是在替他父亲娶亲可惜,便对赵德隆说:“世子放心,李玄明日一定会到。” 赵德隆临走之前,对李玄说:“对了,父王也曾差人请了令尊,到时候李兄父子俩一起来吧。”  等赵德隆走后,李玄想起自己的父亲李施,两人虽是父子,可是自从李玄连着两次不听李施劝解之后,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少,李玄也尽量躲着李施,有时候李玄觉得,维系在两人之间的或者仅仅是血缘关系。  第二天早晨,李玄准备外出之时,马三来找他,对他说:“老爷让小人来找少爷,让少爷和他一起去齐王府。”其实李玄原本想自己一个人走,不过李施叫他,他想了想,对马三说:“你带路吧。”  李玄随马三到了大门口,李玄见只有一辆马车,正犹豫间,李施掀开车窗的帘子,对马三说:“让少爷上来。”  李玄有些受宠若惊,上了马车。马车缓缓起步,父子两人坐在马车里,仍旧是谁也没有先说话。  马车驶到齐王府邸,远远就看见已经来了许多人,等两人下了马车,齐王见到李玄两父子,笑呵呵的迎了上去:“李主簿,你可来了,让本王好等。”  齐王门前已经来了不少齐王一派的官员,原本三三两两说着闲话,此时突然见到齐王迎接来人,尽皆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打听这是哪个,是何来历。  李玄忙跟着父亲行了一礼,齐王伸手将李玄扶起:“李主簿来的刚是时候。”说完,只对李施点了点头,也未还礼,就搀着李玄向前走去。李施眼见齐王与李玄如此熟络,齐王如此热情,目瞪口呆。眼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齐王相伴向前走去。  众人见齐王迎接的竟然是个未及弱冠的小子,更是吃惊。齐王和李玄一路前行,众人在旁边拱手行礼。齐王笑着对李玄说:“昨日郑达等人回来,对主簿派去的人赞不绝口,呵呵,没想到李主簿手下是藏龙卧虎。什么时候一定要让我见见他们两人。”  李玄原本想着孺风跟田钦祚一家人去了京兆府,可能暂时不会回来,没想到孺风没有留在京兆府。那些随行之人现在肯定都知道他回来了,便尴尬一笑说:“齐王,不是属下不愿意,他们现在身份特殊,齐王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齐王眼睛一转,哈哈大笑了起来:“哦,对,他们是不方便出来,此事以后再说。今日我们先去迎接张大将军。”  独孤石和尚澈正等着齐王,见两人行来,与李玄见了礼后,众人便浩浩荡荡,向西门走去。  行到西门外十五里处,齐王远远就看见一队兵士护送着一辆马车蜿蜒而来,齐王忙说:“这应该是张将军了。”命人上前迎住。马车里探出一名男子,身材高大,比齐王大些岁数,看见齐王,口中呵呵的笑了起来:“我当是谁拦住我的去路?原来是文化。”齐王骑马上前,拱手行礼:”张将军一路辛苦了,文化前来相迎!”  张铎站直了身子,双手抱拳,对赵延美说:“应该叫齐王了,多年不见,齐王风采依旧啊。”赵延美说:“诶,折杀文化了,多年不见,张将军也是老当益壮啊。”  这时,从马车里又探出个小姑娘来,小姑娘开口道:“爹爹,这些人是。。。?”张铎笑着说:“不要失礼,这位是齐王殿下。”又对着齐王指着小丫头说:“这是我的小女儿沛菡。”赵延美忙说:“令爱真是可人。”  张铎笑了一笑,和女儿下了马车,张沛菡对齐王施了一礼,说:“原来是齐王殿下,爹爹常常对我提起您来。”齐王大喜:“是吗?”沛菡没有回答,看了看齐王身后的众人,说:“这些人是?”  齐王忙说:“这些都是我的部属,今天和我一起来迎接张将军。”说完对张铎介绍说:“这是我齐王府的管家,独孤不移。”张铎看了看独孤石,说:“原来你就是永兴军中的虎痴。”独孤石忙拱手:“些许微名,不足挂齿。”  齐王又指着尚澈说:“这位是我的长史尚长庚。”张铎对尚澈微微点头。尚澈恶名在外,相来孤僻,早已习惯众人如此对他,也不在意。齐王最后指着李玄说:“这位是我的主簿李玄,李家儿郎,因未弱冠,尚无表字。”  张铎看了看李玄:“哦?还未弱冠?凭什么做齐王的主簿?”这时,张沛菡忽然说:“是不是汴京四大才子之一的李玄啊?”说完打量了下李玄,齐王呵呵一笑说:“正是!”尚未再说话,张铎已说了声:“哦,难怪。” 第73章 求建议,求缺点,求点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几人正说话间,忽然远处又有一队人马到来,前行一人高声说道:“张将军,则平来迟了。”众人看去,尘土飞扬,前面一人正是当今的门下侍郎兼平章事赵普。张铎说:"原来是丞相大人亲迎,令铎惶恐啊。"赵延美见是赵普,脸色不虞,哼了一声。扭头看往别处。  赵普到前,看了一眼齐王,微微一笑,对张铎说:"张将军与我也是故人,此次相聚,则平怎能不来迎接,不过张将军此次回京可有什么要事?"  张铎一指身边的小女儿说:"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回来看看你们这些老朋友,沛菡也很是想念她往日的玩伴。"  齐王此时斜瞥着赵普,悠悠的说:"赵相难道还会念着故人吗?也不知道祚直现在怎么样了?"  赵普一笑:"祚直是因为触怒官家,齐王难道因为此事要迁怒于我?"张铎此次近京,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弄清楚田钦祚的事,见两人相斗,问道:"祚直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齐王哼了一声,赵普说:"张将军和沛菡一路辛苦,舟车劳顿,我们还是先回汴京,田大人的事,等张将军安顿好了再说也不迟。"  张铎看了看女儿,果然一脸疲倦,说:"确实如此,那我们先进城吧。"说完,伸手请齐王和赵普先行。  赵普欲行,忽然看到齐王身边的李玄,皱了下眉,忽然摆出满脸笑意,望着李玄,说:"这不是李家儿郎吗?未晞侄女前几天到我家里玩的时候,说你年少有为,还特地向我举荐了你。"说完看看齐王,继续对李玄说:"若是你在齐王府里待的不惯,记得来我这里。"说完,看了看齐王沉下来的脸色,哈哈的笑着向前走去。  齐王看了看李玄,未说什么,上前和张铎同行,李玄心知这是赵普的离间之语,但是自己和未晞的事却不是空穴来风,无从辩驳。等众人都走后,带着孺山走在最后。  李玄正郁闷间,旁边传来一人的声音:"李兄莫忧,明眼人都能看来这是赵普的离间之计。"李玄望去,原来竟是消失了许久的刘翬,好久不见,此时看上去竟比以前瘦了些许,更显得风流清减,他忙说:"子翬兄,怎么是你,真是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刘翬微微一笑说:"实不相瞒,自从我义父被问罪,我到处奔波求助,实在没有时间再去风流快活,李兄当然寻我不着。不过,好在我义父吉人天相,竟能逃过一劫。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李玄看刘翬平时为人慵懒,热衷于风花雪月,没想到倒能为自己的义父奔波累月,实在让人意想不到,对刘翬更存好感。突然又想到,如今自己跟田钦祚结为异姓兄弟,那按辈分刘翬岂不是叫自己叔父,想想这个乱呐,摇摇头,还是先不要告诉他的为好,省得麻烦。  程希振今天跟着赵普,众人回城的时候,他看见刘翬和李玄走在最后,忽然又心生一计,故意放慢脚步,等到两人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伸出脚来,用脚绊向李玄。李玄正在和刘翬说话,没有注意到脚下,被程希振一绊,站立不稳,立刻向前急扑。  李玄身后紧跟着孺火,见他要跌倒,身形一晃,只一步就到了李玄跟前,拦腰把李玄抱住。孺山看见程希振在旁边鬼鬼祟祟,眉毛一耸,冷哼一声,就要对程希振出手,李玄喝了一句:"小山!"  孺山见李玄喊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架势。程希振见李玄险些跌倒,让一个女子拦腰抱住,虽然心中奇怪这女子的步伐怎么这么大,却也是得意洋洋,看了一眼李玄,径直走了。  这一边发生的事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却没想到赵普身边的龙二全看到眼里,龙二见到事情从头到尾,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一眼。张沛菡听到后面有声响,忘了过去,恰巧看见李玄险些跌倒的时候,被一个丫鬟拦腰抱住,目瞪口呆,随后嘴角一撇,心里想,这什么才子,走路都需要丫鬟护着,哼。  张铎虽然早就不在汴京居住,不过在汴京还是有一院宅子,因为这次要来京暂住,早早就派人来打扫过,齐王和赵普各自领人把他护送到府邸,又闲叙了片刻,就各自打道回府了。  赵普走在回家的路上,龙二见左右无人,赶上前去低声对赵普说了几句话,赵普听后,惊疑不定,问:"果真如此?"龙二说:"很像,不过还要加以确认。"赵普说:"找个机会,一定要弄清楚。"龙二应了声。  齐王等人出了张铎的府邸,李玄原本想着散了以后直接回家,不想齐王叫住了他,对他说:"李主簿,实在想不到,你的手下真是藏龙卧虎啊,什么时候可一定要让我见识见识,莫非拿我当外人了?"李玄忙说:"齐王可不要听别人的无稽之谈。"齐王看了看李玄,带着独孤石和尚澈要回王府,走了几步,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扭头回来对李玄说:"哦,听说李主簿与赵家小姐关系甚为密切,但是赵家并不是什么吃素的主,加上你又是我齐王府的主簿,以后可要和赵家划清界限。"说完,也不理李玄的反应,大摇大摆的走了。  李玄呆呆站在原地,他心里清楚,齐王口中虽然说的轻松,却是在向自己下命令,这是让自己和赵未晞断绝往来,以示忠心,可是自己能这么做吗?正胡思乱想间,看见前面停着一辆马车,马三站在车旁,原来是他的父亲李施仍在等他。  (本人第一次写作,真心求各位大小书友的意见建议,求缺点,求点评,望不吝指教。) 第74章 我想和你结婚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上车坐定,两人都望着车外,正沉默间,李施忽然开口说:"你能深的齐王看重,为父也十分喜欢,你要谨记,莫放弃了这个良机,攀附这棵大树。一切都要为我们李家考虑。"李玄本没有想到,或者也算是意料之中,见李施对自己说话,嗯了一声,再没有说什么。  回来后,李玄将自己关在屋里,蒙头大睡,很少外出。下人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也很少打搅他。直休息了几天。这一天,他早早起来,站在北院门外,精神越发抖擞,伸了伸懒腰,出门向赵尚书府走了过去。  到了赵尚书府,本来他要直接进去,谁知道今天被门子拦住了,那个门子说赵小姐正在会客,需要通传一声,李玄心中奇怪,会是谁来见未晞了?就在门外等候,过了一会,门子出来说赵小姐请他进去。他便往赵府后花园走去。  这赵府后花园李玄来过很多次,早已轻车熟路,他走在假山旁的小径上,忽然听到前面有女子的笑声,一个是赵未晞的声音,另一个却不知道是谁的笑声。走过假山,李玄定睛看去,赵未晞同一个女子并排走着,两人低语巧笑。  赵未晞远远见到李玄,伸出手来招他过去。李玄走到跟前,赵未晞先说了一句:"你来了。"又对他说:"快来见见我的儿时玩伴。这是我的妹妹沛菡,你一定没见过了。"又对身边的女子说:"这是李玄,是我的。。。是我的朋友。"  李玄看过去,原来站在赵未晞身边的是张铎的女儿张沛菡,忙行了一礼,谁知道张沛菡见他行礼,却不还礼,只是把赵未晞拉到一旁,附耳说起话来。赵未晞听完之后,先是惊愕,然后望着李玄只是偷笑。李玄心中奇怪,却不好意思问,只不说话。  不一会儿,张沛菡同赵未晞告辞。赵未晞等张沛菡走后,轻笑着对李玄说:"你知道刚才沛菡妹妹对我说什么?"李玄摇头问:"说什么了?"赵未晞说:"沛菡妹妹说,你这个人,连路都走不好,还要丫鬟扶,恐怕是个最没出息的人,劝我与你不要走的太近。"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李玄只得在旁边陪着笑。赵未晞笑完,看似随意,忽然问道:"对了,那个丫鬟是谁?"  李玄见赵未晞忽然问了这句,满脸疑惑的看了一下赵未晞,初时赵未晞只是看着其他地方,好像真的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慢慢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如染坊为布匹刚上的色一样。李玄说:“只是玄字营的孩子,见我跌倒,来扶我的。”说完嘻笑了一声。  赵未晞听见李玄笑声,白了李玄一下,娇嗔道:"讨厌。"李玄见到赵未晞的小女儿状,心中似蜜裹一样,忽然开口说:"未晞。"赵未晞听他语气有些异样,看了一下他,伸出手来扶了一下耳边发鬓,嗯了一声。李玄说:"不如我选个好日子,央人上门同你父亲提亲,你看可好?"  赵未晞听他这么说,低下头,眼中为难之色一闪即逝,又轻轻嗯了一声。李玄见她点头,心中高兴,抬眼望去,赵未晞正侧面对自己,螓首玉颈,脸上被太阳照着,茸茸的汗毛清晰可见。  他心中生起情愫,按捺不住,凑上前去,轻轻的在赵未晞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赵未晞正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他竟然突然来轻薄,等到耳边温热,一股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已经被他吻了一下。顿时手忙脚乱,站起身来,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忽然一跺脚,留下李玄一人跑了。  李玄见赵未晞跑了,在原地傻傻的笑了会,得意的回家了。  李玄出了赵府,孺山孺火正在门外候着,两人脸色凝重,见李玄出来的时候趾高气扬,孺火本来要对李玄说些什么,孺山却看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孺火就把话咽到肚子里,没说什么。  李玄一路欢喜,回到家中,停也不停,立刻往李施的书房走去,他进到李施书房,李施正在书房内。他躬身行礼。李施见他进来,看了他一眼,继续看着手上的书,问:"有什么事吗?"  李玄按捺住心中兴奋,对李施说:"孩儿有件事想劳烦父亲。"李施问他:"是什么事情?"李玄低头说:"之前父亲曾对孩儿说过,想向赵尚书求亲。孩儿今日想旧事重提,希望父亲能为孩儿做主。"  李施听他这么说,仍自盯着手上的书,沉吟了一会,慢吞吞的说:"此事,我知晓了。"李玄原本想着,李施以前曾经说过结亲一事,自己这次来求他,他必定是欣喜应允。谁知道他看起来并不是很热心,于是李玄沉吟了片刻,又说:"父亲莫非不满意此事?"  李施见他这么问,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说:"玄儿,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从前,你与为父刚刚投到齐王门下,并未受到任何重视,那时,你若与赵家小姐联姻,我们和赵家便是姻亲。相比齐王之处来说,显然是很好的。如今,齐王如此看重于你,不瞒你说,前日也委我与重任,你此时再与赵家联姻,只会影响你与为父的大好前程。甚至会得罪齐王。"  李玄听到这些后,对李施说:"父亲,齐王之处我自会处理,现在我最想要的只是未晞。"李施大声说:"胡闹!人立世间,无非就是显身立业,荣华富贵,这些东西齐王都能给你,你还要什么?你不用多说,总之此事以后再说。"  李玄看了看李施,终是无奈,一拂袖走了。回到自己的书房,李玄坐在书桌前,想着李施的态度,又想起自己的母亲,心中忿忿,只觉得与李施之间亲情淡薄,充斥的只有这些大道理。  李玄正沉思间,旁边的孺火对孺山挤眉弄眼,硬撺掇的孺山走到李玄跟前。孺山无奈,走到李玄跟前,拱手行礼:"主上。"李玄听到孺山叫他,回过神来,嗯了一声,问孺山:"有什么事吗?"孺山说:"不知道主上最近有没有注意过,周围有什么不妥?"  李玄初听孺山如此说,问道:"什么意思?"孺山继续说:"从主上随齐王迎接张铎将军之日起,属下们觉得李府周围多了些闲杂人等鬼鬼祟祟,今日同主上去了赵府,似乎被人跟踪了。" 第75章 弱女子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听到这里,有些吃惊:"跟踪?"孺山说:"是的,来人武功不差,是个好手,发现我们警觉,马上就消失不见了。"李玄问:"可知道是什么人?为了什么?"孺山说:"尚不清楚。"  李玄坐在椅中,眉头紧蹙,心中想到,真麻烦,自己正烦恼间,这又是谁来添乱来了,真是赶到一块来了。  李玄虽然这么想,心中却不轻松,他并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追根究底,他知道必是和田钦祚的事有关系,他对孺山说:"你回李家庄一趟,告诉你师傅和张叔这几日尽量少来我这里会面。"  孺山看了看孺火,点头说:"好,我这就去。"转身就走了。李玄等孺山走后,坐在书桌前,又头疼起他和赵未晞的事来。  正坐着的时候,门子进来,说齐王差人来说,今日设宴,请李玄过去。李玄问门子:“可知道齐王为什么设宴?”门子说:“来人只说设宴相请,再没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李玄正在为齐王和赵家头疼,见他来请,又不可能拒绝,孺山刚走,估计还得好一会才能回来,身边只有孺火一人,李玄想了想,领着孺火在内院找了一辆马车,两人带着李府的一个马夫一起向齐王府走去。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李玄和孺火面对面坐在马车里,车子沿着御街走完,拐到齐王府院墙的一角,往齐王府大门驶去。正行走着,两人听见外面赶车的马夫忽然吁。。。的一声,紧勒马缰,停住马车。马车停的突然,李玄收势不住,身子因为惯性,差点跌到。  李玄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赶车的马夫骂骂咧咧的喊着:"什么人,这么晚了,一声不吭的站在路中间,莫不是寻着投胎吗?"李玄听见这声,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只见马车前挡着一个人,一身黑衣,怀抱长剑,黑色斗篷裹头,任那马夫辱骂,一句话不说,看见李玄露出脸来,将长剑抽出剑鞘,脚尖一点,身体似箭一样,笔直的飞了过来。  那马夫见来人拔出长剑,直飞过来,妈呀的一声,翻滚下了马车,掉在地上,裤子中间竟然湿了一大片。孺火见来人纵身向前,不慌不忙,伏身拿出身边的长剑,护住李玄,挡住黑衣人。李玄也不害怕,只是将身子缩了一下,坐在马车最边角静静的看着黑衣人和孺火打斗。  孺火几次三番想把来人引到马车下面,那人却不上当,时不时攻向李玄一招两招,引得孺火回护。一时间两人竟是棋逢对手,难分胜负。  正打斗间,忽然远方又传来声音,由远及近,仍是一队马车,来人远远听见前面有打斗声,未到跟前,就喊了起来:"前面是什么人?敢在齐王府前撒野?"声音洪亮,是一个汉子的声音。那黑衣人看来人不少,望了一下缩在马车一角的李玄,又看看孺火。虚晃一招,在马背上借力一纵,向城中遁去。  孺火见黑衣人走了,也不追赶,手拿长剑,站在车辕上。黑暗中驶来一辆马车,车辕上坐着个大汉,车后还跟着几个军士。前面的大汉见孺火拿着长剑,开口说:"原来是个小姑娘,怎么,不谢谢我的救命之恩,反倒要兵戎相见吗?"  李玄走出马车,看了对面一眼,对孺火说:"小火,把剑放下。这是张铎张将军府的马车。"孺火听完,把长剑收鞘,但仍然挡在李玄面前。  那大汉听见李玄这么说,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们主上是张将军?"这时,马车里露出一张脸来,果然是张铎。张铎见是李玄,说了一声:"原来是你。"又说:"你的记性还真不错。"  李玄拱手对张铎行了个晚辈礼,说:“谢谢张将军的援手之恩。”张铎对李玄说:"想来李主簿也是来赴王爷宴席的,看你随行甚少,若不介意,我们结伴而行吧。"  李玄知道张铎是好意,就说:"如此甚好,有劳张将军了。"张铎放下车帘,深深的看了一下李玄。  张铎放下车帘的同时,李玄却听见里面有个姑娘的声音,鄙夷的说:"一个大男人,让一个弱女子挡在前面。"李玄听到此话,摸摸鼻子,无奈的对孺火说:“小火,你是弱女子吗?”孺火见李玄问的好笑,抿嘴轻轻一笑。  就在这时,那马车上的大汉忽然向黑暗之处大喊一声:"还有谁,鬼鬼祟祟躲在暗处?"黑暗之中忽的一声,一个黑影窜起,又落下,转眼就不见了。张铎看了看李玄,笑着说:"看来李才子还真是不简单。"  李玄让车夫站起身来,重新驾着马车跟着张铎的队伍。那车夫一路上战战兢兢,驶向齐王府邸。  李玄随着张铎到了齐王府,齐王见两人相伴而来,也是一愣。笑着问:"张将军莫非和李主簿是旧相识吗?"张铎笑了笑说:"我们只是路上偶遇。"齐王忙迎接张铎进了王府。  张铎进到王府,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分坐两侧。众人见齐王领着张铎进来,都来相迎。齐王领着张铎到了首席,也不让李玄远去。他让张铎坐了上座,又示意李玄坐在首席末座。李玄望过去,首席上除了齐王和张铎父女两人,还有独孤石,尚澈等人。李玄对独孤石和尚澈两人拱了拱手,坐了下来。 第76章 翁婿之缘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齐王等众人坐定,对张铎说:"张老将军离开京城许久,恐怕早就忘了这京城中的美酒佳肴是何滋味了,今日我特意请了状元楼的大厨,以尽地主之谊。这状元楼源自唐朝后宫御厨,待会张老将军可要好好品尝品尝。"  张铎说:"一切都随齐王的意思。"齐王呵呵的笑了起来。  酒菜上来,李玄敬陪末座,只管吃喝,他想着这里可是齐王府,刺客的胆子再大,也决不敢跑进齐王府来行刺吧。他一个菜一个菜的品尝,果然味道极好,比起平日里的饭菜不光可口的多,还有许多菜肴是平时都没有见过的。  正吃着,齐王将双手一拍,鼓乐声响,许多妙龄少女依次走进大厅,在乐声中轻舞长袖,悦人耳目。原来这些都是齐王府中自养的舞姬,当中一个身材窈窕,曲曼玲珑,李玄见赏心悦目,不觉的放下手中的竹著,欣赏起歌舞来。  张沛菡坐在父亲旁边,偶尔看看李玄。她见李玄刚开始的时候只知道吃,等到舞姬出来后又傻呆呆的看着。心中实在难以将这个人和未晞姐姐信中写的那个人相比,感觉完全不是一个人嘛。  她心中气愤,低下头来懒得再看。就在这时,次席中站起一个人,手持一杯酒,走到齐王面前,说:"末学后进,久仰张老将军之名,请允许在下敬张老将军一杯酒。"  李玄望过去,依稀记得,这人是御史王威。齐王对着张铎说:"张将军,这是癸巳年太祖钦批榜眼,王坦之,现任朝中御史。"  张铎将酒接过来:"原来是王御史。"说完,将酒杯举过眉梢,然后一饮而尽。众人齐声赞好酒量。王威又倒了一杯酒,递了过来:"好事成双,张老将军再饮一杯。"  张铎说:"何为好事成双?"王威看了看齐王,又看了看张铎,笑眯眯的说:"建隆二年,太祖曾做主,让齐王迎娶张将军之女,可惜天不遂人愿,若是张大小姐还在世的话,今日齐王应该尊称张将军为泰山大人了。"  张铎说:"小女福薄。我和内人每每思之,都只能嗟叹不已。"王威听见张铎这样说,笑着说:"张老将军果真这样想的话,还有办法。"张铎听到王威这么说,有些迷惑,凝神望去。  王威扭头看了看张沛菡,说:"这位是张老将军的小女儿吧,我看也已经二八芳华,再加上容貌娟丽,若是没有许配人家,与齐王真是英雄美人,张府与齐王再续姻缘,也是一段佳话。"  李玄听着王威说出这么一番话,看了看齐王,又看看张沛菡,心中感叹这王威真是乱点鸳鸯谱,这两人年龄相差太大,也太不般配了吧。  王威话音刚落,张沛菡脸色一下就变了,开口要说话,却终是没有说什么。李玄正奇怪依张沛菡的性子,怎么会这么沉得住气,目光扫过桌下,却看见张铎的手正按着张沛菡。席间众人听到王威如此说,都点头称是,尚澈此时插了一句话说:"看来齐王与张老将军还是有翁婿缘分的。"  张铎等众人话音落了,对齐王说:"此事不急,沛菡还小,等两年再说。"王威呵呵一笑,又说道:"张老将军既然同意,让齐王等上一年两年也是可以的,还望齐王莫要太心急。"说完领着众人大笑了起来。齐王也微微笑着。  接下来众人言谈甚欢,只有那张沛菡看起来闷闷不乐。酒罢席散,李玄向众人告辞,走到王府大门,孺火已经在门口等着,只是那马夫在来的路上受过惊吓,一直往人多的地方钻,找他费了些时间。  好不容易都准备好的时候,张府那赶车的汉子走了过来,远远的看到孺火,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说:"你们倒是难找,我家大人说,回去的路上有些孤单,不如一起走吧。"李玄听到此话,心想,这张铎倒也是个好人,怕自己回去的时候也不安全,特意找借口相送。就说:"如此多谢了。"  两人带着马夫到了门外,一出齐王府门,就发现门外墙角候着一个人,身材高大,正是孺山。原来孺山从李家庄回来后,发现李玄已经外出,打听到李玄领着孺火到齐王府赴宴,自己就匆匆赶了过来,但酒席已经开始,再说他一个下人无法进入,就一直守在王府大门旁边等着李玄出来。  孺山也看见了他们,赶紧过来招呼,张铎见李玄这边又来了一人,身材魁梧,脸上还有一个刀疤,心中猜想这应该和孺火一样,也是一个高手。心中越发觉得这李玄不简单起来。  马车离开王府,到了御街之上的时候,张铎命张山停住马车,对李玄说:"李贤侄,这里已经是御街,我看你也来了帮手,估计贼人也绝不会再来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李玄忙拱手说:"多谢老将军。"张铎一笑:"不要太客气,我也是看未晞丫头的面子。"说完摆摆手,张山一扬马鞭,车子慢慢驶离。  一路上果然无事。回到李府,孺火将路上的事告诉孺山,孺山大惊,跪倒在地请求李玄原谅。李玄笑着说:"这种事情怎么能怪到你。何况有小火在我身边,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孺山却一直自责,又嗫嗫的说:"以后如果有事情,让孺火去办好了,我会一直留在主上身边的。"李玄见他老实,笑着答应了,孺山这才起来。 第77章 英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惹下仇人,想起来孺山之前说过的事情,莫非已经有人对自己起疑心了?孺火这时候说那人武功高强,剑式凌厉,武功却不似关内的套路,隐约之间有意隐瞒武功路数,否则自己也不会是他对手。李玄下想了想,自己也是没有头绪,眼下之计,只有提高警惕,抓紧训练玄字营,以不变应万变。  赵未晞原本也会经常找李玄的,这几天却实在不好意思去找,因为李玄前几天说过要找人上门提亲,赵未晞就实在拉不下脸面去找李玄。可是李玄几天都没有来,纵然赵未晞一向自诩聪敏,也不禁心里乱想,为什么李玄这些天还没有来。想着想着,赵未晞不禁叹了口气。  她身边的张沛菡正滔滔不绝的说着话,原以为赵未晞正仔细听着自己说话,见她叹气,问:"姐姐怎么了,莫非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赵未晞却自顾自的想着事情,完全没有听见张沛菡的声音。张沛菡又大声叫了声:"姐姐!"赵未晞回过头来,满脸迷茫,嗯了一声。张沛菡有些无奈,只得说:"姐姐,算下来,我们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见面了。还记得小时候,我年龄最小,最喜欢追着姐姐你,还有炎之哥哥一起玩。姐姐对我也很好,莫非这些年我们久不见面,姐姐和我已经生分了吗?"  赵未晞见她这么说,拉起她的手,说:"小菡多心了,我家中没有兄弟姐妹,你就像是我的亲妹妹,我们虽然这么久不见,但不是还有书信往来吗?只是我刚才走神了,实在对不起妹妹。"  张沛菡见她这么说,眼睛一转,说:"姐姐莫非在想你那个李才子?"见赵未晞不答话,嘴角一撇,对赵未晞说:"我看这个人体态羸弱,唯唯诺诺,遇到事情只会往后缩,这样的人,和姐姐一点都不般配。我实在想不出来,姐姐聪明过人,又是咱们汴京的四大美人,与那小周后,花想容一样的人并列。为什么会看上他,才子又怎么了?咱们大宋打江山的时候,靠的是才子吗?"  赵未晞见张沛菡为自己忿忿不平,笑着对她说:"小菡,我并不是看上他才子的名气,要说才子,这汴京城中的才子还少吗?你说这些,是因为你并不了解他。他虽然谦恭有礼,却坚持主见。他有才气智谋,却不咄咄逼人。更重要的是,他敢做敢为,绝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人。在我心中,英雄无非就是这样。"  张沛菡听赵未晞这么说,一时喏喏,怯怯的问道:"姐姐你该不会说的是别人吧?"赵未晞不愿意纠缠在这些话上,笑了笑问:"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张沛菡见赵未晞问他,想到一个人,脸色一红:"我可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忽然又脸色惆怅,低着头说:"更何况,齐王向我父亲求亲,他是未来的皇帝,原本和我大姐就定有婚约,我父亲担心得罪他,虽然没有答应,也只是拖了两年。"  赵未晞见她发愁,宽慰她说:"不要愁,不是还有两年吗?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定会有办法的。"  张沛菡见赵未晞这么说,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抓住赵未晞的手:"爹爹常说姐姐虽是女子,更胜须眉,要不姐姐给我想个法子,救我脱离苦海。"  赵未晞原本只是随便说说,见她这样,更不愿扫了她的兴,说:"好的,小菡,我不帮你还有谁会帮你。"张沛菡见赵未晞这么说,心中高兴,一时之间喜笑颜开:"好姐姐,我可爱死你了。"赵未晞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赵未晞又问张沛菡:"小菡,现在已近年关,你和伯父这个时候进京,难道准备留在京城过年吗?"张沛菡睁大眼睛:"对啊,怎么了?"赵未晞说:"那慧姨怎么办?"  张沛菡听到赵未晞这么说,笑着说:"姐姐还不知道,母亲和我的两个哥哥只比我们晚几天出发,算算时间也都快到了,今年我们都会在京城过年。"  赵未晞说:"哦?慧姨和博弈书考两位大哥都会回来?那真是太好了。他们都还好吧?"  张府人丁兴旺,张铎共有子女五人,已过世的大女儿叫张欣愉,貌美贤淑,建隆二年被太祖指婚于齐王,第二年便突然去世。长子张博弈,次子张书考,四女儿张思桐最小的都已年近三十,成家立业。这张沛菡是张铎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有的小女子,被张铎视为掌上明珠,一直都比较宠溺,所以和赵未晞这些人的年纪相仿。  赵未晞刚问完话,从前院跑来一个下人,急匆匆的到了赵未晞跟前,说:"小姐,李公子求见。"赵未晞听到这句,眼睛一亮,心中高兴之极,忙说:"快叫进来。"说完心神跟着那个下人一路跑出花园去了。  张沛菡等那个下人走了,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两位哥哥都已经成家立业,可都是我们宁州府的名媛,比我可强多了。"说完一副幽怨的样子。等着赵未晞相问,谁知道赵未晞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只拿眼睛瞥着外面,张沛菡心中又怨又气,一跺脚:"姐姐!"  赵未晞见张沛菡生气了,忙回身对着张沛菡说:"小菡,是姐姐不对,你刚才说什么?"  张沛菡说:"姐姐你可真是有了情郎,忘了姐妹。"赵未晞脸儿一红:"你乱说什么。"张沛菡哼了一下,心中想道,我拿姐姐没有办法,不过等一会那姓李的小子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 第78章 什么英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一会儿功夫,李玄被下人领着过来。远远看见赵未晞,便欢喜的跑了过来,可是看见赵未晞身边还有一个张沛菡,便放慢脚步,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过来。赵未晞见李玄这样,也满心欢喜。张沛菡见到李玄这样,心中却是得意,哼,这小子倒也知道我的厉害。  赵李两人见面,有很多话想说,谁知道这张沛菡不光没有眼色赖着不走,还非得站在两人中间,李玄刚一开口,她就抢着和赵未晞说话,让两人说不了话。偶尔两人说上一句话,她也总会接过话头,对着赵未晞喋喋不休。赵未晞心思聪敏,知道她使坏,但向来当她是妹妹,宠着让着她,什么也不说。可是李玄心中着急,心中将这没眼色的张沛菡不知骂了多少句。  三人就这样前前后后一个时辰,却因为张沛菡的原因,李玄和赵未晞没说上几句话,只能隔着张沛菡一路走,一路相望。最后眼看时辰也不早了,张沛菡却仍没有要走的样子。李玄只得对赵未晞说:"未晞,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吧。"  赵未晞心中不舍,也没有办法,只得看着李玄说:"那好,你先回吧。"李玄转身欲走,心中却实在忍不住,扭过头来,对张沛菡说:"张小姐出来时间也够长了吧,你这么小,不怕你爹爹到处找你?"  赵未晞听见李玄这样说,知道李玄心里不爽快,逗弄张沛菡,只得哭笑不得。那张沛菡见李玄这么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登时跳了起来,语无伦次:"你说什么?我才刚出来。。。不对,这是我家。。。这是我姐姐的家。。。你管我出来多久。。。再说我爹爹知道我来这里的。。。"李玄说完那句话,却不理她,径直走了。留下张沛菡没有对手,一腔怒火无从发泄,急得直瞪眼,只得拿手指着李玄的背影,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赵未晞见李玄一句话就把张沛菡逗成这样,忙对张沛菡说:"妹妹别生气。他是无心的。"  张沛菡对赵未晞说:"姐姐刚才不是还说他是英雄吗?哪个英雄是这样的?"赵未晞听到张沛菡这么说,突然被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留着张沛菡奇怪的看着赵未晞,不知道她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  李玄从尚书府出来,刚到门口,却和两个要进门的人打了个照面,仔细一看,竟然是赵炎赵缃兄妹两。赵缃看见李玄,神色复杂。望了一眼,李玄见到赵缃,心中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对着赵炎拱了拱手:"炎之兄久违了。"  谁知赵炎也是神色复杂,对李玄说:"李兄怎么在这里?"李玄说:“我来找未晞的。”赵炎愣了一会,对他说:"其实我最近有事情想找李兄谈谈,就是不知道李兄什么时候有时间。"  李玄有些奇怪,对赵炎说:"炎之兄是知道的,我是闲人一个,若是有事,炎之兄只管挑个时候。"赵炎沉吟一会说:"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如何?"  李玄忙说:"可以,到时候我在家中恭候赵兄大驾。"赵炎嗯了一声,带着赵缃进了赵府。赵缃临进赵府之前,回头看了李玄一眼,眼中似乎带着一些幽怨。李玄等两人背影完全消失在尚书府,才转身回府。  第二日,李玄早起就让凝香吩咐下人,说赵炎赵公子来时只管领进来,便在家里等着赵炎过来,原本李玄没事,就是去赵炎家中都行,可是李玄还是等赵炎来找他。只是因为李玄实在有些怕去丞相府,丞相府中有两个人是他不愿遇见的,一个是赵缃,另一个就是赵普了。  他呆在书房,找了一本《坛经》,翻阅起来。坛经,又名《六祖法宝坛经》,是中国佛教禅宗创始者、禅宗六祖惠能的传法记录。因是在法坛上宣讲的经教,故有这个称呼。是中国唯一一本被尊为经的佛书。当李玄看到,心地但无不善,西方去此不遥;若怀不善之心,念佛往生难到时。心中在想,佛教劝人向善,并总是说因果循环,可是这世间果真有轮回嘛?若真有轮回因果,那么这一世是上世的果还是下世的因?若是不愿意步入这因果轮回中,难道除了证得罗汉,就再没有什么法子了?  正思索间,身边有人说话:"李兄怎么会对经书感兴趣?莫非你也信这些?"李玄一看,原来是下人领着赵炎走了进来。李玄忙放下手上的书:"赵兄取笑了。我只是研习一下,毕竟世间大道无不在这释儒道三教之中,我就是不信,看看也是好的。"  赵炎点点头:"也不知李兄可研习出什么来没有?"李玄呵呵一笑说:"依我看来,《南华经 天下篇》中说: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此一句,便可将三教之意囊括其中。"  赵炎说:"李兄是说内圣外王一句?"李玄点点头。赵炎说:"我不象李兄,有才子之名,行才子之事。我只是一介俗人。每日里只为些勾心斗角,蝇营狗苟之事繁忙。"李玄见他说的黯然,知道他必是有感而发,正襟坐了,对赵炎说:"炎之兄特意来找我,所为何事?" 第79章 心机手段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赵炎先问李玄说:"我进门之后,怎么不见龙四身影,不知道他忙什么去了?”李玄笑了一下:“也没有什么?只是他不在这里住。”赵炎哦了一声:“未晞妹妹既然将龙四放到你这里,也必有他的事情干。”李玄听这话,微微皱眉,赵炎接着说:“未晞妹妹既然将龙四交给李兄,也必定把我们赵家有些事情告诉过李兄了。"李玄思量了下,微微点头。  赵炎见李玄点头,微微一笑:"我们赵家有三营,想必这三营李兄已经知道了。"说完看着李玄,见李玄微微点头,一笑继续说:"这三营是我们赵家先祖复兴时的依靠,力量强大,先祖过世时,留下遗命,将这三营分别让他的三个儿子继承,使之不会断绝。大儿子是护卫营,二儿子是暗战营,三儿子武功最高,统领着五军营。"  赵炎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李玄却不插话,一直等赵炎说下去,果然,赵炎过了一会儿继续说:"这样原也没有大问题,直到我父亲这一代,我那二房叔伯一个年纪轻轻便战死沙场,另一个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  我父亲当时与太祖同在后周世宗之下任职,说实在的,父亲当时也是他们这一辈当中最有才能的人。于是想尽办法,将二房的暗战营争到了手中。"李玄听到这句,见他说的简单,心中却想,以赵普的为人,这简简单单的一句想尽办法,其中又有多少秘史心酸。  赵炎继续说:"父亲有暗战营相助,可谓如虎添翼,在太祖帐下屡立战功,平步青云,终于赢得今日这些风光。可是。。。如今却有一件大事让人始终难以取舍。"  赵炎说完这一句,却久久不再说话,李玄等了很久,见他还不说,就问了句:"什么事能让赵相如此为难?"赵炎见他问到,想起今天自己来的目的,深吸一口气,还是一字一句的说了几句话。  赵炎说:"历来赵家执掌三营的各房基本上都有男丁。可是,现在看来,除了二房的几个叔伯,还有我的亲伯父赵钟。"李玄斜着头看着赵炎,品着赵炎话中的意思,口中不由得说了句:"未晞?"赵炎点了点头,慢慢地说:"伯父虽是长子,执掌护卫营,但却只有未晞妹妹一个女儿。"说完笑了一下:"女子终要嫁人,虽不至于改姓,但终究是别人家的人了,难道到时候将我们赵家的三营都要带过去吗?"  赵炎看李玄脸色深沉,继续说:"可是此事难就难在未晞妹妹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甚至我父亲都对她忌惮三分。"  李玄听到此处,问赵炎说:"赵相可是天下共认智计过人,怎么会对未晞忌惮?"赵炎看了看李玄:"实不相瞒,我父亲一直认为将三营统一,才能发挥出三营的作用。自从暗战营由父亲执掌。剩下的护卫营,五军营中,实力最弱的就是护卫营。"李玄听到这里,接口说:"赵尚书是忠厚长者,若论起实力,的确是最弱的。"  赵炎深深的看了李玄一眼,口中说道:"我记得那年未晞妹妹才十五岁。。。我父亲因有意让伯父让贤,初时伯父也答应下来,可后来不知怎么了就变了口风,说是只有等他年纪大后,管不了事了再将护卫营交给我父亲,父亲有些心急,便经常上门和伯父争论。有一次,两人说话有些过了,在房间里争吵起来。”  李玄听到这里,心中有些恍悟。记得去年尚书府中大寿,虽然赵炎赵缃都来了,赵普本人却似乎就没有来。  赵炎继续说着:“正这时,未晞妹妹不避嫌疑,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个下人,父亲第一眼看见那个下人的时候,就注意到他了,因为他身形矫健,一看就是个练家子。当时未晞妹妹看了父亲一眼,说:刚才叔父家里来人,说家中遭了窃贼,叔父赶紧回去看看。我父亲听她这么说,担心家中,就急急忙忙赶了回去,回到家中,谁知道家里没有一个人说过知道此事。父亲以为是未晞妹妹见他与伯父争吵,使计诓他回来,也没在意。准备以后再找伯父商量此事。  谁知道,第二日早上,父亲醒来,临睡前脱去的外衣却怎么也找不到。问遍院中众人,没有一人知道。当时父亲已经身居要职,更执掌着暗战营,身边也有高手守护,却没有一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亲想起未晞妹妹说过的话,疑心是她搞的鬼,但又想起她只不过只有十五岁,那里可能是她。但好奇之下,就去伯父家转转。谁知未晞妹妹早在院中等着父亲,身边仍站着昨天带着的下人,那下人见父亲到来,伸手递给未晞妹妹一件衣物,未晞妹妹接过衣物说:叔父大人昨天走的匆忙,竟将外衣忘在我们家里。父亲接过来一看,正是昨天临睡的时候脱下的那件外衣。可是他记得清清楚楚,这是昨晚在自己家中睡前脱下的。  未晞妹妹又说:我父亲没有儿子,向来女不承业,护卫营是肯定会交给叔父的,只是叔父不要太着急了。父亲拿着外衣,说了一句 :侄女真是好手段。未晞妹妹却说:父亲没有儿子,只有靠我这个女儿保护。何况叔父争夺暗战营在先,侄女也只是未雨稠缪,叔父既然今日提起,我就给叔父一句话,我出嫁之日,就是这护卫营交给叔父之时,叔父还不放心吗?  我父亲无奈,只有回到家中,仔细思量未晞妹妹这些年做过的每件事,说过的每句话,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未晞妹妹可能早在几年前就有培养另外的力量。"  李玄听到这里,问:"难道这件事不是护卫营中人做的吗?"赵炎看着李玄:"我父亲同伯父是亲生骨肉,虽不是护卫营的主上,但护卫营中每一个人都熟悉的很,却从未见过未晞妹妹身边的那个下人,何况从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人。" 第80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赵炎说完,对李玄说:"李兄现在知道未晞妹妹的心机和手段了吧。"李玄心中想到,当时未晞为了自保,如此做实属无奈,但受损一方是赵普,自己却不能对赵炎如此说,便只点了点头。  赵炎见李玄样子,心中知道他不以为然,一笑说:"我一向视李兄为知己,李兄又向来单纯,我只是希望李兄不要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李玄皱了皱眉,问赵炎说:"赵兄这是什么意思?"赵炎说:"若是未晞妹妹与李兄情投意合,我自然为你俩高兴,可是我这妹妹,自十几岁开始,就没人能猜得透她的心思。。。"  赵炎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说完,李玄却懂他的意思。等赵炎走后,李玄坐在北院的石凳子上,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赵未晞时惊为天人的感受,想起赵未晞将李家庄交给自己那时候自己的惊诧,想起自己在百官宴后醒来,赵未晞对自己的态度,又想起赵未晞过往与自己的种种情意。想了想,李玄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未晞与自己情投意合,绝不会有其他东西在这里面!  第二天,李府大门外忽然驶来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个丫鬟,那丫鬟走到李府大门,开口便问:"你们家的郎中大人在不在家啊?"下人们面面相觑,心中觉得奇怪,他们向来只知道自己家的老爷是礼部侍郎,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兼了个郎中的职务。  其中一个门子开口说:"大姐莫非走错门了,我们这里是李府,我们老爷是礼部侍郎,可不是什么郎中。"那丫鬟本就是泼辣之人,听见门子这么说,眉毛一竖,正要厉声喝问。马车上传来一个声音:"我们是吏部尚书府上的,来找礼部侍郎李施之子李玄的。"  声音有如天籁,门子们听见这句,才有人忽然依稀想起,自己家的少爷确实有个户部右郎中的闲职在身,忙开口道歉说:"哎呀,原来是找我家少爷的。瞧我这脑子。。。少爷确实在家。。。您请稍等一会。"说完跑进李府去通知李玄了。  那丫鬟看见那个门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进去,哼哼一声:"什么人嘛,连自己家主子的官职都搞不清楚,要是我的话,早叫他们收拾东西走人了。"赵未晞听见她这么说,眉头一皱:"星子!"星子忙低下头来:"小姐,我错了。"赵未晞见她认错这么快,早成了家常便饭,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会儿功夫,一通脚步声由里到外急急的传了出来,李玄一路小跑着到了门口,赵未晞从马车上探出头来,李玄见到未晞,满脸笑容:"你怎么来了。"星子见李玄这么问,说:"怎么,你还不欢迎吗?"赵未晞听见星子这么说,咳嗽了一声,说:"今天天气还好,我想去个地方,想让你陪我一起,你可有时间?"  李玄说:"有时间。"说完便只对门子交代了几句,让孺山孺火随后跟来,也未回去,上了马车。  马车直往汴河运河旁驶去,李玄身边有温语佳人,倒也惬意,只是李玄忽然想到,未晞也算是大家千金,如果按赵炎所说,现在更是护卫营的统帅,就这样身边只带了几个丫鬟下人就跟着自己在街上闲逛吗?莫非,这街道两侧,酒楼商肆之后也有几个乔装打扮的人在保护她吗?想着想着,李玄不由得向两边张望开来。  李玄正张望着,赵未晞说:"我们下车吧。"李玄一看,马车到了一座石桥边,石桥下正是运河,偶有几艘商船从桥拱下驶过,运河两侧是丈高的河岸,都是用方石垒成,难得的是,河岸上平整得很,像是驿道一般,并排种着不少柳树,可是现在年关将至,天气寒冷,柳树早就只剩下了枝干,但仍可想像得到,春风吹来,柳树发芽的美景。  赵未晞带了星子,和李玄一同走在岸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忽然,赵未晞低下头来,问李玄说:"也不知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李玄问到:"什么事情?"赵未晞脸色绯红:"你这人,越来越没个正形了。"李玄忽然想起来,要说事情,只有前次自己说的央人提亲一事,忙哦了一声,却心中犹豫,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说:"我还没有向父亲说起,等一段时间我再跟父亲说吧。"赵未晞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顺着运河边慢慢走着,李玄欣赏着河边美景,看着赵未晞冻的红扑扑的脸蛋和口中呼出的白气,问道:"你真的愿意和我永结同心吗?"赵未晞停住脚步,扭过头来,看着李玄,在李玄眼中,画面似乎定格在这一刻,赵未晞也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第81章 张府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美人如画,李玄看的呆了,赵未晞看见他的呆样,纤纤玉指点了李玄的额头一下:"傻样儿!"李玄看见未唏与自己如此亲近,心中忽然有些愧疚,自己刚才不该胡乱猜疑,纵是一点也不应该。  两人继续向前走,赵未晞带着路,绕过河堤,向一个巷子走去,巷子两侧是几个小点的人家,小巧而精致,看样子这条巷子并没有穷苦人家。走到一个大点的宅子,赵未晞上前去敲门,敲了几下,大门吱呀的开了一条缝,探出一张脸来,竟然是张山。  张山探出脸来,见是赵未晞,凶巴巴的脸上笑了笑,缩身回去,又将门全部打开,说:"原来是赵小姐来了。老爷少爷小姐们知道了,一定高兴的紧。"  赵未晞说:"就是知道哥哥们都来了,赶紧来看看,顺便给老爷子请个安。"张山忙说:"赵小姐真是有心,老爷一定欢喜的很。"  赵未晞对身后的李玄示意了下,领着李玄走了进去。张山领着赵未晞等人进了大院,院门口一个照壁,照壁中间有一圈红砖,中间一只白首仙鼠,蝠身蝠翅卷曲自如,翅展祥云。  张山把两人领到了大厅,吩咐下人们上了好茶,然后又让人去叫老爷小姐。趁这空闲,李玄打量了下这大厅。大厅中堂之上悬挂了一幅猛虎下山图,画中虎啸石惊。图下是一张紫檀木桌子,两侧分别有一张太师椅。中堂之后,左侧有一穿廊,有镂空的窗格子档着。  李玄正看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张沛菡一身红衣,从穿廊里跑了出来,进门就叫了声:"姐姐。"又说:"我还准备这两日和哥哥们一起去看看姐姐呢。"赵未晞说:"这怎么行,理应是我来看望哥哥们。"  张沛菡看见李玄,鼻子一拧,也不说话,就坐在赵未晞身旁拉起家常来。赵未晞见状,对李玄微微一笑,和张沛菡聊起天来。李玄见她不欢迎自己,也不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会望天,一会看地。  这样过了一会儿,一声咳嗽从穿廊传出来。咳嗽声后,张铎身着皂衣,从穿廊里走了出来,众人忙站起来。张铎看见赵未晞,笑着说:"我这里这几天来的人不少,可我就是喜欢你这个丫头来。"又看见李玄,说:"呦,我当丫头是来看我的,看样子是另有所图啊。"未晞忙说:"看老爷子说的,我就是来看您来了,再没别的什么事。"张铎闻言笑的更大声:"那就好,那我们就坐着好好聊会天。"  赵未晞只是笑,李玄不明就里,也陪着笑。张铎坐在太师椅上,看了看李玄:"李才子近日来可还有什么麻烦事没有?"李玄知道他问的是那天晚上的事。笑了笑说:"并无大碍,听孺火说,来人试探居多。"  赵未晞并不知道那晚的事,闻言问道:"什么事?"李玄害怕赵未晞担心,说:"没什么事。"赵未晞听了之后,只是点点头,再不追问。张沛菡看见赵未晞的样子,只是生气。  张铎看见赵未晞和李玄的样子,说:"算了算了,我看,赵家丫头这回算是真的遇见克星了。我也不枉费你的一番心思,就让你的两个哥哥出来见见吧。"赵未晞听到张铎这么说,虽没有说什么,但也喜形于色。看了李玄一眼。  张铎转身对张山吩咐了一下:"将少爷们都叫出来,说有客人上门,出来见见。"张山应了声是,转身向内院走去。  李玄仍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年级轻轻,脸型轮廓依稀之间与张铎有些相似,进到大厅,先是向张铎行了一礼。张铎指着赵未晞说:"元山,这是你赵家妹子,你一定还记得。"  赵未晞等张铎说完,走到张元山跟前行了一礼,说:"二哥哥,好久不见了。"张元山忙回了一礼:"军务繁忙。久不回京城,趁这里父亲回京,我和哥哥回京述职,顺便团聚。"赵未晞说:"两位哥哥真是辛苦。"  张铎又指向李玄说:"这位是汴京城中的大才子,现在在齐王府中任主簿,你要认识认识,日后也可以亲近亲近。"李玄见张元山望到,行了一礼:"李玄,因年幼,尚无表字。"张元山还了一礼,说:"元山,飞骑军副都指挥使。"  又一阵脚步声到,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满脸虬髯,赵未晞见他进来,说:"大哥哥,好久不见了。"虬髯男子见到未晞,也是高兴:"这不是赵家妹子么。真是女大十八变。"赵未晞说:"大哥哥也越发有福了。"说完将李玄一拉:"李玄,见见大哥哥。"  那虬髯男子看了看李玄,忽然哦了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真是长大了。"李玄又忙说了一遍:"在下李玄,因年幼,尚无表字。"虬髯男子说:"我叫张飞,字举鹏,现在是南康军节度使。"  李玄听到,暗中咂舌,这张家一门三父子,竟然有两个节度使,一个副都指挥使。一门富贵如此,怪不得进京之时,齐王和赵相都争相前来迎接。 第82章 何去何从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两人与李玄互通了姓名,坐在大厅中攀谈起来。李玄虽知张家父子三人身份,言语之间,不卑不亢,常有见地。让张家众人也颇为满意。  不多时,已近晌午,几人却正谈得兴起,张铎留两人在张府吃饭,席间,众人又对太宗近年来颁布的众多法规一一详谈,李玄虽与赵未晞平时就这些事有过交流,但这次赵未晞却不多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看李玄与张家父子辩论,面含微笑。  这一餐宾主皆欢,张家众人连同张沛菡在内,对李玄刮目相看,连连称赞,如此方不愧才子之名。餐毕,赵未晞和李玄被张家兄妹三人送至门外,临出门前,张沛菡抱着赵未晞的胳膊,约好次日再去尚书府找未晞玩,而张飞张元山则希望赵未晞常常带着李玄来张府转转。赵未晞忙答应了下来。  门外,孺山孺火虽然早就赶着李府的话马车候在门外,但李玄仍与赵未晞同乘一车。张府越行越远,李玄看着未晞,开口问道:"未晞来之前没有跟我说是来张将军府。"  赵未晞说:"是啊,你只当是陪我到普通人家走一圈就是了。"  李玄看着未晞,心中感动,知道这是未晞在为自己铺路,于是笑笑说:"真不知道是我陪你,还是你陪我。"赵未晞听李玄这么说,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区别。"李玄说:"倒也是。"赵未晞见李玄这么说,横了李玄一眼,娇嗔道:"美的你。"李玄呵呵的笑了起来。  李玄与赵未晞在御街分开后,上了自家的马车,走到李府前的一个巷子时,孺山看见马车前面有一人低头站着,拦住马车,因为上次李玄遇袭孺山不在,这次看见有人站在马车前面,孺山忙吁的一声停住马车,拔出身边的长剑,大声喝道:"什么人?"来人抬起头来,口中说到:"我家大人想请你家主人见个面,这难道就是你家主人的待客之道吗?"  李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看了过去,原来竟是熟人,是赵普身边的龙二。李玄问道:"不知道赵相要见我所为何事?"龙二说:"我家大人就在旁边,李玄顺着龙二目光看去,一辆黑盖马车就停在街边小巷中,马儿神骏,全身黑鬃,静悄悄的一动不动,若不注意,还真难发觉。  李玄对孺山孺火点了点头,向马车走去,到了马车跟前,龙二示意李玄上去。李玄看了一下,迈步上了马车,车内蜀锦包裹,地上狐皮铺就,赵普坐在马车内,中间放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摆着一个茶壶,两个杯子,杯中热气腾腾,茶香四溢。  赵普见李玄上来,伸手示意李玄坐在他对面。李玄坐下,赵普将一杯茶拿起,递倒他面前,开口说:"这一年来,汴京城中的达官贵人,若是不知道李家儿郎的名头,便是落伍了。"  李玄低着头说:"丞相过奖了,玄只是一个乡野小子,无名无实,更是无才无能。"赵普说:"你如此说就太过谦了吧,恐怕只你外面的两个下人,汴京城中就没有多少吧?"  李玄只说:"赵相大人的话,小人实在不明白。"赵普说:"不明白也好,只是我下面要说的话,你可一定要明白。"李玄说:"赵相有什么吩咐?"  赵普说:"你与未晞之事,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大家的事。倘若你们俩真的情投意合,我也乐见其成。"说完停下,看着李玄,继续说:"只是你难道真的不知,我们赵家与齐王的关系?"他看着李玄不为所动,继续说:"我以前曾对贤侄说过,若有可能,请贤侄帮我留意齐王的一举一动。是我小看贤侄了。贤侄乃是才子,怎么可能做这龌鹾之事。我今日再跟贤侄说,只希望贤侄向齐王言明,放弃齐王主簿之位。"顿了一顿继续说:"不是我自夸,我可以为贤侄谋得更好的出身。这样一来,贤侄与未晞之间,也没有了什么大的障碍。贤侄以为然否?"  赵普说完,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起茶来。李玄坐在马车里,心中思量着赵普所说的话,一时之间竟无法判断。赵普见他样子,放下茶杯:"贤侄若是不知所措,就先考虑考虑。不过。。。丑话还需说在前头,若是贤侄还是与齐王一伍,可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李玄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回想起赵普说的话,真的有些无所适从,自己的父亲因为齐王的关系,不赞成自己与未晞的婚事,这对他来说,确实是个难题。可是赵普老奸巨猾,也绝不会象他说的那么简单,这其中可有什么阴谋?自己该何去何从? 第83章 扫尘日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第二天,李玄被凝香叫醒,刚洗漱完毕,就看见凝香带着婷婷阿蛮两人提着水桶,拿着抹布,到处擦拭。门外,也有不少下人们忙碌打扫着院落房屋。  李玄有些奇怪,问道:"凝香,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这么勤快?"凝香抿嘴一笑:"少爷向来过的是神仙日子,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四了。"  李玄哦了一声,想起来今天正是腊月二十四,这每年的腊月二十四是扫尘日,民间传说,诸神从这一天起开始不理人间事物,回天向玉皇大帝述职。人间只有一些值日神和土地之类的小神看管秩序,所以在这段时间内,即使翻转屋子也不必顾虑任何细节,利用这一天搬移物件或尘土飞扬更不怕冲犯家中神明。  李玄心中觉的时间飞逝,倏忽即过,转眼之间,又是一年过去了。站在门前,想着自己这也算是浑浑噩噩过了一年吧,忽然又想起,昨天赵普与自己会面的事。有些头疼。  相比聪明的赵普来说,齐王会更容易相处些,但他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和赵家的人关系如此亲近,否则父亲也不会阻挠自己与未晞的婚事。可是赵普,齐王,甚至包括自己的父亲,都不如未晞一样真心对待自己。想到这点,李玄心中豁亮,取舍原来很简单。  李玄站在院中,心中的念头止不住的涌出来,赵普,张铎,齐王,甚至当今的太祖,难道都不是依靠自己的才能才得到功勋和天下的吗?如今大宋初立,百废待兴,辽人仍年年叩关,何尝没有机会。对,就算自己不依靠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又如何,自己难道闯不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吗?在这天地之间,依靠自己才是谁也无法左右的大道。  李玄没了困惑,精神一振,叫上孺山孺火,向尚书府走去,想去看看未晞。等走到尚书府,看见大门口也有很多下人忙着收拾,早早就有人挂上大红灯笼,李玄知道这尚书府大部分都是赵未晞在当家,未晞一个女子,为了争气,事事做到最先,此时挂灯笼也无可厚非。  门口的门子见是李玄,笑着打了招呼,也没人阻拦,李玄三人走了进去,到了未晞的院子,远远就看见院中众多下人忙着,未晞一身青衣站在院中。  赵未晞见李玄到了,展颜一笑,问道:"今天是扫尘日,你也不留在家中帮忙?"李玄说:"想见你了,一时忘了,再说这些事情有下人们做的,我就是偷懒,也不碍什么事的。我来找你是有些话说的。"  未晞看了看李玄,问:"有什么话,还得今天说?"李玄示意赵未晞向后花园走去,赵未晞跟着李玄,孺山孺火远远辍在后面。  李玄边走边说:"我今天来,是专门为了前几日说的求亲一事的。"赵未晞脸色微红,李玄继续说:"其实我当天回去,就告诉我父亲了,可是被父亲当场拒绝了。"赵未晞突然听到这话,脚步骤停。  李玄说:"原因无它,你也定能猜出。只因我父亲现在是齐王一派,而齐王却与你们赵家关系交恶。"赵未晞说:"那怎么办?"  李玄苦笑了一下说:"我这父亲,对我来说,便只是父亲而已。我想他这里是行不通了。"赵未晞听完之后,低头不语。李玄又说:"还有一件事,你叔父昨天也找了我。"  赵未晞听到这句,抬起头来,略显诧异:"他为什么找你?"李玄无奈的笑了下:"说是因为你的关系,让我向齐王辞了主簿职位。"  赵未晞听完,脸色变幻不定,过了半晌说:"这齐王府主簿之位可不是那么容易辞退的。"李玄笑了笑,看着赵未晞说:"可不是,所以最后我决定都不理睬。"  赵未晞低下头,说:"那。。。齐王与我叔父都不是好惹的。"李玄说:"你放心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未晞皱着眉,低声嗯了一下。  两人正说话间,忽然远远有个声音喊道:"未晞姐姐。"两人看过去,当先一人一团火红,正是张沛菡,后面还有两人,依稀是赵炎和赵缃。  赵未晞一笑,看着李玄说:"你的克星来了。"李玄远远看见赵缃,有点愣神,没来得及说话,赵未晞顺着李玄眼光看过去,有些疑惑。好在李玄回过神来,说:"一个小孩子,我只是不愿意过分计较。"赵未晞听他夸口,看着他呵呵笑了起来。  三人来到眼前,赵炎远远就跟李玄打招呼:"原来李兄也在这里。刚才我们还想去找李兄呢。"李玄情知若有张沛菡在,肯定是不会让赵炎去找自己的,口中说道:"我也好久没见赵兄了,也不知道赵兄在忙些什么?"赵炎说:"无非就是在宫中当值,这几天接近年关,因为去年的事情,宫里宫外加强戒备,日夜巡逻。我今天正巧轮班休息,就被沛菡妹妹拉过来了。"李玄望过去,张沛菡和赵未晞赵缃正在一旁私语,此时倒文静得很,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赵炎伸手请李玄向旁边走去,李玄一笑,跟着赵炎向湖边走去。赵未晞看到,注视了一下,便继续和赵缃两人笑着聊天。  李玄和赵炎并排走着,走到湖中假山的位置,赵炎说:"说起来,这里就是我与李兄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李玄笑着说:"当日所见赵兄三人,离我似乎都很遥远,没想到,今日都是我的好友。"  赵炎问李玄:"也不知道你和未晞妹妹究竟怎么样了?"李玄沉吟一会,说:"我已经跟未晞说好,要找人上门提亲了。"赵炎一愣,看着李玄说:"这么说,你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妹夫了。"李玄无奈的笑了一下:"哪会有这么顺利。"  赵炎想了一想,说:"也对,我看,齐王必定第一个不同意。"李玄呵呵一笑,不再说话。 第84章 户部右郎中李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从赵府回到家的时候,凝香告诉他说,龙四来了。李玄一愣。龙四候在李玄房内,李玄解下裘衣,看着凝香挂在衣架上,对凝香说:"你先下去吧。"凝香看了一眼龙四,应了一声,恭身行礼,然后出了房门,把房门拉上。  李玄坐定,问龙四说:"是有什么事吗?"龙四行礼说:"这几日孺风发现,李家庄外经常有些闲杂人等在窥伺打探,似乎。。。似乎还不是一拨人,估计玄字营再保密不了多久了。"李玄一愣,想了半天,对龙四说:"若保密不了,就不用保密了。教训下他们,不要叫别人以为我们软弱无能。"龙四应了声是。  李玄问:"还有事吗?"龙四低着头说:"玄字营中人数其实并不算多,年关将至,正是穷苦人家艰难的时候,我想趁着李家庄中公粮还剩有不少,再出行一次,找些孩子,为玄字营补充新血。"李玄听到这话,看着龙四,却不说话。龙四一直低着头,像是等着李玄指示。  半晌之后,李玄说:"若是村里公粮有余,你就办吧。"龙四见李玄答应,应了一声,扭身准备出去。李玄叫了一声:"龙四!"龙四嗯了一声,回过头来,站在门口,看着李玄。李玄问:"玄字营这些事情,从来不是我提出来的。是谁让你这么做得?"  龙四看着李玄,却不说话。李玄说:"你能跟我说说,谁才是你的主上?"龙四低下头,双手拱在头前:"小姐让我跟着公子之后,就当然是公子了。"过了片刻又加上一句:"公子和小姐迟早都是一家。"李玄看了龙四很久很久,最后一摆手,龙四便出去了。李玄等龙四出去后,坐在椅子上,心情却没有那么轻松。  御书房中,赵炅对跪在阶下的刑部尚书吕季说:"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案情你可有眉目了?"吕季趴在地上:"已经熟悉了一个嫌犯的模样,刑部已经发出海捕文书,在各州张贴,不过这伙人狡猾得很,从劫走钦犯之后,再也没有出现,实在很难查的出来。"  赵炅一摔手中的奏折:"那就是没有结果了!"吕季头紧紧伏在地上,口中喊着:"微臣惶恐。"赵炅刚要说话,站在一旁的赵普说:"官家息怒!"  赵炅看见赵普开口,稍微平息了心中怒气,说:"丞相有什么要说的。"赵普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吕季,口中说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钦犯被劫一事,微臣也在暗中调查。"  赵炅说:"哦,丞相这么说,是有什么发现吗?"赵普慢悠悠地说:"依微臣看,这件事情,与户部右郎中李玄脱不了关系。"赵炅听到此话,问:"谁?"连吕季也抬起头来,看着赵普。赵普一字一顿的说:"户部右郎中,李玄。"  赵炅说:"若是有人有嫌疑,即刻让刑部抓捕审问。"吕季正跪在地上,听赵炅这么说,忙应声说:"是,微臣这就照办。"起身准备退出的时候,赵炅忽然咦了一声,口中喃喃的说:"李玄。。。李玄。。。?这名字朕怎么觉得有些耳熟。"吕季忙候在一旁,等待赵炅决断。  此时太监总管王德正在赵炅身边随侍,看见官家疑惑,忙凑近赵炅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赵炅听完,说:"原来是他。"转过头来,对赵普说:"赵卿莫非是弄错了?"赵普此时恭身说:"此人只是嫌疑最大,尚未确定。"  赵炅踱了两步,说:"去年百官之宴,他能舍身救主,应是忠义之士。后来又在满城之战中建立首功。颇有勇气。他又是汴京城中的才子,更重要的是,他尚未及冠。如此之人,将来应该是国之栋梁,现在。。。?这样。"转身对王德说:"安排时间,让朕先见见。"又对身边两人说:"如此,刑部暂缓扣押。只不过赵相要继续留意此案,若是证据确凿。"说话间,大手一挥:"立即抄家。"赵普眼中精光一闪,和吕季低头应诺,退了出去。  两人退出御书房,走到阶下,吕季对赵普拱着手说:"今天要多谢丞相大人了。"赵普笑着对吕季说:"我和吕大人同朝为官,关系亲近,看见大人有难处,怎么会不相助一把呢。"吕季忙说:"今日之恩,吕某记在心中,一定会报答丞相大人。"赵普说:"吕大人说的什么话。只是希望吕大人以后能与则平多多亲近亲近。"吕季说:"下官正有此意。"赵普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正说笑着,吕季脸色一正,问赵普说:"只不过,丞相大人刚才说的是否属实?"赵普捋着胡须,意味深长的说:"若是官家今日治你之罪,那必定是真的了。可如今你已无大碍,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关系。"吕季闻言,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仍是不太明白。只得跟着赵普向皇城外走去。  李玄正在家中,忽然有几个下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连喊带叫:"少爷。。。少爷。。。圣旨。。。圣旨到了。"李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个太监趾高气昂的簇拥着前面一个年老点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第85章 这个老天没有眼睛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前面的总管太监王德走到李玄跟前,仔细看了看,依稀之间还有印象,知道肯定是他,便说:"户部右郎中李玄接旨。"李玄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仍跪了下来。  王德展开圣旨,照着上面念道:"敕户部右郎中李玄:天下之制,忠义为本。去年元旦之日,奸小逆行,倏忽危在。幸卿大勇无畏,奸人伏诛。丰功殊荣,当彰显之。宣,今年元旦之日,同赴百官宴。故咨昭示"  唐宋诏书起草工作都是由中书,门下议,学士为之,故许多重要诏令开头都是「门下」二字,结尾是「故咨昭示」四字。只有明代受理学影响,加强中央集权,对于天命广加利用,诏书开始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开头。  李玄谢恩,王德递过圣旨,转身向外走去。李玄拿着圣旨愣了半天,如今自己正是多事之秋,这一道圣旨究竟是好是坏?等到几个太监都已经出了北院门,李玄才醒过神来,追了出来。  王德和几个小太监正向前走着,李玄在后面喊着:"王公公,王公公!"王德回身,看着李玄从后面追出来。李玄追到众太监,对王德说:"王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王德看了看李玄,最后点点头。  李玄同王德走开几步,远离几个小太监。李玄说:"王公公是官家身边的老人,劳苦功高,也深解官家之意。这次百官宴完全按照旧例,只有三品以上大员才能参加,如何会有我在内呢?"  王德看着李玄,他久在皇帝身边,早就见惯了勾心斗角,更见惯了盛衰起落的。知道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转瞬就有生死荣辱截然不同的两条路,自己只要一句话,剩下的事,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生,自己便落了一份人情,死,跟自己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于是王德说:"世间之事,最终都逃不过因果报应,你种过什么因,便得什么果。"说完扭头就走了,其他太监忙跟在他的身后。  李玄看着王德等人走了,站在原地,想着王德刚才说过的话。因果报应,这是他嗤之以鼻的东西,自从他的母亲死后,他相信,祸害遗千年也许不一定,可是好人不长命,却一定是这个老天没有长眼睛,好人不得好报的明证。  庚辰年,元旦日,天麻麻亮的时候,李玄和李施父子两坐着一辆马车向皇宫走去。李施坐在马车上,对李玄脸色和蔼,嘘寒问暖。忽然看见马车后面紧跟着的孺山孺火,口中说道:"你在哪里找的这两个下人,对你倒是忠心。"李玄看了看,说:"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李施呵呵一笑。  在李施眼里,这是太宗第二次因为李玄颁旨给李家了。在他心里,这便是皇恩浩荡。  转眼到了宣德门下,李玄还记得第一次进宫时的情形。仍是这宽敞的御街,仍是这气势逼人,居高临下的宣德楼。不同的是,这一次,李玄有了自己的印信。  守卫宣德门的禁军验过李玄的印信,让他进去。刚进城门,旁边有一个人喊了一声:"李兄!"李玄看过去,当前一人,英姿飒爽,却是赵炎,身后领着几个禁军士卒。  李玄忙说:"赵兄怎么在这里?"赵炎笑了笑:"官家传下谕旨,命我在这里接李兄。"  李玄有些愕然:"不是去赴百官宴吗?"赵炎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是谕旨颁下,才知道李兄今天会来皇宫。"李玄点点头,随着赵炎前行。  赵炎领着李玄,等到走到一个人少的地方,声音压低,悄悄的对李玄说:"天威难测,小心说话。"说完昂首前行,像是从未说话一样。李玄看了看赵炎,跟着赵炎走上前去。  一行人穿过大庆殿,殿后便是每日百官早朝的紫宸殿。李玄看过去,只觉得这应该是皇宫中最大的宫殿了。殿前台阶有两丈来宽,两旁玉石栏杆,上面雕刻的石狮子皆是气势汹汹。李玄很想数一数,这台阶究竟是不是九百九十九阶,可是赵炎却没有领着他进这紫宸殿。  赵炎领着李玄,向紫宸殿西侧走去,来到一处宫殿门前,此处宫殿比起大庆殿、紫宸殿来说小得多,守卫却极森严。殿前站着两队跨刀禁卫。难得的是,这些人中,竟然还有李玄熟识的石元孙,不过此时脸色严肃,没有一点平时玩世不恭的样子,见到李玄,报以一笑,李玄忙回了个微笑。  赵炎将李玄带到,对殿门口的一个太监说了一声:"温公公,户部右郎中李玄带到。"那温公公听到赵炎说话,只是嗯了一声,将拂尘一甩,转身走进宫殿,李玄看过去,发现这温公公行走之间竟然象是有些扭腰摆臀,只觉得身上寒毛竖起,一阵恶寒。  不一会,殿内出来一人,正是赵炅身边的总管太监王德。王德看见李玄站在门外,对李玄说:"右郎中来了吗?皇上宣旨觐见!"声音有些大,倒把李玄吓了一跳。  王德说完,领着李玄走进殿内,李玄临进殿之时,抬头看了看大殿之上的匾额,等看清楚匾上文德殿三个大字的时候,忽然脚下一个踉跄,被大殿的门槛绊倒在地,等他双手扶在地上,要站起身的时候,却发现眼前一个两边皂色,中间黄色的衣摆,颤悠悠的走到自己面前。衣摆上绣有三条金龙,腰盘风云,栩栩如生。  此时王德在李玄前面大喊了一声:"大胆!殿前失仪,该当何罪。"李玄此时双手扶在地上,改起身为跪倒,口中喊道:"皇上万岁。小人未见天颜,便跪拜在皇上面前,此乃天意。"  赵炅自从同兄长一同起兵,越是刀枪箭雨,越是相信有老天保佑,一直到他做了皇帝,更是相信这便是天意使然。听李玄这么说,又见他俯身在地,年纪轻轻,文文弱弱,心中早就赦了李玄的失仪之罪。口中说到:"好了,起身吧。" 第86章 李玄字子初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王德见赵炅这么说,忙过来搀扶李玄。李玄起身,躬身站在旁边。赵炅又仔细看了看李玄,过了半晌,忽然问道:"听说你现在在齐王府中任主簿一职?"李玄应了一声是,接着说:"我大宋现有王爷郡王一共十八位,虽然个个身份显赫,但天下,以官家为尊。"  赵炅点点头,似乎很满意李玄这么说,继续问道:"你还记得去年百官宴之事吗?"李玄说:"记得。"赵炅自知去年百官宴遇刺,自己心中气愤,当时对李玄无暇顾及,虽然他生死未卜,自己只是草草赏赐了事。便说:"你对朕的封赏可还满意?"李玄见赵炅这么问,心中就知道难以回答,历来君王赏赐,哪里敢说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口中说道:"雷霆雨露,均是天恩,但若有报国之心,一定能找到机会。"赵炅想到后来李玄的所作所为,微微点头。沉默了一会,又问:"你现在年轻,但若以后进得朝堂,以何为先?"  李玄此时沉默了片刻,对赵炅说:"微臣若说了,官家可不要笑话。"王德在旁边听到李玄这样说,叱了一声:"大胆!"赵炅轻轻摆手,微笑着说:"我不笑你。"  李玄说:"我只愿我大宋能收复雁云,使边境再没有打草谷的辽人,使天下再没有痛哭流涕的宋国人。"王德在旁边听的大急,可是一连两次被赵炅阻挡,此时不好开口,只看着赵炅的脸色。赵炅听李玄说完,看了李玄许久,忽然问了一句:"田钦祚被劫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李玄听到赵炅说了这么句话,心中一凛,陡然之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赵炅一直盯着李玄,李玄顿了顿,沉稳的说:"胆大妄为,十恶不赦。"赵炅绕着李玄走了两圈:"再没有其他的了?"  李玄斟酌了下说:"官家身为九五至尊,令行禁止,整个天下应该咸皆听从,否则国不将国。"赵炅看着李玄,突然提高声音说:"这么说,你并没有劫走田钦祚了?"  李玄听到这句,心胆俱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伏在地上,心中闪电般转过几个念头,赵炅这么问,必定已经有些端倪,是认罪还是顽抗?  他将牙一咬:"皇上,微臣未及弱冠,从忻州来到京城尚未两年,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做的了这样的事情。"  赵炅看着李玄跪在地上,身体因为紧张有些发抖,听着他说的这些理由,也是自己之前疑惑的事情,看了许久,对李玄说:"你起来吧。"  李玄身旁站着的王德听到赵炅这么说,心中知道李玄这一关算是过去了,慌忙过来扶着李玄,走近一看,李玄竟然满头大汗,心中知道,这李玄到底是个年轻人,第一次面见天颜被官家直接斥问,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赵炅看见李玄被王德扶起,惶惶恐恐,确实不象够胆劫走钦犯的人。面目放缓,呵呵一笑,对李玄说:"赐座。"李玄身后的两个太监端来一把黄花梨紫檀木的椅子,放在李玄身后,李玄谢恩之后,只担了半边身子坐下。赵炅此时和颜悦色,继续问道:"听说你尚未及冠,今年多少岁了?"  李玄忙回答说:"微臣今年十八了。"赵炅拂须说了声:"还有两岁。可备下表字?"李玄说:"我与父亲见面只是这两年,未曾备下表字。"赵炅知道李玄情况,见他这么说,微微点头,口中说:"你年级轻轻,忠勇兼备,又负才名,不如今日朕就赐你一个表字吧。你名子中既然有个玄字,便以子初为表吧。"  道德经中有「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说,吴澄说:“玄者,幽昧不可测之意。”卢育三说:“玄是超形象、超感觉、玄妙不可知的意思。”众妙,指众多的奇异奥妙的宇宙万物。门,经由的门户、门径,引申为根源。这句话的意思就是:玄妙至深,它是宇宙间一切玄妙的根源。所以赵炅给李玄取表字为初,字子初。  李玄听到赵炅为他赐的表字,倒不难听,于是慌忙又跪倒在地,叩谢皇恩。赵炅命人扶他起来,又以各方面考校了他一番,李玄多有心得,如果可以说的侃侃而谈,不能深究的以皇权为尊,倒让赵炅非常满意。  君臣两人正说着,门外有两个太监走了进来,一个正是刚才门口的温公公。温公公进来,对着赵炅说:"官家,百官皆已准备妥当,可以进行祭祀了。"赵炅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摊开双臂,温公公和进来的一人忙为赵炅整理了身上的绛纱袍,王德将桌上放的皂色通天冠拿上,仔细为赵炅戴上。三人一起为赵炅整理好,赵炅欲往外走,临走之前,看着身边的李玄说:"你也曾为我挡过刺客,算是我的福将,今日祭祀,便跟在我后面吧。"  温公公等人都有些愕然的看着李玄,王德忙说:"还不领旨谢恩!"李玄忙对着赵炅跪拜谢恩,赵炅却一拂袖子,先走了,李玄又连忙起来,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一行人跟着御驾来到景灵宫前,宫内正中摆着一张画像,下面写着太祖赵匡胤之位,画像后面是赵家列祖列宗的灵位,都以小纂描写。宫殿门口摆着一个大鼎,鼎前放置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置着猪、牛、羊三牲,再前面站着朝中大员,文武百官。众人都等赵炅来了祭拜先祖,很少有人看到御驾最后的李玄,这其中当然不包括象赵普这样的有心人。 第87章 集英殿百官宴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赵炅领着赵家子孙,文武百官在景灵宫前祭拜着赵家先人,李玄文弱,又站在最后,只有几个知情人知道这是李家的儿郎,京城里的才子,大多数官员都把他当作是官家身边内侍之类的人物。  赵炅祭拜完祖先,又祭拜天地,虽是宫中小祭,也用去一个多时辰。等祭祀完毕。在赵炅的带领下,百官同去集英殿赴百官宴。  因为去年赵炅破例举行百官宴时惹出风波,今年便一切仿照旧例,百官宴仍在集英殿举行。集英殿内张灯结彩,铺设锦绣帷帐,豪华场面不难想见。因为集英殿略小,文武百官都按照级别,分别坐于正殿、侧殿、两边走廊,李玄本来没有资格赴宴,官职品级都是最小,被安排在右侧走廊最后。  座位从前殿到后廊,越来越矮,等到李玄这最后的座位,只是一个垫子。李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身前不远正是自己的父亲李施,李施虽然不知道李玄被带去面圣都说了些什么,但见他出来,一脸兴奋,宴席之中,也不好问,只能不停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  李玄坐到座位上后,这才放下心神,松了口气,心中思索着刚才赵炅的一言一行,看见面前桌上放了几个高脚盘,盘中有些食物果蔬,一时入神,顺手拿起一个,准备放在口中,忽然身边有人轻轻咳了一声,李玄看去,是身边侍立的一个太监,李玄手上拿着东西,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放到嘴里。  那名太监见李玄愣在那里,轻步上前,低声对李玄说:"大人,这是看盘,里面的东西只能看,不能吃。"李玄这才知道,尴尬笑笑,放下手中的食物,那名太监将李玄放下的食物轻轻放到高脚盘中,仔细摆放回原位,又退在旁边。  不一会儿,总管太监王德站在殿外,高声喊着:"宴会开始!"宴会这才开始,身边太监先是帮百官斟满御酒。斟酒期间,大殿外广场之中开始一系列的表演节目,口技、奏乐、舞蹈,花样繁多。开始饮酒之后,也是每饮一盏酒都要有一番音乐、舞蹈、杂技的表演。参加表演的男女,一律以红巾彩衣装束。第三盏酒时,有宫女将下酒菜摆了出来。  李玄坐在最后,与父亲相隔甚远,说不了话,也不与身旁人多话,静若处子。只是按照顺序饮酒,观赏。却不知道前面席间盯着他的人也不少。  近两个时辰后,已行至九盏酒。再无歌舞出来,赵炅命两名太监同在殿内殿外大声宣读祝词,之后便宣告百官之宴结束。李玄刻意等待一会,见赵炅再没有派人向自己传话的样子,也退了出去。  百官宴上,虽是有甄选,并不是人人都能进宫赴宴,可下来也有三四百人。退席之时人潮攒动。李玄待在侧边,跟着人潮慢慢走出。李施挤着人群,走到李玄跟前,说:"玄儿,皇上召见你,所为何事?可还是为了去年百官宴?"  李玄此时想想,觉得赵炅召见,最主要的还是最后问的田钦祚被劫一事,心情沉重,便随口说:"皇上召见,是为了钦犯被劫一事。"李施听说,啊的一声。李玄见他愕然,想到他并不清楚这其中原委,于是又说:"皇上只是和我聊了会天,最后赐我一个表字,叫子初。"  李施这句却能听懂,只觉得心花怒放,听完这句,站在人群中哈哈大笑起来,环顾左右,大声的说:"吾儿真是有福,官家赐名,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以后我李家可要靠我儿了。"  周围的人听到李施这样说,与李施相熟的人就都围了上来,问李施怎么回事,李施将官家赐字之事向周围众人说了。众人向李施道喜,也对着李玄拱手,李施得意洋洋,李玄面色微红。这时御史王威走到人群中,问李施说:"侍郎大人何事这么高兴啊?"  李施如今也是齐王一派,这王威却是齐王在朝中依仗的左膀右臂,都是熟人,见王威问到,忙回答说:"年前官家颁旨,宣我儿今日进宫赴百官宴,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泽。没想到今日我儿入宫面圣,皇上问谏之时对答如流,深的圣心。虽然我儿尚未及冠,皇上也赐了表字子初,实为殊荣啊。"  王威听说,拱手对李施说:"官家赐名,确是殊荣。如此说来,确实要恭喜侍郎大人了。"李施连忙回礼,王威又对李玄说:"李主簿虽然年级轻轻,却也久负才名,忠勇双全,此次面圣,得到官家赐字,齐王一定也颜面有光,我等也与有荣焉。"  周围的人听王威这么说,都拱手向李施李玄两父子道喜,李玄忙一一回礼。回礼之间,猛然间看见人群外,赵普正望着这边,见他望过来,微微一笑,意味深长,然后转身走了。李玄看着赵普行远,再不回头,心中若有所思,愣在原地。 第88章 月矶邀约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回到家中,坐在椅子中的时候,才感觉有些疲惫,甚至有些后怕,他知道刚才要是露出半点破绽,如今已经是人头落地了。  李玄才刚坐下,就有下人跑了进来,说是宫里又有人来了,李玄走了出去,刚好看见王公公领着两个太监进来。  和上次不同,这一次王德满脸含笑,见到李玄就拱手笑道:"李郎中,官家命我把诏书送到贵府上。"  李玄问道:"什么诏书?"王德说:"官家金口玉言,赐你表字,如此殊荣,自然会有诏书送到,你快接旨吧!"  李玄闻言,跪在地上,口中山呼万岁。王德展开黄绢,口中念道:"敕户部右郎中李玄:未及弱冠,志高才上,忠勇敏智,可堪楷模。赐表字子初,以勉其志。故咨昭示。"念完,笑着把诏书递给李玄。  等到李玄接过诏书,王德又把李玄叫到旁边。口中说:"官家见过郎中几次,这次之后,对郎中更是满意,不过郎中还是年纪太轻,无法寄予大任。倘若历练几年,李郎中必是朝中的股肱之臣,还望郎中莫辜负官家深意。"李玄连忙道谢,将几个太监一直送出李府大门。  李施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王德等人已经走了。李施拿着诏书看了半天,呵呵直笑,最后吩咐李玄仔细放好,然后点着头对李玄说:"看样子,今年又是一个好年啊,哈哈哈。"  李玄寡言少语,只是嗯着,李施兴奋了一会,就回内院去了。  李玄等李施走后,再不怠慢,看了看身边孺山孺火两人,对孺火说:"小火,你马上回李家庄一趟,告诉孺风,千万小心,不要再抛头露面。"孺火答应了一声,急匆匆的回李家庄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在走亲串友。李玄去年一直躺在床上,今年却免不了这些。只是一来,李施的大老婆刘氏自两年前便开始很少回家,戚氏与秦氏又都是小门小户,李施看不上。二来李家毕竟是外来客居,李施家中更是无亲无故,这礼节便淡了不少,倒也不忙。  只是李玄能找的朋友们,连同赵未晞都比较忙碌,所以这些日子李玄倒是没有地方可去,难得的清闲。  这其中倒是发生了一件事,张启来给李玄拜年的时候,对李玄说,孺风独自一人,留书离开了李家庄。张启言语之间大骂孺风,说他是主人买回来的,这条命就是主人的,如今翅膀硬了,一声不吭就跑了,真是忘恩负义。李玄止住张启,心中却想到,事情也许并不是这样。  这一天李玄正无聊呢,带着凝香婷婷两人想上街走走,刚到门口,远远看到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刚好走到李府门口,看见李玄出来,忙喊了一声:"李公子!"  李玄看过去,似乎有些印象,那女子说:"李公子不认得我了?"李玄仔细的看了看,才想起这是栖凤楼月矶姑娘身边的丫鬟,名叫浣碧。他说着:"记得,记得,你是月矶姑娘身边的浣碧姑娘,找我有事吗?"  那丫鬟笑着说:"李公子真是好记性。"说完,身子往前靠,谁知道凝香和婷婷哼了一声,并肩站在李玄面前。浣碧见了,笑了一笑说:"怪不得李公子很少来我们栖凤楼,原来身边也有俏丫鬟。"  凝香和婷婷听了,啐了一口:"你这狐媚子,乱说些什么?"李玄也说:"她们只是我的丫鬟,你不要乱说。我正要出去,你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浣碧忙说:"我家姑娘想请李公子晚上酉时到栖凤楼一趟,可是只有公子一人哦。。。。。"  这凝香婷婷早就知道浣碧是何许人也,见她这么说,只瞪着李玄,一副李玄要是去就无限鄙视的样子。李玄看见两人这个样子,对浣碧说:"最近正是年关。。。"  浣碧见李玄说了这么一句,忙截住李玄说:"我们家姑娘说了,李公子曾经答应过她若是事关乐技,是随叫随到,绝不推辞。最近我们家小姐新谱了个舞曲,说一定要请公子指点一下。"  李玄低头思量了一会,说:"好吧,酉时我准时会到。"浣碧得了便宜,拿眼把凝香两人一扫,哼哼了一下,得意洋洋的走了。凝香对李玄说:"公子,栖凤楼可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公子可是要少去。"  李玄对着凝香说了声:"知道了。"就领着两人继续逛街去了,凝香无语,只得带着婷婷恨恨的跟上。 第89章 美人计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原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栖凤楼,最近因为去了一次皇宫,再加上孺风的不辞而别,使他的心情有些烦闷。转念又想,或者去见见月矶,赏心悦目之下,心情会好点也不一定。  于是,酉时快到的时候,他洗漱了一番,向栖凤楼走去。因为栖凤楼孺火去并不方便,便只带了孺山一人。虽然李玄明知月矶只是一个青楼女子,这欣赏之意能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但美人相邀,总也是一件美事,何况,李玄不得不承认,月矶的美,与未晞的美截然不同,让人期待。  李玄到了栖凤楼,吩咐孺山在楼下候着,自己便要上楼。谁知道浣碧早在楼下候着,见李玄到来,问了一句:"李公子来了?"说完咬了咬嘴唇:"时候尚早,不如先到我房间休息一会。"说完拉着李玄的胳膊就往里走,李玄连忙挣开:"不是说月矶姑娘找我吗?"浣碧笑着说:"你那两个俏丫鬟又没有跟来,你怕什么?"  李玄说:"若是月矶小姐并没有找我,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作势下楼,浣碧见李玄要走,忙说了声:"慢着,我家小姐在楼上候着公子呢。"说完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他向楼上走去。  依然是楼上那间轻纱绣房,依然有一种淡淡的清香。李玄进到房内,环顾四周,房内并无人影,正四顾间,忽然一声鼓响,李玄循声望去,室内小台之上,环摆着四大四小八个中鼓,用高架撑起。一个赤脚女子,身着轻纱,高扎马尾,越发显得身材高挑,曲曼玲珑。肩上挑着两缕红绫,手中拎着两只鼓槌,正一下一下敲在鼓上,边敲边舞。鼓声自成一谱,忽而急促,忽而缓慢,配合月矶的舞蹈,美艳无比,夺人心魄。  李玄见到这里,坐在桌前观赏起来,桌上早就摆了酒菜。李玄却不动筷。等到月矶一曲舞毕,李玄鼓起掌来。月矶回眸一笑,漫步走到李玄跟前,李玄见到月矶额头滲出细汗,略有娇喘。更是让人心动。  月矶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一杯酒,忽然倒身坐在李玄怀中,柔夷盘上李玄的脖子,吐气如兰:"李公子,让我敬你一杯酒。"  李玄吃了一惊,半晌之后微微一笑,把酒杯举到嘴边一口喝下,月矶又拿起桌上筷子,夹了一口菜喂给李玄,李玄看了眼前的筷子一会儿,张口就吃了。  月矶见李玄来者不拒,咯咯一笑说:"听说李公子元旦之日面圣,深的圣意,赐字子初,可有此事?"  李玄虽有美人在怀,却一点也不急色,笑着说:"你的消息可真是灵通。"月矶说:"公子少年得志,有智有谋,只怕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妾身薄柳之资,若能的公子垂怜,可是三生有幸。"说完脸色娇羞,把头埋在怀里。  李玄笑着说:"是吗?"说完,一只大手却慢慢伸向月矶翘臀。月矶按住李玄的手,说道:"自然是真的。"然后又将酒杯倒满:"妾身再敬公子一杯。"李玄的手被挡住,并不坚持,微微一笑,拦着月矶递过来的酒杯说:"我并不善于饮酒。三杯下肚,就找不到北了。"  月矶娇笑道:"这怎么行,今日我与公子交心,这酒是一定要喝的。"李玄推辞不过,只得喝了。谁知月矶更是殷勤,一口酒一口菜的,不一会儿,李玄就脸泛红潮,胡言乱语起来,月矶将李玄扶到自己绣床上,李玄一挨床板,说了几句胡话,砸吧砸吧嘴,便沉沉睡去。  等李玄睡去,月矶忽然满脸厌恶的走了开来,然后走到房门处,打开房门,门外早就候着一人,原来是月矶的丫鬟浣碧。浣碧一走进来,先是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李玄,然后问月矶说:"小姐,怎么样了?"  月矶说:"他总算信了,你与他同床共枕一宿,明日我假装梳洗完毕,应该能行。"浣碧说:"原本想着,他只要见到奴婢就已经投降了,小姐只需跳一支舞,没想到这人还得小姐费这么多心思。"  月矶闻言,愁眉苦脸的说:"没办法,主上说他身边有高手护卫,改变了主意,这次一定要将他引进套来,我也是万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办法,希望能瞒得过他吧。"  浣碧嗯了一声,走到床前,伸手要解开衣服上的扣子,忽然身后一双大手将她按住。浣碧吓了一跳,啊的一声,扭头看去,床上的李玄的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哪里还有半分酒醉的样子。浣碧忙吓得站在桌旁。  月矶也大吃一惊,两人站在桌前,不知所措。李玄从床上下来,踱步到窗前,对着下面的孺山喊了一句:"小山,上来吧。"孺山早就候在窗下,听到李玄叫他,三步并作两步就上来了。  月矶看着李玄,忽然问:"你是怎么知道的的?"李玄说:"没什么,只是浣碧这次对我太热情了,你就更不用说了。不起疑心才怪吧。"浣碧说:"你们这些才子,都爱自作多情,以为女子都喜欢你们,谁会象你一样起疑心?"李玄听完,看着浣碧,愕然的问:"是吗?"浣碧在李玄的注视下,仍是点了点头。  这时,孺山在外面敲了下门,李玄整理了下衣装,准备开门。月矶又问:"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李玄站在门口,摇了摇头:"我若说我并不想知道太多,你信吗?"月矶摇摇头。李玄又说:"若是应该我知道,我迟早会知道的。你也是个不得已的人,还是个美人,我不想为难你。"说完走了出去。留下屋子里的浣碧和月矶。 第90章 真正的英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来栖凤楼,原本是来舒缓心情,谁知道下来后心情反而更加烦闷了,他带着孺山向自家方向走了几步,又扭过头老向北走去。  李玄来到赵尚书家,因为天色已经微暗,门子说赵尚书和小姐都在家,但同样是因为天色已暗,门子无法直接让他进去,说是通传一身,再看小姐的意思。  好在未晞还是让星子接他进去。不过星子走到他跟前时,皱了下眉,问李玄说:"公子身上怎么有酒气?"李玄忙说:"刚喝了一点,因为有事来找未晞,没来得及换衣。"好在星子听他说完,再没说什么。  星子一直带着李玄到了大厅,赵未晞正在大厅候着他,见他来了,让他坐在桌旁。李玄坐在桌旁,却不说话,赵未晞看了看李玄脸色,先让星子退了下去,起身为李玄倒了一杯茶,递给李玄时,说:"我听说皇上赐你表字,一直没有时间恭喜你,你怎么反而不开心的样子。"忽然皱着鼻子闻了一下:"你身上怎么有酒味?"说完又凑到李玄跟前闻了好一会儿,又说:"怎么还有女人的香味?"说完盯着李玄。  李玄听到这句,忙说:"没。。。没、没。"半晌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赵未晞见他这样,忽然捂住嘴笑了起来:"你怕什么?若是真的有什么,你也不会现在来我这里。"李玄忙呵呵的笑了起来。  赵未晞一整脸色:"笑什么?纵是信得过你,你也得给我解释一下。"李玄只得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却没敢说是月矶色诱自己,只说是浣碧。  赵未晞听他说完,忽然问了一句:"听说那月矶长的十分漂亮,你觉得有我好看吗?"李玄啊了一声,连忙接着说:"没有,没有,当然是未晞最好看了。"  赵未晞又用手指点了一下李玄的额头:"看在你这一句上,我就饶了你这瞎话。"李玄见赵未晞听出他略有隐瞒又不追究,尴尬的笑了笑。  赵未晞仔细看了看李玄脸色,仍然打趣说:"你难道是因为这心情不好?应该不会啊。"李玄说:"当然不是。"赵未晞说:"那是因为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李玄沉默了一会:"其实官家这次召我进宫,既不是为了去年百官宴之事,更不是为了赐我表字。"赵未晞问:"那是为了什么?"李玄说:"为了田大哥被劫一事。"赵未晞大惊:"什么?"  李玄看到赵未晞吃惊,却淡淡一笑说:"其实我要说的也不是田大哥的事,而是我自己的事。我原本深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道理,自觉我也从未将皇权放在眼里,觉得我们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可是。。。"  说到这里,李玄有些惆怅:"可是,在宫中的时候,面对皇上,我。。。害怕了。"  赵未晞听到李玄这么说,便知道他为什么心情烦闷了。李玄接着说:"我好像背弃了自己以前的想法一样,对着强权,说着一些避重就轻的话来讨好皇上。"  赵未晞听到李玄这么说,伸出手来,握着李玄的手,对李玄说:"原来是这样。"两人沉默了一会,赵未晞说:"这世间,并没有无所畏惧的人。若是有,也只是街头杀猪的莽夫而已。真正的英雄,总是会有所畏惧,有所牵挂。可是这却并不是懦弱,或者,一个勇于把负担揽上身的人,这才是真正的勇敢。"  李玄听到赵未晞这么说,感到赵未晞手中传来的温暖,看着赵未晞笑了笑,却依然勉强。  赵未晞说:"我初见你的时候,你给我讲了个沙鸥的故事,今天,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李玄微微一笑:"噢,你也会讲故事?"赵未晞说:"我要说的这个故事却是真事。晋时有个名相叫谢安石。。。"  谢安石,名叫谢安,生于陈郡阳夏,东晋宰相。谢裒之子,谢尚从弟,少以清谈知名,初次做官仅月余便辞职,之后隐居在会稽东山,期间常与王羲之、孙绰等贵族游山玩水并且承担着教育谢家子弟的重任,四十余岁时,谢氏家族朝中人物尽数逝去,于是出仕力挽狂澜,后官至宰相,成功挫败桓温篡位,并且作为东晋一方的总指挥面对前秦的侵略在淝水之战以八万兵力打败了号称百万的前秦军队,致使前秦一蹶不振,为东晋赢得几十年的安静和平。  李玄听赵未晞这么说,说道:"谢安我知道,他确实算得上是名相。"赵未晞说:"世人都知道他不惧权臣桓温,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初入仕时,便是先拜在恒温帐下的。  谢安初次辞官之后隐居东山,后来,权臣征西大将军桓温邀请他当自己的帐下司马,谢安不得不同意。天下的人都嘲讽他不肯做朝廷的官,却做了桓温的官,为此中丞高崧曾挖苦他说:“卿屡次违背朝廷旨意,隐居东山不出,人们时常说:‘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如今苍生又将如卿何!’”然而谢安却毫不介意。桓温得了谢安十分兴奋,常常自豪地对手下人说道:“你们以前见过我有这样的客卿吗?”  当时桓温已经废了弈帝,立简文帝,他幻想着简文帝会禅位给他,谁知因为谢安的存在,简文帝死后传位给孝武帝。桓温心有不甘,这才准备兴兵叛乱,却被谢安阻止,同年三月,桓温病死。"  赵未晞讲完之后说:"孟子曾说过: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只有使自己越来越强大,你才能无所畏惧,甚至于。。。皇上。。。否则,莫说是皇上,便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朝臣,你都不得不低头。"说完看着李玄:"我讲的这个故事,你明白了吗?"  李玄看着赵未晞,叫了一声:"未晞。"赵未晞嗯了一声。李玄接着说:"我不管是有什么难题,到了你这里总会解决。"赵未晞一笑:"你并不会比我笨,可能是因为我是姐姐的原因吧?嘻嘻。"说完笑了起来,李玄见她顽皮,也被逗的笑了起来。 第91章 父子争执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临走的时候,李玄对未晞说:"去年上元节的时候,你来接我,今年无论如何,也得让我来接你,记得等着我。"未晞嗯的一声。  李玄走出赵府,天色已晚,望着星空,李玄心中甜蜜,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早把未晞娶进门。  第二天早晨起床,李玄在北院里晃晃悠悠,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他虽然明知父亲已经拒绝了自己向未晞求亲的想法,可是若自己下定决心要娶未晞,还得再去问问,要不怎么办呢?  他思量来思量去,决定还是再求父亲一次。他一咬牙,向内院走去。  李施刚刚起床,正在漱洗。这些天他对李玄很是满意,早先因为李玄违抗自己想法的不满,也随着前几天官家赐名的诏书烟消云散。听到李玄找他,他随口就让李玄进来了。  李玄进到屋里,躬身站在一旁,李施正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毛巾,擦着手,问:"玄儿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李玄说:"孩儿仍是来恳求父亲,希望。。。希望父亲同意我娶未晞为妻。"  李施把眉头一皱,手上停了下,接着把手擦拭完,把毛巾还给身边伺立的丫鬟,缓缓地说:"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件事以后再说。"  李玄对李施说:"父亲,孩儿与未晞情投意合,并且孩儿心意已决,此生非未晞不娶。"李施看着李玄,说:"你怎么就不明白,为父如今在齐王麾下,日渐重要,就连以前冷眼对我的你的大舅,前几天也主动来走动示好。还有,最近你也得到官家的亲口赐名,这难道不都是因为齐王的缘故吗?"李玄知道父亲口中的这个大舅,就是刘氏的哥哥,现任的宗正少卿。  李施口中继续说:"为父再说句大不敬的话,等到官家晏驾之后,这天下就是齐王的天下,我们李家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你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得罪齐王。你口中的未晞纵是赵家的人,却也不是赵普的亲生女儿。孰轻孰重你分不清吗?玄儿,天下间的美女多的是,只要你能荣华富贵,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又何必单单眷恋某一个人呢。"  李玄虽然听他这么说,仍想再努力说服父亲,口中说道:"父亲,我心中早就认准了未晞,其他的女子再美丽又与我何干。荣华富贵!荣华富贵对我来说,如云烟一般。我所在意的,是这一生过我想要的生活。荣华富贵我自然会去争取,可是绝不会牺牲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李施听到这里,口中大喝:"荒谬!你想要的是什么?在这世间,评价一个人的就是富贵二字,如果富贵,就是人上人,如果不富贵,就是人下人。若荣华富贵是过眼云烟的话,那还有什么不是云烟。你是我的儿子,就要一切听从我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总之,我不会让你把我们李家带到坑里去。"说完背转过身子,口中嘟嘟囔囔的说:"都是你那不知诗书不懂礼数的母亲,才带出你这样的儿子。"  李玄听到李施说自己的母亲,心头火起,口中却冷冰冰地说:"你本不配说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不知诗书,不懂礼数,难道你也不知吗?你若不愿娶我的母亲,就不应该和她成亲,富贵抛妻,难道这就是诗书,这就是礼数吗?"  李施听到李玄数落,一时大怒,口中说:"你说什么?"李玄也不胆怯,盯着李施说:"我母亲恪守妇道,即使你抛妻弃子,她独自抚养我一十六年。她一生辛苦,对我呵护备至,宁死也要让我独活在这世上。若说妻子,母亲,她哪一样没有做好?若说不懂礼数,这世上多少懂礼数的人也不及她万分之一!"  李施被他说的一时无法回答,只得指着房门,口中喊道:"出去!你给我出去!"李玄本来还想再说上一句,却知道今天自己说的有些多了,硬生生的忍住,扫了李施一眼,扭身就走了。  李施在房内,火冒三丈,偏又不知道该往哪处发,停了半晌,在房内喊了几声:"孽障!""逆子!"  李玄从内院出来,心中也很生气。却也不止生气,还有想念他的母亲。他情知这次争吵之后,自己与未晞的婚事再也没有通过父亲同意的可能。但他心想,不管什么,也阻止不了自己要娶未晞的事情。  他回到自己的书房,心中气愤,那了一本书,似是而非的看着。正烦心的时候,凝香进来告诉他说,龙四来了,在门外候着。他忙把书本一扔,对凝香说:"叫他进来。"  龙四走了进来,早已洗漱完毕比起走的时候,只是瘦了一些。李玄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龙四说:"昨日晚上回到庄里的。这次我去的远了些,大多都是宋辽边境,所以回来的晚了。"  李玄问:"这次的情况怎么样?"龙四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自从去年辽人战败之后,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却总有小撮人马来边境烧杀抢掠。边境苦不堪言。所以。。。所以这次我带回来的孩子多一些。足有四十余人。"  李玄听龙四这么说,一敲桌子:"辽狗这么可恶!"不过马上皱了眉头:"不过。。。李家庄只有两倾田地,最多能养活不足百人,庄里连带玄字营已经有了七八十个人,如果再多十几个人还能行,四十多人。。。"  龙四听出了李玄的疑虑,忙说:"庄中本来劳力就少,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要不这样,从他们中挑十五个补充进玄字营中,其他人就作为庄里的庄丁吧。" 第92章 借刀杀人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考虑了下,微微点头:"只有这样了。"龙四说:"那还是一样,请主上去庄上一趟,跟孩子们见个面,也让他们知道是谁救活了他们,自己的主人是谁。"李玄点点头。  李玄带着孺山孺火,还有龙四,四人出了李府,向城外走去。正行走间,李玄突然问道:"龙四。"龙四嗯了一声。李玄接着说:"这世上,真的是弱肉强食,强者说话吗?"龙四低下头,考虑了一会,然后斩钉截铁的说:"是!"李玄缓缓点了点头。  李玄来到李家庄,依然是黑黑瘦瘦四十多个孩子,依然是满目希望的看着他,不同的是身边有玄字营的少年们陪着他们。李玄一个个看过去,走到队伍最后,站着两个女孩,相互搀扶着,年纪小的那个竟然少了一条胳膊。龙四见李玄望着两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上赎罪,小人该死!可是。。。可是实在狠不下心来。。。"  李玄看着龙四,说:"你没有错,起来吧。"他转过身来,对着站在身后的玄字营的少年们说:"把玄字营当作你们的家,是我让你们记住的第一件事。今天我要你们记住第二件事情,不要忘记仇恨!"孺林等李玄说完,高声喊着:"玄字营!"身边的少年们都喊起了:"玄字营!玄字营!"一时,声震苍穹。  辽国上京,五銮殿内,耶律休哥站立殿内一旁,耶律斜轸跪在阶下:"天皇帝,冬天虽然刚过,可是我族内食物几乎完绝,族人们马上就没有吃的了。我已经难以管束。请天皇帝下令,攻打宋国吧。"  景宗斜躺在王座上,听到耶律斜轸的话,以手扶额。耶律斜轸跪在下面,一直等着景宗说话。景宗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耶律休哥,休哥微微摇头,于是景宗开口对耶律斜轸说:"冬天刚过,马儿才过冬天,体力不止,需要养膘,此时出战,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你再忍忍。"  耶律斜轸见景宗这样说,心中大急,又说:"天皇帝。。。"景宗挥手止住他的说话:"最多这样,再等上一个月,等到草木发芽的时候,进攻宋国。"耶律斜轸见说不动景宗,哎的一声,低头不语。  斜轸走出皇宫,回到自己家中。耶律斜轸的大儿子耶律轩楚见他回来,问道:"父亲,你这次进宫请战,天皇帝怎么说?"  耶律斜轸说:"天皇帝还是不肯答应此时出战。"耶律轩楚对着斜轸说:"这怎么行,父亲难道不知道,咱们手下七个部族中的靼柑,斡愬,已经挑唆其他几个部族对父亲不满,若不是天皇帝还相信父亲,他们早就换人来做这南院大王了。"  耶律斜轸说:"那你说怎么办?"耶律轩楚阴阴一笑:"他们既然想打,就让他们去,不论胜负,吃亏的都不会是我们。"耶律斜轸一听,明白了儿子的这招借刀杀人之计,顿时对着儿子,得意的哈哈大笑:"不愧是我的儿子。"  庚辰年,正月,汴京城。  李玄这几天一直苦思冥想,怎么样才能有法子和未晞顺利结为夫妻。却一直一筹莫展,儒教正统之下,父母之命哪里有那么容易绕开的。  这一天,李玄准备去李家庄看看,刚出府门,又看到门外有一个俏丽的小丫鬟远远的看着他。他本来不想理睬,谁知道走了一段路,那小丫头就跟了一段路。一会儿之后,李玄只得站定身子,转过身来对小丫头说:"浣碧姑娘,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我,是有什么事吗?"  浣碧站住,有些怯生生的对着李玄说:"我可不是跟踪你,是。。。是小姐让我来找你的。"李玄有些好笑,问道:"你们家小姐还有什么事吗?"浣碧说:"小姐说,她不愿欠你人情,今天来告诉你一件事,就算还了你的人情,以后各不相欠。"  李玄说:"哦?什么事情?"浣碧说:"辽国的靼柑,斡愬两部率领着三万兵马,不日就会到达宋国的雁门关。小姐说,把这个消息告诉公子,或者对公子有用。"  李玄皱了皱眉,问道:"这个消息你们是从哪得来的?"浣碧说:"这个公子就不用管了。总之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李玄心中有些奇怪,他原以为月矶十有八九就是赵普的人。但如果赵普知道了辽人进攻的消息,应该早早上报官家,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为何会拱手让给他。  他开口问浣碧说:"你们的主上不是赵相吗?"浣碧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摇了摇头,转身逃一样的走了。  李玄很想弄清楚月矶到底是谁的人,但相比之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把辽人入侵的这个消息告知朝廷,使大宋有所防范。否则,猝不及防之下,又有多少家庭会痛失亲人。  他认真的考虑了下,眼下他能告知,并且能最快起到作用的人,只有一人,就是齐王。他领着孺山,立刻向齐王府上走去。  到了齐王府,孺山候在门外,因为他现在还是齐王的主簿,出示印信之后,就直接到了齐王府内。一路走到齐王书房,独孤石正守在外面。李玄见到他就问:"独孤将军,齐王可在房内?"  独孤石见李玄来的匆忙,似乎有急事,一拱手说:"子初是有什么事吗?"李玄说:"是关于辽国军情的事!"独孤石见他说的严重,马上对他说:"哦,齐王正在里面处理公文,你先稍候,我进去通报一声。"李玄嗯了一声,候在门外。 第93章 监军王侁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独孤石进了书房,马上又出来,对李玄说:"你随我来。"两人进了齐王书房。齐王正在审阅文件,见到李玄进来,停下笔来呵呵一笑,说道:"现在应该叫子初了。不移说你有关于辽军的军情要告诉我?"  李玄忙行了一礼,对齐王说:"属下今日才得到消息,辽军三万兵士,准备攻打我雁门关。望齐王上报朝廷,早做打算。"齐王听到李玄这么说,心中疑惑,沉吟了片刻说:"你可知道,我与辽军打交道十来年,辽人可是从来没有在此时发起过兵事?"  李玄沉吟片刻说:"属下也是这个疑惑,但宁可信其有,若此事是真的,我大宋不得不防。"齐王看了看李玄,问:"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得来的消息吗?"李玄低下头,想了一想说:"属下有不少境外的朋友,一个朋友托人传信给我的。"  齐王看了看身边的独孤石,他是知道李玄有些本事,但事关重大,他不敢完全相信,若是上报朝廷,消息有误,朝廷调派大量兵马,最后却弄个乌龙,自己的颜面何存。这时,独孤石看出了齐王的顾虑,对齐王说:"王爷,可以通知雁门守将加强戒备,邻近的宝兴,宁化两军随时准备,加以驰援,以备万一。"  齐王听独孤石这么说,马上点头说:"就按不移说的办,马上飞鸽传书给雁门守将胡业。"李玄听到这里,心中大急,但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这样已经是差强人意,总比毫无准备要好得多。于是他再拜谢了齐王,准备先告辞回家。齐王却在这时叫住了他:"子初,这个名字不错。只是不知道李主簿对这个名字还满意否?"李玄看了看齐王,体会了下他话中的意思。依然有些无奈的说:"还好,勉强入耳,若是齐王叫我主簿可能会更好听些。"齐王含笑,微微点头。  正月十二日。雁门关外,峰峦错耸,峭壑阴森。远处群山的山尖之上还有没有消融的积雪,为这兵家必争的凶险之地更添几分萧肃的气势。  胡业走在关隘之上,看着关外,眉头紧锁。两日前,他接到齐王传书,说让他加紧巡查,提防辽人叩关。他接到传书之后,并未轻待,这两日每日都派出九个轻骑斥候巡视百里。  今天他却非常忧心,因为昨天派出去的九个斥候,本应该昨晚就回来,谁知道直到今天早上,竟没有一人回来。关外就是辽境,这说明他们肯定已经凶多吉少,但是没有消息传回,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在这雁门关外,真的有辽人的大部队吗?胡业忧心忡忡的想。  今天早晨,胡业又仔细挑选了九个精练好手,每隔一个时辰派出去一个,命他们只走八十里即回。已近晌午,身边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斥候,前面派出去的人仍是没有一个回来。  他看了看身边计时的日晷,又是一个时辰,扭过头来,对最后一个斥候说:"准备好了吗?到你啦,要一切小心。"忽然,身边的副将祁敛指着远方的一个黑点说:"将军,快看。"  胡业急忙到城垛之间,极目望去,那是一匹马儿,轻骑戎装,正是雁门关斥候所配备的马儿,胡业看到,轻声说了一句:"咦?怎么马背上没有人?"  转眼马儿离雁门只有几十步远,忽然胡业看到马背之上不是没人,而是有人紧紧趴在马背之上,那人背上又露出一截羽箭,正是辽人的短羽箭。  胡业连忙大喊:"打开城门,快去把人带回来。"城门大开,城内出去一小队兵士,等马儿跑到关下,把缰绳拉住,一个兵士把马背上的斥候背在身上,进到关内,胡业已经在城楼下等着,看着众人进来,走到斥候跟前,急匆匆的问了一句:"可有敌情?"那斥候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听到胡业询问,虚弱的睁开眼睛,说了一句:"辽兵,辽兵还有三十里路!"说完昏死过去。  胡业看着众人把斥候送到城中医馆之中,对身边的祁敛说:"紧闭城门,点燃烽火,再火速派人向宝兴,宁化两军求援!"  十四日,汴京,紫宸殿,早朝。太宗赵炅坐在龙椅之上,开口说:"辽人新败,却仍狂妄不知天命,于冬季开战,此次必败,何人领兵前去抗敌?"谁知太宗说完这句话,殿下群臣面面相觑,却静悄悄的毫无动静。  太宗觉得有些奇怪,又问:"怎么,没人敢去吗?"这时,赵普走出列班,说:"官家不可大意,辽人新败,又大违从前惯例此时出战,必定是要报仇雪恨,士气必旺,肯定会是一场恶战。"这时,吕季随声附和说:"不错,官家一定要小心谨慎,派一员老将出马才行。"这时,群臣都点头附和。  赵炅听到这里,心里却犯了难,除了田钦祚外,朝中现在能用的只有潘美,曹彬。不过两人一个在宝州,一个在麟州,远水解不了近渴。他心中想起了这次进京的张铎,便清了清嗓子:"张老将军正在京中,不知他可能行?"  这时,赵普身后的薛居正说:"张老将军年过花甲,雁门是苦寒之地,再加上沿途马不停蹄一直奔波,恐怕张老将军会不堪重负。"朝上大臣都在点头,赵炅听了之后沉默不语。 第94章 我等你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这时,御史王威站出一步,大声地说:"此次辽人叩关,多亏了齐王命守关守将早做堤防,齐王运筹帷幄,所以说,若是齐王去,必定可以马到功成。"  王威话音刚落,副相卢多逊也上前一步说:"官家明鉴,齐王久在边关,与辽人交战数载,少有败绩,如果此番受命,必定将士一心,大败辽军。"  赵普这时站出来说:"齐王回京不足一年,而且已经接任开封府尹,此时再上沙场未免显得我朝中无人。应州兵马都监王侁出身名门,熟读兵书,可任此职。"  赵炅坐在龙椅上,只是沉默不语,齐王见太宗不说话,也上前一步,单膝跪在地上:"皇兄,臣弟愿往。只盼鞠躬尽瘁,死而为荣。"  赵炅听齐王这么说,缓缓说道:"四弟刚回来不久,朕实在不忍心让四弟再次辛苦劳累。"齐王低头,双手抱拳放在额前:"皇兄,臣弟请愿,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赵炅沉吟了一会,说:"既然四弟如此奋勇,那就有劳四弟了,明日领禁军忠猛营骑兵三万,前去驰援。"说完,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赵普,开口说:"应州兵马都监王侁,任监军一职,明日一同上任。"齐王闻言,也看了看赵普,然后对着赵炅躬身领命。  李玄正在家中,监督着家里的车夫把明天要用的马车仔仔细细的打扫了一遍,心里只想着明天要带未晞到哪里去。忙了一上午,回到自己房中,凝香正在打扫他的房间,见他回来,端来一杯香茶,放在他的面前。  李玄心情正好,看着凝香在房间内忙来忙去,开口问道:"凝香,你是怎么来到李府的呢?"  凝香笑着说:"什么李府,少爷要问的话,应该问,怎么来到我家里的。这里可是少爷的家。"李玄也笑了笑,继续问道:"那你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凝香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说:"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卖到这里了。我记得我自己的家里很穷,有爷爷奶奶,有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我最大,有一年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了。爷爷做主把我卖到了少爷府上的。"  李玄问她:"那你想不想你的家人?"凝香笑了一下说:"我很小就被卖到少爷家里了,家里的人早就没有多少印象了,哪有什么想不想的。"李玄又问:"是你爷爷把你卖到这里的?"凝香轻轻嗯了一声。  李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忽然心中模模糊糊闪过一个念头。正出神间,凝香见他呆在椅子上,问道:"少爷这是怎么了?"李玄本来左手立在半空,突然间哈哈大笑了起来,顺势轻拍了下凝香的脸颊,大喜的说:"好凝香,你真是我的福星,哈哈哈。"  凝香一脸娇羞的说:"少爷说的是什么话,我可听不懂。"李玄却只嘻嘻哈哈的笑着。凝香又不知道他笑些什么,就不去理他,只忙着收拾房间。  李玄正笑着,阿蛮领着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躬身行礼说:"少爷,这位说是齐王府的管家,来找少爷。"李玄一看,原来是独孤石。独孤石见了李玄,问道:"子初为什么高兴啊?"  李玄心情大好,忙起身说:"原来是独孤将军。我今天解决了一个困扰我很久的难题,心中高兴,不免得意了些。独孤将军见谅。"  独孤石笑着对李玄说:"那先恭喜子初了。"李玄命凝香上了好茶,问道:"不知道独孤将军今天来所为何事?"  独孤石喝了一口茶,正襟说道:"前日,子初对王爷所说,辽人三万兵马叩关,确有其事。"  李玄听到这句,也是面容一怔,想到,月矶真的有这样的本事,口中问:"果真如此?"独孤石点了点头:"今日早朝,官家命王爷领骑兵三万,前去督战。王爷与我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带上李兄同去。"  李玄说:"为国杀敌,理所应当。。。"忽然想起,明天就是上元节,自己对未晞说过要去接她游玩。心中一阵犹豫。独孤石见他不再说话,忙说:"子初可千万莫推辞,这次辽人来势汹汹,一反常态,依情形来看,必定有一番血战,子初智计过人,也是王府的主簿,不能不去。"  李玄说:"去是一定要去的,不过,能不能让我过完上元节再去。"独孤石厉声说:"军情大事,子初怎么还有如此儿女情怀?"李玄只得拱手低头对独孤石说:"惭愧,独孤将军说的是。如此,明日我便随大军一起去。"独孤石这才点头。  李玄等独孤石走后,先把李家庄、玄字营都安排了一番。然后带着孺火到了赵府,命人通报未晞,叫她出来。  未晞带着星子,出了赵府大门,看见李玄,笑着说:"明日才是上元节,你今天叫我出来有什么事?"  李玄说:"先陪我到处走走吧。"未晞一笑:"好吧。"两人一路漫步,李玄一直没有停步,带着赵未晞走了许久。  走至御街,李玄看了看身旁的未晞,娇颜如花,美丽动人,心中不舍,开口说:"未晞,辽人叩关,你知道吗?"赵未晞脸色一正,说:"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忽然心中一动:"难道,你又要去边关?"  李玄笑着说:"你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赵未晞听到这句夸奖,脸上却没有半分高兴地样子。过了一会儿,幽幽的说:"我虽知道,男儿理当保家卫国。。。可是,若能选择的话,我还是不愿你去战场上的。"  李玄忙说:"你放心,这次我会把玄字营带上,不会有什么事的。"未晞慢慢停住脚步,说:"但愿如此!"  李玄见她担忧,站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双手:"我今天想到一个好事,本来想等我回来再告诉你,看你这么忧心,现在就告诉你吧。"赵未晞说:"什么好事?"李玄说:"你不用再担心我父亲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了,我已近想到办法了。"  找未晞眼睛一亮,问:"真的?什么办法?"李玄笑着说:"先不告诉你。等我从雁门回来,你就知道了。"赵未晞白了李玄一眼,脸上又露出了微笑,轻声地说:"嗯,我等你。" 第95章 骄傲轻敌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庚辰年,正月十七。当宋国大军来到雁门之下的时候,雁门关外已经是一片狼藉,烽烟四起。城下尸体堆积,散发出特有的恶臭。还有一些宋国士兵,正在清理尸体。古时战争,为了防止疾疟瘟疫横行,战后都会相继派人处理各自方的尸体,互不骚扰。而雁门关内,守城将士们一个个都面容惨淡,疲惫不堪。  齐王先把忠猛营驻扎在关内,然后带着独孤石,尚澈,李玄和忠猛营副都指挥扬昭一同来到雁门关隘中军大堂之中。胡业早就派人把中军大堂收拾干净,和其他将领都候在里面。  齐王进内,走上帅座,堂内众人都躬身站在两旁,随行四人跟着他站在阶下。齐王看到胡业,对他说:"继业,将这几天军情说给我听。"  胡业走出列班,拱手对齐王说:"末将自从得到齐王传书,不敢轻心,日夜巡视。终于在十二日晚,辽军靼柑、斡愬两部约三万人马到达关下。十三日,宝兴、宁化两军在赵子兴和王群将军的带领下先后到达雁门。我等奉王爷之命死守雁门,不得出战。。。"  说完,胡业偷偷抬头瞄了一下坐在案后的齐王,继续说:"可是昨日,宝兴军都指挥使赵将军不顾军令,出城与敌对阵。。。辽人佯败,将宝兴军引致狼牙村,我军。。。我军大败。"齐王眉头一皱:"死伤如何?"  胡业说:"几乎。。。几乎伤亡殆尽。多亏王群将军引宁化军出城相救,才不致于全军覆没。"  齐王大怒,一拍桌子:"赵子兴如此大胆,违抗军令,来人,军法伺候。"然后看了看帐下,说:"他人在那里?派人给我找来。"胡业尴尬的看了一下齐王,说道:"赵将军已经战死在乱军之中。。。"  众人听到赵子兴战死,都吃了一惊。齐王闻言,沉默了一会,喟然长叹,最后说:"念他战死沙场,功过相抵,仍依将军礼,厚葬吧。"胡业忙应了声是。  齐王又看看胡业,问:"辽军情况你知道多少?"胡业说:"靼柑、斡愬两部,向来是辽人南院之中最桀骜不驯的两部。眼下我们坚守不出,他们刚获大胜,士气正旺。恐怕不能出战。"  齐王这时看了看身边众人,问:"你们怎么看?"宁化军因为和宝兴军相邻,王群向来与赵子兴亲厚,此时听到齐王相问,大声地说:"战!男儿自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此话一出,倒有几人皱了下眉头。一个是独孤石,一个是忠猛营副都指挥杨昭,另一个就是李玄。杨昭上次随田钦祚参加过满城大战,与李玄相熟,闻言看着李玄笑了笑,开口说:"不知李郎中有什么办法。"  齐王见他叫李玄郎中,微微皱眉,看着李玄,问:"李主簿有什么不同意见吗?"  李玄微一沉吟,说:"战可以战,但却绝不能马革裹尸。"齐王哦了一声:"继续说。"李玄说:"胜仗之后,固然士气正高,但也容易骄傲轻敌。明日先派人出城小战,只败不胜,一来使辽军大意轻敌,二来试探辽军实力。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独孤石听李玄说完,点头说:"不错,可行。"齐王又问:"那应该派谁去呢?"此时尚澈在旁边开口说:"我军长途跋涉,将士疲惫不堪。我看就再辛苦王将军一下,小败一场。"  李玄听到尚澈这么说,看了一眼,尚澈仍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只是随口说说。李玄心中想,此人果真是冷血无情,自私自利。  齐王听到尚澈这么说,点了点头说:"好,明日宁化军就再出城迎敌,只在城下,不得追击,依军令行事。"众将轰然应诺。  第二日,宁化军在雁门关下摆下阵势,谁知靼柑、斡愬两部辽人却没有一点章法,号角声起,就一个个嚎叫着冲了过来,宁化军还没有假装失败,就已经快抵挡不住。齐王等人都在城门之上观战。眼见辽人势极凶猛,宋军虽是假败,却也是不得不败,众人都难免皱了眉头。  李玄站在城楼之上,静静的盯着下面,他心中知道,知己知彼,从来不只是说一句话那么简单。熟悉掌握辽军和宋军的每个特点,无论是优点缺点,然后做到扬长避短,才算是真正的知己知彼。  城下,辽军或几十人,或成百人,成群结队,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宁化军多是步卒,结成方阵,被他们左突右撞。宁化军的骑兵们聚集在一起,辽人却不派主力来袭,一触即退。  齐王看着下面,问了声:"辽军这次谁是主帅?"旁边的胡业连忙说道:"斡愬部首领萧弥络。"齐王笑了下:"辽人只顾进攻,不顾防守,比起耶律休哥来说,还是差了一点。若是能冲杀过去,扰乱了他们阵型,使他们首尾不能相顾,辽军必败。"胡业在旁边说:"可是王爷,即使辽人现在不顾防守,我军也没有能力对他们进行冲杀。"  独孤石此时低首拱手说:"王爷,末将请命,率一万精兵,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大宋的军威。"尚澈在旁边轻声说:"独孤将军的虎痴之名早已令辽人闻风丧胆,但以硬敌硬,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先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没。"  独孤石听到尚澈这么说,便不说话了。齐王也微微点头。这时李玄开口说:"若是冲杀不过去,那么从后面掩杀,也是一样的效果。"众人听他这么说,都扭过头来看着他。独孤石更是一击手掌,说:"对啊,若是从后面掩杀,只怕更好。"  胡业开口说:"可是雁门关前只有这一条路。要悄无声息的绕到辽军背后,实在是不可能。"  李玄对胡业说:"绕道敌后,奇兵作战,人数不用太多。实不相瞒,我随军来时,发现雁门关周围都是山脉,城内有很多卖柴的樵夫。山间地形,最熟悉的莫过于樵夫。胡将军可派人把城内樵夫们聚集在一起,再设重赏,看看有什么收获。"  胡业皱了皱眉,说:"如此也行。"说完对身边副将祁敛说:"听到李大人怎么说的了,照办。"祁敛应了一声,急匆匆的跑了下去。 第96章 绕道敌后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一个时辰以后,齐王命人敲响金钲,鸣金收兵,宁化军且战且退,辽人也不追赶。双方各自回营。齐王在城楼之上看着辽人退回,望了一会,带着众人要退下城楼,忽然看见祁敛带着一个樵夫模样的人兴冲冲的跑了上来。  两人到了众人面前,祁敛扑通跪在齐王面前:"王爷,还真有一个樵夫说他知道从山间绕过雁门直到辽境的路。"  齐王看了看祁敛身后的人,说:"你叫什么名字?"祁敛忙示意樵夫上前,那樵夫唯唯诺诺的走上前来,开口说:"小人名叫张三。"  齐王问:"你知道有山路可以绕过雁门关?"张三说:"小人知道。小人家中贫穷,靠担柴为生。有一日小人在山上兴起,想多逛逛,谁知道左挪右挪,迷了路。好在小人久在山上,到了一处山顶,发现不远处有条山路,直通山底。小人顺路下山,又估摸着方向,沿着山边走了许久,才发现已经到了关外,求了半天军爷,才让小人进城来的。幸亏没有遇到辽人,否则今日就没有小人了。"  齐王见他说的含糊,就问他说:"那你还能记得那条山路吗?"那樵夫说:"后来小人好奇,又寻过几次,终于找到了那条山路,但只到山顶,没敢下去,所以小人记得路。"  齐王点了点头,对祁敛说:"好了,你先带他下去,先给他顿好酒好肉。"祁敛应了声是,带着张三下去了。  齐王看着身后众人说:"路是有了,但山路崎岖,必定无法安排大军,只能有少数精兵,谁肯去?"说完看着身边的独孤石。  独孤石正要说话,忽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我去吧。"独孤石愕然,转头看去,原来是李玄。齐王皱了皱眉,说:"冲锋陷阵,又是以少敌多,恐怕子初你不行吧?"  李玄笑了笑说:"此去不只是看能杀敌多少,更重要的是趁辽军攻城,在后方制造假象,使敌人混乱。这一点我能做到。"这时,杨昭上前一步:"末将愿意陪李大人走这一趟。"  齐王看了看独孤石,独孤石点点头,齐王说:"好吧,那你们两现在就去准备,挑选五百精锐,马上出发!"  尚澈等李玄走了之后,望着李玄的背影对众人说:"子初这次倒是立功心切。"说完呵呵笑了几声。  李玄和杨昭并肩下了城楼,李玄忽然开口说:"杨将军,在下有一事相求。"杨昭忙说:"李大人只管说。"李玄说:"我有一队亲兵,也算有些本领,我想这次应该能用得上,希望能从将军那里借些甲胄。"  杨昭问:"多少副?"李玄说:"二十副足矣。"杨昭呵呵一笑:"我当要多少,李大人只管放心,一会我便派人送上。"李玄连忙谢过。  李玄回到自己营帐,孺山正在焦急的等着。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前去。李玄对孺山说:"你带上我的印信,把候在城中玄字营的其他人都带进军营,今晚和我,还有五百名精兵一起出去。"  孺山应了一声,却迟迟不见动静。李玄问:"有什么事吗?"孺山跪了下去:"孺山求主上一件事!"  李玄问:"什么事?"孺山说:"此处不比京城,处处刀光剑影。小火身为女儿身,不方便跟随主上,可是孺山只求主上,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带上孺山,否则孺山绝不起来。"  李玄看了孺山一会,说:"好吧,我会给齐王说声,你以后做我的亲卫,一直待在我身边。"孺山听到此话,这才欢喜起身,拿了李玄的印信,去引玄字营去了。  此时,辽军军营中,萧弥略带着自己的拜把兄弟,靼柑族首领萧望山,还有自己帐下第一谋士耶律兴志,刚从战场回到帅营,身后还跟着两族的勇士。  一进营帐,耶律兴志就对萧弥略说:"大王,我们到雁门关已经有五天了,虽然大胜,但这次我们旨在抢夺,若是不能攻下雁门,就应该像以前一样,四处游击,不能纠缠于一处地方。"  这时,萧望山回身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对耶律兴志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靼柑、斡愬两族在南院七族中是最勇敢的两族,而耶律斜轸一族只能排在我们之后,天皇帝却让他做了南院大王,不是我们?"  耶律兴志听到萧望山这么说,却一句话不说。萧望山说:"想来我们大家都知道,我们靼柑、斡愬两族,一直以来都是抢完就走,绝不留恋。在天皇帝眼中,没有什么战功。可是耶律斜轸虽弱,却也有过攻城掠地,所以天皇帝把他封为南院大王,位于我们两族之上。要是我们这次能够打下雁门,占据关隘。中原就犹如我们放牧的草原,随时取予。到时候,天皇帝一定会让大哥换掉那耶律斜轸,做这南院大王。"  耶律兴志说:"可是,时间要是太长,宋军必有增援,我军。。。"萧望山突然说:"莫非是因为你与那耶律斜轸是远亲?"萧弥略这时忙止住萧望山:"望山!"  那耶律兴志听见萧望山这么说,满脸通红,半晌之后,哼了一声,揭开帐帘,大步的走了出去。  萧弥略忙对身边亲信说:"快去看看耶律大人,把他劝回来。"又扭头对萧望山说:"兄弟以后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了,耶律将军虽然和耶律斜轸是远亲,却是我手下数一数二的勇士,深谋远虑,忠心耿耿。"  萧望山见萧弥略这么说,忙说:"是我嘴快了些。不过大哥,这雁门眼看就要攻下来了,可不能功亏一篑。"  这时,萧弥略的亲信已经把耶律兴志劝了回来。萧弥略见耶律兴志回来,对他说:"望山向来就是这般脾气,兴志莫要生隙。我心中深知,兴志对我是忠心耿耿。"耶律兴志忙躬身说:"大王知遇之恩,兴志没齿难忘。"  萧弥略说:"这样吧,明日我们与宋军一决雌雄,就势拿下雁门关。若是宋军死守不出,后日,我们将绕道大茂山,直取嘉佑镇,让勇士们补给补给。"萧弥略身后勇士听他说的豪迈,齐声应诺。 第97章 迷路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带领玄字营的人收拾妥当,和杨昭的五百精锐会合,众人跟着樵夫张三浩浩荡荡的向屋山走去。杨昭走在李玄身边,却一直对跟在李玄身后人高马大的孺山注目不已。不一会儿,就忍不住凑到李玄跟前问:"李大人,这个也是你的亲卫?"  李玄笑着说:"是啊。"杨昭说:"是个好苗子,要是让我培养,必定是个将军的料。"李玄扭过头来对孺山说:"小山,怎么样?要不你跟杨将军历练几年?"孺山摇摇头说:"我是不会离开主上的。"杨昭看着孺山,笑着摇了摇头。  玄字营和五百兵士都牵着自己的马匹,开始时脚下还有小路,可后来再没有道路,只是在齐腰的长草矮木中行走,深一脚浅一脚,确实难走。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张三带着杨昭一会儿走走,一会儿停停,看看四周的环境,翻过一座山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张三对杨昭说:"大人,天已经这么黑了,实在容易迷路,要不我们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走吧。"  杨昭说:"我们要翻过这两座山,明天到达雁门关外,还要在战前休息一下。时间紧迫,继续赶路吧。"李玄正在旁边,问张三说:"你记得清楚路吧?"那张三结结巴巴的说:"当然。。。当然。。。记得。。。记得清楚。。。"李玄说:"既然记得清楚,就先赶路吧。"张三无奈,只得领着他们继续前行。  约莫又走了一个时辰。李玄忽然发现不对,虽是夜晚,可路边有棵大树斜斜伸出一个树枝,犹如有人伸出长臂拦住道路,与他刚才伸手扶的树枝几乎一模一样,李玄心中疑惑,又走了片刻,越发觉得似曾相识。  李玄连忙让队伍停住,杨昭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李玄走到张三面前,张三见他走过来,低下头,身子竟然有些瑟瑟发抖。李玄问:"你可记得清楚,是这条路吗?"张三声音有些颤抖:"是。。。是这条路。"  李玄一直盯着他看,张三在李玄注视之下,满头大汗,忽然身子一软,慢慢跪在李玄面前:"大人。。。天色太晚。。。我。。。只是。。。来过一次。。。为了赏银。。。小人上有高堂,下有妻儿。。。"  杨昭此时才知道这张三竟然带错了路了,大怒之下,拔出刀来,张三忙喊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李玄忙止住杨昭,对张三说:"要是天亮,你能否找到出路?"张三带着哭腔说:"这里我从来没来过。。。实在不知道。。。"  李玄听他这么说,不去理他,看了看四周,又看看天空,对杨昭说:"我记得前面有一处空地,先安排大家在那里扎营休息。天一亮就寻找出路。"然后忧心忡忡的说:"希望明天能来得及。"杨昭应了声,带着队伍向李玄所指的地方行去。  十九日晌午,萧弥略率大军在雁门关外一字排开,宋军起先坚守不出,萧弥略对身边的萧望山,耶律兴志两人说:"看样子,宋军被打怕了,打算坚守,明日我们就绕道大茂山吧。"  谁知快到申时的时候,辽军准备退兵之时,一声鼓响,雁门关的守军和宁化军在胡业、王群的带领下出了城。在关外组成方阵,几番叫嚣之后,辽军派出小队人马进行试探性的进攻,宋人竟然一反常态,勇于冲杀,萧弥略大喜,命人吹起号角,进行攻击。  齐王等人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下厮杀,城内百步之内,三万骑兵整整齐齐的列着方阵,鸦雀无声,只有赵字旌旗迎风呼碌碌的直响,长刀长枪在冬日阳光下明晃晃的反射着冷冽肃杀之气。  关前,短兵相接,鲜血四溅。宋辽两军的战士杀得兴起,为了生存,为了尊严,为了己方的胜利,拼尽全力,挥舞着,厮杀着,翻滚着,撕咬着。可是胜利的天平慢慢的倒向辽军,宋军士卒的生命一个个消失在战场之上。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独孤石看着城下的厮杀,焦急的等待,却没有一点消息。忍不住对齐王说:"王爷,我看是等不到了,宁化军马上就要覆灭,要不,下令出兵吧!"尚澈忙说:"不要急,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万不得已时再下令!"  齐王看着下面的战局,宋军一步步的后退,辽军一步步的走到关下,心中也在担心:"李玄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赶不及回来吗?"  眼见宋军已经退到城门之下,齐王对独孤石说:"准备迎敌。"独孤石微一颔首,下了城墙,走到忠猛营三万骑兵前,拿了自己的长刀,翻身上马。 第98章 才情可堪周郎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这时,城墙上的尚澈指着远方说:"王爷快看。"齐王看过去,天色昏暗之下,辽人背后杀出一支宋兵,打着赵字旌旗,当先是杨昭和一员猛将,那员猛将身材魁梧,所到之处,人仰马翻。众人身后灰尘漫天,似乎还有大队人马正在接近。辽人背后受袭,又不知宋军到底有多少,顿时惊慌失措起来。  齐王哈哈大笑,对着独孤石喊道:"不移,子初已经来了,赶快打开城门,出城杀敌。"  独孤石得令,对身后的忠猛营将士喊了一句:"将士们,报效的时候到了。"城门的士卒拿掉城门闩,推开厚重的城门,独孤石一马当先,三万精骑在独孤石身后,如箭矢一般,冲了出去。  辽人身后遇袭,军心大乱,萧弥略见背后似乎还有大军,雁门关内又杀出来几万大军,惊疑不定,慌忙抵抗了一阵,只消片刻,辽人就无法再战,萧弥略连忙领着亲卫,向战场右侧逃去。独孤石紧追不舍,辽军一路丢盔弃甲,大败而还。  这一仗,独孤石和李玄率兵追出去足有五十里。辽军四散而逃,沿途留下无数尸体。  原来李玄带领大军迷路之后,难以找到方向,可是李玄想到,自己小时候常常喜欢逗蚂蚁玩,蚂蚁洞穴大都在大树南面,而且洞口朝南,或者在这屋山也是一样,就吩咐士兵按此来寻路,果然走了出来。但一路奔波,人困马乏,李玄又命人砍了许多树枝,拖在二十匹马尾之后,让他们在队伍后面不停的疾跑,辽人远远看去,就和大匹军队行军一般。  等到独孤石和李玄回来,齐王亲自迎出雁门关。见到两人,亲手搀扶,又看见李玄身后的孺山,呵呵笑道:"这是谁家的儿郎,英勇善战,颇有小虎痴的风范。"众人听了都哈哈大笑。李玄忙说:"这是我的亲兵。不过,比起独孤将军来说,还差得远呢。"齐王看着五百骑士的疲容,对李玄说:"子初辛苦了。"扭过头来对着大伙说:"子初果真有勇有谋,才情可堪周郎。"  周郎,名周瑜,字公瑾,汉末名将,庐江舒县人。洛阳令周异之子,精音律,有才子之名,江东有"曲有误,周郎顾"之语。周瑜少年时与孙策交好,二十一岁起随孙策奔赴战场平定江东,后孙策遇刺身亡,孙权继任,周瑜领兵赴丧,以中护军的身份与长史张昭掌事。建安十三年,周瑜率江东孙氏军队与刘备军队联合,赤壁之战大败曹军,由此奠定了三分天下的基础。建安十四年领南郡太守。建安十五年病逝,年仅三十六岁。正史上写周瑜"性度恢廓""实奇才也",其实与诸葛亮分属两个阵营,两种职责,极少碰面。  齐王把李玄比作周瑜,可是对李玄相当高的评价了。杨昭在旁边说:"何止周郎,李大人前有满城之战,后有雁门之捷,我看可堪无敌。哈哈哈哈。"众人围在雁门关下,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有人走到胡业面前,附耳说了句话。胡业听了之后,脸色一沉,来到齐王面前,低声说:"王爷,王侁到了。"齐王先是一愣,接着笑着说:"哦?哪快迎接吧。"  应洲兵马都监王侁,字秘权,开封浚仪人,其父王朴,王侁虽是名门之后,本人也有战功,但为人极其刚愎自用。这次太宗命他为齐王监军,便是要他制约齐王。可是因为他正在应洲,等到诏书下到,齐王都已经走了两日了,虽然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可也晚了几天。  齐王见到王侁,满脸笑意:"王将军来了,辽军听到王将军威名,不用打,已经屁滚尿流的跑了。哈哈哈哈。"王侁却不以为意,笑了笑说:"齐王威武,原本也不用我来的,可是官家有命,命我为监军。我有印信在手,若说不用打,恐怕还为时过早。"  齐王一愣:"哦?王将军还有什么高见?"王侁说:"燕云十六洲向来是我大宋夙夜之痛,既然辽军在这雁门关外大败而还,齐王何不乘胜追击,收复失地?"  齐王笑着说:"王将军莫忘了,本王出行,只带了这三万骑兵,要收复燕云,谈何容易。"王侁说:"本监军自会上报朝廷,增派兵马,势要收回燕云,齐王只管等着诏书。"齐王见他说的如此干脆,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有愣愣地看着他。 第99章 朔州城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果然,太宗先派人传书,命齐王大军暂留雁门。两天之后,朝廷颁下诏书,诏书上命齐王率三万大军为西路军,出雁门关,直奔朔州,另外命潘美率三万军,为中路军,取应州,命曹彬率三万军,为东路军,取云州。  朔州,秦三十二年,边帅蒙恬筑城,名马邑,归雁门郡管辖。北齐天保八年改马邑县为招远县,为朔州治,从此马邑改名为朔州。五代时,又分朔州置寰州。所以朔、寰两州实为一体。  齐王接到诏书,召集众人在中军大堂商议,将诏书内容对大家说了以后,尚澈对齐王说:"朔州由辽国顺义军节度,与其背后的寰州相距不足百里,寰州又有彰国军驻扎,两州相互照应,互为犄角,实在难攻,官家这是把这最难的朔州交给了我们。"  这时坐在旁边的王侁咳了一声,慢悠悠的说:"尚大人此话就不对了,齐王身边人才济济。"说着,看了看独孤石和李玄两人,继续说道:"一个虎痴,一个无敌,难道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朔州吗?"  齐王看看王侁,皱了皱眉,对尚澈说:"莫说为难的话,难事总得有人做。交给我们,总比交给潘美、曹彬强。"独孤石说:"王爷说的对,若是我们能拿下朔州,就会让某些人闭上嘴巴。"王侁听见独孤石这么说,轻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齐王又问尚澈说:"长庚,你有什么办法取下朔州?"尚澈说:"我军面对两军,攻城绝不可行,唯今之计,只有把顺义军引出城来,但要是战斗途中,彰国军引兵来援,只怕仍是败多胜少。"众人听见尚澈说的有理,都沉默不语,只有王侁在旁边轻笑着。  李玄也在苦思冥想,每想出一个办法,就在心中演练,然后再把它推翻。尚澈说的有道理,若是敌人来援,必定陷于恶战,恐招失败。那么,应该怎么样呢?  或者,可以这样。他心中有些想法,可是众人会不会同意呢?。。。沉思片刻,他对坐在帅椅上的齐王说:"王爷,我有办法攻下朔州,不过请王爷将忠猛营的指挥权交给我,王爷。。。可否同意?"  众人大愕,连坐在旁边的王侁都惊讶得看着李玄,齐王看着李玄,忽然大声笑了起来,说:"子初常有奇招,不过事关重大,子初能说说看吗?"李玄说:"这办法,只能对王爷一个人说。"齐王点点头,对其他人说:"众位,都先出去吧。"  众人领命,相继走出中军大堂,只有王侁坐在旁边不动,齐王看着王侁,说:"王将军若是监军,只负责督导监督之事,也请出去吧。"王侁顿了顿,慢慢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众人在大堂外面等着,过了许久,齐王走了出来,面色沉重,身后跟着李玄,齐王沉吟片刻,对独孤石和杨昭说:"不移,杨将军,朔州战事,两位全听子初吩咐,不得抗命,违令者,军法论处!"独孤石和杨昭对视一眼,齐声应是。尚澈未说什么,王侁一脸玩味的看着李玄。  三日后,朔州城,南门。王二如同往常一样,怀中抱着长枪,懒洋洋靠在城门上,手中拿着刚刚有人孝敬的一锭碎银子,扔上去,又接住,再扔上去,又接住。这城门官虽是小吏,可是油水却大,自己只要对过往的商人稍微呼喝两声,任谁都要乖乖的奉上银子。尤其是这几天,做生意的生面孔多了起来,自己的油水也就跟着多了起来,想起来这几天晚上自己是夜夜笙歌,风流快活,王二止不住都要笑了起来。  忽然,身边有人猛地一拍他的肩膀,银子啪的掉在地上,他扭过头来,准备开口骂一句娘,却看见拍他的小兵一脸严肃,站得如同长枪一般笔直,望着前面。  王二心中想道,坏了。连忙也站的笔直,还不忘把那锭掉在地上的碎银子用脚拨了拨,踩在脚下。王二刚刚站好,前方几匹快马驶到,当先一个人方脸宽额,正是顺义军的节度使周统周大将军。  王二心中奇怪,这周大将军从来都不来城门,除非是有战事来临,莫非,这几天听到宋军要打过来的传言是真的?王二心中一阵忐忑。  周统下了战马,看了城门口的几人一眼,对站在最前面的城门官王二说:"明日开始,全城所有城门,每日只在午时开一个时辰,并且只许出不许进!听到了没有!"王二连忙大声喊道:"是!周将军!"  周统看着眼前这个守城官站的笔直,声音宏亮,很是满意,正准备嘉奖几句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城外飞奔而来,马上骑着一个辽兵,正是派出去的斥候。那斥候快马奔进朔州城,看见周统,翻身下马,大声地说:"周将军,发现敌情,前方三十里!"  王二脸如土色,心中直骂,这宋军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周统对王二说:"马上关闭城门!"说完翻身上马,直奔顺义军营。王二应了声,指挥手下慌慌张张的关了城门。心里祈祷,这该死的宋军快快被周大将军打败,快快打败!忽然想起刚才踩在脚下的碎银子,低下头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第100章 没听说过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半个时辰后,当周统命顺义军准备妥当,登上城楼之后,发现宋军已经到了城外,可奇怪的是,宋军却只有一万骑兵,当先一个大旗上书一个「李」字。  周统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宋国中有什么姓李的名将。他站在城墙之上,口中喃喃说道:"宋军想用这一万兵马,攻下我朔州吗?莫不是痴心妄想么?"旁边副将朱雷小声的问他:"将军,需要派兵向寰州的王将军求助吗?"  周统沉吟一会,对朱雷说:"不用,我军有三万,面对一万敌军就派人求救,说出去让人笑话。"又看了一会儿,笑着说:"有趣,我们就陪他们玩一会。"  李玄这时正在朔州城外,看着空中飘扬的「李」字大旗,心中不知道想些什么。在他身边左右是孺山和独孤石两人,杨昭却不知去向,孺山高大,身穿铠甲,加上脸上的那一道伤痕,果然气势十足。  朔州城门慢慢打开,周统率领着顺义军走出城门,排好阵势。周统看着对面宋军,依稀只见看见李字旗下是个年轻人,心中大定,对朱雷说:"果然是个毛头小子,就那点人数,不论他使出什么样的奇策,充其量只能应付一时,哼哼,我们只管从正面攻击就行。呵呵"朱雷应了一声:"是!"  李玄看着对面摆好阵势,对身边两人说:"小山,独孤将军,靠你们了。切记我对你说的。"独孤石也不说话,一点头。将长刀举起,向前一挥,大声喊道:"首阵,出击!"宋军军士分成两半,前排的五千士兵大声喊着,成一字阵型跟着两人向辽军奔去。  朱雷看到宋军动了,忙对周统说:"将军,宋军来了。"周统看着宋军,哈哈大笑起来:"明明寡不敌众还要分成两阵?对面的主帅肯定是个傻瓜,朱雷,命你所辖的一万士兵出击,给我全歼敌军首阵!"  朱雷得令,指挥辽军前阵移动,一时间,辽人前阵也成一字冲上前去。两军如同沙滩上的潮水一般,慢慢逼近。等到快接触的时候,独孤石又将手一挥,宋军一字阵型迅速收拢成两个锥形,由孺山和独孤石分别带队,刺进辽军阵营当中。一时之间,两军阵前传来几声短暂的惨叫,血肉横飞,几条残臂抛向半空。  孺山与独孤石带着两队人马将辽军穿透。朱雷看到,咦了一声:"怎么可能,居然拦不住他们!"又看着阵前,仓皇的说:"周将军,宋军正向我们而来!"  周统看了一会儿说:"不要怕,他们只是把兵力集中,突破一处。不过,再怎么也打不过我们这里的两万大军。"朱雷听周统这么说,心下稍定。周统指挥说:"阵型集中,列成方阵!迎敌!"  李玄在对面看到辽军动态,口中喃喃说了一句:"这辽军也很冷静嘛。"  周统率领两万辽兵迎向宋军,谁知道孺山与独孤石看到辽军出动,两军即将接触的时候,独孤石大喊一声:"撤退!"宋军调转马头,又呈两个锥形,回刺辽军首阵。  周统率领的后阵见自己没上前,敌人就跑了,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还追不追。周统哈哈大笑,大声说着:"黄口小儿,这点本事就敢来送死,追击,势要把宋军全歼!"众将士听见周统军令,全都大声喊着又冲了起来。  等到独孤石和孺山又将辽军首阵刺了个对穿,回到身边的时候,李玄对身后的五千士兵大声喊道:"你们也看到了,辽军并不是那么可怕,我们的两位虎痴一来一回毫发无损。只要活下去,就是胜利!冲!"李玄身后的宋军大声喊着:"吼!吼!吼!"和回来的孺山,独孤石合而为一,向辽军冲去。  两军相接,孺山和独孤石所向披靡,周统看见,心中大恨,命人纠集兵士,围堵独孤石,自己带上亲卫,冲向孺山。  周统冲到孺山跟前,转眼一看,看到旁边的独孤石已经陷入重围,得意一笑,举起长刀,大喝一声,砍向孺山。  孺山的长刀早已在战场挥舞中失落,手中拿着朴刀,听见异响,回身用朴刀抗住落下来的长刀,当的一声,火星四溅,手臂发麻,马儿被震的退了几步。  周统见这年轻人竟然能挡住自己奋力一刀,口中大喊:"来者何人?"孺山斗志昂扬,也大喊一声:"玄字营孺山!"周统轻蔑的笑了一下,说:"没听说过。" 第101章 周统授首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王二正在城门边上探头看着战场,他眼见周大将军率领顺义军把宋军赶来赶去,心中早就没了害怕。他想,这场胜利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这个姓李的不知道哪个将军,又是周将军功绩上的一块墓碑了。  正想着,忽然背后一阵剧痛,低头望去,一截剑尖从胸口冒出,他觉得疼痛难忍,又无法喊出声来,扭头望去,只见自己所有的手下都已经躺在地上,身下献血横流,恍惚间还有几具尸体被从城楼上扔了下来。自己身上的剑正握在一个商人打扮的小伙子手上,他依稀记得,这个小伙子好像是两天前进的城,自己因为他面生,还敲了他一块银子,莫非,他是为了那块银子怀恨在心?这是王二临死前想的最后一件事。  这个商人打扮的年轻人正是孺林,整个玄字营早在三天前就化妆从四个城门分别进入了朔州城。城外大战,无人注意城内的时候,他们秘密聚集在一起,将朔州城的四门依次控制住。  等到南门再没有了威胁,孺林让人把城门紧闭,众人劈开商车,从上面的货物下面掏出许多军旗,挂在朔州城楼之上。  战场之上,周统正挥刀大开大合,孺山却沉稳有力。周统战了一会儿,心头火起,把长刀举起,用尽全身力气,使出他平日里的绝招,大喊一声:"受死吧!"对着孺山直直砍去,长刀带着风声,如闪电一般直劈下来,似乎一定会把孺山砍成两半。  孺山见长刀挥来,知道周统臂力惊人,避无可避,抬高马头,借机从马上翻滚下来。众人都道孺山这次一定会被砍成两半,谁知道灰尘落定,孺山的战马被劈成两半,却没有孺山的尸体,紧接着咕噜一声一个人头落地,众人定睛看去,周统坐骑之前蹲着一人,手拿朴刀,刀上鲜血正艳,马上只剩下周统的一个无头尸体,片刻之后,萎然倒地。  李玄身边带着百人,站在沙场之外,看见孺山杀掉周统,接着见到城楼的上的宋军大旗,身后也渐渐传来马蹄声,面容一缓,终于放心的笑了。  独孤石身陷重围之中,正在奋力杀敌,忽然觉得压力大减,一看前方,孺山站在前方,周统被斩了首,又看见城内挂起了宋军大旗,他灵机一动,大声喊道:"你们看,朔州城已经被攻陷,你们的大将也被斩首,你们已经失败了,还不投降吗?"  辽军看到周统被杀,已然士气低落,又听到独孤石这么喊,回头看去,果然,朔州城门上插遍了宋军旗号。登时议论纷纷,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个辽兵大声喊了一句:"杀。。。"话音未落就被身边的宋军一刀砍死,独孤石大声喊道:"顽抗者,杀无赦。"马儿疾驰而过,杀了几个意欲抵抗的辽兵。  这时李玄背后传来的马蹄声越来越大,一支大军渐渐行近,放眼望去,有将近两万骑兵,前面一面大旗,上书「赵」字。朱雷知道,这恐怕就是雁门大捷的齐王大军,心中害怕,指挥辽军,喊了一句:"撤往寰州!"辽军顿时如鸟兽散,回头逃跑,直往寰州去了。  来的正是齐王、王侁和杨昭。王侁见辽人逃跑,对李玄说:"还不派人去追?"李玄没有理睬,王侁脸色一沉,就要训斥,李玄已经对齐王说:"属下幸不辱命,现在将忠猛营的指挥权交还给齐王。"王侁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齐王哈哈大笑,对李玄说:"子初给人的惊喜实在太多,这一战以少胜多,攻占朔州,必为后世传唱。"  他扭过头来,命杨昭领兵进城,平定骚乱,布置城防。等到杨昭去了。齐王对李玄说:"我们先进朔州休整几天,等待其他两路大军消息。”又抬头看了看飘扬在空中的「李」字大旗,笑着对李玄说:“这几面军旗虽是假的,我看暂时只需撤下来,不用销毁,我必会对官家详细陈说雁门,朔州两役,为你请功。将来一定用得上。"说完哈哈大笑。李玄闻言跪在地上,说:"谢王爷。" 第102章 应战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辽国上京,皇宫,五銮殿中,景宗勃然大怒,对跪在阶下的耶律斜轸大声的说:"你还有脸说你约束不来,你身为南院大王,无力束约部下!你这南院大王是怎么当的?"  耶律斜轸说:"属下管束无方,甘愿领罚。"景宗说:"我看你根本做不了这个南院大王。"  耶律休哥听景宗这么说,忙站出来说:"天皇帝,南院七部之中,或桀骜不驯,或冥顽不灵。只有斜轸,对天皇帝忠心耿耿,这次靼柑、斡愬两部擅自出兵,罪在其自身,既然已经被斜轸大王押在南院,只需严惩萧弥略、萧望山两人,斜轸大王可从轻发落。"  话音刚落,景宗的大驸马,侍中萧咄李站出来说:"休哥大王言之有理,南院之中,只有斜轸大王一直忠心耿耿,又有战功,眼下宋人来犯,又是用人之际,希望父皇对斜轸大王从轻发落。"众人此时都为耶律斜轸求情,只有韩德让的父亲,秦王韩匡嗣一言不发。  景宗见众人都为耶律斜轸求情,将手中几份奏折扔给耶律斜轸,口中说:"今日应州、云州传来急报,宋军大将潘美、曹彬分别领兵三万,意欲攻城,寰州节度使王明新上来奏折,说朔州已被一个姓李的宋军将领仅用一万骑兵攻下,顺义军节度使周统战死。有谁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这时,阶下众人中,耶律休哥眼中精芒闪过,思索片刻,站出来对景宗说:"若是姓李,必是上次使诈降之计的李玄。满城之战,就是他向秦王诈降,使我军大败而还。"  说完看了看韩匡嗣,韩匡嗣却一脸淡然,像是没有听到的样子。耶律休哥继续说:"此人年纪未满二十,却是汴京城中有名的才子,且有智谋,更得宋国皇帝喜爱,赐他表字,听说叫李子初。若是有人能以少胜多,夺了朔州,就只有他了。"  景宗听耶律休哥说的详细,赞许的看了一眼休哥,又看了看满朝文武,说:"若是我朝之中也能多几个这样的贤才,我大辽必定千秋万代,光耀后世。"顿了一顿又说:"目前云、应、寰三州军情紧急,我大辽也要兵分三路予以驰援。耶律斜轸,你率南院兵马迎战东路宋军。"辽景宗对耶律斜轸冷冷的说:"若是战败,你便不用再回来了。"耶律斜轸忙低头领命:"臣惶恐,臣领命,若是战败,臣自提脑袋来见天皇帝!"  景宗又说:"中路军。。。便以驸马萧咄李为副帅,领朕的亲兵,驰援应州。"萧咄李连忙领命。景宗对萧咄李说:"兼听则明,旁听则暗,莫要固持己见,多听听属下意见。"萧咄李连忙答应。  辽景宗最后看了看耶律休哥,对他说:"休哥便引北院兵马为西路军,驰援寰州,并且一定要夺回朔州。"耶律休哥双手抱拳,沉声应了一声是。  众人离开五銮殿后,耶律休哥回到家中,耶律恒德正在家中,见到父亲回来,急匆匆的问道:"父亲,我们去哪个州?"  耶律休哥笑着说:"你想随军去哪个州?"恒德说:"自然是寰州。"耶律休哥说:"为什么要去寰州。"耶律恒德说:"潘美、曹彬,虽然也算是宋国的名将,可是年纪已大,打仗只求无过,不求有功。而现在驻扎在朔州,咄咄逼人的是宋国的齐王赵廷美,前有雁门之捷,后又夺我朔州,三军之中,这一路最难对付,我身为您的儿子,自然要去打最厉害的敌人。"  耶律休哥对着自己的儿子说:"我们确实是去寰州,不过,你要谨记,打仗不是满脑子冲杀就可以的。尤其是面对难缠的敌人。"耶律恒德只听到了第一句,就满心高兴,急匆匆的说道:"是,多谢父亲教诲!孩儿这就去准备行装。"说完只管回房收拾行李去了。耶律休哥看着恒德的样子,摇了摇头,慢慢的踱回自己的房子去了。  耶律恒德正在收拾东西,又想起一件事来,急匆匆的把包裹整理好,放在一旁,什么也不带,向皇宫走去。到了大内,直往淳详宫走。  淳详宫外,正有其姝公主的侍女曼霜,见了恒德,问了声好,恒德问她:"其姝公主可在里面?"曼霜说:"公主正在里面给一只小鸟疗伤,奴婢去通传一声。"  耶律恒德问道:"小鸟?"曼霜说:"今天早上,花园里飞来一只小鸟,腿上有伤,飞的很低,公主命人把它抓了起来,原本我们以为公主好奇,要养来玩,谁知道公主说要给小鸟疗伤,等鸟儿伤好了再放它走。"说完之后又说:"将军要是现在进去,我去跟公主说一声。"耶律恒德忙说:"不用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耶律恒德走进花园,远远看见花园内石桌旁坐着一个少女,桌上放着一个鸟笼,笼里有只小鸟,少女正在给鸟笼里放置食物。 第103章 少杀些敌人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那只小鸟见到有陌生人靠近,像是受到了惊吓,扑楞楞的在笼里上下乱跳。耶律其姝听到动静,扭过头来,见到是耶律恒德,只一笑,又转过头来逗着小鸟。  耶律恒德径直坐在其姝旁边,其姝只管看着小鸟,笑着对他说:"恒德哥哥怎么来了。"耶律恒德说:"明天我就要上战场了,所以今天来看看你。"  其姝听耶律恒德这么说,停下手来,慢慢的坐直身子,看着他说:"不是说四月才会开战吗?"耶律恒德说:"宋人已经攻占了朔州,又向寰州出兵,还派人围住云州,应州。这一仗是不得不打了。"  其姝听着耶律恒德这么说,想了好一会儿,说:"恒德哥哥,你可千万要小心,不过,要答应我一件事情。"耶律恒德听到其姝这么说,急忙摇手:"不行,那可不行。我要是再带你上战场,我父亲会把我打死的。"  其姝看着耶律恒德的样子,笑着说:"什么啊,我是想对你说。你在战场上一定要小心,不过也要少杀些敌人。"耶律恒德听她说的幼稚,登时笑了。  第二天,景宗带着萧绰,把三路大军一一送出上京。耶律恒德跟着父亲,走在西路军中,一路回望,却再也没见到有人跟了上来。  等到耶律休哥的大军到达寰州,和朔州副将朱雷见过面后,当天夜里,恒德急匆匆的冲进耶律休哥的营帐,进门就说:"父亲,请让我做先锋官,明日会一会齐王帐下的那两员大将。"  耶律休哥却没有说话,恒德仔细看去,只见耶律休哥正举着油灯看着地图。恒德走到耶律休哥跟前,咳了一声,叫道:"父亲!"  耶律休哥这才如梦初醒,啊了一声,说:"原来是恒德,坐吧。"恒德忙对耶律休哥说:"父亲,我自请为先锋,明日一定要给宋军一个下马威。"  耶律休哥却笑了笑,摇了摇头说:"别急。"恒德忙问:"为什么?"耶律休哥指着地图对他说:"你来看看。"  恒德凑近一看,却发现父亲指着应州。耶律休哥说:"应州四周崇山峻岭,到处有险关,尤其是此处。"说完用手点了点地图上一处,恒德看去,上书「金锁关」三个小字。  耶律休哥继续说:"此处山间只有一条小路,两边皆是高山,若是将敌人引到此处,后路用大队骑兵封死,前路及两侧埋伏大批箭手,宋军必败。"  恒德看了一眼,又看着自己的父亲,笑着说:"父亲说的极是。不过,天皇帝命我们夺回朔州,应州的宋军就算打下来,我们不是还得攻打朔州吗?"  耶律休哥看着恒德说:"让你多看看兵书,多用用脑子,你就是不听。"恒德忙涎着脸说:"父亲别急,你跟我说说,我不就知道了吗,呵呵。"  耶律休哥无奈,指着地图,对恒德详细解释说:"你看,朔州寰州实为一体,如今宋军占据南面,我军占据北面。双方都不会轻举妄动。朔州和应州同在辽国边境,一西一东。云州在应州北部,接近我西京。  要是我们陈兵寰州,牵制着朔州的西路宋军。萧驸马再将应州的中路宋军打败,那么云州东路宋军的粮草之路也随之被切断,宋国东路军就会接着中路军而败。如此,就剩下朔州西路宋军孤军应战。然后在我三路大军合围之下,有谁能抵挡得住。"  耶律恒德总算听明白了父亲所说,忙笑着说:"果然如此。"不过想了一会儿,又说:"可是,若是斜轸大王还好说,他一直与父亲交好。萧驸马会按父亲说的做吗?"耶律休哥说:"萧驸马第一次领兵外出,天皇帝特意交待过他。何况,我们可以派人快马传书给萧驸马,陈说利害,萧驸马为人明达,必定能听从我们的意见。"恒德忙说:"那父亲赶快修书一封,我马上派人送给萧驸马。"耶律休哥点了点头。 第104章 金锁关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应州城下,宋辽双方鏖战正酣,鼓声震天。两军一来一往,难分难解。慢慢的辽军渐有退意,宋军却越战越勇。  潘美看见辽军似乎抵挡不住,心中高兴。他早已知道齐王赵延美已经攻下朔州,正在与寰州的辽军对峙。若是在齐王拿下寰州之前,自己攻下应州,宋军必定能够长驱直入,收复燕云,建立这不世功业就多了许多把握。  他对身边的人说:"换人,让鼓声再紧凑些。"果然,在疾如马蹄的战鼓声下。辽人抵挡不住,终于败退了。  潘美身边的副将,阳武军节度使刘文远说:"主帅,辽军败退,末将请求乘胜追击,一定大败辽军。"潘美高兴地说:"好,一定要乘势击溃辽军,攻下应州。"刘文远应命,领兵策马追击辽军。  刘文远衔尾追着辽军,十几里路后,看见前方辽军慌不择路,冲进一条山谷。谷口有一块巨大山石,山石朝外一面犹如刀砍一般光滑,上面凿刻着「金锁关」三个大字,字体银钩铁划,遒劲有力。  刘文远勒住战马,站在谷口,抬头看了看两边山形,山林之间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木的声音。他又看了看辽军进入山谷之前丢弃的旌旗和那乱腾腾的马蹄印,辽军又渐行渐远,他把手一挥,大声喝道:"追!"  宋军应命冲进山谷,追了片刻,却渐渐的看不到辽军踪迹了。忽然眼前一堆乱石巨木挡住前路。刘文远惊疑之间,忽然听见辽人号角声响起,两边山石之上站出来大批辽兵,手持弓箭,对着谷内宋军一通乱射,宋军转眼之间一阵哀嚎落马。  刘文远大惊之下,心中知道已经中计了,慌忙大喊:"撤退!快撤退!"宋军大军急匆匆的调转马头,向山谷驰去,谁知刘文远刚到谷口,就看见迎面一面萧字大旗格外醒目,大旗之下是一员辽国大将,身后数万辽骑。  刘文远看看眼前,又看看身后,情知这一次已经是胜少败多,把牙一咬,大喊了一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冲啊!"谷内宋军群情悲愤,跟着他冲向辽阵。  李玄这些天呆在朔州,与杨昭一起布置城防,安抚百姓。这一天他正在城中巡视,忽然听见前面有女子的喧哗声和小孩的哭闹声,他闻声看去,一个宋兵正在从一个老人手里抢着一个小罐,老人身边还有一个年轻女子,一个小孩,一家人正在哭喊。  老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手中紧紧拉着瓦罐,那宋兵一脚踢在老人脸上,老人躺在地上,宋兵举起小罐一摔,瓦罐摔碎之后,掉出几锭银子。那宋兵拾在手上,就要离开。  李玄看到,喊了一句:"站住!"孺山早就看的气愤,走上前去,把那宋兵衣领一抓。那个宋兵嘴里喊着:"谁他妈这么大胆,想找死。。。"扭过身来。却发现认识孺山。孺山身材高大,攻打朔州时一马当先,又杀了周统,如今宋军之中人人都把他和独孤石相提并论,称他做「小虎痴」,很少有人不认识他了。  那宋兵看清楚是孺山。忙收住嘴里骂人的话,讪讪的笑着说:"原来是小虎痴将军。。。给你。。。"说完把银子递过来给孺山。孺山见他把银两递过来,顿时觉得受了侮辱,伸出拳头就准备揍他。李玄在后面喊了一声:"小山!"  孺山收住拳头,忍了忍,把那个宋兵的衣领一丢,只说了一个字:"滚!"那宋兵把银子一丢,急忙跑了。  李玄走过来,把地上的几锭银子一个一个捡了起来,走过来交给躺在地上的老者。那老者满脸是血,看了一眼李玄,嘴里虚弱的说了一声:"谢谢大人。"  李玄看见老者被女人抱着,看着这个女子虽然相貌普通,却也年纪轻轻,旁边还有一个孩子,实在不知道三人的关系。那女子见李玄直瞅他们,知道李玄心中疑惑,忙哽咽着说:"这是我的公公。"又看着小男孩说:"这是我的孩子。"  李玄这才恍然大悟,忙哦了一声,问了一句:"你的丈夫呢?"那老者忽然开口说:"我儿子前几天被辽人抓了壮丁,已经死在朔州城外了。这些银子就是当初的买命钱。"  李玄听到老者这么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对那老者说:"都是我们管教不力,回去之后,我一定会叫齐王殿下好好约束我们的士兵,不再扰民。见谅!我先行告辞了。"  说完李玄一拱手,准备回军营。却听见那老者在身后喊了一句:"大人且慢!" 第105章 普通百姓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听到老人叫他,回过头来。那老人满脸鲜血,口齿不清,却勉强的说:"大人,我有一事相求。"李玄愣了一下,最后说:"你说吧。"  那老人开口说:"大人可能不知道,我和我的儿子都是宋人。"李玄和孺山听到他这么说,都惊奇的看着他。那老人继续说:"我本来就是代州人,十二年前,大辽。。。不,辽国攻打代州大石,守城将军吴三怀弃城而逃,可苦了我们大石的百姓。"  说完老人眼中似乎变的更加混浊,雾气腾腾:"我的家人们就是那时死的,因为当时我正值壮年,小儿子也快长大成人。辽人把我和我的小儿子,还有很多掳来的宋人押到这朔州,以做充城之民。"  说完老人看着李玄:"大人一定清楚,这里是辽国,我们宋人,又是被掳来的,生活何等艰辛。直到这一次,我的小儿子也被十两银子买走了性命。"说完,祖孙三人都哽咽着。  李玄从小生活在忻州,虽然不是边境,却也毗邻。深知边境之民的痛苦,也听说过被掳去的宋人在辽国,不是奴隶就是苦工,两者虽然一个自由,一个不自由,其实差不了多少。苦工做着整个城市最脏最累的活,吃的却是最难吃的,用的是最差的,住的是最差的。是辽国最低等的人群。  那老人说完,望着李玄,眼中充满期待:"如今我也老了,儿子都死光了。还好我还有个孙子。我毕生所愿,就是希望大人能把我的孙子,和儿媳送返宋国,让他们找个没有战乱的地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一定会日日礼佛,为大人祈福添寿。"  李玄望过去,见这一家人一身补丁,满身黑污,像在垃圾中滚过一样。李玄知道,虽然宋军已经占领朔州,但除了随军进关,否则还是没有人能走得进雁门,但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才能返乡,自然不敢轻易许诺。  他忽然问老人说:"这朔州被掳来的宋人能有多少?"老人说:"辽人年年都会到处掠夺,这么多年,活下来的也总有千人。"李玄说:"你所说的事,我会禀报齐王,让他作主的。"  那老人见李玄没有答应,伸出双手,将沾满泥污的几锭银子递到李玄面前,颤悠悠的说:"我已经是老朽了,贱命一条,若是大人能够把她们母子平安带到宋境。这些银子就是大人你的了。"  李玄看着沾着黑泥的买命银子,上面还有点点从老人手上沾染上去的鲜血。摇了摇头,对孺山说:"你把他们送回家,记清楚他们住在哪里,等我们禀明齐王之后,就去接他们。"  一家三口听到李玄这么说,跪在地上,对李玄千恩万谢。李玄忙说:"不用跪我。"  李玄带着孺山,一路向回走,一路沉思。这宋辽边境之内,有多少人心系大宋,或者就是大宋的子民,为了生存,夹在宋辽夹缝之间,委曲求全,最后仍然是难以生存,乃至丢掉了生命。他们却仍紧抓住任何一点希望,所以,这就是那老人用自己儿子的买命钱换自己孙子离开的原因吧。  李玄回到军营,稍作停顿,就去中军帐去找齐王。刚进军营,却看见所有人,包括监军王侁都在帐内,却都脸色沉重。  齐王见到李玄进来,忙说:"子初来了,这就好。"李玄一愣,问:"出什么事了?"众人都不说话,齐王说:"潘美率领的东路军在应州大败,官家刚刚传来诏书,命我们和曹彬即日撤军。放弃朔州。"  李玄大惊,问了一句:"什么?"齐王说:"刘文远贪功冒进,在金锁关被辽国驸马萧咄李伏击,全军覆灭!"李玄听了之后,久久不语。  王侁看李玄不说话,误会了李玄的意思,说:"李主簿难道还要劝你家王爷抗旨不成?这拥兵自重的罪名可不是谁都能担得起的。"李玄看了看王侁,最后说道:"撤兵的确是最好的办法。"王侁听到,得意的笑了。尚澈在旁不言不语,独孤石听到这句话,忙说:"王爷!好不容易打下朔州,可不能说走就走啊。"齐王伸手阻住独孤石,看了看李玄,扭身回坐在帅椅之上,对身边亲卫说:"传令下去,三军开拔,准备撤回雁门关。"独孤石唉了一声,扭身走出营帐。  李玄这时对齐王说:"王爷,属下还有一事。"齐王温言说道:"子初但讲无妨。"  李玄斟酌了一下,说:"王爷,我们是要撤走,但不只是三军,还要把城中多年来受辽人奴役的百姓一并带走。"  众人听到李玄这么说,都惊奇的看着李玄,王侁听到李玄这么说,也是惊奇,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着对李玄说:"李主簿真是天真。大军撤退,辽人紧跟其后,带上手无寸铁的百姓,不是累赘吗?"  齐王也看着李玄说:"子初,确实如此,不说别的,我们行军,一日能行百里,辽人追赶,尚不要紧。但是带上了百姓,一日最多能走三十里,人多嘴杂,消息也无法封锁,到时候辽人追赶过来。。。"  李玄见齐王也不答应,忙说:"朔州之中有不少辽人掳走我们大宋的子民,一直以来他们只盼着王师北征。我们好不容易打下朔州,却又弃他们而去。难道任由他们对我们大宋失望吗?"  齐王听见李玄这么说,一时不语。王侁只在旁边看着两人。尚澈这时说:"子初此言差矣。王爷一定心系百姓,只不过这些百姓被掳来辽境已有数年,有的可能已经有十数年,在这里安家扎根,早已不是对我大宋忠心耿耿的子民,可能子初并不知道,辽兵之中其实也有不少被掳的大宋子民。"  李玄对尚澈施了一礼,说:"长庚先生,普通百姓,面对辽人铁骑,或者自己,或者自己最亲的人,性命安危在辽人掌握之间犹如蝼蚁,为求生存,不得不作出违背良心的事,是值得原谅的。可是,他们一样是极容易满足的人,若是我们大宋能给他们三餐温饱,片瓦遮头,远离生死考验,他们也必能对我大宋报以忠心。"  这时,齐王开口说:"可是,如果护送百姓,我军万一因此。。。"李玄忙说:"王爷尽管带大军回关,只需给我五千士兵,我一定能把朔州百姓平安带回宋境!"  齐王看了看身边的王侁,王侁说:"五千条性命?官家的意思是要王爷把忠猛营全部都带回去。"说完只管抬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齐王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对李玄说:"我只能给你一千士卒防身,怎么样?"  李玄低头望着脚下,众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最后他抬起头来,坚决的说:"好,一千士卒!"齐王看着李玄,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切记,最重要的是你和忠猛营的将士们的安全。"李玄说道:"多谢王爷,王爷只管放心!" 第106章 坚守孤城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走出营帐,孺山脸带困惑,对他说:"主上,一千兵马。。。"李玄截住孺山要说的话:"我知道。。。"  李玄回到自己的帐篷,拿出地图,仔仔细细的看着寰州、朔州和雁门关的地形,仍是无解,口中喃喃说:“难道,只有这个下策吗?”  不一会儿,杨昭领着两个将军走了进来,一见到李玄就说:"李大人,这两位是忠猛营的孙都头和杨都头。齐王有令,命他们所率的兵马听候您的调遣。"  李玄忙谢过杨昭。 问两人:"不知两位将军大名。"两人连忙说不敢,一人说:"在下杨先。"另一个人有些忸捏,半晌之后,才说:"我姓孙,因我出生时候有九斤重,我娘便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孙九斤。”  李玄听了之后,哈哈笑了起来。孙九斤继续说:“大人可能还不知道,上次大人绕道屋山,我也跟着大人,军中都说大人是李无敌,这次一定也能化险为夷。”李玄听到他这么说,却并未感到一丝开心,只是心中想道,若是五千人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可是,只有一千人马。。。行吗?   齐王率领大军离开军营,走到李玄和一千士卒跟前时,齐王说:“官家下诏撤军,里面有说过回关之后按功行赏。子初,你要小心为上,京城之中还有大好前程等着你。”李玄闻言,微微点头。  独孤石看看李玄身边的玄字营,又看了看孺山,开口说:"小孺将军,你还欠我一场比试,我在雁门关内等着你。"  原来独孤石在朔州之战后,总想和孺山这个小虎痴比试一番,可孺山总是退托,独孤石此时把这话说出来,是在惺惺相惜。   众人一一路过李玄身边,表情各异。王侁走过李玄面前时,笑了一笑说:"李大人若真想立功,也不用冒这样的奇险吧。"李玄闻言只是面带微笑,然后目送众人离开。  众人走后,李玄看着营中飘扬的李字大旗,对孺林等人说:“小林,把我们的大旗拿下,插到朔州城中。”孺林应了一声,带着几个玄字营的人去了。  李玄扭过头来对杨先、孙九斤说:"两位将军,都是子初自作主张,到头来要连累两位了。"两人连忙说:"大人心系黎民,我等愿意同大人一起出生入死。"  李玄又对他们说:“从这里到雁门关有近两百里,齐王大军只需两日就能到达,带上百姓就得五六日。若城中还有辽军奸细,两日后就能追上我们。换言之,这一场仗是无法避免的。”  孙九斤说:“大人,我们可以让百姓轻装急行。”李玄说:“固然要轻装,但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就算再轻装,又能轻到哪去。”  李玄转过身来,对着身后一千士卒大声喊道:“忠猛营的将士们,你们之前随田钦祚田大人参加过满城之战,这次又有雁门之捷,攻占朔州,不负忠猛之名。可这一次,将是一千对上万辽军。九死一生。若你们想要随大军回去,我不会责怪你们,现在,你们有谁想跟着大军回撤,出列。”  李玄说完,看着军阵,军阵之中整整齐齐,鸦雀无声,没有一人向前走出。李玄看了好一会儿,说:“凡家中独子者,出列!”有些兵士互相观望,稀稀疏疏有一些人站了出来,李玄又说:“家有幼子者,出列!”又有些人站了出来,李玄看了半天,又说:“家有老母者,出列!”此时又有一些人走了出来。  李玄心中暗数,大概有百十来人,他转过头来,对杨先说:“杨都头,你带领这些将士,明早护送城中百姓。”杨先应了一声是,等了半天,不见李玄再说什么,忽然问道:“那大人你呢?”  李玄慢慢的说:“我会在朔州坚守四日,为你们争取时间,四日之后,若我们还在,就马上突围,直回雁门。”  杨先对李玄一拱手,说:”大人,末将请命,留在此处。”李玄说:“杨都头,护送百姓,与我们鏖战沙场一样职责重大,我只望你能尽力完成任务,善待百姓。”杨先热泪盈眶,跪在地上,说道:“大人,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李玄扶起杨先,说:“ 你派人快马通传城中百姓,尤其是被掳宋人居住的地方,就说朝廷下来恩旨,准许他们随军撤入关内平静之地,只要是愿意跟我们回大宋的,我们会派大军护送。 快去准备吧。”  杨先走后,李玄对孙九斤说:“你派将士守住城门,这几日内不许进出,谨防城中奸细。”孙九斤应了一声,也带了一队士兵安排去了。  第二天早晨,杨先带着朔州百姓从南门出行,李玄领着玄字营还有剩下的八百将士一同到了南门送行,杨先见李玄来到,跪在地上,身后士卒全都跪在地上,齐声对李玄说:“大人,请多保重。”四周百姓也都知道了李玄亲自留在朔州为他们迁移争取时间,一个一个都跪在地上,声音高低起伏,大声喊道:“大人请多保重。”李玄忙说:“大家不要跪拜,快请起吧。”这时,杨先说:“大人,他们跪拜,是诚心诚意,望大人受此一拜。”李玄看着黑压压的一片,缓缓点了点头,受了众人这一拜。  片刻之后,杨先上马,对众人说:“开城门,回宋国。”城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在李玄的目送下,又一批人上路了。 第107章 我也怕死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朔州城外,李玄身边跟着孺山,正带着兵士在忙碌,除北门之外,其他三门都挖了陷马坑,虽然这陷马坑作用微小,但就是能阻止辽兵片刻,对李玄来说也值得。  城内,孺林和孙九斤到处搜罗长木、绳索、干柴、火器等物。李玄知道,寰州兵马现在由耶律休哥统领,这耶律休哥不比韩匡嗣,堪称一代名将。东路军败退的消息一旦传到他的耳中,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辽人围城,只是须臾之间的事情。  城内城外的人都忙完之后,已经日暮,夕阳晚照,将士们都靠着城墙,休息起来。孙九斤此时兴高采烈,正对着众人说李玄当日是如何带着五百精锐连夜绕过屋山,奇袭辽人背后的故事。众人都围了上来,这其中有很多不曾跟随李玄参加雁门大战的兵士,听的津津有味。  孙九斤讲完,大喝一声:"所以,我们李大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而他身边的小孺将军和一队私营,个个都是天兵天将,武功非凡,都是来保护李大人的。"  众人听完大哗,其中一人笑着说:"孙将军你莫不是也是天兵天将,来这里保护李大人的?"这句说完,众人齐声哈哈大笑。  孙九斤不以为忤,大声说道:"这可不一定,我娘说我出生的时候足有九斤,这有可能就是天赋异禀!"城上众人听见,笑的更欢了。  当夜,李玄安排兵士小心戒备,重点巡防城北方向。他自己一直站在城楼之上。  清晨,李玄站在城楼上,身后站着孺山和玄字营的众人。李玄战得笔直,如同标枪一样俊拔挺立,太阳初升,朝阳的光辉照耀天空,打下一路光晕,光彩夺目。满天红云,印在李玄侧面,越发显得他面容坚毅。  不过片刻,朔州城北,远处山丘之上,露出一人一骑,李玄精神一震,仔细看过去,狐尾毡帽,确实是辽人。慢慢的,此人身后竖起一面大旗,上书「耶律」两个大字。旗子后面又渐渐显出大队人马,绵延数里。  孙九斤渐渐看清辽军阵容,似一片黑云,遮盖天际。咽了一下口水,说了一句:"这些,难道全都是我们的敌人?"  耶律恒德站在休哥旁边,看着朔州城中飘扬的「李」字大旗,说:"父亲,怎么不是「赵」字旗?"耶律休哥微一思索,说:"若是赵延美在,绝不可能有别人的旌旗。唯一的解释就是,赵延美已经走了。"  说完,耶律休哥仔细看去,朔州城楼上有一人未着战甲,穿一身白衣。耶律休哥说:"那人,就是李子初吗?"耶律恒德也仔细看了看,说:"十有八九就是他,哼,一介书生,怕不是我一合之敌。"  耶律休哥闻言,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了看城楼上的那一袭素衣,说了一句:"命人于高处安营扎寨,再派一队人马于城外叫阵。"  辽人于朔州城下奔走呼啸,还夹杂着大声辱骂的声音。远处正在搭建的营帐足有几里。城内众人都看了看自己身边几百伙伴,面如土色。  李玄此时也把目光收起来,转头对身后众人说:"城下就是辽人,不错,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一个脑袋。砍掉就不会继续活着。  就是他们,占据了我们的燕云数十年之久,年年掠夺我们的边境,残杀我们的百姓,将他们掳去为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也就是他们,在满城之下被我们屠杀,在雁门关外被我们追逐,还在这朔州城外被我们斩首!  有人问我怕不怕,我也怕死。可是我更怕辽人残害我大宋百姓,杀害我的父母妻儿,我所在乎的人,和我所爱的人!我不想死,可是,若是任由他们死去,不如我来死!"  说完,眉宇之间满是杀气,对八百将士说:"辽人在城下叫阵,孺山,带将士们冲杀一阵,片刻即回!"孺山丝毫不惧,应了一声是,翻身上马,命人打开城门,带领玄字营和八百忠猛营将士打开城门,冲了出去。 第108章 被逼陈家峪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庚辰年,二月,朔州城下,到处散落着火光,黑烟,尸体堆积如山,城墙上千疮百孔,血迹斑斑,城墙外断埂残垣,处处深壕。  辽军阵营中,耶律恒德对休哥说:"父亲,已经是第四天了,朔州城内的宋军都是勇士。我们死伤数千,云梯、冲车、地道,什么都试过了,还打不下朔州,难道就这样一直耗下去吗?"  耶律休哥问道:"还有攻城武器吗?"恒德想了下说:"云梯已经没有了,再造至少需要旬日,不过冲车还有一个,已经破烂不堪,只能说勉强可用。"耶律休哥说:"我看上午攻城时候,他们已经很少投火了,估计他们的长木火油已经用完,派人用冲车攻城,若是不行,就抓紧制作云梯。"  说完,耶律休哥站在城下,望着城上,说:"宋国勇士?只怕兵还是一样的兵,将却不是一样的将!"  李玄一身白衣,早已沾染的满是黑红,右臂上还插着一只断箭,那是辽兵昨日攻上城墙时所受的伤。这几天李玄都没有好好休息,每天呆在城墙上,只有辽人停止攻击的时候靠着墙休息一会,他身边寸步不离站着孺山,也是伤痕累累,脸上的伤疤在这时候看起来,更是骇人。  两军正在抓紧时间休息,孙九斤忙为李玄处理箭伤。辽军阵中晃晃悠悠的出来一个冲车,慢慢行到朔州城下。李玄把眉头一皱:"怎么还不投火?"这时,孺林急急跑了过来,对李玄说:"主上,长木火油都已经用光了!"  李玄说:"那直接把干柴点燃扔下去。"孺林说:"试过了,只有干柴,火势不够,掉在冲车上根本引不燃。"  此时双方将士的注意力都在这一辆冲车之上。李玄忽然问道:"还能冲杀吗?"孺林眼一红,说:"八百将士,这四日不眠不休,已经只剩下一百多人了。身体完好,可以冲锋陷阵的,不足百人!"李玄愣了半天,又问:"那玄字营呢?"  孺林俯身,不让众人看见他眼中泪珠落下,说了一句:"不足十人。"李玄心里咯噔一下,许久不语。  忽然一声巨响,脚下城墙微微颤了一下,李玄忙收摄心神,对孺山大声说:"集结所有人,准备迎敌,不能叫一个辽人进来!"孺山和孙九斤应了一声,正要下去。孺林忽然跪倒在李玄面前:"主上!"李玄问道:"有什么事吗?"孺林说:"主上,四日已过,朔州羸弱,辽人迟早会攻进城来,我会带领玄字营的兄弟们在此地尽量拖延,希望主上带领忠猛营的将士尽快撤走。"  众人看着李玄,李玄一个一个的望过去,剩下的一百多人,都是满脸疲惫,遍身伤痕。李玄虚弱的说:"我绝不会抛下你们独自逃生,我心中早有计较,只要我们守到晚上,趁敌人休息,一举突围,大家一起返回雁门关。"  孺林深深点了一下头,对李玄说:"属下誓死守护朔州城!"众人都大声齐说:"属下誓死守护朔州城!"  城下声响一声连着一声,孺山大喊一声,带着众人,冲下城楼,只剩下李玄一人,站在迎风飘扬的「李」字旗下,看着对面。他不知道,对面「耶律」旗下的统帅,也正看着城楼上的这一点白色。  孺山领着众人,看着城墙随着巨响,慢慢突起松散,对着身旁众人说:"古有田横五百壮士,誓死不降。今日之后,我们朔州八百勇士也必会永载史册。大人说的你们都听清了,一定要熬下去!"众人高举武器,大声的喊了起来:"熬下去!熬下去!熬下去!"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片城墙竟齐刷刷的从头到脚全部塌了下来,如同两面都是山堑的山谷。尘土飞扬之中,孺山大喊一声:"冲啊!"一马当先,冲上了城墙豁口。  辽人也大声欢呼,随即冲了上来,双方将士就在这短短丈余的缺口间短兵相接,血肉相搏。刀砍卷了,随手拾起另一把刀,又砍卷了,再拾起另一把,拾无可拾,便用起了拳头,嘴巴。撕咬着敌人。  不一会儿,这缺口之处就堆满了尸体,孺山站在这堆尸体上面,如同金刚。天色已经全黑,辽人仍是未进寸地,耶律休哥见两个时辰竟无寸功,脸色铁青,过了一会说:"鸣金收兵!"  辽人收兵不久,孺山,孙九斤等人在城墙豁口处大声欢呼起来。耶律休哥听到欢呼,扭头看去,城上仍有一点白色,若不仔细看去,竟看不清楚,又象是亘古便存在朔州城上,夺人眼目。耶律休哥愣了一会儿,对身边的恒德感叹了一句:"李子初,真英雄也!"  夜晚,耶律休哥正在帐中,忽然有亲兵说有急报,耶律休哥连忙召见,那亲兵进来说:"大王,宋人。。。宋人领兵,向城南突围而出了。"  耶律休哥忙站起身来,在地图前看了好一会,对传令兵说:"速传恒德将军领一万兵马进城,其余人随我去追李子初。"  耶律休哥翻身上马,众将士都已经集结完毕,他对手下众将说:"众位勇士,宋军已经逃跑,你等随我一路追赶,但切记我的军令,不得杀敌,把敌人赶往陈家裕,我一定要活捉宋军将领!"众将齐声领命。  李玄等人披星戴月,一路狂奔,总觉的身旁有辽人紧紧追赶,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众人奔到一条山谷口,李玄手臂疼痛,心力交瘁。扑通一声摔下马来。  众人连忙勒马,围住李玄,把他搀扶起来,孺山满眼热泪,大声喊着:"主人,主人!"李玄睁开眼睛,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孺山说:"不知道。"  李玄抬头仔细看了看四周,苦笑了一下,说:"怎么到了这个地方?这里是陈家裕,是条死胡同。"又想了想,说:"看样子他们是故意把我们往这里赶了。"孺山说:"主上,这可怎么办?"  李玄看了看四周热切的脸庞,对孺山说:"小山,我交给你一个任务。"孺山说:"主人只管吩咐。"李玄说:"这里离雁门关已经不远,既然他们把我们往这里赶,必然是想活捉我,只要我留在这里,他们必定不会太留意你们,趁他们阵势未稳,你带领大家冲出去,直返雁门。" 第109章 要求活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孺山听到李玄这么说,哽咽不语,片刻说道:"从我进玄字营,再到做主人亲卫那天起,我就立下誓言,要用我的生命,保护主人周全,我是绝对不会丢下主人的。请主人和我们一起走吧。"  李玄看了看孺山,看了看周围一个个望着自己,眼中饱含希望的将士,说:"辽人势众,他们趁夜色把我们赶到这里来,恐怕就是为了活捉我,我要是跟你们一起走,到时候只会谁都走不了。我并不是不要你陪我死,只是,我欠忠猛营八百勇士和玄字营死去的孩子太多了,我不能因为我一己之私,让他们都陪我死在这里。小山,你勇猛刚毅,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我知道,只有你,才能帮我带他们逃出困境。"  孺山听李玄这么说,也一个一个看着周围人群,忽然在人群中看到孺林,他哭着说:"主人可以叫小林带他们冲出去,在玄字营时,他事事都比我强,他一定能行的,我要陪在你的身边。"  李玄加重语气说:"小山,死有何惧!我记得我最挂在心间的人说过,敢于把责任揽上身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李玄说完,环顾四周,看着剩下的几个玄字营中的少年男女,说道:"我要你们做真正的勇士!不是逞一时之快的匹夫。"  李玄身边的人都哽咽着,李玄说道:"我不象世人那么迂腐,非要以死明志。也不希望你们那样,不要以为只有死这一条路。你们不要忘了,玄字营还有你们的师弟师妹,我们还有李家庄。更不要忘了,他们是要活捉我,不是杀死我。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把你们该做的都做好,在汴京等着我回来。"  李玄望着他们,一一说道:"小山,你在军中深得齐王和独孤将军的喜欢,回关后,就留在他们身边。小林,你们继续帮师傅守护玄字营,等我回来,我不在时,未晞就是你们的主人。孙将军,忠猛营八百将士如今就剩下你们几十人,我深感愧疚,不过好在日后会有好的前程等着你们,如此我才能心安一些。"  说完呵呵一笑,望着南面,自言自语说:"天道弄人,两年前,我一心求死。没想到,现在却想要求活。"  他望着汴京方向,一脸柔情:"汴京城还有人等着我,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小山,回到汴京,一定要替我对未晞说一声对不起,再告诉她我一定会回去完成我的承诺。"说完这些,李玄努力站起身来,骑上战马,大声说:"你们走吧。"  霎时间,玄字营和忠猛营所有人跪在李玄面前,齐声痛哭:"属下愿与将军同生共死。"  孺山悲恸的喊着:"主人!"李玄说:"你们快走吧,一会儿辽人结成阵势,谁也走不了了,我安排的事又有谁会去做?"  孺山又大喊一声:"主上!"俯身在地,周围众人都叩在地上。李玄大喝道:"还不走,莫不是要我效小儿女态,以死相逼吗?"  孺林听到这里,一咬牙,大声说:"主上多多保重,孺林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接您回我大宋。望主上多多保重!"孙九斤也痛哭流涕地说:"李大人多多保重!"周围众人都痛哭的大声喊着:"李大人多多保重!"  只有孺山一人跪地不起,李玄对孺山说:"小山,我把最重要的事托付给了你,你一定要帮我把话捎到,去吧。"孺山泪流满面,悲痛万分,突然仰天大喊:"主上!!!"  耶律休哥策马到了陈家裕口,站在队伍前面,看到谷口静悄悄的,问前面一个辽将:"宋人呢?"那辽将对他说:"已经被我们赶进山谷了。"耶律休哥抬头向四周看了看,忽然在不远处山顶上看到一点灰白之色,仔细看去,一匹战马,马上正是李玄。  忽然,一队人马从谷口冲出,沿着山边向辽兵最少的地方冲去。耶律休哥看着站在远处一动不动的李玄,嘴角动了动,一挥手,轻轻地说:"杀!"身边辽将忙指挥众人围了上去。  耶律休哥见到辽兵围攻突围之人后,便不再理睬,看着山顶之上一动不动的人影,突然双腿用力,"驾"的一声,马儿似箭一般冲进峡谷,身后的十数个亲卫急忙扬鞭催马,紧紧跟在他后面。  李玄骑着战马,站在山丘之上,这几天不眠不休下来,心力交瘁,于是他把眼睛闭上休息,耳边听着马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最后在他身边停了下来。睁开眼睛,一个辽人中年将领骑着战马,方脸短发,胡须茂密,英气勃勃,绕着他走来走去。  耶律休哥见他睁开眼睛,看了许久,问了句:"李玄?"李玄也看着他,说了一句:"耶律休哥?" 第110章 绝不会忘记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辽国上京,淳祥宫。耶律其姝站在后花园中,打开鸟笼,把手伸了进去,那只小鸟已经伤好,被她养了这么多天,似乎通了灵性,见她伸手进来,蹦蹦跳跳,落在了她的手上,再不乱动,耶律其姝把手举了出来,望着鸟儿乌溜溜的眼睛,说:“小鸟啊小鸟,你的伤也好了,可以飞了,记的下次碰见老鹰或者坏人要离远点,别再受伤了。”  说完其姝把手一扬,鸟儿就势飞起,扑棱棱的在其姝头顶转了一圈,又叫了几声,忽的就飞远了。  其姝公主身边有两个小宫女,看见她望着小鸟远去,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说:“公主殿下,这小鸟儿真有灵性,像是跟您道别呢。”其姝叹了一口气,那个小宫女又说:“殿下,没了小鸟儿,还有含冬和曼霜陪着您呢。”  旁边那个叫曼霜的宫女接着说:“对啊,公主要是觉得闷,奴婢就陪公主出去走走。”耶律其姝说了一声:“不用了。”含冬眼睛一转,说:“公主若是不想出去,我最近听了一个故事,也能给公主殿下解解闷。”  耶律其姝漫不经意,坐在石凳子上,说:“你说说吧。”含冬见其姝让她讲,行了一礼,站了端正,微一沉吟,说:“这次我们大辽出兵抵抗宋国,耶律休哥大王出发的最早,却最后一个传来捷报,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曼霜说:“北院大王面对的是宋国的王爷,当然兵强马壮,比其他人要困难的多了。”含冬望了望曼霜,笑着说:“可是这次,跟休哥大王作战的不是宋国的王爷,只是一个未满二十的年轻人,并且,他手下也只有几百个宋人。”  耶律其姝听到含冬这么说,心中一动,转过身来,侧耳倾听。曼霜也满脸惊奇:“什么,不可能吧。”  含冬见公主殿下也仔细听她说话,心中高兴,兴高采烈的说:“我听说,这个宋人不到二十,是个少年郎。宋国被我们辽国打败,三路大军都要撤退,只有这个年轻人不愿撤退。他违抗了宋国王爷的旨意,独自率领他的几百个亲兵对抗我辽国的几万大军。说起来,他也是个少年勇士,面对休哥大王,也拼死抵抗了好多天。”  曼霜急忙问:“那后来呢?”含冬叹了一口气说:“唉,可惜到底是寡不敌众,最后朔州城还是被休哥大王攻下来了,可是他的士兵们不愿意撤退,最后全都战死了,那个宋人也被我们休哥大王活捉了。”  曼霜听她说的神乎其神,对含冬说:“含冬姐,你可别听人瞎说,别说休哥大王是我们大辽数一数二的勇士,就是几万人对几百人,一下子就会把他们全部打垮的,怎么可能撑上好多天。”  含冬听曼霜说他吹牛,忙说:“什么不可能,我有个远房亲戚在寰州居住,这次战乱他到上京躲避,这是他的下人跑来上京跟他说的。他可是信誓旦旦,说不会错的。他说,那个宋人,好像。。。好像是姓李。再说,这个故事现在早在上京传的沸沸扬扬,何况,耶律大王今天就会回来,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  耶律其姝听到这里,转过身来问:“耶律将军今天回来?”含冬见公主发问,忙回答说:“是啊,听说天皇帝命大驸马和斜轸大王继续攻打宋国,让休哥大王押那个宋人回上京,估计此时已经进城门了。”  其姝坐在花园里,忽然感到心绪不宁,总是不由自主想到含冬所说的那个故事,总是想到那个宋人会不会就是放自己回国的那个人。忽然又记起,那人伸手向自己衣襟中伸去。耶律其姝心如鹿撞,脸色绯红,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把含冬、曼霜吓了一跳。曼霜忙问:“公主殿下,怎么了?”  耶律其姝定了定神,说:“我们去看看耶律将军回来了没有。”含冬、曼霜两人对视一笑,含冬说:“对啊,恒德将军今天也应该回来了。”耶律其姝没有理睬两人,急急走了出去,两个丫鬟连忙跟着。  耶律其姝心中如小鹿乱撞,一路快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城楼,北院大军却还未回来,她极目望去,远远一路大军,浩浩荡荡,旌旗漫天,正向上京城走来。含冬和曼霜看的兴奋,欢喜雀跃。  耶律其姝努力寻找,却没有一个宋人的影子,直到辽人大部分已经进城,仍是没有看到。她心中忽然想到,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听了含冬这个丫头一席话,就以为必定是他吗?看样子,只不过是这丫头以讹传讹,虚化浮夸而已。  她失望之下,慢慢回头,对含冬、曼霜说:“回宫吧。”曼霜忙说:“啊,这就回吗?还没见到恒德将军呢。”耶律其姝说:“回吧,他回来后自然会来宫中的。”  含冬、曼霜两人不情愿的点了点头,正准备走呢,含冬无意间在大军中看见一人,忽然大喊道:“公主殿下,快看,恒德将军押着那宋人回来了。”  耶律其姝急忙往下看去,队伍的最后面有着一辆囚车。囚车内有一个宋人,只将头露了出来。瞧那面容,正是她绝不会忘记的那个人! 第111章 无声落泪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其姝看着囚车从城墙外驶入城门,站在城楼上愣了好久,只觉得自己心中空荡荡的,猛然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忽然跑向城楼的另一面,两个宫女急急忙忙的跟着,囚车从城门进来,慢慢驶向城内。  城墙之上还有一个人,正是大辽国现在的秦王韩匡嗣,他看着李玄被关押在囚车里,缓缓进了城门,对身边的亲随说:"耶律休哥把这个宋人押回来做什么?"身边的亲随说:"莫不是向天皇帝邀功?"韩匡嗣想了想,说:"最好是,否则。。。"  耶律其姝一路沉默不语,回到淳详宫时,忽然叫道:"含冬。"含冬连忙回答说:"公主殿下,有什么吩咐吗?"其姝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宋人。。。会怎么样?"  含冬想了一想说:"他是我们大辽的敌人,可能等天皇帝见过以后,就会被砍头吧。"  李玄手脚都带着锁链,身后跟着几个辽兵,慢慢向北院大牢走去。走到一扇打开的牢门时,身后一个辽兵猛的把他推了进去,他一个踉跄,倒在牢房内的干草上。  那个辽兵仔细锁上牢门,和同伴们结伴而出,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说:"移刺儿,我看这小子瘦瘦弱弱,怎么也不象是能和休哥大王对阵的人,该不会是胡编乱造吧?"那个叫移刺儿的说:"这个我可看不出来,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休哥大王让我们好好看着他倒是真的。"  那辽人哼哼了两声,说:"算他命好,我们暂时不用教训他,不过,也太没趣了,要不这样,今天没事做,咱们正好找个地方喝酒去。"众人听到他这个提议,都高高兴兴,嘻嘻哈哈的寻地方去了。  李玄慢慢地站起身来,看着这间牢房,几天前,耶律休哥把他抓住后,既不杀他,也不和他多说什么。只是让人把他仔细看管,直到今日,把他押解到了上京。李玄虽然不知道耶律休哥要做什么,但他知道这个辽国的北院大王一向狡诈多谋,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人。  不过,既然耶律休哥费这么大力气把自己弄到上京,绝不会只为了砍自己的脑袋那么简单,既来之,则安之。他慢慢转过身来,把牢房里的干草整了整,盘腿坐在牢房里。  宋国,汴京,赵尚书府。  赵未晞正在家中,心中忧虑,她早已得到消息,宋军东路军战败,西路军和中路军相继撤退。可是,她的人已经好几天没有送来李玄的消息了。这几天她寝食难安,心中想道,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星子带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看见未晞,说了声:“小姐。。。李公子。。。派人传信来了。”  赵未晞听到这句话,再看到星子带来的那个人,心中大定,她这几天心神不定,看样子是多虑了。这个小伙子确实是李玄的亲卫,她还记得叫孺山。她和颜悦色,问道:“你家公子这几天可还好?他让你给我带了什么话?”  来的正是孺山,他听见赵未晞问话,忽然扑通跪在未晞面前,痛哭流涕:“赵小姐,是孺山无能,孺山没用。孺山对不起主人。。。”赵未晞心中一沉,面色僵了起来,缓缓坐着身子。。。  汴京另一个地方,同样是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接过身边丫鬟递过来的纸条,看了以后,也在发呆。  小丫鬟看到她的样子,问:“怎么了?这次主人有什么指示?”女子把纸条递给丫鬟,丫鬟看完之后,满脸疑容,说:“主人叫我们散布这些谣言,有什么用处?”  那女子说:“看样子主人是要对付李子初了。”那丫鬟说:“小姐,李公子好歹对我们还有恩处。。。”女子截断丫鬟的话:“可是主上的命令不能违背。”半晌之后,轻声说道“你去办吧。。。”那丫鬟看了看女子的脸色,缓缓点了点头,悄悄退了出去。  那名美艳女子又把纸条仔细看了看,然后掏出火折子,看着纸条慢慢的绽放出火花,然后变成一堆灰烬,轻轻叹了口气。  花园之中,赵未晞看着孺山,一脸沉静:“就是这样?”孺山恩了一声。赵未晞对孺山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孺山抬头看着赵未晞,赵未晞说:“没听明白吗?”孺山忽然站起身来,不再理睬两人,径直走了。  星子在旁边,吞吞吐吐的说:“小姐。。。难道。。。你不担心李公子吗。。。”赵未晞说:“你也觉的我无情?”星子忙说:“奴婢不敢。。。只不过李公子现在生死未卜。。。”  赵未晞说:“正因为他生死未卜,才证明一切还有机会。”过了一会儿又对星子说:"你先出去吧。"星子点了点头,抬眼偷偷瞧了瞧赵未晞,轻轻的退了出去。  未晞看星子走了出去。忽然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从眼底溢出,无声间,满脸是泪。。。 第112章 打探消息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五銮殿中,辽景宗在萧后的搀扶下走上玉阶,靠坐在龙椅之中,咳了一声,对仍是一身戎装的耶律休哥说:"休哥,此次征战,辛苦你了。只不过,雁门关外战况如何?”"  耶律休哥忙说:"臣此次回京,已经嘱咐萧驸马只管掠阵,不要攻城,宋军新败,必定不会主动出击,萧驸马不会有什么大碍。"景宗又说:"听说你这次征战,带回来一个俘虏,正是宋国那个姓李的将军,可有此事?"  韩匡嗣听到这句,抬头轻瞄了一下耶律休哥。耶律休哥回了声:"是。"景宗又问:"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他?"  耶律休哥对景宗说:"此人有大才,我想让他为我大辽所用。"萧后听到此话,惊奇的看了一眼耶律休哥,心中想道,他竟有如此胸怀。  景宗脸色大喜,正要夸奖他几句,忽然阶下的韩匡嗣大声的喊了一句:"万万不行!"说完走了出来,对景宗和萧后各行了个礼,说:"天皇帝,天皇后,此人是宋人,更何况他曾为宋人出谋献策,杀害了我多少辽人勇士。"说完哼哼一声:"何况据我所知,休哥大王也被此人以几百宋兵拦住数日之久,最后攻下来的朔州也仅是一座空城。"  这时,朝中百官听到韩匡嗣这番话,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耶律休哥沉默了一下说:"秦王说的没错,强中自有强中手,我耶律休哥也从不认为自己就是天下无敌。这也正说明我大辽需要这样的人。"  景宗看着耶律休哥,说了一句:"哦?这个宋人果真这么厉害?"韩匡嗣又拱手说:"天皇帝,天皇后,我辽人多少勇士就是死在此人手上,臣恳请天皇帝将他就地正法,以慰我大辽勇士之亡魂。"  耶律休哥说:"天皇帝,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大辽若是想建立不世伟业,一统天下,正是要不管辽人汉人,只要是有本事的人,都要为我主所用。"  韩匡嗣说:"我大辽人才济济,勇士无数,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宋人?"耶律休哥说:"秦王难道忘了满城之耻了吗?"  韩匡嗣脸色通红,恼羞成怒,正要说话,却听见景宗咳嗽了两声,萧后在景宗身旁喊了一句:"够了!"  萧后说:"天皇帝自登基以来,努力使我大辽境内辽汉一家,使其都成为我们大辽的臣民,为我大辽尽力。宋人,迟早也是我们大辽的一部分。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连忙说:"是。"萧后看着他说:"若是这个李子初能为我所用,便饶了他一命,若是不行,就杀了他,免的养虎为患。"耶律休哥连忙应是。  萧后又看着韩匡嗣说:"如此秦王还有什么意见?"韩匡嗣连忙说:"天皇帝英明!天皇后英明!"萧后看着百官说:"天皇帝近日身体不适,若再无朝事,就此退朝。"众官连忙山呼万岁,退朝了事。  耶律其姝此时正坐在自己宫内发呆,曼霜跑了过来,对她小声的说:"公主殿下,恒德将军来看你来了。"  其姝扭过头去,果然看到耶律恒德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大大小小一堆礼物。  耶律恒德走到众人跟前,对其姝说:"其姝妹妹,我回来了,来,看我给你带的什么礼物。"说完兴高采烈的拆开盒子,都是其姝平日里喜欢的娃娃,小首饰之类的东西。  其姝公主欢喜的看着,一个一个拿起来比划着,却没有象以往那样高兴的蹦来蹦去。过了一会儿,其姝公主对耶律恒德说:"谢谢恒德哥哥了,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东西。"  耶律恒德却没有发现异样,只是说:"喜欢就好,对了,这两个是给含冬和曼霜的。"说完,拿了两个小盒子给了含冬和曼霜,两人得了礼物,高兴地连忙道谢。  耶律恒德看大家都很喜欢他的礼物,又说:"其姝妹妹,我还要去宫外等我父亲早朝回去,军中还有很多事要忙,等下次我专程来看你。"说完站起身子,就要向外走。  耶律其姝忙叫住他,说:"恒德哥哥,听说。。。你们这次抓了个宋人俘虏?"含冬、曼霜听其姝问话,也都好奇得看着恒德。  恒德本来奇怪其姝为什么问他这个,看到含冬、曼霜也都好奇的看着他,心中释然,笑了笑说:"是啊,就是个宋国的书生,没什么本事,我一拳就能把他打趴下。"  其姝忙问:"你打他了?"耶律恒德在其姝的目光注视之下,竟有些唯唯诺诺,忙说:"没有,我只是说说而已。"  其姝又说:"不知道休哥叔叔要怎么处置他?"恒德说:"今日正好是三天一次的早朝,我父亲就是来禀报天皇帝,看如何处置那个宋人。"其姝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再不说话。  恒德见其姝不再问他,就说:"那我过几日再来看其姝妹妹。"其姝又轻轻点头,恒德便出了淳祥宫。  其姝坐在花园内,身边两个小宫女正嘻嘻哈哈,却始终赶不走她心中的阴霾。终于,她叫了一声:"含冬。"  含冬和曼霜正仔细看着恒德送给她们的胭脂盒,听见其姝叫她,忙应了声是。其姝公主对她说:"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今日早朝上是如何处置那个宋人的。"  含冬看着其姝公主,有些疑惑,问道:"公主殿下为什么会特别关心那个宋人?"其姝说:"叫你去你就去,别问那么多。你能打听得到吗?"  含冬忙说:"能,公主殿下,我这就去,这点小事,难不倒我。"说完,就往五銮殿方向去了。 第113章 劝降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含冬向宫中走去,一边走一边想,这样的消息最好就是去找今天当值的侍卫和天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可是,这些红人她都不认识几个,更不会把她这样的小宫女放在眼里,最好就是去找天皇帝、天皇后身边伺候的宫女。  她想起来萧后身边有个小宫女和自己同年进宫,因为进宫之前就有些关系,所以一向还算亲厚。她是为萧后持障扇的宫女,一定知道今天早朝的事情。  早朝已经结束,她又来到安德宫,在宫门口等了等,拦到一个小宫女,也算熟悉,名叫思烟,她拦住思烟说:"思烟,你帮我把凝露叫出来一下。"  思烟对她说:"含冬姐姐,是不是公主有什么事来找天皇后。"含冬忙说:"不是,是我来找凝露的,你进去帮我把她叫出来。"思烟说了一声:"好,那你先在门外等着。"含冬应了一声,守在宫门外。  含冬在外面守了好久,一个珠圆玉润的小姑娘走了出来。见到含冬,叫了一声:"含冬姐姐,你等了好久了吧,我们才把天皇后的仪仗收拾完。"  含冬说了一声:"不要紧。"又问:"今天早上,天皇后去朝上的时候,你可有为皇后持障扇?"凝露奇怪的说道:"有啊。"含冬说道:"这就好。"  萧后今日从前朝下来之后,心中烦闷,这几天景宗的身体又有了反复,似乎很不好,她记挂景宗的病情,回到安德宫之后,稍稍梳洗了一番,在凌云的搀扶下,只带了几个心腹宫女,出了房门,准备去照料景宗。  几个人走到宫门的时候,忽然听到门口有两个小宫女在说话,隐约之间听到:"这是其姝公主叫我打听的。"她心中疑惑,想到自己也有几天没去看这个宝贝女儿了,她有什么事?就摆了摆手,让众人停住,听了下去。  凌云原本还准备呵斥一句,让门外的两人让路,但久在萧后身边,早已熟知萧后的一举一动,见萧后凝神细听,就止住了嘴,屏住呼吸,伺立一旁一动不动。  凝露听到含冬来打听今日早朝上是如何处置那个宋人的,心中有些奇怪,问道:"含冬姐姐一家都是辽人,和汉人没有一点关系,怎么来打听一个宋人?"含冬说:"这是其姝公主叫我打听的。"  凝露说:"可是。。。我身为皇后仪仗,绝不能把朝中听到的事随便乱说。"含冬说:"你怎么这么傻啊,朝中商议的事情,有百官、侍卫知道,还有许多太监都能听到,何况,百官知道之后是要去执行的,又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其姝公主想知道一下,你又害怕什么。"  凝露想了想,说:"好像是这么个理,好吧,今天早朝,天皇后让休哥大王去劝降那个宋人,说是如果不降,就杀掉他。对了,其姝公主为什么要打听这个呢?"  含冬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样子,公主殿下很在意这件事情。你可不要乱说。好了,我去回复公主殿下了。"说完,含冬急匆匆的赶回淳详殿去了。  凝露看着含冬走远,回身进了安德宫,刚进宫门,忽然发现门口站了几个人,当中一个正是萧后,她心中害怕,又不知道天皇后可听见刚才她和含冬的对话,连忙跪在路旁:"天皇后千岁。"低下头来不敢看众人。  萧后看了看凝露,未说什么,对身边的宫女说:"凌云,走吧。"当先走去,凌云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凝露,忙唤众人跟上。  萧后走在路上,却一直在想刚才的事情,自己的这个小女儿一向心思单纯,不谙世事,更不会关心这些朝堂上的事,为什么会特意派人来打听这个宋人的事,依刚才含冬所说,其姝应该还很在意这个宋人的事。这是怎么回事?  李玄正在大牢中端坐,百无聊赖。忽然牢门吱呀一声,耶律休哥走了进来。耶律休哥看了一眼李玄,问了句:"在这里还待的习惯吗?"  李玄却不看他,说:"还好,不过当然是不如外面。"耶律休哥看着李玄,轻轻笑着:"听说你文采风流,智计过人,可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李玄说:"不知道。"耶律休哥说:"不管你是真不知道也好,假不知道也好,今天我就告诉你。"说完背转身子:"我大辽自从圣祖登基建城以来,历经五代君王,无不励精图治,兢兢业业。尤其是当今天皇帝,宽减刑法,起用汉官。可以说是一个大有作为的皇帝。"  他转过身来,看到李玄静静的听着,笑了一下说:"反观宋国,官员腐败,勾心斗角,皇帝无情,将相不和。呵,不知道李大人是否还眷恋这样的宋国,是否愿意与我一起同朝为官,为我们大辽建立丰功伟业,青史留名?"  李玄见他发问,缓缓站起来,掸了掸自己身上的干草,说:"你可能说的没错,辽国是在励精图治,大宋是在勾心斗角,可是,我却身为宋人,我爱着宋国,即使她还不尽如人意。关于耶律大王所说的另外一点,下官认为,汉奸!是绝不可能青史留名的!"  耶律休哥见李玄这么说,沉默了一下,踱步走出牢笼,让人锁了牢房,在外面对李玄说:"李大人好好考虑一下,你可能还不知道,关于李大人被俘投降的消息此时已在汴京城中传的沸沸扬扬了。"李玄心中一沉,原来如此。 第114章 原来是你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这才知道耶律休哥为什么这些天来对自己不闻不问,原来他早就有所打算。  无论是哪一个皇帝,明君或是昏君,都不喜欢不忠之人,汉武帝时,有个名将李陵,以五千步卒对突厥单于率领的三万精骑,转战千里,杀死近万敌军,最后矢尽道穷,没有支援,于汉界百里之处投降了突厥,汉武帝把为他说话的司马迁处以腐刑,把李陵的母弟妻子全部处死,最后使李陵无家可回,只得安心做起了胡人。这足以说明投降叛国的可怕之处。  还好,自己被俘,却绝没有投降。至少还有那逃出去的一百忠猛营将士能为自己作证,此时他只希望太宗皇帝能够明辩是非,至少要证据确凿,才能相信自己投降的谣言。  绝不能降,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降,要是坐实了投降的事情,只怕自己真的要遗臭万年,再也回不到宋国去了。  他打定主意,耶律休哥也好象并不着急,也不逼他,似乎一副只要你愿意,在牢里过一辈子也行的样子,还特意吩咐过,不让人和李玄说一句话。李玄不知道耶律休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中着急,却也没有办法。  淳祥宫中,自从含冬回来之后,耶律其姝寝食难安,竟似瘦了一圈,宫女们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只能暗地里揣测。只有含冬似懂非懂,可是每每想到,急忙摇头,告诉自己这不可能。。。  其实其姝只是在想,若是李玄胆怯投降,那他虽可保住性命,可他还是那个在自己面前痛斥天地的七尺男儿吗?可是有时候却又怕他不降,被耶律休哥杀死。如此这般,反复纠结,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耶律恒德倒还记得承诺,过了几天,又来看其姝,其姝听到恒德来看他,骨碌一下从榻上起身,连忙去见恒德。含冬见到这样,心中对自己说,果然是自己多疑了。  耶律其姝让曼霜为自己匆忙梳洗,急急忙忙去见恒德,第一句话就问:"恒德哥哥,那个宋人投降了没?"耶律恒德有些奇怪,但也说道:"他虽然比不上我们大辽的男儿,却还有点骨气,誓死不降。"  耶律其姝说:"我听说他要是不投降,休哥叔叔就会杀了他,可是真的?"耶律恒德其实最近有些疑惑,他也知道天皇后的命令。要是李玄不投降的话,按天皇后的命令是要杀了他的,可是他的父亲似乎并没有把天皇后的命令放在心上。李玄既不投降,耶律休哥也不多加理睬,倒像是没事一样。  可是,就算其姝和他向来亲厚,他也不敢和其姝说这些,他只是说:"这是当然,纵使他再有骨气,若是不降,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其姝听完之后却意兴阑珊,耶律恒德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其姝公主与他说话有一搭没一搭,渐渐无趣,过了片刻,他就受不了这气氛,回家去了。  其姝等耶律恒德走后,越发心神不宁,自己该怎么办呢?该不该劝解一下李玄。自己或许应该狠下心来,可是自从在城门上再见到那人,他的音容笑貌,神态风流总是浮现在自己眼前,无论是他的决绝还是无情,都似乎特别有男子气概。  她心中想,自己这么做,是为了报答他曾经的救命之恩,绝无其他心思,对,就是这样,是为了报恩。她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含冬说:"含冬,帮我梳洗一番,我要出宫。"  含冬见这几天公主烦闷,早就想劝她出去走走,突然听到公主主动说要出去走走,心中欢喜,却又隐隐约约有些担心,问道:"公主殿下要去哪里啊?"其姝说:"去北院大牢。"含冬啊的一声,愣在当场。  其姝和含冬拿着公主的腰牌出现在北院大牢的时候,北院的衙差们都吃了一惊,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还有公主身旁的宫女会来大牢看这个宋人。  耶律其姝穿着宫女的服饰,一步步的走向大牢,牢内气味令人作呕,她捂着鼻子,可是似乎也起不了多大作用。终于他们在一个牢房前面停了下来,其姝往里看去,一个身影正转过头来看着牢房门外,和其姝刚好对视,其姝霎时间只觉得,这幅画面像是自己以前早经历过,只是不知何年何月,何时何地,莫非,这就是佛说的前世回眸。她如是想。  含冬见其姝没有说话,对身边的移刺儿说:"你先退下,我们一会儿就走。"移刺儿说:"两位姐姐,虽然你们有公主的腰牌,但耶律大王有命,不能和这个犯人多说话,两位姐姐有什么话快快说完,别让小人难做。"含冬说道:"知道了,我与你同在门外等候,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和移刺儿一起走了出去。  李玄看了一眼牢门外的女子,也不知道她是来找谁的,走到门口,竟不走了,着实奇怪。他移开目光,却听见外面的女子说了一句:"你不记得我了吗?"李玄有些奇怪,用手轻指自己,那女子点了点头,李玄茫然摇头。  那女子将自己的珠钗取下,又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放下,说:"在满城。。。"李玄看着她的样子,披头散发,目光清澈,忽然有了印象,哦了一声,慢慢回想了起来:"原来是你。"又说:"你怎么会在这里?"其姝见他记起了自己,高兴地说:"我从满城回来之后,就没有再去战场。。。进宫做了宫女。。。"李玄看着这个女人,不知是敌是友,淡淡笑了笑,说了句:"也好。"  其姝看着李玄,过了很久说:"我问过父亲了,打草谷是什么意思。"李玄听她这么说,有些发愣,过了一会儿说:"问了便好。"  其姝又说:"听说休哥。。。大王要招降于你。"李玄说:"你怎么知道的?不过我是不会答应的。"耶律其姝问道:"为什么?"李玄看着其姝半天,因为这些天很少有人和他说话,终于还是说:"因为我是宋人,绝不能投降,我要是叛国,就再也回不了宋国了。"  耶律其姝说:"回不了就回不了了,我记得你说过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你还有其他的亲人在宋国。"  李玄微微一笑说:"除了母亲,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亲人,不过,我爱的人在宋国,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的。"  其姝听完李玄这句,忽然觉得心像是被人狠狠的用力揉了一下,顿时呼吸困难,脚步沉重,眼底酸楚,忙低下头。  李玄看出其姝有些异样,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不对头,问道:"你怎么了?"耶律其姝停了一下说:"没什么,听你说的动人。有些感动了。"  李玄哦了一声,其姝忍住情绪,对李玄说:"我看到你被押解进了这里,特意来告诉你,希望你能答应休哥大王,投降我大辽,否则,你会被杀死的。"  李玄看着其姝的眼睛,说:"若是回不去,我宁愿死。" 第115章 萧后,韩德让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耶律其姝听到李玄这么说,想要劝解,却又觉得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得愣在原地,沉默不语。  萧后这天从景宗那里回来,想起其姝前几日派人去自己宫殿打探消息的事,特意吩咐,绕道淳祥宫,要去看看自己的小女儿,谁知到了宫中,却不见其姝,就连含冬也不见,其姝的近侍只有曼霜一人,慌慌张张,萧后问公主去了哪里,曼霜又支支吾吾的又说不清楚。  萧后心中疑惑,却不道破,只是摆驾回宫,等她安德宫,想起那天含冬和凝露的对话,总觉得有些不妥,她对凌云说:"派人去看一下公主去了哪里。”凌云叫来安德宫的侍卫,吩咐了一遍,半晌之后,那侍卫回来,对凌云说了句话,凌云又走到萧后跟前,附耳对萧后说:”公主殿下去了北院大牢。“萧后心中一凛。  萧绰在榻上坐着,想了一会儿,对凌云说:“召休哥大王进宫。" 凌云应了一声,盏茶时间,就带着耶律休哥到了安德宫。  辽保宁年,景宗体弱多病,经常无法上朝,许多政事就交由萧后代理。保宁八年时,景宗曾谕史馆学士:“在书写皇后言论时也应称‘朕’或‘予’。”这便表明萧绰可代皇帝行使职权,所以即使耶律休哥贵为北院大王,见到萧绰,仍屈膝行礼,说:"天皇后找臣来所为何事?"  萧后命人先给休哥赐座上茶,等到耶律休哥坐定,便问:"不知道休哥大王俘虏的那个宋人可投降了没有?"耶律休哥说:"不敢欺瞒天皇后,正在进行。"  萧后是聪明之人,久历政事,听到休哥这么说,就知休哥没有进展,她眉头一皱,问道:"休哥大王可还记得和我的约定?"耶律休哥说:"天皇后,请再给臣一点时间,臣早已有过计划,在押解他回京之前,已然实施,估计不用数月,他必定会降。"  萧后看着耶律休哥,用被盖轻轻拨弄了下手上茶杯里漂浮的茶叶,说道:"一个宋人,也值得休哥大王花费如此心思?"耶律休哥说:"宋人之中也有才俊。天皇后若是见过他,必定认为微臣所做值得。"  萧后哦了一声:"如何个值得法?"耶律休哥说:"臣只言片语无法说的清楚,若是举例,我大辽汉人之中,大概只有辽兴军节度使韩德让能与之相比。"  萧后听到这句话,有些失神,她放下茶杯,想起一件秘事,久久不能说话。  韩德让,韩匡嗣之子,本是燕州节度使,高粱河之役后,因为萧后向景宗进言,升至辽兴军节度使。  表面上,萧后与韩德让一主一臣,一辽一汉,一在上京,一在燕州。其实,他们的瓜葛只有萧绰父女和韩德让父子四人知道。而萧思温早已死了数年,如今知道这件密事的也只剩下萧后和韩德让父子三人。  若不是今日耶律休哥提到韩德让,萧绰永远不要主动想起。 她依稀记得,那一年她只有十五岁,父亲萧思温还是南京留守,十五岁正是花一般的年龄,却也不再是完全懵懂不知的年纪,她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慢慢有了变化,再不似平日里一起玩耍的男孩子一般,慢慢的知道了男女有别,更慢慢的知道了如何打扮,知道了什么样的男子是她所喜欢的。  有一天她正在家中,有人来拜访父亲,是时任始平军节度使的韩匡嗣带着自己十七岁的儿子韩德让。萧绰至今仍记得初见韩德让时他的温文尔雅,风流样貌。萧绰从小就在燕州长大,接触的大都还是汉人文化,韩德让智略过人,才貌双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霎时间就闯进了她情窦初开的心房。  韩德让也对活泼开朗,漂亮聪明的萧绰印象极佳,再加上两人父亲的有意撮合,不多久两人就郎情妾意,萧思温与韩匡嗣也商议起为两人定亲的事情。  谁知就在举行仪式的前一天,辽国出了件大事。荒淫无耻,豪奢无度的穆宗被自己的侍卫小哥、花哥还有厨师辛古杀死。订婚之事只得暂时搁置。  紧接着,萧绰的父亲萧思温被未登基的耶律贤极力拉拢。随后,耶律贤在萧思温和其亲近集团的拥立下继承帝位,改元保宁。  这时,作为开国功臣的萧思温权力大增,一人兼任辽北院枢密使和北府宰相。不久,景宗一方面为了巩固自己的执政地位,另一方面因为太祖之时就立有法律:契丹的皇族只能和后族成婚,这后族就是指萧氏一族,开始与萧家进行联姻。而为了更好的感激萧思温的一臂之力,他就自然选上了萧思温的女儿。  萧思温共有三个女儿,长女萧胡辇嫁给了穆宗的弟弟太平王;次女嫁给了景宗的弟弟赵王,只有萧绰这个小女儿没有婚配,于是耶律贤把年仅十六岁的萧绰纳为贵妃,五个月后便选为皇后,而她的父亲则因为父凭女贵而被晋升为魏王,虽然萧绰与景宗感情和睦,但自此以后,萧绰与韩德让天各一方,不得相见,这一段秘事就再也没有人说起。  萧后听耶律休哥说李玄能与韩德让相比,心中吃惊,想起自己前事,又万分感慨,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莫非也会和自己一样?  她心中暗叹,按捺住杀心,对耶律休哥说:“既然休哥大王如此费尽心机,我也很好奇,那就安排个时间,让我亲自见一见这个李玄。” 第116章 五銮殿内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耶律休哥听到萧后这么说,回道:“这个。。。”萧后说:“怎么,休哥大王有什么为难的吗?”  按照耶律休哥的本意,是想等汴京传来确切的消息,李玄被认定叛国,无路可走,以此相逼,那就会万无一失。可是,萧后此时要见李玄,李玄不降事小,要是惹恼了萧后,恐怕只有死路一条了,令他前功尽弃。  耶律休哥与李玄并无私交,却是真心想要李玄活下去。休哥与李玄之间,虽是敌对两国,之前没有面对面较量过。前一回李玄诈降,或者还可以认为计谋是别人出的,李玄只是个执行者。可是这一次朔州之战,李玄是实实在在以八百军士抵挡了他四日之久,最后李玄为了宋军将士突围,甘愿留下被俘。  耶律休哥在辽国中,是个英雄,所以,像李玄这样的人物,虽未深交,却早已钦佩,惺惺相惜。他也是北院大王,所以最希望的就是能将李玄收为己用。  可是萧后要见李玄,耶律休哥也不能不让见,他沉默片刻,说:“臣这就去安排。”  萧后本来只是因为自己最宝贝的女儿不知道什么原因迷上了这个宋人,想起来,其姝公主应该没有什么机会见过这个宋人,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李玄被押解至京两人才认识,并且宋人之中多是登徒浪子,所以十有八九公主是被李玄迷惑。好在时日尚浅,若是这个时候快刀斩乱麻,自己的宝贝女儿虽然暂时痛苦一下,总好过日后情根深种,再无回寰余地。  只是耶律休哥无意间说李玄能与韩德让相比。到让萧后有些好奇,韩德让她有多熟悉,别人是不知道的,现在虽无瓜葛,可是她觉得绝无可能,一个小小宋人,就能和她从前为之倾心的人相比,好奇心下,这才想要见见李玄,不过心中还是打定主意,见过之后,得早早杀了他。  耶律休哥回到北院大牢的时候,其姝公主早就走了。正是那天推李玄进牢房的哈罕值守,他见休哥大王回来,心中连呼侥幸,幸好北院大王没和那两个宫女撞到一起。否则,自己可得受一顿惩罚。  耶律休哥带着萧后身边的几个近身侍卫,对哈罕说:“那个宋国俘虏还好吗?”哈罕忙说:“好着呢。”耶律休哥说:“去把牢门打开,天皇后要见他,即刻把他带进宫里。”  哈罕听到天皇后要见这个宋人,暗中咋舌,心想:这个宋人看来还是大有来头,公主也派人来见,皇后也派人来见。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暗自好笑,这个宋人体态样貌都算可以,与辽人的勇猛健硕绝不相同,该不会是被这些皇后公主什么人的看上了,嘿嘿嘿,他心中一阵乱七八糟,脸上却绝不敢表现出来,规规矩矩的去开牢门去了。  耶律休哥领着侍卫跟在哈罕身后,哈罕打开牢门,耶律休哥让侍卫们呆在门外,自己走了进去,望着李玄,对他说:“李将军可曾考虑好了?”  李玄看着耶律休哥,问:“考虑什么?”耶律休哥说:“自然是投降我大辽的事。”李玄笑着说:“这件事情,我可不敢考虑,休哥大王也不要再提。”耶律休哥看了李玄半天,说:“李大人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要是这个时候死去,恐怕不值吧。”李玄呵呵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值与不值,休哥大王岂能知道。”  耶律休哥哈哈笑了两声,对李玄说:“既然如此,天皇后要见你,还望李将军好自为知。”  李玄哦了一声,心中却有些奇怪,从他进上京大牢之日起,他知道会有人召见他,原以为应该是辽国的皇帝,却没想到是个皇后。一个皇后见他这个受俘之将,岂不是有些诡异。李玄绝不知道,景宗正在病榻,朝政由皇后主持,这在宋朝儒教正统之下,是绝无可能的事。不过眼见耶律休哥和身旁的几个侍卫毫无隐瞒,似乎理所应当的样子,李玄也不多问。  耶律休哥指着门外的几个侍卫说:“李将军,请。”李玄看了看众人,走了出去。四个侍卫两左两右走在李玄身边。  李玄被带着一路向北,慢慢到了一片宫殿前面,辽国上京皇宫不比大宋汴京皇宫,大宋皇宫气势恢宏,重楼叠嶂,赤瓦琉璃,汉白玉石。上京的皇宫多为斜顶,广而宽,却无阁楼,角檐很少重檐,也少高挑。上京皇宫的规矩也没有宋国皇宫的规矩森严,巡卫官兵见到北院大王押解了一个人犯,最多只是看看,也不盘查,就让众人进了皇宫,  李玄前面两个侍卫,后面两个侍卫,进了皇宫,便向面前一座大殿走去。众人静悄悄的一句话不说,只顾往前走,却没人注意,一个小宫女看到了侍卫押着李玄,大吃一惊,随后跟在几人身后,眼看着众人进了大殿。左右彷徨了一阵,扭头便走了。  李玄进殿之前,抬头看了看殿上匾额,上书五銮殿三个大字,纂刻描金,倒也大气磅礴。与耶律休哥进到殿内才发现,虽然辽国皇宫外面甚无气势,里面同样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  如同紫宸殿一样,大殿前部的台阶上摆着一张龙椅,坐南朝北,不同的是,龙椅后面有个珠帘,全由豆子般大小的珍珠穿成,色泽自然圆润,晶莹剔透。挂在殿后,如水珠轻串。虽然这么大的珍珠并不算稀奇,可要是成千颗挂在一起,却是很少见的。   那珠帘后面有个身影。李玄心想,这个,应该就是辽人的天皇后了。李玄正看着,那个身影晃动了一下,开口说道:“你就是宋国败将,李玄李子初吗?”  声音是从珠帘之后传来,清冷平淡,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李玄说道:”我就是。” 第117章 如你所愿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耶律休哥在旁边低着头,微微皱了皱眉。萧绰坐在珠帘后面,看着殿下的李玄身材颀长,面貌清秀,虽然身上衣物已脏,回答仍是从容不迫。就又问道:"休哥大王说你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可愿意为我辽国所用?"  陈家裕被围的时候,李玄为了让孺山和众人决意突围,对众人说过,辽人必有所图,不会杀他。可是实际上,那只是李玄为了使众人安心,刻意夸大的说法。被俘之后,他心中清楚,若要不死,只有投降叛国一途,再无其他可能。可是叛国,是他绝不能考虑的一件事情。苟活于世,远离家乡,再无回乡的可能,与死相比,又差得了多少。更何况,要是投降辽国,他还怎么能见未晞,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下的母亲。  李玄听到萧后问话,淡淡的说:"要我投降,绝无可能。"萧后见他说的绝决,看了半天,又说:"要是不降,就只有死路一条。"李玄将头扬起,说了一句:"悉听尊便。"  萧后盯着李玄半天,最后说了句:"好,那我就如你所愿!"耶律休哥闻言,忙对萧后说:"天皇后。。。"萧后打断他的说话:"休哥大王莫再说了,我意已决!"  在萧绰心中,这个宋人既然敢勾引自己的女儿,此时再一副慷慨赴死的嘴脸,只能说明他表里不一,虚伪狡诈。这样的人,还是尽早处死的好。  两旁侍卫闻言,转过身来,李玄心想笃定,自己今日是难逃一死了,忽然看到身边的耶律休哥,虽然是他把自己抓来,最后又在汴京散播谣言说自己投降,不过今天自己一死,这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了。各为其主,谁也怪不得谁,临死之前,他向耶律休哥行了一礼,也未看耶律休哥回没回礼,就向殿外走去。  侍卫押着李玄,向辽国皇宫东侧的行刑之处走去。耶律休哥连忙跪在萧后面前:"天皇后,万不能仓促断死。李子初虽是宋人,可按照臣的计划,迟早必降啊!"  萧后见过李玄之后,确实是清秀俊朗,与辽人面貌大不相同,但此时她心中想的满是这个宋人如何哄骗自己那心思单纯,不谙世事地小女儿,于是说:"这个人满腔机心,城府极深,言不由衷,虚伪之极。若不尽早除去,必为后患。休哥大王一心为国,我当然深信不疑,不过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说完,不再理睬耶律休哥,让宫女扶着自己回宫去了。  耶律休哥在五銮殿中,站了片刻,叹了口气,只得走了。  亦儿一路匆匆忙忙,往淳祥宫走回去。她知道自己没看错,刚才是休哥大王带着几个侍卫押着那个宋人进了五銮殿,她还记得含冬姐姐曾经讲过这个宋人奋勇抵抗休哥大王的故事,不过还真是可惜。她远远瞥过去,那个宋人长的还真是清秀,若是含冬姐姐讲的故事是真的,被砍头了可真是可惜。  她回到淳祥宫,想要跟姐妹们说说自己的发现,一进宫门,却发现宫内气氛和往日不太一样,尤其沉闷。其姝公主坐在桌旁,身边侍立着含冬和曼霜两人,不过公主殿下却以手托腮,眼神好像有些呆滞。  她连忙匆匆进房,找点事做,免得被含冬和曼霜两位姐姐训斥。她不是公主殿下身边的亲近丫头,碰见这种情况,只能眼睛放亮点了,屋内小澜正在打扫公主殿下的床铺,她眼睛一转,对小澜说:"小澜姐姐,你猜,我刚才看见什么了?"  小澜见她说的神秘兮兮,问道:"你看见什么了?"小蝶说:"我刚才看见休哥大王领着那个宋人去了五銮殿。对了,姐姐,接下来是不是就会被砍头啊?"  小澜正要回话,却看见含冬走了进来,讨好的说:"当然了,含冬姐姐说过的,那个宋人见了我们的天皇帝后,就会被砍头的。"含冬听她们说起李玄,忙问了仔细,小蝶把自己刚才看见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含冬听完之后,却一句话没说,端了香茶,犹犹豫豫的走了出去。  含冬回到公主身边,看着公主的样子,有些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今早她和其姝公主一起进了大牢,为避嫌疑,她不敢听公主和那个宋人说了什么,早早就出来了。可是公主从北院大牢出来之后,一路上神情恍惚,似满腹心事。回到宫中,就这样呆呆坐在桌前,一句话也不说。  至于亦儿听到的那个消息,含冬不敢说,也不愿说,她静立一边,看着公主。忽然,她发现公主眼睛一红,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淌下。  含冬和曼霜大吃一惊,忙不迭的跪在其姝身边,含冬说:"公主殿下,奴婢该死,公主殿下心里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指责奴婢,千万不敢闷在心里,要是有什么毛病,奴婢们可是万死难辞其咎。"  其姝看着跪在两边的丫鬟,说:"你们起来吧,不关你们的事,是我自己心里难受。"含冬看着其姝的样子,犹犹豫豫的说:"公主殿下是不是受了谁的气?千万不要放在心里,刚才亦儿看到那个宋人被传进了五銮殿,估计等天皇帝见了之后,就得砍他的脑袋了。公主殿下受了什么气,也都能消了。"  其姝听到含冬这么说,瞪大眼睛,扭过头来看着含冬说:"什么?" 第118章 莫非你喜欢他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耶律其姝一路向五銮殿跑去,含冬和曼霜见她突然跑了出来,慌忙也跟着追了过来,其姝跑到五銮殿,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她竟不知道再往那里去,慌慌张张左右犹豫很久,这才想起来,如果真的要斩首的话,肯定是去了最近的刑场。于是又跑向皇宫东面。  李玄被四个辽兵押着,到了一处地方,中间有几个高杆,杆上缠着手臂粗细的麻绳,上面血迹斑斑。几个杆下面有个高台,是用来斩首的刑台。这个地方三面都是高墙,只有来的方向空着。到了之后,四个辽兵两个守在高台左右,另外两个把他押上高台,让他跪在地上,其中一个站在他身后,慢慢抽出长刀。  李玄知道今日是难逃一死,他望着天空,天空一处白日将沉,将它旁边的云彩染成暗黄色,由浅到深向外扩散,晚霞对面已无阳光,白云转暗,天气阴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雨来临,不过,自己怕是不会知道这结果了。  他不怕死,自从母亲死后就从不怕死。可能人来到这世间就是来受苦的,所以他更不怕死。不过又或者好人不长命正是满天神佛的玄虚,他们因为好人在这个世上受的苦太多,就让他们早早离开这个世界,到另一个极乐世界享福去了。  不过他又转念想到未晞,想起未晞在他临走前笑靥如花,轻声的对他说:嗯,我等你。看来自己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要食言了,他喃喃自语:“对不起,未晞。”闭上眼睛,低下头,默默等死。  身后的辽兵举起大刀,慢慢的抬到高处,就要挥下的时候。忽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喊声:“慢着!慢着!。。。”一路高喊,自远至近,众人都抬头看去,从远至近气喘吁吁地的跑来三个女子,前面一个,后面远远的跟着两个。直到走到跟前李玄才看清楚,就是那个去牢里看过他的辽国宫女。  耶律其姝眼看就要跑到李玄面前,忽然脚步没有收住,脚下一绊,扑通摔了一跤,四个辽兵见状,连忙跑了过去搀扶,其姝站了起来,满身尘土。其中一个辽兵跪在地上说:“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这里肮脏阴晦,可不是您能来的地方。”  耶律其姝满身灰尘,不管不顾,直接就说:“不要杀他!”四人之中,有个带头的说:“这是天皇后吩咐我们要处死的犯人。”耶律其姝说:“我叫你们不要杀他,母后那里我自然会去说。”这时含冬和曼霜也追了过来,虽然两个小宫女以前觉得这里阴森恐怖,从来不敢来这里,但这个时候都壮着胆子,走到其姝公主身后。  四个辽兵相互对视了一眼,跪在两旁,不再说话。李玄听到辽人叫其姝公主的时候,就有些目瞪口呆。耶律其姝走到李玄面前。李玄看着其姝,表情复杂,说:“原来你竟是辽国的公主。”  耶律其姝愣了一会儿,说:“你可后悔当日放我走了吗?”李玄摇摇头,说:“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当时只想放了你。”耶律其姝咬着嘴唇,看了李玄半天,说:“你曾说过,你不信有天理报应,今天我就告诉你,这世上是有因果的。以前你放了我,今天我就救你一命。”  李玄晒笑了下,说:“这算什么因果,只不过你有意牵强而已。”耶律其姝却没有理他。对旁边等候的四个辽兵说:“你们不能杀他,我现在就去求母后放了他,你们一定要等我回来,否则,你们就要给他陪葬!”四人慌忙答应。  其姝吩咐过四人之后还不放心,又对含冬和曼霜说:“你们两个在这里等着我,我没有来之前,谁也不能动他。知道了吗?”两个小宫女此时稀里糊涂,也忙点了点头。  耶律其姝安排好之后,随手拍了拍自己脏乱的衣服,又向皇宫走去。  萧后正在安德宫里小睡,耶律其姝走了进来,叫了一声:“母亲!”萧绰睁开眼睛,见是其姝,笑着说:“我的延寿奴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的这么脏?”  耶律其姝忽的跪在地上,说:“母亲,我是来求您一件事情的?”萧绰一听,好像明白了其姝是为什么而来,却又不敢肯定,问道:“好延寿儿有什么事要求母后?”耶律其姝说:“求母后放了那个宋人。”  萧后一听,沉默了片刻说:“一个宋人,杀了就杀了,你为什么。。。?”耶律其姝说:“母亲,他不是普通的宋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萧后吃了一惊说:“救命恩人。”其姝便把满城被俘,李玄放她回家的事说了一遍。萧后听完,拉起其姝,抱着她心疼的说:“我的延寿奴儿,我竟不知,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耶律其姝说:“母亲,做人要知恩图报,他救我一命,我答应过他,还他一命。”  萧后双手扶着耶律其姝,看着她说:“傻孩子,他当时不知道你的身份,把你放了回来,那是天狼神庇佑,要是他知道你的身份,是绝不可能把你放回来的。”  耶律其姝咬咬牙说:“可是母亲,我不想让他死,一个人死了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我不想让他死。”说完眼眶一红。  萧后听到这话,有些吃惊,看着其姝说:“孩子,你在说什么?莫非。。。莫非你喜欢那个宋人?”耶律其姝大吃一惊,慌忙否认:“怎么会呢?母亲不要乱说。” 第119章 冥冥之中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萧后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慢慢的说:"你不喜欢他最好,他是宋国的将军,你是辽国的公主,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何况,我看恒德一直对你都很好。。。"  其姝忽然有些心虚,跪到萧后的面前说:"母亲,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您就饶了他一命吧。"萧后脸色板了起来,正准备严声斥责,看着自己女儿的样子,无法呵斥下去。心头一软,慢慢的说:"好吧,暂时不杀他,把他押回大牢吧。"  耶律其姝听见母亲答应,心头欢喜得很。忙高兴的说:"谢谢母亲了。"站起身来,对她母亲说:"对了母亲,耶律叔叔既然要劝降他,我看让他住在耶律叔叔的府邸最好,这样也方便耶律叔叔劝降。"  萧后脸孔一板,说:"他身为囚犯,当然是要住在牢笼里为好。"其姝拉起母亲的袖摆,撒起娇来:"母亲。。。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萧后无奈的叹了口气,扳起的面孔冰消瓦解,只得对其姝说:"好吧!就让他住在休哥的家里吧。"  其姝听到萧后答应,满心欢喜出了安德宫。萧后等其姝走了,满脸笑容变成担忧,叹了一口气。凌云在旁边看见,对萧绰说了一句:"天皇后。。。"  凌云是二十多年前萧绰初入宫时就带进来的,如同她的陪嫁丫头一般。两人几乎心意相通,凌云一开口,萧后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萧后打断她说:"我知道,我对延寿奴儿是有些宠溺了。不过三个女儿,如今在我身边的只剩下这一个,我自然想她更好一些。你去叫休哥大王进宫吧。"  萧绰与景宗共生有四子三女,二十年前生大女儿耶律燕哥时,萧绰因为难产差点死掉,耶律燕哥就由奶妈带大,这一带就是十数年,等到萧绰要和燕哥共处的时候,却发现母女之间总是隔着一道隔阂,关系难以亲近。后来耶律燕哥嫁给中京留守萧咄李,就更少了来往。接着第二个女儿耶律长寿奴又早夭,萧后身边就只剩下这小女儿延寿奴,一来她是景宗和萧绰最小的孩子,二来她一直心思单纯,天真烂漫,与景宗、萧后都很亲善,所以两人对她都极为疼爱。  凌云见自己一句话就惹到了萧后的伤心处,连忙说:"天皇后,都是奴婢的错,不该。。。"  萧后止住了凌云,对她说:"不要紧,你去忙吧!"凌云点了点头,躬身退出。刚退了几步,萧绰又叫住她,吩咐说:"若是休哥大王问起,就说是我改变主意了,让他放手去做招降的事。"凌云回了一声是,就去传休哥去了。  含冬带着曼霜一边等着公主回来,一边扭头看着身旁跪着的男人,她有些不解,若论外表,恒德将军比起这个宋人来说可是魁梧的多,自然也英俊的多,可是公主殿下。。。似乎喜欢上了这个宋人。。。?  正胡思乱想间,一匹快马到了跟前,马上坐着的正是耶律休哥,看到含冬和曼霜在旁边,虽然有些奇怪,但他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只是高举令牌,大声喊道:"天皇后有命,即刻放了李子初。"  李玄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空中灰蒙蒙的一片,又正值傍晚,云彩越发的灰暗。忽然一滴水珠滴在李玄脸上,李玄伸手拂去,接着两滴三滴掉落下来,曼霜在旁边喊着:"下雨了,快回去吧。"说完挽着有些心事的含冬快步跑走了。  耶律休哥勒马走到李玄跟前说:"李将军,请!"说完骑马头前带路,四个萧后的侍卫又押着李玄跟在他后面,众人在雨中不紧不慢,缓缓前行。  雨点打在李玄身上,顷刻之间就染湿了他的衣服。他又一次从死亡之处逃脱了,这个老天对他何其恩惠?或是不惠?难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又或是母亲在天之灵庇佑,一定要让他活在着世上?他心中一阵悲痛,雨水打在脸上,片刻之后,就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其他了。  不一会儿,李玄就发现耶律休哥带的路不是去北院大牢,走了一会儿,也没人解释,他站住脚步,开口问道:"这不是去牢房的路吧?"耶律休哥一拉马缰,走到他跟前,对他说:"天皇后对你格外恩典,把你安置在我的家里,改囚禁为软禁,走吧。"说完一拉缰绳,继续向前走。  不用想,李玄就知道是刚才那个公主的功劳了。看来命运还真是叫人意想不到,谁能想到,战场上随便俘虏的一个无名女子,竟会是辽国的公主。也好,如果老天不让自己死去,那自己就更要坚强的活下去,想尽办法离开这里,毕竟,还有一个人在等着他。想到这里,他扭了扭头,希望透过满城建筑看到汴京。 第120章 倘若真的如此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这天,程希振从相府出来,想着刚才赵普对自己的褒奖之词,心情大爽,这些日子来,自己在赵普面前的份量越来越重,将来必定飞黄腾达,他更想起前几天自己隐隐约约听到的一个传言,心里越发高兴,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是个喝酒的好日子。”说完,向栖凤楼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程希振与刘翚,王旦共称汴京三大才子的时候,这刘翚王旦他也常常见面,虽说自己当时与太子交厚,刘翚却是齐王死忠,王旦洁身自好,从不结交党派。自己对他两却从没有这么讨厌,但是自己从第一次见到李玄时,就莫名其妙的从心底有些讨厌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他有一种天生的气质,似乎与自己格格不入,引起自己反感,难道是天生宿敌, 或是上辈子就有积怨。  等他到了栖凤楼,那里的X公见他来到,舔着笑脸,追着程希振的脚步问:“程爷,今天叫谁来陪您?”程希振迈步向里走去,己跨进房门,又退了出来,问那X公:“最近月矶姑娘心情可好?”那X公说:“月矶姑娘这几天心情倒好,时常出来见见客人。”  程希振听到这话,伸手拿出一锭银子,扔给X公:“那赶紧叫月矶姑娘来陪我喝一杯。”X公得了这一大锭银子,口里忙应道:“好哩!程爷您稍等!”说完就去请月矶去了。  那X公走到月矶门口,隔着门轻轻敲了几下,门里有个声音问道:“是谁?”接着一阵脚步声,门从里面打开,浣碧从里面出来,看到门口的X公,眉头皱着说:“有什么事吗?”那X公低着头,说:“浣碧姐。。。这程大才子来了,说想请小姐出去坐坐。。。”  浣碧手一抬,说:“程大才子?就说小姐不见。。。”那X公满脸为难,正要说话。忽然里面传出月矶的声音:“慢着。。。”  过了一会儿,月矶接着说:“去告诉程公子,我这就过去。”那X公听到月矶应允,马上高兴的向程希振通报去了。  月矶坐在镜前梳妆,浣碧问道:“小姐不是向来都不太喜欢这个程大才子吗?”月矶一边贴着花鬓,一边说:“你不用说了,我自有我的打算。”浣碧说:“难道还是为了。。。”月矶停下手中的眉笔,缓缓点了点头。浣碧恨恨的要说什么,最终只是哎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程希振得X公回报,满心欢喜,坐在房里,拿起酒杯,接连喝了三杯。不一会儿,房门被轻敲了几下。程希振连忙打开门。前面一个正是浣碧,后面一人,面容甜美,身材有致,惹人上火,正是月矶,程希振连忙站了起来,将月矶引了进来。  这一顿,程希振刻意卖弄,他本就是汴京有名的才子,家学渊博,再加上有意而为,旁征博引,倒也叫月矶姑娘笑颜如花,酒过三旬,程希振忽然放下酒杯,说:“这次我大宋分三路大军,共计九万,没想到还是铩羽而归。”月矶听他说了这一句,轻抬眼眉,说道:“是啊,委实叫人担心,难道这辽国气数正强?”  程希振借着微醉,笑着说道:“那是当然,辽国之中也是有些英雄豪杰的,这耶律休哥就是其中一个,可惜啊。。。”月矶问道:“可惜什么?”  程希振志满意得,说:“可惜我未随大军征战,否则的话,只等耶侓休哥到来之前,于险要之地埋下一支伏兵,偷袭辽人,再趁他兵慌马乱之际,让主力人马杀出,此刻的话,那耶律休哥正被压解回京呢!”  月矶听到他这么说,只是轻轻一笑,浣碧在旁边说了一句:“战场之上,哪有这么简单。”  程希振听到这句话,看了浣碧一眼,然后举起手中满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对那个投敌的李玄可能很难!对我程某人来说是易如反掌。”月矶两人听到程希振这么说,对视了一眼,浣碧缓缓问道:“程公子说什么?”  程希振得意洋洋:“浣碧姑娘可能还不知道,那位李玄李公子于朔州被俘,已有消息传来,说是他挨抵过辽国的小官薄禄,已经投靠辽国了。”  月矶慢慢的说:“程公子从哪里听说的,恐怕传言并不可信。”  程希振饮了一杯酒:“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李玄只不过是个乡野小子,说句实话,他哪里比得上我们这种世家子弟,经得起大风大浪。这不,终于有个机会领兵沙场,却被辽人俘虏。”说完又冷笑了一下说:“倘若被俘遇害也就罢了,我还会佩服他,可是归降敌军,哼哼,果真让人齿寒。”  月矶似乎看着程希振,又似乎自言自语的说:“倘若真的如此。。。确是让人心寒。” 第121章 战败降敌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程希振问月矶说:“栖凤楼中多有往来的商贩,就是往来辽国的也不少,听说就是这些人中有人亲眼目睹,难道月矶姑娘没有听说过?”月矶犹豫了半天,最后才像下定了决心,说:“我也听过这个消息。。。可。。。传言未必可信。。。”浣碧在旁边低着头,程希振听到月矶犹犹豫豫的说了这些,哈哈的笑了起来。  程希振从栖凤楼出来的时候,觉得李玄在月矶这里的一箭之仇已经报了,恐怕月矶姑娘已经认清了李玄的真正面目,从此以后可就真正知道自己和李玄的区别了,可是忽然又想起一人,心中一痛,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自己一定要借这次的机会让所有人都看清楚李玄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略一思量,心中就有了主意,趁着天色未黑,又向赵普府中走去。  到了赵府,大门仍未关闭,看门的是赵府一个刘管家的远房亲戚,本就桀骜,加上程希振目前只是一个幕僚,见他回来,只是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程公子怎么又回来了?”程希振却像往常一样,对着老刘头拱了拱手,说了声:“我有急事,要找丞相大人商仪。”  老刘头看了他一眼,因为程希振平日里对自己也算礼敬,便没有为难他,说:“程公子等等,我这就去通报。”程希振等在门口,不一会儿,老刘头走了出来,对他说:“丞相老爷请程公子进去。”  赵普为人一向勤奋,虽然已经是傍晚时分,仍在书房里看书。看见程希振进来,问了一句:“希振,此来是有什么事吗?”程希振站在桌前,行了一礼:“小侄正有一事。”  赵普放下手中的书本,问了一句:“哦,什么事?”程希振说:“我大宋三路伐辽,无功而返。三路大军已经回防,近来,小侄却在听到坊间有一传言,或许对丞相大人有用。”  赵普问:“是什么传言?”程希振说:“三路大军撤退之前,齐王的西路军曾有战功,更上书为雁门,朔州两役将士请功。”  赵普说:“是有这么一回事。”程希振继续说:“其中就有皇上赐字的李子初,并且齐王对他大加赞赏,认为是不可多得的大才。”赵普点头示意程希振继续说下去,程希振会意,继续说:“后来中路军战败,三军回撤,那李玄自作主张,带领一千士兵留在朔州。后来几乎全军覆灭。”  赵普说:“这些王侁都有回报,说是那李子初为了把朔州以前被掳去的百姓带回宋境。最后战败身死,也是为国尽忠了。”程希振继续说:“战败是战败,可身死却没有。”  赵普听到这里,皱着眉头:“哦?消息可靠?”程希振说:“虽然回来的将士都不知道他是否身死,可是小侄最近得到消息,听说那李子初并未被杀,而且。。。”说完一顿,加重语气说:“而且听说已经投降了辽人!”  赵普听到这里,一愣说:“你是听谁说的?”程希振一咬牙:“有人说亲眼目睹,更在辽境亲耳所闻,应该不假。”赵普听到这里,坐在椅中沉思起来。  程希振见赵普不再说话,抬眼看了一下,接着说:“那李子初曾得齐王亲自上书为他请功,是齐王亲信,如果李子初投降了辽国,齐王说不定也逃不了关系,再加上,三路大军回防之后,中路东路两路大军都有战事,原本必有血战的雁门关外却偃旗歇鼓,而雁门关,正是齐王镇守。。。”说完,停住话音,低下头,却偷偷抬眼,一直望着赵普。  赵普坐在哪里,思索了好久。最后缓缓的对程希振说:“若果真如此。。。齐王这次是在劫难逃。。。你说有人亲眼目睹,可把他带过来?”程希振忙说:“因为事关重大,小侄只是留意了那人的名姓,若是丞相觉得有用,小侄这就让人把他带来。”赵普闭上眼睛,微微点头,程希振看赵普再没有说话,就慢慢退了出来。  程希振一回到家,就马上让下人到外城去找小马,这小马虽然上次偷袭李玄没有成功,但从那以后,倒也沉稳了许多,程希振原本打算只拿他当一回炮灰,如今看他办事有模有样,倒也舍不得了,经常有些事情就吩咐他去做。  小马被程家的下人带到程府之后,看着院中的程希振,一点也没有第一次见程希振时候那流里流气的样子,规规矩矩的对着程希振行了一礼,问道:“公子,找小的来有什么吩咐?”  程希振很欣赏小马现在的样子,点了点头,对小马说:“我大宋这次北伐,忠猛营刚回来不久,你可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小马想了一会,想到李玄一直是程希振特意留意的对象,猛然想起了最近一个关于李玄的传言,想起上次被孺山差点干掉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莫非是户部郎中李子初的事情?”  程希振精神大振:“说给我听听。”小马摸着脖子,拧着眉头说:“最近倒是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这个李郎中被辽人俘虏,辽人没有杀他,最后招降了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程希振说:“无风不起浪,若是传的沸沸扬扬,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 第122章 商人扈大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程希振对小马说:“你可知道一个叫扈大的?”小马想了想说:“有些印象,是个商人,有些门路,这些年辽人对我们大宋贩买战马一向严格,每年只有区区几百匹,大宋战马根本不够用,这个扈大倒是有些门路,居然可以贩来马匹,虽然不多,但也让学多人趋之若鹜。”  程希振说:“这就对了。带上你的人,把他带过来。”小马有些迟疑的说:“不过这个扈大似乎和花自溪走的很近。”  程希振说:“花自溪?汴京首富花自芳的三弟?”小马说:“正是。”程希振皱了皱眉头:“那我和你亲自去一趟。”  夜已深沉,扈大哼着小曲,歪歪扭扭的从栖凤楼走了出来,今天他和花自溪,还有汴京的几个富商吃饭,等到尽兴,已是晚上了。他回到客栈,准备休息的时候,忽然心中生起一丝警觉,他猛然回头,房间角落椅子中坐着一个人,黑暗之中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样子,他把手缓缓垂下,按在绑在腰侧的匕首之上,沉声问道:“是谁?”那人向前微微探身,窗外的光线投在脸上,耶和怵仔细看过去,是一个形容瘦削,面容精细的男人。他熟悉汴京城中各色人等,早就认出这是汴京四大才子之一的程希振。  程希振似笑非笑看着他,说:“你就是扈大?”扈大听到这句话,松了一口气,不漏痕迹的把手离开腰侧,说道:“正是,不知道兄台是那条道上的?深夜来访,可有什么要事?”  程希振微微点头示意,旁边的小马走上前来,点亮油灯,程希振对扈大说:“我有一个朋友,我最近得不到他的消息,听人说,扈先生消息灵通,我想,一定有我这个朋友的消息。”  扈大缓缓走到桌子前,坐在程希振身旁:“哦?不知道你的这个朋友叫什么?”程希振缓缓的说:“我这个朋友叫李玄,字子初。” 扈大看了程希振半天,最后慢慢的说:“如果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了。”  程希振反问了一句:“哦,这是为什么呢?”扈大说:“莫非你不知道,他已经投降了辽国了,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而且等着他的只会是高官厚禄。”  程希振说:“如果面对丞相大人,你也会这么说吗?”扈大慢慢的说:“看来这个李大人并不是你的朋友。”  程希振接着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愿意,事成之后,我会帮你求个京畿路的通关文书,你知道,这会为你省去多少金钱和麻烦。”  果然,扈大听到这个以后眼睛一亮,程希振忙又说:“别忙,我还有话说。”说完,低头沉吟了一下:“众所周知,李子初是齐王的得力下属,而且,自李子初被俘之后,东路,中路两路大军都受到了辽人猛烈攻击,反观身处兵家必争之地的齐王,却与辽人相持不动,委实叫人生疑。”  扈大惊咦一声:“莫非,你是说齐王有通敌的嫌疑?”程希振笑着说:“不是我说的,而是你在辽境听说的,耶律休哥何许人也,会被一个乡下小子耍的团团转?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把朔州城搬了个精光,唯一的解释就是如此。”  扈大说:“这。。。小人可不敢乱说。。。”程希振说:“你这几年能在宋辽边境把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也算是有本事的人了。只要你咬紧了是听说的,即使不是真的,谁又能奈何的了你。”  扈大犹豫片刻,说:“这事,要容小的考虑一下。”程希振点点头:“可以,最多三天,三天之后,给我回话。”说完,程希振施施然的走了出去,等出了富贵客栈,程希振对小马说:“安排两个人,守在这里。”小马点头应是。  扈大心里清楚,程希振绝非是李玄的朋友,从今晚的谈话来看,他的目标是李玄,甚至,是齐王。可是,关于齐王这件事,他可做不了主。  天微微亮的时候,扈大悄悄的把房门开了一条缝,向楼下望了望,看见有两个人守在楼梯口,他又回身走到后窗,把后窗打开一条缝,仔细看了看,后窗楼下居然没人。  他微一沉吟,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寻找起来,终于从一个角落的柜子里找出一截麻绳来,他把麻绳系在自己睡的床腿上,床刚好放置在靠后窗的角落里,他用力推了推,床没有动。他接着把绳子另一端甩出窗外,也不顾窗外行人惊诧的目光,顺着绳子溜了出去。  他低着头,在汴京城中左拐右拐到了一间民宅,先是对着房门敲了四下,过了一会儿又敲了一下,接着又敲了一下,门里有个声音问:“是谁?”扈大压低声音说:“山里捕鱼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村妇打扮的人打开了门,在扈大身后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什么人,就把他放了进来,两人进到里屋,里屋里还有一个中年男子,那男子见扈大进来,眉头一皱:“我告诉过你,有事的时候先放暗信,然后我们再安排和你见面。”  扈大说:“斡赫大人,情况紧急,我怕暗信耽搁时间,来不及了。”那姓斡赫的男子说:“什么事,说吧。”扈大说:“我按你说的,在城中散播那个李子初降辽的消息。昨天晚上,又有一个才子找到了我。”  斡赫问:“谁?”扈大接着说:“是那个叫程希振的,他询问了我一些关于李子初降辽的事情,并且。。。”这时,斡赫把手一抬,阻住扈大的说话,问道:“他可有怀疑?”  扈大想了想说:“没有怀疑。”斡赫这才把手放下:“接着说。”扈大说:“我看他有意暗示我,让我将李子初降辽一事和齐王与我们萧驸马在雁门关外按兵不动之事牵连到一起。”说完,又把程希振开出的条件也一并说了。 第123章 密布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那斡赫听到这里,皱起眉头,站起身来,在庭里踱了几步,口中喃喃自语:“这是为什么?莫非是。。。有人要对付齐王。。。?”扈大忙接嘴说:“属下看也是这个意思。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个好事。。。?”  那斡赫却一直在屋内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过了一会儿,对那村妇说:“吴婶,你去请示一下小姐,看我们该如何应对。”那村妇点了点头,在屋檐下面找出一个篮子,又拿了些银钱,走了出去。  扈大等那村妇走后,涎着脸对斡赫说:“斡赫大哥,原来我们上面的是位小姐?”斡赫脸孔一冷:“不该打听的事别打听。”扈大连忙诺诺答应。那斡赫见他不再发问,脸色好了一点,对他说:“除了这件事,你和花家的关系怎么样了?”  扈大闻言有些得意的说:“那花自芳为人谨慎,还不得常见,不过他家的老三花自溪得了我们不少好处,现在和我已经是兄弟相称了,哈哈哈。。。”  那斡赫点了点头说:“如此甚好,不过这花自溪只不过是过墙的竹梯,你一定要接近花自芳,和他攀上关系。”扈大说:“斡赫大哥,我们究竟为什么要和这花家搭上线呢?”斡赫看着扈大:“等到你和花家当家的称兄道弟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两人在民宅内等到许久,天大亮时,那吴婶才挎着篮子慢悠悠的,一步三望的回来了。她回来先把篮子放到檐下,走进里屋,看了看扈大,对斡赫说:“小姐说,这通行文书对我们很有用,叫扈大一切配合程希振,还有关于齐王,尽量含糊其词,叫人能生多少疑心就生多少疑心。”说完又说:“不过,小姐还说,以后再有人问起李子初投降我大辽的事,你不能说是亲眼看到的,只说是自己听说的。。。”  那斡赫问:“这是为什么?”吴婶说:“这我哪里知道,总之小姐说怎样,我们便怎样就是了。”斡赫听见,回过头来,对扈大说:“你都听见了。”扈大忙说:“听见了,听见了,属下这就按照小姐吩咐的去办。”  扈大离开民宅,一路向自己的客栈走去,走到客栈门外,眼睛一转,在路边小摊上买了只烧鸡,让人用荷叶包住,又打了一壶酒,提在手中,摇摇晃晃的走了进去。  等到扈大出现在楼梯口时,那两名小马的手下见到他,目瞪口呆,其中一个望了望楼上说:“你。。。你是什么时候下楼的?”  扈大打了个哈哈说:“真是麻烦两位兄弟给我守夜了,我早上起来,实在饿坏了,见两位兄弟在下面睡得东倒西歪,就没有叫醒两位兄弟,自己出去吃了点饭。”  那两人疑惑的说:“不是。。。我们两个没有睡觉啊。。。”扈大连忙把烧鸡和酒壶递上前去:“不说了,这是我给两位兄弟带的酒菜,两位兄弟也好好吃点。”说完,不理两人,直接上楼去了。等走到楼梯尽头,他回过头来说:“哦,对了,两位兄弟可以给程公子带个话了,我扈大愿意和程公子做这个买卖。哈哈哈。。。”那两人手中拿着酒肉,又听他这么说,相互使了个颜色,留下一人,另一人满心欢喜的跑去找程希振了。  耶律休哥的家就在上京皇宫西南角,虽然如今耶律休哥身居高位,但他却并不像越来越南化的辽国人一样,很在乎风水之说,上京初建成之时,有很多宅子都是东西方向,如今城池中几经翻新,原来的大宅倒也不多,但耶律休哥自认为自己也绝不是寻常人,特意让人找了一间东西朝向的大宅,略加修葺,搬了进来。  这所大宅前面有三个台阶,一正门,两侧门。入门就是一个很大的练武场。北侧有两间矮一点的房子,因为耶律休哥家中下人并不是很多,再加上前后院有别,所以只有一间住着家奴,另一间堆放着一些杂物,略显简陋。  后院比起前院来,就显得气派很多,四面高楼连成一圈,最西面的楼后是后花园,后花园中有一个独栋的两层小楼,原本是耶律府的一处风景,因为萧后有旨,要耶律休哥把李玄囚禁在耶律府,小楼暂时就成为了李玄的囚室,楼上楼下有不少士兵把守,也算是戒备森严。  小楼虽然有士兵看守,李玄在这里也不得自由,但只要他不出小楼,也没人去管他,在楼上望下去,下面的花园也算是花红叶绿,姹紫嫣红,比起刑部那臭哄哄的牢房来说,强的何止一点半点。  李玄有了生还的一线希望,平日里也就安分守己,只是心中总是想着如何能逃出生天,外人只看到他闲坐,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一天,李玄正在二楼书房闲坐,忽然听到窗外有一些声响,他走到窗口,原来是一群鸽子从耶律府的侧院飞起,绕着房子飞来飞去,片刻之后落了下去  李玄正看得入神,忽然房门哐当一声,被人用力推了开来,一个人走了进来,李玄仔细看了看,来人一身辽人戎装,站在门口,恰逢阳光西斜,从来人身后照射进来,一时间竟刺的李玄睁不开眼。 第124章 花神节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正恍惚间,来人一闪身,原来是一个守卫他的辽兵。身后站着三个女子,是其姝公主和她的侍女含冬,曼霜。  其姝见到李玄,目光闪烁:“我来看看耶律大哥,谁知道他回战场去了,就顺便上来看看你。”李玄伸手就说:“公主殿下?坐。”让耶律其姝在桌旁坐了,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顺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其姝公主倒了一杯茶。  耶律其姝问道:“你在这里还习惯吗?”李玄说:“哪里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也只是一个败军之将。”耶律其姝等了半天,忽然说:“对不起。”  李玄却似乎不知道为什么,愣了半天才哦的一声:“是为了你隐瞒身份的事吧?”耶律其姝点了点头,李玄说:“这没有什么,你若不隐瞒身份,那才是傻子呢。”  其姝闻言微微一笑:“你似乎总能为别人找到理由。”李玄说:“我是真的这么想的。”  两人说完这句,在桌子旁静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其姝公主开口道:“她美吗?”李玄愣了一下:“谁?”其姝公主说:“你爱的那个人。”李玄听到其姝这么说,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很美。美的让我经常感到虚幻。”  其姝公主微微低头,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挤出一个笑容:“你是为了她才一定要回去的吗?”李玄:“嗯”的一声,其姝公主就再不言语。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其姝公主站起了身子,说:“我出来也很久了,该回去了。”李玄站起身来:“那好。”又尴尬一笑:“可惜我这主人却送不了客。”  其姝公主微微一笑:“不用送了,以后我会常来陪你说说话的。”李玄一愣神间,其姝已经领着含冬和曼霜下楼去了。  等到其姝公主倒了楼下,回头望去,除了前前后后的辽兵外,楼上窗口处有一个身影,她展颜一笑,用力的向上挥了挥手。  淳详宫中,其姝公主手托香腮,坐在桌旁,含冬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着急,自从上次其姝公主去看过李玄之后,几乎每天都会去软禁着李玄的小楼陪他聊天,可是每次回来总会这个样子,并且时间也越来越长。  正在含冬使了个眼色给曼霜,曼霜摇摇头的时候,其姝站起身来,说:“走吧,到耶律府去。”含冬忙走上前来,说:“公主殿下,今天可是一年一度的挑草节,一定很热闹,我们去看看赛马吧,就不用去耶律王府了。”  耶律其姝一回神,说:“对啊,今天是挑草节。”含冬曼霜两人连忙急急点头,其姝又说:“那从王府出来以后就去看看吧。”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奈的低下了头。  其姝公主来到小楼,如平常一样,其姝说,李玄听,就这样闲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院墙外有锣鼓声,热闹非凡。李玄好奇,极目望去,却也只能望见耶律府的高墙,什么也看不见。  其姝见他好奇,忙说:“今天是二月十五,我们辽国的挑草节,在宋国,应该没有这个节日吧。”  李玄想了想,说:“哦,今天已经二月十五了,挑草节,没有,不过这一天,我们也有个节日,叫花神节。”其姝公主有些好奇:“花神节,什么是花神节?”  李玄回过头来,见其姝眸子里满是好奇,微微笑着说:“花神节,又叫花朝。有人说是在天宝年间,有位名叫崔玄微的花迷,他对奇花异草的痴迷远近闻名。有一年二月之夜,一群艳丽的女子入其花园,说她们本是花间仙子,此时应该迎春怒放,可风神出头阻挠,无法盛放,所以请他帮忙解难。玄微遵彼指教,置备了各种彩帛,在上面画上日月星辰。”  “那年二月十五日五更时分,他将彩帛悬于园中的花枝上。那天果然狂风大作,但枝上彩帛上,日月星辰竟齐放光芒,风神不敢造次,一朵花儿也没有被吹落。从那天起,喜爱花卉者争相仿效,时间长了,竟成习俗。由于悬彩护花的时间必须安排在五更,所以又叫花朝。”  李玄说到这里,接着说:“在我们宋国,人们都会在今天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踏青。女孩们也会剪些五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汴京城中还会有装狮花、放花灯的风俗。”  其姝公主说:“装狮花?放花灯?”李玄停了一会儿说:“装狮花就是舞狮,放花灯是年轻情侣间做的事情,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神灯放入水中,随波逐流,以期这一年能美梦成真。”  其姝公主发现李玄的伤感,慢慢的说:“花神节好浪漫,不象我们的挑草节。”李玄转过身来,仍带着其姝熟悉的微笑:“那挑草节是什么?”  其姝公主说:“自圣祖建城以来,每年的这个时候,为了感谢天狼神给予我们生命,感谢他使草木丰盛,我们契丹人就会在这个时候选一个地方聚在一起,为神柱贡献祭品,神柱象征着生命和丰收,我们的男子也会进行一些比赛,骑马和射箭,谁得到第一,谁就会得到勇士的头衔。”  李玄随口说:“听着也很有意思,真想去看看。”其姝公主的眼睛一转:“要是我能带你出去,你会不会不再整天这么愁眉苦脸。”李玄笑了笑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其姝眼睛一转,打量了一下站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地的含冬和曼霜,最后笑咪咪的对曼霜说:“曼霜,你过来。”曼霜啊了一声,茫茫然的看了看其姝公主。 第125章 一定要记得我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片刻之后,其姝公主和她的丫鬟,侍卫们出了耶律府,等耶律府的士兵们再看不到她们时,其姝忽然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指着旁边低着头的曼霜说:“没想到你男扮女装的样子还真不赖。我觉得,应该叫你去唱戏,嗯,旦角,旦角不错,哈哈哈。”  李玄苦笑一声:“赶紧找些男子衣服叫我换上吧,我真穿不惯这些衣服。”其姝公主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飞起一抹嫣红。说道:“好吧,我看着也怪怪的。”  其姝命人给李玄找了个地方把女装换了下来,街上已经遍是人潮,人人都追着锣鼓声。两人领了几个丫鬟侍卫,也追着鼓声去了。  挑草节队伍的最前面是几个壮汉抬着一根五彩华柱,柱子顶端精雕细刻着一些李玄看不懂的符文,柱身披红挂绿。  神柱后面是些许赤着上身,身着短裤的精壮汉子,不时的跳着契丹人特有的舞蹈,队伍的最后面是一些妙龄女子,个个身穿彩服,轻歌曼舞,好不迷人。  其姝公主此时兴奋不已,忽然伸出素手,拉住李玄的手掌:“走,我们快跟着,一会儿到了马场,人就太多了。”  李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满心都在留意如何趁机逃跑,正在打量四周的时候,忽然一只小手伸到自己手中,温滑细腻,柔若无骨,李玄平时与其姝公主闲聊,从未见她有如此亲昵举动,所以一下还有些愣了,这时耳边又传来其姝娇柔的声音:“看什么看,快走吧,一会儿就来不及了。”说完,也不等李玄答应,就拉着他向前走去。  李玄被其姝公主拉着无法挣脱,不久前面就出现一个大草场,草场被栏杆围住,最中间有一个高台,四周栽着许多粗木棍,有些就在路当中,有些在旁边,在旁边的都悬挂着箭靶。  李玄挣开其姝公主的手掌,问道:“那是什么?”其姝公主说:“那就是赛马场,那个台子是姑娘们跳舞的地方。”李玄指着那些木棍说:“那些木杆和靶子又是怎么回事?”其姝公主说:“我们的勇士骑马要穿过这些木杆,却不能碰倒它们,还必须在马儿疾驰的时候用弓箭射中那些箭靶,谁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跑完一圈,并且射中最多的箭靶,谁就是这里的冠军。”  李玄问:“你们每年都有这样的赛马吗?”其姝公主说:“是啊,我们每年都会有很多次,秋季是最多的。”李玄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神柱被运送到了赛马场,辽人们先是献上三牲五祭,接着又载歌载舞了一阵子,最后就有人宣布赛马正式开始,周围的辽人听到这里,全都欢呼起来,看的出来,辽人对赛马还是情有独钟。  第一个出场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他骑着一匹褐色的马儿,飞马疾驰而过,弯弓搭箭,箭如流星。最后有专门负责的人报出成绩,只撞倒一根木棍,射中有六个靶子。第一个人就有这么不俗的成绩,周围的人群都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让李玄还真见识到了辽国的尚武之风。  接下来又有几个男子轮番上场,其中有个年轻的汉人,骑着一匹白马,指令官一声令下,马儿嗖地一下疾驰而出,而那个年轻人在马背上上下翻飞,左右腾挪,但始终不离马背分毫,就像长在马背上一样,围观的人爆发出一阵一阵的喝彩声。谁知他只顾表演,错过了箭靶,周围有人开始发出了善意的哄笑声,这小伙子这才好像发现不妥的地方,却没有见他慌乱,他在疾驰的马背上,调转过身子,倒骑着白马,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箭如穿云一般。“哆”的一声钉在了第一个箭靶上,周围的人见他有如此神技,都大声喝彩起来。  接下来他不停弯弓搭箭,将所有靶子都一个一个射中,到了终点,一下子就被众人围了起来。  用不了多久,赛马就比试完了,众人相继离开的时候,其姝公主却只站在原地,李玄不知道其姝还有什么安排,就只带着疑惑,等着其姝公主安排。  其姝站在队伍最前方,半晌无语,忽然对自己身边的侍卫官说:“把马儿给我牵来。”那侍卫官闻声下马,牵着自己的马缰,走到其姝公主面前,弯腰递给其姝。  其姝公主看着李玄,说:“你过来。”李玄慢慢走近,其姝公主说:“这匹马儿是我精心挑选的,眼大耳灵,蹄质坚韧,你骑着它从这里一直向南走,大概十日的路程就是雁门关,到了雁门关。。。你便回去。。。”  李玄一惊:“你这是为什么?”其姝公主说:“你放我回来,我就放你回去。”李玄说:“放了我,你怎么交代?”其姝公主说:“你不用担心,我的父母把我视作珍宝,耶律叔叔也非常疼爱我。我不会有事的。”  说完,其姝公主将马缰往李玄手上一塞:“快走吧,趁今天人多,城门防守也不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说完,眼睑垂下,似有水珠滴下:“我只希望,不论你在哪里,都一定要记得我!”李玄沉默不语,默默的把缰绳拿在手里。  李玄正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旁边传来一句:“哟,这不是保洲节度使刘彦含刘大人家的幕僚,李玄李大人吗,给我围住!”只听见周围呼啦啦的一阵声响,一队兵士把李玄和其姝公主等人团团围住。 第126章 你和我们不一样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循声看过去,一个中年男子骑在马上,大腹便便,得意洋洋,正是李玄的老熟人,现在的秦王韩匡嗣。李玄见他此刻意气风发的样子,对韩匡嗣拱了拱手:“原来是燕王韩匡嗣大人。”韩匡嗣听到李玄如此叫他,脸上一红,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其姝公主也看到了韩匡嗣,说:“原来是韩叔叔。”秦王韩匡嗣面孔一扳说:“其姝公主,这个宋人俘虏企图逃跑,不知道公主殿下是否知情?”  其姝公主本来想先以小辈自居,叫他一声叔叔,然后叫他不要为难自己,谁知道秦王竟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所以听他这么说,有一些发愣。不过她转头看到李玄满不在乎的样子,一咬牙说:“韩叔叔说什么呢,是我要放他走。”  韩匡嗣大声说:“不行,此人身上有我数万大辽勇士的血海深仇,怎么能放他?来人,他要逃跑,给我就地正法!”韩匡嗣的亲兵听到号令,拔出马刀,围上前去。  其姝公主身边的侍卫们见状,也马上抽出武器,护住众人,那些丫环们看见明晃晃的刀枪,吓得瑟瑟发抖,其姝公主厉声说:“你们要以下犯上,造反吗?”  韩匡嗣指着李玄,对其姝公主说说:“公主殿下,我想,若是这个宋人逃跑,天皇后一定不会怪罪我吧。”说完对身边的士兵说:“不要伤害公主殿下,其他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其姝公主突然从身边一个侍卫身上抽出一把长刀,握在手中:“谁敢上来!”众辽兵都有些迟疑,犹豫不决的看着韩匡嗣。韩匡嗣面色阴沉不定。  正僵持间,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当先一个人方脸短发,英气勃勃,马儿飞奔而来,眼见就要冲进人群,却猛一勒马,马儿被勒的一声鸣叫,立起身来,马上骑士坐的稳稳当当,正是耶律休哥。身后是他带来的骑士。  耶律休哥打眼一扫,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秦王,这是怎么了?”秦王韩匡嗣面色一缓,微微笑说:“呵呵,原来是耶律大王,你也太不小心了,天皇后命你看押犯人,可是居然差点让犯人给跑了。碰巧被我遇到,我能不管吗?”  耶律休哥朗然一笑:“原来如此,有劳秦王费心了,来日必当登门道谢。”韩匡嗣看了看手拿利刃的其姝公主,对耶律休哥说:“既然休哥大王已经来了,那这里就交给休哥大王你了。我们撤!”一声令下,韩匡嗣带来的人一会儿就走的干干净净。  耶律休哥将马儿缓缓骑到其姝公主面前,对着她伸出了手,其姝盯着休哥,向后退了一步。耶律休哥说:“放心,我不会杀他。”其姝公主眼一红,把手中长刀交给了耶律休哥。  耶律休哥对身边一个副将说:“护送公主回去。”其姝公主看了一看李玄,带着自己的丫环侍卫们回宫去了。耶律休哥又转过来对李玄说:“跟我回去吧。”李玄翻身上马,随耶律休哥而去。  其姝公主回到淳详宫,尚未更衣,就看见景宗和萧后坐在长席之上,等着她,景宗皱着眉头,萧后满脸怒气。  其姝公主怯怯的走上前去:“父皇,母后。”萧后大怒:“你今天做了什么?”其姝公主知道抵赖没用,轻声啜泣起来:“母后,我知道我不该放他走。。。甚至,我也不想让他离开大辽。。。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再见到他以后,我满心里都是他,看到他不开心,我也会不开心,想到他会死,我会愿意代他去死。父皇。。。母后。。。我不想他死。。。”说完,嚎啕大哭,扑在萧后身上。  景宗见其姝公主哭的伤心,看着萧后,轻唤了一声萧后:“燕燕。”萧后看着在自己怀里痛哭的其姝,脸色慢慢由阴冷换成爱怜,终于叹了一口气,右手轻轻抚上其姝公主的长发,说了句:“都是我和你父皇把你惯成这样,我的延寿奴儿。”  此时,李玄正骑马跟在耶律休哥身后,耶律休哥说:“其姝是个单纯的孩子,你不应该利用她。”李玄听他这么说,晒然一笑说:“如果我说这一切我都不知情,你会信吗?”耶律休哥看了看他,点点头说:“我信!”李玄说:“哦?你信?”  耶律休哥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李玄摇了摇头:“不知道。”耶律休哥说:“你我两国交战,各为其主,胜败生死怪不得谁,所以我与你并无私仇。我驰骋疆场十几年,也遇到过不少的宋国名将,曹彬,潘美,田汾州,齐王,还有你,我却是极佩服你的。”  李玄说:“我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不知道耶律大王为什么这么看重我?”耶律休哥缓缓策马,继续说道:“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我发现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做什么样的事,打什么样的仗。我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成为一代名将,辅佐天皇帝成就圣祖一样的功绩,永载青史。他们,都和我差不多,攻城掠地,四处征伐,为的是开疆辟土。只有你不一样,你想要的和我们都不一样,我想知道的是,你要的,是什么?” 第127章 鸽子信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听耶律休哥这么说,一脸茫然,想了半天说:“呵呵,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不是和你们一样的吗?”耶律休哥探过身子来,看着李玄:“相信我,我看的出来,你要的和我们不一样。”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李玄只是微微陪着浅笑。  三月,汴京,御街旁的槐树长出新叶,运河旁的杨柳也抽出新枝,脚夫们也开始脱下厚厚的棉袄。扈大此时跪在赵普的面前,心里却想着,为什么那个叫“小姐”的首领传下话来,要对李玄网开一面,否则这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此时,赵普坐在上首,只是对他漫不经心的说:“这么说,你只是听说而已?”  扈大说:“是的,不过虽非亲眼所见,可也是一样的。小人的生意伙伴,是辽军里的一个伍长,要不,小人这马匹也弄不来。他信誓旦旦,说是他亲眼所见,这李玄对外说是战败被俘,可是耶律休哥非但没有杀他,反而叫他住在自己的家中,礼遇有加。再说,小人路过雁门关时,也确实听到了不少齐王和辽人讲和的种种传言。”  赵普一挥手,说了一句:“出去吧。”扈大只得应了一声,退出书房。赵普看了看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程希振说:“伯重怎么看?”程希振此时恨的牙痒痒的,痛恨这个扈大怎么临时改了口径,可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说:“虽然没有真凭实据,但也要小心落实,毕竟,齐王驻守在雁门关,若有差池,这可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赵普对站在旁边的龙二说:“这样,你派几个人去王侁那,暗中查证一番。”龙二应了一声,赵普对程希振说:“那么,就先这样吧。”  程希振走出了赵普的书房,行了一段路程,站在原地,长出一口气,平复了下心中的怨气。这时,扈大却突然在他身边冒了出来,小声的对他说:“程公子,小的可是按您说的给丞相禀报了此事,您答应我的那个通关文书怎么样了?”  程希振哼的一声:“你告诉我是你亲眼所见李子初降辽,却在赵相面前说是听闻,你还有脸来问通关文书。”扈大瞪大眼睛:“哎?不是,我说了齐王的事啊,难道齐王还没有那李子初重要吗?”程希振恨恨的看着扈大:“你懂个屁!”说完,一甩手,走了。。。  扈大站在原地,看着程希振气愤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自言自语的说:“哼哼,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感激我送你一份大礼的,呵呵呵。”  这几天,李玄开始还有些忐忑,等待着景宗或者萧后的雷霆之怒。谁知道等了很久,竟然一如往日,没有一点特别的事情发生,也根本没有人来向他问罪。甚至连耶律休哥也只来了一趟,告诉他,萧后传下谕旨,不管他降不降,都不会杀他,只是如果不降,他就只能待在这个小楼里,终老一生。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事,就是从那天起,其姝公主再也没有来过小楼,只是经常遣含冬曼霜来给李玄换洗衣物被褥,也遣自己宫里的老厨娘王妈为李玄送些吃的。  这天,李玄呆在小楼之上,忽然看见三两只鸽子从院外飞了进来,李玄知道这几只鸽子不是耶律府上的鸽子,因为耶律府的鸽子每天只在辰时、申时放飞一阵,现在正关在笼子里。  这只鸽子从院外飞进来,扑棱棱的落在练武场旁边的鸽笼上。有个辽将走了过去,李玄认得,这是耶律休哥的副将粘尒贴,只见他把其中一只鸽子拿在手上,从鸽子脚下取了一个竹筒一样的东西,从里面取出一张纸条,看了一眼,这才将这几只鸽子放进一个鸽笼,伸手给鸽子喂了一些鸽食。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向耶律休哥的书房走去。李玄心中在想,莫非这就是鸽信?  鸽信一说,最早只在唐代有过记载,而军事上使用也最早见于宋代,却不是用来送信,而是另外一个用途。宋史上说,宋仁宗庆历年间,桑怿出征元昊,队伍行军途中,桑怿在路旁看到几只大箱子,听到其中有声响,士兵们不敢开启,桑怿命军士打开,只见百余个悬着鸽哨的鸽子从箱子中飞出来,盘旋在宋军上空。霎时,埋伏在周围的夏军从四面包围而来,桑怿力战,结果是全军覆没。所以,当李玄看到这个鸽子,和鸽腿下的竹筒,只能从自己以前看到某部前唐书籍上联想到,鸽子好像可以用来送信。  李玄一直注意着耶律休哥的书房,这期间耶律休哥的书房内进进出出几个人,直过了近一个时辰,粘尒贴才从书房走出来,同样拿了一个纸条,塞进一个竹筒里,从鸽笼里取出几只鸽子,在一只的鸽腿下面绑上竹筒,然后把鸽子放飞。一直盯着鸽子飞远,这才离开,而李玄也一直看着这一切,直到粘尒贴离开。  李玄坐在小楼里,确定这是鸽信无误,那么,是谁送的这封鸽信?又是从哪里送来的?纸条上写了什么事?李玄又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鸽子,这鸽子也不算寻常之物,一般人都不会养,自己以前见过也只是随眼一瞧,过后就忘。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李玄正坐着,忽然听到门口守卫的一个辽兵说话:“今天公主给他送的什么好吃的?”一个声音说:“今天是五香熟芥和八宝野鸭,还有一个生烤狍肉。”李玄听到这话,却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声音。只听见那辽兵翻着看了看,说:“送进去吧。” 第128章 深藏不露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正疑惑间,房门咯吱一声,只见一个女子低着头,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进门之后,先把门闭上,然后转过头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李玄看着看着,忽然嘴角微扬,无声地笑了起来,那女子也看着李玄,无声的笑了起来。  那名年轻的女子把门闭上,站在门口嘴角微扬,激动的眼含热泪,脸上却有着笑容,李玄见到她,也舒心的笑了起来,然后屏气叫了一声:“小火!”孺火快步走到李玄身边,放下食盒,抱住李玄:“主人!”李玄被一个妙龄女子抱住,连忙尴尬的举高双手,不敢碰到孺火。  等到孺火看清李玄尴尬的样子,笑着看了李玄一下,松开了双手。李玄连忙问她:“小火,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和大家走散了?”孺火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表情,轻声的说道:“不止我一个,只有孺山哥哥因为辽军里有很多人认识他,留在雁门关等着接应我们。玄字营一共七个人,连同孺林哥哥都来了。”  李玄知道,玄字营第一批人一共二十七个,除了孺山的妹妹孺月年纪太小,孺风离开,还有二十五人,在朔州一战只剩下了八个人,也就是说,他们都来了。李玄忙问:“你们怎么来的。”  孺火说:“我们在陈家峪突围之后,孺山哥哥回京去见未晞小姐,我们七个一直在关外徘徊,想救主人,你被押解到上京的时候,我们一路跟了上来,可惜始终势单力薄,孺林哥哥不叫我们轻举妄动,我们死了不要紧,只怕再也救不了主人。”  李玄听到这里甚是感动:“你们一路上一定很辛苦。”孺火笑着说:“我们本来就是苦孩子,谁吃不了一点苦头。直到前几天我们在赛马场见到主人,本来想趁机杀出来救了主人走,不想却碰见了其他一些人。。。”  李玄说:“其他人?”孺火说:“是,我们日夜守在耶律府,那天我们看到辽国公主把主人带到赛马场,就一路尾随下去,一直到赛马结束,那辽国公主要放主人,却被秦王韩匡嗣围住,当时孺林哥哥就要叫大家杀出去救主人,却忽然有个声音在我们背后响起:'不要出去。'以我们的警觉,如果有人在我们身后出现,我们一定会发现,可是这人出现,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觉,当时我们大惊,扭头看去,我们身后站了一个老妇人,相貌普通,就是丢到人堆里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普通。”  李玄听孺火这么说,问了一句:“难道是。。。王妈。。。?”孺火点点头。李玄愕然,这个王妈据说是上京皇宫内的老宫女,在宫中呆了十多年,因为其姝公主喜欢吃南菜,这才成了淳详宫的厨娘,给他送过好几次饭菜,他从来没有发现过这个王妈的任何破绽,没想到在孺火口中,竟然是个武林高手,深藏不露。  孺火接着说“她告诉我们:'辽国的南院大王耶律休哥已经赶往这里,此时出去一定会功败垂成。'孺林哥哥问她:'你是谁?'她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一样。'孺林哥哥迟疑的问:'救人?'她居然点了点头。”  李玄听到这里越来越搞不清楚,忙对孺火说:“等等等等,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孺火说:“我们当时也越听越糊涂,不过后来耶律休哥真的来了。然后,她让我们暂时不要动,等待时机。”李玄说:“那她有没有告诉你们她是什么人?”  孺火说:“没有,孺林哥哥也有所担心,把我们分成三批,分散在这上京城中。不过她告诉我们,要想救主人,就一定要借助那辽国公主的力量。并且,让我来见主人一面。我想,或许,她真的可靠。”  李玄听到这里,心中想着,这个王妈到底是什么人呢?忽然外面有响动,守卫的辽兵大声喊了声:“大王千岁!”外面传来耶律休哥的声音:“把门打开!”李玄和孺火大吃一惊。  辽兵把门打开,耶律休哥走进来的时候,李玄端坐在桌旁,孺火正一盘一盘的把饭菜端到桌子上。耶律休哥慢步踱了进来,看到孺火和满桌子的酒菜,忽然有些疑惑,问道:“你进来多久了?”孺火忙说:“奴婢进来有一会儿了。”耶律休哥更加疑惑:“进来好一会儿了,怎么现在才开始摆放酒菜?你刚才在做什么?还有,你是谁?王妈怎么没来?”  孺火连忙说:“我是王妈的干女儿小火,干妈今天身体不适,可是不能耽误了这位大人的用餐,就叫我送过来,刚才这位大人也一直在问我这些问题。”说完,假装怯怯的看了看两人,耶律休哥看了看李玄假装谨慎的样子,也笑了起来。  孺火把酒菜都放置好,给李玄和耶律休哥分别施了一礼,扭身准备下去,耶律休哥忽然抽出身上带的长刀,兜头向孺火劈去,刀声带呼。 第129章 你愿意等死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大惊,耶律休哥大刀快劈到孺火时,堪堪停在孺火头顶,停了一下,然后慢慢把刀收回。孺火背对着两人,似乎对自己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回毫不知情,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耶律休哥见李玄受惊吓的样子,呵呵一笑:“子初似乎不是习武之人?”李玄摇摇头:“我不会,怎么,休哥大王曾习武?”耶律休哥说:“略懂皮毛。”说完却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个话题:“我今天来,是想告诉子初,不日我要去云内巡视,快则五天,慢则旬日,希望这些天子初不要弄出什么动静来,否则,我就是想保护你也来不及。”  李玄说:“云内?可是西夏发生什么事了?”耶律休哥看看李玄,考虑了一会儿才说:“没有,只是例行巡视。”说完走出小楼。  耶律休哥刚一下楼,就对在楼下等他的粘尒贴说:“先办一件事情,刚才上楼的那个女子身怀武功,去查一下和王妈是什么关系。”粘尒贴连忙答应。耶律休哥回头望了一下小楼,转身回了自己书房。  粘尒贴马上就给了耶律休哥回报,那小火确实是王妈的干女儿,王妈身体不适偷了个懒,等到粘尒贴找到王妈的时候,王妈还特意说没想到造成这么多麻烦,说以后绝对不会这么草率。粘尒贴如实回报了耶律休哥。耶律休哥因为王妈是宫里的老人,也就放松了警惕。  第二日,王妈颤颤悠悠的登上软禁李玄的小楼时,李玄就仔仔细细盯着王妈看,却怎么看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宫女、老妈子。实在看不出一丝破绽。最后,李玄忍不住问王妈:“你真的是王妈?”  王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到底太年轻了,比起耶律休哥来还嫩了点。”李玄问:“耶律休哥能看出你的破绽?”王妈摇摇头,说:“那倒不行,不过他能看出昨天那小女孩的破绽。”李玄忙问:“小火可有什么事?”  王妈说:“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了。”李玄这才坐定,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王妈慢慢的说:“真正的习武之人,尤其是勤苦之人,都非一日一岁之功,动辄十数年光阴,所以都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习剑的手常纤细手腕却有力,舞刀的虎口必有旧伤,练拳的指关都有老茧,腿上有功夫的,脚步沉稳。只要有心观察,不难看的出来。”  李玄听到这话,就左右察看着王妈,王妈看他模样,笑着说:“我既然告诉你这办法,必定着意掩饰我的这些毛病,何况,我已经装扮了很多年了,岂是那么容易叫人看出来的。”李玄一拱手:“老前辈,受教了。”  王妈看了一眼李玄,赞赏的点了一下头。李玄又问道:“就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救我。”王妈说:“我收到命令,要救你出去。”李玄问:“谁的命令?”王妈看了一下李玄,说:“以后你会知道的。”  李玄还要再问,王妈却说:“这几天耶律休哥就要外出,如果再有人接应,救你出去就不难了。不过这里是上京城,硬攻是不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说完有些暧昧的看了一下李玄。  李玄问:“是什么?”王妈接着说:“最好的办法就是求你那辽国公主,如果有她给你打掩护,一切就好办多了。否则,还是不行。”  李玄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慢慢的说:“不行。”王妈大奇:“这是为什么?”李玄说:“当初我放她并非是为了回报,可她已经一而再的救了我的性命,若是有亏欠,早已经还清了,我不能再开口要求什么了。”  王妈说:“你倒挺傻,那你就愿意在这等死?”李玄说:“总会想出办法的。”王妈说:“这可是天赐良机。”李玄却已经一言不发,王妈叹了一口气,收拾了桌子,又慢慢了走了出去。  在李玄心里,其姝公主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他了,他深知原因,是因为上次挑草节的事,其姝公主一定也因此受到过责罚吧?自己虽然救过她,可是她也救了自己,这应该算还清了吧。  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李玄第一次在满城见到耶律其姝的时候,虽然那时候她还只是个俘虏,李玄就觉得和其姝相处时有些莫名其妙的心慌,似乎自己有些怕她,尤其是怕看她的眼睛。自从到了上京,她对自己的帮助从不吝啬,可是,李玄心中总有一些感觉,如同对危险的预感一样,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并且是沉重的代价。所以他并不希望自己开口找其姝公主帮忙,并且是对他来说生死攸关的大事。  可是王妈和玄字营都没有办法如此沉稳,这几天王妈每次来的时候,总是要问李玄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大家都准备好了,你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第二件就是说服他,找其姝公主帮忙吧,只要你一开口,基本上就可以了。  这一天,王妈又照其姝公主的吩咐给李玄送来酒菜,进到小楼,把酒菜摆好,开口又问:“已经是第五天了,你可想出什么其他办法没有?”李玄坐在桌旁,端起饭碗,摇了摇头。  王妈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在辽国境内,有多少人是耶律休哥的对手,你以为会有多少次这样的机会,又有多少你手下的人会因为你这些顽固丢掉性命。难道你一点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吗?”  李玄说:“让我再想想。”王妈说:“或者你确实一点都不珍惜你的性命,不过我得到的命令,是一定要把你救出去。”李玄看着王妈问道:“到底是谁要救我?”王妈看了一眼李玄,说:“我说过,你会知道的。”可是无论王妈怎么说,都说服不了李玄,王妈只得又无功而返。 第130章 我也多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王妈出了耶律府之后,挎着食盒往淳详宫走去,走到半路的时候,孺火走了过来,甜甜的叫了一声干妈,然后两人并肩拉着家常,孺火却小声的说:“怎么样了,主人可想出什么办法了?”王妈摇摇头。  孺火又说:“夜长梦多,孺林哥哥打探来消息,耶律休哥可能明后天就会回来了,我们要尽快动手了。还有,小雷小震两兄弟说这几天经常看到耶律府外有人鬼鬼祟祟的窥探,不知道为了什么。”  王妈皱了皱眉头:“事不宜迟,看来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不能再拖了。”孺火问:“干妈有什么办法?”王妈说:“我想办法尽力一试。”孺火闻言点了点头。  王妈回到皇宫,放了食盒,转身去往淳详宫走去,到了淳详宫,告知守门的宫女小澜自己要见其姝公主,小澜知道王妈是公主吩咐办事的,最近也常来见公主,就把她带到了公主屋外,曼霜出来接她进房,王妈进屋之后,喊了一声公主千岁后,就跪在那里。  其姝公主原本还有些愁绪,见她进来后有了笑颜,问道:“他今日可好?吃的多少?可有什么事?也可。。。可提到了我?”王妈说:“李公子一切安好,也没有什么委屈。不过。。。今天确实有几句话,叫老奴捎给公主殿下。”  其姝公主马上坐直了身子:“他说什么了?”王妈把心一横,眼一闭,说:“李公子让我给公主殿下说,他这些日子没见到公主,很是想念殿下。还说。。。他经过深思熟虑,知道自己无法回到宋国了,深感公主情意,愿意投降,不过,只愿公主殿下明日带他亲自向天皇帝天皇后说明,希望公主同意。”  其姝公主听王妈这么说,惊喜万分,连忙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王妈说:“是的,李公子是这么说的。”其姝公主喜极而泣,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对含冬曼霜说:“你们在外面守着,我有话要问王妈。”含冬曼霜应了声是,走了出去,轻轻闭上了房门。  其姝公主等含冬曼霜走了出去,过了许久,轻声的说了一句:“我也多么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王妈心头一震,其姝公主又说:“好了,这下你可以说了,你为什么要撒谎。”  王妈左右看了一眼,心下镇定下来,这个屋里只有她和其姝公主两人,侍卫都远在淳详宫门外,门外都是些不会武功的丫鬟宫女,其姝公主近在咫尺,如有意外,只要自己控制住其姝公主,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  于是她又低下头,说:“公主殿下在说什么,老奴不懂。”其姝公主看着王妈,低声的说:“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投降的,何况,他还要回宋国去。。。所以,你在撒谎。”  王妈低着头考虑了一会儿,终于坐直了身子,面对面看着其姝公主,仿佛突然之间换了个人似的,普普通通、死气沉沉的脸上顿时变的光彩夺目。其姝公主这才发现,这个在皇宫里呆了好几年的老宫人再也不是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个王妈,她终于疑惑的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妈说:“我是什么人不要紧,只不过,我要救李公子出去,而我觉得,公主殿下是会帮我们的。”其姝公主说:“哦,原来你是宋国的人。”王妈既不承认,也不反对。其姝公主又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助你们?”王妈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其姝公主一直沉默了半盏茶的时候,终于说道:“好吧,我帮你们。”王妈深深的看了一眼其姝公主,说:“如此,谢谢公主殿下了。”  第二天一早,其姝公主领着含冬、曼霜向五銮殿走去,景宗正在殿内处理公文,见到其姝来了,说:“延寿奴儿,你怎么来了?怎么?昨天没有休息好吗,眼睛怎么有些红肿?”其姝公主忙说:“昨晚天凉,睡得晚了点,父皇,我今天来,是有事情要对父皇说。”  景宗说:“什么事?”其姝公主说:“父皇,我一直叫人照顾着李玄李公子,昨天他对我说,他已经认真考虑过,还是愿意投降我大辽的。”  景宗说:“真的吗?你休哥叔叔一直夸他是人中龙凤,如果他真心投降,我一定会委以重任,不过,你休哥叔叔就快回来了,等他回来以后,朕就亲自接见他一次。”  其姝公主说:“既然他已经决心要降,父皇不如现在就见见他,看他说些什么。”景宗考虑了一下,面对其姝,满脸慈爱的说:“小延寿奴儿,你的心思父皇也略知一二,你放心,倘若他真的降辽,父皇也乐见其成,一定会尽力帮你的。他若真的要降我大辽,你就带他过来吧。”  其姝公主见景宗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慢慢偎依在景宗怀中:“父皇,谢谢你!”景宗笑着说:“傻孩子,对父皇说什么谢。”  其姝公主拿着提人的手谕,带着王妈,急急的向耶律府赶去。她心中清楚,父亲一向忠厚,不会想到自己会欺骗他,而母亲却不同,要是母亲在的话,一定会看出破绽,所以事不宜迟,越快越好。 第131章 万狼军亲卫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其姝公主等人来到小楼,向楼下的辽兵告知来意,看守李玄的辽兵见到手谕,说:“不过南院大王临走之前说过,要想带犯人出楼,一定要有他的批准。”其姝公主大声说:“大胆!天皇帝的手谕难道你们也要违抗吗?”那辽兵连忙跪在地上:“小人不敢。”其姝公主叫他打开房门,把李玄带了出来。  于此同时,五銮殿前,一个声音响起:“天皇后驾到!”萧后满脸笑容,走进景宗的御书房:“天皇帝。。。”景宗见她兴致颇高,问道:“今天怎么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好事吗?”  萧后说:“前线来报,耶律斜珍已经攻下大同,弘州。”景宗大喜:“太好了!斜珍终于也不负朕望!”接着又说:“不过也不知道萧咄李怎么样了?”萧后笑着说:“放心吧,有休哥照看着,应该没什么大碍,休哥前几日走时,还让我稍安勿躁,说雁门关不久就会传来好消息,看他的样子胜卷在握,天皇帝不用担心。”景宗连忙说:“那就好!看样子今天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萧后问道:“哦?天皇帝也有好事?”景宗说:“延寿奴儿刚才说,那个李子初终于松了口,愿意降我大辽,我让她去接李子初进宫来了。”萧后听到这里,笑容凝固,脸色一变:“你让延寿奴儿去接人了?”景宗说:“对啊,怎么了?”  萧后说:“恐怕不对。。。”景宗说:“你不会是说。。。?”萧后看了看自己的夫君,点了点头。景宗这才恍然大悟。萧后立刻叫了一声:“来人!”从殿外进来当值的万狼军将军萧破山,萧破山跪在地上:“天皇后有何吩咐?”  萧后说:“速调一千万狼亲卫,去休哥大王的府邸,找到公主殿下和李玄,把公主押回来。记着。。。不要伤害公主。”萧破山应诺一声,大踏步的出外调兵遣将去了。  萧后和景宗两人在五銮殿面面相觑,忽然萧后又说:“不行,我们的延寿奴儿虽然外表柔弱,可是若是她认准的事情却分外固执,萧破山一定劝不回来,我得亲自去看下。”景宗连忙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你快去看一下。”萧后也急匆匆的出了五銮殿。  其姝公主带着李玄从耶律府中出来,径直向上京南门走去。因为其姝公主有皇帝的手谕,一行人顺顺利利的出了南门,行不远处,路边拴着几匹马儿,旁边有几个人,见到其姝带着李玄走到,忙围了过来,跪在李玄面前,齐声喊道:“主人!”  李玄看着从汴京跟着自己出来,如今只剩下的七个人,热泪盈眶:“小林,你们辛苦了。”孺林说:“与主人相比,我们受的苦算得了什么。”  李玄又看看其姝公主,说:“谢谢公主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还你这个恩情!”其姝公主此时却坐在马上,似乎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发呆,好像没有听到李玄在说什么。  王妈也慢慢骑马过来,走到其姝公主跟前,拉起其姝公主的手,轻轻拍了拍,其姝这才醒过神来,对李玄说:“一路保重!”王妈轻声对其姝公主说:“我也要回去了,这里我是呆不了了。你放心,有缘总能相见。”  李玄看着众人,说:“我们回家!”玄字营的人大喊道:“回家!”众人正要翻身上马,忽然远处一阵马蹄声,萧破山领着一队人马追了过来,其姝公主连忙喊道:“快跑!”  众人大喊不妙,连忙翻身上马,谁知道李玄看着追来的骑兵,竟似五雷轰顶,一动也不动,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这队骑兵由远而近。  萧破山围上众人,把手一挥:“奉天皇后谕旨,捉拿逃犯李玄和一干人等,还望公主不要阻拦!”其姝公主正要说话,李玄却满眼赤红,脸色狰狞,话音怪异的问了一句:“你们,你们是哪里的辽兵?为何?为何都是这般打扮?”  萧破山说:“我们是天皇帝和皇后身边的万狼军亲卫!”李玄满眼赤红,悲愤欲绝。却只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  众人都不知道李玄到底怎么回事,其姝站在李玄旁边刚问:“你。。。你怎么了?”却听见萧破山喊道:“把他们围住!”辽兵纷纷围上,王妈和孺林孺火等人纷纷抽出兵器,把李玄和其姝公主等人围在了中间。  萧破山说:“公主殿下,你快过来。”其姝公主看看身边的满脸狰狞,目光呆滞,口中似乎还在喃喃自语的李玄,嘴唇紧闭,摇了摇头。  忽然萧破山身后又是几匹马快马驰到,前面一人系着枣红色的披风,英姿飒爽,不让须眉,正是萧后。  萧后骑马到了辽兵阵前,看了看一脸异状的李玄,皱了皱眉,然后对其姝公主说:“延寿奴儿,回来。”  其姝公主看见母亲,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萧后面前:“母后,请你放了李公子吧!”萧后沉了脸色:“你回来!”其姝公主垂泪看着母亲,缓缓摇了摇头。萧后没想到其姝竟然这么固执,正要怒斥,却听见李玄的声音响起。  奇怪的是李玄此时的语气听起来竟像没有一丝情感,如同冷风一样吹过众人:“他们都是你的属下?”萧破山听到李玄丝毫没有一点敬意,大喊一声:“大胆!”李玄毫不理会萧破山,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问:“皇后能否告诉我,戊寅年七月,你在哪里?”  萧后听他这么问,还真的想了一想,看了看李玄的样子,目光挪了开来,对其姝公主说:“你要随他们一起死吗?”其姝公主仍跪在地上,对萧后说:“母后,放了他们吧!”萧后脸一沉,对萧破山说:“除了公主,一个不留!” 第132章 我就是喜欢他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萧破山应了一声,对自己的士兵喊了一声:“杀!”突然听到其姝公主大叫一声:“母后!”众人望过去,只见公主手拿一把长剑,斜指前方,萧后冷冷的说道:“延寿奴儿,你是要和母亲兵戎相见吗?”  其姝公主哭着说:“女儿不敢。”忽然跪在地上,把剑一横放在自己的脖子上:“母后,你问过儿臣,是不是喜欢他,今天儿臣就告诉你,是,我喜欢他!求你放了他,女儿就跟你回去,这一生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女儿绝不敢再违背一点半点。”萧后说:“我要是不放呢?”其姝公主看了看李玄,悲痛莫名,忽然手上用力,众人大惊失色,萧后和李玄都大声喊道:“慢着!”  其姝公主收住长剑,只是脖子上慢慢出现一抹嫣红,一道鲜血慢慢顺着她的玉颈流了下来。  李玄看着其姝公主,神色复杂。萧后看到其姝疼的满脸汗水,在马上坐直身子,把眼睛闭了一下,缓缓睁开:“慢着。孩子,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大辽公主,他是宋国将军,此事绝无可能吗?”  其姝公主看着萧后:“母亲,我什么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你若真的要杀了他,就请恕女儿不孝,随他而去。母亲若是真的爱我,就让他走。从此我们天各一方,互不往来!”  萧后仔细的看着其姝公主,其姝公主虽然满脸汗水,却一脸坚毅,李玄在旁边神色复杂,却一直盯着萧后,其他人都面无惧色,手拿武器严阵以待。萧后静了一阵子,手一挥,无力的说:“放他们走。”  萧破山和万狼亲卫闻言,给李玄他们让开了一条道,众人靠近李玄,李玄却没有一丝要走的意思,其姝公主着急的说:“你还不走?”李玄扭过头来,看了看其姝公主,说:“你说什么?”其姝公主说:“快走!”李玄仍不理睬。  孺林孺火走到李玄身边说:“主人快走。”李玄又看了萧后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一低头,翻身上马,说了句:“走!”策马扬鞭,众人随着李玄,倏忽而去。  其姝公主一直目送李玄消失在视野之中,这才感到无力,手一软,长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再加上失血过多,一阵晕厥感袭来,缓缓躺在了地上,萧后连忙喊着:“赶快护送公主殿下回宫,速传医官!”含冬等人七手八脚把公主抱着,扶在马上,向宫中跑去,万狼亲卫也紧跟在后面,不过,谁也没有注意,等人群散去,有一个人影从路旁的灌木从中悄悄的站了起来,也回了上京。  淳详宫中,景宗在其姝公主的塌前踱来踱去,看着医官换下来的带血的纱布,一直叹气,对萧后说:“都是你,把延寿奴儿惯成了这样。”这时,正处理其姝公主伤口的医官长舒了一口气,慢慢站起身子,萧后忙问:“公主怎么样了?”那医官说:“好在剑痕还浅些,再敷几次药就好了,只是以后会留下些疤痕,性命倒没有什么大碍,只是现在有些失血过多,需要多修养些时日。”  正在这时,一个太监小跑了进来,对景宗和萧后说:“天皇帝,天皇后,南院大王耶律休哥求见!”景宗说:“哦?他回来了?”那小太监说:“耶律休哥大王正在门外等候,看起来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要事!”景宗又看了看萧后,走了出去。  萧后慢慢走进其姝公主的卧榻,坐下身子,轻抚着其姝,慢慢的说:“孩子,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不怕死!”其姝望着母亲,还有些疲惫,轻声的说:“我只怕再也见不到他!”萧后闻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景宗到了淳详宫门口,耶律休哥正等在门口,焦躁不安。见景宗出来,忙行礼说:“天皇帝,我刚从云洲回来,就听见这个消息,请天皇帝速速派人去追赶李子初,应该还来得及。”  景宗说:“可是皇后已经做主放了他了。。。”耶律休哥说:“天皇帝,李子初只能收为己用,却放不得,若是放虎归山,将来必是我大辽的心腹之患!”  景宗听耶律休哥这么说,犹豫了起来,这时身后传来萧后的话:“不用了,让他去吧。”耶律休哥说:“天皇后!”萧后望着远处,却对耶律休哥说:“休哥大王,其姝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自小就是这样,表面上性子柔弱,内心却很刚烈,今日在军前坦承喜欢那个宋人,只怕是再也不会回头了,你就算追上了李玄,又能如何?你若杀了他,只怕我女儿的命也要完了,希望耶律大王也能体谅一下我这做母亲的私心。只希望休哥大王下次在战场上遇见他时,不要再带他回来。。。!”  耶律休哥心中暗叹,只怕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担论起他对其姝公主的喜爱,怕也是不比景宗萧后差多少,于是也只好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第133章 谈何容易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等人骑着马儿向南疾驶一阵,忽然李玄猛地勒住马儿,翻身下马,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李玄冲到一颗大树跟前,抽出长剑,疯狂的砍了起来,孺林等人都不知所措,叫着:“主人!”李玄却毫不理睬,孺林还要再喊,却被王妈拦住。  李玄疯狂的砍了好一阵子,这才精疲力竭,气喘吁吁,坐在地上。王妈走过来问:“怎么了?”李玄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说:“我是在忻州长大的,自小没有父亲。。。至少那时候没有。。。我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母亲身兼父职,十分辛苦。。。”  “我幼时颇有些聪明。。。”说完李玄自嘲似的一笑:“所以很会偷懒。。。我依稀记得那时候母亲为了贴补家用,养了两只羊儿,有一次,母亲叫我去给羊儿割草,我就和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出去割草,其他的小伙伴都是先将草割满才去玩耍,而我,应该是因为第一次去割草吧。。。我却先玩耍,等到天色将晚,大家都要回去的时候,才想起来没有割草。”  “那时,周围的草早被其他人割完了,我找了很久,也只找到一点儿,天色已晚,我实在没有办法,就匆匆割了一些,然后把竹笼里青草架成空心,就这样回去了。”  李玄说到这里,狠狠的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我回到家中,把竹笼递给母亲,母亲什么话也没说,只望了半空的竹笼一眼,就让我洗漱吃饭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去喂羊,发现竹笼里放着满满一笼青草,早就不是我拿回来时那半笼空心的样子。原来。。。是母亲哄我睡着之后,悄悄起身,趁着月色割满了青草。。。”  李玄沉默了片刻说:“这不是结局。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只割了半竹笼草,没过多久,母亲受不了劳累,把两只羊儿卖了。。。从始至终,母亲从来没有指责过我一句,以后也没和我再说起过这件事情。幼时的我不懂事,长大之后,每每想起,我心里就悔恨不已。”  王妈说:“后来呢,我想你一定给你母亲说过对不起。”李玄摇摇头:“前年七月,辽军突袭忻州,我母亲为了救我,死在了忻州城外。”王妈说:“辽军?”  李玄说:“是的,那日的辽军和今天的辽军装扮几乎一模一样,和雁门关外的辽人大不相同!”王妈说:“原来如此。。。”李玄问王妈说:“前辈久居辽境,一定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王妈说:“他们是辽国皇帝的万狼军,是皇室亲卫,没有一个汉人,大部分又是辽国的勇士,或者忠臣遗孤。因为全是契丹族人,统帅耶律洪祺又向来看不起汉人,所以他们的打扮全都是契丹人的装扮。”  李玄咬牙切齿:“这么说来,这辽国的狗皇帝就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王妈摇摇头:“这也说不定,不过也差不多,万狼军向来只随辽国皇帝,皇后出行,不过,耶律洪祺身为统帅,也很有可能。”李玄说:“只要把他们三人都杀了,就一定能报了母亲的仇!”王妈看着李玄的样子,心里说,那谈何容易,口中却不忍说出来。  忽然人群中的孺雷侧耳听了一会儿,俯身在地上,说了一句:“后面有追兵!”众人大惊,李玄忙说:“进树林,隐藏好!”众人连忙牵马躲进树林,一会儿,只见一队辽兵,身穿铠甲,手拿长刀,飞奔而来,其中一人喊道:“快追,他们刚出上京,应该还行不多远!”众辽兵大喊应是,疾驰而去。  等到辽人没了身影,众人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李玄对众人说:“看来那狗皇后后悔放了我们,我们不能再在官道上走了,并且也不能直奔雁门,要绕道而行。”王妈说:“只怕绕道会使我们在辽国耽搁更久。”  李玄说:“绕道还有机会回去,若不饶道,只怕我们都必死无疑。”孺林说:“一切听从主人的安排。”李玄看看王妈,王妈说:“也只能这样了,好在我在辽国呆了六七年,比较熟悉。”  李玄心里想,这王妈到底是何许人也,若是有人派往辽国六七年之久,以备不时之需,那么她的主人也算是深谋远虑了,不过,又是为了什么,不惜暴露身份营救自己? 第134章 短兵相接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对众人说:“辽兵追踪,斥候侦查只在方圆百里,我们先向东行六十里,然后与这条路上的辽兵平而行之,这样,他们即找不到我们的踪迹,我们也能尽最大的可能缩短回去的路程。”众人齐声称好,依计行事。  向平之方脸大额,眼神坚毅,望着前方,他原是秦王韩匡嗣的家将,跟随韩匡嗣已有十数年,如今更是统领一军的将军,可是他深知,汉人在辽国掌兵原是不可能的事,自己能当上将军都是韩匡嗣的功劳,所以,他在韩匡嗣面前仍以家将自居,称韩匡嗣为主上,可以说是韩匡嗣的心腹。  两天前的申时,他正要和家人吃饭,手下来报,说秦王急召,他放下碗筷,和夫人孩子交代两句,就赶到秦王府。  秦王见他到来,也不多说,只说叫他率兵追赶萧后放掉的宋人李玄,然后在路上把他杀掉,并且不得走漏半点风声,他虽然大吃一惊,可是半句话也没多说,带了几十名好手就匆忙追赶。原以为他们前后相差不过一两个时辰,要追赶上是很容易的事,可是转眼两天就过去了,李玄等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毫无踪迹。  这天,斥候们传回消息,仍是没人见到他们,向平之不由得有些心慌起来,仔细考虑自己究竟是没赶上,还是说有其他的可能。  他把手一挥,让众人停住,对身边两个亲信说:“已经两天了,我们昼夜奔驰,若他们是走这条路,早该追上了,即使追不上,也会有迹可寻,可眼下毫无消息,难道说他们并没有走这条路?”  他身边的亲信梁荣、田宽两人说:“大人,我们听说这个宋人极其狡猾,当年秦王和休哥大王都曾吃过他的亏,或许真是如此。”向平之想了想说:“增派斥候,把搜寻范围扩大到东西各百里,一定要找到他们。”梁荣,田宽两人齐声应是。  安州,李玄等人急急赶了两天路,人困马乏,忽然众人看到路边有一个茶寮,茶寮里有一个老头儿,年过半百,端着个大壶,众人忙拴了马儿,坐在里面吃点干粮,喝点茶水解解乏。李玄坐下,抬眼看了周围一会儿,问那老头:“店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头满脸堆笑,对李玄说:“这里是安州,那边那个小镇,名叫新馆,前边,是个小山,叫做思乡岭,再往前走,就是幽州地界了。”李玄仔细看了看,说:“思乡岭,真是个好名字。。。谢谢老者了。”老头儿也无话,只是憨厚的笑了笑,自忙自的去了。  李玄正打量着,西边有马蹄声响,众人忙提高警惕,只见一匹马儿疾驰而来,马背上骑着一个辽兵,鹰目鸷鼻,环顾左右,见到李玄等人,眼睛一亮,也下马停歇,把马儿拴在一棵树上,走了进来:“店家,来两大碗茶。”  那店家慌忙答应,这人一边喝着茶,一边盯着李玄等人看,孺林等人慢慢的把手按在长剑之上,只有李玄和王妈毫不在意。  忽然这人开口问李玄:“这位兄台,我看诸位都是汉人?”李玄装作左右看了一下,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那人点点头。李玄笑着说:“是!”  那辽人继续追问:“几位这是要去哪里?”李玄说:“我们是高州人。”又看了看王妈说:“只是姨母是幽州人,适逢年节来高州看望我们,如今我陪姨母返乡,这几位都是我和姨母的随从。”王妈久在皇宫,虽然只是个宫女,却也有一种富贵气质,倒也像极了大门大户的夫人。  那辽人听李玄这么说,诡异的笑了一下:“说起高州,趵突泉的泉水可是沏茶的水中极品啊!”李玄愣了一下,心知这人是在试探自己,可是无论自己答或不答,都没有十分把握,心中暗叹一口气,看样子无论如何,这个人都要除掉了。主意已定,便说:“是吗?我倒是从未去过。”  那辽人也只是冷笑,喝完茶水之后,随手扔了两枚铜板在桌上,走到自己的马前,翻身上马,扬鞭而去,却是向西而去,李玄对孺林使了个眼色,孺林得了李玄指示,也骑上马儿,辍在那人身后。 第135章 伏击向平之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孺林跟出那辽兵几百米远,等到四周了无人迹的时候,一边赶了上去,一边喊道:“这位兄台,我家主人差我来问句话。”  谁知那辽兵听到此话,竟不停歇,反而越发催马了,孺林心下一沉,也不说话,只管追赶,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一前一后,只管向前,两匹马儿跑起来相差无几,孺林一时之间追赶不上,心中着急。若是一直这样,等这辽兵走到官道上,那时自己就拿他没办法了。  孺林双腿用力,夹住马身,从马的一侧伏下身子,电光火石之间捞起一块石头,瞄准那辽兵的后背掷了过去,那辽兵应声落马,孺林纵马行到那辽兵跟前,那辽兵挣扎的想爬起来,孺林翻身下马,走到跟前,也不多说,一剑结果了他。  李玄坐在茶寮里等着孺林,不一会儿,孺林回来,对李玄说:“主人,办好了!”李玄却无喜色,说:“应该是辽军的斥候,就算他不回去,也只是拖延了一段时间,辽人久不见他回去,必定会生出疑心,小林,他的尸体呢?”孺林说:“我用他的马儿驼着,拴在前面的树林里。”李玄点了点头:“带我去。”  每天午时左右,是向平之排出去的斥候向他回报的时辰,今天的斥候如往常一样时间就回来了,可是还有一个迟迟不归,一直等到未时,向平之心中知道必有情况,于是对田宽、梁荣说:“整装,准备出发。”领着众辽兵向东行去。  走了半个时辰,道路两旁都是树林,众人忽然看见路旁一颗树上拴着一匹马儿,向平之命人走上前去一看,那人对向平之说:“是胡丹儿的马。”向平之心中疑惑:“敌人应该在这附近,大家戒备,进林搜查。”  向平之领着众人进了树林,仔细搜查,忽然一个辽兵喊道:“这里有具尸体!”向平之等人闻声连忙走了过去,只见胡丹儿的尸体趴在一片草地上,一个辽兵走上前去,想要仔细查看,谁知道还没走近,草丛就扑通一声陷了下去,周围的几个辽兵都掉了下去,众人还没清楚怎么回事,接着从周围树上跳下来十数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寒光闪耀之间,那些辽兵还未注意,就一阵惨叫,折损了十几个人。  顷刻之间,双方杀成一团,向平之也算是临阵不乱,大喊一声:“抱团!”剩下的辽人三人一团,和玄字营的人杀了起来。  向平之身边有田宽、梁荣保护,他在人群中找寻半天才发现李玄,李玄身边有一个小姑娘,手握长剑充当护卫。向平之大喊一声,领着田宽、梁荣向前杀去,谁知道一声轻喝,一个老妇人挥剑冲了过来,剑带风声,他连忙回刀抵挡,火花四溅,向平之心里道了一句,好厉害!  这妇人相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丢在人群里便再也找不到的那种,可是武功却不弱,挥剑时寒光闪耀,如灵蛇出洞,倏忽在左,倏尔即右,好在向平之三人也不是绣花枕头,努力抵挡,一时半会儿王妈也奈何不了他。  只是向平之带来的人却没有那么幸运,原本被玄字营伏击,剩下的人数就不多了,接下来惨叫声接二连三,不一会儿,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向平之越来越心急,眼见大势已去,心中有了决断,奋力挥出两刀逼退王妈,对梁荣、田宽两人说:“速去找公子,求援兵!”梁荣、田宽两人对视一眼,纵身而去,众人要去追时,却被大发神威的向平之阻住,一时片刻竟也奈何不了他,王妈见两人越来越远,猛地扔出手中长剑,剑带一缕寒光,穿过田宽,把他钉在地上,剑把犹在晃动,田宽当时气绝,梁荣看了看死去的田宽,一咬牙,头也不回的跑了。  不一会儿,辽兵被玄字营一个一个的解决掉,向平之也身负几处剑伤,气喘吁吁,他见众人把他围住,忽然把刀扔在地上,孺林用剑指着他,看着李玄,李玄说:“杀了他!”孺林正要动手,向平之却大喊:“慢着!”李玄望着他,向平之说:“留着我比杀了我要强的多。” 第136章 雄心壮志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看着他,问:“为什么?”向平之凶狠狠的说:“我的人已经去搬救兵了,若是我家少主来时,我还有命在,至少少主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若是我已死掉,只怕你们一个个都得陪我一起赴黄泉。”  李玄思量了一阵子,虽然他并不在意威胁,可是,好像留住他的命,是有一定的作用,会让敌人投鼠忌器。  李玄心里已经决定不杀他了,但是嘴上仍说:“可是我们要是带着你,你不断使花招,扰乱我们的回程,倒不如现在杀了来的干净。”向平之说:“我不想死,并且我家少主来了之后我一定不会死,所以我会尽量配合你们,不给你们添麻烦。”  李玄听他言语之间对自己家的少主如此推崇,开口问他:“你家少主是谁?”向平之哼哼一笑说:“我家少主就是现任的幽州节度使韩德让。”  李玄嘴里念了一遍韩德让的名字,心想,韩德让,这辽国之中姓韩的,应该与韩匡嗣同宗,问道:“和韩匡嗣是什么关系?”向平之说:“他老人家正是我家主人。”  李玄哦的一声,原来是韩匡嗣的儿子,忽然想到,那么他们应该是韩匡嗣派来杀自己的,与萧后没有关系,看样子自己是错怪那个女人了。李玄转过头来对孺林说:“给他一匹马,绑着!”  一队人继续向南走去,只是队伍前面多了一个被绑着双手的向平之。李玄一边留意着向平之,一边问王妈说:“王妈,这里距幽州有几日路程?”王妈说:“两日就能到幽州。”  李玄点点头,又看向向平之,问他说:“我看你也是仪表堂堂,似乎也是汉人?”向平之说:“是又怎样?”李玄说:“既是汉人,却为何在辽国为官?”  向平之呵呵一笑说:“你是在说降我吗?我是汉人,你是宋人,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原本就是秦王家的家奴,父子两代受秦王恩惠,只知报恩,其他辽人宋人一概不管。并且,终有一天,这大辽国里,汉人就是辽人,辽人也是汉人!”  李玄说:“哦?何出此言?”向平之却哼的一声,轻蔑的看向别处,不再理会李玄。李玄见他不答,就激他说:“汉人就是辽人,辽人就是汉人?口气好大,可惜只是白日做梦!”  向平之果然不受激,忿忿的说:“自从大辽得了幽云十六州后,所辖汉人早就多过契丹人了,虽然现在朝堂之上仍是契丹人多,汉人也极少掌兵,但是辽国汉人都以我家主人和少主马首是瞻,而我家主人和少主一定能扭转乾坤,让这大辽天下成为汉人和契丹人共有之天下。”  李玄倒真没想到韩匡嗣心胸狭窄,才能平庸,竟然还有这样的壮志,不过,他又想,以韩匡嗣的能力,应该是没可能做得到吧。  第二天,众人走到一座山岭之前,李玄望着高山说:“这应该就是思乡岭了吧!”又说:“算时间,若是那幽州节度使要来,也差不多了,我们就在此处等他吧。”  孺火好奇,问:“为什么要在此处等他?”那王妈因为孺火叫了她几天干妈,还真的觉得自己与孺火投契,就真的认了孺火做她的干女儿,见孺火这么问,笑着解释说:“小火儿,你看附近的地形,大多都是平地,只有这里,地形复杂,有山有谷,有树木草丛,是对敌的好地方。”  李玄见孺火好像听懂了的样子,又笑笑对她说:“还有一点,幽州是辽国南京道首府,这韩德让是幽州节度使,南京道中应该属他最大,可以畅通无阻,可是思乡岭还在安州,属中京道,自有中京首府大定府所辖,他无法调集大军跨界而来,要来只能是带一小队人马,所以,这里是我们和他最好的战场!”  王妈听到李玄还有这层考虑,不免心中也有些佩服。孺火听到这里,恍然大悟,不过还是问李玄说:“要是他不来呢?”  孺火本来也只是随便问问,李玄听到却皱了眉头:“若是不来,那就说明他是个很难对付的人,而我们,也绝无可能长期死守,也很难长途跋涉,绕过整个南京道,就只有涉险而入了。”说完看看向平之:“到时候,还真的希望他能有点用了。” 第137章 识破圈套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是夜,李玄一众人巡逻的巡逻,休息的休息,李玄坐在火堆旁边,看着熟睡的众人,不光想着韩德让可能随之而来的攻击,也想着其姝公主,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自己只记得走的时候,她满脸坚毅又辛苦颤抖的样子,还有那双黑黝黝的眼眸,里面好像藏着让自己有些害怕的东西。只是。。。  从记事起就爱着自己的母亲,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母仇不能不报。萧后的羽林营为什么会出现在忻州?如果。。。如果真的是萧后,一定要她血债血偿,李玄狠狠的握紧拳头,只是,自己能报的了仇吗?  这一夜,有很多人,应该和李玄一样,辗转难眠。。。只是,这一夜,韩德让没有出现。  第二天,李玄没有让打扰熟睡的人,这几天大家都没有好好休息,好好睡个好觉,也可以好好的补充体力。可是孺林、孺震他们仍是天色微亮就都起来了。  大家聚在一起,李玄对大家说:“看来,这个韩德让是个聪明的人。”向平之被绑在旁边,听见李玄这句话,大声说道:“那是自然,我家少主料事如神,可不是你们能比的了的。”  孺火在李玄旁边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玄说:“进幽州,从小林开始,每四个时辰换一人在最前面,成品字形从偏僻小道前行,前面有任何异常情况即刻回报。”孺林答应一声,即刻前行。  众人小心翼翼进了幽州,谁知道一路上竟然风平浪静,毫无动静。平静的让人怀疑,那逃走的梁荣是不是没找到韩德让?  一直到傍晚时分,前面探路的孺震骑着马儿跑了回来,口中说:“前方有辽兵。”众人以为有情况,打起精神,准备和辽兵战斗,谁知孺震笑着说:“别紧张,刚开始我也以为是要对付我们的,后来仔细看了看,竟然是押送粮草的辽兵,我听倒两个辽兵对话,说是要送给雁门关外的辽兵的。”  众人听说是要押送到雁门关的,一时议论纷纷,李玄说:“押解粮草?”孺震说:“是的,前面有条小路,他们正在那里休息,辎重车辆有二十来辆,可能因为这里是辽国腹地,辽兵只有不到百人。”  李玄沉吟片刻:“雁门关。。。走,带我去看看。”孺震应了一声,带着李玄和孺雷、孺火、王妈几人向前走去,留下孺林等人看着向平之。  走了两三里路,到了一座小山前,一条小路弯弯曲曲横在前面,果然有一队辽兵在准备安营扎寨,旁边有二十多辆辎重车辆,上面拇指粗的麻绳捆的整整齐齐。  李玄等人伏在外面瞧了半天,孺雷对李玄说:“主人,这些粮草不少,够辽兵吃好几天的了,我们兄弟两去烧了它,也算是为雁门关的将士们立了一功!”李玄看了看王妈,王妈说:“我的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全,把你平安送到宋国,其他事情一概不管!”  李玄点点头,孺雷、孺震两兄弟正要出去,李玄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说:“慢着!”孺雷、孺震两人止住身形,李玄看着下面,底下的辽兵生火的生火,搭帐篷的搭帐篷,嘻嘻哈哈的依旧在嘻嘻哈哈。  李玄越看越觉得蹊跷,问众人说:“你们会不会觉得这些太。。。整齐?”孺震听不太懂,反问一句:“整齐?”李玄点点头:“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应该是他们做的事太完整,没有一点遗漏。”孺震有点茫然:“这。。。也是个缺点吗?”  李玄问身边的王妈:“王妈,此处距离最近的州县有多远?”王妈说:“最近的州县,应该是觅云县,有五十余里。”  李玄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粮草一向是行军之中的重中之重,眼下才过冬天,辽军正在雁门关外与我宋军对峙,粮草短缺,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却出城五十余里就要休息,按这个速度,他们多久才能到达雁门关?”  王妈说:“你是说其中有诈?”李玄点点头:“并且,二十多辆辎重,只有不到百人,与那个向平之带来的人数差不了多少,我看,这一定是那个韩德让设的圈套。”  孺雷、孺震两兄弟忙说:“主人,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李玄说:“不要理会,绕开他们,继续向南走!”众人连连点头。 第138章 前后维谷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幽州析津府,韩府,韩德让身旁站着梁荣、向恬,听跪在地上的辽将汇报情况,等那辽将说完,韩德让沉思了片刻,说:“看样子,我倒是低估了他们,他们竟然没有上当!”梁荣说:“大人,那怎么办?向将军应该还在他们手上。”  韩德让说:“如果计谋没用,那就切切实实的做些事吧,不管他们怎么躲避,十来个人的干粮消耗是很快的,需要经常得到补给。吩咐各州县,着重留意两女七男或者两女八男的队伍,一有消息,马上即刻快马通报本使的人马。另外,他们要是想回雁门,香山,天柱庄,望京馆,潞县周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向恬,我知道你心忧你父亲,你带些人马,分兵守在望京馆和潞县吧!”  向恬应了一声,正要出行,韩德让叫住他,对向恬说:“记住,把你父亲平安的带回来!”向恬眼睛一红,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这几天,王妈领着李玄一众十人一路跋山涉水,攀岩越岭,那向平之倒也配合的很,没有故意捣乱,这一天,到了晌午,众人歇下来休息一会儿,顺带要吃些食物,孺林看着自己带的干粮,拿了半块馒头递给李玄。  李玄看了看半块馒头,又看看众人,几乎没一个人动嘴,李玄问孺林:“干粮没了?”孺林点点头,李玄说:“应该快到幽州边界了,出了幽州,还有两三日的路程,是该补给一下。”  李玄扭过头来问王妈:“这附近最近的县城是哪个?”王妈说:“向西十里,就是潞县。”李玄说:“那就去潞县。”  临近潞县之时,李玄让孺林在城外拦了辆马车,用向平之的好马加了些银两换了马车,让王妈,孺火押着向平之坐进马车里,众人这才一起向潞县城门走去。  孺林牵着马车,缓缓经过城门,这南京道不比中京道、上京道,大部分都是汉人,只是兵士多有契丹人,城门官也是个汉人,见李玄一众人不少,拦住他们,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孺林陪着笑脸,说:“我们是陪着老爷夫人回乡省亲的,路过潞县,准备投宿一晚的。”那守门官说:“省亲?”走上前去掀开车帘,看到里面两女一男整整齐齐的坐着,看了一眼,孺林忙走过来说:“车里是老爷和家眷。。。”  那守门官点了点头,喊道:“放行!”把众人放了进去,等到李玄一干人等进了城门,那守门官叫来一个小兵,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小兵便急匆匆的向衙门跑去。  众人进了城,李玄对孺林说:“大家小心一点,抓紧时间买好东西,不做停留,直接从南门出去。”孺林和孺雷、孺震三人急匆匆买了些馒头和干肉,又把水袋灌满,一行人马不停蹄,直往南门而去。  刚到南门,众人就看见城门前站着一队辽兵,守城官见到他们,大喊一声:“列阵!”众辽兵挥刀持盾,站成几排,挡在城门前。又听见后面马蹄声急,李玄回头一看,一队骑兵急匆匆的赶来,路上行人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那一队辽骑前面的将领,竟然与向平之有七八分相似,等他们到了李玄身后,那将领把手一抬,骑兵止住脚步,两队辽兵,就这样在城门下面,把李玄等人夹在中间。  李玄前后一打量,站出来对那辽将大声喊道:“官爷这是做什么?”那辽军将领正是向恬,因为忧心父亲性命,大喊一声:“不要装模作样,李玄,我父亲现在在哪里?”  李玄哦了一声,把手拍了两下,车帘掀开,孺火用长剑架在向平之的脖子上把他押了出来。向恬见到向平之,大急:“父亲!”向平之见是儿子,问了一句:“静之,少爷可来了?”向恬说:“我已快马通报了少主,一会儿就该到了。”  李玄眉头一皱,说:“让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可饶他不死!”向恬说:“休想,你身为宋国逃犯,绑架我大辽命官,我奉命带你去见我家节度使大人!”李玄笑笑说:“我是宋人不错,不过这是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有什么奇怪,还有一件大家众所周知的事情,我回宋国也是你们大辽皇后懿旨所下,这人却在我们回国路上伏击我,我打败他,将他俘虏,何来逃犯,又何来绑架!” 第139章 我本就无意杀你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向恬听李玄这么说,大喊道:“这个我不管,你是束手就擒还是鱼死网破?”李玄因为听到他说韩德让一会儿就到,心中焦急,想了一会儿说:“我都不想。”然后叫了句:“小火!”  孺火会意,伸出长剑,作势欲刺。向恬是个孝子,见状大急,大声喊道:“住手!”李玄说:“让开城门!放我们出去,否则,不管我们死不死,他都一定会死!”  向恬脸色阴晴不定,犹豫不决,最后咬牙切齿,说了一句:“让开城门,放他们出去!”众辽兵让开一条道路,让李玄等人出了城门。  李玄等人刚出了城门,忽然远处尘沙漫天,乌云蔽日,数千辽骑从南面直奔而来,挡在李玄面前,李玄看着眼前的辽军,心里想,这是天要亡我,莫非真要死在这辽国?  这时,辽军阵前一个将军,对着他们喊:“哪一个是李玄李将军?”李玄骑马向前两步,答道:“我就是!”那辽将一拱手,说:“我家大人有请!”  李玄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身后众人,低声对王妈说:“敌人势众,不能硬拼。若我去后不得返,要麻烦你带大家一路逃命了!”王妈此时也没办法,只得对李玄点了点头。  李玄骑马走到那辽将跟前,那辽将说了句:“请!”就带着李玄穿过辽阵。那些辽人见到李玄骑马到来,只是微微勒住马头,让过只有一匹马的宽度,李玄骑在马上,穿过辽阵,看着辽兵个个手握长刀,眼神凶狠,磨拳擦掌跃跃欲试,毫不畏惧,坦然前行。  那辽将带李玄穿过辽阵,看见李玄神色自若,再看李玄的时候,脸上就敬重的多了,对李玄说:“我家大人在前面等着公子。”  李玄抬眼望去,只见路边远处山坳之间有一湖泊,三面环山,一面开阔,湖中有一凉亭,雕梁画栋,青阶翠瓦,伸出一条走廊直通到岸边。青山,绿水,凉亭,似画中一般。只可惜湖边站的几排兵士,打破了这如画一般的美景。  那辽将走到湖边,伸出手来对李玄说:“公子请!”李玄迈步从两排辽兵之间穿过,来到凉亭中,看到一个男子负手而立,服饰华美,体态闲雅,正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那男子见李玄来了,看了看李玄,没想到他这么年轻,愣了一下,还是说:“我们最终还是见面了!”  李玄站在他身旁,点点头。韩德让继续说:“你说我应该如何处置你们?”李玄说:“我以为你带我来这里并不是说这件事的。”  韩德让看着李玄:“哦?你觉得你们还能活下去吗?你还有什么筹码?”李玄死马当作活马医,说:“我手上还有一个向将军。”  韩德让说:“一个家奴,死了再找人顶替就是了,不过就是他这个将军的职位有些可惜。”李玄说:“家奴?他父子二人是你们父子的心腹,又忠心耿耿,若是你这么不顾他的死活,只怕将来再无人敢对你忠心!”  韩德让笑了笑说:“有些道理,不过,他一个人还不值的你们所有人。”李玄说:“或者,我们是萧后放走的,我想,不论是秦王还是你,都不会明目张胆的违抗萧后旨意吧!”韩德让听到萧后名字时,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沉默了片刻,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燕儿。。。萧皇后她一切都好吧?”  李玄听他这句问的莫名其妙,却却不知道萧后的小名就叫燕燕,只得含糊的说:“一切都好!”韩德让继续沉默着,过了许久才说:“我本来就无意杀你。”李玄惊奇的:“啊!”了一声,韩德让继续说:“我父王忠君爱国,坚忍勇猛,只是有一点,气量不够大。我想,他是忌恨你在满城诈降,令他难以再领兵打仗吧。”  李玄这时无话可说,只得说:“两国交战。。。”韩德让说:“所以,我会派人送你回去的!不过向将军,你要留下来。”李玄忙说:“那是自然。” 第140章 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庚辰年,四月二十日,大雾,孺山站在雁门关城墙之上,望着北边,一动不动,宛如石俑,路过的忠猛营将士一个一个都投来敬佩的目光。今天是孺山巡视城防,虽然看不了太远,但孺山依旧兢兢业业。  这三个多月虽然少有战事,但是只要辽人对宋境有所骚扰,孺山总是一马当先,奋勇无双,如今雁门关下的辽兵看见他几乎都是望风而逃,而齐王也破例将他升为副都头,在杨昭帐下听差。他们一大一小两个虎痴在宋军中也是极有威望。  三个多月过去了,玄字营仍是没有一点消息传回来,孺山有些担心,他们会成功吗?那里必定是龙潭虎穴,九死一生,他还有些后悔,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去上京,他相信,如果有他在,一定会容易些的。  不过,自己还是留在军中,等他们回来之后自己可以接应他们,而且这也是主人临走之前吩咐的,倘若玄字营都折在了上京,那么,自己就是唯一能救主人的人了。  这时,关下迷雾之中走出一支队伍,大雾弥漫,上面看不清下面,下面也看不清上面。只听见下面有人喊道:“快开城门,户部右郎中李玄李大人回来了!”  孺山听到这句,如遭重击,跑到城墙边缘,从上往下看去,迷雾之中竟然看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看见十来匹马儿正在关下,孺山看着下面,大声喊道:“是谁?”  下面有人说:“是我,户部右郎中李玄李子初!”孺山听着声音像极了李玄,却又不敢确定,连滚带爬下了城墙,到了关隘门口,对守门士兵说:“打开城门!”  一个宋兵说:“小虎痴将军,敌人狡猾,城外大雾,恐是辽人阴谋。”孺山大喊一声:“打开!”那宋兵吓了一跳,最后和周围的人对视一眼,慢慢把城门打开一条缝。  城门刚一打开,孺山就冲了出去,那些宋兵慌慌张张又把城门关了起来。  孺山一骑出了城门,向前策马,走到众人跟前,尚未看清,只听见一人温言说道:“是小山吧?”正是他这几个月来朝思暮想的声音,孺山滚鞍落马,泪眼婆娑:“主人!”  李玄坐在马上,笑了起来:“你这身板儿,怎么哭起来这么容易。”李玄身后众人齐声哈哈笑了起来。孺山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一一叫道:“小林!小火!小震!”  众人冲上前去,抱着孺山,欢笑起来,连王妈也在旁边露出笑容。李玄看着众人高兴的样子,看着雁门关,说道:“我回来了!我终于回到宋国了!”  这时城门咯吱吱的打开,一队人马走了出来,把众人围在了中间,接着,几个人被簇拥着走了出来,李玄见到这几个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一个全礼:“齐王殿下,我回来了!”  齐王赵廷美本来正在营帐里摔碎了一个杯子,前几日自己写了封奏折派人送回汴京,谁知道今早接到太原府急报,信使被人暗杀在太原盂县,那封奏折也不见了,虽然说这份奏折只是日常奏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信使被杀,这可是一件大事,守门士兵来报李玄回来之前,尚澈等人正在一旁战战兢兢。  齐王刚听到守门官说户部右郎中李玄回来了,第一反应是绝无可能,莫非是辽人的计谋?接着就马上带着帐中的尚澈、独孤石,还有监军王侁一起到来到城门,准备一探究竟。谁知道刚到城门,就听见外面一阵大笑,齐王与尚澈相视一眼,命令打开城门,出了城门,果然是李玄等人。  齐王看着许久未见,面容清瘦的李玄,听到他的声音,仔细盯了很长时间,说道:“子初?果真是你,你。。。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第141章 恭迎大人回国!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看着齐王,说:“一言难尽。。。此事,我以后会慢慢说给王爷听的。”齐王凝视李玄片刻,右手轻轻搭在李玄肩上,重重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李玄感激涕零,又和尚澈、独孤石、王侁等人一一见礼。独孤石是由衷的高兴,抱了李玄一下,不过武人的臂力勒的李玄差点叫痛,尚澈仍是不咸不淡,一副闪闪烁烁,满腹心思的样子,还有王侁不阴不阳,欲语还休。李玄却不管他们,一副逃出生天的激动模样,让尚澈都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郑重见礼。  齐王等他们都尽了礼数,对李玄说:“子初回来,本王心里的一块石头也就落了地,走,和本王回府再叙!”说完亲热的拉起李玄,向城门走去。  李玄任齐王拉着,进了城门,问齐王说:“王爷,不知道这几个月战况如何?”齐王闻言皱了皱眉,说:“三个月前,在你被俘之前,中路潘美就打了败仗,这你是知道的。”李玄点点头,齐王继续说:“半个月前,东路曹彬也被击溃,丢了大同和弘州,困守银城。”  李玄一惊:“这么说来,情况危急?”齐王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是啊,不过。。。雁门关外却久无战事,辽人只是偶来骚扰,逢战便退,实在不知道搞什么鬼。”  李玄沉吟片刻,问道:“可试过主动出击?”齐王皱眉说:“出击?两路皆败,只剩我们,如何能主动出击?我们只有坚守雁门,依仗天险,避而不战,辽人也无可奈何?”李玄听完,虽然心中暗自警觉,辽人不来力战,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但刚回雁门,还是谨言慎行,以后慢慢见招拆招为好,所以也只是点点头。  齐王拉着李玄,身后领着众人,正要前行,这时,迎面走过来一支队伍,拦在了李玄面前。李玄望过去,前面是数百兵士,后面是一大群百姓,依稀之间竟都有些眼熟。  李玄仔细看过去,前面站的正是孙九斤孙都头,他旁边是杨先杨都头。最旁边还有一个老者,老者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小男孩,正是朔州城中想用买命钱贿赂李玄的祖孙三人。  李玄看着一张张有些熟悉的面孔,慢慢的发现,这些都是他在朔州城中统率的士兵和命杨先带回来的充城汉民,面前的众人静静的站在大街上,望着李玄,热泪盈眶,李玄也心潮澎湃,前面的孙九斤忽然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恭迎大人回国!”身后众人呼啦啦的跪满了整个街道,士兵们单膝跪地,齐声喊道:“恭迎大人回国!”声音浑厚有力,直透苍穹!  静静的沉默之后,李玄身后的人全都热血沸腾,齐王望着众人,拈须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有王侁在旁边脸色阴沉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玄望着面前乌压压的众人一个接一个跪倒在他面前,也慌忙跪下,玄字营众人见他跪下,也都跟着跪下,不一会儿,满街之上就剩齐王等人和守城的兵士没有跪下。李玄心情激荡,口中喃喃,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说:“我受不起,我受不起这一拜。”  齐王这时在旁边笑着说:“子初,这些士兵和百姓可都是你救回来的。”李玄仍说:“受不起,诸位也受我一拜吧。”说完,叩下头去,玄字营的众人也在李玄身后叩下头去。  李玄叩完头,这才起来,把身边众人一一扶起。众人这才起身,李玄看的心慌意乱。杨先对李玄抱拳说:“李大人宅心仁厚,果真天佑好人,我们才有相见之时。”李玄对杨先行了一礼说:“我也要多谢杨都头,把他们都平安的带到了宋境。”杨先忙说:“这都是尊李大人之命!”  李玄又看着孙九斤,走到跟前,拥抱了孙九斤一下,说:“见到你们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孙九斤满含泪水,说:“我就知道,大人你是天上的星宿下凡,老天保佑,不会有事的,呵呵。”  李玄听他胡说,笑了一下,正要指责,身旁的齐王大声说道:“诸位同僚,父老乡亲!天佑李大人,也是天佑我大宋,李大人一路疲惫,诸位若真爱护李大人,就让他先回府邸休息休息,李大人既然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众人听了,再三拜谢了李玄,这才慢慢散去,那祖孙三人在李玄面前千恩万谢,在李玄的力劝下才走。李玄这才跟着齐王一起向齐王在雁门关的府邸走去。  (因家祭,这几天更新缓慢,望见谅!) 第142章 辽人撤兵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雁门关,自有长城之后,已有千余年,风吹雨淋,岿然不动。它东依勾注山,西靠隆山,两山对峙,其势蜿蜒,关间过雁穿云,故名雁门关,又因山峦起伏,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以辽人得了燕云十六州后,虽年年叩关,却年年被挡在雄关之外。  雁门关外雄兵对峙,关内却是平静有余。关内除了练兵场,点将台,还有一个小镇,名叫代镇,本来只是一个小镇子,因为李玄命杨先把朔州民众都迁进雁门,虽然很多人继续结伴往内地走,却仍有部分人留在代镇,如今代镇也显得十分有人气。  雁门守将胡业在代镇有一个大宅子,自从齐王率领忠猛营退到了雁门之后,胡业就把齐王等人一齐安排到了代镇,齐王带着李玄来到自己落脚的府邸,这府邸虽然说不上是气势恢宏,倒也有十数间屋子,连绵不断,一路进来,都有齐王的亲卫守护。  齐王带李玄走到前厅,李玄温言吩咐,让孺山、孺林等人等在厅外,自己跟齐王走了进去,齐王等众人坐定,对李玄唏嘘道:“子初,一别三月,还以为天人永隔,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回来,这一路一定是艰辛异常。”  李玄听齐王这么说,一脸苦笑道:“齐王有所不知,说实话,有几次属下也以为必死无疑,还好终是活了下来。”齐王哈哈笑着:“既然回来了,就先休息上一天,原本想让你多休息几天,但是两军对峙,你既是我的左膀右臂,还要多多帮我,是无法多休息了。”李玄连忙对齐王说:“属下敢不从命!”  齐王闻言微微点头,正要说上两句器重李玄的话时,一个亲兵忽然跑了进来,走上前来,附耳对齐王说了几句话,齐王听了之后,先是惊诧,随后满脸欢喜,放声大笑。  尚澈在旁边问道:“王爷,可有什么好事?”齐王左右看了一眼,目光转向李玄,笑着说:“子初真是我的福将,刚刚胡业来报,说是雁门关外的辽兵趁着大雾,悄悄撤退,他已经派人去查探虚实去了。”  尚澈闻言也是大喜,说:“果然如此的话,确实是喜事一件,如今三路兵马,两路皆已战败,只有我军坚守雁门,与敌相峙,致使辽军无功而返!”  忽然监军王侁在旁边开口说:“李大人果然是福将,只此一项,便可抵千军万马。不过我曾记得战报,李主簿在朔州城以八百人杀辽人数千,更将朔州充城之民尽数带了回来,对我大宋可谓忠心耿耿!”  众人都知道,这个王侁是赵普派来的人,而赵普与齐王有隙,虽然平日里双方都是各司其职,相安无事,可是言谈之间却总是针锋相对,比如众人撤回雁门关那些日子,王侁一直冷嘲热讽,讥讽齐王等人怯敌,不肯出城迎战,说是手握雄兵,却怯贼寇,辱没了宋军威名,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话,前些日子却忽然一下消停了下来,不再多言,不过总是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次众人忽然听到王侁竟然说李玄的好话,都大感意外,李玄虽然疑惑,但仍接话说:“忠信仁爱乃君子立身根本,子初虽是小子,也不敢违。”  王侁却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我记得一年前李主簿在满城之下也曾立功,杀了数万辽军?”李玄听他这么说,忙说:“那却不是我,是当年的田钦祚田大人。”  齐王身边的人听到田钦祚的名字都是心里唏嘘,只有王侁面无表情,冷冷一笑:“李主簿不用谦虚。不过我有一事不明。”李玄说:“大人但说无妨。”  王侁说:“李主簿身上有辽人数万条人命,却不知道为什么辽人把李主簿囚禁了三月之久,最后又平安的送了回来?”李玄眉头一皱,还未说话,王侁又接着说:“更不知道,为何李主簿一回来,辽人顷刻之间就撤了个干干净净?”  王侁此话一落,厅内众人都愣住了,一时间鸦雀无声,王侁虽未说明,但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众人愣了一会儿,李玄也皱着眉头,齐王见状,打了个哈哈,说:“王大人不用担心,这件事,李主簿说过会慢慢告诉我的,又何必急在一日两日。”王侁对齐王施了一礼说:“齐王见谅,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身为监军,此事一定要详细记录,以呈圣听!”  齐王看了李玄一眼,说:“这是自然。”话音刚落,李玄对王侁一拱手说:“大人不用担心,如有必要,我愿意亲自到兵部申诉,以示清白。”  齐王见李玄被王侁步步紧逼,面色渐渐不耐,王侁看着众人脸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当然,李主簿忠信仁义,断不会做那等有辱名声的事。” 第143章 一定是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王侁说完,静静的退到旁边,又安静的坐下,李玄一时之间搞不清楚为什么他重提轻放,皱了皱眉。齐王见王侁告了一段落,还是很满意的,这段时间,王侁一定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因为自己的原因而放过了追问李玄。毕竟,自己是这个大宋国的王爷,更是下一个皇位的继承者!  齐王对李玄说:“好了,子初先下去休息休息吧。辽人既然慑于天威,退兵回去了,你就安心休息几日吧。”李玄一拱手,说:“多谢齐王。”齐王点点头,李玄跟众人一一告辞,出了大厅。  李玄走出大厅,孺山连带玄字营的众人都在外面候着,却怎么也找不到王妈了。问起孺火,孺火说,自从进了雁门关,就再也没有见过王妈了。李玄还想多谢谢她,却来不及了。  因为孺山已经是杨昭帐下的一个副都头,李玄勉励了一番,让孺山安排众人休息,实在没有地方的就在代镇找个客栈。安排妥当众人以后,李玄这才跟着齐王的亲卫去休息。  一路行来,胡业的宅子并不象汴州城中的亭台楼阁,水榭回廊,只是有很多的客房,想来也是因为这里毕竟是边关,不需要弄那么多的锦绣楼阁,需要的是能住人的房子。  齐王安排李玄住进西侧一间客房,李玄梳洗了一番,换上一身单衣,合衣躺在床上,这一路奔波,确实疲惫,刚刚与齐王等人说话,也不得轻松,现在一个人躺在床上,顿时觉得满身疲惫全部卸去,昏昏沉沉之间,李玄忽然想起萧后的羽林亲卫,他已半醒半睡,口中喃喃自语道:“母亲,孩儿一定为你报仇雪恨!”  疲惫袭来,不一会儿李玄就沉沉入睡了。睡梦中,他还在忻州城下,辽人铁骑袭来,奔向母亲,他大喊让母亲避让,母亲却不逃跑,只是对他笑着,一个辽人挥刀砍到母亲背上,母亲倒在地上,忽然他身后冲来成千上万的宋人士兵,全都是玄字营的孩子,宋兵如潮水一般淹向辽人,转眼之间,眼前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片汪洋大海,波涛汹涌,大海之中,有一个人浮了出来,身上穿着刚才的辽人服饰,对着李玄不住的笑,李玄虽然不知道面容,心里却知道那是耶律其姝。不知怎么的,李玄忽然担心她会淹死在大海里面,谁知道其姝也只是对他笑着,然后一头扎进海水里,李玄心中悲痛万分。  正做梦间,李玄忽然打了一个冷颤,醒了过来。身上竟然全是冷汗,全身都湿透了,也感觉到有些发冷,原来天色早就晚了,初春时分,乍暖还寒,窗外夜色如水,一轮冷月正端端的挂在窗前,李玄却因为刚醒来,又因为梦见母亲,再也睡不着了,于是起身,披了件衣服,慢慢站在窗前。  在辽境初遇羽林军时,李玄身边有着玄字营的七个人,还有王妈,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这个羽林军的士兵杀害了他的母亲,即使不是这些人,也是这支队伍的其他人,可是他竟然选择了后退。  说实话,有的时候他很讨厌自己的表现,少年时候的聪明,忻州城外的慌乱,面对官家时候的惶恐,还有这次看到羽林军时候的退让。他想,若是田钦祚,或是战场上的热血男儿,甚至是孺山,他们一定会奋不顾身,冲向敌军。可是自己,却选择了退让。  一定要报仇!否则,自己活在这世上的意义何在?纵使艰难异常,也要报仇。冥冥之中,自己活到现在,难道不是为了这件事吗?一定是的,他如是想。 第144章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这一夜,李玄辗转难眠。第二天清晨,李玄醒来的时候近巳时,李玄刚刚起来,打开房门,就看见杨先站在门外,杨先看见李玄,忙站直了身子问道:“李大人睡的可好?”  李玄心里正疑惑他怎么守在自己门口,对杨先说:“睡的很好,你这是。。。?”杨先忙说:“哦,辽人撤兵,齐王担心有诈,正在巡视,吩咐下来,说是等大人一醒,就去关上找他。”李玄忙说:“那你怎么不叫醒我。”杨先一笑:“王爷特意吩咐过,只要等大人睡醒就好。”  李玄连忙洗漱完毕,随着杨先向雁门城墙上走去,临近城墙,齐王的身影依稀可见,难得的是今天齐王身边只有尚澈和胡业两人。  齐王见李玄来了,远远的就招手说:“子初,来这里。”亲近之情溢于言表。李玄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胡业站在齐王身侧,对这个年纪不大的主簿大人可是早有耳闻,也是心中敬佩,见他过来,抱拳行礼。李玄也连忙还礼。  齐王望着关下,对李玄说:“辽人撤兵,我和尚长史有些疑惑,带人看过辽人安营扎寨的地方,却无破绽,不移已经领了一些人去探探他们动向。不知道子初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  尚澈此时站在齐王身后,一贯的眼神闪烁,盯着李玄,似乎也确实想知道李玄有什么想法。  李玄心如电闪,辽军此时已算节节胜利,夺回失地,虽说雁门关有齐王坚守,拒不迎敌,但依辽人的个性,也很难如此轻易就放弃,其间有什么原因呢?  李玄对齐王说:“辽人作战,如同群狼,倏忽而来,倏忽而去,不得便宜而不罢休,这次先是陈兵关下,后又悄悄撤退,一定有鬼。”  齐王叹了一口气,说:“子初果然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我们时日不过了,当前只有让继业加强戒备,小心防范!若有敌情,马上以烽火传讯了。”  李玄有些疑惑:“时日不多?”齐王笑着说:“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怕说了,官家一直都不愿意让我久在外带兵,如果辽人撤兵属实,不管后续有没有什么阴谋,恐怕过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奉诏回京了。”  李玄心中知道,齐王现在身份特殊,金匮之盟虽然不是昭告天下,但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自从太宗把齐王召回任开封府尹,在众人眼中就如同储君,但是官家身体强健,这开封府尹说不定做上十几年,也说不定做上几十年,在这期间,官家是绝不会让齐王统领兵马,手握利刃的,这一点,倒像极了他们的兄长,太祖赵匡胤。  太祖在开宝年间要灭南唐,李后主派徐铉求和,太祖直接了当的说:“南唐无罪,只是天下一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在李玄心中,这便是历朝历代君王的真实写照,所以说,太宗不愿齐王掌兵,众人都是可以理解的,而赵普,王侁,在齐王,李玄心中,也都只是官家以防齐王坐大而设的绊脚石而已。  所以李玄只是哦了一声,表示理解,便开始在心里规划自己回家的事了,得知可以马上见到未晞,李玄心中也十分欢喜,似乎也立刻觉得归心似箭了。  齐王看他雀跃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膀说:“看你兴高采烈的样子,可不象是回家那么简单。”说完,又逗弄李玄说:“对了,红颜知己,我可差点忘了,子初可是有个四大美女之一的红颜知己呢!”  李玄笑笑,没有否认,齐王又开口说:“原先我以为赵家的姑娘会耽误你的前程,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呵呵呵。”说完,笑了起来。  李玄听到齐王这么说,知道此时此刻,齐王已经完全把他当作自己人了,忙表忠心说:“王爷对子初有知遇之恩,子初只愿衔环以报。”齐王听了哈哈大笑,尚澈似乎也在齐王背后微微露出一丝笑容,这一刻,众人相谈甚欢。 第145章 耶律大王亲启!求月票!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几人正说笑间,一阵脚步声急急传来,独孤石一身戎装,登上了城楼,见到齐王,抱拳行礼,说道:“王爷!”齐王点点头,独孤石继续说:“萧咄李所率辽军果然已经撤离,只留下一半人马驻守在朔州,准备重建朔州,探子说他们不象作假。”齐王说道:“若是重建朔州,时日颇长,他们应该是无暇作战了。那么,曹彬和潘美那的情况怎么样?”独孤石说:“两位将军也都学乖了,坚守不出,与辽兵渐成僵持之势。”齐王闻言叹了一口气说:“看来辽军撤退是真的了,估计此刻王侁已经在起草奏折了。”李玄说:“不管怎么样,还是该恭喜王爷。”齐王嘿了一声说:“看样子子初还是不太了解我,武者,战死疆场,马革裹尸,这才是我向往的归宿!”尚澈在旁边说:“王爷乃是天之骄子,皇室贵胄,可不是一个普通的武者。”齐王对尚澈说:“你也和子初一样。。。”尚澈只是陪笑。众人在城墙上浅笑,在城墙下一个角落的小巷里,一个中年村夫,肩挑竹担,像是在卖东西,却频频抬头,看向他们。这个中年男子名叫叶普,他是暗战营中人,这次,赵普因为扈大和程希振的关系对齐王起了疑心,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又因事关重大,就叫龙二派两个人查查,叶普和叶飞兄弟两就是暗战营中的老人,虽然本领不算最好,却胜在稳妥,就被龙二派过来了。两人被龙二派过来已有数日,除了最初知会了王侁一声,其余时间都在暗中监视,此时叶普正站在城墙下,看着齐王和李玄等人相谈甚欢,这一天直到天色将晚,齐王等人各自回府,叶普才收拾好自己的担子,向平安客栈走去。他却没有发现,他身后也有一个男子一直跟着他。回到客栈,房内有一人等候,也像刚刚回来,正在洗漱,见他回来,问道:“可有什么发现?”叶普说:“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简单的例行巡视,你那边呢?”叶飞说:“李子初带回来的人也没有什么问题。”叶普听弟弟这么说,说道:“或者只是丞相搞错了,齐王并没有谋反之心。”叶飞说:“也许是吧。”忽然叶飞侧耳倾听,突然快步闪到门口,一把把房门拉开,门外却空空如也,没有一丝人影。叶普问道:“你怎么了?”叶飞关上房门,满脸狐疑的走了回来,对叶普说:“我怎么总是觉得,自从我们从汴京出来,好像一直被人跟踪一样。”叶普说:“你别老疑神疑鬼的,我们干这行都好几年了,谁能跟踪的了我们。”叶飞听哥哥如此说,心中也有了一些笃定,慢慢的坐了下来。叶飞刚坐下来,房门却突兀的响了几下。两人大惊失色,叶飞沉声问:“谁?”屋外却没人说话,只是房门被人推开,门外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头戴斗笠,腰携长剑,手提一个包裹,把整个脸都藏在斗笠里面。叶普两兄弟马上从桌下抽出刀剑,却听见那人说:“慢着。”说完把手中的包裹扔在桌子上:“这是你们要找的东西!”两兄弟对视一眼,叶普慢慢靠近桌子,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有一身换洗衣裳,几两碎银子和一些干粮,还有一张信使的军引,忽然,叶飞在包裹的最下面看到一封书信,他拿出来,对着月光,上面赫然写着:耶律大王亲启六个大字,再无落款。信封上原有火漆,已经被人打开过,叶普犹豫了一下,拆开信件,只看见落款上写着,赵廷美敬上几个字,叶普心惊胆战,合上信件。来人见他样子,说:“我看你们要找的就是这个,这是我从齐王信使身上得来的。”叶普问道:“什么信使?”那人说:“死在太原盂县的信使。”叶普哦了一声,齐王有个信使被杀,他略有耳闻,看样子这人也没有撒谎。只是,这封信却是事关重大。。。那人说:“信件真伪,自有你们辨别,这里没我的事了,我先去了。”叶飞喊了一声:“慢着!”来人手握长剑:“怎么?”叶飞说:“还不知道阁下的姓名?”那人说:“我只是碰巧遇见此事而已,不必问我姓名。”说完夺门而出,消失在夜色中。叶普、叶飞两兄弟握着手中的信件,看着桌子上的包裹,面面相觑。 第146章 把那公主娶来做小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几天后,果然有诏书传来,官家命杨昭率忠猛营留守雁门,潘美、曹彬仍各自领兵,镇守边关。齐王回京,理由是官家久不见齐王,有些想念这个兄弟了。  齐王早就准备好了,领旨谢恩之后,就开始安排众人的回京事宜,孺山哭着要和李玄回去,李玄因他已是忠猛营的副都头,杨昭现在又十分器重他,就千万分的安抚他留在雁门。齐王也和杨昭、胡业分别见面之后,带上护送的队伍,和众人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虽然回去的路程不比来时需要一路马不停蹄,但李玄却因为心里想着未晞,一路南望,只盼马儿能如飞一样。所以队伍也不慢,一路往东南方向走了几天,终于能远远望见熟悉的汴京城墙了,众人都十分激动。  汴京城外远处有一土岗,岗上此时正站着两个人,一个是赵普,另一个就是他的贴身侍卫龙二,两人正看着齐王一行人进入城门。  赵普与龙二站在高岗之上,龙二望着眼前的人,问赵普说:“丞相,你我专程来看齐王,又为什么离的这么远?”赵普说:“世事弄人,几日之后我们就是生死仇敌,还是这么看吧。”  龙二等了一会儿问:“那丞相,您看齐王是否真有叛逆之心?”赵普看了半天,说:“你跟了我十几年了,这世间多少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没有叛逆之心有那么重要吗?”  龙二说:“丞相也不太相信?”赵普说:“相信不相信,他都已经是砧上之肉,任人摆布了!只是先让他享几天轻福,毕竟刚从战场上回来。”说完,却像意兴阑珊一般。  龙二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说:“丞相的苦心,若不是因为我久在您身边,应该也不会理解吧!只是,牺牲一个齐王,就能行吗?”赵普少有的满脸肃穆,望着城墙下的众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与不成,但求无愧于心!”龙二站在旁边,低下了头,不再说一句话。  汴京城西门李玄已经走过好多回了,每次进出心情都大不相同,这时的李玄早就没了初次进城的惶恐,和田钦祚进城时的激动,心中却是对相见的期望。  李玄虽有户部右郎中的一个虚职,真正的差遣却是齐王的主簿,所以一回来,就跟着齐王去兵部交还印信,又在开封府衙交接公差,忙了一阵子,这才得闲,准备回自己的家去。  李玄辞了众人,刚刚走出开封府衙,就听见“驾!”的一声轻喝,一辆马车从衙门旁边缓缓驶来,像是早就等在衙门外面,等他出来,才吆马停在他的面前,李玄面前一股淡淡的清香,一看马上的人,惊奇的叫了出来:“王妈!”  车上正是好久不见了的王妈,只是现在再不是宫中老妇人的打扮,满脸欢笑,一付下人老妈子的打扮,王妈见他,笑吟吟的说:“上来!”李玄还在犹豫,车厢里伸出一双素手,把车帘拉开一角,一句软语传来:“还不上来。”李玄听见这句,站在马车前,浅笑起来,然后扶起衣摆,上了马车。  进到马车,看着美人如花,李玄激动的叫了一句:“未晞!”赵未晞脸带红云,轻轻嗯了一声。李玄忽然想起车外的王妈,用手轻指车厢外面:“王妈是。。。?”赵未晞说:“是我的人。”  李玄说:“我真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赵未晞见他有些迟疑,猜到了他的心思,想了想就问道:“我以前害过你吗?”李玄说:“没有!”赵未晞又问:“我以后会害你吗?”李玄摇摇头。赵未晞说:“既然如此,看得透看不透怕什么?”  李玄说:“说的也是。”赵未晞脸一红,轻轻靠在李玄怀中:“再说,我们以后的日子还久,你这么聪明,还怕看不透吗?”李玄见她靠了过来,温香软玉拥在怀中,因为几个月没有见,竟有一些陌生感,一阵紧张,奇怪的是,还有一双眼睛出现在李玄的脑海,李玄忙摒弃杂念,慢慢的搂住了未晞。  赵未晞继续轻声说:“初听你被俘,我担心极了,好在不久就有了你的消息。”说完,想起了什么,起身嗔怪的打了李玄一下:“对了,那个辽国公主是怎么回事?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还是个香饽饽。”  李玄心虚万分,慌忙咳了两声,望向车厢外的王妈,赵未晞说:“看什么看!这可不怪王妈。”忽的又说:“你要是有本事,把那公主娶来做小的,我也就不怪你。”说完脸一红:“不过说好了的,这大房的名份一定是我的。”  李玄突然听到赵未晞这么说,也不知道她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只得顾左右而言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情:“对了,这王妈是什么来历。。。?” 第147章 儿女情长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赵未晞见他岔开话题,白了他一眼,却还是任由他躲了过去,说:“王妈算是我家的老人了,十几年前,父亲曾经帮助过她们,那时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带着孩子。之后,她就带着女儿到了我们家为仆,算是报恩吧!”李玄问:“她有个女儿?”赵未晞说:“是啊,星子就是王妈的女儿,我们情同姐妹,不过她们母女有五六年没有见面了,所以,你一到雁门,她就急着回来了。一是为了见星子一面,二也是早早告诉我你的平安。”李玄又问:“不过她为什么会在辽国呢?”赵未晞笑着说:“你说为什么,当然是我和父亲派去的了。当年叔父一心想要得到护卫营,我和父亲为了以防万一,就把一些得力人手从名册里剔除出去,再加上后来慢慢加上的其他人,就成了另外一股力量。”李玄说:“那护卫营已经是个空壳了?”赵未晞说:“现在只是些样子货在撑着场面,真正的力量早就转移了,因为我就和叔父有过约定。。。”说完脸上飞起一抹红晕:“等我成亲后,我就会把护卫营交给他,可是不代表我们不会重新组织自己的力量,所以这几年来,为了隐蔽,也算是未雨稠缪,我和父亲就渐渐的把他们分散在各个地方。”说完狡黠的一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李玄看着怀里的有些小得意的未晞说:“真是难以想象,你这个样子,也能做得了这样的事。”赵未晞问:“什么样子?”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娇憨的说:“都是你,害的我这个样子,以前我可是绝不会这般小儿女状的。”李玄哈哈大笑:“不要紧,你这个样子也很好看,我十分喜欢!”说完拥赵未晞入怀中。忽然李玄想起一件旧事,他说:“对了,那你在赵相家安排人了吗?”赵未晞说:“那是自然,叔父那里可是重点,他当时可是虎视眈眈的要吞并我们的。”李玄想起赵炎说过的盗衣之事,心中想着,赵府防范严密,外人很难进得去,赵普的衣物十有八九是就是未晞派的内应所为,可笑赵普聪明一世,也被未晞摆了一道。李玄正想着,赵未晞在李玄怀里犹犹豫豫,轻声轻语的问道:“对了,你临走之前,说有事要等你回来之后告诉我,是什么事啊?”李玄说:“什么事?”赵未晞见李玄不记得了,腾的一下从李玄怀里坐直身子,一副生气的样子,瞪着李玄,李玄见她生气,笑了起来,忙说:“记得,记得。”赵未晞见他是装糊涂,白了他一眼,说了句:“讨厌!”又伏在李玄怀里。李玄说:“我父亲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我虽然没了母亲,但也曾姓谢,外祖父就相当于我的祖父,只要祖父出面,我想别人也就没有闲话了。”赵未晞说:“真的行吗?”李玄说:“外祖父不像父亲那样薄情寡义,对我也很好,我想一定行的。”赵未晞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即使她聪明万分,此时也是李玄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忽然车外“吁~”的一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即使王妈有意把马车行的极慢,开封府衙到李府也不是很远,一会儿就到了。外面传来王妈的声音:“小姐,李公子,李府到了。”赵未晞脸儿一红,离开了李玄的怀抱,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对李玄说:“到你家了,你先回去吧,过几天来我家里找我。”李玄连忙答应。李玄依依不舍的和赵未晞话别,下了马车,又站在门前目送王妈驾着马车离开,这才来到自己家门前敲了起来。大门打开,守门的仆人见是李玄,高兴的进门去通报:“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李施因为有差遣在身,今日竟没有在家,李玄回到自己的小院子,凝香和阿蛮正在,凝香看见李玄,哭着上前抱住了他,李玄连忙轻声安慰。洗漱换衣,整理仪装之后,李玄向刘氏和两个姨娘请安,李施不在,也刚好免了见面。等到李玄回来,凝香对他说说,龙四和张启也到了,想是孺林他们回到李家庄,龙四、张启得到李玄回来的消息,专程过来问安。 第148章 人间正道!求月票!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见了他们,张启一见李玄,就激动的热泪盈眶,龙四却比较沉稳。李玄和张启寒暄了几句之后,有些沉重的对龙四说:“龙四,我要跟你说声对不起,玄字营我一共带出去二十五个人,只带回来了八个。”龙四先是叫了一声:“主上!”然后说:“不必自责,这个世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角色,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宿命。我是他们的师傅,按理说我应该很难过,但我从成为一个武人起,就见过不少生死,我觉得,这就是他们最好的归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们用他们的死换来了数千条生命,还有主上的安危,我想,就是他们自己也一定会觉得很值得的。”“何况。”龙四接着说:“若不经过历练,他们没有一个人能独当一面,现在我很开心,我觉得经过这次,他们都会成为有用之才。”李玄不是个武人,见过的武人却全都是这样说的,甚至齐王也会说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幸也!见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虽然对生命的逝去无法释怀,但早已对天道有所感悟,只能沉默。龙四最后说:“我会继续尽我的本份,为主上训练新血,不过等主人安顿好之后,可要再去李家庄走一趟。”李玄连忙答应。接下来就是张启的事情,张启对李玄说了说李家庄的近况,现在李家庄人口众多,就形成了两个相对立的问题,一是粮食紧张,二却是劳力剩余,张启就和庄里另外两个管事的商量,让庄里的人都养了春蚕,再用蚕丝做了绸缎拿出去卖,本钱自然也是用庄里李玄放置的闲钱。庄里抽税并不多,再加上李家庄大多都是老实人,物美价廉,生意就还不错,张启向李玄报账的时候一直喜滋滋的,怕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赚过这么多的钱。李玄也没想到张启管起李家庄来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着实夸奖了他几句,告诉他只管放手去干,张启乐得连忙答应。送走两人后,夜已深沉,劳累了一天,又有丫环铺床叠被,好久没有这么安逸的李玄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接下来的日子,李玄先是不痛不痒的见了李施一面。紧接着李玄本来打算要安排人去忻州接外祖父进京,结果王旦,谢先几个朋友的邀约不断,要不就是亲自来李府找他的,每天大餐小餐不断,再加上齐王也想让他在开封府办差,也算是忙个不停了。还真把这事给耽搁了下来。这一天,刘舆也来看李玄,刘舆现在也在德隆世子的关照下好好找了份差事,真似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了一样。与李玄聊起,原来他自继父之事后,深受刺激,决定安心仕途,谋个好的前程。听到刘舆这么说,李玄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惋惜,在李玄心里,刘舆风流潇洒,放荡不羁,是个谪仙般的人物,也许真是可惜了。刚刚送走刘舆,拿起书卷,又听见外面有人叫着:“子初,子初!”李玄一看,原来是赵炎领着石元孙来找李玄。赵炎看见李玄,上前端详了一会儿,然后给了李玄一拳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李玄说:“借炎之兄吉言了。”赵炎说:“真没想到,你能以一千人马挡住耶律休哥几万人几天的攻击,还能从辽国安然无恙的回来,我虽然早知道你厉害,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李玄说:“厉害什么,只不过一时侥幸,时也!命也!”赵炎说:“如果你将来飞黄腾达了,可还愿意认我们这些老朋友,跟我们去喝上一杯?”李玄说:“你说什么,我可是求之不得。”赵炎哈哈大笑,说:“那就好,那就定到今日,走!栖凤楼!你不知道,你被俘之后,好一段时间月矶姑娘是谁也不见。也不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李玄笑着说:“我在囚笼,她在汴京,能有什么关系。炎之兄说笑了。”赵炎哈哈大笑,拉着李玄向栖凤楼走去。 第149章 写意诉衷情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去栖凤楼的路上,李玄倒是想起来,这次大战最早得到消息的不是别人,就是月矶,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到了栖凤楼,门口的X公早就看到赵炎,赵炎的马车还没停稳,那X公就上前牵马执镫,说:“赵公子,石公子,二位来了,还有这位公子。。。”赵炎说:“该打,这是李公子,可是户部的郎中大人!”那X公佯装打了自己的脸一下,说:“哎呦,是该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李公子。三位快请里面坐!”赵炎一边往里面走,一面对那X公说:“老房间,今天我们要听曲,找上几个歌姬,还有,先去告诉你们家月矶姑娘,就说这位李公子来了,请她过来。”那X公看了眼这个不认识的李公子,忙应道:“好咧,三位爷先上去等着,姑娘们马上就来!”说完就去找月矶了。李玄等人进了二楼的房间,叫人上了酒菜,酒刚上,赵炎举杯说:“今日是子初回来和我们第一次相聚,来,先干了!”石元孙也举起酒杯,三人干了。不一会儿,珠帘声响,一个美女款款行来,李玄看去,正是月矶,几月不见,依然是艳丽无双,月矶此时也看着李玄,赵炎见月矶来了,喊道:“哎呀,我还真没猜错,果然还是子初面子大。”月矶捂嘴轻笑:“赵公子来了多少次,也见过小女子多少次了,怎么还说李公子面子大。”赵炎胡缠说:“我来过十次,见上你两次,子初来过两回,就见过你两次,按这么算的话,还是他的面子大。”月矶轻轻摇头,拿起一杯酒,却是李玄的酒杯,对赵炎说:“如此,也是我的不对了,我愿赔罪,自罚一杯!”石元孙起哄,说月矶拿的是李玄的酒杯,还要再罚,月矶也一一干了。三杯下肚,两人这才心满意足,不再取笑。坐定之后,赵炎吩咐歌姬开始表演,众人一边看一边闲聊。月矶坐在李玄旁边,这才和李玄说了第一句话:“你回来了。”李玄一笑:“我回来了。”月矶也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这时,李玄对她说:“谢谢你了。”月矶却脸色一变:“谢什么?”李玄说:“谢你告诉我辽人叩关的消息啊。”月矶这才恢复脸色说:“哦,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李玄奇怪的问:“你以为是什么?”月矶神色古怪,说:“没什么。”不一会儿,那几个歌姬唱起了一首《诉衷情》,慢慢吞吞的甚无力气,赵炎和石元孙便起哄,让李玄也写一首,让月矶来唱。李玄推辞不过,叫人拿来文房四宝,大笔一挥,写道:“东风杨柳欲青青,烟淡雨初晴。恼他香阁浓睡,撩乱有啼莺。眉叶细,舞腰轻,宿妆成。一春芳意,三月和风,牵系人情。”写罢搁笔,众人看到眉叶细,舞腰轻,宿妆成时,又取笑李玄这分明写的就是月矶。李玄争不过,最后说道:“月矶姑娘如此好看,写到词里也不为过。”众人哈哈大笑,直夸李玄是个老实人。接下来,月矶按《诉衷情》的曲谱唱起这首新写的词,轻歌曼舞,媚丽诱人,众人都说极好。等月矶唱完,李玄又找了个空子问月矶为什么能清楚辽人的动向,月矶却只回了一句:“莫相问。”李玄便不好再问,毕竟月矶帮过自己。大宋皇宫,御书房中,太宗正看着王侁的折子和齐王送上来的请功奏章。齐王奏章中功劳最大的依次是独孤石,杨昭和李玄。王侁的折子中对独孤石的评价甚多,但基本上概括起来就是齐王的鹰犬,对齐王唯命是从,对辽人却又畏缩不前。对杨昭的评价中规中矩,对李玄的评价是自作主张,妇人之仁。王侁的折子中还说,因为李玄的自作主张,妇人之仁,使七百将士丧命。七百将士,其实在太宗眼里并不算什么,不过自作主张,在太宗心里,也就是说这个李子初还是可以的,至少他敢于违抗齐王的命令,朝中还是需要这样的人啊。这时,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对侍立在下面的总管太监王德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话,王德又走到太宗跟前,对太宗说:“官家,赵相求见!” 第150章 捉拿齐王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太宗说了句:“他来做什么?”接着又说:“让他进来吧。”王德应了一声,去宣赵普进殿,不一会儿,赵普走了进来,见太宗正忙,跪在下首,还未说话,太宗先问道:“齐王的请功折子看过了吧?”赵普说:“看了。”太宗问:“你有什么想法?”赵普说:“独孤石是齐王的官家,也可以说是心腹,但只是对齐王忠心耿耿,齐王有些偏私了。至于杨昭,是忠猛营的副都指挥使,三万忠猛营皆是他的麾下,这次出征有战功是理所应当。”太宗问赵普说:“那李子初呢?”赵普见太宗问起,揣度着太宗心思,两年前的元旦之日,李玄在大庆殿因救驾而被刺伤,一年前,也是元旦之日,太宗不光认为李玄与田钦祚的案件无关,还为李玄赐名。他低下头,犹豫的说:“李子初,齐王很器重他,当然,官家对他更是皇恩浩荡,他是有些才能。真没想到,李施还能有这么一个儿子。”赵普的话果然很合太宗心意,太宗笑着说:“这个小子原本就忠勇有加,齐王与王侁的折子上都说他以一千将士挡了耶律休哥四日之久,而且是为了迁走朔州的充城之民,看样子是很不错。”赵普听出了太宗的意思,说:“官家想用他?”太宗却没答,对赵普说:“说吧,你今天来做什么?”赵普说:“是关于齐王的。”说完,看了看随身侍立在太宗身边的太监宫女们,太宗会意,对王德说:“叫他们都下去吧!”王德让身边的宫女太监们都出去,然后自己站在太宗旁边,太宗搁下手中的奏折说:“齐王的事?说吧。”赵普跪直了身子,说:“前不久,臣收到风声,齐王似有通敌现象,臣便派人查访,竟然真得到了一封密信,是。。。是齐王写给耶律休哥的。”太宗说:“你说什么?齐王私通耶律休哥?”赵普说:“是的。臣拿到信后,命人仔细对照齐王笔迹,确是齐王亲笔书信。”太宗沉吟一会儿,说:“呈上来”赵普从怀中把书信掏了出来,递给王德,王德又交给太宗。太宗坐在御椅之中,拆开信件,看见上面写着:“休哥大王台启,日前奉上曹彬军防之图,聊表存心,近日听闻大王收复大同、弘州二州,无任欢忻。望大王依照盟约,假攻雁门,实图潘美、曹彬,断其肱股,若他日成就大业,必年年贡奉,永不图燕云之地,辽宋世代友好,不胜企盼。文化敬上。”太宗看完,勃然大怒,把书信拍在桌上,大喝道:“我就说这次辽人怎么把潘美、曹彬打得节节败退,可唯独他齐王毫发无损,原来是他勾结辽人,出卖军情。成就大业?他还要成就什么大业?莫非是谋反弑君?”太宗火冒三丈,发了一通火,却看见赵普在下面一言不发。有些奇怪,就问:“你怎么不说话?”赵普说:“臣想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宗气极,大声说:“荒谬!恭喜我?贺喜我?”赵普说:“是的,官家向来也知道,齐王势大,又是皇储身份,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兄终弟及始终不是天地纲常,齐王日后必是官家的心腹大患。但是齐王与官家一样,和太祖一起驰骋疆场数十年,朝中军中皆有人望,官家处理稍有不慎,大宋江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是,现在官家手里有这么一封书信,捉拿齐王,名正言顺,而且,天下人也都会和官家同仇敌忾!所以,臣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宗沉默了一会儿,对赵普说:“着禁军统领林劲松先将齐王拿下,押在宗正府,由你和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共同审理此案,务必要水落石出!”赵普跪下接旨,山呼万岁。 第151章 独孤石之死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赵普和禁军统领林劲松领了一支兵马来捉拿齐王,齐王此时却毫不知情,正在自己卧室里休息,忽然房门哐当一声,一个管事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齐王吓了一跳,翻身起来,看着冲进来的管事说:“出什么事了,怎么急成这个样子了?”那个管事惊慌失措,带着哭腔说:“王爷,王爷,外面来了许多兵马,把咱们王府围住了,说是要抓您呢!”齐王吃了一惊,却又不太相信,说:“是谁这么大胆?”那管事说:“是赵普赵丞相带着禁军统领林将军。”齐王咬牙切齿说:“这个赵普,可是来找死的?”说完披了一件衣服走出卧室。齐王刚到庭院,赵普和林劲松已经带人冲了进来。禁军依次排好,赵普两人站在中间,齐王大喝道:“赵普,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赵普手拿黄绢,走到齐王面前:“王爷,接旨吧!”齐王狐疑的看了看赵普,赵普又大声说:“王爷请接旨!”齐王这才跪在地上,望向赵普,赵普展开圣旨,高声念道:“齐王廷美,恃功生骄,勾结辽人,意图谋反,着禁军统领林劲松即刻抓捕,押宗正府,以待圣裁。”齐王听了圣旨之后大惊,口中喊道:“什么?勾结辽人,意图谋反?这绝无可能,绝无可能,这一定是陷害。。。”说着看向赵普,说:“是你,一定是你,赵普,你这狗贼,惯会使阴谋诡计,一定是你陷害我的!”赵普却说:“王爷若有话说,留着三司会审的时候再说吧。拿下!”说完闪身,林劲松指挥禁军围上,马上就扣住了齐王,正要押解出去,忽然侧房旁边一人大吼一声,如猛虎啸山,冲了过来,原来是独孤石手拿大刀,来救齐王。原来刚才赵普小憩,想着不用独孤石随侍,就叫他自己去了,独孤石本在后院忙着,听到前面喧哗,又听前面跑来的家仆说是赵普带兵围府,本来要上前院来,后来想了一想,又去拿了件顺手的兵刃,这才折了回来,刚到前院,听到赵普说是拿下,他一声大吼,就冲了过来。周围的禁军见有人反抗,也拔出兵刃,围住独孤石,双方战在一起。赵普看着独孤石英勇,左突右撞,众人还拿他没办法,眼睛一转,走到齐王跟前对齐王说:“王爷,莫不是真的谋反?”齐王脸上阴晴不定,心中天人交战,他心里却有希望,自己没做过,皇兄绝不会以死论罪,只要事情能够水落石出,还能还自己清白。于是他大喊道:“住手!”独孤石闻言,横刀身前,对齐王说:“王爷!我一定能救你出去!”齐王说:“你且住手,谋逆这样的事情,我没做过,就不怕他们,你放心。不要再反抗了,莫让我真戴上谋反之名。”独孤石听言,不知所措,良久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长刀,赵普说:“把他也押起来!”霎时间就冲上来几个禁军士兵,把独孤石押住,赵普见众人把他押住,慢慢走到独孤石跟前,说:“都说虎痴独孤将军有万夫不挡之勇,我本来以为传言夸大,今日一见,才知道所言不虚啊。”独孤石对着赵普“呸!”的一声,说道:“赵普老贼,陷害忠良,不得好死!”赵普慢慢的把脸上唾沫拭去,伸手从身旁一个士兵身上拔出宝剑,猛地刺向独孤石,独孤石猝不及防,又被人押着,这一剑正中当胸,立刻委身倒地,当即毙命。齐王见独孤石身死,目瞪口呆,心中大痛,恨声叫道:“赵普!”赵普喊道:“抗旨不尊,形同谋反,就地正法!”齐王对赵普恨声说:“赵普!若我得脱,定叫你不得好死!”赵普看着齐王,冷冷的说:“这次只怕齐王是没有机会了。”说完对林劲松说:“带走!”禁军们把齐王押往宗正府!如潮退一般,转眼间就撤的干干净净! 第152章 天家兄弟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齐王被禁军押到宗正府,宗正,官名,秦始置,其最初职务是掌皇室亲属,分别他们的嫡庶身份或与皇帝在血缘上的亲疏关系。汉朝宗正由皇族担任,宗室亲贵有罪由宗正承办,宗正再上报皇帝,而后便可得到处置。唐时开始将宗正衙门称为宗正府,宋太祖在汴京建都之时,朝堂制度大多依照唐时制度,没有任命宗正一职,却似皇上兼任,留有宗正府衙,用来惩戒关押跋扈犯错的皇亲国戚们。元朝仿汉制,有大宗正府,明、清改称为宗人府。一进宗正府,赵普就命人把齐王送进牢房,由于宗正府中关押的都是皇亲国戚,自古天家都是偏袒私情,大部分人若不是谋逆等大罪,都会从轻发落,所以宗正府的牢房比起大理寺和刑部的来说,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牢房里,赵普对齐王说:“王爷,这几天要先委屈你在这里待一阵子了!”齐王说:“皇上呢?什么时候让我见皇上?”赵普说:“皇上已下诏,命我和刑部尚书黄荆、大理寺卿窦植三人会审,查明真相,然后再禀告圣上!”齐王冷哼了一声说:“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审案的!”说完盘腿坐在牢中,再不言语。赵普见状,冷笑一声,出了牢房。这一夜,齐王待在宗正府大牢,满心疑惑,又是不舍独孤石的死去,一夜也没睡好,第二天,果然早早就被押到宗正府衙门受审,齐王到时,正堂上早就坐了三个人,正中间的是赵普,左边是大理寺卿窦植,右边是刑部尚书黄荆。大理寺卿窦植对两边站立的衙役说:“先给王爷一个座椅,让王爷坐着吧。”衙役早就见惯,端过来一张椅子,齐王坐下。赵普也未多话,单刀直入,伸手将一封书信递给齐王,说:“这封信官家与我等早已看过,王爷也请过过目吧!”齐王接过衙役递过来的书信,拿在手中,漫不经心看了两眼,却越看越是胆战心惊,最后竟连双手也颤了起来,口中喃喃说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赵普见齐王这般模样,对身旁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将书信从齐王手中拿回,交还给赵普。赵普说:“我已和两位大人差人详细验过,确是王爷亲笔书信,不知王爷可有什么话说?”齐王神色大乱,大声说道:“这不是我写的,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对了,一定是你,赵普,你诡计多端,一定是你!”赵普大笑:“王爷真是好笑,你我一个文官,一个武将,我为何要陷害于你,更何况,这封书信,是从你的亲信张彪身上搜到,与我何干?铁证如山,莫非你还想抵赖!”齐王却一脸茫然,说:“张彪?谁是张彪?”赵普说:“一个月前,你可有差信使送信,后来这个信使却在太原府盂县被人杀害?书信也就丢失了?”齐王说:“是的,”赵普猛地大声说:“正是这封密信!辗转落在我的手中,这里面有勾结辽人,意图谋反之词,王爷不会说你毫不知情吧!”齐王说:“你胡说什么?我是有个信使被杀,可是他只是个普通信使,我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我差他送的也只是给皇上的奏折,何来密信,一定是你在陷害我!皇上呢?我要见皇上!皇上与我是亲兄弟,一定不会相信这封信的!”赵普说:“官家见到这封密信,悲痛万分,不能自已,让我等三人查清事实,你可有什么说的?”齐王说:“我是被人陷害,你们三个是什么身份,也配审我?我要见皇上!”赵普断喝道:“王爷,证据确凿,你就招了吧!”齐王此时却只顾乱喊,说:“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赵普说:“铁证如山!王爷怎么还如此固执?莫非还要我等用刑吗?”齐王怒目圆睁,大喝一声:“你敢!我身为太祖太宗的一母同胞,战功赫赫,你等敢不教而诛,屈打成招?” 第153章 谁的阴谋诡计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黄荆和窦植见两人对峙,忙劝赵普说:“赵相息怒,赵相息怒,官家虽将此案交给我们审理,但齐王身份特殊,确实不能用刑!”赵普听两人都这么说,也知不行,一时之间双方就这么僵持不下,最后赵普三人无奈,只得先把齐王送回宗正府的牢房。这天,李玄却在李家庄,他今天刚好清闲,想安排张启回忻州去接自己的外祖父,于是早早到了李家庄,对张启详细说了事情,毕竟,忻州到汴京的路途遥远,谢桉的年纪也大了,一切都得小心谨慎。两人正说话间,马三从远处跑了过来,远远的就喊着:“少爷!少爷!”李玄看着马三气喘吁吁的跑到面前,问:“出什么事了?”马三慌慌张张的说:“少爷,大事不好了!齐王,齐王被皇上下旨抓了!老爷请少爷赶快回家一趟!”李玄大讶,急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马三说:“齐王被皇上下旨抓到宗正府了!”李玄说:“这是怎么回事?”张启在旁边问了一句:“主人,你可有危险?”李玄想了一下说:“我应该没事,要不然禁军早就来了。”又看看马三,说:“那先回府吧!”马三慌忙答应,在前面带路,向李家的马车跑去。李玄回到家,李施早就派人在门口看过几次了,吩咐李玄一回来马上就去书房找他。李玄跟马三到了书房,李施一看到他,就说:“玄儿,昨日下午,赵普跟禁军统领林劲松带了圣旨,抓了齐王!”李玄忙问:“因为什么事?”李施说:“今天官家在早朝上宣布,说是齐王私通辽国,图谋造反。”李玄说:“这不可能,莫说齐王功勋卓著,权势无双,单只凭他是开封府尹,皇储身份,也决不会谋反。”李施却说:“你懂得什么,就算他是皇储,可是离皇上还差一步,谁也难保他不想早早迈过这一步,说不定是真有其事啊。”李玄说:“我看齐王性格磊落,不太有此可能。”李施说:“哎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会去管他有没有这个可能,齐王已经被关押在宗正府了,你我皆依附齐王,齐王现在倒了台,我们父子可怎么办?你还是他的主簿,会不会也有危险啊?”李玄想道,原来父亲担心的是这个,就对他说:“父亲请宽心,官家说齐王是私通辽国,既是私通,依附齐王的官员应该很少追究的,如果没有参与其中,官家自然不会怪罪。”李施听他这么说,还真是放下不少心来,不过看了看李玄,像是想起了什么,后悔的说了一句:“哎!早知道就让你和赵家小姐成亲了,现在我们就和赵家是亲家,谁能想到,这赵普这么厉害,堂堂一个王爷,说倒就倒了?”李玄见父亲如此说,心中无话,只是想着,这齐王和赵普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被安上了一个私通辽国,图谋造反的罪名。忽然,他想到一件事情,莫非?这雁门关外辽人蹊跷的退兵,是因为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想到这里,李玄心里咯噔一下,这究竟是谁的阴谋?李施见李玄再无心听他说话,说了一阵子,就让李玄出去了。李玄回到自己的小院,思来想去,派人安排了一辆马车,说是要出去一趟,马三看到眼里,特意跑过来对他说:“少爷,老爷吩咐,最近几天外面不安生,少爷还是尽量少出去。”李玄说:“我自晓得。”李玄坐着马车,一路向齐王府去,远远就看见王府四周有重兵把守,马车行到王府门前,一个士兵拦住马车,问他们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李玄对来人说:“我是户部右郎中李子初,特来拜谒世子殿下!”那兵士说:“齐王私通辽国,已被关押,齐王府暂时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往来探视,郎中大人请回吧。”李玄无奈,在门外看了半天,只得让马夫赶着马车回李府了。马车驶回李府,到了门口,李玄下了马车,让下人赶着马车从侧门进去,自己刚要回府,忽然有个人蓑衣蓑帽,挡在他的前面:“李兄,慢走一步!” 第154章 双管齐下!求订阅!求月票!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循声望去,原来是刘子翚叫住了他,身后还有一人,以蓑笠掩面,看不清楚。刘翚见李玄看过来,对李玄说:“子初兄,莫非让我在门口说话吗?”李玄连忙告罪,领刘翚进了李府,刚进小院,刘翚身后那人摘掉蓑笠,竟是齐王赵德隆,赵德隆见了李玄,迎面就拜:“子初,请救救我父子吧!”李玄连忙扶着赵德隆,说:“世子快快请起。”赵德隆说:“我虽与子初没有深交,却早就听父王说子初多有奇谋,有周郎之才,远胜他人。如今家门罹难,请子初想想办法,救救我父子二人吧!”李玄对赵德隆说:“世子言重了,我也是刚从王府过来,门口却有守军拦着不让进。世子是怎么出来的?”赵德隆说:“这可多亏了子翚兄。”刘翚在旁边腆颜说:“我刚好有个酒肉朋友在把守王府的禁军里。”李玄再不多问,说:“对了,王爷那边的情况如何?”赵德隆说:“我也不能出入,见不到父王,不过我父亲是和官家是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更是皇储身份,若说父亲会造反,我是绝不会相信的!”李玄又问:“赵相手中的书信世子可曾见过?”赵德隆说:“未曾见过,不过听说皇上和三司的大人都已经派人查过,和我父亲的笔迹一样。”李玄说:“这就糟了,我虽听说过这世间有仿造人笔迹的高手,却从未见过,况且仿造书信,难有破解之法,只有抓到造书之人,可眼下我们连是谁要对付齐王都不知道,在哪里去寻那造书之人?”赵德隆咬牙切齿的说:“一定是赵普那老贼!”李玄却说:“不一定。”赵德隆还待再问,刘翚说:“子初一向都有计谋,现在我们心里都乱了套,你看我们该怎么办才好?”李玄说:“一就是证明此信是假的,但确实很艰难。还有一个办法。。。”赵德隆急问:“什么办法?”李玄说:“你我都相信齐王不会造反,却没有多大用处,可是,这天下只要有一个人相信,那齐王就不要紧了。”赵德隆问:“谁?”刘翚却在旁边眼睛一亮,说:“官家?”李玄说:“是!”赵德隆也恍然大悟,说:“那我亲自去求伯父,向他说明真相。”李玄说:“自古天家亲情淡泊,你长成时,与官家都在王府,宫门深重,自然更少亲情。只有王爷和官家还有太祖皇帝三人自小在乡野一起长大,曾经亲密无间,最好让王爷亲自向官家哀求,世子再求朝中大臣联名担保,或者官家会念及兄弟之情,可保王爷无虞。”赵德隆说:“子初说的是!”李玄说:“所以世子要抓紧时间疏通关系,再想办法见上王爷一面,告诉王爷咱们的办法,双管齐下。”赵德隆忙说:“好,好!”李玄等赵德隆和刘翚走后,也唤了马车,让车夫向赵钟府上驶去,说到兄弟之情,这赵钟和赵普也是兄弟,这两人再怎么不和也会有分寸,所以,这赵家的事,赵家的人一定知道的更多,何况还有一个赵未晞,聪慧伶俐,美丽温柔,想到这里,李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幅画面,一个女子横剑颈前,身前身后是辽军和玄字营,大声的喊道:“是!我喜欢他!”李玄吓了一跳,连忙摇了摇头,摒弃杂念,自己这是怎么了?未晞对自己一往情深,自己对未晞更是求之不得,怎么会想到别的女子?马车缓缓驶入赵府,星子早就侯着了,见到李玄,施了一礼,李玄问道:“未晞呢?”星子说:“你可算来了,小姐正无聊呢,你快去陪陪她。”赵未晞正在花园,闲坐看书,娴静美丽,让李玄都不忍打破这幅美丽的画卷,赵未晞见到李玄,笑了一下,李玄只得上前,说了一句:“齐王被抓了。”未晞听了却说:“这件事早就传遍了,不过这也不难,齐王虽勇猛却无谋,自然不会是我叔父的对手。”李玄说:“德隆世子找过我了,让我帮忙想想办法。”赵未晞皱着眉说:“这可是谋反大事,不管事情怎么发展,你都要尽量少参与其中,免得惹祸上身。”李玄却看着她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何况齐王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放不了手。”赵未晞说:“唉!我就知道你是个英雄性子,执拗的很,可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说完甜甜笑了一下,接着又说:“不过你要答应我,若事可为,你要小心谨慎,若不可为,千万不要勉强!”李玄望着赵未晞,点了点头。(本书在《小说阅读网》已经上架几天了,希望喜欢这本书的读者,尽量能够订阅,不支持盗版。如今网络小说的环境下,传统小说的路本就难走,订阅量真的牵扯到作者的动力,如诸位一样,若是工作努力而工资不高,学习努力而成绩不好,诸位也会垂头丧气。在此谢谢订阅的读者,谢谢了!) 第155章 盛世能臣,乱世英雄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齐王进宗正府大牢已经有七天了,这七天里,齐王总共被提审了四次,前两次一天一次,后面因为齐王的不配合,赵普三人徒劳无功,也慢慢的懈怠下来,两三天才提审一次。如果齐王现在有铜镜的话,看到自己的样子也一定会惊讶,这七天的牢狱,使他早就不是那个英姿卓然的齐王了,现在的他坐在牢房里,衣服脏乱,胡子拉碴,头发也因为好久没有打理而乱作一团,可是他也一定不在乎,他此刻最在乎的是,自己是如何从一个有皇储身份的王爷变成了反贼?还有独孤石,赵普那老贼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杀了他,他不怕自己出去报仇嘛?或者他真不怕,他认为自己这次一定在劫难逃,是什么让他能有如此自信?是那封信吗?还是其他的?官家对这一切又是什么样的态度呢?赵普这老贼,杀了自己二哥的亲骨肉,武功郡王赵德昭,竟然毫发无损,现在又要对自己下手了。忽然,他心中灵光一闪,慢着!赵德昭?自己?赵普?官家?他心中似是而非,觉得这些东西间好像有些联系,不过倒底是什么联系呢?他模模糊糊总抓不住。忽然,他想到一个可能,心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接着又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不可能,这。。。应该不会吧?他脸上阴晴不定,心中患得患失,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吧?正在齐王天人交战的时候,牢门被打开了,从外面进来两个人,前面的是狱卒,那狱卒说:“就是这了,有话赶紧说!”说完径直出去了,后面的那人却全身埋在一件斗篷里。齐王疑惑的看了看来人,那人把斗篷缓缓除掉,正是世子赵德隆。赵德隆看着齐王憔悴的样子,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下来了,对齐王说:“父王,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齐王摊开双手,左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说:“这有什么,为父本就起身微末,这也是我以前的本来面目。倒是你怎么来了,府中一切都好吧?”赵德隆说:“家里乱作一团,赵普和林劲松派人围了王府,不许我们出入。”齐王沉吟了一下说:“官家可有什么旨意?”赵德隆说:“从父王进了宗正府,再没有过。”齐王问完这句,脸色又是一阵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德隆在旁边继续说:“父王,我来之前,去找过李子初商议对策,子初说过,当务之急,要留住父王的性命,就要双管齐下,眼下我在外面让卢叔叔等人联名上书,劝谏官家,父王在这里也要亲自求见皇伯父,要以兄弟之情说服皇上相信父王并无造反之意。”齐王正在沉思,被赵德隆打断,心中拿定主意,扭过头来对赵德隆说:“德隆,你放心,我也正好有事要问官家,为父还有一件事,要说给你听。”赵德隆说:“父王请说。”齐王说:“李子初年纪虽轻,却帷幄有谋,胸有丘壑,勇敢坚毅,生死不惧。胜过尚澈,田钦祚百倍,甚至比独孤石,卢相也要强许多,只有一个缺点,就是有些妇人之仁,可是为父料他,盛世之中必是能臣,乱世之中必是英雄。我本来这次回京,就要重用于他,可是。。。儿啊,若我有事,你以后更要依仗于他,你切记要不惜一切把他拉拢在你身边,以他之能力,必能使你安然无恙。”赵德隆闻言哭着说:“父亲,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也一定会没事的。”齐王眼神飘离,望向远处,忽然恨恨的说:“是的,我也一定会没事的。否则,天道不公!”赵德隆却有些不清楚齐王在说什么,只是又对他说:“父王一定要面见官家,向他陈述心意,伯父一定会相信父王的。” 第156章 擢升都指挥使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这天,御书房中,太宗对赵普说:“齐王一案,你们审的怎么样了?”赵普回说:“虽然铁证如山,可是齐王拒不认罪画押。只是一直吵着要见圣上。而且。。。”太宗说:“而且什么?”赵普说:“而且齐王世子赵德隆正秘密四处奔走,联络众臣,想要联名保谏齐王无罪。”太宗望了一眼赵普,说:“都有哪些人?”赵普说:“给事郎刘翚,朝散大夫赵直,御史明道,副相卢多逊,还有户部右郎中李子初。”太宗问道:“谁?”赵普说:“户部右郎中李子初。”太宗沉吟片刻,踱来踱去,最后问赵普说:“德隆这也是病急乱投医。齐王,齐王朕还是要去看一次的。至于李子初。。。李子初。。。朕想要将他外放,你看怎么样?”赵普小心翼翼的说:“官家这是要保他?”太宗说:“良将难求啊,我也派人查过,似乎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成为齐王心腹。此时把他放在京城,估计他碍于情面,到最后难免会扯上一点关系,如此忠勇之人着实可惜。怎么样?我听说他也快成为你们赵家的乘龙快婿了?不过你怎么好像不怎么待见他?”赵普忙坦诚说:“就算是臣的子侄,臣对官家也是知无不言,何况,不瞒官家,一年之前臣也曾招揽他做我的幕僚,被他拒绝了。”太宗看了赵普半天,哈哈大笑起来,说:“哦,那朕就更看好他了,就这么办吧。正好宝兴军赵子兴阵亡,宝兴军名存实亡,就让我们再看看这个李子初可有这个本事,重振宝兴军。”赵普忙说:“官家的意思是让他做宝兴军的都指挥使?”太宗点了点头。赵普忙说:“官家是否给他的职位高了些,这宝兴军虽是县升军,可也好歹是统领一方军民,兹事体大。”太宗说:“他曾是朕的福将,朕对他很有兴趣,这统领一军,齐王和王侁的奏折中都写的清清楚楚,他绰绰有余,这管辖一县之民,朕倒要看看。就这么定了。”说完大笑。宋朝为了加强集权,吸取唐乱的教训,重文轻武,军政长官大多由文官担任。所以李玄担任都指挥使并无不可。而军,在唐代是一种军区,只管兵戎,五代之后,逐渐与行政区没有多大差别,到宋代则成为兵、民、军、政合一的行政区域,或领一县,或领数县,也有一县不领的,这种军往往仅比县略高一级。设军的地方,一般是在边境,也有是在关隘要地。宋太宗时期,军的建置最多,总共有三十四个,其中在宋辽边境,宋国与西夏边境共有十五个。如彭州灌口镇,乾德四年置永安军,后一度费为县,太平兴国三年又称军,后又改为永康军。赵普见圣意已决,忙叩首说:“吾皇英明!”第二天早朝,太宗高坐紫辰殿上,接受众臣朝拜之后,开口说道:“今日众卿可有什么要事启奏?”殿阶下卢多逊左右环顾了一下,走出列班说:“皇上,微臣有事启奏。”太宗看了一眼卢多逊,问道:“何事?”卢多逊说:“是关于齐王一案,齐王一向镇守边关,劳苦功高,若说他私通辽人,委实叫人难以相信。臣观这书信一事,十有八九是辽人伪造,用来离间我大宋忠贞。”话音刚落,卢多逊身后站出几人,随声附和,太宗一一看去,正是赵普曾说过的那几个人。这时赵普走了出来,说道:“卢相此言差矣!我与大理寺卿窦大人,刑部尚书黄大人三人皆派人仔细查鉴过,确是齐王亲笔所书。”卢多逊又说:“臣听闻有技艺高超者,能伪造人的笔迹,使旁人难辨真伪。。。”这时太宗拦住说:“一派胡言。”众人听见都惶惶而跪,太宗继续说:“那么依卢相之见,朕拿到这书信,理也不理,只说它是伪造,便可高枕无忧?”卢多逊忙回话说:“臣不是这个意思。。。”这时太宗打断他说:“卢相暂且退下,一切自有三司会审。”卢多逊只得退下。群臣见太宗发火,也慌忙退入列班。太宗又对诸位大臣说:“此次北伐,齐王虽然私通辽人,但三军将士中不乏忠心抗敌之人,朕也打算有功必赏,原正六品户部右郎中李子初,仁义忠勇,可堪楷模,诏为宝兴军都指挥使,品秩不变。忠猛军副都指挥使杨昭,升为都指挥使,升其品秩为副五品,享八百石。余下众人,皆论功行赏。”众人突然听到李玄这一个小子被封为都指挥使,都觉突然,可是也有人敏锐的察觉到,此时论功行赏,是官家在安定人心,避免因为齐王的事情而搞得人心惶惶。 第157章 即日上任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施在殿阶之下,听到李玄被擢升为宝兴军指挥使,心中喜极,这几天来的忐忑不安,即刻就灰飞烟灭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众大臣虽然对李玄被擢升为宝兴军都指挥使都感突然,但卢相等人知道李玄是齐王的主簿,当然不会多嘴,赵普因太宗给他打过招呼,也不会说什么,赵普不说话,以他马首是瞻的一派自然也都不说话,只有那些中立清流之类的大臣们说了几句李玄品秩太低,一军指挥使虽不算是封疆大吏,但也是集兵民军政于一身的要职,历来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担任。但太宗主意已定,一锤定音,李玄这看似连升三级的任命就这样通过了。太宗见大臣们再无要事启奏,对众人说:“如此,就将封赏诏书颁布下去,今日就到这里,退朝吧!”众大臣山呼万岁,退朝了事。李施退出紫辰殿,心中欢喜,正要急急回去给家人报喜,却听见后面有人叫他,回过头去,却是赵普,李施问道:“赵相有何事?”赵普眼睛看着别处,嘴里却对李施说:“实在是没想到啊,李大人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不瞒李大人,官家对他是另眼看待,你们李家就等着飞黄腾达吧!”李施忙说:“那就借赵相吉言了。”赵普又说:“不知道李大人最近可有空闲,改日我略备薄酒,邀三五知己,与李大人小酌一番,不知道李大人肯不肯赏脸?”李施心中知道,这是赵普向自己伸出橄榄枝,他想起齐王现在的处境,拱手行礼说:“但凭丞相吩咐就是了。赵普此时看见王德手拿圣旨从紫辰殿侧走了出来,对李施说:“今日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改日我差人相约。”说完向宫外走去,李施忙说:“一定欣然赴约。”这时,王德走到李施跟前,对李施说:“真巧啊,李大人,我正要去贵府宣读官家恩旨,若不嫌弃,一起走吧。”李施忙说:“看王公公说的,与王公公同车,那是我的福分啊。”王德笑的像花儿一样,和李施挽手同去。李玄正在自己的小书房闲坐看书,忽然房门被人推开,只见李施站在门外,朝服也没有换下来,看见李玄,走上前去,李玄见他直到自己面前才站住,不住的看自己,就站了起来,李施忽然抱住李玄说:“儿啊,你真是我李家的好儿郎啊。”李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听李施说:“我们果然没事,不光没事,官家还因你有功,特意擢升你为宝兴军都指挥使,都指挥使啊,与府、州、监同级,虽然你品秩未变,可是却有四品大权,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李玄愕然,这是怎么回事,还未相问,李施说:“赶快收拾收拾,王公公在前院等着你宣诏呢,你快到前院接旨吧。”说完拉着李玄前行。李玄到了前院,果然看见总管太监王德正手拿圣旨,一脸笑意,对李玄说:“李大人,跪下接旨吧。”李玄忙和父亲跪下,王德展开圣旨,高声念道:“敕户部右郎中李玄:仁爱孝悌,忠勇敏赡,解朔州百姓倒悬之苦,扬忠猛军赫赫军威。特迁李玄为宝兴军都指挥使,即日上任,望克忠克明,勿负圣恩。故咨昭示。”李玄连忙领旨谢恩,把圣旨放在朱盘之中。王德笑着对李玄说:“元旦之日时,我就看出来李大人非池中之物啊,这不,才短短数月,已经是镇守一方的都指挥使了。看样子李大人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李玄忙说:“皇恩浩荡啊。”王德看了看李玄说:“不过官家要李大人即日上任,李大人可知道这里面的深意?”李玄却确实不知,忙说:“请王公公指点一二。”王德说:“近日朝中因齐王私通辽人一事闹的沸沸扬扬,李大人虽曾任齐王主簿,可这忠奸善恶一定得分清楚,大人说对不对啊?”李玄这才有些明了,看着王德盯着他,半天才说:“王公公说的是!” 第158章 雏凤振翼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王德接着说:“这也都是我多嘴,不过咱家眼见李大人前途一片光明,担心大人多走弯路,略做提醒而已。”李玄忙说:“公公的抬爱,小子也心领了。”王德笑了笑,这才对李玄说:“那么,官家还等着我回宫复旨,我就先告辞了。”李施见王德要走,忙叫人捧上银两,说:“王公公慢走。”王德差一个小太监拿了银两,对李玄两父子拱了拱手,领着颁旨的大小太监回宫走了。李施等王德告辞,又因为听到官家的圣旨催的急,把李玄叫到跟前,吩咐他最迟三日就要启程,又说了一堆要注意的事情,最后又说因为李玄手边没有熟悉的使唤人,让马三和凝香、阿蛮都跟着去,李玄也因为确实如此,就答应了。李施这才放心。李玄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心里想的都是王德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这些话向他传递了一个信息,齐王此次似乎真的凶多吉少,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一件大事,若是他留在汴京的时间只有三天,那么他和未晞的婚事就要继续耽搁下去,可是不管怎么样,至少要在他走之前见未晞一面,还有,也要找机会和赵德隆见上一面,可是却不能堂而皇之的去见。正思索间,马三领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原来是未晞和星子。马三把未晞带进来之后,转身告退,去准备随身携带的行李干粮之事去了。未晞见到李玄,对李玄说:“听父亲说你被官家擢升为宝兴军都指挥使,我是特意过来恭喜你的。”李玄说:“刚好,我也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先来了。”未晞说:“这是你的喜事,当然应该我来恭贺你了。”李玄说:“只是有一点你还不知道。”未晞问:“什么事?”李玄说:“官家命我即日上任,我原本还想跟你多呆一段时间,还有。。。我还想让人接我外祖父来京城,为我们两的婚事做主,看样子却又要拖延一段时间了。”未晞听他说到婚事,有些羞怯的说:“这事可以以后再说,怎么也比不过你去宝兴重要,那里你人生地不熟的,又要兵民军政集于一身,所以一定要带上龙四和张启,龙四和玄字营想必就是你以后的根本,张启在李家庄中历练,至少现在也算是一个熟手,对你一定有用处。”李玄说:“可李家庄怎么办?”赵未晞说:“你放心吧,你走之后,我会派人接手的。”李玄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到了哪里,一定省了我不少力气,只是还有一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正巧你来,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赵未晞问:“什么事情?”李玄就把王德临走之前说的话和自己的考虑跟赵未晞说了。赵未晞听了之后,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说:“如此说来,齐王之事确实凶多吉少。”李玄说:“可是齐王谋反之事破绽百出,官家难道不知吗?”赵未晞沉默半晌,说了一句:“或许官家也知道。”李玄愕然,说:“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赵未晞看着李玄说:“你一定能想来,其实,你之聪明,绝不在我之下,只不过。。。”李玄沉默不语。第三日清晨,李玄收拾好了行装,和凝香阿蛮两人坐在马车里,后面跟着马三、龙四还有张启,最后面是玄字营几十个人,一行人从西门出发,张启临走之时,早已把李家庄的事情安排妥当,玄字营中也因为有今年才选出来的二十几个少年,也算浩浩荡荡,虽然一个个稚气未脱,但也英气勃勃,尤其孺林几个人,此时更显成熟稳重。西门之外,李施、赵未晞等人都在,让人意外的是,赵普也带着龙二来给李玄送行,赵普见到李玄,说了几句勉励的话。李施也交代了李玄千万勿辜负圣恩,切记光宗耀祖的话。赵未晞却只吩咐李玄照顾好自己,临行依依,情深意切。转眼已近巳时,眼看时间不早,李玄辞别了众人,出西门而去,刚走十里,却听见侧面马蹄声急,有两三骑唤着:“子初,子初!”急驶而来,李玄扭头看时,原来是齐王世子赵德隆带着刘翚和一两个随从赶到。赵德隆走到众人跟前,下马向前,李玄也下了马车,说:“世子怎么来了。”赵德隆对李玄说:“听说你今日就走,我和子翚早就在此地等候,专程为你送行。” 第159章 临行遗计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忙对刘翚也行了一礼说:“子翚和世子的情谊,玄永铭于心。”赵德隆说:“我与子初意气相投,本该如此,再说,我听闻宝兴军早已不是以前的样子,是个烫手的山芋,官家把你派过去,或许也居心不良,不过你放心,我也有所安排,等子初到了那里,就会知晓。”李玄说:“多谢世子指教,刚好我也有事要找世子。”赵德隆忙说:“子初请讲!”李玄说:“临走之时,我有一句话要对世子说,还望世子斟酌,官家若是顾念兄弟之情,那就最好,若是齐王无法得脱,还望世子能说服齐王,自求贬为庶民,或许能救齐王一命。”赵德隆说:“难道真的会到那一步?”李玄说:“皇家之事,变幻莫测,只是希望不会用到,但事若紧急,这将是唯一的办法。”赵德隆连忙答应,李玄这才和赵德隆、刘翚辞别,一路人向北而行。赵德隆看着李玄远去,对身边的刘翚说:“子翚,你看事情果然会按子初说的那样吗?”刘翚说:“我已对世子说过我义父与我信中内容,子初多谋,决不会无的放矢,世子还是要多留意齐王那边的动静。”赵德隆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汴京皇宫,御书房中,太宗对赵普说:“李子初走了?”赵普说:“已经出发了。”太宗说:“没有什么异样吧?”赵普说:“李子初是个聪明人,再加上皇恩浩荡,他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太宗沉吟了一下,说:“那就好。”过了一会儿又说:“你去准备一下,我要去一下宗正府。”赵普说:“官家准备去看齐王?”太宗说:“他毕竟是朕的亲弟弟,若是不去,天下人会怎么说朕,大臣们会怎么说朕?”赵普点头说:“是,官家!”宗正府中,齐王盘腿坐在牢中,满脸凝重,眉头紧锁,思索着赵德昭和自己过往的种种蛛丝马迹,牢门忽然打开,太宗和赵普从外面走了进来,齐王见太宗进来,竟不理不睬。赵普大喝:“王爷,官家来了,你还不跪拜?”齐王瞥了一眼赵普,太宗皱了皱眉,对赵普说:“你在外面候着。”赵普审视了下齐王,点头应是,走了出去。太宗看了看大牢里的环境,捂了捂鼻子,齐王看在眼里,说:“三哥已经闻不了这种味道了?”太宗说:“酸腐之味,有谁喜欢闻?”齐王说:“过去的味道闻不了了,也不知道过去的事情三哥还记得不?”太宗说:“什么事?”齐王站起来,走到太宗面前说:“建隆元年,二哥加了黄袍,原世宗手下人心不服,二年,颍州范质起兵造反,二哥派你我分兵两路前去征讨,没想到贼兵和三哥手下王旭里应外合,三哥大败被俘,范质要我投降,否则就要杀了三哥,当时敌众我寡,王审琦等人对二哥劝谏,说要我舍你而去,二哥也答应了,我不肯,带死士五百,连夜偷袭范质大营,救得三哥,五百死士,只有你我二人满身伤痕,回到营来,我记得三哥回到大营之后,与我抱作一团,大喊:'此生兄弟,来世无憾矣!'不知道三哥还记得不?”太宗沉默片刻,低声说:“我都记得。”齐王对太宗说:“二十一年了,你我一母同胞,难道此时三哥已经变的不再相信自己的亲兄弟了?”说完,两人间屏气沉声,半晌无语。忽然太宗慢慢说:“是啊,转眼已有二十一年,物是人非啊!”齐王脸一沉,说:“难道三哥是有意要置我于死地?”太宗沉默许久,说:“我并非此意,只是。。。”说完沉默不语,齐王扭过脸去,背对太宗,缓缓的说:“三哥有话但说无妨。”太宗说:“母亲疼爱我们的心意一般无二,经常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让二哥立下誓言,山陵崩后由我即位,我之后便是你。可自我接掌皇位之后,越来越惶恐,担心自我们之后,如宋宣公五代之乱,埋下兄弟相争的祸患,葬送我大宋的大好江山,江山传承,还是一家传承,传长不传幼,传子不传弟,如前人一般才好。”宋宣公,春秋时宋国第十三任国君,死后传位与其弟宋穆公,穆公死后,宣公之子与穆公之子都认为自己才是皇家正统,连年征伐,宋国大乱。齐王听到太宗这么说,心中渐渐明悟,将这一切串在了一起,他心中怒火中烧,闭上了眼睛。 第160章 周氏嘉敏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再次声明,本文是历史架空文,若有历史、人物、事件上的错误,实属有意为之。)忽然,他睁开双眼,转过身来,大声的问道:“德昭可是因为这个丧命的?”太宗先是一惊,然后辩解说:“德昭?德昭之事众人皆知,他是怯懦自杀的!”齐王一步步逼进太宗,太宗在他威势之下,竟然一步步向后退去。齐王摇着头,愤愤的说:“是不是我若不答应三哥,三哥就会因我私通辽人而杀了我?”太宗终是真龙天子,这时缓过神来,站直身子说:“你若真能答应了我刚才说的,我便可以免了你的死罪!否则。。。”齐王大怒:“否则怎样?否则你便弑兄杀弟,屠戮子侄?为了皇位,做个猪狗不如的昏君?你做梦!我就是拼着鱼死网破,也要让天下人知晓你这伪君子的一面!”太宗听齐王这么说,大怒说:“我何时弑兄杀弟了?天下人都说我这皇位得的不正,可二哥那夜真是猝死,与我何干,旁人都不信我,你也不信我!”齐王说:“你的话,我再也不会相信。想要我认罪,或者自动让出皇储身份,你休想!”太宗听齐王说的如此决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哼的一声,拂袖而去。齐王等太宗走后,跪在大牢之中,望着窗外天空,低声说道:“二哥,你可看到了,三哥权欲熏心,竟然变成这样,世人传言,说二哥死的不明不白,可能是三哥加害,我初时绝不相信,此时难辨真假,二哥若真在天有灵,叫我明了。”太宗怒气冲冲,出了宗正府大牢,对候在外面的赵普等人说:“从今天起,对齐王严加看守,抓紧审讯,若再不认罪,大刑伺候!”赵普吃了一惊,连忙应是。太宗吩咐完之后,怒气不消,问赵普说:“林劲松可守在齐王府外?”赵普说:“林将军亲自把守。”太宗坐上銮驾,对王德说:“走,随我去齐王府,赵德隆勾连大臣,我要治他的罪!”王德看太宗怒气冲天,忙不迭的答应下来。一路往齐王府行去。一行人一到齐王府门前,禁军统领林劲松见是銮驾,慌忙跪迎,太宗正在怒气上,也不多话,径直就往里走,王德连忙在门口喊了一声:“皇上驾到!”说完紧跟其后。太宗进到齐王府,王德命小太监们抬来龙椅,太宗在院中坐定,对站在面前的禁军统领林劲松说:“把赵德隆带来。”林劲松应了一声,带着几个禁军,一会儿就把赵德隆带到太宗面前,命他跪着。赵德隆跪在地上,说到:“官家驾到,侄儿惶恐!”太宗说:“你可知罪?”赵德隆低着头,咬着牙说:“侄儿不知,何罪之有?”太宗说:“齐王私通辽人,拒不认罪,你身为世子,不知劝阻,反而四处联络朝中大臣,意图颠覆黑白,还不知罪?”赵德隆固执的说:“我父王有没有罪,伯父应该清楚!”太宗听到这话,更是怒上加怒,大喊道:“放肆!齐王有没有罪,铁证如山。你言外之意,朕陷害你的父王?朕看你也同你父王一样,来人,打入宗正府大牢,按谋反罪同办。”一声令下,众禁卫连忙上前,压着赵德隆,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喊道:“官家且慢!”太宗看去,一伙妇人急匆匆的赶来,当先一个正是赵德隆的生母杜王妃。杜氏赶到,趴到赵德隆身上,哭着说:“官家,王爷已经被您关在狱中,德隆是你的亲侄子,官家难道要赶尽杀绝!”赵德隆满脸怒气,对母亲说:“母亲莫要求他,他若杀我父子,天下人自有公论!”太宗正要说话,眼睛瞥见一人,顿时像中了邪一样,满腔怒火烟消云散,直勾勾的看着前面,一句话不说。王德站在旁边,顺着太宗目光看去,原来是一个女人,满脸珠泪,不胜娇弱,体态修长,勾人魂魄,细腰不盈一握,肌肤欺雪凝霜,虽然只是站在杜氏身旁,却天生风情,一种魅惑的感觉由内而外不断散发。王德忙轻轻碰了一下太宗,太宗这才警觉,收拾了心神对禁军说:“把他带走!”杜氏忙跪在太宗面前,跟着杜氏的周氏和从人跪了一地。那周氏也说:“求官家开恩!”太宗听周氏声音如莺声燕语,轻盈婉转,舍了杜氏,走上前去,把周氏扶了起来,然后正了正脸色,对众人说:“廷美毕竟是朕的亲兄弟,你等若真想活命,应该劝其认罪,而不是勾连大臣。这次小惩大戒,责打五十大板。”杜氏一听,赵德隆身为世子,自幼娇生惯养,这五十大板根本挨不住,又不停的喊了起来,周氏也要说话,太宗见她像要开口,忙说:“二十大板,再不能少了。”左右上来几个禁军,把赵德隆架了去,就在这庭院之中噼里啪啦的打了开来。太宗站在周氏面前,脸带微笑,问道:“你是何人?”周氏抹着眼泪,娇意无限的说:“贱妾是齐王的侧妃周氏,名唤嘉敏。”太宗听到此言,满脸失望,哦了一声,不说什么,意兴阑珊,对王德说:“回宫!”又急匆匆的向外走去,王德忙大喊了一句:“皇上回宫!”接着赶在太宗身后,只留下杜氏站在挨打的赵德隆身边哭天喊地,周氏站在庭院不知所措。 第161章 班头许治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自此后几天,宗正府对齐王的看守愈加严格,先是被转去了一个更恶劣的牢房,那牢房原是宗正府关押必死之人的牢房,破烂不堪,接着饮食也变的饥一顿饱一顿的,更在庭审的时候开始用刑。几天下来,齐王也伤痕累累,不过他武人脾性,硬气的很,拒不认罪。心中越发认定了兄长的罪恶滔天。世子赵德隆在牢外是百般心急,他先去央求卢多逊、赵直、王威等人,可是众人都没有办法。赵德隆又想起了先前那一次安排见面的班头许治,于是又差刘翚使了大把金银,想要再次买通班头,安排与齐王相见。这几天许治真是有些惶恐,他就是这宗正府的班头,他与刘翚原来是有些远亲关系,初时他认为刘翚是汴京四大才子之一,自己只是个宗正府的狱卒班头,于是百般结交,刘翚此人却不趋炎附势,与他义气相交,两人也常有往来。可十几天前齐王被抓来宗正府,他奉命看管,不过几天后,刘翚就找上门来,许以重金,说是要看看齐王,他也抵不住重金的诱惑,答应刘翚,谁知道到两人约定的时间后,刘翚却带着另一个人来看齐王,他本来十万分的不愿意,后来刘翚又百般央求,多加了好些金银,他才打点了手下所有的狱卒,让来人去见了齐王。后来他听说那人是齐王世子赵德隆,心下惶恐,再不敢让他前来。谁知道,前几天官家亲临宗正府牢狱来见齐王,后来出来时,怒气勃勃,赵相说了官家口谕,从那之后,先是调了齐王的牢房,接着又调来一班狱卒,轮番值岗,还有小道消息说,自那以后,齐王也被用刑了,虽说齐王也是把硬骨头,但刑罚之下,百炼铁也能炼成绕指柔,在许治心中,齐王认罪是迟早的事。就在许治吓得够呛的时候,刘翚又带着世子找上门来,更是许以上次十倍的酬金,要再见齐王一面,许治却不敢答应,世子听闻齐王被用刑,不顾千金之躯,跪在他的面前,痛哭流涕,他被吓得没有办法,只得好言相劝,只说容自己再想想办法,这才把刘翚和世子两人劝了回去。可是他哪里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一个班头,更何况他一直在担心上次的事情东窗事发,金银虽好,可是没命花就什么也不是了。他耷拉着一张脸,站在齐王的牢笼外,看着齐王现在的样子,心中感慨,这皇家贵胄,天之骄子,原来的皇储身份,也会落得这般模样,忽然有人走了过来,站到他的面前,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赵相那位随身不离的管家,听说叫龙二,连忙正襟而站,龙二走到他面前,叫道:“许班头。”许治连忙应道:“正是小人,正是小人,龙管家有什么吩咐?”龙二对他说:“跟我去见赵相。”许治啊了一声,心中如打鼓一般,忐忑不安。许治跟着龙二走出牢狱,来到前院,院中正站着赵普,赵普见他到了,看了他半天,许治心中有鬼,只被盯了一会儿,便冷汗直流。赵普见他样子,冷笑一声,对许治说:“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许治早担心东窗事发,听到这句,吓得屁滚尿流,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说:“丞相饶命,丞相饶命!”赵普笑着对许治说:“你不必害怕,我找你来,不是为了治你上次私放世子与齐王相会之罪,相反,我想让你再让他们见一次面。”许治大惊,忙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赵普严厉的说道:“不敢?不敢就送你上断头台!”许治惊疑不定,赵普又说:“放心吧,他们给你金银你只管收下,好好享用,既然是我让你做的,我就绝不会找你的麻烦。”许治不知道赵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事关生死,连忙答应。等许治走后,龙二问赵普说:“丞相,你为何要安排齐王和世子再见一面?”赵普说:“齐王死不认罪,我们也绝不能把他弄死,眼下风平浪静,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再见一面,再弄上一点风波出来。到时候我们因势利导,得偿官家所愿。”龙二说:“原来如此。”赵普点点头,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第162章 偷龙转凤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却说太宗从那天回到宫中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或辗转反侧,或唉声叹气,一反常态,几日都没有临幸宫中一人,这一天,太宗独自一人躺在龙榻之上发呆,忽然轻声笑了出来,王德听见,偷眼瞧着,大殿之上,除了太宗和几个太监宫女,再无旁人。王德便轻步上前,问太宗说:“官家?”太宗竟没有听见,王德又稍微大了一点声音:“官家?”太宗惊醒,问了一句:“什么事?”王德小心翼翼的问:“官家近日可有什么心事?”太宗看了王德一眼,摇了摇头,说:“我没有什么心事,只是这几日有些睡不好觉。”王德眼睛一转,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对太宗说:“官家可还记得那日齐王府中有个绝色美人?”太宗精神一振,问王德说:“你也觉得她漂亮?”王德说:“是!”又接着说:“奴才曾派人查过,官家您猜她是何人?”太宗说:“是谁?”王德说道:“这女子姓周名嘉敏,原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宠妃,容貌秀丽,天下闻名。齐王曾领兵灭了南唐,建了功业,却贪图美色,把这女子藏匿,后又想了个法子,纳为侧妃,藏在了府中。”太宗说:“原来是南唐李后主的妃子,难怪如此美丽!”王德偷眼瞧了瞧太宗模样,又说:“这齐王现在在大牢中,将来生死还不一定,只是可惜了这如此美丽的人儿。”太宗怅然若失,说道:“是啊。”王德低头想了一下,笑着说:“官家,说起这周氏,我倒想起来,奴才在宫外有一个远房侄女,与这周氏倒有九分相似,容貌身段一般无二,若是官家喜欢,我便派人接进宫来,献于官家。”太宗问道:“哦?若真如此,什么时候带进来让我瞧瞧。”王德喜道:“好咧。”齐王府门外,王德与林劲松两人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小声争执,不一会儿,林劲松低下了头,王德说:“到时候只说她自己跑了,他们此时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管一个女人?”林劲松点了点头。是夜,月露霜华,万籁俱静,周氏正熟睡之时,忽然有人用白布塞住了她的嘴巴,她被惊醒,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连人带褥被捆了起来,定睛看去,是几个禁军军士,这几个军士把她架了起来,向后门扛去。周氏大惊,心中惊吓,却无能为力。不一会儿就被扛到门外,门外有一辆马车,车旁站的是宫中的太监总管王德。几个军士把周氏放进马车,马车夫是个小太监,驾~的一声,就这样载着周氏驶向皇宫。马车到了皇宫,一路畅通无阻,不一会儿,又有几人揭开车帘,周氏看过去,却是几个宫女打扮的人,把她抬往一间宫殿,宫殿中灯火通明,众宫女把她放在一张榻上,其中一人取了她口中的白布,又解开了绳索,然后就从殿门退了出去,然后紧闭大门。周氏连忙起身,跑到殿门处大喊大叫,却没人理她,周氏叫了半晌,渐渐疲惫,回顾起殿内,只见殿内宝镜金盘,香榻珠帘,处处雕梁画栋,香气扑鼻。周氏见了这地方,心下稍定,又喊了一会儿,仍是没人答应,惊惧之下,身心疲惫,不一会儿就歪歪的靠着门口睡着了。第二天早晨,伺候周氏起床的丫鬟不见了周氏,王府内乱成一团,赵德隆吩咐众人先在府中找寻,遍寻不到,又派人出去寻找,林劲松堵住大门,眼睛看天,说:“该不会是挟带私逃了?”却不准众人出去寻找。赵德隆正在后花园寻找,得到下人回报,心中气愤,就要去跟林劲松理论,刚走到一个拐弯处,一个禁军将领路过他身边,低声说:“王妃被虏入宫中!”赵德隆登时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儿,失魂落魄的走到一间凉亭之下,就地坐在台阶上,看着满府下人左右奔走,忙个不停,不由得先是轻声,继而放声大笑起来,直到眼泪溢出眼底。这一夜,赵德隆坐在书房之中,无心睡眠。这时,白天那个禁军将领走了进来,又轻轻掩上房门,见赵德隆在等着他,坐在赵德隆身边。赵德隆双目无神,问道:“你说周王妃被带到宫中去了?”那禁军将领说:“昨夜我起夜时,看见有一辆马车停在王府外,本以为是路过的,却发现宫中总管太监王公公站在旁边,我便一直呆在旁边看着,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几个禁军扛着一个布袋放在马车上,马车就一路向皇宫方向去了。今天听说王妃不见了,我才想起昨晚那布袋中好像装着一人。”赵德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官家居然行如此无耻之事,莫非我齐王府真的要垮了吗?”那禁军将领说:“我也没有想到官家居然如此。。。,不过,世子,大事为重!今晚是子翚让我来的。”赵德隆深舒一口气,整顿精神说:“子翚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那禁军将领说:“子翚让我带你出去,说是今晚要去宗正府大牢。”赵德隆听到这话,精神一振,站起身来说:“好,那就快走。” 第163章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王府后门,后门有两个兵士,那将领踱着方步,对两个兵士说:“你们两个,去看看那边院墙,我好像听到有声音。”那两个兵士连忙应了一声,去巡查王府院墙去了。那将领等兵士走后,把后门打开,让赵德隆出来,说:“早去早回。”赵德隆答应了一声,向不远处的刘翚走去。皇宫擷芳宫中,周氏呆在宫殿之内一天一夜,又惊又饿,浑身无力,倒在床边。忽然,宫门大开,两三个太监宫女走了进来,接着是王德和太宗赵炅。太宗看见周氏,只看了一眼,满脸惊疑,问身边的王德说:“这不是。。。?”王德忙截住太宗话语,说:“不是!这是奴才的一个远房侄女,只是与那周王妃有几分相似。”太宗看着王德,满脸严肃,半晌不说话,王德心中惴惴,渐渐的冷汗流了下来,心想,会不会是自己猜错了太宗的心意。太宗正要发火,又看了看床边的周氏,娇弱无力,此时更别有一番摄人风情,心中犹豫不决,半晌之后,对王德说:“你这远房侄女和周王妃倒真的极为相像。”王德这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舒了口气。陪着笑脸说:“这都是官家的福气!”王府墙外,刘翚等着赵德隆走近,拉他上了马车,然后对赵德隆说:“世子,许治收了金银,说今晚子时,他带人值夜,可以安排您去见王爷。”赵德隆此时心情沉重,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刘翚继续说:“世子见了王爷,也把子初对世子说的话告诉王爷。”赵德隆想起李子初临行前的一番话,说:“是要说了,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刘翚坚定的说:“一定有用!”赵德隆看着刘翚的样子,慢慢有了信心,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人到了宗正府大牢,许治早就在外面等候,神色慌张,见两人到了,忙迎上前去,说:“怎么现在才到?”刘翚说:“王府看的也牢。”许治说:“戴好帽子,赶紧走吧。”说完神色慌张的领着赵德隆向大牢走去,刘翚驾着马车,在外面等候。许治领着赵德隆一路走去,心中却忐忑万分,这百步长的牢狱之路今日像是格外漫长,走到齐王的牢房跟前,许治打开牢门,低着头对赵德隆说:“有话快说,我在外面守着。”说完也不理赵德隆,远离开来。赵德隆却看不出许治的异样,忙谢了谢,走进牢房,刚一进去,只见齐王在里面,早已身换囚服,满身血痕。赵德隆冲了进去,跪在齐王面前,悲愤的叫道:“父王!”齐王见是儿子,扶着他双臂,问道:“你来了,家中一切都好?”赵德隆低着头,说:“一切都好。”齐王说:“那就好,只要我死不认罪,你们也不会受到牵连。”赵德隆哭着说:“父王,若是不行,您就认了吧!”齐王猛地把赵德隆双臂一甩,大怒说:“休想,他为了权欲陷害于我,我没有做过,如何能认!”赵德隆说:“父王,官家已经封赏了好些人,他们的情绪都会慢慢被安抚下来。李玄也被擢升为宝兴军都指挥使,官家宣旨,命四天前就去上任。卢相,御史王威等人被官家当朝责骂,他们也没了办法!”齐王想了想说:“还好,子初接掌一军,也是我王府的力量壮大。”赵德隆说:“子初临行前留有一言,说若父王危在旦夕,就请立刻请旨,削去一切职务,贬为庶民,说不定可保父王一命,父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齐王说:“你不用说了,他欲反悔,夺我皇储之位,我是绝不会让他如愿以偿的!”赵德隆低着头,留着眼泪说:“父王,死有何难,可是,那狗皇帝对我们的侮辱就这么算了?”齐王回过头来,疑惑的问道:“侮辱?什么侮辱?”赵德隆咬牙切齿的说:“昨天王德把周姨虏入宫中去了!”齐王闻言,脸色大变,说:“你说什么?”赵德隆低着头,痛苦万分的说:“周姨被虏入宫中去了!”齐王闻言,如遭晴天霹雳,呆若木鸡,半晌无语,忽然大声骂道:“猪狗不如的畜生!”赵德隆忙止住齐王,说:“父王,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任由他作威作福吗?”齐王脸色变了又变,咬牙切齿,恨恨的说:“好!好!好!你既不仁,我就不义,你既要夺我皇位,又要夺我爱妾,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赵德隆跪在旁边,也咬牙切齿的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第164章 齐王志大,不可不防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两人誓毕之后,赵德隆对齐王说:“父王,从此以后,您可要切记勾践之志。”齐王说:“我儿放心吧,这天下事还没有能把父王击垮的!”擷芳宫里,周氏躺在太宗身旁,小声啜泣着,太宗却志满意得,柔声说着:“你放心,朕能给你的,绝对是旁人都无法给予的。”周氏哭泣着说:“妾得官家怜惜,是妾的福分,只是妾希望官家在怜惜臣妾的时候,也对齐王法外开恩,毕竟他是您的亲兄弟。”太宗用手勾起周氏的下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他笑着说:“你放心,只要你安心的服侍朕,朕可是什么都答应你。”就在这时,王德在殿外慢步走了进来,到了离太宗的床还有几十步的时候,王德轻轻咳嗽了一声,小声禀道:“官家,赵丞相求见。”赵炅说:“这么晚了,有什么事?”王德看了看床里的周氏,小声的说:“说是有关齐王的。”周氏闻言,看了看太宗,太宗拍拍周氏的脸蛋,说:“美人放心!”起身披上龙袍,走出宫门外。赵普正等在宫门外,见到太宗出来,只披了件龙袍,有些诧异,低下头,递过来一封书信说:“官家,齐王给官家上书一封,说要亲自交给官家。”太宗哦了一声,接过来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开封府尹赵氏廷美,因太祖、太宗顾念手足之情,虽无寸功,得封齐王,又以微劳,得蒙重赏,天恩殊绝,诚非臣弟所当被蒙。生母杜氏,有子四人,长兄夭折,母痛彻心扉,故以金匮添爱于吾兄弟三人,但天命归于太宗,盖因雄姿伟略,恩泽天下,弟冥顽愚钝,上无寸功于邦国,下无微力于百姓,误国误民,苟延于世。故触死求为一庶民,解所有职务爵位,得田亩于南山,待归于黄土之后,才有颜面见母亲于九泉之下。望哀怜之。”太宗看完,心中这些日子挂念的事情终于解决,展颜一笑,对赵普说:“这封书信你看了吗?”赵普说:“臣看过了。”太宗问:“你觉得怎么样?”赵普偷瞄着太宗脸色,说:“臣以为,打虎不死,反为虎咬,官家应该痛下决心,永绝后患。”太宗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说:“只是他自求贬为庶民,解除一切职务,我看就不用再为难他了,毕竟他也是朕的亲兄弟,若是一定取他性命,朕怕死后真的是没有颜面去见母后老人家啊。”赵普见太宗似乎要放齐王一条生路,忙说:“官家,齐王志大,不可不防啊!”太宗想了想说:“他自请为庶民,不能答应,否则,天下人怎么看朕,这么样,就去除他一切官职,只留齐王封号,举家迁往西京,命西京留守张弘毅密切留意,每月上报。”赵普还想再说什么:“官家。。。”太宗已经摆了摆手,披着龙袍,返身走往擷芳宫,说:“就这么定了,朕还有事,你先下去吧。”赵普看着太宗的身影,眉头紧锁,最后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太平兴国五年,齐王因私通辽人谋夺皇位的阴谋泄漏,宋太宗罢免了他的开封府尹及一切军权,但念其手足之情,并多次立有战功,于是保留其齐王爵位,令其举家迁往西京,闭门自省!另外,朝廷颁布一系列诏命,撤掉朝散大夫赵直、御史明道职务,迁中书侍郎兼参知政事卢多逊为御史,后又改迁为兵部尚书。而同时,宝兴县城五里之外,李玄一行人风尘仆仆,望着残破不堪的宝兴军营,却都露出了欣喜的微笑,李玄对身旁众人说:“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根据地了。” 第165章 毕恭毕敬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宝兴军,位于雁门东南五十里,再往正东走六十里就是大茂山、嘉佑镇。这两地都是辽人历年来入侵宋国常走的路线,所以宝兴军建在这里,可以驰援两地,而宝兴军中军衔最高的都指挥使总管宝兴军治下两县宝兴县、曹谷县的兵民军政,大权在握!两县相距二十里,赵子兴在时曾设一名副都指挥使协助自己掌管兵权,一名长史主管军政,两名主簿分别总管宝兴县和曹谷县事务。李玄等人来到宝兴军营的时候,门口放哨的宋兵见来人不少,虽然风尘仆仆,但都气度不凡,就派了一个宋兵走上前来问话说:“这里是宝兴军营,诸位是干什么的?”李玄说:“我是新任的宝兴军都指挥使李玄,前来赴任的。”那宋兵连忙站直了身子,热切的说:“原来是都指挥使大人到了,请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袁大人前来相迎。”李玄知道总要来个管事的来看自己的任书,就点了点头。那兵士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一个头戴方巾,身穿长衫的男子跑了出来,见到站在前面的李玄,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说:“我是宝兴军的长史袁奎,因为赵将军殉国,我暂时接管军务,请问哪位是李大人?”李玄把任书对袁奎看了,袁奎说:“果然是李大人来了,我自从接到朝廷通告以来,一直等候,今天总算见到李大人了。”李玄说:“这就进营吧。”袁奎却忽然挡住众人,笑着说:“大人,每日处理公务是在营中,可是大人并不住在营中,今日大人刚来,刚好属下还有好多事要跟大人交代,等到明日再来大营吧。”李玄奇怪道:“不在营中住,在哪里住?”袁奎说:“大人请随我来。”说完引众人向宝兴县城走去。李玄不明就里,又不知道他有什么花样,只跟着他向前走。宝兴县城也算是座古城,建于唐代,已有百年历史,李玄等人跟着袁奎走过城门,守城士兵听说是都指挥使李大人到了,全都肃然起敬,李玄见状,心中有些疑惑,怎么自己一路走来,这些人都对自己这么尊敬,要说自己可从来没有来过宝兴军啊。宝兴县城墙有一丈五厚,高四丈有余。因为战火少及,所以看上去极少破损。县城之中依例有南北、东西两条大街,其余各个街道胡同都在这两条大道上贯穿。袁奎领着众人一路沿着东西大道上走着,直到宝兴县东段大街上的一间大宅子,这才停下来,这所宅子还算高大,朱红色的大门,门前一对石貔貅,上面写着李府两个大字。到了宅子,袁奎并不停下,在前面弯腰伸手,示意众人进去,李玄心中想,怎么这家主人也姓李,又想看看这袁奎搞什么花样,就一直走了进去,等到了大门,袁奎站在前院,对李玄说:“大人可满意着所宅子?”李玄不懂袁奎的意思,不过四周看了看,说:“宅子很好!”袁奎说:“那属下这就放心了,这就是大人的宅子了。”李玄吃了一惊,说:“这是谁的宅子?”袁奎说:“大人前些日子托人送来的银子,让小人置办一个宅子,小人不敢怠慢,就置办了这个宅子,大人满意就好了”李玄忙问:“什么银子?”袁奎回答说:“前些日子大人派齐王府的人来,带来了大批银两,交代的啊。”李玄一听齐王府,心中立刻就明白了,原来自己临行之前,世子说的早有安排就是这个。袁奎继续说:“本来自赵将军战死之后,宝兴军所辖两县,虽有朝廷抚恤,但是朝廷的银子,少的实在难以维续,两县之后民生凋敝,多亏了大人的银子,抚恤了阵亡的士兵,安抚了百姓,振兴了城中诸业,这才让两县有了些生机,两县中的士兵百姓无不对大人感恩戴德,还有大人的侄子,这几天不眠不休,左右奔走,帮助处理两县诸事,这才使宝兴军有条不紊。”李玄原本明白了些,听到这句又有些糊涂,问道:“我的侄子?”袁奎说:“是啊,银子送过来几天后,大人的侄子也来了,见宝兴县樊主簿年事已高,处理政事稍有困难,就辅佐樊主簿忙前忙后,不辞辛苦。我们看着都十分感动啊。这不,本来他已经住在这里,可能因为现在还在外面忙,还没有回来。”袁奎正说着,忽然外面跑进来一个人,年纪有二十多岁,似乎比李玄大上几岁,一进大门,看到这么多人,一下愣住了,忽然看见李玄,满脸激动,跑到李玄跟前,说:“叔父大人!你可来了!”李玄一听一看,马上愣住了。 第166章 我要东山再起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看见进来那人方脸宽额,比自己大上好几岁,却叫着自己叔父大人,一时结结巴巴,说:“你。。。你是谁?”那人一笑,倒也憨厚,说:“叔父不记得我了?我从虢州来。”李玄还是没反应过来,口中说道:“虢州。。。?”侄子见李玄没反应过来,有些着急:“永兴军路,虢州。”这时,李玄身边的张启说:“主人,我记得,这好像是。。。大智。”那人笑了起来:“对,对对,叔父,我叫大智,李大智。”说话时,还特意在李字上加强了语气。李玄看着张启,张启正给他使眼色,他忽然想起来一个人:“哦。。。哦哦,是你。”李玄想起来了,这是田钦祚的二儿子田大智,田钦祚的长子田大勇忠厚老实,这个二儿子却不太相同,虽然李玄以前同他们都少交流,不过也依稀记得这个田大智好像更聪明灵活一些。李玄忙说:“对了,大智,你父亲还好吗?你们在虢州过的可好?”李大智忙说:“父亲和兄长一切都好,这不,父亲知道了叔父大人要到宝兴军来,特意叫我来前来历练历练。”李玄虽然听着他一口一个叔父大人总觉得很别扭,可这辈分却不能乱,忙对站在一旁站着的袁奎说:“是我的侄子,长久不见,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了,所以刚才没认出来。”袁奎忙说:“是大人的侄子就好,我还以为放错人了。”说完从怀中掏出几张文书,说:“这是房子的地契,大人千万收好。”李玄还在犹豫,身边的龙四接了过来,说:“谢谢袁长史了,这些东西我替我家主人收着。”马三动作快,刚才一听说是自己家的宅子,已经带着其他人去收拾收拾屋子庭院去了,袁奎交过房契,又对李玄恭恭敬敬的说:“大人和众位贵属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先收拾一下歇息歇息,我就不打扰了,明天我带上樊主簿,黄主簿,在宝兴军军营中等候大人,大人看可好?”李玄点了点头,说:“有劳袁长史了。”袁奎喜气洋洋的退了下去。袁奎一走,龙四忙对李玄说:“主上,这个房契我替你拿下来,可不是贪财。我们这次来了不少人,都需要个住处,这个宅子这么大,把整个玄字营都能安置的下来。”李玄说:“我本来想把大家安排在军营里。”龙四说:“玄字营是主上的秘密武器,再说也绝不是普通士兵,当然是安排在这里最好。”李玄听龙四这么说,微微点头。接着,李玄扭过头来对田大智说:“你怎么不顾危险就来了。”田大智扑通一声跪在李玄面前:“叔父!叔父对我田家有再造之恩,小侄不敢对您有所隐瞒,实不相瞒,自从全家避祸,隐姓埋名以来,田家势衰,但我父亲怎么也算是沙场名将,我们田家也曾声名显赫,怎么能这么衰落下去,所以我暗下誓言,一定要让我们田家东山再起,父亲对我说过,若有此念,追随叔父才能实现,所以我来了,请叔父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说完长跪不起。李玄也能理解,田钦祚本是一代战神,突然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隐姓埋名,他的大儿子田大勇忠厚老实,可能不做他想,可是,若是家族之中有一个两个聪明之人,绝不会甘心平庸,或者,田钦祚自己都有这个幻想,这才把田大智送过来。于是李玄暗叹一口气,说:“好吧,你先留在这里。”田大智大喜,磕了三个响头,李玄阻拦不及,等他起来,对他说:“你要留在这里也行,不过以后要记住,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磕头跪拜,也不喜欢我身边的人如此,以后可不要了。”田大智连忙答应。接下来,李玄稍做安排,玄字营这次来了共有三十几人,男女都有,安排在这个宅子里,以后就再不需要其他奴仆。他想了想,这个家中管家就用马三,毕竟他经验老道,张启、龙四和田大智他倒要想好怎么安排。就这样,等到众人把自己的新家收拾好了之后,李玄让马三安排了众人房间,然后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在凝香、阿蛮的伺候下,好好的休息了一个晚上。 第167章 我要手握精兵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第二天早晨,袁奎带着樊融、黄公望两个分管两县的旧主簿往宝兴军营走去,樊融已经年近七旬,颤颤悠悠,由两个仆人搀着,黄公望五旬左右,正值中年,所以跟着袁奎,健步如飞。此时三人之中,黄公望一脸愁色,走了半晌,问身边的袁奎问:“袁兄,你就不愁吗?”袁奎说:“愁什么?”黄公望说:“你别看樊翁,他年纪大了,做不做这个主簿都一样,你我正值茂年,去留可是个大事,你看我们这位大人是个什么性子的?我们有没有可能留下来?”袁奎说:“各军不比县府州事,我们身为属官,去留都是都指挥使一人决断,我看这位大人,人未到势先到,是个人物啊,这样的人身边人才济济,说实话,留任比较难啊。”袁奎说完,黄公望更愁了,几人走到宝兴军营前,忽然看见营门口有一队车马,正在喧哗,袁奎忙走上前去,只见是一队军士,押着几个箱子,前面一个将军正在说:“我是安肃军都头严彪,奉安肃军都指挥使张鹏张大人命,特来求见宝兴君李大人!”门口的士兵正不让进,说:“李大人还未到任,还望海涵。”正说着,看见袁奎几人,忙喊道:“袁大人来了,刚好,你们可以问袁长史。”袁奎望向严彪,严彪出示了一张路引,说:“我家大人听说李大人赴任,特意派我来道贺。”袁奎与黄公望对视一眼,这安肃军远在保洲,并且听说他的都指挥使张鹏是原镇宁军节度使张铎的儿子,这张铎可是有拥立大功的名将,在军中威望极高,这么一个人都要给李大人恭贺,可见这个李大人是不一般。袁奎忙说:“李大人昨天已经到了,一会儿就到营中,严将军先请进。”说完,正要领着严彪一队人马进营,远处路边又有一队人马来到,浩浩荡荡数百人,竟是兵士百姓都有。袁奎等人便停在营前,看来人是干什么的,来人远远望见众人,前面一个兵士喊道:“哪一位是宝兴军都指挥使李玄李大人?”袁奎拱手说:“李大人还未到,诸位是?”来人说:“我是雁门守将胡业胡大人的属下王武,近日听闻李玄李大人来任,代镇不少百姓都想要投奔大人,胡大人命我们护送,顺便来恭贺李大人升任。”袁奎忙说:“这么巧,这位大人也是来贺喜的,那么一起进营等候吧。”说完,领着众人进了宝兴军营。不一会儿,李玄领着龙四、张启和李大智来到宝兴军营,见到严彪、王武,知道这张家和未晞关系密切,这一定是未晞怕自己初来乍到,难以施展拳脚,特意来助阵的,心中一阵甜蜜。而代镇来的那些百姓大多也是朔州救回来的人,其中就有那祖孙三人,忙吩咐盛情招待这两行人。袁奎和樊融、黄公望见李玄赴任,前有金银,后有人脉,越发心热,先跟李玄见礼交接事物,之后委婉的说了想留下来继续辅佐李玄的事,李玄心中早就有了安排,因为大智出身田家,熟悉吏治,宝兴县的主簿樊融年纪已大,让他顶替樊融职位,管理宝兴县,张启半路出家,管一个村子还行,管一县之地远远不行,就安排在黄公望下做个副手,并且把那些代镇投奔而来的百姓安排在人少的曹谷县。袁奎办事灵活,为人机敏,再说自己也没有合适的长史人选,就让他留任长史。这一下众人皆大欢喜,袁奎和黄公望也连忙表了忠心。李玄安排好众人,独留龙四在帐中,对龙四说:“龙四,我想让你做我的副将,行吗?”龙四忙说:“属下一身所学,也只有这些,我想主上一定是想让我为主上训练一支精兵出来。”李玄说:“我想要的不只一支精兵,若是他们个个都能像玄字营一样,那我想做什么都可以了。”龙四说:“主上,训练士兵我当然可以,不过,主上要是想训练出像玄字营这样的士兵,却不太可能。”李玄问道:“为什么不可能?”龙四笑着说:“主上不是练武之人,可能不知道,玄字营这些孩子是我千挑百选找出来的,资质悟性都是百里挑一,但兵营中的士兵远不及他们,加上年纪已打,习不了武,所以,不可能把他们训练成这样。”李玄听龙四这么说,心中也就清楚了,不禁有些惆怅。龙四见他失望,又说:“不过主上放心,纵然不能让他们都像玄字营一样,但是训练一支精兵出来,属下还是有信心的。”李玄听他这么说,点了点头,说:“这样也行,我一定要手握一支精兵,报仇雪恨!”龙四见他说的坚决,愣了一下,却什么也没问。 第168章 天道之下,皆是残忍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咬牙切齿了半天,再一句话不说,龙四见李玄沉默,以为他听到自己说不能训练像玄字营那样的士兵而失落,于是劝李玄说:“主上不必担心,自古以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若是主上把像锤炼孺山他们一样锤炼孺云等人,用不了几年,他们一个个都会是万人敌,到时候主上纵横驰骋,天下可去。”李玄先是问了一声说:“孺云?”龙四说:“就是去年属下带到李家庄的孩子们。”李玄停了一会儿,感概的说:“只怕他们大多数都会葬身沙场。他们都是辽人铁骑下的孤儿,我让你去救他们时,绝没有让他们再战死沙场的想法。尤其是朔州之战后,二十五人,剩下了八个人,我实在是。。。”说完叹了口气。龙四听他这么说,忽然脸色坚毅,沉声说道:“主上!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玄看着龙四,说:“你虽自诩为属下,在我心中,却一直拿你当朋友,有什么话,你直说就是。”龙四神色凝重,说:“主上!天道之下,皆是残忍!若无万家新坟,哪有一将功成,他们大多都是生在乱世,又逢浩劫,生死早已注定,遇见主上,也是造化,该成就功业的成就功业,该碌碌无为的湮然而去,主上何必把天命强揽在身?”李玄听完这话,看着龙四说:“这世间生死真的是早已注定吗?”龙四重重的点了点头。李玄扭过头来,沉思片刻说:“或者,这也正是是我的宿命!”两人正沉默间,外面有人咳嗽了一声,接着有人说:“叔父!侄儿李大智求见!”李玄收拾了下心情,对龙四说:“你先出去吧,找袁奎交接军务,其余的。。。就按你说的办。。。”龙四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等龙四出去,李大智走了进来,见到李玄,恭恭敬敬的站在下首,李玄看着他,因为他毕竟是钦犯身份,所有不能再叫他姓田,恐怕来日生起事端,就叫他易名为李大智。李玄问道:“你有什么事?”李大智说:“小侄其实有些惶恐。”李玄奇怪的问道:“惶恐什么?”李大智说:“小侄来投奔叔父,尚未立寸功,便被叔父委以重任,心内实在有些惶恐。”李玄这才知道他是担心这个,噢了一声说:“大哥既然叫你来投靠我,你必定还是有些过人之处的,何况你说你自幼学习吏术,昨天我来时,袁奎言语之间对你处理政务还颇满意,我初来这里,不依靠你们,又要依靠谁?”李玄此时心态已经有些变化,这最后两句话已隐隐约约有拉拢示恩之意,以前的他可是万万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可是他现在心中有难于登天的大事要做,不过连他自己也奇怪的的是,这句话从他嘴中说出,竟然自然而然,没有一点不适。李大智果然感激涕零,弯下腰说:“叔父视我为己出,我便视叔父为家父。”又说:“叔父刚来宝兴,宝兴军自赵子兴老将军阵亡之后,十室九空,百业萧条,不知道叔父准备怎样振兴宝兴军?”李玄正要说话,忽然看见李大智虽是相问,脸上却没有一点等待答案的样子,就说道:“依你之见呢?”果然李大智脸色一正,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小侄自幼熟习吏学,又比叔父大人早来几日,宝兴军地域狭小,人口稀少,夹在雁门关,嘉佑镇之间,多年来一直只为两地护翼,从未担当主力。自从赵将军死后,更是举步维艰。”李玄心中也知道李大智说的是实情,自从北伐失利,赵子兴死后,宝兴军也算的上是名存实亡。可是虽然他之前浑浑噩噩,可是自从上次从辽国见到万狼军后,心中坚信,自己能活在这世上是有原因的,那就是母亲在天之灵冥冥保佑,为了自己能为她报仇,自己若是连这都做不到,便是枉活在这世上,所以他问道:“这宝兴军是我性命所在,命中根基,你有什么办法重振宝兴,其实不光要重振,更要让宝兴军成为我们可以依仗的东西。”李玄可能没注意自己口中语病,却不知道李大智听到这句话后眼中闪着的光。他低着头说:“叔父若有雄心壮志,小侄愿誓死追随!”说完继续接着说:“宝兴羸弱,物资匮乏,不过现在看来赵老将军的死对我们还是有一定好处的,至少我们不用面对原本盘根错节的旧的军中势力了。”李玄点点头,李大智接着说:“国富民强,自古以来这都是衡量一个国家强大的标准,其实不论州县府衙,都是一样。但在吏学之中,在短期之内想要国富,必定民弱,想要民强,就必定国贫。叔父第一步,就是要下定决心,是先要军队壮大,还是百姓富足?”李玄陡然听完这话,有些发愣,李大智的话让他有些不太明白。李大智见李玄面露疑惑,解释说:“军队强壮,最主要的是两件事,一是器械精良,二是兵源补给,但两者归根结底要的就是钱,这几天,我翻阅县志,因为宝兴军很少会和辽人正面冲突,所以宝兴军的军费财政全部都是由两县百姓的税收支撑,要想早早恢复宝兴军力,只有将税收提高一成,好在现在宝兴军内旧势力几乎消亡殆尽,宝兴军内唯叔父独尊,再加上依附叔父的威望前来投靠的百姓,我们可以抽取年富力壮的征召入伍,其余的只要给他们相应的土地,税收再比寻常百姓多上两成,短期之内必然能先解燃眉之急,然后聚集大笔财富,招兵买马,这样两个问题都迎刃而解。”李玄听了之后,问道:“宝兴军本来的税收是多少?”李大智说:“五成。”李玄说:“你的意思是原来的百姓提到六成,雁门来的难民提到七成?”李大智点了点头。李玄半晌都没有说话,陷入沉思之中。李大智说的话很有吸引力,也很有道理。强军,是他现在最想要的。可是,假如要自己这么做,这一切都值得吗?忽然李玄抬起头来,眼神坚毅,对李大智说:“你与袁盎主薄在两县之内发出通告,所有两县原来的百姓,重新计算人头,按现有人口将多占农田交公,准许他们择优田留下。所有流民,一视同仁,每家每户按人口分配田地,编纂入籍,另外发出通告,凡边关流民,只要愿意自己开垦土地,官府一律提供帮助,准许入籍,他们的税收将会统一,一视同仁,定为。。。。”李大智看着李玄,心中有些喜悦,这是自己这几天深思熟虑的结果,为了在叔父面前留下好印象,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幕僚,也为了自己将来的前程,而叔父看样子也很满意自己的策略。他心中暗喜,接着就听见李玄大声的说:“。。。三成!”他忽然觉得有些愕然,看着李玄。李玄说:“我虽心急,但有些事,明知是对,却不能为,有些事,明知会错,也必须为!如同救你父亲一样。”李大智看着李玄,缓缓点了点头,说:“小侄知道了,小侄愿与叔父大人同担共苦。” 第169章 施以援手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宝兴曹谷两县的告示发出去之后,虽然原有百姓多少有些怨言,但人口骤减,官府重新分配土地不可避免,再加上准许他们择优田留下,所以大部分人还是很配合李大智、黄公望等人。赶来宝兴军的难民们看到告示,更是欢欣鼓舞。紧接着就是这边境的流民,听到宝兴军镜内官军会协助开荒,提供农具种子,税收仅为三成,再不收任何税费,还提供入籍,完全是自由民的身份,稍微心存希望的人都慢慢的向宝兴军两县靠来。这样,宝兴、曹谷两县慢慢的也恢复了些生机,人口也渐渐多了起来,只是,所多的大部分都是汇聚来的难民,他们聚集而来,基本上是什么都没有,需要官府协助,这就让李大智、黄公望和张启有些焦头烂额,捉襟见肘。因为他们最初来的时候,齐王送的银两早就用光了。而李玄自己的银两从来就不多。慢慢的很是吃力起来。这天,张启站在黄公望身后,看着端坐在前面的李玄,又看着和黄公望争吵的李大智,也不禁有些犯愁,自从两县贴出告示,又真真切切的执行了下去,两县内流民的数目越来越多,银子就成了大问题。而此刻,黄公望,李大智两人就是为了流民的问题,更是为了银两短缺的问题争吵。此时的李大智还颇为冷静,对黄公望说:“黄大人,我宝兴县本来人口就比曹谷要多,地域却又比曹谷县小,不是不去接纳,而是实在没有地方再容纳这些人了。”黄公望此时却有些面红耳赤,口中说道:“曹谷虽然地域大些,可是以前赵将军在时,两县政务以宝兴为先,曹谷无论是财力物力都和宝兴无法比拟,如今税收减了这么多,更是无法维系这么多的难民。”李大智说:“身为官吏,就应该体现在这一点上,顺应上命,解决旁人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此才能称得上是干吏!”黄公望口中大呼说:“李大人说的轻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银子,我能怎么办!李大人若是这么厉害,便是连我这主薄也兼任了吧。”说完气喘吁吁的盯着李大智。李玄坐在上首,看着两人争吵许久,心里也有些犯愁,这几天慢慢的也确实显露出财力物力的匮乏,操练新兵时,龙四也向他提过几次,若不解决,总是会显露出问题的,现在他也有些后悔,自己当初决定将税费改为三成,难道还是有错?一军政务,或许真的没有那么简单。钱财,这一切的关键还在钱财上。而此时,张启站在黄公望后面,看着有些愁容的李玄,心中也在想着办法,自从李玄把虎爷和那女人交给他之后,他一心感恩,也踏踏实实的为李玄,为李家庄考虑,眼看李玄犯愁,他也跟着犯愁,银子,怎么样能弄到银子呢。慢慢的,他想起一件事来,心中有些主意,开口对李玄说:“主上,我倒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李玄看着张启,张启现在也越来越沉稳,或许他真有什么好办法,于是说:“说来听听!”张启说:“其实这天下最有钱的就是商贾,而这商贾之中最有钱的就是花家。”这时,黄公望说道:“是京城首富的花家吗?可这花家再有钱,我们也不可能去抢啊。”张启说:“当然不是抢的,我们李家庄现在和他们还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我也和他们的一个管事比较熟,他们的生意做的很大,只是李家庄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这里有的是人手,只不过就是需要他们提前支付些银子而已,我想,我们应该派个人和他们好好谈谈,只要我们的价格比京城附近的村庄都低,应该还是有希望的。”李大智和黄公望听了之后,也微微点头,李玄想了想说:“那派谁去比较合适呢?”李玄此时一心扑在训练军队上,再说他身为外官,无诏不得回京。身边众人又大多脱不开身,派谁回去也是个问题。张启这时左右看了看,说:“要不我去吧,我毕竟和他们打过交道。”李玄问道:“那小天和你母亲怎么办?”张启说:“我托马管家照顾就行了,也用不了几天。”李玄闻言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第二天,李玄等人送走张启,刚刚送走,李大智就急匆匆的来见李玄,见左右无人,说道:“叔父,有人来找您,我安排到您府上去了。”李玄有些奇怪,问道:“找我?是谁?”李大智脸色有些奇怪,说:“您回去就知道了。”李玄闻言,不再言语,带着李大智向自己的府邸走去。李玄两人进到府内,穿过前院回廊,到了客厅,只见一人正坐在椅上,端着茶杯,细细品味,还有一个下人模样的人端站在他身后,器宇轩昂。凝香在旁边怯怯的端着一个盘子,等候着李玄。李玄仔细看去,那人抬起头来,竟然是齐王世子赵德隆,李玄吃了一惊,拱手行礼说:“世子怎么来了?”赵德隆笑着说:“怎么,不愿意见到我吗?”李玄忙说:“怎么会,有朋自远方来,欢喜还来不及呢。”赵德隆看了看站在李玄旁边的田大智,笑了笑说:“李兄向来不拘小节,我想也不会同其他世俗人一样。”李玄见他望向李大智,心知他以前是绝对见过李大智的,也瞒不过他,就说:“这世间不平之事多了,无力改变,却也可尽一份绵力。”赵德隆却说:“李兄也知道我父子俩这是不平之事。说来,还得谢谢李兄当初的计谋,让我父子两有惊无险。”说完咬牙切齿了半天,接着又说:“我这次出来,费了好大的力气,张弘毅那狗东西倒真是一只合格的鹰犬。”李玄奇怪的问道:“世子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到我这里闲逛?”赵德隆看看左右,说:“你觉得我会是来闲逛的吗?”李玄想了想,对凝香说:“凝香你先下去吧。”凝香关切的看了一眼李玄,躬身行礼,退了下去。赵德隆又看了看田大智,李玄开口说:“他现在是我的侄儿李大智,世子有什么话也不需瞒他。”赵德隆笑着说:“那我倒要恭喜田兄了。”说完,脸色一正说:“我这次来是帮助李兄的,听说李兄重振宝兴军遇到了困难,父王对我说,雁门之捷,朔州围城,无一不显现出来,以李兄的才能,将来必是我齐王一派的栋梁,振兴的希望,所以让我带来些银票,以解李兄燃眉之急。并且以后也会倾尽全力帮助李兄,让李兄成为我齐王一派的领袖人物。因为我和父王再不适合再出面了。”赵德隆说着,示意他身后之人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了李玄面前。 第170章 花家三老爷 - 大宋第一人 - 墨明金 李玄盯着桌上的银票沉默着,赵德隆开口说:“李兄出身齐王府,与田叔父和我父王都共过事,在外人眼里,应该一定是我齐王府的人吧。”说完低着头,再不言语。李玄仍沉默着,心中闪现的却是忻州城下万狼军杀害母亲时的情形、宝兴军训练时龙四发愁的样子、黄公望和李大智争吵的时候,旁边的李大智抬头看看李玄,又看看赵德隆,正要说话,李玄突然把手伸向桌上的银票。赵德隆见李玄收了银票,心中大喜,一击掌说:“哈哈,李兄果然还是重情义的人啊,你放心,若是他日我父子能东山再起,绝对会与李兄共享富贵。”李玄此时脸色已显正常,对赵德隆说:“世子放心,我一直记得你与王爷对我的知遇之恩。”赵德隆说:“有子初兄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说完站起身来,对李玄说:“既然如此,我就不久留了,这就告辞。”李玄讶然:“这么快就要走?”赵德隆说:“李兄现在也是自己人,不怕对你说,我这次出来还有好多事情,不得不走。不过你放心,我和父王一定会对李兄大力支持,毕竟,我们现在算是一家人了。”李玄心知齐王府现在确实不同往日,赵德隆这次出来一定是小心翼翼,又肯定还有许多事,就说:“如此我就不留世子了。”赵德隆点点头,掩上斗笠,和身边的随从低头出来李府。李玄送走赵德隆,看着他走远,呆在自己的门口,不知道是目送还是在想什么,李大智在旁边轻声说:“叔父,好像我们现在问题迎刃而解了,需要不需要把张启追回来,他应该还没走远。”李玄说:“不用追。”李大智说:“为什么?”李玄说:“其实这次让他去本来希望就不大,花家是个大商贾,怎么会贸贸然的更换货物源头,只不过,怎么都要让张启试一试。”李大智虽不知道李玄为什么要让张启走这一趟,但听他这么说,还是点点头,再没有问什么。再说张启,因为自己肩负重任,所以一路上马不停蹄,风尘仆仆。到了汴京,先去了赵府,因为李玄有一封信让他交给赵未晞。张启到了赵府,把信交给赵未晞,就躬身站在一边,因为他也曾听说过这个女子,先不说四大美人的名头,只是因为她是赵普的侄女儿就已经够了,更何况她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主母。赵未晞接过张启的信,展眉看了一遍,然后把信收了起来,淡淡的问了一些关于李玄的事情,又问了问宝兴军的事情,最后对张启说:“听说你是因为有事才回来,子初并没有详细的跟我说,不过,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吧。”张启连忙应了下来。之后,赵未晞就让星子把张启送了出去,等到张启走了。赵未晞才又把李玄的信拿了出来,慢慢的品味起来。张启并没有多做停留,在李家庄洗漱了一下,就直接去找那个花家的管事去了。这个管事叫吴恭,和张启打过几次交道,为人聪明,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常常说自己什么事都能办得到。又爱占些小便宜,所以张启就买了两斤酒,带了一些礼物,前去找他。到了吴恭家里,吴恭见他带着礼物,满脸欢喜,等到张启说明来意,吴恭听了,皱了皱眉,然后说:“张老弟,说实话,这件事情不好办。”张启一急,正要说话,那吴恭又说:“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张启大喜,连忙感谢了一番。约好第二天再来见他。第二天,张启等到下午,又去找吴恭,吴恭叫他到来,一脸高兴,对他说:“张老弟,你命好,这两天我们花家的三老爷在,三老爷就管着各种货物的采买,又喜欢结交朋友,我昨天跟他说了,他可不愿意,还好我在花家还有些分量,又费了很大的口舌,三老爷这才答应了下来,不过说要先见见你,你要是有时间,这就跟我去见见我三老爷?”张启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连忙答应,跟着吴恭起身。这吴恭带着张启,也没坐马车,就向前不远处一个大宅子走去,原来这吴恭家就在离花家不远的地方。其实不只是吴恭,花家所有的管家管事都住在花家不远的地方,这样一来更显大家风范,二来也有了事情也方便来往。就这样,张启跟着吴恭进了花宅。这花宅竟然深邃广远,处处奇花异草,朱楼丹阁,无一处不显着气派,无一处不显着奢华,两人走到一处楼阁处,远远的就听见里面有丝竹歌舞之声,靡靡迷迷,甚是好听。等到了跟前,吴恭问站在门外的一个下人:“三老爷在里面?”那下人点了点头,说:“三老爷正和扈老爷还有一个侍御史大人饮酒呢。”吴恭点了点头,然后引着张启敲了敲门,便径直进去了。刚一进门,张启便被眼前景象唬了一下,里面轻烟缭绕,香气扑鼻,这香味中有美酒之香,有脂粉之香,还有一些熏香。里面有主客三人正相谈甚欢,席间有无数女子相陪正中还有一队歌妓和乐匠正在表演。真的是主客皆欢。吴恭早已习以为常,带着张启溜到旁边,让张启候着,然后走到花家三老爷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花家三老爷看了看张启,点了点头,就又继续欣赏歌舞了。吴恭这时走到张启身边,一边看着歌妓表演,一边等着。过不了一会儿,歌舞表演完毕。那个花家三老爷先是又敬了两位客人一杯酒,就对张启说:“你的事吴恭已经跟我说过了,没有问题,只要你们能做的出来,我们花家就能收的进来,不过,银子却不能给那么多,我们是做生意的,可不是开善堂的。根据你们李家庄现在的货源,最多只能先给你们一百两银子。”这花家三老爷言语有些倨傲,还带着些吴侬方言。张启听这花家老爷这么说,心中有些着急,还来不及说话,那三老爷又说:“这也是看你们家老爷也是当官的面子上,对了,你说你们家老爷是谁?”张启忙说:“我们家主人是如今的宝兴军节度使李子初李大人。”花家二老爷忙说:“哦?是个节度使?”这时转过头来问席间做的两人:“扈老弟弟,程大人,你们可曾听说过这个李大人?”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