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穷人何苦为难穷人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三月的平江府,樱花朵朵,灼灼其华,更有绿柳垂杨,生机勃勃。 风和日丽的西湖上,游船载着名人骚客,官宦名妓,吟诗做赋。 将大宋地奢华与安逸彰显地别无二致。 而在繁华的十全街边。 却见一名衣衫褴褛浑身带血的贱民,在西湖岸边踉跄行走,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看热闹地居多,倒是不见人捎带着关心询问两声。 “大宋,崇宁元年……” 朱冲心里明白,自己应该是穿越了,而且还是穿越到了历史上最耻辱地王朝。 也就是那个写字画画天下一绝的艺术家皇帝,大昏君,宋徽宗——赵佶。 “徽宗”是赵佶的庙号,死后才能祭祀,在此时却是提也不能提的。 而后世的靖康之耻,说的就是这位皇帝,这位曾经的风流皇帝会在三十年后成为阶下囚。. 朱冲看了一眼这江南水乡,十分地富庶,繁华。 平江府眼下治长洲,吴县,大致与后世的苏州等同。 一想到三十年之后,奢靡地大宋将会生灵涂炭,饿殍遍野,皇亲国戚系数被掳,后宫受尽屈辱,徽宗受尽折磨而死,朱冲不由得就想起来岳飞的那首诗。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想到悲愤时,不由得咳嗽了起来。 可是,上天似乎跟朱冲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似乎并不是被派来拯救大宋的。 或许,是因为前身事做金融行业的他,做了太多黑心事,老天对他做了惩罚。 让他这辈子,穿越到了这个大奸臣的身体里。 今时今日的他,就是日后与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李彦齐名的朱勔的生父,朱冲。 这六人,被称为北宋六贼,是让北宋灭亡的奸佞之人。 而从记忆力,朱冲也是生性贪财好色,骄奢淫逸,奸诈歹毒,无恶不作。 不过,时间有些对不上,如果按照现在的时间来算,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在朝为官了。 但是现在别说儿子了,自己都是孤家寡人,而且还是一个方才二十出头的贱民。 又或许,这根本就不是自己认知里的大宋,是某个平行空间的世界,也说不定。 但是不管如何,朱冲从来就没有打算遵从所谓的历史。 作为后世之眼,朱冲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是华夏里的那个大宋,还是平行空间里的大宋。 他绝对不能让靖康之耻发生。 因为,到时,不管自己是忠臣还是奸臣,自己所有的荣华富贵,都会随着大宋的灭亡一起灭亡。 所以,他必须阻止靖康之耻地发生。 可是现在自己只是一个贱民,在官宦人家做佣工为生,有什么资格阻止那等灭国的祸难呢? 想到昨夜那户人家,可谓是刻骨铭心啊。 “平江府,龚氏……” 昨夜龚氏二郎龚况,高中进士,衣锦还乡,乔迁新馆,宴请十方。 期间龚府忙碌异常,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朱冲只因手脚慢了些,就被龚氏当家大娘子给杖毙了,随之,如野狗走兽一般,弃之荒野。 这等仇恨,让朱冲心里恨之入骨。 又或许是朱冲前身的性格缘故,朱冲一醒来,脑子里就是一股子要报复龚氏的念头。 但是,此时地朱冲十分清楚,报复龚氏,不是要紧的事。 活下来才是重中之重。 后背的伤势,若是再不治疗,必然会再次要了自己的性命。 虽然,历史上清楚的记载,朱冲在被官家杖背之后,会遇到一个老道士,这个老道士,会给朱冲一味药,从此以后,朱冲就会靠着这味药发家致富。 但是,作为金融工作者,朱冲十分明白一个道理,机会,要把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在朱冲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直奔药市街,寻求救命的良药。 终于,步履蹒跚地来到药市街。 药市街就是专门售卖药材的街铺,此间有铺子百余间,琳琅满目。 在大宋,药材事禁榷之物。 也就是所谓的垄断产品,在徽宗之前,药材行业倒是可以做到普惠利民,但是到了徽宗年间,药材行业就出现了假公肥私的现象,奸商无处不在,常常有治死人的现象。 是以,朱冲也要对这些药铺做甄别筛选。 一定要找人多的药堂,药物的疗效是其次,主要的是,这样的商家,大多是善良之辈。 好骗。 朱冲现在可没有一文钱。 人善被人欺,做金融地骗的最多的,就是善良的人。 终于,甄别之后,朱冲看到一家挂着宋清堂的药房,这家药铺人员来往密集,出入人员都目标明确,不做二选,门前也挂有,乐善,好施字样。 扫一眼其余药铺,倒是没有这等醒目提醒。 朱冲心里断定,这家药铺一定是平江府城口碑最好的药铺。 朱冲立即走向宋清堂,果然,铺子里到处都是抓药的人,店铺地伙计忙不停歇。 朱冲看向了一旁收钱银的娘子,长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明媚皓齿,体态轻盈,大袖长衫下,抹胸遮峰,倒是十分勾人。 朱冲无奈一笑,这好色的本性,倒是一点都没记载错,看到美人,心里就动了心思念头。 朱冲走过去,作揖之后,便油嘴滑舌地说:“大娘子好生忙活,不知道可否有空,救小厮我一条贱命?” 杨诗茵抬头看了一眼朱冲,虽然朱冲衣衫褴褛,狼狈不堪,但是作为医家,她倒是不嫌弃的。 “那里伤了?” 听闻杨诗茵询问,朱冲立即解开衣衫,把后背给杨诗茵看。 “天呐,什么歹毒地豺狼,把你打成这样,疮疡肿毒,内里挫伤,应该是受了杖邢吧?” 听到杨诗茵惊讶地语气,朱冲即刻油嘴滑舌地说:“是,大娘子果然博学多才,看一眼,就知道小的我受了什么刑罚,大娘子,能治吗?” 杨诗茵立即说:“能,我铺子里有伤筋动骨散,涂抹一月,静养一月就好。” 朱冲立即说:“可是,小厮我没钱啊。” 这话刚说完,那年轻的小厮王三就走过来,推着朱冲要撵出去。 “天杀的,没钱你来看什么病?吃什么药?滚远点,响我们营生。” 这小厮不耐烦地口气,与粗鲁的动作,让朱冲心中恼恨。 那龚氏的大娘子欺辱我就算了,你这小厮也敢欺辱我? 穷人何苦为难穷人呢? 只是朱冲也不跟这小厮计较,浪费时间,随即把希望寄托在这当家的小娘子身上。 看着朱冲那可怜狼狈的模样,杨诗茵医者父母心,自然是心软了。 杨诗茵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也是穷苦的人家,算了,不收你钱银了。” “大娘子,您又施舍了,总是这样下去,铺子还做不做了?不行,绝对不行,这个破落户绝对不能施舍,爱死那死那去,本来就不赚钱,这要是传出去,多少破落户来占便宜,滚滚滚。” 抓药地伙计严厉呵斥着。 这让朱冲心中更加厌恶,这小厮颇有点霸道啊,这就是僭越啊,这当家的娘子都发话了,他一个伙计敢阻挠? 这小子,只怕是欺负杨诗茵一个女子,又或者是对这小娘子有什么想法,见不得她对别人好。 哼,你这小厮,今日要我不得安生,他日,我必定要你不得好死。 朱冲再次安耐住脾气,依旧祈求看着杨诗茵。 杨诗茵无奈地叹息,严厉地说:“人命关天,总不能见死不救的。” 朱冲听着松了口气,心里就猜的不错,这种药堂生意好,不是没有道理的,一定是药好,人善。 人善被人欺,所有人都会来占他的便宜。 只是,如今抓住机会,朱冲不仅仅是想占她们家便宜,今天,他还要用自己上辈子做金融的手段。 大赚一笔钱银。 第2章:绝世商才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大宋一朝经济发达,各行各业蓬勃发展,早就有了资本主义的形态,其财富远超盛唐。 只是赚到了钱,发展错了方向,钱银没有花在该花的地方。 才导致了国富民弱,腐败日益滋生,最后民不聊生,被蹂躏灭国。 而眼下的大宋,是朱冲这等人施展金融手段谋生的最好的时代。 只要正确的引导大宋的经济发展方向以及军事发展,必定能扭转乾坤。 而朱冲也十分明白,在大宋这等文儒高人一等的世界,他一个贱民是别想指望考取功名飞黄腾达了。 只能靠着经商发展自己。 俗话说的好。 钱是英雄胆,没钱皇帝腿也软。 赚钱,才是当务之急。 至于手段,那就是愿者上钩了。 朱冲立即说:“大娘子,我不占你便宜,药钱,我全部支付,只是,我想问,如果,我要买下你们铺子所有的药,是否能便宜?” 杨诗茵觉得可笑,这小厮都破落成乞丐了,被打个半死,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买下所有的药。 杨诗茵倒是好奇,这个破落户到底怎么买下来。 杨诗茵笑着说:“给你个八折的折扣吧。” 朱冲立即说:“一言为定,那现在,就请把所有人请出去吧,回头,我一并支付所有钱银。” 朱冲说着,就开始关门歇业,不让外面的人进来。 这倒是把杨诗茵跟抓药的伙计给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杨诗茵问:“你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朱冲立即说:“大娘子一定是守信用的人,说好了药全部卖给我,那一定不会再做其他人的生意,所以现在关门,也没有什么不可。” 朱冲说完,就走了出去,站在门外,大声嚷嚷着:“所有的药方都给我,排好队,这家的药,我都买了,现在要买药,从我这里拿药。” 被堵在外面的病患也十分摸不着头脑,但是又无可奈何,只能将药方交给朱冲。 朱冲将药方拿进去,拍在柜台上,对着之前抱怨地小厮严厉地命令道:“看什么,拿药啊?不想干了?” 朱冲地呵斥,让抓药地伙计彻底地傻愣住了,他赶紧看着杨诗茵,寻求她的主意。 杨诗茵也有些拿捏不定,但是,自己说出去的话,一定是要算数的,于是立即说:“按方抓药。” 得了大娘子的命令,伙计也不敢耽搁,赶紧抓药,很快就按着药方抓了一副药交给朱冲。 朱冲将药再交给抓药地病患,然后问杨诗茵:“几个钱?” 杨诗茵估算了一下,随后就说:“三十文钱。” 朱冲立即问对方要了三十文钱,随后对着门外大声喊了一声。 “下一位。” 朱冲喊完,就掂量着手里的铜钱。 随后对着杨诗茵挤眉弄眼,使了个眼色。 如此轻佻地举动,非但没让杨诗茵恼羞成怒,反而发自内心佩服地称赞了起来。 “真是绝世商才!” 对于杨诗茵地夸赞,朱冲倒是觉得略施小计,不值得有什么炫耀的。 这就是自己做了一把中间商罢了。 他赚钱的大手段,多着呢,这种赚小民小户的生意,实在是不足以挂齿。 要做大生意,就得做官家的生意。 官家的生意,一笔就能飞黄腾达。 朱冲现在就是想要积累原始本金,好去做官家的生意。 杨诗茵一边打着算盘,一边看着朱冲手中堆积如小山的铜钱。 心里知晓,自己遇到高人了。 此人略施小计,就从他们宋清堂手里赚了两成的钱银。 但是,所有的人力,物力,货物却都是他们宋清堂提供的。 只是,杨诗茵心里不解,为什么这等高人,会如此落魄凄惨。 是以,杨诗茵对朱冲,便有了几分好奇的心思。 朱冲将手里的铜板放在柜台上,已经是第三堆了,每堆一千文,一共三千文。 朱冲将钱银分配好,心里盘算着,自己这一上午,做了个中间商,就赚了六百文,这大宋的教书先生一日也不过七十文钱的收入。 说起来,自己比那高贵的教书先生赚的还要多。 但是,朱冲心中知道,大宋是文人的天下,你赚的再多,在那些读书人的眼里,也不过是下九流罢了。 还是得当官,最好能封侯拜相。 朱冲将两千四百文钱推到杨诗茵地面前,虚弱地说:“大娘子,这是您的。” 随后又将自己的六百文全部推过去,笑着说:“这是我买药的钱。” 杨诗茵立即说:“要不了那么多,一半足够。” 朱冲立即将所有的钱如数推过去,坚持着说:“一半是药钱,一半是感激大娘子不嫌弃我这破落户的救命钱,务必收下。” 朱冲地话,立即让杨诗茵刮目相看,现如今的大宋,那个人不为了一个铜板争的头破血流,这三百铜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小厮说送就送,可见其心怀之广,远不止几个铜板能装的下的。 看到杨诗茵看待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敬佩,朱冲地目的就达到了。 朱冲就是要包装自己,给自己立一个人设,这样,才能吸引人。 自古以来的中华儿女,时时刻刻在刻画着一个形象,仁义道德,尤其是在这大宋儒生当世之下,仁义道德更是被推崇到顶端。 所以,只要自己能立的住仁义道德的人设,就不愁能吸引到崇拜者。 果然,杨诗茵看到朱冲虚弱地表情,又佩服,又十分心疼,她也顾不得钱银,赶紧说:“随我来后堂,快快为你治疗,保住身体才是要紧的。” 朱冲知晓自己的目的又达到了,杨诗茵倒是对自己产生了好感,关心起自己来了。 但是,这还不够,女人的爱慕,需要有点男欢女爱的暧昧,才能牢靠。 所以朱冲故作害臊地说:“我与大娘子单独入室,我又赤裸上身,只怕会玷污了大娘子的名声。” 朱冲这么说,就是故意暗示什么,杨诗茵要是不在乎呢,朱冲就心里就乐呵了,这代表,可以继续跟杨诗茵搞一些暧昧,如果在乎呢,朱冲也无所谓,最多另寻他路。 当然了,更重要的,还是朱冲前身的本性就是好色之徒,脑子里尽是些蝇营狗苟。 杨诗茵没好气地说:“我是医者,你的身体,不过是一副皮囊,至于我的名声,清者自清,我问心无愧,也不用惧怕。” 杨诗茵说完就径直地走入后堂。 朱冲立即踉跄着跟进去,能得单独相处,朱冲手里的手段就可以尽情地施展出来。 行走间,心里的算盘,已经开始打起来了。 第3章:难以拒绝的回报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一个小厮,身为贱民,家徒四壁,眼下赚钱的手段倒是有。 但是,本钱却不多。 想要有本钱做大生意,眼下只能攀附杨诗茵这个善良的女子。 让她把自家的钱银,心甘情愿地拿出来给自己做本钱。 至于身子嘛,能得就得,这是朱冲前身的心里作祟,不能得现在的朱冲也不强求。 来到后堂,杨诗茵吩咐道:“趴下。” 朱冲立即趴下,杨诗茵取来清水白绫,为朱冲清洗伤口,看着血淋淋地伤口,杨诗茵再一次忍不住问:“你这小厮,到底得罪了那个官家?这是要你的命啊,这平江府自古是文人宝地,也不曾听闻有如此恶徒啊。” 朱冲立即做好心回答道:“大娘子莫问,小厮我承蒙您救助,您就是我的恩人,我若是告诉你,岂不是害你得罪了官宦人家?那样不忠不义的事,我朱冲断然不会做的。” 杨诗茵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个小厮虽然破落,但是心性倒是如此大义,在这腐儒遍地的大宋朝,虚情假意的伪君子遍地都是,这等有情有义的人,真的是不多见。 朱冲偷偷瞥了一眼杨诗茵,看到她的神情,就知晓她已经陷入到自己仁义道德的人设里。 随即朱冲就笑着问:“大娘子可婚配了?家里还有什么人?大娘子如此善良,必定是家财万贯,父慈子孝吧?求亲的人是否已经将你家的门槛给踏破了?” 杨诗茵听到朱冲这么一顿夸,心里就乐的高兴,这小厮倒是嘴甜的很。 杨诗茵如实地说:“高堂尚在,父母去北方采购药材,尚未回来,至于求亲的人嘛,我这等无功无名的小门小族,倒是不曾有人来提亲,至今还未婚配,至于家财嘛,勉强维持生计。” 朱冲听到杨诗茵的话,就知道,她不善勾心斗角,这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一问,家底都脱出来了。 听闻杨诗茵说她父母去北方做药材生意,朱冲立即想到,按照历史,现在的北方,应该是女真崛起,与辽人摩擦不断的时候,正是战乱时年。 朱冲立即说:“北方凶险啊,女真与辽摩擦愈演愈烈,战乱不断,现在去北方做药材生意,只怕难以全身而退啊。” 听闻朱冲地话,杨诗茵十分震惊。 “你还懂军事?真是小瞧了你呀?” 杨诗茵说完,脸色不免痛苦起来。 眼下女真确实兴起,与辽之摩擦,愈演愈烈,让本来安生的商路,变得凶险无比。 旁人不知,倒是无可厚非,但是,他们是做药材生意的,当下人参等北境名贵药材,只有前往辽,女真等部才能购买,其中环境如何,杨诗茵时常听父母提起。 盗匪劫掠,官兵敲诈,钱财没了都是小事,倒是性命关天,杨诗茵对父母前往北方进药材,也担心地心急火燎的,只是身为女儿家,分担不了半点忧愁。 想到这里,杨诗茵不免要落泪。 她赶紧擦拭了眼泪,不想再提这伤心事。 “上药了,忍着点啊。” 杨诗茵说完,就将祖传地伤筋动骨散喷洒在朱冲地后背上。 朱冲强忍着苦楚,不吭一声。 杨诗茵十分意外,这大宋朝的男人,各个弱不禁风,即便是当兵地,也吃不得多少苦头,打起仗来,哭爹喊娘,但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倒是十分有男子雄风。 这等伤势,足以要了命,涂了药,只怕寻常人会痛的哭喊出来,可是这个破落户的小厮却不吭一声,实在是让杨诗茵佩服不已。 朱冲倒是想喊,但是朱冲晓得,这大宋文弱,女人都看腻了这酸儒的书生,朱冲想要给杨诗茵留下一个好印象,立一个威武雄壮地大义凛然地形象。 所以再痛,他也得忍着。 杨诗茵更加好奇朱冲起来,她佩服地说:“你这小厮,倒是有盛唐男子雄风,只是奇怪,你这等人有如此大才,为何会沦落到此等境界?你叫什么名字?与我详说。” 朱冲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随后十分神秘地说:“大娘子还是不要多问,问的多了,只怕大娘子会陷入我这穷酸小厮的情网里,怕误了大娘子的终生。” 朱冲大言不惭地话,倒是让杨诗茵十分惊讶,既佩服他的自信与勇气,又佩服他的直言不讳。 这大宋朝的男人,但凡有点文采的,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追求良家女子,净说些狗屁文绉绉地话,听不懂,又迂腐,好不磨人,这小厮却光明磊落又如此自信,倒是让杨诗茵再一次刮目相看。 杨诗茵情弦像是被眼前这个破落户地汉子给撩拨动了似的。 她较真地问:“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本娘子陷入你的情网?若是说不出来,我可要教训你的。” 朱冲嘿嘿一笑,随后神秘地说:“大娘子,你家这药真厉害,涂抹上之后,居然真的就不疼了,只是可惜,这等好药,你们却不会经营,白白浪费了呀,大娘子,你信不信,若是把这种药交给我,我能将你们宋清堂的利润翻十倍。” 杨诗茵听闻之后,倒是不信,她笑着说:“十倍?这全平江府的人全部来买我们家的伤筋动骨散,也不见得能把利润翻十倍,你不要说大话。” 朱冲立即说:“大娘子可否与我打赌?” 杨诗茵立即来了兴致,笑着问:“如何赌?” 朱冲立即爬起来,自信地说:“我若成功了,大娘子嫁给我如何?” 这如此唐突地要求,让杨诗茵立即惊慌了起来,眼前的人,既不认识,也不熟悉,居然大言不惭地要自己嫁给他?实在是荒唐。 但是杨诗茵倒是被撩拨地情弦大动,立即问道:“你要是做不到呢?” 朱冲嘿嘿一笑,随即说:“我若是做不到,今后就给你当牛做马,听你差遣一辈子。” 杨诗茵微微一笑,心里倒是知晓了朱冲地伎俩,这不就是想着方的占自己便宜吗? 给自己当牛做马,不也是为了接近自己吗? 杨诗茵再次看了一眼朱冲,觉得此人的智慧,非同常人,话里话外,都是陷阱与算计,稍有不慎,就中入圈套,但是也不阴险歹毒。 此人也十分有趣,比当下的大宋腐儒雅士有意思多了。 杨诗茵也想看看,他到底能否让自家的生意翻个十倍,若是真的能做到,今后,倒也不用父母以身犯险去北方做生意。 “好,一言为定。” 听到杨诗茵答应了,朱冲立即嘿嘿笑着说:“既然大娘子答应了,可否,资助我一些银两,作为投资呢?” “投资?” 杨诗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等词汇。 朱冲立即说:“你现在给我一百两银子,事成之后,我还你二百两,你看如何?” 杨诗茵十分震惊,不管朱冲说的真与假,这回报也实在太诱人了。 宋清堂一年的净利润,也不过一百两,此人出口就给一百两的回报,实在是难以让人拒绝啊。 但是杨诗茵也没有被冲昏头脑,而是问:“你若是,卷款逃跑了,我该如何?” 朱冲立即嘿嘿一笑,油嘴滑舌地说:“大娘子可不止一百两,大娘子价值千金,比起钱银,我更看中大娘子,再者大娘子也应当清楚,我略施小计,就在宋清堂赚了三百文,你也必能亲眼所见,这一百两变成二百两。” 听闻朱冲如此自信,杨诗茵又回想起之前朱冲地略施小计,心里倒是不怀疑他的能力。 于是,当下就去银库,为朱冲取了一百两。 “呐,一百两,你收好!” 朱冲看着桌子上的钱银,立即收起来,作揖告辞,丝毫不做停留。 这么做,就是不给杨诗茵回旋的余地。 不过朱冲倒是没有想过捐款跑路,眼下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一定要扎住根才行。 这倒是不难,宋清堂的药确实不错,这伤口之前疼的死去活来的,差点要了命。 现在涂抹之后,居然不痛了,这古人的医术果然厉害。 只是,这宋清堂不会做生意,平江府可是太平盛世,这种上药有多少人买? 要想把这等伤药卖断货,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办到。 那就是,军需。 第4章:坑蒙拐骗 - 大宋隐相 - 花缘 想要做军需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没有人脉背景,别说军需了。 你连官家的门都进不去。 以朱冲现在这破落户的身份,是万万不可能进入军需衙门的。 所以朱冲需要改头换面,朱冲没有去成衣坊,而是去估衣坊。 估衣坊就是当铺。 朱冲不需要买新衣服。 新衣服一看就知道新装,不好唬人,旧衣服,虽然穿的破旧了,但是,这代表这件衣服,你经常穿,不是临时买来唬人的。 朱冲要买的衣服,有些特殊,他要买一件澜衫,也就是宋人工农商穿的普通衣服。 但是,必须是墨紫色。 这衣服,可不是乱穿的,穿不对衣服,可是要触犯律法的,这墨紫色就是忌讳,不是寻常人能穿的。 朱冲记得历史上,仁宗在位期间的皇佑七年,因为官员和老百姓纷纷效仿宫廷之中的皇亲还有内臣的色衣,还有宫中妇人尚白角冠梳,民间也是极力效仿,称之为“内样”,面对这种情况朝廷特意下令禁止天下穿“墨紫”衣服。 但是,到了徽宗年间,社会就开始疯狂了,可谓是“奉身之欲,奢荡靡极”这种墨紫色的华贵衣服,在达官贵人间,又流行起来了。 所谓人靠衣服马靠鞍,朱冲就是要买这种服饰来装点自己,把自己打扮成达官贵人的派头。 到了估衣坊,朱冲与当铺地掌柜询问了几句,打听清楚之后,还真有自己需要的墨紫澜衫,只是价格不菲。 染料在大宋是十分贵重的,尤其是颜色鲜艳的布料,因为颜色要从矿物中提取,墨紫染色,需要朱砂,素有一两朱砂一两银的说法。 所以这一套墨紫澜衫,还是二手的,就要了十两文银,颇为奢侈。 这也不难看出,北宋亡的不冤,赚的钱银全部花费在奢侈之物上,如何不亡? 买了一套澜衫,纱帽,朱冲改头换面,换了衣衫的朱冲,倒是有几分奸佞的模样。 朱冲办完一切所需,便去了两浙路,平江府经略安抚司,也就是管理军需衙门。 经略安抚司大使的官阶很高,三品封疆大吏,一般都是由皇家信任的人担任。 但是,一般都不会给与实权。 朱冲记得,北宋为了吸取前唐藩镇之乱的教训之类的由头。 所以,经略安抚司大使,它既主管一路数州的兵民之政,又无权过问本路的财赋、刑狱、漕运、仓储、学事等事,这种互相掣肘的官吏制度,虽然避免了武人拥兵割据,却又造成了推诿扯皮,以至尾大不掉。 而真正的实权,其实都掌握在其治下的那些小吏之中,例如判官,抚勾,监察等,一系列小吏。 这些小吏,一般本官为九品,或九品的判司薄尉,职事官为管勾,抚勾。 这些小吏拥有很大职权,采买,监督,等一系列大权。 正因为掌握了这些实权,才让这些小吏勾结起来,指定采买,从中渔利,也就是这些酷吏恶使,欺压百姓,到处盘剥,提高赋税徭役,弄的民不聊生。 而平江府有厢兵,所以在府城内,设有地方性经略衙门,拥有自主采备大权。 来到衙门前,看到两名衙差,朱冲立即作揖,两名衙差看到朱冲的打扮,眼神立即恭敬起来。 这墨紫澜衫可不是寻常人能穿的,能穿这种衣衫的,都是官宦人家。 “何人,何事?” 衙差恭敬询问了一声。 朱冲赶紧赔笑,走上前,笑着说:“龚氏佣工!今日有要紧事求见官家,还望两位官人通报一声。” 朱冲说完,就将早就准备好的二两文银塞到两人手里。 这一举动,让两名衙差顿时倍感惊讶。 平时收的好处多了去了,谁人想进这个衙门见官家,都得过他们这两尊门神,但是,出手如此阔绰的,倒是第一回见。 县丞的月俸也不过每月15两,衙门的都头月俸也不过50贯钱,他们这等无官无爵的小吏每月能也就只能拿个一贯钱,也就是一两银子。 这等阔绰,立即让两名衙差更加恭敬起来。 其中一名年长的衙差更是有眼力见。 “哟,原来是龚氏呀,想必阁下必有要紧事,快随我入衙门。” 年长的衙差赶紧给年轻的衙差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赶紧去后堂通报。 朱冲随着那年长的衙差走进府衙。 有钱能使鬼推磨,又加上龚氏的名声,这名衙差可不敢怠慢。 龚氏可是平江府的名门望族,士族中有多人在朝为官,今朝二郎又高中了进士,不可谓不显赫啊。 即便朱冲自称佣工,但是,看着锦衣华服,还是内样的墨紫色,这佣工只怕是谦称,真正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啊。 这年长的衙差在衙门当差十余年,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有的,所以,哪敢对朱冲怠慢呀。 好茶,好水奉上,笑脸陪足了。 稍过了一时半刻,便看到那名年轻的衙差随着一名精瘦的官家,一身青绿色的官服,头带冠冕,行色匆匆。 朱冲立即起身,做好了迎接的姿态,一见面,就给这名官家作揖,行大礼。 “见过官家。” 王贺也不敢怠慢,连忙让朱冲起身。 听闻是龚氏的人,有要事前来,他当然是第一时间赶到。 龚氏在平江府可谓是显赫啊,朝中有多人为官,家中二郎又高中进士,前途无量。 只是王贺不理解,若是龚氏要办差,何必差遣一名佣工前来?直接文书递过来,谁敢怠慢? 不过王贺也是为官数十年,这心里的如意算盘还是有的。 王贺打量了朱冲几许,人,倒是生的粗犷,不像是读书人,说是佣工,也不做假,穿着倒是华丽,是宫中内样的服饰,看着不像是新装,倒是常穿的老服。 看到王贺打量自己,朱冲立即笑着问:“官人,日前,府中二郎款待众人,却不见官人,不知官人是否公事太忙,无暇赴宴呢?” 此话让王贺心中倍感心酸,他龚氏宴请地,都是名门望族,他一个九品小吏那有荣幸得到龚氏地邀请? 这话,听着,倒像是挖苦。 王贺也不敢发火,倒是顺着话说:“最近公事却是繁忙,不过我等小吏,也不曾有资格进你龚氏的高门大宅,阁下来此,有何要紧事,速说。” 朱冲立即顺着话说:“我家主人就知道最近战事吃紧,所以,特遣我过来,与官人商议重要事宜。” 朱冲说完,就看了一眼左右。 这王贺一听战事,心里对朱冲更看重了两分。 这平江府城是纸醉金迷,谁人知道战事?这北边都打的热火朝天了,但是这边,还是一副太平盛世的模样。 所以,王贺也断定,朱冲确实是龚氏的人,否则,不会知晓边关战事的情报。 于是遣散了两人,请朱冲坐下说话。 朱冲也不做作,坐下之后,就想着用女真与辽之间的摩擦,给了王贺编造一个重磅消息。 “我家二郎殿试回来之后,恰逢遇到北方女真人派遣使者来本朝商量联手抗辽之事,燕云十六州之心病,让圣人动了兴兵之念。” 这话一说出来,王贺立即惊吓地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朝堂机密,万不可轻言,小心掉脑袋啊。” 王贺心里是怕呀,这兴起的女真部落,以及北方诸多部族,近几年被辽天祚帝欺压太甚,女真人被大肆羞辱,女真部落首领,一直差人于圣人商议是否要一同出兵抗辽。 但是圣人一直捉摸不定。 自登基建中靖国始,女真与辽人的冲突就开始了,整个朝堂都在为此战事争论不休。 不管朝堂是如何定论,这种机密,可不是他一个小小九品抚勾能听的,要是最后落得个泄密误国的罪名,那可真是无妄之灾啊。 朱冲看到王贺如此害怕,就放肆地笑着说:“倒不用惧怕,这对于我龚氏来说,不过是一桩生意。” 听到朱冲地话,王贺心中大为惊讶,这小小的佣工居然如此大的口气,如此看来,他那里是什么佣工?肯定有其他的身份。 否则,这等机密重事,岂能由他知晓? 朱冲看到王贺满脸揣测,但是眼神渐渐坚定。 就知道自己冒充龚氏的计划成功了。 第5章:当务之急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朝廷有人好办事,大树底下好乘凉。 朱冲知晓,想做军需,就必须得有大背景,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打算改头换面,冒充龚氏的名头,来做自己的生意。 坑蒙拐骗可是做金融的拿手好戏。 在这个时局用起来,朱冲也是得心应手。 朱冲立即小声说:“前些时日,我从北方回来,遭到辽人追杀,背后受了重伤。” 朱冲说完,就将衣衫解开,给王贺看。 王贺一看这后背的伤势,心里更加地断定,朱冲不是一般的人物。 谁家的佣工敢冒死去北境?还能在辽人的手下逃命?这军中的军卒如今见到辽人还是惧怕三分,他一个佣工是断然没有这等本事的。 王贺小声询问:“阁下,到底是何身份?还请明示?” 听到王贺地话,朱冲故作神秘,笑着说:“不便说,为了官人您的性命着想,还是不知道为好,你我把家主的生意做了,名利双收便可。” 朱冲地话,让王贺冷汗直冒,这龚氏的恶名他也是知晓的,此人如此威逼利诱之下,王贺也不敢怠慢,就小声询问:“阁下意欲如何?” 朱冲立即小声说:“将来必然兴兵,所以,粮草药材,是必不可少的,我龚氏与一家药馆有股,那家药铺叫宋清堂,药材极好,医德也崇尚,我背后的伤口,就是这家药铺的伤药治愈的,是以,我家家主就想到,如若将来兴兵再采办,只怕会晚,而且,还会落入旁人手里,所以要提前防备,我且问你,我平江府呢,有多少士卒?” 王贺作为抚勾,掌管平江府的军需粮草日常采备,对于军卒情况当然知晓。 “有将尉二十五人,平江厢兵军卒三万,,壮城兵数百。” 听到王贺地汇报,朱冲立即笑着问:“若是,此刻人手一瓶伤药,一瓶一两文银,这笔生意,将会有多少钱银出入呢?” 这话一出,王贺心中大惊,细细一算,便赶紧说:“至少三万两文银,只是,这什么伤药,能如此贵重?只怕……” 朱冲立即将准备好的文银拿出来,笑着说:“官人,我家家主,早就准备好了,这些钱银,拿去打点吧,打点好了,再贵,也不是问题,你说,是吧?” 王贺立即将钱袋子拎起,掂量之下,居然有七八十两,虽然不是什么巨款,但是对于他一个九品小吏来说,也是不菲的钱财了。 王贺再次看向朱冲,此人说话神秘,做事圆滑,恩威并施,一看就是高人,而且,深得龚氏地信任,如此机密要事,派他前来,可见此人的地位,非同一般。 若是,能借着这件事,攀附龚氏,那对他王贺来说,可是比得了这几十两的文银要重要的多。 当下王贺就笑着将文银交还给朱冲,陪笑着说:“阁下,军需采购的事,交于我就行,这钱银,您且收回去……” 朱冲立即眼神凌厉起来,这一下子倒是把王贺吓了一跳,这眼神好生可怕,暴戾之中充满了杀意。 朱冲看到王贺惊恐地表情,心里就十分满意,这王冲的前身倒是生的粗犷威武,而且脾气本来就暴戾,这一怒之下,居然把这小吏给吓的满头大汗,效果甚好。 朱冲看目的达到之后,随后就笑着将钱银推回去。 然后笑着说:“官人,钱,你必须拿去,虽然,这军需采购,只需要抚勾您动动笔杆子就行,但是,这上下要是打点不好,走漏了风声,我龚氏可名门望族,可受不起外人叫骂发国难财,你的心思,我懂,无非是想在我龚氏门前露个脸面,这都是小事,只要你办好这件大事,一切都不在话下。” 朱冲地恩威并施,让王贺腿肚子发软,他在官场十几年,虽然只是九品小吏,可是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在此人面前,心中所想,尽数被拿捏。 王贺更加断定,此人必定是龚氏极其重要的人物。 王贺赶紧将钱银收起来,恭敬地说:“阁下放心,龚氏地事,一定办妥。” 朱冲看到王贺恭敬地样子,就十分满意,拿捏这种小吏,还是不在话下的。 朱冲立即说:“那,军需采购地文书,我何时能拿到啊?我家二郎昨夜大喜,你没有资格前去,这一次,你不想补一个大礼?” 这话让王贺立即欣喜起来,那能不知道朱冲是给自己递梯子的。 立即说:“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言毕,王贺立即前往公府,拿来文书,写下军需采购需备,然后勾栏画押,盖上府印,随后快快小跑着回到朱冲面前。 “阁下,请看,指定采备处,宋清堂,采备数目三万副,采备金三万两文银,到时交付,管库就可下发文银。” 听到王贺地话,朱冲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张签字画押与衙门印章的采备单据,他就等于是握着一张三万两文银的票据。 这三万两文银,可是天文数字啊。 要知晓,此时一石米不过六七百文,一头牛,不过两千五百文。 但是,想要把这笔生意做了,他朱冲一个人是不行的。 因为北方战事吃紧,宋清堂库存药材不多,三万副伤筋动骨散想要制备出来,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他朱冲可不是商家。 单靠宋清堂也不可能。 但是,朱冲早就想好了办法。 自己不用出力,就能把这笔钱给收入囊中。 眼下,就把手里这张单据给卖了,卖给谁,朱冲也早就想好了。 那就是,龚氏。 虽然被龚氏的大娘子给打了一顿,但是,这个好处,必须要让他们龚氏赚到。 等自己站稳了脚跟,龚家的大娘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冲立即笑着说:“官家,我来时怕惹眼,所以步行,不曾有车撵随从,现在出去,又怕人多眼杂,漏了风声,所以,不知道可否,借您的车撵回去复命呢?要是我家家主知道,是王官家送我回去的,必然会感激一二的。” 这话让王贺心花怒放,朱冲就是给他梯子,让他往上爬啊?这等献殷勤地好事,可不是谁都能摊上的。 王贺立即恭敬地说:“立即备上车撵,一同送您回府。” 朱冲立即眼神一凛,骂道:“糊涂,深怕不知道这里面地勾当吗?记住,今日我没来过。” 朱冲地呵斥,立即吓的王贺魂不附体,心中暗自感慨,这果然是名门大宅的高人啊,这恩威并施真是拿捏的游刃有余啊。 王贺立即陪笑着说:“是,阁下今日从未来过。” 朱冲满意的点了点头,王贺也赶紧去备下车撵。 稍后,就看到车撵出现在后衙内,朱冲立即起身,王贺急忙伸手搀扶。 “阁下后背有伤,当心。” 王贺地殷勤,朱冲觉得可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就将官府文书下发,更是对自己大献殷勤,这等昏庸之辈当军需后勤的官员,大宋不灭,没有天理。 此等官小权大的局面,若是今后自己能在朝廷当权,一定要革除,尤其是军需。 只是,那等遥远的事,也不是现在能考虑的。 现在当务之急,是得到龚氏的信任,在龚氏也站稳脚跟。 第6章:当家主母大娘子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架走车撵之后,老谋深算地王贺就开始盘算了。 随后他差来衙差,小心叮嘱。 “盯紧此人,一路尾随,前后详细尽数记下,不得遗漏!” 王贺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抚勾,但是,官场里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今天这件事如此蹊跷。 虽然朱冲所说,都能尽其圆滑,但是,王贺心里还是不放心。 虽然说,这些名门望族,私下里都暗通商户,置办私产,可是这三万两白银可是天文数字,突然而来的采备,若是不上下打点好,又没有上面关照。 只怕,是要掉脑袋的。 他必须要如履薄冰,一步都不敢僭越错失啊。 朱冲驾车,轻车熟路地前往龚氏。 对于身后尾随而来的衙差,朱冲也不在乎。 对于这些官场的人性,他可比这些宋人多知晓了一千多年。 那能不知道这王贺会派人盯防? 马车驾到醋库巷,这里是平江府官宦人家居住地街区,街区尽数为名门大宅,这里是因设有监酒厅与筑醋库,因此得名。 在巷区外,便是十全街,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人,可以直通所有街区门庭,不但方便,而且显贵。 马车停在龚氏门前,朱冲瞅了一眼熟悉地高门大宅,看着他龚氏的门匾,微微一笑。 门口的小厮五六人。打扫,清理,守卫者,各司其职。 朱冲记得,家中光是家奴,侍女,一应下人就有二三十之多,可见龚氏的势力到底有多雄厚。 朱冲越下马车,立即换上一张笑脸,十分欢快地冲进龚氏府邸,随后哈哈大笑着高喊一声。 “洒家回来了。” 这一声,把龚氏门前劳作的家仆都惊了一下,各个面色惊讶,惊疑不定。 朱冲看到众人的表情,早就料到。 自己昨夜被打个半死不活,丢弃在荒郊野外,必死无疑,今天又突然出现,怕是见了鬼了。 朱冲哈哈笑着说:“愣着干什么?快关了门庭,通知后厨,准备酒菜,今天有大喜的事。” 朱冲说着就闲庭信步又轻车熟路地朝着庭院里走。 一名家仆立即有眼力,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计,将大门紧闭,给几人使眼色,让他们拖住朱冲,然后一路小跑着前往大娘子的住处去汇报。 这朱冲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这次回来,只怕是要闹事。 其中四人也尽数围着朱冲,不停地打量着眼前的朱冲。 “你还敢回来?活腻了?” 对于众人的反应,朱冲早就料到了。 那名前去通报的小厮,他也不拦着,这帮拖着他的人,他也能应付。 “洒家怎么不能回来?洒家只是犯了些小过错,家主赏了我几棍子,又没说要革了我工籍?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朱冲说完,就豪爽大笑。 这话倒是把这几名拖住他的小厮给问住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犯了难处。 其中一人仔细端详朱冲,奇怪地询问道:“你这一身行头,那寻摸来的?差点没认出来。” 其他几人也是十分好奇,这朱冲平日里暴躁,又好逸恶劳,家徒四壁,穷的叮当响,衣衫褴褛,府宅众人都瞧不上他,今日倒好,他锦衣华服,犹如官人的派头,实在是让人羡慕。 朱冲对于众人的反应,早就料到了。 改头换面,自然是会让人怀疑的。 朱冲立即神秘地说:“昨夜,我挨了教训,被丢弃在荒郊野外,但是,我命不该绝啊,居然遇到一个路过的老道士,他救了我一命,将我的伤势全然治好,又点化我,让我发了大财,今日便是特地来感谢大娘子的造化之恩的,若不是有大娘子那一顿教训,只怕我朱冲一生,都要做这贱奴了。” 朱冲地话,让几人半信半疑,都觉得蹊跷,但是又羡慕地很。 “真的假的?” 听到有人质疑。 朱冲刚想反驳,随后便看到远处大娘子带着家仆打手匆匆赶来,随即将剩下的几两碎银子拿出来,朝着地上一丢。 十分欢快地说:“信不信由你们,这些钱银,赏你们了。” 几个人看到银子丢在地上,急忙上前扑抢。 “哟,他还真发了财了,别抢,这是我的……” 看到几人挣钱,朱冲心里就鄙视,一群见钱眼开的货色。 朱冲做完这些,立即凝视着前来的大娘子。 这大娘子一身姹紫嫣红的大袖长衫,头带霞帔,珠光宝气,容貌俊丽,身形婀娜,但是眼神中却有一股威严之气。 龚氏大娘子原李氏之女,单名一个锦字,李氏也是名门望族,李氏又是长房长女,尊贵无比,取名锦字,就是为女贵的意思。 “吵闹什么?都没了规矩礼法。” 大娘子李锦见到下人如此哄闹,十分气愤,便大声呵斥了几句。 几名小厮赶紧跪地,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朱冲赶紧跟李氏问好。 “大娘子安好!” 李氏看到作揖问候地朱冲,此等锦衣华服意气风华的模样,让李锦心中万般奇怪。 “你这下作的牲口,还敢回来?” 听到李氏责骂,朱冲心里怒火重生,一股怨恨油然而起,或许是前身的心里作祟,见到仇人,分外眼红。 但是朱冲赶紧压下怒火,陪笑着说:“大娘子骂的好,我这下作的畜生特地回来,给大娘子赔罪,顺带着送大娘子一份厚礼,安保大娘子今后在这高门大宅地位永固。” 朱冲地话,让李锦半信半疑,若是之前所说,她是一个字都不信,但是现在墨紫澜衫加身,让李锦心里揣测几分。 但是李锦依旧傲然道:“哼,我李氏女,龚氏妻,什么没见过,你这等粗鄙之人的东西,能入我法眼?昨夜的气,我还没消,不想死,自己滚出去,免得我再犯了戒律,惹怒了菩萨怪我不修德行。” 听到李锦地呵斥,朱冲也不意外,这等名门大宅管事的大娘子,看不起自己,是必然的。 朱冲也不说话,径直将经略府衙的采购单拿出来,特地将衙门的印章裸露出来。 李锦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看到府衙印章,还有军需采备,顿时心中大惊。 她立即要呵斥朱冲。 但是朱冲早有算计,立即小声说道:“且看数目!” 朱冲说罢,就将三万两的勾押特地给李锦看。 看到三万两的数目,李锦也不免心头一惊,这等数目,即便是他母家李氏,也要经营三五年之久,更何况这自诩清廉的龚氏了。 看到李锦地表情,朱冲就鄙视一笑,李锦或许不在乎这文书,也不在乎这衙门的印章。 但是,这三万两的数目,她是必然要被自己拿捏的。 做金融工作的,那能不知道历朝历代的官员俸禄与收入呢? 龚氏二房二郎任西安丞,正八品的俸禄每月30两,加上各项福利60两,一共90两。 龚氏家主,致仕前,拜礼部尚书,每月60两,加各项福利120,一共180两。 那,这三万两的白银,是他龚氏需要熬多少个春秋才能赚取的? 所以,朱冲早就盘算好了,这等巨资,必然会让这李锦要盘算一二。 随后便拿捏着说:“大娘子,僻静所才详说?” 听到朱冲地话,李锦稍稍思量,虽然有诸多疑虑,但是细想之下,先听他如何诡辩。 于是立即遣散左右一干人等,只是吩咐贴身的姨娘,准备一处安静地客房。 见到如此动作,朱冲心中便知晓。 这公司大娘子必定会落入自己的手心中。 第7章:如,探囊取物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三人来到厢房,李锦端坐在家堂之上,满脸威严,姨娘捧来暖壶,这三月的平江城还是阴冷。 李锦捧着暖壶,暖了几分之后,就呵斥道:“你这小厮,胆大包天,胆敢伪造官府文书,当真不知死字如何写?” 听到李锦呵斥,朱冲就自信地说:“大娘子过目,大娘子母家也是官宦世家,龚氏百余年出了四进士,当家主父更是官拜五品大元,文书,印章的真假,一看便知。” 朱冲说完,就将文书递上去,贴身的姨娘急忙接下,呈送给李锦。 李锦抓来,详细端详,细看之下,这文书程式,府衙印章都是真的,李锦不由得再次看向了朱冲,满脸疑虑。 朱冲赶紧赔笑说道:“大娘子疑虑是正常的,我之前所说遇到老道士点化,骗骗那些没头脑的小厮还行,必然是骗不过大娘子的,实话说,昨夜被大娘子丢了出去后,恰好被路过的宋清堂的当家小娘子所救,那小娘子心善,家世清白,医术精湛,药材上等,想必大娘子也知晓一二。” 李锦将文书拍在案台上,冷声说:“倒是知晓,这平江城城她们家宋清堂的药,倒是颇有名堂,我们家官人染了风寒,吃了好几家的药都不见效,他们宋清堂的药吃了三副,就痊愈了,你也算是造化,只是,这与这张文书有何关系?” 朱冲立即说:“宋清堂的东家不日前去北境采购药材,发来家书,述说北境当下时局,那女真与辽人在边境摩擦不断,诸多部落被欺压,诸部落反抗日益激烈,想来边境战事不久必然兴起,于是联络经略府衙军需采备,推卖伤药,以备不时之需,抚勾王贺知晓之后,便采纳了谏言,当下就准备采购三万副伤筋动骨散,以防范将来战事兴起,但是,由于宋清堂东家在北境还没有回来,宋清堂的药材不够,所以当下急需采办药材,只是,宋清堂的小娘子一个女儿家,拿了文书,却不知道如何办,恰逢救了我,而我,当下就想到了大娘子。” 朱冲说的这些,都是胡诌的,做金融的,拿捏住坑蒙拐骗这四个字,就可以无往而不利。 听到朱冲地话,李锦轻蔑一笑,鄙视问道:“想到了我?想到了找我报仇,故意来害我是吧?” 李锦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这大家大业,她管了十余年,十六岁便做了龚氏的主,什么勾当没见过?什么人心没遇过? 这等好事,可不会白白落在她头上,更何况,还是差点被她打死的小厮送上门来的。 对于李锦地挖苦,朱冲也不意外,这等当家主母,要是被自己三言两语就给骗了,那才见了鬼呢。 朱冲急忙说:“小的绝对没有害大娘子的意思,只是小的实在是过够了那等下贱的日子,遇到如此良机,想要偷天换日,逆天改命,这三万两的采备,对大娘子来说,只是个零碎的花钱,但是,却可以改变小的一辈子,大娘子平日里修佛,积德行善,这一次,就帮小的点个造化,让我从那臭水渠里的蛆虫,爬上岸来,做个伺候您的下人。” 朱冲地话,让李锦哈哈笑起来,这话说的,倒是好听,李锦这是信了一半。 这信的,是朱冲贪图钱财,为何信? 因为他为了这钱财,扭了自己的秉性。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朱冲在龚氏做佣工的时候,脾气暴躁,不服管教,但是现在,却满嘴的阿谀奉承,这就代表,这件事,他是极力想要办成的。 只是,这三万两可还真不是什么零碎的花钱,而是让人怦然心动的巨资。 李锦斜眼瞄了一眼朱冲,鄙夷说道:“你给我做下人?哼,只怕还差点道行,你且说说,这宋清堂都办不到的事,我龚氏,如何办到?” 朱冲知晓她在试探自己。 立即说:“好办,北境战事,平江城城全然不知,此刻还是天下太平,歌舞升平,所以,各家药堂的药材还未金贵惜售,趁着此间,大肆采办,集全城之力,这三万伤筋动骨散,不是问题。” 李锦立即颔首,倒是对于这等主意深感满意。 眼下,平江城城对于北方的战事全然不知,即便是当下他们龚氏,李氏,也知晓不多。 眼下采办,倒是符合事宜。 但是,这做生意,是要精打细算的,做多少货,卖多少钱银,都是要算仔细的。 李锦问:“这一副伤药一两银子,有多少利润呀?” 朱冲立即说:“一副伤药的本钱,是五十文钱。” 听闻朱冲地话,李锦立即惊的起身,满脸惊愕地看着朱冲,即便是她,也被这造价给惊到了。 倒不是嫌多,而是,嫌少。 “五十文钱?你要卖管家一两银子?中间的利润有九百五十文?你呀你,真是胆大包天。” 看到李锦惊讶又气愤地表情,朱冲也不意外。 随即陪笑着说:“造价是便宜,但是,上下打点倒是颇为贵重,为此,宋清堂已经打点了千两白银,要不然,这文书如何拿下的?自然,这定价,也不是它宋清堂定的,而是,抚勾定的,大娘子,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详细。” 李锦平了一下心境,坐下来,再次凝视着文书,心中对于衙门地勾当,倒是清楚。 这军需,可是肥差,多少文人一辈子的梦想,有的人,连功名都不要了,偏偏往这经略司衙门里面钻,一生守着九品芝麻官,却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这龚氏虽然是名门大宅,自太祖父起,百余年间,出了四房进士,显耀尊贵,但是,这龚氏沽名钓誉,自诩什么清流,要不是靠着他母家还有他李锦偷偷的置办私产,兼买良田,只怕这名门大宅是维持不下去的。 而且,这二郎又添新馆,花费了不少钱银,昨夜的宴请,更是花费上百银两,这都是从他们大房,从他李锦的私房钱里取出来的,更有,这二郎高中之后,马上就有媒人上门了,说了一位将门子女,这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钱银的花销。 她家的官人不管钱银,这银子还不是要从她手里支取?而且,这将门虎女,今后嫁进来,服帖听话还好,不听话,那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朱冲看到李锦思索的表情,根据前身的记忆,他倒是知晓她心中的苦楚。 朱冲立即说:“大娘子,这笔生意,我可折出一半的利润双手奉上,一旦达成,大娘子日后可稳坐龚氏,即便二郎将来娶将门虎女,只怕,也只能盘卧府中,任由大娘子拿捏。” 李锦瞥了一眼朱冲,他的话,倒是戳中了自己的心窝,这钱银重要,这权柄更重要,在这高墙院内,权柄是天,无权无势,出生再高贵,也是受气的料。 只是做与不做,还要家里主父首肯。 李锦起身,吩咐道:“随我来。” 听到此话,朱冲知晓。 这笔生意已是探囊取物了。 第8章:有钱能使鬼推磨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一路随着李锦前往东厢书房,一路上倒是欣赏了不少园林景观。 虽然龚氏不是平江府城第一门阀世家,但是,这府邸也是奢华。 假山活水,各种花草竹苗,一应俱全,更有豢养的珍禽走兽,活水湖中的锦鲤争相越出水面,一副粉饰太平的美景。 “老爷,阿郎,大娘子来了。” 李锦贴身的姨娘走进去通报一声。 这老爷是对官宦人家主父的称呼,仅限于官宦人家,普通人家可不敢这么称呼的。 阿郎是对长房长子的称呼。 从通报听来,朱冲倒是知晓,房内应该是龚氏父子。 这龚氏立门于端拱元年,是由福建邵武定居的龚识考取进士立门立宗的,龚识也是当年平江府城第一位进士,可见其家门文学功底有多深厚。 大娘子李锦领着朱冲来到书房,朱冲立即跪在地上,屁股厥的老高,一副小人卑躬屈膝的模样。 “见过家主!” 这龚宗元致仕之后,便专心文章,诗词,文学功底深厚,是当代大儒之才,其文章诗稿,是当下青年才俊争相传颂的佳作,龚宗元也一生清廉,是清流的典范。 对于朱冲地礼仪,已经七十见八的龚氏家主龚宗元显得奇怪,他眯起充满褶皱地双眼凝视道:“那家的郎君,眼生的很,如何行下人的礼?” 不仅仅是龚宗元觉得奇怪,龚浩也觉得奇怪,随即说:“抬起头来。” 朱冲立即抬起头,陪笑着看着龚家两代官家。 龚宗元青色长衫,不加装饰,虽然年迈,但是儒生的儒雅浩然之气让人肃然起敬。 而龚浩是其长子,也同样青色长衫,虽然没有大儒的气质,却也素净典雅,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龚浩仔细端详朱冲,突然知晓他是何人了,随即奇怪地问:“你如何敢穿墨紫澜衫?哼,你这等粗鄙狂人,胆子可真不小啊,这等官家内样,也是你能穿的?” 龚浩是龚氏的长房长子,未能取得功名,在府宅中,整理其父亲龚宗元的文书诗稿,也主管门宅大小事务,是李氏的郎君。 龚宗元还有一子龚程,熙宁六年的进士,如今做西安丞。 听到呵斥,朱冲也不惊惧,而是陪笑着说:“家主不要发怒,只是因为蒙家主家庇佑,我得了机缘造化,所以才沐猴而冠,倒不是沽名钓誉,博取名声,只是害怕糟蹋了官家的脸面,让别人耻笑。” 这顿马屁拍的,让龚浩有些惊讶,心里倒是虚荣了起来。 这话说的也对,他们龚氏的仆人,穿的如此奢华,在外面,倒是给他们龚氏长脸。 只是不清楚,这等贱奴得到什么样的机缘造化,能让他穿上这宫内内样的服饰。 李锦立即将文书拿出来,交给了龚宗元,恭敬地说道:“家翁,你看这份采备文书。” 龚宗元拿起之后,便抬起严厉地眸子,瞥了一眼朱冲。 李锦急忙将其中缘由解释一二,其中自有自己的圆滑之处。 听完解释之后,龚宗元就严厉呵斥道:“商贾奸诈,何敢坑害官家钱银?” 朱冲立即陪笑着说:“只怕,战时,此价倒是便宜了。” 朱冲地话,让龚宗元勃然大怒,他一生自诩清廉,岂能容忍这等商贾欺诈朝廷钱银,更大言不惭妄断战事。 但是,刚要发怒,李锦就说:“家翁,我觉得,这家奴说的倒是真话,之前,您与二哥儿来信,不也是说朝廷对北方的战事有动向吗?若是,到时候采备,只怕,来不及不说,奸商见财起意,掠夺更多。” 李锦说完,就瞥了一眼自己的郎君,这笔子生意,她必然是要拿下的,老爷子清廉,不问柴米油盐,她可不能不问。 龚浩心领神会,立即小声说道:“父亲,看文书,已经备下了,采备之事是无法更改的,况且,我平江府自古是天府宝地,富甲天下,又是经略要地,若是战事起,我平江府必定首当其冲,伤药是不可或缺,现在采购,总是有备无患才好。” 龚浩地话,让龚宗元地怒火稍稍平息,只是心中奇怪。 “若是军需采备,为何不先采备粮草,器械,而是伤药,此事,蹊跷……” 听到龚宗元地话,朱冲暗自佩服龚宗元的智慧,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一眼就看到其中蹊跷的地方。 但是朱冲早就准备完全了。 他急忙说:“恐,引起惊慌,朝堂之上,还没有定论,经略要地若是突然大量采购器械,粮草,必然会引起恐慌,而伤药倒是无伤大雅,一来平江城厢兵平时操练必要配备,即便将来不兴兵,采备之后,也日常可用,二来若是真的兴兵,也可防止奸商哄抬药价,要知,粮草战时有钱就可买到,但是,伤药可是有价无市。” 听到朱冲的解释,龚宗元倒是觉得有道理,但是他却看了一眼朱冲,十分讶异地询问道:“你一个小厮,如何知晓这军事重秘?” 朱冲立即马屁拍到,恭敬地说:“每日听闻家主们谈论朝堂要事,即便是顽石也能领悟一二。”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他朱冲这些事,都是受到他们龚氏家主们的教化所知晓的。 果然,这句话说出来,就让龚浩十分高兴,夸奖道:“你这个小厮,平日里脾气冲,没想到,这悟性倒是有一些,随便听闻一些,就记住了概要,若是能读书考取功名,只怕要高中咯。” 朱冲赶紧陪笑着说:“家主抬举了,小的可不敢去读书考取功名,此等经天纬地的大事,唯有家主这般书香门第才可能成功,小的只想做个牙商,能为家主谋些事情,小的就心满意足了。” 朱冲的马屁拍到,让龚浩与龚宗元都十分满意。 龚宗元倒是严肃地说:“有教无类,圣人开恩科,就是为了选拔天下人才,也不见得,非要我等门第才能高中,看,个人才学吧,只是,你对经商之道,确实有些门道,我大宋商业繁华,也需要你这等人才。” 朱冲立即说:“多谢官家抬爱,那,官家,这等商贾俗事,就交给小的去办了?” 朱冲说完,李锦、龚浩都看向龚宗元,她们两人,倒是更期待龚宗元能首肯这件事。 龚宗元眯起眼睛,倒是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老谋深算地说:“乏了,家中大小事,一向息妇做主,自己个商议去吧。” 龚宗元说完就起身,李锦急忙开心地搀扶,亲自送龚宗元离开。 随后十分欢喜地与姨娘吩咐道:“准备好酒菜。” 姨娘立即领命。 此间李锦变了严肃地脸色,十分客套地说:“与家主一同吃食吧。” 看到李锦变换地笑脸,朱冲微微一笑,作揖领命。 只是心中暗讽。 这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你这自命清高瞧不上我这贱命的名门贵妇。 此番,也是见钱眼开了。 第9章:心照不宣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随着李锦,龚浩来到前厅门房,下人已经备好酒菜。 茶炉旁,茶童拿着茶杓将茶瓯中的茶末舀入茶盏,这叫入盏,紧接着就是灸茶,罗茶,等,一揽子程序。 桌子的珠花看果,也十分诱人。 这官宦人家吃喝都是文化。 进屋之后,朱冲赶紧殷勤地位龚浩拉开长椅,看到李锦的贴身姨娘要伺候李锦,便立即抢先一步。 “姨娘,这等粗活,我来便好。” 这话,让李锦的贴身姨娘李素娘不由得抬眼多看了朱冲几分,这倒是连同她一个下人都恭维起来了。 这倒是让她心里虚荣了不少。 龚浩与李锦入座之后,龚浩就冷着脸说:“你也坐吧。” 朱冲倒是没有坐,依旧站在龚浩左右,笑着说:“家主面前,那有小的坐的份?” 朱冲说完,就赶紧送茶,斟酒,把下人的姿态摆的端正。 李锦与龚浩十分满意。 虽然这朱冲带来了一笔大生意,但是,若是敢僭越身份,他们也是饶不了他的。 既然他这么懂事,倒是省心不少。 朱冲前身是做金融的,什么应酬场合没见过?在新社会,饭局上还有三六九等之分,何况这封建王朝? 自己虽然现在与他们有利益纠缠,但是,若是敢僭越了这身份,只怕生意即便做成了,日后,他们为了名声,也不会留自己活口。 现在他朱冲无权无势,也无根基,想要把事办成了,这溜须拍马,人情世故,都需要做到极致。 必须让这名门大户为自己做靠山。 这龚氏可不是宋清堂的杨诗茵,这门第之分,主仆之隔,可是犹如天地鸿沟的,尤其是在这权利收紧的大宋朝,你敢僭越,他就敢打死你。 “家主,请……” 龚浩也不做作,端起酒杯,小小品酌,随后就看了一眼李锦。 叫这朱冲同食,可不是来抬举他的,而是要谈妥这生意,当然了,这等粗鄙之事,他一个读书人是不能谈的,伤体面,有辱斯文。 若不是,他在科举上没有一点建树,他也不会做这等商户粗鄙之事。 眼下他胞弟已经做西安丞了,他的侄儿二郎也高中进士,更是有将门虎女上门说亲,这声名逐渐显赫,将来,也必定独树一帜,他这个大房现在,却渐渐隐没,现在要是再不在钱银上立下些家业功绩。 只怕日后,这龚氏,轮不到他来继承了。 这家族内,既要兄弟姊妹们过的好,但是,又不能让他们过的比自己好。 所以,这龚浩见到有如此机会,才立即与自己的娘子盘算起这奸商的买卖。 李锦心领神会,她笑着跟朱冲说:“昨日打你,倒是我坏了佛家的清规戒律,这一夜,我都在佛堂念佛,为你祈求平安,心中也甚是后悔,诶,当初也是忙二郎的事,忙的头昏眼花,所以才动了肝火,这府中看着处处锦衣玉食,不愁吃穿,但是,光鲜亮丽之下的苦处,只有我一个女人家顶着,希望你这小厮,莫往心里去。” 李锦地客套话,朱冲心领神会。 不过是想为过去讲和,但是千万不能当真,什么吃斋念佛,她想的只怕是当时下手轻了,没直接给打死,怕留下口舌才是真的。 朱冲当然不会计较。 赶紧说:“若不是大娘子这一顿打,我哪有机缘?大娘子打的好,打的妙。” 朱冲这么一说,李锦跟龚浩都会心一笑,两人心满意足。 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 李锦随后沉着脸,故作难处地说:“诶,我家夫君啊,没有考上功名,家里兄弟的二郎却中了进士,我这长房,实在是脸上无光,不能为朝廷分忧,也只能把这小家小业给顾好了,恰逢你送来生意,不过,你那恩人东家已经打点好,我这要是分一杯羹实在是说不过去。” 朱冲那里能不知道这话的意思? 这就是要自己求着她办,这是要脸,要是日后传出去,她也好说,是自己死求着她办的,也不至于让那些清流抓住口舌。 朱冲立即说:“全是小的恩求,当家主母慈悲,赏小的一个造化,再者说,此等军事,也是为朝廷分忧,有备无患,说的大了,也是为国为民,大娘子日后必当受封诰命之功啊。” 这一顿马屁拍的李锦喜上眉梢,笑的乐不可支,即便是龚浩,也收了严肃冷酷地脸,虚荣的笑起来了。 这诰命夫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封的,这整个大宋朝,也屈指可数,她李锦倒是不奢望,只是心中欢喜罢了。 随后她就笑着说:“既然,你这么恳求我,那,我就看在菩萨的份上,帮帮你,之前听说,可折出来一半的利润给与我,这利润分配我是有些疑惑的,你且说说,这其中,如何运作?” 朱冲立即说:“眼下呢,缺的是钱银进货,打点上下,这宋清堂本来有些实力,只是,这钱银,都拿到北方进货了,只怕回来之后,这消息也就传开了,所以,这才急忙上下打点,拿下了这文书,但是,这抚勾打通了,却因为库内没有银两了,这采办与其他衙门就难办了,大娘子,此番,你交我文银五千两,我将采备打点好,等到事成,我拿到官府文银之后,必将一万五千两文银奉上,然后在伙同王抚勾,商议粮食采购事宜,那又是一大笔钱银进账,等待二郎与那将门虎女的婚事定了,我等,也可商议军械采备,这一来二去的生意,只怕不下十万两之巨。” 听到朱冲地话,李锦与龚浩都心中震惊,她们实在是没想到,这小厮心里算计的这么深,已经将粮草,军械的路子都算计好了。 李锦诧异地说道:“你,为何突然有如此缜密地心思?以往,可不见你这么聪慧。” 朱冲赶紧陪笑着说:“那是我缜密聪慧?是那王抚勾,我一个目不识丁的莽夫,那能有这么细密的心思?都是那王抚勾,这抚勾的心思,想必主父,主母也能知晓,无非是想攀附,往上他高攀不起,往下,无非必要,只有我龚氏,刚好合适,这一万五千两文银,就是他王抚勾的孝敬,大娘子,应该知晓。” 李锦听到朱冲这么一解释,倒是也能理解。 随后,就担心询问:“这五千文银,也是巨款,我东拼西凑,也算能拿的出来,只是,这要是拿出来了,只怕府中开销就成了问题,不知道,何时能拿到官府文银,你又何时能把事情办妥?” 朱冲没有承诺,只是含沙射影地说:“想来,那王抚勾,比您要更急切,大娘子放心,钱银到位,繁琐之事,自有人解决。” 朱冲这句话,倒是让李锦放心了,若是他承诺个时日,她反倒是不放心了,因为,他一个小厮的承诺,算个屁。 这要是一切操办,都交给那勾判王抚勾,她倒是不担忧了,那等刁蛮小吏办这等事,当真事十拿九稳。 很快李锦就严厉的给身边的贴身姨娘使了个眼色,那姨娘心领神会,便瞅了一眼朱冲。 朱冲心中欢喜,立即跟随出去。 此间双方,心照不宣。 便将这件事给办成了。 第10章:娘子慢走 - 大宋隐相 - 花缘 见到朱冲离去,李锦就得意起来,端起来一杯酒豪饮,也不怕在下人面前失了体面。 因为,此间,她实在太过于兴奋。 龚浩倒是冷声说:“注意分寸,别得意忘形,家翁可不喜欢此等有辱斯文的事。” 李锦不屑,呵斥道:“沽名钓誉,二郎迁新馆的两千两银子,他不吭声,与将门虎女的婚事,需要两千两的聘礼,他也不吭声,现在这笔生意,他要是敢吭声,那我就撒手不管了,爱谁兜着谁兜着。” 李锦地泼辣,让龚浩颇为无奈,随后便哄道:“这龚氏全赖你大娘子操劳着,你不管,谁管?此番就算家翁不喜,我等也得把此事拿下,可不能,让二房压了气势。” 李锦收了心气,严肃地说:“那小厮,得严加盯防,事成之后,若是觉得不妥,就找人除掉吧,免得,露了风声,败坏了你们龚氏的名声。” 龚浩立即说:“糊涂,这小厮的命贱,不值一提,但是,这小厮背后的生意,倒是不菲,那王抚勾不亲自上门,自然有顾虑,若真是上门,我等还真不好处置,这结党营私,可是现在圣人最烦的事,所以,有这小厮牵桥搭线,最合适不过。” 李锦立即开心地笑起来,随后鄙夷地说:“哟,你这读书人,算计的挺深嘛,我就是想看看你这斯文的表皮下,到底是何面目。” 龚浩微微一笑,也不辩驳,只是端起酒盅,欢喜地与李锦心照不宣地喝了一杯。 朱冲随着那姨娘来到了库房,李素娘呵斥道:“候着。” 朱冲立即作揖,随即站在门前等候着,这生意拿下之后,这人情世故就算是做下了,这王抚勾这条线自己也算是抓住了,这龚氏的门人,也算是坐实了。 今后这两头吃,就不在话下了。 等候了些许时间,就看到库房地师爷命人将库银抬出来。 李素娘吩咐下人,将库银抬出去,朱冲紧急跟随,到了门前,亲自清点之后,才将库银装车。 李素娘严厉地说:“你这小厮,为官家办事,可要尽心尽力,若是敢假公济私,坏了官家的名声,哼,想必,那狼牙杖的滋味,你也是知晓的。” 看到这李素娘厉害的表情,朱冲就嘿嘿一笑,这李素娘虽然叫她姨娘,其实只是身份尊卑而已,其实,她不过三十出头,是李氏从娘家带来的心腹陪嫁丫鬟。 这李锦不过也三十五六的年纪。 李锦不好说的厉害话,都由她来说,朱冲也是深知其中红白脸的伎俩。 这李素娘长的也是容貌俊俏,身材婀娜,穿着打扮,都比普通人秀丽不少,这朱唇俏眉,粉面星目,也看的人心火撩骚。 朱冲心里暗骂,这前身果然是个色中饿狼,脑子里尽是这些蝇营狗苟。 不过,他上辈子只能奢望,而现在,他朱冲倒是有资本可以拿捏一二了。 朱冲立即说:“素娘,车上详说。” 听到朱冲地话,素娘就左右看了一眼,随后遣散了下人,小心说道:“此地说就成。” 朱冲立即笑着伸出手,瞅了一眼银箱,随后拿捏着说:“还是,车上说的好。” 看到朱冲那眼神,李素娘那能不知道他要巴结自己,这下人的小心思,她还是拿捏地准的。 于是,她就高傲地伸出手,抓着朱冲地手颈,持着力道,上了车。 朱冲感受道那素娘的手掌,滑嫩轻柔,虽然同为下人,可是,她的命,却比其他下人要好十倍。 也算是锦衣玉食,不用做粗鄙的活计了。 朱冲立即坐上马车,架着马车,离开了龚氏,也没有走远,只是来到深巷,朱冲这停了马车,钻进车厢里,看着素娘端着脸,一脸冷傲。 朱冲急忙打开银箱,看着其中白花花的银子,都是五十两一锭的规格。 朱冲直接拿起来一锭,大着胆子,抓起来素娘地手,然后谄媚地笑着说:“姨娘,这点小小心意,你且收下。” 素娘心中惊讶,欢喜,但是却故作傲慢。 她冷声说:“这是做什么?无功不受禄。” 她说完,就推开朱冲地手,但是脸上却露出憋笑,不至于把事情做绝了,故意给朱冲机会。 朱冲看到她那副心动的样子,那能不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赶紧地再次抓住素娘地手,将她的五指一一掰开。 谄媚说道:“谁人都知道姨娘是大娘子的心腹,今后,我为大娘子做事,大娘子的心思,我一个小厮不能时常揣摩,也不便揣摩,所以,这点钱银,孝敬素娘,今后若是能为大娘子再立功劳,钱银必然不会少,只求姨娘,能在大娘子有什么重要念头之时,给我一些耳边风,让我有所准备才好。” 朱冲说完,就将素娘的五指握住,他的手,也紧紧地将素娘地软指粉拳握在手里,满脸都是谄媚地笑容。 素娘十分心动,虽然她作为大娘子的贴身陪嫁,每月都有一两银子的收入,但是,这一两银子又能作甚? 平日里,她也不少收下人的孝敬,只是,却没有朱冲这般豪爽的,五十两,她这辈子都没能攒下来。 所以,她怎么能不心动? 而且,她此生也别想再嫁人了,只能一辈子守着李锦做一个陪嫁的丫头,年过三十的她,每日陪伴李锦左右,这深闺的床笫之事,她那能不知晓?作为女子,又那有不思男人的? 最重要的是,若是那一天,她终老不能做事,被轰出家门,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她又能指望谁? 所以,这朱冲大献殷勤,她才没有拒绝。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以前没有机会,眼下有机会了,怎么能不把握? 李素娘轻轻将朱冲的手推开,将钱银收下,笑着说:“你且放心,日后,大娘子与官家有什么风吹草动,能与你说的,我必然与你说,你我都是做下人的,相互照应,也是理所应当。” 朱冲听闻她的话,立即往上爬,厚颜无耻地说:“不知,我这小厮,是否有幸,能听到素娘你的枕边风呢?” 听到朱冲地话,素娘立即严厉凝视朱冲,呵斥道:“好大的狗胆?你也配?” 听到素娘地呵斥,朱冲也不生气,虽然她也是下人,但是,却是大娘子的心腹,这傲气倒是有的,而且,也只是故作矜持罢了,方才肯让自己紧握她的手,就代表,她心里也是想男人的。 朱冲立即打开钱箱,再次拿出来两锭银子,塞进了素娘的手里,握着她的手,笑着问:“素娘,你看,我现在能配否?” 素娘满心欢喜,将钱银收下,再次看了一眼朱冲,虽然朱冲容貌粗犷,出生低下,但是现在做人实在是会讨人欢心,这好处给的也是大方豪爽。 实在是让人不喜欢都难。 素娘随即笑着说:“且看,大娘子什么时候放风吧。” 素娘说完就给了朱冲一个眉眼,朱冲心领神会,但是也不贪心猴急,轻轻掀开布帘。 道了一句。 “娘子慢走!” 第11章:狗眼看人低 - 大宋隐相 - 花缘 对于朱冲的轻佻僭越,素娘是没办法的。 因为,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这朱冲也挺会撩拨的,弄的素娘心里也大为心动。 送李素娘下了车,两人四下探望,四下无人之后,素娘才不紧不慢地回府。 而朱冲这也才架着马车离开。 虽然朱冲的身子已经饥渴难耐,但是,以朱冲现在的心性,是能压制住的。 这与素娘的苟且之事,是必要的,因为朱冲十分明白,钱银买不到素娘的真心。 不管如何,她都是李锦的人,是李锦的心腹,知晓李锦的势力与手段,如果不能与她有苟且,把两人的性命捆绑在一起,日后,一定会出卖自己,或者故意隐瞒重要消息。 不过,苟且必要,却不紧迫,若是猴急,在这个时代的礼教约束十分严厉的时代,只怕会引起素娘的抗拒与恐惧。 李素娘回了龚氏之后,径直前往大娘子的住处,见到大娘子在品茶,就将手中一百五十两的钱银全部放在案上。 李锦瞥了一眼,笑着说:“这小厮倒是会做人,哼,与往日相比,这是开了窍。” 李锦看到素娘拿出来的文银之后,这才彻底放心了。 这五千两可是巨资,他们龚氏经营个三五年也不见得能赚到这些钱银,她李锦当然害怕朱冲卷款潜逃。 但是,眼下这朱冲给了李素娘这么多好处,就代表,他没有要卷款潜逃的意思,否则,何必还要给一个下人献殷勤? 这献殷勤,只能说明想要往深处耕耘。 李素娘笑着说:“大娘子,此人确实是开了窍,这手笔可真是大方,大娘子,这钱银,如何处置?” 李锦笑着说:“给你,你就收着吧,以后有什么话,你就给递过去,你也盯好此人,此人如今如此谄媚,真心肯定不见几分的,我差点将他打死,日后,他飞黄腾达,想必昨日之事,他是不会忘记的,盯好了,必要的时候……” 李素娘立即心领神会,将钱银收下,恭敬地说:“素娘一定为大娘子当好这个差事。” 李素娘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还是恶寒的。 那小厮能为龚氏带来万两白银的利益,但是,却得不到李氏的信任,必要的时候,就要除掉,当真是心狠手辣。 这官宦人家的主子,是没有将她们下人的命放在心上的,今日,能除掉一个为她们门第带来利益的人,明日,会不会除掉她这个知情人,那也是说不准的。 这边龚氏闭门之后,一名衙差便悄悄离开,快速回到府衙。 王贺在府衙内焦急等待着,看到衙差回来,就急忙询问:“如何?” 衙差小声汇报。 “此人对龚氏门宅轻车熟路,而且与下人关系颇好,也无架子,他回府之后,就要下人准备酒菜,并且龚家大娘子亲自来迎,几人在府中饮酒设宴一个时辰,出来之后,我见到府中库银的银箱被抬上车撵,并且龚氏大娘子的贴身心腹亲送,可见此人身份在龚氏绝非一般。” 衙差地汇报,让王贺大松一口气,心里兴奋,不由得说道:“稳妥了,稳妥了。” 随即他问道:“你看,有多少钱银?” 衙差立即估算着说:“至少,不下五千两。” 王贺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严厉地说:“此事,万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快,为我去备宴,今晚,我要宴请各府衙的衙内。” 王贺说完就欢喜地拍着手,此人身份确定之后,就可以安心打点了。 六曹参军,主簿,都监,都需要自己一一打点。 这件事,要是为龚氏办成了。 从此之后,他便可以攀上龚氏这个门第了,东京有龚氏门人做靠山,今后的仕途,也必然是一路亨通。 这边宋清堂内,杨诗茵瞅着伙计将门板一一合上,这铺子也将歇业,天色也已经晚了,只是,这朱冲却还没有回来。 杨诗茵不免有所担忧。 柜台的小厮看到杨诗茵担忧地脸色,就数落着说:“大娘子,这下死心了吧?那等刁民,就是个匪骗,将大娘子给骗的团团转,这药白送了不说,还亏了一百两银子,咱们宋清堂一年也不见得能赚这些钱,东家回来,只怕是要训斥大娘子的。” 这小厮说完,那边的老生也不由得摇头,嘀咕着说:“世风日下啊。” 杨诗茵不由得叹了口气,但是却说:“倒是不急,时候尚早。” 那小厮一听,气愤地将手里的抹布丢在地上,着急地说:“还不急?大娘子,你还不死心?若是我,现在就去报官,将那贼人抓住,非得砍了他的手脚,割了他的舌头才好。” 这小厮说完,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呵斥。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要砍了我的手脚,割了我的舌头?” 听到训斥,那小厮跟老生都惊讶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 杨诗茵听着声音熟悉,立即知晓,是朱冲回来了,于是急忙走出去。 果然,看到朱冲从马车上下来,只是此刻,朱冲改头换面,墨紫澜衫,一副官人的派头。 那小厮摸着脑袋,惊讶地说:“你,你从那偷来的内样的服饰?找死不成?” 朱冲上去就是一巴掌,狠狠地抽到那小厮的脸上,随后严厉呵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敢辱骂洒家?” “你,你敢打我?” 那小厮气愤地质问。 朱冲冷傲地说:“打你怎的?谁叫你在这里嚼舌头?背后议人的卑鄙小人,不该打?” 那小厮气的面红耳赤,随后愤怒地说:“好,你跟我们家大娘子打赌,一百两变二百两,钱呢?” 这小厮说完就摸到门栓,若是朱冲拿不出来钱银,他就要好好教训朱冲,给自己出了这口恶气。 朱冲不屑地打开银箱,从里面拿出来四锭白银,亲手交给杨诗茵,随后鄙夷地跟那小厮说:“哼,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那小厮震惊地看着杨诗茵手里的钱银,此刻哑口无言,手里的门栓也只好偷偷地藏在背后,那还敢造次? 杨诗茵看着手里的钱银,十分欢喜,倒不是赚了多少钱让她欢喜,而是自己赌中了。 朱冲确实是一个守信用的人,并且,他的大才,也是名副其实的。 看到杨诗茵的笑容,朱冲就自负地说:“大娘子,可否,备酒宴,迎接你家官人回府啊?” 这话,让杨诗茵心里娇羞,脸色霎时间就红润起来了,但是,她也不做作,更不反悔。 而是大方地说:“去,准备酒菜,好好招待官人。” 那小厮十分不情愿,看了一眼朱冲,朱冲立即呵斥道:“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狗眼。” 那小厮赶紧低着头,去制备。 朱冲对这小厮可没有半点好脸色,之前就说过,你让我朱冲不得安生,我就让你不得好死,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点利用价值,今日,甚至就要将他赶走。 这等小伙计,对当家娘子有非分之想,又年轻气盛,狗眼看人低。 而自己一个破落户,他怎么能瞧得起?即便是日后发达了,他也永远只能记得自己当初狼狈的模样,必定是不服管教的。 而且,对杨诗茵可是心怀不轨,馋她的身子跟家产,因为,这宋清堂就一个大娘子,若是能拿下杨诗茵,他可少努力多少年? 这点心思,朱冲早就拿捏了。 所以,这等奸小之徒,是万万不能留的。 如今自己要在这宋清堂扎根,这杨诗茵的身子,还有这宋清堂的铺子。 只能他朱冲拿捏。 旁人? 休想碰一根指头。 第12章:今夜无事,把酒畅饮 - 大宋隐相 - 花缘 将那小厮呵斥走之后,朱冲赶紧招呼那名老生过来。 这老生可是比那小厮有眼力见多了,看到朱冲如今的模样,那还敢轻视? 赶紧恭敬地说:“阿郎,有何吩咐?” 听到阿郎的称呼,朱冲甚为满意,这代表,这名老生认同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不敢再轻蔑自己。 “你唤何名啊?” 听到朱冲询问,老生立即恭敬地说:“小人姓刘名潭,阿郎可直呼小的姓名。” 他倒是客套。 朱冲也是霸蛮,直接吩咐道:“搭把手。” 朱冲说完,这才将帘子掀开,让那老生搭把手。 杨诗茵立即问:“这是什么?” 朱冲立即神秘兮兮地说:“惊喜。” 杨诗茵心里又被朱冲给撩拨了,她倒是十分好奇朱冲能带来什么惊喜,此间她对朱冲这个人充满了兴趣。 朱冲跟刘潭赶紧前往后堂厅堂,朱冲立即吩咐刘潭:“出去候着。” 刘潭识时务,赶紧就走了出去,并且掩上房门。 随后就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说:“有人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刘潭说的,就是之前的那名小厮。 人走之后,杨诗茵就十分期待道:“到底是什么?如此神秘?” 杨诗茵将钱银放下,盯着箱子,十分好奇。 朱冲随即将箱子打开,让杨诗茵过目。 看到满箱子的白银,杨诗茵着实被惊到了。 “这么多钱银?你何处来的?” 杨诗茵说完,就拿出来一锭,判别真假,之前还以为只有二百两,没想到还有如此之巨。 朱冲立即说:“嘘,财不露白,小心为上。” 杨诗茵急忙环顾左右,随后又将房门拴上,她震惊地看着朱冲,心里对于他的身份,十分好奇。 知道他是高人,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厉害,能带来这么多钱银,这些钱银,只怕,她一辈子都不能赚到了。 朱冲笑着说:“大娘子,这些钱银,都是为你赚的。” “我?” 杨诗茵心跳的厉害,脸也红的厉害,这世上,她活了十八年,还是头一次,有一个男人这么直白的奉承殷勤自己,虽然之前早就知道了朱冲的性格直爽。 但是眼下,却让她更加的心动。 但是杨诗茵却愧疚地说:“我何德何能?” 朱冲立即将银箱推到杨诗茵面前,郑重地说:“大娘子德才兼备,又心善,之前我说要娶大娘子,并不是戏言,我朱冲说到做到,大娘子与我也定下誓约,我若办到了,大娘子就许配给我,眼下,我不仅做到了,而且,还为以后的营生拿了重头财资,所以,大娘子应该不会有任何顾忌与疑虑了吧?” 杨诗茵心跳的更加厉害,不由得坐下来,喘息,平静一会,从未遇到这种事的她,早就心乱如麻了。 她再一次看了朱冲一眼,虽然粗犷,但是,确实是个男子汉,比那些儒生,要让人爽目十倍,性格也让人欢喜。 只是杨诗茵诧异地问:“你连我姓名都不知道,你就肯娶我?” 朱冲笑着说:“那,大娘子姓什名何呀?洒家朱冲,可否有幸知晓啊?” 杨诗茵立即白了朱冲一眼,恼怒他取笑自己,随即她便严肃地说:“奴家,姓杨,名诗茵……” “杨诗茵……诗情画意……我甚是喜爱啊,那,娘子,你知我姓名,我知你名讳,咱们的婚事,就且定下吧,至于婚礼,日后我置办田宅之后,一定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 朱冲的豪爽,霸道,让杨诗茵心乱如麻,她一时间情迷深陷,看着朱冲的气度与魄力,以及那份超越常人的手段,杨诗茵都觉得,朱冲不会是普通人。 杨诗茵立即说:“奴家的门第,只怕配不上官人你了,官人虽然来时落魄,但是今时今日的手段,让奴家也知晓,官人必定是人中翘楚,即便现在落魄,将来也一定能飞黄腾达的,所以,官人还是去找一个能配得上的名门望族,好为日后的前程铺路,也只有那些官宦家的娘子,才能配得上官人,奴家,就不高攀了。” 朱冲哈哈笑着说:“举手追星辰,哪怕无功而返,空手也余星光灿烂,淤泥之中寻珠玉,即便满载而归也浑身腌臜,大娘子就是我要追寻的星辰,即便是将来不能手捧日月,我也能紧握星光灿烂,那高门大宅的贵命富身,我即便得到,也必然是满身污泥,而我的前程,也早有打算,所以大娘子,不必为我操心,只要答应,与我婚配,做我的正室,以大娘子的才学与善良,一定能管好我这春闱后院之事,其他,无忧耳。” 朱冲地话,虽然没有那酸儒地遣词造句,但是,每一句都将杨诗茵捧在手心,推向云端,尤其是星辰这样子的比喻,让杨诗茵心中十分地欢喜,清新脱俗,又不造作,朱冲这朴实的文采,实在是让人难以抗拒地佩服起来。 而且,朱冲非常直白的告诉杨诗茵,今后是要娶妾的,并且,会有后院,这比那些酸儒伪君子的信誓旦旦,山盟海誓,要让人直爽百倍。 而且,杨诗茵也更加的肯定,朱冲不是普通人,志向也不简单,虽然他没有文人雅士的大才,但是,大能是有的。 更有,举手投足间,一股霸道之气,行事作风,都让人有一股依附的安心感。 杨诗茵的情弦彻底被拨动了,她立即说:“若你不弃,我必厮守。” 听到杨诗茵地话,朱冲心满意足,再次端详杨诗茵那张春风吹红的容颜,真是美不胜收,朱冲的欲望也大为触动。 只是朱冲也不猴急,苟且之事且要压下。 朱冲笑着说:“大娘子一向是一诺千金,等,你父亲回来,我就下帖,一切都按礼法安排,只是,今日我没有落脚的地方,要在大娘子这里落脚了,大娘子,不怕污了名声吧?” 杨诗茵立即气愤起来,娇怒地说:“我都答应与你婚配了,还怕污了名声吗?” 朱冲哈哈笑着说:“那就好,只是,今夜不能与大娘子同床共枕,一切,都得走过礼法才好。” 听到朱冲地话,杨诗茵立即娇羞起来,咬着红唇,脸热的躁起来。 此间,那小厮与老生端送来酒菜,老生很有眼力,放下之后,就告退。 那小厮还有些气愤不甘,站在杨诗茵左右,还想言语些什么。 朱冲立即呵斥道:“你这小厮,还想与主家同饮共食吗?” 小厮立即说:“不敢。” 朱冲不屑地说:“那还不滚?” 那小厮十分气愤,但是碍于朱冲的气势,以及杨诗茵的默许,这小厮也不敢多留,赶紧离开。 朱冲微微一笑,此间所有事,都已经安妥. 今夜无事。 把酒畅饮。 第13章:全等着他自寻死路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正值暮春时节,近几日的小雨滴滴答答,昨夜也是下了一夜的小雨。 清晨的平江府。 天还未亮,寒山寺的钟声变开始响起。 这一日之际在于晨,便从此刻开始了。 各个庵舍寺院的行者头陀也敲着铁板或木鱼,行走在街头巷尾,开门营生的人见了,都要拿出些斋食,钱银,虔诚孝敬。 杨诗茵也早早在街铺前等候,看到寒山寺的行者头陀前来,便虔诚拜佛,然后恭敬的将供奉钱送上。 目送行者头陀远离,杨诗茵这才回府,为朱冲送来洗漱用具。 “官人,卯时了……” 卯时,是大宋人工作打卡的时间。 朱冲听到杨诗茵地催促,便打开房门,其实他早已醒来。 这寒山寺地钟声,早就吵的他不能入睡。 杨诗茵低头,羞红着脸,将洗漱用具一并拿入进来。 朱冲先是漱口,在拿盐擦了牙齿,这才清洁面部,整装束发。 这古人的晨起,可是十分讲究的,洗脸刷牙,妆发理饰,是一样不能落下。 这还是普通人家的做派,真不知道那达官贵人,又或是王侯将相,又是何等的讲究。 这几日,朱冲让杨诗茵闭门歇业,然后差遣刘潭私下里秘密采货。 倒是不让那小厮参与半分。 每日,全让那小厮碾药碎末,干的都是些体力活。 杨家大娘子对朱冲倒是言听计从,虽然方才认识几日,但是,便真心以未来郎君相待。 一是认为他有大能。 二是着实喜欢朱冲的品行。 三嘛,到还真是女儿家情窦初开,又遇到这么会撩拨之人,心,早已乱如麻。 “官人,今日,还不开铺吗?只怕,闭门太久,城里的病患,要受苦了。” 听闻杨诗茵的询问,朱冲知晓杨诗茵心善,自家不赚银子,也要为别人着想。 随即心里便对她更加喜爱。 朱冲询问道:“这伤筋动骨散,配了多少副了?” 杨诗茵不慌不忙地说:“三万副已经备全,所用钱银钱千余两,药物尽数封库。” 朱冲心中满意,这几日虽然小雨不断,倒,也没有耽误时工,赶工七八日,终于将这三万副伤药备全了。 看到朱冲满意地神色,杨诗茵笑着说:“倒是苦了刘潭与王三两人了,一人没日没夜的奔波采备,六十坊,三百巷,但凡是经营药材生意的,都让他敲了门房,那王三更是辛苦,这几日铡药,碾压,备药,都消瘦了不少,倒是要好生奖赏一番,莫寒了人心。” 杨诗茵地言语,都是在为两人道辛苦,朱冲能听的出来。 朱冲倒是笑着说:“再辛苦,也没有大娘子辛苦,大娘子不仅要劳力,还要劳心,配药是辛苦活,闷在房门里,吃喝拉撒,都不得见人,从晨昏到暮鼓方能出门,若是要奖赏,首当是大娘子才是,至于那两人,刘潭倒是老实,这几日采备,虽然尽心尽力,但是银钱没少克扣,给了一千五百两,剩余了一百两,道是急购价高,商贾坐地起价,实则,自己拿了回扣,不过,出门办事,这些小事,我倒是不在乎,若是无能,被其他商贾坑骗,我倒是更气,那王三就更别说了,这几日,在背后不知道骂我多少遍了,他是留不住的。” 杨诗茵心中诧异,朱冲所说一点也不虚假,确实,刘潭出去采备,拿了回扣,按照平日的价钱,制备三万副伤药,只要九百两银子,但是,刘潭却足足花了一千四百两,这坐地起价涨了四成,是不大可能的。 若不是拿了回扣,就是办事无能,不管是那一样,都不能奖赏的。 至于王三,更不用说了,每日都在背后咒骂朱冲。 只是,这朱冲每日守着自己制药,只有晨晓暮鼓时才见两人一面,却把所有事,都一清二楚,这等洞悉人心的本事,实在是高明。 只怕,寻常人想在他面前耍个心眼,是自作聪明了。 不过杨诗茵也不想让两人被扫地出门,毕竟,跟随多年了,多少有些主仆情义。 杨诗茵劝慰着说:“或许,只是发些牢骚……” 朱冲微微一下,自信说道:“你看着吧,那小厮,不把我扫地出门是不会罢休的。” 杨诗茵奇怪地问:“为何?” 朱冲自信地说道:“馋你的美色与家财,人之常情,只是,他不配罢了。” 朱冲这般直言不讳,倒是让杨诗茵难为情起来了。 她说:“他只是个佣工家仆,他怎敢想?” 朱冲哈哈大笑着说:“我也只是佣工家仆,我都敢想,他为何不敢?贪图美色好事,人之常情,看着吧,大娘子,马上,他就得对付我了,不说了,让那刘潭与那小厮装货,今日,我要去交差了。” 杨诗茵对朱冲地话半信半疑,心中颇有几分恼恨,对于那小厮王三,她可没有半分情义,只当他是个佣工,平日里,他也讨好乖巧,杨诗茵也全然不在意,全然没想到,那小厮有非分之想。 这等事,一定要杜绝,否则,只怕会让朱冲误会。 朱冲看到脸色逐渐坚定地杨诗茵,心中便知晓,若是那小厮不懂得韬光养晦,收心敛性,今日就是他被杨诗茵扫地出门的时日。 这人性啊,朱冲是早就拿捏地准确了。 同样都是下等的小厮,对于同等阶层的人,只有两个想法。 恨你有,妒你富,一旦你过的比他好,他必然是要害你的。 若是不然,只怕心里是不得安生的。 朱冲也不多说,起身尾随杨诗茵而去。 杨诗茵耐着性子,来到前台,跟刘潭王三说:“将库房地成药上车。” 刘潭立即应了一声好,便勤快地前往库房,这几日奔走,虽然辛苦,但是东家给的钱银实在颇丰,扣除千两本钱,他是收货了三百两的回扣,干起活来自然是勤快。 只是这王三近几日辛苦的很,非但没有回扣吃,更没有半句奖赏,心中甚至恼火。 所有的火气,自然是要往朱冲身上撒的。 看到刘潭出工去了,他立即跑到杨诗茵面前,阴损地说:“大娘子,你好糊涂啊,被那泼皮无赖骗的团团转还不自知,只怕日后要后悔终生的。” 这王三地话,让杨诗茵心中厌烦,果然如朱冲说的那样,这小厮是要盯着他不放的。 杨诗茵立即问:“如何说?” 王三立即咬牙切齿般地骂道:“近几日,我好生盘查了一下这泼皮无赖,你猜怎的?此人居然只是龚氏的佣工,家徒四壁,粗鄙狂野,前几日的伤,是因为不服管教,被家主给罚的,大娘子,这等庸俗低下的贱民,您怎么能收留他?还与他私定终身?真是,真是自取其辱。” 这小厮怨恨又痛心地训斥辱骂,让杨诗茵发自心底的厌恶。 果然,都如朱冲言中了,只是,朱冲早就有言在先,而且,也从未隐瞒自己的身份,早就告诉自己,他是个佣工出生。 杨诗茵立即呵斥道:“你这等小厮,搬弄是非,居心叵测,主家的事,轮的到你来过问,僭越家奴,猪狗不如,这是你这几日的工钱,以后不要来了。” 杨诗茵说完,便将二两银子丢与了王三,气愤的扭头便走。 王三呆愣当场,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日他花了好些代价,才把朱冲的身家查个清楚。 本想着,凭此能赶走那朱冲的,没想到,这大娘子居然这般顽固,非但不赶走朱冲,还把自己给撵走了。 王三越想越亏,越想越气愤,当初若不是看着这宋清堂的东家只有一个女子,对他杨氏有了贪念,他才不会忍着每日五十文钱的薪资劳心劳力呢。 忍了五年,没想到今日居然就这样前功尽弃了。 突然,王三看到站在庭院里凝视自己的朱冲,心里就十分怨恨,他歹毒地呸了一口,便带着恨意离开。 朱冲笑而不语。 对付你这等小厮,还不是信手捏来? 至于此人的报复,朱冲也早就算的七八。 全等着他自寻死路。 第14章:要那泼皮无赖的命 - 大宋隐相 - 花缘 拦人财路,杀人父母,不共戴天。 朱冲突然出现,坏了这小厮的好事,让他五年辛苦,一场空,他怎么能甘心? 必然是要报复的。 他这等刁蛮宵小如何报复? 告官? 朱冲又没有犯什么王法。 栽赃陷害?他得有本钱打点一切才行。 所以,他只能从营生上下手。 近几日,一向生意红火的宋清堂突然闭门歇铺,又大肆采办个别药材,这等蹊跷的事,必然是要引起其他商家注目的。 这王三必定会拿着自家的营生去找其他的药铺老板密谋些报复。 朱冲等的就是这报复,全要看看,到底是那些人前来送死。 朱冲可不满足于做这个宋清堂的小本买卖,生意再红火,又能如何? 赚不了惊天动地富可敌国的钱银。 眼下整个大宋商业极其繁荣,但是,多数都是小作坊,即便是大门大户,也不过是个个体经商户,没有形成大的规模。 平江府现在有药堂数十家,各自营生,各立门户,相互竞争,朱冲要打算做的,就是兼并这平江城内的所有药铺药堂,进行资源整合,最好是能在这平江府形成垄断。 如此一来,平江府所有的就粮禁军的药材储备,都得从他朱冲手里经营,那钱银,自然是数不胜数。 拿下平江府,朱冲就可以以平江府为根基,以就粮军为长矛,横扫两浙路。 两浙路将近一千万的人口,吃药都吃他朱冲的药,那又是多少钱? 如若是,米面粮油,丝绸,官盐,都落入朱冲的手中,那到时候,又是何等的规模。 当然了,朱冲的目标,可不是什么平江府,两浙路,他的目标,是对未来大宋的时局,政事,战事,都要掌握在手中的军政大权,十年后,竭尽所能的阻止靖康之难的发生。 至于蔡京这个能让自己登堂入室,走进官场的人,什么时候出现,现在又在何处,又处于什么情况,朱冲是不会去打听的。 你一个佣工下人,打听朝廷大元,你想干什么? 高攀? 高攀的起吗? 那高攀不起,你还能做甚。 唯有图谋不轨了。 所以,朱冲只能等,等时机到来。 在时机到来之前,要将自己的根基筑牢,那时候,钱银,人脉,渠道,都有了。 那剩下的,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朱冲在马车上清点货物,制备齐全之后,朱冲便要去经略衙门交差。 行走前,杨诗茵特地将朱冲唤到安静所在。 杨诗茵心中厌恶地说:“那王三,果然如你所说,揭你的短,查你身世,诋毁于你,要我将你赶走,我心中气愤,官人从始至终都未曾隐瞒自己的身份,也全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下流龌龊,所以,我已经将他赶走,官人,千万不要误会,我对这小厮,只当做是下人佣工,全然没有半点私情。” 对于杨诗茵严肃郑重地解释,朱冲心里十分满意。 他随即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杨诗茵的纤纤玉指,这让杨诗茵颇为羞耻,脸色羞红,颔首咬唇。 朱冲十分喜爱杨诗茵这般羞耻地模样,恨不得当下就与她同结连理,洞房花烛。 但是,苟且欢爱,远不如眼下的大事重要,所以,朱冲也只能撩拨地说道:“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大娘子的心意,我全然知晓,大娘子的心,早已是我朱冲的,身子,也迟早是我朱冲的,他人,哼,休想染指分毫。” 朱冲如此直白的告白,让杨诗茵气喘吁吁,脸红心跳,口干舌燥,羞耻地更加难以抬起头。 朱冲轻轻勾着她的下巴,瞅着她那满脸羞红的神态,当真是越看越欢喜。 杨诗茵实在是羞耻地难以自持,急忙说道:“官人,时候不早了,莫误了军需重事。” 杨诗茵地提醒,让朱冲回过头来,随即便笑着说:“大娘子,轻佻是轻佻了些,但是爱,是真的爱。” 杨诗茵紧抿双唇,此等轻浮行为,若是常人,她必定打骂了,再揪去见官,但是心爱的郎君做出来,当真是喜欢,这直言不讳地表白,更是让她欣喜,心中的爱意,不免又重了几分。 看到杨诗茵眉目含情,朱冲也真想欢好,可是军需重事确实重要。 朱冲立即小声叮嘱:“今日要是有人来试探生意,打探情报,尽数告知。” 杨诗茵诧异问道:“为何?” 朱冲神秘一笑,说道:“照做便是。” 朱冲说完,便不再多言,直接与那刘潭上了马车,带着货物,前往平江府经略衙门。 这边,那王三被扫地出门,心中气愤不已,掂量着手里的二两银子,心中发狠。 “五年光景,黄粱一梦,大娘子有眼无珠,二两银子就想把我打发了?当真是可恶。” 王三心中自然咽不下这口恶气,眼下不单单怨恨朱冲,连通那杨诗茵也怨恨起来了。 随即便想报复一二。 想着近几日那朱冲所做的勾当,王三立即有了主意,于是便紧急前往平江府最大的药堂,也是宋清堂最大的竞争对手。 “天和堂!” 一进门,王三就嚷嚷起来。 “掌柜的,快引我见你们东家,有重要消息要禀报。” 天和堂掌柜李庆峰见到是宋清堂地伙计王三,心里就觉得奇怪。 这宋清堂虽然不是平江府顶流药铺,可是,人家的药好,而且便宜,口碑甚好,这小厮更是吃苦耐劳,平日里守着宋清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专注宋清堂的买卖,多少人挖角,也不曾心动。 他们天和堂也曾挖过,也都是以失败告终,倒是不知道今日为何他主动跑来了。 又加上近日宋清堂闭门歇业,秘密采备备药,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于是李庆峰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这李庆峰也不敢怠慢,赶紧说:“随我来。” 王三心中发狠,径直跟着李庆峰前往后堂,见到天和堂的东家,毕赟,便急忙作揖问好。 毕赟看到是宋清堂地伙计,又是自家掌柜的引来的,于是便问:“何事啊?” 王三立即殷勤说道:“要为毕东家,送一份大礼。” 毕赟轻蔑一笑,不屑说道:“喔!大礼,我且看看,你这小厮,能拿的出什么东西,让我欢喜啊。” 他毕赟也是平江府名门望族,虽然不如书香门第有多少人在朝堂为官,可是也算是富甲一方,什么宝贝没见过?自然不会对这小厮的话有多少欢喜,多数是戏耍罢了。 王三立即起身,弓着腰,奴相十足地说道:“东家可知道宋清堂今日采备了多少伤药?有何目的?又赚了多少钱银?” 听到此间,毕赟立即谨慎起来,随即看了一眼掌柜的,对方立即去把房门掩上。 此间毕赟才吩咐:“详说。” 王三立即歹毒地说道:“近日,宋清堂来了个泼皮无赖,叫朱冲,本来是龚氏的佣工奴仆,挨了教训,到宋清堂求救,被我家大娘子给救了,但是这泼皮无赖却有霸占我家大娘子的恶念,但是此人也颇有本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拿下了两浙路平江府经略衙门的采备,足足三万副伤药,光是采备,就花了一千五百两,这其中的利润,恐怕是要过万两了,东家,这其中缘由,居然是因为,此人在龚氏听闻朝堂对北境战事有兴兵的打算,提前做了打点,才做了这等营生。” 毕赟一听,心里羡慕嫉妒,紧握双拳,恼恨地说:“朝廷有人好营生啊,此等军务,寻常人可真是得不到半点消息啊。” 王三立即说:“东家,现在,您不是得到了吗?” 王三一说,毕赟立即会心一笑,他重重点头,十分欢喜地说:“你,想要什么好处,直言吧。” 王三立即怨愤歹毒,直言不讳地说道:“我要那泼皮无赖的命。” 第15章:非,池中之物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听到王三地话,毕赟皱起眉头,这小厮好狠的心啊,居然出口就要人性命。 实在是歹毒。 只是,毕赟也是老谋深算,他觉得,这件事不简单。 这东家赚了钱,这奴仆怎么会突然出来拆台呢? 这等卖主却不求荣的事,他毕赟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随即毕赟冷声问道:“真的,只有这等要求?私下,没有别的私心了?你可千万别说,是为了你家家主好。” 王三立即嘿嘿一笑,随即厚颜无耻地说道:“其实,小的早就爱慕我家大娘子,五年下来,我与我家大娘子也互生情愫,就等着时机恰当,上门提亲,结果,那恶徒一来,便对我家大娘子谄媚,迷惑的我家大娘子神魂颠倒,与我交恶,将我赶出门来,所以,小的便想将那恶徒除掉,然后,好回到我家大娘子身边,让大娘子回心转意。” 王三地话,让毕赟嗤之以鼻。 全部都是狗屁。 还大娘子与他互生情愫?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什么狗屁玩意。 只怕是,他想贪图宋清堂东家只有一个独女,想要做上门女婿,霸占人家的财产是真的。 这个牲口,也够贪的,一个仆人,居然敢贪图主家的家财与大娘子,实在是让人心中厌恶。 他毕赟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最恨的,就是这等龌龊之人。 不过他是个商人,有商机,自然是要把握住的。 毕赟立即笑着说:“你且在我身边留下,我上下打点,拿下接下来的营生之后,必定会满足你。” “小的给东家磕头了。” 王三立即跪下磕头。 看到王三的奴相,毕赟就给掌柜的李庆峰使了个眼色。 李庆峰立即说:“跟我来吧。” 李庆峰说完,就带着王三出门,做安排。 毕赟立即起身,左右走动,心里盘算。 军需可是头等大事,一笔买卖,够三年营生,只是近几年,朝堂与辽,夏,逐渐相安无事,已经多年没有战事了,所以,军需采备也没有那么紧急了。 即便紧急,也是粮草,器械,被服先采备,这药材,只是次等末流。 但是,即便是次等末流,所赚取的银两也是十分丰厚的,就拿平江府的就粮禁军来说,三万的常备军,一人一副药,就是上万的钱银,若是能拿下两浙路的药材军需,那么十万白银是必然跑不了的。 此间,李庆峰回来,小声询问:“东家,如何说?” 毕赟立即说:“先去宋清堂打听一二,那宋清堂的东家不在,只有一个大娘子,那大娘子心善,不懂防备,你去把话套出来,若是真的,我这就开始上下打点运作,要是假的,就把那小厮给宰了,这等龌龊之人,留不得。” 李庆峰恭敬答应,但是,随即又担心地问:“东家,此事,若是那小厮说的都是真的,那到时该如何?难道,真的要与龚氏为敌吗?又要为此杀人吗?” 毕赟立即霸气呵斥。 “龚氏又如何?这平江府,两浙路,他龚氏也算不上顶流,虽然我毕氏无人在朝堂当官,但是,我毕氏在这两浙,平江府的人脉,是他龚氏能比的?若这战事真的要兴兵,这其中有多少营生?别说杀他一个小厮,就是杀他龚氏,也是在所不惜的,你且详细去办,所需银两物资,莫要吝惜,尽管花费。” 李庆峰立即明晓,不再多言,告退之后,便去办事。 这边,朱冲与那刘潭已经到了平江府经略衙门。 刘潭殷勤地下车,跑到朱冲的马车前,殷勤地搀扶朱冲,仆人的态度倒是十分明确。 来之前,朱冲重新制备了一辆车马,用来代步,这抚勾的马车,自然是要还的。 朱冲之所以留下刘潭,倒是就是喜欢他这识时务的态度,做人嘛,没有点眼力劲,不懂得观察时事,不懂得变通,就算是有经天纬地的大才,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一下马车,就见到两名衙差过来了,笑面相迎。 朱冲也不吝惜,拱手作揖间,十两银子已经塞到二人手中,两人见到这般大方,心中对朱冲就更加的恭敬,喜欢了。 朱冲寒暄两句,就笑着说:“两位官家,这边货物已经备齐,还望通报一声。” 那名年长的衙差立即差遣年轻地衙差去通报,他自己引着朱冲来到后堂衙门。 茶水瓜果点心,小吃零食一应俸上,尤为地客套,朱冲自然也是不客套。 稍等了片刻,就看到抚勾王贺来了,朱冲急忙起身与王贺问好,态度依旧谦卑。 王贺也不敢托大与朱冲摆什么架子,毕竟他背后可是龚氏,与朱冲寒暄两句,便谈了正事。 朱冲严谨地说道:“货物已经全数备齐,王抚勾要清点妥当啊,若是有遗漏,差错,尽管提出来,军需重物可不敢怠慢啊。” 王贺心中知晓朱冲的话术。 随后就严肃地说:“自然是的,州府衙们,我都一一通报,六曹管事,监军,各路都头,我也都请来的验货之人,军需重货,必然是要一一验明的,但是,我想,滋事体重,尔也不敢做虚弄假,又素闻宋清堂以物美价廉,药好量足的美名,是以,你也不需担心。” 这话虽然看似说要严查,但是其实就是在告诉朱冲,从州府到军部,各路他已经打通,其实不需要担心。 朱冲心领神会,便做了个请的手势,王贺也不多言,急忙带领各部派来的衙内官差,前往库房查验。 朱冲只是在边上一一应对,这数十名官人,也只是拿着主簿记录在案,看与不看,也没有要紧的,走个过场罢了。 不多会,三万副伤药就查验完毕,各部衙门勾栏画押,盖章验收,王贺随后便将这些药材收入库存,封存起来。 完事之后,王贺将朱冲请到内堂,又命府衙账房师爷为朱冲运送官银。 三万两白银尽数摆在朱冲眼前。 朱冲心中欢喜,倒是也当是寻常平淡。 王贺看到朱冲的反应,心中更是惊奇,这三万两白银,只是一笑了之,果然是名门大户,这见过的世面,实在是了得。 倒不是朱冲不兴奋,只是上辈子见到的钱太多了,对于他而言,钱就是个数字而已。 能用钱把事给办了,那才真是能让人欢喜的。 王贺说:“请查验一番。” 朱冲随意查验了一下,也没当真。 这官家的银子是不敢作假的。 大宋在军需上,是历朝历代最为严格的。 采用的是当面交易,货到付款的方式,而且,官银只会充足,不会缺斤少两,因为被打怕了。 先有辽人,再有西夏,战事颇为繁重,尽管徽宗年间,天下太平许久,但是,这军需采备却依旧采用旧制,十分严格,从采备到支付,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尽管有贪腐,但是,在质量上,是没有挑剔的。 朱冲查验之后,就让人将货银收存在备好的马车上。 装点完毕之后,就十分感激地说:“多谢王抚勾通便,之前借助的马车归还,王抚勾查验,是否有损坏。” 王贺心领神会,掀开帘子望了一眼,突然看到一个银箱,心中兴奋。 对朱冲的赞誉,也更加强烈,直到是。 此人,今后必定风起云涌。 非,池中之物也。 第16章:神机妙算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贺放下布帘,收了欢喜。 随即笑着说:“倒是有些损坏。” 朱冲随即小声说道:“实在是罪过,坏了王抚勾的马车,那只好十倍赔偿了,内有文银一千两,给王抚勾赔罪,也道一声王抚勾辛苦。” 听到一千两,王贺心头肉都在狂跳,这可是巨资啊,他在这当一辈子抚勾,捞一辈子油水,也不见得能捞到这些。 此人当真是豪气啊。 王贺随即兴奋地说:“只是……分内之事,阁下,太客套了。” 朱冲立即严肃起来,小声说道:“上下打点也花费不少,为我龚氏做事,自然不会亏待,接下来有更重要之事,朝堂动向,只怕旁人也会知晓,这块肥肉必然会有人打主意,为了保住这门营生,还需要王抚勾多上心,时下若是有人勾搭,打点,王抚勾要及时告知与我,倒不是想左右抚勾,只是我想,你我联手,上下通吃,岂不是一件美事?” 王贺立即心领神会,其中利害,他也明白,随后严肃说道:“一定,一定。” 朱冲随后作揖,也不多言,直接跳上自己的马车,与刘潭离去。 看着人走远了,王贺紧握双拳,心中冷汗连连。 此人的算计,天衣无缝,走一步,算十步,这才把生意做下,那边已经算计别人要分肉吃羹了,他也不想着竞争应对,反倒是要在竞争对手身上捞好处,实在是偏门左道,此间又不失雄才大略,心思缜密,即便是他这做了十年的抚勾酷吏也比不上。 以此人的圆滑与办事的手段,将来必定是飞龙在天。 王贺收起心思,不敢心猿意马,吩咐左右,静候那些闻腥而来的蝇虫。 朱冲坐在马车上,捏起一锭银子,这官银地成色,分量,都十分地喜人。 果然,还是官家的钱银转起来止渴管饱,赚老百姓的黑心钱,倒是下品。 拿了钱银,朱冲也不急着去龚氏交差,现在是拿捏龚氏的时机,一定要把这笔钱银用在关键的地方,即便是要给,也需要给的让他龚氏记得自己的好,万不能就这般轻易的交付了。 如若不然,今后只会轻待自己,把自己当个仆人使唤。 如今自己是要提升在龚氏的地位的。 也需要龚氏给自己更多的权柄,支持,来做接下来的事情。 药材的生意只是军需末端。 军需采备,首要的是粮草,军械,被服,车马。 但是这些不像是药材,都已经垄断在别人的手,若是想要从别人的嘴里抢食吃,没有足够硬的靠山,只怕是不行。 即便是接下来,要兼并其他药堂,整合资源,也需要有龚氏强有力的支持才行。 而且,必须是要血保死捧才行。 朱冲思虑一二,心中便有主意,要拖他一些时日,让这龚氏捉急,最好捉襟见肘,苦求与自己才好。 眼下,能让他们龚氏捉急的,想来,也只有他们家二郎的婚事了,之前听闻,他们家二郎与将门虎女说了亲,允诺了不少聘礼,若是此间,突然传出来,他们龚氏拿不出来银两,又或者,抠抠搜搜的,说一些丧气话,只怕,这将门虎女,是要上门问清楚的。 想到此处,朱冲心里已经有算计了。 随后拿出来一锭银子,足足五十两,叫停了刘潭。 与他说:“这些钱银,你拿去。” 看到五十两银子,刘潭急忙手抖接下,诧异询问:“阿郎……这是,有什么吩咐吗?” 朱冲小声说道:“你拿着这钱银,去找一些风月场所,又或者是市井之处,给我放出去话,说,龚氏现如今拿不出来钱银为他们家二郎置办聘礼,再放话,说他们家二郎有大才,文学斐然,他一个将门之女,倒贴嫁妆,才让他们龚氏将就着应付下的。” 刘潭听后,心里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也不敢多问,恭敬地说:“知道了官人。” 刘潭说罢就要下车,但是朱冲立即拦下,冷酷地说:“生意上,拿些回扣,我不在乎,但是,办要紧事,每一文钱,你都要给我花在刀刃上,要不然,那刀刃,可就要抹了你的脖子,这五十两银子,若是办不到五十两银子应有的价值,小心,你比那王三,还要凄惨。” 这一顿威胁,让刘潭冷汗直冒,他拿回扣的事,非常隐秘小心,做的是万无一失,他是万万没想到,朱冲居然一清二楚,当即吓的跪在地上磕头。 “官人恕罪……” 朱冲看到刘潭害怕的模样,就冷声说:“去罢,办好差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朱冲说完,就自己架着马车离去。 刘潭缓缓起身,冷汗已经湿透了,这朱冲的手段,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那抚勾衙差都对他恭敬有加,即便以前是个佣工,但是今时非同往日,若是坏了他的好事,只怕,那些衙差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刘潭急忙起身,将自己所拿的回扣也掏出来一二,此间就算是自己倒贴钱银,也要把朱冲交代的事情,给办的稳妥。 朱冲架着马车,径直回了宋清堂,方才到了堂前,就见到铺子里有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说不上富贵,却带着一股圆滑老成的感觉。 朱冲知晓,应该是那些送死的人上门来了,随即喊了一声。 “大娘子,快些帮忙。” 这一声喊,立即惊动了铺子里的人。 那中年人立即作揖,说道:“不叨扰大娘子了,告辞。” 中年人说完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铺子。 出门时候,仔细端详了一下朱冲,朱冲这边也不在乎,径直将钱箱拉出来,随后又故作神秘地推回去,对着那端详的人微微一笑。 对方也赶紧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急忙离开。 人走之后,杨诗茵出来,小声说道:“官人,你回来了,差事如何?” 朱冲立即故作大声胡诌说道:“一万两白银已经入库,娘子搭把手。” 朱冲说完,就将钱箱拉出来,与杨诗茵一同抬入府库。 此间,站在远处端详的李庆峰眼红的狠,随即急忙离去,向东家汇报。 回到府库,朱冲将库银锁入库中,随后将钥匙交还杨诗茵。 这让杨诗茵十分错愕,她痴痴地询问道:“万两白银,你,就这般交于我?” 朱冲立即说:“那是自然,你是我将来的大娘子,自然是要为我管家财的,难道,我还要交由别人看管吗?” 此话,让杨诗茵心头思绪万千,眼泪不由得就下来了,朱冲的信任与器重,让杨诗茵发自心底地感动。 朱冲轻轻为杨诗茵拭去眼泪,严肃地说:“钱银而已,与娘子相比微不足道。” 杨诗茵长叹一口气,心中认定,朱冲不管出生如何,将来必定是位大丈夫。 朱冲也不与杨诗茵多撩骚,而是小声询问:“那人,是来打听的吧?如何?” 杨诗茵立即说:“官人神机妙算,全部算中,果然有人来打探消息,我都按照你吩咐,一一告知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如此?接下来又怎么办?” 朱冲微微一笑,轻蔑说道。 “接下来,就等宵小来害我了。” 第17章:要退婚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听闻朱冲说,要等着旁人来害,杨诗茵心中关切。 着急说道:“官人,既然你料到旁人来害,为何还要等呢?早做打算才好。” 朱冲双手背后,轻蔑笑道:“娘子放心,我早已运作,只等时机成熟。” 朱冲地自信,让杨诗茵佩服,只是担忧道:“奴家能为官人做些什么?” 朱冲想了想,随后便说:“还真有些你能做的。” 杨诗茵心中欢喜,随即便问:“如何做?” 朱冲脸色严肃,心中慢慢发狠,为了让龚氏知道自己不容易,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朱冲立即说:“大娘子,我背后的伤,已经结痂,多亏了大娘子这些时日的悉心照顾。” 杨诗茵莞尔一笑,随后说道:“医者父母心,我对寻常人都能做到悉心照料,又何况……” 杨诗茵微微颔首,倒是不好意思说出来那情话。 朱冲心领神会,调侃说道:“何况,又是自己心爱的郎君了,是吧?” 杨诗茵甜蜜笑出声,随后便觉得轻佻了,低下头,不敢瞧朱冲。 朱冲将她的心神撩拨荡漾,实在是羞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心中喜欢上这种感觉,此间,只要是与他说上几句话,都觉得欢喜。 只是朱冲脸色严肃起来,对杨诗茵说:“大娘子,现在,我要说,要你做什么了。” 杨诗茵回过神来,等着朱冲吩咐。 朱冲立即说:“我需要大娘子,将我后背的结痂扣下来,并且,弄出血来。” “啊?” 杨诗茵诧异,心中不懂,为何要自己做这等残忍的事。 杨诗茵摇头,不肯做。 朱冲倒是严厉,厉声说道:“我能否得龚氏器重,铭记心中,这份苦肉计,是必须要吃的,你若是不做,我也只好自己来了,只是,我当觉得,你我应同心,我所想就是你所想,我欲求之事,就是你所致之事。” 杨诗茵眼泪又落下,不忍心说:“只是,不忍见你伤痛。” 朱冲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即解开衣衫,露出后背,笑着说:“大娘子的手,即便是伤我心肝,我也觉得是甜的,大娘子动手就好。” “你这挨千刀的,总是说的这般甜言蜜语,却让人做大残忍之事,真是冤家。” 杨诗茵心痛抱怨着,眼泪也止不住的落下。 朱冲倒是继续挑逗,轻浮说道:“不是冤家不聚头,看来,我与大娘子,真是天生一对啊,动手吧大娘子。” 杨诗茵瞅着这虎背熊腰,后背上方方结了一层薄痂,若是静养,一月就可以痊愈,若是此间揭开,那当真是要重新受那重罪,杨诗茵实在是不忍心。 但是,她又知晓,若是心慈手软,只怕坏了朱冲的大事。 是以,只能狠心了。 下定决心之后,杨诗茵立即用纤纤玉指,狠狠地揭开了一道伤疤,顿时鲜血如注,从后背流淌下来。 朱冲感受到刻骨铭心地疼,但是却不吭一声。 杨诗茵立即问:“官人,痛吗?” 朱冲回头,轻浮笑着说:“若是说痛,大娘子可否给个蜜枣吃?” 杨诗茵奇怪,问道:“吃蜜枣能止痛?学医以来,倒是头一次听闻,若是真的,我给你寻来。” 朱冲立即笑着说:“倒是不用寻,大娘子的红唇比那蜜枣还红,那滋味必定是比那蜜枣还要甘甜,若是能尝上一口,只怕,多少苦痛,都忘了去。” “你,轻浮……” 杨诗茵呵斥了一句,满脸娇怒,只是气他,都这般了,还这般轻浮。 朱冲立即问:“大娘子,医者父母心,你忍心看我这般吃痛?” 杨诗茵听闻朱冲地无耻之言,心中倒是小鹿乱撞,这男女之事,她从未经历过,此间又被撩拨至此,早已意乱情迷,不知真的是好。 “血,要流干了!” 朱冲轻佻地催促着。 这使得杨诗茵更加情急,慌乱之下,也只好亲吻过去,在朱冲地脸上,小嘬了一下,便羞耻地跑回房内,关上房门,捂着胸口,气喘吁吁,随后捂着脸,跑到床上,娇羞地扭捏起来。 朱冲摸着脸颊,这等挑拨玩弄,实在是有趣味,这矜持的小娘子实在有趣。 只等着洞房花烛,好好与她欢好。 朱冲穿上衣衫,故意将血肉侵染紫衫,此间,就等着刘潭把事办好,自己好去龚氏,演一出苦肉计。 那边,刘潭揣着银子,来了平江城最富盛名的勾栏巷,这里名人雅士众多,也不乏官宦人家,寻日里的流言蜚语,就是从这等花街巷柳之中传出来的。 刘潭寻了当下鼎盛的名楼醉芳楼,寻了几个市井之徒,请客吃食,又找了评弹说唱助兴,吃到酒醉之处,刘潭就把朱冲吩咐地事,与那几个吃醉酒的市井之徒诉说。 谈笑间,又请来几位官妓作陪,对龚氏与那将门虎女的婚事,侃侃而谈,大有褒贬之处,也有杜撰傲慢之说。 这流言蜚语,便不胫而走,在这醉芳楼传播开,这名门大宅本就是坊间谈资,这龚氏又是名门大户,家中又有人高中进士,是以,这流言蜚语,不仅市井小厮争相谈论。 那些官宦子弟,世家名流也开始传说,杜撰,顷刻间,这龚氏就成了今日平江府各地坊间的笑料了。 到了晨昏。 龚家大娘子李锦,还在库房,拿着算盘,盘算着族中银两,能够过度几日。 盘算了一个时辰,也不过多撑个三五日,那五千两文银,可是龚氏百年间四代余下来的,其中更有她自己一千两的私房钱。 这龚氏自诩清流,四代人举进士,更有在东京为官的,却没能余下来多少银两。 越盘算,李锦越气,心中对朱冲不免更加的关切。 “素娘!” 李素娘听闻差遣,立即过去。 “大娘子,有何吩咐?” 李锦忍着脾气,询问道:“那小厮,近几日有何消息?” 李素娘立即如实说:“这几日,我都暗中派人盯防,那小厮倒是忙碌的紧,那经略衙门的王贺,也在上下打点,此中事,倒是不曾怠慢。” 李锦耐着性子,埋怨道:“诶,府中库银不足百两,这要是再不来好消息,只怕日子不好营生了。” 李素娘立即说:“我去催催?” 李锦啧了一下,白了李素娘一眼,教训道:“若是催能催的出来,不早让你去了吗?此事,不在那小厮,在那经略府衙门,这衙门办差事,要过的府衙,都监,军曹,多了去了,这不是催就能催的下来的,一道道门门坎坎都是要银子去打发的,要是遇到几个家翁这样的清流,哼……” 李锦心中一阵鄙视,倒是也不敢抱怨出去,这尊卑,她还是不敢逾越的。 突然家仆急忙冲进来,着急地说:“不好了大娘子,章氏来人了,带了兵,气势汹汹的,说是要……” 看到家仆紧张地模样,又结结巴巴的,李锦就气不打一出来,气愤地说:“要什么?直说。” “要退婚!” 小厮说完,便惊恐站立一旁。 这李锦心中惊疑不定,心中怒火中烧,这边的事,还没忙活齐全,那边居然要退婚? 只是,这好端端的,要退什么婚呢? 第18章:带兵立威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李锦心中乱做一团,又急又怒。 赶紧跟那小厮说:“请家翁,家主,二郎,都到前堂去,再差遣后厨备好酒菜,不要怠慢。” 李锦吩咐一通,便紧急带着李素娘去前堂会客。 来到前堂,便看到两名军卒,身着甲胄,腰佩长刀,眼神凌厉,这般架势,让李锦十分惊惧。 但是,客人已到,总不能避而不见,随即便耐着性子进了前堂。 看到一名四十多岁身着青衫便服的中年人,一脸气愤,高傲地端坐厅堂,她就赶紧上前应付。 “哟,章副郎,这,这是怎么的?在外面受了什么气?跑到我龚氏来撒气来了?这还带着兵?成何体统啊?若是传出去,只怕会让我龚氏丢尽颜面,于你章氏,也不体面吧?” 李锦说罢,也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势,坐上高堂,气势上,倒也不输几分。 这人叫做章綡是,章氏祖辈显赫,大宋未有一统天下时,就在各路王侯帐下委任重要职务,到了本朝,其父亲便是战功赫赫的章楶。 哲宗绍圣年间章楶攻入夏朝,平厦城之战,直入大营,擒获嵬名阿埋,妹勒都逋等,俘获夏军三千余人。 缴获牛羊十余万。 全歼仁多保忠所部,仁多保忠仅以身免,夏崇宗为之震骇。 当年哲宗接到捷报,亲坐紫宸殿,接受文武百官祝贺。 并擢升章楶官职至枢密直学士、龙图阁端明殿学士,进阶大中大夫。 可谓是深得圣恩,章氏也是一门多人在朝中为官,可谓显赫之极。 只是,那已是前朝往事了。 自从章楶致仕,章氏就在朝堂被排挤,被贬的贬,被罢的罢,如今倒是有隐没的迹象。 章綡对于李锦地说辞十分不满。 随后不顾颜面地狠狠地拍了一下案堂,惊的李锦浑身哆嗦了一下。 纵然是当家主母,但是,她也毕竟是个女人,如今面对章綡这等在东京做官地官家,有是兵武出生,她的气势,不由得就被压了几分。 “哼,还是直呼我章綡的好,如今我已经被罢了官职,现在闲赋在家,不好再呼官名了。” 李锦听到章綡地话,心里暗自恼怒。 “你也知晓被罢免了官职,闲赋在家啊?如此,还这般狂妄,实在可恨。” 虽然李锦心里这般叫骂,但是却还是要陪着笑脸的。 她客气地说道:“章家三郎啊,你这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气?” “你,你龚氏,欺人太甚。” 章綡直接叫骂起来,这让李锦十分意外,他龚氏什么时候欺辱他章氏了? 李锦十分奇怪,询问道:“这,到底为何啊?其中缘由说来,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章綡气愤说道:“你还装蒜?哼,可真是好一个不知廉耻啊。” 李锦听闻之后,就气的握紧粉拳,刚想叫骂,突然听闻素娘汇报。 “大娘子,家翁,家主来了。” 李锦随后便看到龚宗元在龚浩的搀扶下进门,侄儿二郎龚况陪在左右。 龚宗元阴沉着脸,不悦地看了一眼章綡。 章綡虽然心中怒火中烧,但是也不敢怠慢,起身与龚宗元问好。 龚宗元端坐高堂,对于章綡地怒火,他也是不明所以,但是,也没有理会。 而是呵斥道:“带你府兵来我龚氏,立威……来了?尔敢?” 这一声呵斥,让章綡心中更加不忿,他确实是来立威的。 章綡被罢官之后,就闲散在家,每日只能去花街巷柳之地消遣心中郁闷,今日,他如往常一般去听曲消遣,突然听闻坊间都在议论。 议论这龚氏与他章氏的联姻,是他章氏高攀,说他章綡被罢官,心中不甘,想要借助龚氏门中新中进士的龚况重新登堂入室。 还听说,这龚氏家中清廉,根本就没有聘礼,也拿不出来聘礼,是他章氏倒贴他们龚氏才勉强答应的。 这章綡当下就气愤不已,虽然他是有这个意图,但是,他章綡也不是这般不堪,他章氏还没到这种地步。 心中所想,必定是这龚氏吹嘘,又欺人太甚,所以,章綡直接带了府兵,前来立威。 但是章綡嘴上却说:“不敢。” 龚宗元看到章綡地嘴脸,就冷哼一声,随即说:“令尊与我同朝为官,又为好友,交情颇深,你有话有事,可以直言不讳,不需要如此藏着掖着。” 章綡听闻之后,就气愤地拍桌子,叫骂道:“你龚氏未免也欺人太甚了,我章綡虽然被罢免了官职,但是,我章氏门楣还在,我家族伯,我几位兄长胞弟,都还在朝堂之上,我章綡就算再怎么想重回官场,也不至于倒贴我家子女给你龚氏,哼,你龚氏说我高攀,说我倒贴,此番羞辱,令人不耻。” 章綡地气愤,让所有人都十分意外,几人相互对视,都觉得惊讶。 此间龚宗元冷声说:“叫府中行走采办过来,问问,是否有流言蜚语,重伤我龚氏。” 李锦立即吩咐下去。 不多会,素娘就将府中的采办管事叫来,龚宗元询问一二,管事随即将自己在坊间的流言蜚语,都说与了龚宗元听。 知晓其中缘由之后,李锦十分气愤。 她憎恨说道:“可恶,这等歪风邪气,流言蜚语,到底是从何处传出来的?一定要查,看看到底是何人污我龚氏名声。” 章綡十分气愤,不屑一笑。 龚宗元也轻蔑一笑,平淡说道:“查?既然事流言蜚语,必然是捕风捉影,坊间谈资罢了,你若真的细查,只怕让人更加怀疑这谣言是真。” 章綡酸言酸语道:“难道是假?” 龚宗元无奈叹息,他批评道:“子侄若是少些戾气,只怕也不会被人排挤出朝堂,你我已经定下的婚事,聘礼,礼数,皆宜,我龚氏有何缘由要在坊间高炫?要炫耀,也只会吹嘘你章氏,若是贬低你章氏,我龚氏岂不是自贬?损人不利己,我龚氏没有那么愚蠢。” 龚宗元的话,让章綡倒是冷静下来了,这么一说,倒也符合常理。 但是章綡立即说:“坊间还说,你龚氏早已入不敷出,二郎乔迁新馆都是出借的银两,这聘礼,也是拿不出来的,这,倒是真假?” 李锦一听,心中十分担忧,不由得紧张起来。 此间,还确实拿不出来这两千两的聘礼。 章綡看到龚氏突然间沉默,立即站起来,气愤说道:“不会真的拿不出来吧?我章綡纵然被罢官,但是,我章氏可丢不起这个人,曾有人花费万两聘礼要娶我闺中女子,我都拒绝了,我看你家二郎博学多才,即将登堂入室,我才舍得心血,与你龚氏联姻,这两千两是最低最低的底线,若是拿不出来,你龚氏这个脸丢的起,我章氏丢不起。” 章綡地愤怒,让李锦与龚浩都担忧起来。 这章綡想利用他们龚氏重回朝堂,他龚氏又何尝不想接住他章氏地门楣显赫呢? 若是真的因为这聘礼地事,而坏了两家的联姻,只怕是得不偿失了。 就在两人都担忧地时候。 龚宗元却不动声色,沉稳说道:“去库房,取来两千两文银,谣言不攻自破。” 章綡立即说:“还是龚翁智慧。” 听闻两者的话,李锦随即领命,走出厅堂,到了外面,李锦破口大骂。 “该死的老家翁,我现在到何处去取两千两文银?难道还想要我去母家去借不成?” 李素娘立即说:“万万不可,如此,倒是给母家大娘子添堵了,其他门房,必然会拿捏此事的。” 李锦气的紧握粉拳,此间也是乱了方寸,借,是不可能去借的,丢不起这个人。 “挨千刀的,此间,到底是谁放的流言蜚语?” 李素娘立即说:“大娘子,这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银子,我这般还有一些。” 李锦立即说:“杯水车薪,不足以成事,此番必定一并拿起,还要灭他威风。” 李锦说完,心急火燎,突然她想到一人。 朱冲。 随即冷眼凝视李素娘,吩咐道:“去找那小厮,不管如何,今日要他把货银拿出来。” 第19章:一切尽在拿捏之中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在宋清堂等候,不多时,就见到刘潭回来复命。 “阿郎,你所嘱托之事,皆已办妥。” 听到刘潭地汇报,朱冲就问:“没留下把柄口舌吧?” 刘潭立即说:“都是吃醉了酒的市井之徒,醉酒之后,口无遮拦,我又请来官妓,借他们口舌传送,我只付了银两,隐蔽坊间,待传开了之后,我才回来复命,想来,不会留下隐患。” 朱冲点头,这件事,办的还算是圆滑妥当。 此间若是传开了,那龚氏现在应该被人发难了,那章氏是将门,这当兵之人的脾性,若是不火爆,只怕,也是压不住人的。 这般羞辱,贬低,只怕,是要上门理论的,当下,龚氏应该鸡飞狗跳了。 思量时,便听到门庭外呼唤。 “朱冲,你给我出来!” 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大名,朱冲就知晓,龚氏应该差遣人来了。 刘潭立即询问:“阿郎,我去应付?” 朱冲立即摆手,说道:“差你在办件事,去盯着天和堂,把其所有动向,都一一记下,回头禀报我,切记,不要露了脸面。” 朱冲说完,就摆上一锭五十两的银子。 办事差遣,朱冲绝对不吝啬,该花的钱,一分钱都不会省,相比于家国大业,钱银倒是不足所谓。 刘潭得了令,立即领命去办事。 朱冲这边故作虚弱地扶着门框,踉跄着出去,见到李素娘站在铺里等候,脸色阴沉,带着怒火。 朱冲心里便知晓,自己的计谋已经得逞。 “姨娘,这……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朱冲虚弱地样子,让李素娘极其诧异,突然看到朱冲浑身带血,她就奇怪道:“你又如何伤了?” 朱冲无奈一笑,说道:“差事办的不顺,得罪了一两位官家,挨了一顿毒打,倒是没丢了命,多谢素娘挂念。” 李素娘立即着急地询问道:“我今日不是看你交了货备吗?为何,还会挨了毒打?” 朱冲一听就知道,这些日子,李素娘可都是派人盯着自己的。 而她也口误说了出来,只怕是此刻家中的事,让她方寸大乱了。 居然把盯梢之事都说出来了。 朱冲也不在乎,随即无奈地说:“是交了,可是,有些清流,素娘也是知晓的,这钱银卡在某处,我也没有办法,抗辩了几句,便挨了一顿。” 李素娘听闻,心里十分焦急,她小声说道:“我家大娘子,现在急需要银子,今天若是拿不出来银子,我龚氏要颜面丧尽了,而且,这家族的联姻也要弃了,这等祸事,可不是你能担待的,你赶紧想些办法,抓紧时间,将钱银拿回来。” 朱冲满脸痛苦,无奈地说:“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官家不放,我如何办?要不,再等等?” 李素娘急的内衬都湿了一层汗,她焦急地说:“我家大娘子说了,今日无论如何,你也得把银子拿出来,否则,这其中利害,你自己去估量。” 朱冲立即握着素娘地手,满脸苦楚地说:“素娘,你就不心疼心疼我?我这命都快没了。” 李素娘看到朱冲虚弱地模样,又瞅着他浑身的血迹,心里也知晓,那些衙门里的衙差小吏有多狠毒,多少人进了那衙门里,被剥了一层皮,要了一条命。 这小厮也算是尽心尽力了,这几日,都盯着紧呢,若是他怠工倒也不值得可怜了。 但是李素娘无奈地说:“事情危及,我实话与你说了吧,今日也不知道那来的流言蜚语,有人重伤我龚氏与章氏的联姻,说我龚氏拿不出银两做聘礼,那章氏带着府兵上门,给我们龚氏立威,让我龚氏丢尽颜面,这颜面若是找不回,我龚氏必定是要受人耻笑的,再者说,那章氏也是显赫一族,其父辈,是枢相,虽然如今致仕,但是门楣尚在,我龚氏也想高攀他章氏,今日他上门发难,若是拿不出来银两,坏了家主的好事,莫说是你了,我,恐怕也活不下来,大娘子,也必然是要受责罚的,我即便现在心疼你,拿不出来银子,也于事无补啊。” 听到李素娘地话,朱冲心里倒是一惊。 章氏,枢相? 这枢相就是武官中的宰相,枢密院是掌管大宋所有军事的机构,位极人臣,官居一品。 这章氏到底是何来头,朱冲觉得,是要摸清楚的。 一定要抓住这章氏,获得军权,为日后保住大宋,不被金人屠戮做好铺垫。 朱冲立即握着素娘地手,故作真性情说道:“素娘既然心疼我,那我为了素娘丢了这条命,又如何呢?我且再跑几趟衙门,即便被打死,也肝脑涂地了,你且为我争取时间,我必定竭尽所能。” 李素娘看到朱冲似乎动了真情地模样,心里也有几分动容,如今,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件事,老爷本是不屑做的,都是大娘子硬要做的,若是因为此事坏了两家的婚事,那大娘子的地位就不保了,她这个边上行走的下人,那有什么好果子? 一切也只能寄托在这小厮的身上了。 只是素娘着急问道:“我如何为你争取时间?这官家带了府兵,气势汹汹,若不是我家老爷的威严压着,只怕,早就对我龚氏羞辱了。” 朱冲早有算计,随即小声说道:“你且说,龚家的钱银太多,存放家中怕遭盗匪,于是存入官家的钱庄,现在需要去左藏库兑换支取,颇费周折,必定能为我拖延几分。” 李素娘心中一喜,随即说道:“你这小厮,倒是头脑精明,这算计,你都想的出来,那便好吧,我这就回去为你拖延,但是,若是今天没有银两,只怕难善了,你我性命,皆系于一根绳上,定要慎重。” 朱冲轻拍李素娘的手,轻浮说道:“还等着素娘给我吹枕边风呢,自然慎重。” 李素娘重重叹息一声,轻轻推开朱冲地手,语重深长地说:“今次若是能大难不死,我还当真要领教领教你这风流鬼的能耐呢。” 她说完就娇羞地瞥了朱冲一眼,随后紧急离开。 目送李素娘离开,朱冲微微一笑。 一切尽在拿捏之中! 第20章:挤上嘴脸 - 大宋隐相 - 花缘 待素娘走后,朱冲就准备好银两,备在马车上,与杨诗茵道别之后,就朝着醋库巷去。 自然,他不会急着赶过去。 架着马车,慢悠悠的走就行了。 眼下,就是要继续逼,要迫,要让龚家上下都被这银子的事给急的团团转才好。 因为。 锦上添花到处有,雪中送炭世间无。 不到利害处,怎知人情重? 这边李素娘急急切切地赶回府中,走的是偏门,偷摸去见的大娘子,深怕那两名章綡带来的府兵发现。 李锦在库房急的心急火燎的,心中正骂着人呢,却看到李素娘一个人回来了,心中就十分震怒。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那小厮呢?” 李锦急切询问。 李素娘立即苦着脸说:“那小厮今日交了货备,本应该结算货款,结果,遇到几个清流,卡了钱银,那小厮理论了几句,没想到,挨了一顿毒打,浑身见血,好生狼狈。” 李锦气愤,紧握粉拳,怒骂道:“又是那帮清流,这些读书人,整日的之乎者也,大道条条,却不晓得,人生在世,柴米油盐,皆是银两买来的,真不知道,他们争的那个名头,死后带到棺材,后世能有几人记得。” 李素娘见到李锦气愤,却不见关心那小厮死活,便知道她心狠至极。 也害怕她催促的要紧,逼的那小厮走头无路,立即说道:“大娘子,你莫着急,那小厮已经备了拖延的办法,他让我转述与你,你且与那章氏的人这么说,就说,我龚氏的钱银太多,家中不便存放,怕遭了盗匪,所以,已经存入了官家的钱庄,现在差人去取,只因过程繁琐,需要不少时间,只要给那小厮拖延一时片刻,说不定,就能将钱银要回来了。” 李锦怒愤地指着李素娘,骂道:“若是那小厮办不好这个差事,你就是失职,别怪到时候我不保你。” 李素娘心中惊恐,却不敢多言语。 李锦立即整理妆容,变了一副轻松模样,这才回到前厅。 这边章綡已经等候多时,早已不耐烦,看到李锦回来,就急忙询问:“取来了吗?” 李锦立即轻松平淡说道:“噢,家中库银太多,存了官家的钱庄,家中只留备一些营生的碎银子,这边已经差遣下人去取,只是,手续繁多,想必你也知晓,但是,不用着急,今日必定能办成。” 李锦说完,就让龚浩十分不喜,虽然未多说什么,但是警告的眼神,已经递送出去。 而龚宗元依旧沉稳,不动如山。 那边当事主,龚况,也不敢开口,家中长辈大人们说话,他一个儿郎,自然是不敢造次的。 章綡对于李锦地话,倒是不信,可是见她如此轻松,也只能稍作等待。 这边已经撕破脸皮,倒是无话可说,这两家人,就这么沉默,干等着,倒是十分尴尬。 章綡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时辰,却不见外面有半分动静,心中就知晓,或许,是这龚氏故意欺瞒自己。 这般拖延,只怕是出去借银子去了。 章綡就挖苦说道:“龚翁果然清流,这两千两银子的聘礼,也要出去东拼西凑,看来,是我章氏为难你们龚氏,我章氏也不想让你龚氏丢了颜面,不如,这场婚事就罢了,我章氏提出盘算,把当初的所有花销,都清算一下,也好让你龚氏,不用那么难看。” 龚宗元依旧沉稳,闭口不言。 李锦跟龚浩倒是急上心头。 他们那能听不出来,这是在挖苦讽刺? 他们章氏提出来盘算解婚? 这不就是要告诉外人,他们章氏看不上他们龚氏了吗? 龚浩立即说:“章兄,切莫着急,我与我家娘子去催催。” 他说完就冷眼盯了一眼李锦,随后走了出去。 李锦只好跟随。 到了庭院外,龚浩气愤说道:“你如何办的这事?若是坏了二郎的婚事,你知道有多大的干系?我胞弟临行前,嘱托我,二郎交于我,好生照顾,我也允诺,将他待为亲子,现在如何是好?若是谈成的婚事变了卦,我如何跟胞弟交代?那弟息王氏又如何肯罢休?到时候她抓着你的把柄,口舌,你这大娘子也不要做了,你我,就隐没了吧,这家业,交给别人打理算了。” 龚浩的怒骂,让李锦十分心寒。 此间,居然想的是如何跟他胞弟交代?又拿那弟息王氏来拿捏,这夫妻间的情分,倒是狗屁都不是,惹了麻烦,却是一点都不担待。 心寒之下,李锦抬手就给了身边的素娘一耳光,随后叫骂道:“没用的东西,让你办点事,你都办不好。” 素娘立即跪下,脸蛋生疼,心里更委屈,她盯的紧着呢,只是,这事情,成不成,由不得她呀,她有什么办法? 但是,再多的委屈,她也只能忍着,毕竟,她只是个下人。 龚浩心中怒火中烧,气愤说道:“你现在耍什么威风?你倒是在那章綡面前摆摆你李氏大娘子的气焰呀。” 李锦气的眼红气喘,恶狠狠地说:“龚浩,现如今,你想推我一个女人出来挡祸是吗?你可真是个男子汉啊。” 龚浩背过脸去,这件事要是黄了,必然是要有人出来承担的,那自然只能全部推给李锦。 看到龚浩沉默不语,李锦心寒至极。 忙里忙外,都是她,钱银没少从娘家拿,热脸没少往外贴,辛苦没少半点,赚的钱银还不都是他龚氏的?现在到好,出了事,倒是让她出来承担,这伪君子,当真是可恨。 这边吵闹之下,突然看到章綡走了出来,李锦心中即便在气愤,也只能赔笑。 “哟,章家三郎,厅里坐呀。” 听到李锦地话,章綡十分不屑,鄙夷说道:“行了,别打肿脸充胖子了,还钱银太多,存了官号?不嫌臊的慌,之前还倒是有所怀疑,是流言蜚语,可是眼前,已经证明,你们存心践踏我章氏,这婚约,必定作罢,我章氏也记下这份羞辱,他日我若回归朝堂,必定叫你龚氏知晓,什么叫世家底蕴。” 章綡说完就走,李锦与龚浩也慌了,这仇要是结下了,以他们章氏的底蕴,别说让他龚氏倒霉了。 只怕她母家李氏也要跟着牵连啊。 两人急忙去追。 “章兄,流言蜚语,你莫信,再耐心稍后,必然会有的。” “章家三郎,我家小厮真的去取库银了,稍后耐心,一定会有的。” 这边两人追赶,那边章綡气愤至极,给了两名府兵使了个眼色。 两名府兵立即抽刀,那刀出鞘地声响,顿时惊的李锦哆嗦了一下,龚浩也吓的大气喘不上来。 两人即便心中再怎么不甘心,也不敢跟兵家争个长短,那长刀可真是不长眼的呀。 这边,朱冲架着马车,在尾巷耐心等着呢,突然听到庭院里的响动,立即知晓,火候到了。 于是急忙架着马车,冲入龚氏门宅,这边一到,便看到一名威武地官人,以及发难的府兵。 他当下急忙跳下马车,将准备好的文银取下来,而且故意的装作力不从心,将箱子摔到地上。 那一瞬间,钱银洒的满地都是。 朱冲立即着急地趴在地上去揽,还告罪地呼喊道:“家主饶命,小的办事不周,家主饶命啊。” 看到朱冲慌里慌张,狼狈地模样,心中急切又惊惧的李锦,立即喜上眉梢,心里没有半点怪罪朱冲,还暗自为朱冲的做派叫好。 而憋了一肚子的怒火与惊惧。 也都一并挤上嘴脸。 第21章:泼妇无情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此刻回来的可真是时候,而且,做派也当真是给了李锦当场发难的资本。 “哟,你这该死的家奴,怎的这般不小心,银子掉落在地上,倒是无妨,若是砸死了章家三郎,那是多大的罪过呀?” 李锦当即说出来这嚣张的言语。 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龚家的银子多的,能砸死你。 李锦说完,也不去瞅银子了,就瞅着章綡。 章綡那能听不出来李锦挖苦的话? 但是此间,他却是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这满地的银子,只怕有上万巨资,他们章氏也是清廉,虽然他父亲,位极人臣,但是,从不贪腐,也不敛财。 曾经去赴任的路上,也只一头破驴代步,所以章氏显赫,倒是,也不曾见过如此巨资。 又加上,此前他多番羞辱,挖苦,又动了府兵刀刃,本来以为是自己占着礼,把事情给做绝了。 谁能想到,这龚氏当真是能拿的出来这般多的银两,所以,之前他章綡所依仗的理,此间全部变成了流言蜚语的荒唐。 此刻,倒是他章綡成了无理取闹,上门羞辱,仗势欺人的狂妄之徒了。 李锦看到章綡满头出汗,脸红气喘,那能不知道他此刻懊悔心虚,心里对朱冲的做派更加的叫好。 朱冲故意把银子这么往地上一摔,看似无心,实则有意。 这要是偷偷摸摸的把银子拿进来,那章綡必然是有话要说。 指不定说他龚氏从那借来的银子呢。 朱冲这么一摔,将所有的银两都摔在地上,这就直观的表达了,他们确实是取银子去了,而不是去借银子。 你若是偷偷的拿进来,到时候拿两千两出来,章綡不认账,说你是借的,难不成,你还要把剩下的银子都搬过来给他瞧瞧吗? 那时候,倒是让章綡又得了口舌,说他门龚氏仗势欺人了。 所以,朱冲这般做法,当真是拿着银子活脱脱的把章綡的嘴给塞住,又赏了他两巴掌,狠狠地出了口恶气,又让他章綡哑口无言。 朱冲赶紧跪在地上,十分惶恐说道:“官家饶命,官家饶命,实属小的办事不周,官家饶命。” 朱冲求饶地模样,让李锦更加的喜欢这小厮。 这就是给自己递刀兵,去刮那章綡的脸。 李锦立即挖苦说道:“哟,章家三郎,我家这小厮实属不太灵光,若是冲撞了你,心中不悦,大可打杀了,也让这醋库巷看看,得罪了你章氏,是何等下场,素娘啊,去请各门各家出来瞅瞅,让这平江府的达官贵人都给瞅瞅,日后走路长着眼些,千万,别冲撞了章氏,否则,死路一条。” “是,大娘子。” 李素娘随即便要去吆喝。 这可把章綡给吓到了,这要是传出去,那他章氏就完了。 这醋库巷可是平江府显赫的所在,此中住户十有八九,都是文豪大儒,在朝堂之上,也都有依仗,更是清流居多。 要是让这些清流以为,得罪他章氏,就要打要杀,那他章氏岂不是要落下一个霸蛮狂妄的罪名? 更何况,只是冲撞,自己便要打杀了,这是何等的藐视王法? 当今圣人,以仁义治世,他章氏此等做法,岂不是跟圣人作对? 即便他章綡根本没有那等想法,但是,这龚氏大娘子得了把柄口舌,却不依不饶,这一旦传出去,他章氏可真的就是满身脏水,洗也洗不清了。 这醋库巷的名流清流,也饶不了他,必定上书朝廷,那此番,他章氏在朝堂就完了呀。 本来就因为党争受排挤,如今又落下口舌,只怕,他章氏也因为自己的鲁莽而隐没了呀。 想到此中厉害,他急忙呵斥道:“快收了刀械,退出龚府,离的远些。” 两名府兵立即收了刀械,匆忙离去。 但是李锦不依不饶,堵在门口,呵斥道:“为何要走啊?冲撞了你们家三郎,你们能忍受?手中的刀斧是吃素的?每月花那么多钱银,养你们这帮废物是吗?家主蒙羞,尔等也不敢出头护主,简直是猪狗不如,快,打杀了我家这小厮,给你家家主出出气,今日谁要是走了,谁就是卖主。” 两名府兵对于李锦地叫骂,十分恐惧,此番两人那看不出来这李锦是得理不饶人啊,若是真的动手,只怕,他们章氏今日就要大祸临头了。 两人急忙左右散退,可是李锦抓着两人,十分泼辣。 对着章綡骂道:“章家三郎,你这是做何啊?这等不要脸面吗?一个小厮冲撞了你,你又带着府兵,怎么?不敢打杀了?那此前你在我龚氏作威作福,耀武扬威做甚?欺辱我龚氏无人?今日,我龚氏死则死矣,但,绝不容你章氏欺凌霸蛮。” “诶,街坊邻居,都出来瞅瞅啊,这章氏要在我龚氏门前动刀斧杀人了,日后走路都长些眼睛,千万别冲撞了章氏,见着章氏,也紧紧躲的远些……” 李素娘扯着嗓子张罗着。 这两个泼妇叫喊,引了不小的动静,这可把章綡给急坏了,当下大汗淋漓,心中惊恐懊悔,知晓自己的鲁莽意气用事,闯下大祸。 章綡情急之下,急忙与龚浩说:“家兄,你,你管管你家娘子,这般张罗,成何体统?” 龚浩立即可笑地说:“哟,你章氏世家底蕴深厚,我龚氏不过一耳撮小门,如何能与章氏称兄道弟?不敢,不敢。” 龚浩说完,就高傲抬起头颅,此番得了这般权柄口舌,当前恶气,必然是要尽数宣泄的。 章綡眼见街头巷尾都听到动静出门来查看,就更加着急,但是这李锦与龚浩油盐不进,让他颇为无奈。 突然,章綡看向了龚况,急忙说:“贤婿,此中有误会,你是读书人,应当明事理。” 这话一说,李锦立即又抓住口舌,叫骂道:“噢,我等就是市井之徒,不知书达理了?” 章綡听闻,立即叫苦不迭,这张嘴,当真是得理不饶人。 龚况看到此番场景,心里知晓,若是再纠缠下去,只怕两家人都要受辱,而且,他也与章氏定了婚约,若是日后当真迎娶,自己此番不帮岳丈泰山说话,只怕,以后不好在章氏立足了。 只是,他作为儿郎,是不能做主的,但是,他灵动聪慧,立即说道:“还是,请家翁定夺,最为稳妥。” “对对对,请龚翁定夺最为公道。” 章綡说完就要进门。 但是李锦立即冷声说道:“我龚家的门,可不是你想出就出,想进就进的,今日辱我龚氏,敢带府兵来立威,今日不跪下谢罪,你章氏与我龚氏,休要在言欢好。” 李锦说完,就横眉冷眼,当真是泼妇无情。 这让章綡心中又恼又恨,他章氏将门出身,也同是进士举第,他更是当年国监第一,如何能跪在这街头巷尾? 俗话说的好,士可杀不可辱,这龚氏如此刁蛮,得势不饶人,难以相处,若是日后自己女儿嫁进来,只怕不知道要受到多少拿捏欺辱了。 朱冲看到章綡脸色几番变化,心里就知晓这李锦把事情做绝了,文人脊梁,武人膝盖,这是绝对不能动的,如今他李锦要一个将门出身之人下跪,是万万不能的,那是底线。 朱冲不想此事做绝。 与两家,与他,都没有好处。 第22章:登堂入室 - 大宋隐相 - 花缘 于是灵机一动,立即抬起手,狠狠抽自己两巴掌。 打的当真是用力十足。 唇鼻流血,面红耳赤。 所有人都看的奇怪,却听到朱冲十分卑微说道:“都怪小的办事不利索,又怪小的手脚不灵光,这前后过错,让两家误会越来越深,此间若是两家翻脸,只怕,是让仇者快,亲者痛,本该两家同样光耀门楣,此番却内斗厮杀,实在是两败俱伤,小的甘愿一死,来换取两家解除误会。” 朱冲这话,让李锦与龚浩也顿时醒悟,这朱冲倒是说道要害之处了。 李锦暗自恼怒自己做的过分,若不是朱冲提醒,只怕,两家真的要闹翻了,那时候,可真的就是不死不休了,这本来的好事,变丧事,实在是不智。 龚浩也暗自恼怒,盯着李锦,心中怪她刁蛮泼辣,坏了好事。 而章綡内心也恼怒,之前听信流言蜚语,意气用事,本来是两家的好事,却要变成丧事,真是得不偿失,更可恨的,当真是让这小厮说对了。 有人放出流言蜚语,就是要害两家不能联姻,其中原委虽然不知晓,但是背后使坏之人,定是因为党争而排挤他们新党的旧党奸佞,若是让他们达成,只怕今后他章氏在朝堂要更加艰难了。 “进来说话。” 就在双方都心怀不安的时候,听到龚宗元地吩咐,双方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章綡立即感激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厮,随即跟李锦赔罪道:“大娘子,方才得罪了。” 李锦也赶紧就坡下驴,笑着说道:“章家三郎武人出生,脾气暴躁了些,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希望日后,不要如此鲁莽,这刀兵,可不是随便兴起的,官家都十年不兴刀兵,应效仿官家才是。” “章綡谨记!” 章綡说完就作揖。 李锦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心中满意不少,随后看了一眼龚浩。 龚浩立即说:“章兄,里面说吧。” 章綡赶紧作揖,急忙进府宅,深怕在外面多待片刻,被旁人瞧见。 看人进屋之后,李锦立即回头看了一眼朱冲,眼中喜欢的神色多了不少。 若不是此人回来及时,只怕他龚氏要颜面扫地了,又在他意气用事之时,突然自残,点出其中利害,让她及时醒悟,避免了一场血雨腥风,否则,章氏,龚氏,李氏,只怕日后要遭难了。 李锦随后说道:“收拾妥当,宅堂说话。” 李锦说完,就神气活现地整理仪容,方才回到厅堂去。 李素娘急忙走到朱冲前,眼神中惊惧还未散尽。 她小声又激动地说道:“你这挨千刀的,回来的可真及时,又给家主出了口恶气,今后,你在家主面前,必定能受重用,快,收拾妥当。” 李素娘说完,就眉目含情地看了朱冲一眼,心中感激都在那秋波之中。 朱冲故作憨厚,嘿嘿笑了一下,说道:“只是识时务罢了。” 朱冲说完赶紧收拾地上钱银。 李素娘赶紧差遣几个家奴过来一同收拾,片刻便将一万五千两白银收拾妥当,然后匆匆抬进厅堂。 朱冲站在远处,看着高坐的龚宗元,他一如老松一样,不动如山,即便外面发生再大的争吵,龚氏即便再怎么危机,事情如何的紧急,他也沉得住气。 果然是大儒风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章綡自知理亏,随即十分自责说道:“龚翁,在下鲁莽了,以至于,龚氏受辱,龚翁想我如何请罪,提出来便是,只要两家能修好,哪怕是负荆请罪,章綡也是可以接受的。” 李锦跟龚浩都盯着龚宗元呢,都等着他责罚章綡,好给他们龚氏受的屈辱洗刷。 但是龚宗元却说:“流言蜚语伤人,意气用事害人,若是,你我两家交恶,亲者痛,仇者快,一个小厮,都明白的道理,我岂能不明白,此事,有人从中作梗,你也是不知者,自然无罪,罢了。” 龚宗元的决定,让李锦与龚浩都十分讶异,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大方,这可把李锦给气坏了,她在外面吆喝了半天,要给龚氏争回面子,连体面都丢了,这老家翁倒好,说罢了就罢了。 李锦自然不愿意,刚想纠缠,却见龚宗元严厉警告一瞥,吓的李锦立即低头作罢。 这家翁的威严,倒不是一个主妇敢挑战的。 章綡看到龚宗元坚决的态度,心中更加惭愧懊悔,但是也甚是感激,随后便行大礼给龚宗元道谢。 “多谢龚翁宽宏大量,子京终身铭记。” 龚宗元风轻云淡,只是轻轻挥手,请章綡入座,随后便吩咐道:“把银两呈上来。” 朱冲赶紧拖着银箱过去,对于龚宗元的厉害,朱冲倒是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龚宗元冷傲说道:“我龚氏,不善经营,家中也只有这点家财,比不上名商富贾,却也能自持,我与令尊都自诩清流,令尊也一向节俭,此番定亲,我本想着,是志同道合之事,至于钱财,始终都是末流,我等读书人应鄙之,但,如今事已至此,若是不拿出来家资,以正清白,倒是要授人以柄了,子京,此番,两千两白银,你且收下,并且,我龚氏再追两千两,要大肆操办,让你章氏在八闽之地风光嫁女,也要朝野皆知,更要让等下作之人,放弃此等念想,不敢再重伤你我。” 龚宗元地话,让章綡十分诧异,本以为自己已经得罪了龚氏,这门婚事几乎作罢,今后传出去也定会成为笑柄,没想到,龚宗元如此大度,不仅不怪罪,还追加了聘礼,要大肆举办。 有了银子,才敢大办宴席,才能请来朝堂显贵,才能让官家注意,此等做派,真的是为他章氏长脸,又为他章氏考虑周详了。 李锦心里倒是心中恼怒,这该死的老家翁,嘴上说着要鄙视钱财,但是花起银子来,却大手大脚的,他好不容易跟个泼妇一样,与那媒婆讨价还价,才把聘礼定在了两千两,而他倒好,一张嘴,又送出去两千两,他当真是不知道赚银子有多难。 只是,龚宗元还是家翁,现在当家做主,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敢反驳,只能忍着一肚子火憋闷着。 章綡看到李锦有不反驳,知晓此事必定作数,于是感激说道:“多谢龚翁抬爱。” 龚宗元挥挥手,依旧淡然,随后说道:“朱冲,在府中做个管事,去后厨吩咐,备宴,伺候左右吧。” 这句话,让朱冲心中狂喜,虽然只是一句吩咐,但是却告诉朱冲。 他可以登堂入室了。 第23章:算盘,方才开始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急忙领命,一路小跑着出去,十分殷勤。 想要在这等大户人家登堂入室,伺候左右,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北宋权利收缩,不仅仅是官场,这家堂之内,更是紧缩。 奴是奴,仆是仆,想要僭越,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要登堂入室,必定得是家主心腹,就如那李素娘一样,是李锦从小陪伴的丫鬟陪嫁过来的。 她能得到重用,就是因为信任。 而如果你只是普通家奴出生,你这辈子,都只能是家奴,因为,读书人瞧不起这等出生,也信不过这等出生。 即便你表现再好,你也是个奴仆。 即便之前为龚氏赚了很多银子,可是朱冲也明白,自己最多只是个跑腿的,搭话的,牵桥搭线的,该鄙视你,还是鄙视你,该盯防你,还是盯防你,绝对不会因为你能赚银子,就信任你。 因为你可替代。 朱冲这次的盘算,就是要得到龚氏的进一步信任,然后才好去做下一步的盘算,否则,以他现在身份地位,是不好去与其他的达官贵人接触的。 因为,你的身份低微,别人不屑,也不信你,也觉得龚氏不够尊重,派一个佣工小厮来接洽,没有诚意。 现在他朱冲有了管事的身份,可以登堂入室了,那就不一样了,身份地位上去了,权利,也就上去了。 比如,这吩咐后厨备宴,别看只是一个简单的吩咐,可是,已经超越了阶级。 从奴仆佣工,受吩咐的命,跨越到了吩咐发号施令的主人了。 不论在那个世道,赚钱都不难,难的是,那难以逾越的阶级。 朱冲抓住机会,前往后厨,吩咐备宴,吃的,喝的,餐前,餐后,都非常讲究,都要按照礼数,章程策划,绝对不能遗漏。 这餐前的制备检查,比如这油盐酱醋,都要查看一遍,尤其是这盐,一定要尝一尝盐的成分。 防止里面掺了沙子,这大宋朝的奸商太多,盐里面掺沙子的事经常干。 一定要检查清楚。 否则,会对客人不敬。 检查完之后,就要开始安排出菜的顺序,这餐前要品茗,开胃,你就绝对不能上主菜,硬菜,只能上开胃点心,错了,会让客人不高兴,也显得主家没有休养与内涵。 这就是这个社会等级森严所造成的繁文缛节,虽然苛刻,但是,这是世家的规矩,若,都如普通人家那般随意。 这世家,又如何彰显自己的斐然地位呢? 吩咐完后厨,朱冲又差人去勾栏巷,请评弹说唱过来助兴,这是官宦世家宴请必要的做派。 因为娱乐项目太少,谈资总有尽头,总不能埋头喝酒吃饭,所以,在尴尬沉默之时,助兴的事,是少不了的。 这种组局,饭局的消遣玩乐,朱冲可太熟悉了,对于他来说,信手捏来,不在话下。 准备妥当之后,朱冲吩咐人上菜。 茶点,菜肴,汤水,他都一一过目,亲自检查之后,才让人上桌,这点小事,被朱冲办的仔仔细细,规规矩矩,俨然一副大管家的模样。 因为朱冲的轻车熟路,这制备晚宴,倒是快又稳妥。 办完之后,朱冲就去厅堂,恭敬说道:“老爷,晚宴已制备妥当,请入宴。” 朱冲说完就一路小跑到龚宗元身旁,恭敬伸出手,龚宗元倒是也赏朱冲面子,搭着他的手,起身之后,与章綡说:“请客先行。” 章綡赶紧站起来,微微示意之后,便入席位。 朱冲赶紧搀扶着龚宗元入席。 一干人都跟随着。 到了席间,朱冲伺候好龚宗元,便招呼众人,一一招待,无一遗漏,随后倒茶斟酒,轻车熟路,像是上辈子常做之事一样。 李锦看着满桌子的菜肴,从前菜,到点心,瓜果茶点,都安排的到位,合理,而且,用时不多,恰到好处,心中就十分讶异。 这小厮平日里从未见过有如此机灵的时候,自从打了他一顿,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办事牢靠,又懂规矩,而且事情办的让人放心,且满意。 看来,这一顿打,着实没白挨。 章綡也十分意外,笑着看着朱冲,说道:“这制备酒宴,可是繁琐的很,之前你说你办事不灵光,但是眼下,却办的十分让人满意,这到底,是灵光,还是不灵光啊?” 朱冲立即卑躬屈膝,为章綡斟酒,笑着说:“当灵光时,必要灵光,不必灵光时,做个愚笨之人才最稳妥,物尽其用,折时选机,最为重要。” 朱冲地话,让龚宗元对他另眼相看,这话,说的虽然是机巧圆滑,但是,却也道尽了底下人生存大道。 他读书人可以鄙视这般圆滑作派,可是,他一个底层的奴仆,却一定要这般做派的,否则,他活不下去。 章綡也十分意外,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家仆,居然能如此聪慧机巧,今日不但解了两家的祸难,而且,还办事如此周到,实在是小看了这小厮,小看了这龚氏。 而李锦对朱冲也越来越满意,这说话真是圆滑事故,说的连他章綡也无法应对,并且充满敬意。 这敬的当然不是他一个小厮,而是敬的他们龚氏教导有方。 这给她龚氏长了不少脸面。 朱冲见到此间各有心思。 不言不语,就急忙说:“小的我请了勾栏巷的评弹说唱助兴,家主,若是没有要谈,我这便开席了。” 龚宗元十分满意,挥手示意朱冲操办。 朱冲立即跑到屏风后面,请一干人等做事,随后,便听到吴音小曲,随着琵琶筝鸣说唱起来。 平州府属于吴中地区,这吴音小调自汉就开始兴起,自古吴中的文人雅士都酷爱听曲弹唱。 每有家宴,必定请来助兴。 所有人都没想到,第一次操办家宴的朱冲,居然能办的这么详细,事无大小巨细,居然无一遗漏。 对于朱冲都赞誉有加,这让一旁的李素娘都多少有些嫉妒了。 但是,心中却更加笃定与他欢好的决心。 这小小的门宅大院,可是权利争斗的最凶处,得势之人攀交巩固,一定要做到及时,否则,被别人占了先机,你就必定要受排挤。 朱冲安排好之后,便伺候左右,推杯助兴之事,他是信手捏来,席间欢声笑语,倒是将之前的不快一扫而去,似乎从未有风波发生。 众人心中各有庆幸,自醒,各有收货,但是,都皆已为结束此事。 只是各自不知的事。 朱冲的算盘,方才开始。 第24章:不在你我手中操办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吃酒吃到醉意阑珊,弹唱到了尾音,琵琶筝鸣也收了潮情。 朱冲看到众人皆宜尽兴,而龚宗元也侧卧榻上歇息,嘴里做叮嘱之词。 “日后,我家孙儿在朝堂之上,还必要子京尽兴栽培辅导,莫要让他走弯路。” 章綡听到龚宗元地嘱托,倒是自信满满,随后说道:“家父虽然已经致仕,但依旧挂名龙图阁直学士,虽不理朝政,可,依旧在东京,每日门客不绝,若是我父亲想见,那必然是能说两句嘱托的,我家伯父,也官居一品,与那奸臣对垒,只要浚之上进,谦学,必然是在朝堂有作为的。” 听闻龙图阁三个字,朱冲心中敬畏,虽然此官不掌职权,但是却可以随时出入龚宗禁地,整个大宋朝,只有位极人臣致仕的人才能封号,少之又少。 龚况立即起身,恭敬说道:“叔父放心,浚之必然虚心上进。” 章綡看到龚况恭敬有加,又想到之前肯偏颇自己,为自己解难,就开心举杯,说道:“你我共饮。” 龚况随即陪酒,两人豪饮一杯。 李锦跟龚浩心中不免难受,顾看左右,自己的一子二女,无人能上桌堂,心中不免嫉妒这儿郎起来。 他们长房似乎在科举上运气不加,龚浩没能中举,自己的儿子也未能有所建树,连个秀才都拿不到。 这二房却颇为能耐,父先中举步入仕途,这二郎才二十有五,就高中进士,得圣人钦点,现在又有章氏辅助,只怕将来圣人点官,这儿郎是能直接在东京为官的。 如此,可真是显贵了。 此间,三房六院,十几个子女孙辈,也只有龚况能入席,可见家翁对他的重视。 想到此处,李锦不免暗自恼恨,日后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女儿寻一门好亲事,绝对不能被这弟息的儿郎比下去。 突然,喝到尽兴的章綡悲愤起来,他直言说道:“浚之好学甚好,只是千万莫学叔父我,一生无用,备受排挤,却无能抗争,被那奸佞之人,联合众人贬我出京,如今,荒废时光,岁月蹉跎,想我章氏,仁宗年间,祖上就已贵为相位,如今子女众多,却无一人能子承大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旧党奸臣误国,恨矣,悔矣!” 章綡地话,让李锦跟龚浩都十分气愤,气愤他章綡口无遮拦,辱骂朝堂权贵,又大肆抨击旧党,这党争死了多少人,灭了多少门?那是血雨腥风啊,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害他龚氏受牵连吗? 所以席间没有一人肯出言附和,即便是龚宗元也闭目养神,当做没听见。 只是朱冲却把党争这两个字听的清清楚楚,这党争也是压在朱冲心头的一块石头。 根除党争之痛,也是朱冲必要经过。 只是眼下,他无权无势,党争之事,却不是他眼下能吭声的。 章綡突然看到席间无人说话,随即就明白,自己又狂言乱语了,恐怕又要惹龚氏不高兴了。 随即赶紧说:“喝醉了,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章綡尴尬一阵,朱冲立即接上话茬,恭维道:“受排挤,也说明官人能力出众,为何不排挤他人?是否这个道理?” 听到朱冲地恭维,章綡心里好受不少,随后笑着说道:“那倒是,想我父亲,破大夏,擒厦丞,若不是那等贪图富贵,贪生怕死的奸佞,我父亲能一举灭厦,何至于现在腹背受敌?说到大能,我章氏,可真是不必自谦。” 朱冲无奈一笑,这夸夸海口,倒是过了,当年章氏父辈章楶大破夏朝的壮举,朱冲也是知晓一二的。 只是,当下若是一举歼灭夏朝,只怕,大宋就提前灭亡了,彼时,大辽国力鼎盛,大夏李元昊励精图治,那一个都是人中龙凤,而反观大宋,虽然能臣众多,可是,若是此刻一举歼灭大夏,让辽失去了一个强有力的敌人,那么大辽接下来会怎么做? 必然是要灭亡大宋的。 那时,大战必兴。 哲宗收兵,是想要借夏朝牵扯大辽,为大宋换取喘息机会,虽然也有苟活的嫌疑,可是,政策是对的。 而后世的靖难之役就是如此。 大宋帮金人灭亡了辽朝,以至于大宋没有了缓冲之地,直接成为了金人的口中羊肉,岂能有活下来的道理? 当然,最重要的,是当时大宋还真的没有那个能力,因为对辽厦的战争意识形态,还没有从汉以来对草原部落的看法中转变过来,那时的辽夏早已不是汉时的匈奴了,而是一种新兴的政权。 大宋在严防武官的同时,还以对待匈奴一样的老眼光对待辽夏,是以,绝非有灭国之能。 只是这等分析,朱冲是不会说的。 朱冲随即陪笑着说道:“那倒是,听闻此间,圣人有威震四海,替女真人出头的意思,此间,只怕官人将会有用武之地,要不了多久,必将回归朝堂。” 朱冲地话,让龚宗元微微睁眼,老谋深算的眼中,有了几分算计。 而李锦与龚浩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这朱冲为何胆敢议论朝政?虽然是恭维之言,可是也不该拿朝堂之事胡诌。 章綡倒是醉了些,气愤说道:“倒是有这么回事,女真人谴使来我朝商议求助之事,圣人当下便有了雄心壮志,想一举收复北境失地,然而,旧党那些狗贼,却说,时机未到,如今辽人国威正盛,诸多部落都臣服苟活,而那辽人也在此间在北境失地大开杀戒,过往商贾,农户,能抓的抓,能杀的杀,劫掠屠戮,给我朝使以眼色,而此番旧党又以祖宗定下盟约不可破唯由,极力阻挠,此间圣人刚立下的雄心壮志,便被旧党那等奸佞给打消了。” 章綡说完,便悲愤饮酒。 朱冲倒是没有急着施展策略,而是看向龚宗元。 龚宗元老谋深算,那能算计不到朱冲的想法,于是点头示意。 得到龚宗元的授意,朱冲立即说:“那,也就是说,此番兴兵,要作罢了?” 朱冲当然知道此番兴兵会作罢,倒不是旧党贪生怕死,而是当下辽朝确实未到灭亡之时,若是此刻出兵,必定伤筋动骨。 只是章綡并不知晓罢了。 章綡无奈说道:“那是必然,可恨,可恨啊,贼子误国,误国啊。” 看到章綡悲愤地模样,朱冲立即安慰道:“虽然此次作罢,但是,圣人的雄心壮志是不假的,或许有人从中作梗,又或许时机未到,但是,有一件事,是必定的,那就是女真与辽人的战事必定兴起,眼下,我宋人隔岸观火,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兴兵,也是必然,只等时机,在此之前,我等忧国忧民之人,应当时刻准备下,为圣人将来兴兵做好打算,那才是为人臣子所做所为。” 朱冲这么一说,倒是让章綡再次另眼相看,他一个家奴,居然能动朝堂时局,又懂军事战局。 章綡笑着说:“你这小厮,倒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居然有如此才学。” 朱冲立即马屁拍到,笑着说:“都是家主平日教导,我也是在身后听闻,此刻说出来,只怕贻笑大方。” 章綡立即说:“不不不,你说的对,隔岸观火确实是当下最妥当的选择,将来兴兵也必然是有所打算,我朝绝对不会坐视北境燕被辽人鱼肉,至于,现在如何准备,你且说说看。” 朱冲依旧没有急躁,而是再次看向龚宗元。 龚宗元觉得时机也成熟了,就明示说道:“你这小厮,好好说道。” 朱冲立即领命,大胆说道:“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将来灭辽,必定是经天纬地的大事,军需后备必定兹事体大,我宋辽百余年的战争,也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可结束的,所以,现在我等必须要广屯粮,多造器械,被服,都要多做,如此准备,即便到时候再有人作梗,时机成熟,又兵壮马肥,圣人也会定断,官人觉得,是否,是这个道理?” 章綡细细品味,觉得确实如此,随即说道:“这,军需之事,平常也在操办……” 朱冲立即为章綡斟酒,十分直白地:“是在操办,可,不在你我手中操办,将来,又有如何底气说动圣人呢?” 第25章:摘个干净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一席话,顿时把席间众人都听愣住了。 谁也不曾想到,这一个刚刚爬起来的家奴小厮,此番竟然如此大胆,说出如此狂妄之话。 但是,这话,也说的众人心惊肉跳,欢喜狂放。 尤其是李锦。 这龚氏自诩清流,家中因为钱银的事,闹过多少荒唐? 这章氏一两个时辰前还带着府兵来立威呢。 所以对于这个钱银,他是最上心的。 朱冲地狂言妄语,其中的打算,他李锦是十分明白的,那就是,要做军需生意。 若是,真的能有章氏从中搭桥铺路,那这军需的营生,只怕能握在手中。 这章氏的老太翁章楶可是枢相啊,即便致仕,但是,这在军中的人脉,门生不计其数,他们肯辅助,那么,这营生,只怕牢靠一半了。 龚浩也十分惊喜,他在仕途上一无斩获,眼下,胞弟一门,都中了进士,在朝堂即将显赫,他若是再无其他建树,只怕将来,也只能给家翁收拾收拾文稿,再无权柄了。 若是此间能拿下军需营生,只怕,比那仕途,要实用不少。 龚宗元眯着眼,虽然不说不画,但是,心中盘算早已打定,这小厮的本事,谄事,十分老道,顺杆子往上爬的能力高强,对未来局势都有把握,交给他圆说,也更为方便。 章綡倒是被惊到了,没想到这等家奴,居然有如此雄心壮志,居然敢动军需营生? 这军需,可是把握在朝中重臣手里,那些大元可是拿捏着紧呢,绝对不许他人干涉。 当然了,也是他父亲不屑做那商人营生,不然,以他章氏的人脉权柄,这军需,还真落不到那外人的手里。 光是他叔父章惇,就可以拿下。 眼下此人突然提出来军需的营生,虽然说的隐晦,是为了圣人与将来做准备,可是其中的私心,章綡倒是清楚的很。 此间鸦雀无声,无人应答,朱冲也不尴尬,笑着恭维道:“官人酒量如海,接着吃酒。” 章綡就坡下驴,饮酒一杯。 朱冲随即恭维道:“官人家世,与军中关系颇为密切,不管现在在朝堂如何,想必将来圣人要兴兵,还是必要将军权交付章氏,官人可要早做打算,若是日后领命,钱粮军需交由他人,只怕,是不能够放心的,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前朝好水川之战,历历在目,可不敢,忘史自大呀。” 朱冲地话,让章綡更加震惊,大呼道:“你这个小厮,居然知晓好水川之战?实在是刮目相看。” 朱冲当然知晓这著名一战,大夏就因为这一战胜了,才建起夏朝。 朱冲继续马屁拍到,说道:“不过在家主这边宣经讲坐时听过几分,觉得关系利害打紧,就记下了。” 朱冲的马屁拍的龚宗元微微一笑。 而龚浩倒是心中欢喜,这朱冲地话,倒是把龚氏的学文史学功底夸上天了。 章綡此间也对这龚氏更加的佩服。 这好水川之战当年若是战胜,如今那有什么大夏朝? 章綡惆怅说道:“当年李元昊建国之时,尤为猖狂,特地派遣人员来我大宋上书,狂妄告知我仁宗皇帝,他要建国,仁宗大怒,朝堂皆伐,但是可惜啊,当年军需贪腐严重,粮草辎重无法运送前线,虽然有许元公,明察秋毫,破了那帮贪官污吏的勾当,但是,最终也还是因为粮草问题,致使我军在好水川大败,那乱臣贼子李元昊才侥幸能立国,让我国威尽损,也让那辽人耻笑了多年,这其中的利害,重要之处,就在好水川一战,我军本来大胜,但是要长途追击,加上粮草不济,遭到李元昊主力部队的伏击,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可惜,可恨。” 朱冲立即说道:“当时,举国朝野,无不团结,举国上下一心,党派皆无二想,全力一击,那李元昊根本没有立国的根本,但是,就恰恰这粮草军需出了问题,导致功亏一篑,让我大宋,平白丢失半壁江山,是以,官人,这日后若是要灭辽,这军需,一定要掌握在信任之人的手中,万万不可忘史自毁啊。” 朱冲的提醒,倒是让章綡心中知晓其中厉害,只是章綡十分忧郁,惆怅道:“你这恭维地话,莫以为我听不出来,我章氏如今在朝堂,因为党争已经受排挤,我家大人,已经致仕,官人虽然挽留,但是也只是客套罢了,而排挤我章氏之人,在朝堂已经掌握军政大权,只怕将来即便圣人兴兵,也轮不到我章氏挂帅,哼,那就更不谈军需之事了。” 朱冲听的出来章綡的现实之处,他也不是盲目自大的庸碌之辈。 朱冲笑着说道:“这都是小事。” “小事?” 章綡极其震惊,指着朱冲说道:“你且说,如何是小事?” 朱冲小声说道:“官人千万别以为圣人不懂如何选拔人才,圣人虽然醉心于书画文学,可是,何人当用,何人当如何用,是一清二楚的,你章氏被打压,就是最明显的例子,正所谓,树大招风,章氏有威震夏朝的不世之功,满朝忌惮,官人如今满门受到排挤,圣人都看在眼里,但是纵容主使者,为何?不过是平衡利弊罢了,章氏太过显赫,又出生将门,我朝历代都忌讳武人当权,是以重文抑武,当下天下太平,才纵容幕后主使者排挤章氏,但是,这幕后之人不如章氏太翁,懂进退,知轻重,一味擅权专弄,等到无用之时,焉有不弃之道理?而圣人也摒弃党争祸斗,为了平衡党争,也断然不会让幕后始作俑者一弄到底的。” 朱冲地话,让龚宗元也惊的睁开眸子,错愕地看着朱冲,这等揣测圣人心思的事,他龚宗元都不敢多做,他一个小厮,居然敢如此大胆,但,可怕的是,他揣测地居然是七八分现实。 李锦倒是听不出来有何玄妙,龚浩就更不用说了。 倒是章綡,心中豁然开朗,他点头称奇,十分欢喜地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原来,利害在此处。”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所以,官人不用担心,一时荣辱罢了,官人且静候佳音,等到章氏尽数被那幕后主事所排挤干净,圣人觉得失去平衡,那时候必然会考虑章氏一二的,日后,战事兴兵,官人岂有不复的道理?能灭大夏将帅若是不用,朝堂,也不会答应的。” 朱冲这么一说,章綡心中更加明朗,心中甚是开心,随即说道:“果然大儒门第,所教所学,都是至理名言,龚翁,子京敬你一杯。” 龚宗元也欢喜地笑出来,举杯共饮,随后说道:“我倒是乏了,年老体衰,先去歇息,儿郎替我好生招待。” 朱冲赶紧去搀扶龚宗元,心里暗自叫骂这个老东西,果然人老成精。 这一切道理都说的通了,剩下的,就是那腌臜交易,他倒是明哲保身,摘的干净。 将来即便是东窗事发,脏水也泼不到他龚宗元身上。 不过如此甚好。 他不过问详细,那剩下的如何安排。 还不是看自己心情了? 第26章:办事周道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殷勤伺候龚宗元去歇息,龚宗元也不做交代安排,进门灭灯,便不再理会门外之事。 朱冲知晓到了关键时刻,也不敢耽误,安顿好龚宗元之后,便紧急回到厅堂。 所有人都在等候他。 此间龚浩说道:“章兄,我家这小厮所言,我觉得十分有道理,日后章兄复出,章氏再显之时,可要为我龚氏庇护啊。” 章綡会心一笑,随即接着由头问道:“这小厮说的切有几分道理,只是,我等官宦,那知道如何经营?” 这边两人一唱一和,就把梯子推到了朱冲的脚下,当真是文人多慧。 而李锦也推着朱冲往上爬,夸耀说道:“我家这小厮,旁的倒是没什么本事,这经营之道,倒是有些权谋,这万两家私还全然都是他赚取的,快,你这小厮若是有些门道,与三郎详细说道。” 朱冲见到梯子递来,立即笑着说道:“此事,倒是不宜往大了去做。” 众人听到朱冲现在收了狂妄,倒是要往小了去说,心中更加欢喜。 若是此刻他滔滔不绝,纸上谈兵,指点江山,只怕,倒是不能信的。 朱冲看到众人满意点头,就小声说道:“此前,我根据家主对朝堂的政论,倒是揣测一二,觉得,圣人可能兴兵,所以,就根据此消息,去与本地药商联手,与两浙路,平江府经略衙门做了一笔生意,赚了不少钱银,而我的动向,也被平江府有远见地商贾发现,只怕,消息已经走漏,但是眼下,我又从官人口中知晓,圣人不打算兴兵,所以,我想利用此次机会,从各大商户手中赚些银两。” 几人都觉得奇怪,不明所以,尤其是李锦,她问道:“如何从商户手中赚取钱银?” 朱冲立即说道:“这倒是简单,奸商听闻消息,必定闻风而动,开始上下打点,我与那府衙的王抚勾已经商量妥当,从中渔利。” 章綡立即说:“你这勾当,倒是有些偏门。” 朱冲立即说道:“商户争斗,寻常,赚商贾的钱,总比鱼肉百姓强,而那些商贾,身家万贯,也都是鱼肉百姓得来,商户你争我斗,输赢各凭本事,凭背后靠山,背景,输赢是弱肉强食,怨不得人。” 章綡说道:“商道如兵道,强存弱亡,我倒是颇为喜欢你的观念,只是,这般与军需有何关系?” 朱冲立即说道:“关系大了去了,军需,分为粮草,器械,被服,车马,伤药,这伤药是最末流,也是寻常难以用到,所以,并没有被垄断,采备全看需要,偶尔有零碎所求,各铺子都有订货,但是,体量不大,如若是,我将平江府所有商铺掌握手中,将平江府三万常备厢兵的药用都拿下,这不大的体量集中之后,那体量可就大了去了。” 听到朱冲地话,所有人都心中狂喜。 李锦立即说道:“说的太妙了,确实这般道理。” 龚浩也十分欢喜,笑着说:“如此垄断,只怕,想不富都难。” 章綡也觉得可行,只是,他好奇问道:“这平江府隶属于两浙路,豪门云集,若是争斗起来,也不见得你龚氏一定能赢,若是遇到那些顶流名门望族,只怕,要折损其中。” 朱冲立即说:“这,又要说回兴兵之事了,因为消息有误差,所以,此间那帮商户,还不知晓朝堂真伪,日后必定是要大兴军需采备,我们假装竞争,暗中与经略府衙门瓜分,到时候,斗到利害处,也必然会有名门望族加入其中,但是,此刻,我们再拿圣人兴兵之事说事,这兴兵本就是无稽之谈,那等商户因为消息误差,制造慌乱,哄抬市价,这可是重罪,此刻,平江府衙门,厢兵统领,就要派上用场了,出面平谣,维稳秩序,惩治乱市商贾,应当是分内之事,那时候,不管是何等门楣,谁敢出来揽事?曲解圣人意图,制造混乱局面,只怕,是要杀头的呀,那时,奸商计破,囤物无用,我等低价采备回来,再图所需。” 李锦听闻之后,兴奋说道:“妙啊,妙啊,如此一来,我等是上下通吃。” 龚浩也兴奋起来,拍手道:“如此甚好。” 只是章綡担心道:“那,如何,把我等摘干净?我等也竞争,岂不是,自寻死路?” 朱冲无所谓地说道:“我等一不采购,二不囤货,三不哄抬价格,只是寻常宴请衙门各位官人饮酒作乐,有何不可?至于,别人如何解释,那是别人的意思,重要的事,这平江府的府衙以及监军都头,他们说谁有罪,谁就有罪,而,官人想必与此中关系甚微紧密,定有人脉渠道。” 章綡长叹一口气,此人智慧,非同一般,算无遗漏。 随即章綡说道:“历来设置府路之地,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两浙路尤为重要,是我大宋经略要地,有东南都会之称,自然受到重视,其中平江府厢都指挥使是我父亲治下出生,名为王远,而平江府知府李光,也与家父有私交,只是,李光为人刚正不阿,素来铁面无私,是以圣人才让他出任平江府知府,管理,盐,铁,丝事物。” “李光……” 此人朱冲倒是有些记忆,确实刚正不阿,而且,也就是此人,把自己的儿子朱勔给收拾的哑口无言,只不过他一生身世坎坷,在宦海中起起伏伏,不受重用,又受排挤,此等人,要好好栽培,大治之世,需要此等人守在关键要塞之处。 只不过,这都是后话。 朱冲随即说道:“此中门道,无非看官人如何安排了。” 朱冲的老成话术,让章綡十分佩服,当真是一句话,能破百处难。 也确实,再怎么刚正不阿,也还不是看递话的人如何说话? 人话人说,鬼话鬼说,他再刚正不阿,计划无遗漏之处,他李光也必然是会信自己几分。 此刻朱冲看到章綡面色严肃,就知晓,他心中主意已定。 朱冲随即说道:“此中营生,不必官人出面,低俗腐烂之事,自有我等蝇虫攀咬厮杀,只等日后肉烂羹熟之后,诸位官家护一下小人性命,让小人多留些时日,为诸位官家奔走效劳。” 朱冲的话术,让几人都是分欢喜,看似说了一切,却又什么都没说,但是却让人心里舒坦,信任,此中圆滑,事故,当真不是常人能攀比的。 李锦心中满意,龚浩也甚是欢喜。 而章綡也不能推脱,即便此中谋私甚重,可是若是不答应,只怕宦海沉浮,不知道要等到几许。 随即章綡说道:“苟利国家生死以,为国效力者,必当全力庇护。” 听到章綡地话,李锦与龚浩立即欢喜十分,这般答应,就说明,他章氏是要与他龚氏捆绑了。 只是朱冲没有那么单纯。 随即说道:“家主,此中打点,颇费银两,我龚氏私事,只怕不好让章家破费。” 这话一说出来,李锦立即恍然大悟,心中暗自夸耀朱冲做事细密周到。 若是空口白话,即便日后做了,若是遇到大麻烦,只怕他章氏顾忌名声,选择明哲保身。 这要是拿了银子。 那,可就不是他想跑。 就能跑的了的。 第27章:当真是清流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李锦想到此处,立即给龚浩递眼色,虽然龚浩没有那么圆滑事故,但是,这其中的道理,他还是知晓的。 龚浩随即笑道:“去,取八千文银来。” 听到八千,李锦心里又如刀割滴血,痛苦莫名。 这一对父子,赚银子一分力气不出,花钱倒是大手大脚,真是不知道节俭。 但是李锦也不敢阻拦,她知晓。 今后事,能否达成。 全看这八千两银子能否使到要紧之处。 朱冲也不怠慢,赶紧去取八千两文银,摆在案堂之上。 龚浩笑道:“章兄,四千两聘礼,四千两打点周章,从此,你我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共饮此杯。” 章綡此刻已经酒到憨处,又加上形势所逼,气氛所使,不由得就端起酒杯,与龚浩共饮。 章綡饮完之后,看着这银两,虽然他父亲不耻与商户为伍,更不耻与做这等谋私之事,可是当下环境所迫,若是不拿,只怕这龚氏不肯真心相待。 当然,这营生也确实是为国家未来所备,若不是家国大业,他章綡自然是不耻做这等事的。 决定之后,章綡立即说道:“不胜酒力,醉了,今日,便如此吧。” 朱冲立即出门,唤到:“府兵何在,官家吃醉了酒,快扶官家回府。” 两名府兵立即进来,而章綡也故作不胜酒力,晕晕乎乎起身,两人急忙起身。 龚浩与李锦相送,朱冲也带着银两跟随,到了府门前,两家人欢声笑语,寒暄互捧,故意营造出一片和睦景象。 等到各府门都听到了动静,传来了狗叫声,两家人才心照不宣的上了马车,一走一送,打道回府。 看着那章綡离去,李锦长出一口气,骂道:“匹夫!” 龚浩立即不喜看了一眼龚程,这才让李锦反应过来,随即说:“二郎,今日之事,实在是窝囊,你与我始终是自家人,即便日后,你娶了他章氏女子,也要以自家为重。” 龚况立即说道:“大娘子放心,至死不忘我是龚家儿郎。” 龚浩笑着说:“行了,歇息去吧。” 龚况立即告退。 随后龚浩瞥了一眼李锦。 李锦随即说道:“朱冲你这小厮,今日辛苦了,又受了伤,切莫回了,府中厢房众多,日后也需要你多走动,所以,留宿吧,素娘,为朱冲制备几套像样的服饰,安排好厢房,照顾好朱冲好生歇息。” 李素娘立即说:“领命。” 她说完就瞅了朱冲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去置办晚上留宿之事。 此刻龚浩与李锦急忙前往龚宗元的卧房,而龚宗元也早已等候。 “啊翁,人已送走。” 龚浩回禀龚宗元,却看到龚宗元十分头疼,随后关心问道:“是否饮酒过多?要不,寻郎中来吧。” 龚宗元挥手,冷声说道:“今日事,太过险峻,也幸好那小厮机灵,化解了一番磨难,若是当真两家交恶,以我龚氏力量,不足以应对,也幸好那章氏没有城府心机,不擅人情世故,阿谀谄媚,否则,日后我龚氏必定要大祸临头。” 李锦随即笑道:“那小厮也当真是神气,今日若不是他,我龚氏确实要大祸临头,当时,我已在气头,逼的那章綡没有退路,也幸好那小厮聪慧,为我两家寻了台阶,要不然,真的要麻烦了,打了他一顿,倒是给他打了开窍了,如今如此聪慧,于我龚氏而言,当真是喜事。” 龚宗元立即说:“愚昧之见,此人谄事之能,世间少有,小小家奴又懂朝堂局势,利害关系,拿捏清楚,你打他开窍?哼,那是他在底层自己个摸爬滚打寻来的本事,他之所以能在我龚氏与章氏之间如鱼得水,收放自如,只有一个原因,他懂人性,知人所求,许人所迫,解人所渴,勾画手段,犹如文豪泼墨,若是在朝堂之上,必定掀起风云,但是,我龚氏可不是朝堂,只是一座小庙,只怕日后,容不下他这尊大佛。” 李锦心中极为不喜,倒是觉得家翁在打压她,只是也不敢表现出来。 “有那么可怕吗?” 李锦不解问道。 龚宗元不屑一笑,也不解释,随即说道:“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也不是坏事,好生豢养,收住心神吧,将来,说不定我龚氏,还要多仰仗他呢,但,日后,切莫让二郎与他纠缠牵连,所行任何勾当,也不准二郎参与,你等也要紧紧盯住二郎功课,即便日后在朝为官,也不能放下文学功底,若是日后需要宗族亲人行走商贾之事,让大朗行走。” 龚宗元说完,就躺下,不再言语。 李锦与龚浩相视一眼,两人也不多说,径直告退。 出了门房之后,李锦心中窝火,刚才那一番话,不就是偏心吗? 他二郎有功名,就沾染不得半点污秽,他家大朗没有功名,到时候要在这稀泥里摸爬滚打了。 看到李锦窝囊地表情,龚浩也叹了口气,随即说道:“谁让我等与功名无缘呢?还是为银子营生多忙碌吧。” 说完,两人就朝着库房去。 到了库房,两人看到钱银,立即欢喜,李锦急忙拿起银两,兴奋地说:“终于回来了,哎呀,这没有银两的日子,我真是胆战心惊啊,我连串门都不敢去了,深怕遇到攀比,我不敢言语,引起旁人猜忌,今日也被这章綡给羞辱的难忍,幸好这小厮回来的及时,这千好万好,不如银子好,只是可惜,一万五千两,还没捂热乎,就去了一大半,哼,你们父子两当真是败家的主。” 龚浩笑着说道:“妇人之见,这钱要是不去,他章氏如何肯尽心尽力?没有他章氏死保,那小厮如何敢卖命?放心,今日往后,我们拿出去多少,那小厮,都会十倍,百倍的给我们赚回来。” 李锦会心一笑,也不多言。 龚浩立即吩咐道:“这小厮,必然要拉拢,寻常赏赐,银两,只怕他已经不缺,唯有特殊手段了。” 李锦立即问:“如何?” 龚浩寻思了一会,就说:“我见他与素娘勾勾搭搭,虽然两人极力保持清白,但是,彼此应该相互牵连,此番,就做个顺水人情,撮合两人做个姘头,有了情愫,到时即便别人挖角,变心,也有所顾忌与后盼。” 李锦立即心领神会。 “大娘子,那边已经安置妥当了。” 听到李素娘汇报,李锦立即说道:“进来说话。” 李素娘立即进屋,龚浩随即起身,也不多言,立即就走。 这李锦看了之后,心中恼恨,这该死的伪君子,好人全让他做了。 这卑鄙下流无耻的勾当,全让自己出面。 当真是清流啊。 不过也好,趁此间。 也好为他李氏谋些好处了。 第28章:她不心疼你,我心疼你 - 大宋隐相 - 花缘 待到龚浩走远,李锦立即将素娘拉着坐下。 笑着说道:“素娘啊,今日情急,当时也是下不来台,是以,拿你撒气,你莫要记在心上。” 李素娘立即说:“大娘子莫要担忧,素娘自小跟随大娘子,心里自然是向着大娘子的。” 李素娘虽然嘴上这般说,但是心里倒是极为委屈。 她可没少为大娘子鞍前马后,可是,出了事,只是拿出来撒气挡祸,全然没有半点主仆情义。 谁好谁坏,李素娘心里自有思量。 李锦见到李素娘这般知趣,也懒得与她客套了。 随即抱怨说道:“我家夫君怯懦,我若是不强势一些,只怕这家宅难安,现如今,家宅遇到如此机缘,我等是要把握住的,那小厮开了窍,又想逆天转命,鲤越龙门,之前倒是没想到他有这能耐,没想到,还真是让他做到了,此人,我龚氏是要留下的,钱银财务,只怕不能锁其心智,固其念想,这等人才,若是被别人挖了去,又或者,有了二心,对我龚氏来说,都是巨大损失,杀,舍不得,放,更舍不得,是以,一定要锁在家中的。” 李素娘立即询问:“如何做,大娘子吩咐。” 李锦随即笑道:“也简单,你如今,也三十出头了吧?跟着我陪嫁,此生只怕没有再嫁的机会了,此番,我跟夫君都想着,撮合你跟那小厮,做个姘头,今时今日不方便露白,但是,往后,时机到了,你们两人,也可喜结良缘,所以,今夜,我希望你能与那小厮勾搭上,先稳住其心智,专心为我龚氏做事。” “啊……” 李素娘激动起身,眼泪不由得就下来了。 她着急说道:“大娘子,我是你的陪嫁丫头,但,我不是那明娼暗妓,这等龌龊下流之事,怎么好让我做?再怎么说,李氏,龚氏,都是读书人,书香门第,这等事,要是传出去,我不好做人,两家又如何做人?此事万万不可,我绝对不能做。” 李素娘说完,就声泪俱下。 李锦脸色严肃,冷声说:“你若是不做,他人愿意做,就轮不到你做,你虽然是我的陪嫁丫头,但是,于我而言,能为我做事,做任何事,那才是一个好丫头,如果你不愿意,我大可以换旁人,只是,你我的主仆情分,是要到头了,我也不会无情,会遣送你回娘家,你且放心。” 李素娘心中厌恨,这般威胁,不就是让她走投无路吗?陪嫁丫头被赶回娘家,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她不受信任,不为所用了吗? 李氏肯养着她吃闲饭? 那些势力肯留着自己? 为了立威,不尽可能的把自己踩死。 李锦随即拿出一锭银子来,足足五十两,说道:“知道此事龌龊,但是,我无人可用,只有你最合适,且,帮帮我吧,你的好,我会记下的,其中利害,也希望你能明晓,去吧。” 李锦说完,就将银子塞进李素娘手里,满脸狠厉。 李素娘声泪俱下说道:“素娘……甘愿为大娘子赴汤蹈火。” 李锦心中满意,笑着说道:“拿些伤药过去,找个借口,拿下这小厮,事成之后,为我谋些私人请求,那小厮谄事本事厉害,我家儿郎到了迎娶年纪,女子也到了婚配,你与他欢好之后,让他留意,为我家儿郎门寻一门好亲事。” 李素娘立即说:“如今官人在朝堂没有建树,也只有依仗儿郎们了,素娘知晓其中利害了。” 李锦心中满意,挥挥手,催促她速速去办事。 李素娘故作艰难,呆愣许久,再李锦不耐烦地情绪下,方才决绝赴死一般办差去了。 李素娘离开之后,倒是没有去库房,而是直奔朱冲的厢房,脸上虽然梨花带雨,但是却笑意盈盈,也期待莫名。 只因,来之前,朱冲都已经算到了,方才那一出戏,也只是演绎罢了。 到了朱冲房门前,李素娘四处张望,看到各门房都已经歇了灯火,漆黑之下,她才大着胆子敲开朱冲房门。 朱冲听到声响,不动声色,只是开了门,放了李素娘进门,两人也不点灯,黑灯瞎火之下,看不到彼此容貌,表情,但是却不妨碍两人心中心思互通。 锁了房门之后,李素娘才佩服说道:“朱郎好算计,大娘子的一举一动,一念一想,都被你算中了,果然,她差遣我来勾搭朱郎了。” 听到李素娘换了称呼,朱冲就十分欢喜,之前安排妥当之后,朱冲就知道龚氏为了拴住自己,肯定会对自己做一些拉拢。 钱银不足所谓,唯有这男欢女爱的勾搭,才能拴住人心。 但是,若是李素娘直接答应了,不反对两声,那必然会受到大娘子的怀疑,日后也必定会防备她,疏离她,两人就不好暗通重要消息了。 所以,朱冲才让李素娘演一出戏,让李素娘得些好处,也让她表示忠心,让李锦心中记下她的好。 朱冲轻浮说道:“那,素娘现在,是要对在下施展美人计吗?” 朱冲说完,便径直搂了上去,李素娘心中羞臊,但是激动兴奋,今日早就对朱冲动了情,从黄花闺女熬成婆,每日听得大娘子与官家的男欢女爱而受煎熬。 如今,终于觅到如意郎君,情投意合之下,又关系利害之处,她也不矜持了,随即便于朱冲欢好起来。 朱冲终于如愿以偿,从前身对这姨娘地可望而不可求,到眼下唾手可得,怎么能不快活。 只是李素娘倒是挖苦道:“那大娘子被你算计无二,却道是自作聪明,不知晓你我早就互生情愫,相约欢好,时下,还委托我,要我为她差遣你,让你为她家儿郎寻觅好亲事,此等事,你作何打算?” 朱冲听闻之后,心中倒是记下这件事,此事倒是他打通人脉,扩展势力的好借口。 “记在心里,日后必定办妥。” 听到朱冲地话,李素娘心里是有所报复的,她埋怨道:“我为大娘子做了那么多事,今日,她狗急跳墙,却拿我撒气,狠狠赏了我两个耳光,还让我跪了许久,我这是身心疲惫。” 朱冲听到她话中报复意味,随即安慰道:“那主便是主,我等仆是仆,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仆,那有通情达理的主,她不心疼你,我心疼你,你我都是仆人出生,今后必要相互扶持,但愿有一天,我等也能飞上枝头。” 朱冲地情话,让李素娘心中欢喜了不少,对于往后之事也有打算。 此间情绪倒是浓烈起来。 两人心中都已,饥渴难耐,于是就不在言语。 房内随即便静悄悄下来。 唯有贴鬓嘶磨,窸窸窣窣。 其中欢乐,自有两人体会。 第29章:必定是龙争虎斗 - 大宋隐相 - 花缘 寒山寺的钟声,是敲醒平江府一日的头钟,比那鸡鸣狗叫还要准时。 一夜欢愉,到了天明时分,两人才打算分离。 行走前,李素娘将身上大娘子赏的一块青石美玉赠予了朱冲。 当做定情信物,保证两人今后相互扶持,共进同退。 这此间,情愫又浓烈了许多,不免在天明前,又无声欢愉起来。 直到听闻鸡鸣狗叫,两人方才像是雨打露水般醒悟过来,不得已,要暂且分离。 朱冲送李素娘离别,两人默不作声,在苗圃间的虫儿声中,两人渐行渐远。 待到李素娘消失了身影,朱冲这才回了厢房。 在这等,礼教森严的世界,两人即便有家主撮合,教唆,行这等苟且之事,也是大逆不道,若是被人揭发,不但家主要颜面尽失,他们两人也会遭大难。 未婚通奸,在这世俗,可是重罪,官府知晓,轻则发配,重则邢狱,倒不如后世那般苛刻,需要浸猪笼,可是也好不到那去。 是,两人必须要保持清白。 这也是相等于给了主家一个把柄握在手里,让他们放心差遣自己,这其中的门道,朱冲摸的清楚。 朱冲握着手中的美玉,温软细润,如那素娘一般,朱冲不免又盘玩了几许。 倒不是他如此下作风流,而是,生在这俗世之中,此等社会,奴,就是奴,有籍在身。 身为贱籍,你想置办田产,房舍,功名,都是不可能的,就如后世买房上学一样。 你没有一个清白的户籍,你连房舍都买不到,读书你就更不可能了。 在这社会,有律法约束,身为佃农,你都不能轻易脱离地主,即便被地主打死,地主也只是受点责罚,降些等级罢了。 如今的佃农,身份还是挺高的,律法规定,主家还不准许随意打骂,而这贱籍,奴籍,工籍,可就低了去了。 身为家奴佣工,你就是户主的私人财产,身份低贱无比,没有置办产业的权利,更没有读书考取功名的资格,这一生,若是没有大机缘,你只能老死主家。 若是能老死主家,还是幸运之事。 大多都是如朱冲之前那般,得罪了主家之后,被打死,打伤,最终夭寿。 所以朱冲才要与李素娘勾搭,这下等人只能与下等人勾搭,往上,那就是僭越,世俗礼法都不允许,主家也会不耻。 不过朱冲也不会长此以往的落在龚氏,被这贱籍所牵扯,待到时日,必定要想尽办法,脱了这贱籍才行。 朱冲借着晨光,欣赏手中的青石美玉,雕工倒是算不上多精美,刻画也不过是风月场景,玉石倒是圆润,但是,比不得后世的羊脂白玉,翡翠玉石。 在前世,朱冲对这等文玩之物可是没少研究。 尤其是翡翠。 时下有,家有黄金万两不如凝翠一方之说,足以见得翡翠在后世有多贵重。 只是,在现如今,翡翠还未盛行,并且远在大理,缅国,虽然后世,缅国翡翠矿区不计其数,开采也方便,给翡翠的流行带来了巨大的便利,可是现如今却是阻碍重重。 现如今,流行的是花岗石,青田玉,羊脂白玉,也正是因为花岗石的盛行,当朝圣人酷爱金石,奸臣就投其所好,鱼肉百姓。 而水浒中众多好汉的起义,如那方腊,就是因为不堪忍受自家因为献祭生辰纲被自己今后的儿子朱勔盘剥而起义叛变的。 看来,这花岗石,需要谨慎,此中矛盾,必须要转移。 只是当下,朱冲也无力改变什么,当下环境如此,人人酷爱花岗青石,社会又空前经济繁荣,大,多,广,是满足当下人群追求身份地位的心理。 当事物朝着大,多,广而走的时候,矛盾必然会激发,日后必定想个方法,将这些好大自空的方式,扭转过来。 追求,小,精,妙,也要将矛盾转移出去。 这倒是不难,何物流行,还不是看当权大家? 只要自己能获得权势,那自己喜欢什么,都会成为流行。 朱冲也不做他想,随即收拾妥当,挂上龚氏的腰牌,虽然此等服饰不如那墨紫澜衫显富贵,但是,身份却是可以明标出来。 虽然还未脱贱籍,可是,在这府中,他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朱冲早早候在厅堂,等候差遣。 约莫到了卯时,家主才洗漱一番,差遣朱冲过去办事。 朱冲来厅堂,先是打躬问安,稍后才伺候吃茶品点,一番伺候,李锦才吩咐正事。 “此前商议,尽数交于你置办,需要钱银,尽管与我说,上下打点,莫要吝啬。” 朱冲心里满意,这交了把柄之后,李锦果然是将所有事物,都交给自己打点。 朱冲也不耽搁,请辞之后,便急匆匆的架着马车赶回宋清堂。 还未下车,便见到大娘子杨诗茵在门房前焦急等候。 见到朱冲之后,杨诗茵急忙上前去,满脸焦急神色。 “官人,你可回来了,昨夜传来北境战事通告,说,辽人近日在北境大肆劫掠商贾,民夫,烧杀劫掠无恶不作,而已经一月有余,我家父亲都没有传来家书,我恐,遭遇不测……” 杨诗茵声泪俱下,这一夜未眠,没有人主事,她倒是憔悴许多,如今见了朱冲,急需朱冲给予依仗。 朱冲跳下马车,之前也倒是听闻了北境辽人劫掠之事,却忘了杨诗茵父母都在北境营生。 朱冲立即将杨诗茵带回府门,刘潭也早已过来将车马安顿好,进房伺候。 杨诗茵急切,询问朱冲:“官人,如何是好?” 朱冲时下大事,小事,缠身,杨诗茵的家事,倒是也顾不上。 只是朱冲此刻也不会弃之不顾。 细想之下,随后便与杨诗茵说:“时下,我大事,小事缠身,当真是无暇顾及北境之事,但,稍后,我会与章氏接触,他与兵家素有来往,想来兵家有斥候耳目,可以借助打探一番,到时,我打点一些银两,看看能否说通兵家前往北境一探究竟,到时候若是能寻到令堂,必定花重金接回,若是,有不测,大娘子,也要有备在心。” 朱冲地话,倒是让担忧一夜的杨诗茵心中宽慰不少,也幸好有他帮助,心乱如麻的杨诗茵此刻才放心下来。 杨诗茵立即说:“全凭官人策办。” 朱冲得了回复,就问刘潭:“如何?” 刘潭小声汇报:“昨夜我盯防仔细,那天和堂东家,宴请诸多官人富贾,在勾栏巷玉春楼设宴,其中有我平江府二十四大家族中上五名流,名门大家周氏。” “周氏?” 看到朱冲疑惑,刘潭立即说:“此周氏为大周氏,我平江府有大周,小周之分,这大周氏本不是我平江府人,而是因为其家中有一大儒,名为周敦颐,其晚年在我平江府居老,后,其周氏在我平江府开枝散叶,这数十年间,显赫尊贵,已立为二十四族顶流之位。” 听到刘潭汇报,朱冲心中诧异,本就想到会有大家族会牵扯其中,只是没想到会是周氏。 这周敦颐可是后世所称呼理学家的开山鼻祖,也是《爱莲说》的作者,其家世以文学著天下,这大宋的学子,对其门楣可是尊崇的很啊。 而且,其还是二程的老师,此等身份,倒是让人忌惮。 此番较量,只怕,必定是龙争虎斗。 第30章:鼎盛楼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不过,这周氏,朱冲也不至于太忌惮,而且,还有一番期待之心。 这周氏是文学大家,在这平江府开设的有私塾,这两浙之地,来他周氏读书的人不计其数。 若是,能将这周氏拉拢过来,日后,以他周氏的私塾,发展教育事业,从教育上改变大宋读书人的品性与人生目标,倒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不过朱冲也不着急,这些事,等到日后慢慢来。 朱冲事略一二,心中有所打算。 随即跟刘潭说道:“稍后,我会拟定一个药方,我给予你白银五千两,你去各大药铺,进行采备,但,只准订,不准买,一味药材都不准带回来。” 刘潭立即小声询问:“此中交易,只怕不好办成,订需要支付订金,若是订了不买,这订金只怕……” 朱冲立即说:“不是许了你五千两白银吗?” 刘潭十分疑惑,他问道:“这般,岂不是倒贴?买卖如此做,倒是不明究竟。” 朱冲神秘一笑,说道:“你尽管去,记住,若是遇到王三那个小人与你打探,不要提防,他若是索取你的采备货单,捞些好处,拿到手,就将采备单交于他,但,我与你的详细,切莫透露半分。” 刘潭立即心领神会,说道:“放心阿郎,此等事,我一定办的妥当。” 朱冲也不再交代,随即就跟杨诗茵说:“你将所有刀兵伤药,金创,回血,活血,所需的药材,全部写出来,交给刘潭。” 杨诗茵不明究竟,随后说道:“这,恐怕,不下大百,估摸有五六百味药材。” 朱冲神秘笑道:“越多越好,多多益善,写。” 杨诗茵也不多问,朱冲办事,自有算计,她怕耽搁他的大事,只管照办。 不多会,杨诗茵就写了许多药材,一一交给刘潭。 刘潭拿了药方,就准备去办事。 但是朱冲立即说道:“再叮嘱你一声,若是王三那个小人应酬你,你鼓动几句,道与他说,如今形势,是个机缘,此中消息,万中无一,赚一家银子岂不是小家子气?点到此处,就不要再往下细说了。” 刘潭琢磨了一下,随后就赶紧去办事。 人走之后,杨诗茵就问:“官人,这是为何?” 朱冲早有算计,如今杀一头羊是杀,杀十头羊也是杀,一次杀光,倒是省心。 朱冲算准了那王三是贪财好利的卑鄙小人,此刻他投奔天和堂,虽然能赚些钱银,但是,不会多,若是提点一二,他一定会拿着这等消息去各大药铺放风,换取钱银,如此一来,各家闻风而动,必定会引起狂风,这哄抬市价,囤积药材之行为,必然发生。 那时候,为了将货物卖出去,必定会打点经略府衙门,到时候,就是自己跟王贺宰牛杀羊的时候。 等到一切成熟,再来平谣治罪,一切水到渠成,等事态平息,货物降价,自己再低价回收,一切利润,尽数自己一个人赚取,岂不是美事? 只是朱冲担忧,章綡那等莽夫,虽然也是进士及第,也曾在朝堂为官,可是不懂人情世故,阿谀谄媚,只怕他军中之人好打点,那知府李光不好打点。 此等刚正不阿的文人喜好,不是章綡那等莽夫所能揣测的,话术,礼数,也不是他能应酬的。 不过再清廉的官家,也有喜好,而大多者,都是沽名钓誉,附庸风雅,只要能说到他心中利害处,送到他人性薄弱处,一定能让其为己所用。 朱冲摸了一把李素娘送的青石玉,心里有所打算。 杨诗茵立即问:“这青石玉好圆润,官人何时佩戴?好生好看。” 听到杨诗茵询问,朱冲倒是不隐瞒,说道:“别人赠予,定情之物。” 杨诗茵听闻之后,心中就有些惆怅,情绪也低落几分。 只是倒也不怪罪朱冲,之前早就有言在先,朱冲也不隐瞒,倒是有君子作风。 朱冲也不多解释,随即问道:“这平江府何处玉石最为精贵,尤其以工,质著名。” 杨诗茵思索之后,便说:“玉器坊有一家鼎盛楼的传世玉器铺子,祖上自春秋便开始制玉,其刀法,样式,料物,都属翘楚,自然,价格也贵重无比。” 朱冲立即笑着说:“那到无妨,贵的东西,只有一个缺点,那就是贵,但是,却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缺点。” 朱冲地话,让杨诗茵觉得颇为有道理。 朱冲也不多说,拿了剩下的一万两银子,便搀扶着杨诗茵上了马车,前往玉器坊,鼎盛楼。 这银子是真的不经花。 一万五千两银子,拿了五千两去打点,一万两购买金石宝玉,上次赚的银子,就全使唤完了。 余下的龚氏给与的一两千两的银子,倒是不知晓能花费到什么时候。 只是不急,局成,银子不愁入账。 马车到了玉器坊,径直奔赴鼎盛楼。 这玉器坊有铺子不下数十家,门前皆摆镇馆之宝,玉器皆是上品。 材质圆润之外,雕工也是神来之笔,花鸟鱼虫,山海楼阁,尽显鬼斧神工。 鼎盛楼的伙计,看到门前有人打量,便殷勤地跑过来。 看到朱冲腰间配着龚氏的腰牌,知道是名门大户,不免巴结起来。 “官人,里面请,我们鼎盛楼地货物,是平江府之最……” 听到伙计夸夸其谈,朱冲就不免一笑,随即将钱银摆在案堂上,呵斥道:“叫你家东家来,洒家,你伺候不起。” 看到那么大一箱子银子,那伙计也吓的两眼发直,赶紧瞅了一眼掌柜的。 那掌柜的平日里也见过名门望族,达官贵人,但是这帮豪横的,却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银箱,只怕不下万两。 掌柜的也不敢怠慢,急忙命令伙计奉上瓜果茶点,然后速速去通汇东家。 朱冲倒是有意显摆。 因为这玉石,花岗,将来可关乎着大宋国运。 这鼎盛楼自称鼎盛,取名甚好。 朱冲自然想拿下。 好为日后步入天庭。 打下准备。 第31章:攀附之心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与杨诗茵在铺子里稍等一盏茶,便看到鼎盛楼掌柜的引着鼎盛楼的东家来到。 双方相互寒暄,介绍,朱冲知晓这鼎盛楼的老板姓方,单名一个琼字。 细观此人,富态身形,品相端正,而且富贵逼人,身上所佩玉器诸多,腰佩,首配,指配,一应俱全,而且精明圆滑,老于世故。 客套了一番之后,方琼就问朱冲:“阁下如此豪气,不知我鼎盛楼有何宝器能得阁下青睐?” 朱冲也不含糊,小声说道:“玉带,可能制备?” 听到玉带,方琼便看了一眼左右,掌柜的心领神会,立即将伙计支走。 随即方琼笑着说道:“是否,为官家办差?” 朱冲立即说:“我家二郎中举之事,满城皆知?你能不知?是瞧不上我龚氏,所以不屑留意?” 这一声质问,让方琼心里立即恭敬几分,这龚氏也是名门大户,四代进士及第,这龚家孙辈二郎方才中举之事,整个平江府路人皆知,他自然是知晓的。 只是,他不知晓的是,这方方中举,就要配置玉带,为何如此狂妄至极。 这玉带可不是何人都能佩戴的,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 圣人律法,佩戴玉带,只有三品大元才有资格,而且,即便到了可以佩戴玉带的资格,这其中还有森严的等级。 规格,样式,都有讲究。 而且玉带不准与官服同配。 也只是私下里佩戴,以显尊贵,只是,这龚氏自诩清流,那有钱银去显贵呢? 再者说,这宝玉其中的管控,是十分严格。 玉带在太祖时期,只能由官家制作,由少监府制备,俗称院工,而且,此时玉料极其珍贵,大宋想要获得玉料,只能从厦,辽处获得。 是以,朝堂之上,即便符合此礼数之人,也少有能佩戴之人。 即便是官家的玉带,也是由周边小国上贡的玉料制备,而玉带也是圣人赏赐忠臣的恩宠象征。 是以,朱冲一来就要制备玉带,着实是让方琼不明究竟,才问了一句。 方琼赶紧告罪,说道:“不敢,不敢,只是,不明究竟,还请,阁下明说。” 朱冲知晓此时玉带的金贵之处。 这玉,跟花岗石,青石是两种决然不同的材质。 此时所说的玉,是和田青白玉,玉石质地细腻,色如凝脂,洁白无瑕,堪称玉石中的极品。 此时的和田是何国啊?正是于阗国,想要去于阗国必经辽地,而辽宋两国战祸百余年,早已断绝关系,互为敌对,不通商旅,以至于奇货难寻。 而玉料又是何等金贵? 皇室都求而难寻,别说民间了。 但是,难寻,不代表寻不到,这鼎盛楼既然敢叫鼎盛楼,必然是有所备制的。 只是,其中目的,朱冲也不会明说,只是跟方琼说:“我家二郎中举,这朝堂之上不打点一番,如何平步青云呢?” 方琼一听,心里就十分羡慕。 羡慕这官宦人家的人脉。 他这等商贾,虽然有财富,但是,却不如那官宦人家好通天庭。 这打点的人事,都是三品大元,他这等商贾,这辈子,怕是触碰不到那等高度了,此生能在这平江府,与知府州知混个面熟,已经是显贵了。 想到此处,方琼也突然萌生攀附之心。 随即笑着说道:“明晓,这玉带,我万盛楼倒是有制备权宜,这制式,材质有何要求,阁下尽管提出。“ 朱冲为了显示自己对金石掌握权威,免得他坑骗,就直接说道:“我要和田青白玉,制式五伦图,十团之上,要镶嵌金,银,犀,玛,瑙等八宝,工艺当以金涂为上,此为最低要求。” 朱冲地话,让方琼心中知晓,眼前之人,定是对金石宝玉有极其深入的研究,否则,难以知晓其中的详细。 这和田青白玉是当下最贵重的宝玉,只有大辽才有,而制式五伦图则更加的讲究。 所谓五伦,就是五种鸟,也就是孔雀、仙鹤、鸳鸯、鹡鸰、黄莺五种吉祥禽鸟。 何谓“五伦”? 所谓,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叙,朋友有信,此为人之五伦。 以凤凰比喻君臣之道,寓意“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以仙鹤比喻父子之道,象征长寿。 以鸳鸯比喻夫妻之道,寓意人得其一则一思而死。 以鹡鸰比喻长幼之道。 这种鸟只要有一只离群,其他鸟就鸣叫起来,焦急地寻找同类。 又有“鹡鸰在原,兄弟急难”之句,是以大宋之人,便用鹡鸰弘扬兄友弟恭、长幼有序。 以黄莺比喻朋友之道。 因为素有“莺其鸣矣,求其友声”之说。 这等文雅之事,绝非一般人能知晓的。 自然,朱冲挂着龚氏的腰牌,知晓此等事,到是正常。 但是这工艺,他也知晓,那就非同一般了。 所谓金涂,就是鎏金工艺,是时下最为艰难技艺,皇家的紫云楼,也才有数十位工匠而已。 而当年太祖皇帝为了打造三十条玉带,所采用的就是鎏金工艺,当时更是活脱脱的累死了工匠,可见此工艺之艰难。 此人出口便是制玉顶层规制,足以见得其在此中造诣,绝对不是他能欺瞒耍诈的。 而方琼本来就想高攀,是以也不敢欺瞒,随即与自家掌柜说道:“去,将府库储备宝玉,尽数取来,与客人过目。” 掌柜的立即领命,随即赶紧去库房取货。 不多时,就带着一顶宝匣,打开之后,将其中数十块鹅卵石大小的青石宝玉取出。 方琼笑着说:“阁下请过目。” 看到盒中玉石,朱冲大喜过望,这鼎盛楼果然不是白叫的,皇室都紧缺的和田青白玉,他倒是也制备了数十团,果然是有几分实力。 朱冲立即拿起一团,手中宝玉,青白乡间,质地圆润,犹如美人肌肤,细腻润滑,这和田清白玉虽然不如后世的翡翠,但是当下流行青色。 尤其是风雅人士,自诩清流,是以多穿青色澜衫,制备青色物品,文玩。 眼下,这青色,倒是最为流行。 这数十枚倒是都是顶级的和田青白玉,大小也都合适,制作玉带倒是绰绰有余。 朱冲随后问道:“所需,多少钱银。” 方琼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只怕,一团,就需要白银上千,工艺,镶嵌,又需要钱银各百,一套玉带,至少需要白银一万有五的钱银。” 听到此处,朱冲深感肉痛,所谓腰缠万贯,倒是一点都不虚假。 此间玉石,当真是奇贵无比,只怕,这一套下来,一万多两银子是跑不了了。 朱冲也不心疼,只要能与那知府交好,余下事物尽数听从自己把握,这万两白银也舍得花出去。 朱冲将银箱打开,又取出从龚氏赚来的辛苦钱,说道:“一万五千两白银,清点妥当。” 方琼看着满箱钱银,还都是官银,方琼就十分震惊,看来,此人是与官家有生意来玩。 此下方琼攀附之心更为浓烈。 第32章:危机与造化 - 大宋隐相 - 花缘 他鼎盛楼虽然在平江府富有盛名,他方氏也颇有家财,在北境边关也有不少人脉渠道。 所以,他才能有诸多皇室都紧缺的和田青白玉储备。 但是,这钱银人脉,都花在了边境,银子虽然没少赚,可是,赚的不够多,也不够安全。 这北境战事从未断过,先是宋辽,再者辽厦,如今又是金辽,打的昏天暗地。 战事,对他这等玉石商贾最为不利,因为玉石不紧紧在大宋金贵,在辽,厦,也同样金贵。 好不容易打点一通,拿下些货物,能否运送回来,那就要看天意。 若是不幸,遇到盗匪劫掠,又或者兵家抢夺,杀人越货常有之事,是以,这和田青白玉的生意,不好做,不如大宋境内的玉石好做。 可是,他方琼的钱银都花费到边境去了,而且,人脉也都在边境,这朝堂之内的关系,就弱了,也没有银子再打点了,是以,想做官家的生意,就难上加难了。 当朝圣人酷爱金石,每年生辰,都有大量采购制备,各地官员皆是采备孝敬,大量商贾攀上关系,从官家手里赚了家财万贯,而且极为安全。 是以,方琼也羡慕那等好营生,只可惜自己没有朝堂人脉。 现如今,他好不容易遇到朱冲这等官宦人家,又懂金石,出手阔绰,人脉宽广,是以他立即下定决心,一定要攀附上朱冲此人。 方琼立即将钱箱盖上,随即小声说道:“倒是,不用花费如此之多,玉石万两,我收下,这工钱,权当我为龚氏鞍前马后的孝敬。” 此话一出,朱冲就明晓这方琼的意图。 必定知道,他是想攀附龚氏。 朱冲把腰牌拿出来,把玩了几下,果然,这名门大户的脸面是要比寻常人值钱的。 之前,他还需要穿着墨紫澜衫,冒着杀头的风险去诓骗,花费了好多口舌,算计,才把那王贺给诓骗到手。 现如今,这腰牌都不用亮出来,挂一个龚氏的名头,就有人自己来攀附了。 当真是权贵一流。 朱冲故作自傲,冷声说:“我龚氏,差你这点钱银?” 方琼看到朱冲地姿态,立即殷勤说道:“阁下莫要多想,只是在下,仰慕龚氏文学家世,想要结交一二,还请阁下,给在下一个机会,若是能成为龚氏堂前客,日后必定重谢。” 朱冲姿态继续端着,他说道:“我龚氏可不是想攀附,就能攀附的,时下,我家二郎中举,也与八闽章氏子辈三郎家的小娘子定了婚约,章氏太翁如今在东京,任龙图阁直学士,族中高官大元,比比皆是,此等显赫门楣,瞧的上你这等商贾?” 朱冲地挖苦,让方琼不但不生气,反而内心更加的欢喜,他只怕自己高攀不上,不敢生气对方挖苦自己。 而对方确实有挖苦自己的资格。 方琼立即作揖,恭敬说道:“我方氏虽然在仕途一无所获,但是,在商道上倒是人脉宽广,这和田青白玉我都能制备,想来朝堂之上的打点,所需求的金石,是能用得上我的,若是阁下肯提点一二,在下必定重谢,此番交易,我只收取八成钱银,够我货物本金便好,还望阁下赏些脸面。” 方琼说完,就径直地将盒中的一块鹅卵石大小的和田青白玉摸索出来,塞到朱冲的手里,这巴结的手笔,也当真不吝啬。 朱冲立即将和田青白玉丢在桌子上,姿态依旧高傲,这倒是让方琼另眼相看,这千两价值的和田青白玉,对方居然如此不屑一顾,当真是大门大户,高傲地很啊。 朱冲自然想收服此等巨富商贾,况且,他在金石上的人脉渠道,为日后自己的打算有重要作用。 但是,此等人可不是随意就能收服的,他此刻攀附自己,不过是想借着自己攀交龚氏罢了。 为的,还是他的生意。 朱冲自然不能让自己被他利用,反而,还要将他的生意,变成自己的生意才好。 朱冲笑着说道:“当今世道,谁家还能缺银子呢?” 方琼看到朱冲这等傲慢模样,当真是羡慕,这等家奴仆人,在外面都能这等傲慢,真不知道这世家子弟又如何高贵。 方琼立即说道:“是是是,阁下说的是。” 朱冲随即说道:“此次银两,你尽数收下,我龚氏不缺银子,缺的是可堪大用的人才,之前你所说,朝中打点所需金石,你可以出几分力气,这倒是有些用处,只是,这用处,我且要看看,有几分,此次工艺,若是不能让我满意,你这万盛楼的招牌,我一定帮你摘了,你且莫怀疑我的能力,只管等待便是。” 朱冲地言语,让方琼感受到了这官宦人家的秉性,真是霸道无比,但是方琼也是明白。 此番他打点的人物必定是三品之上,这大宋朝,历来三品官员最低都是知府一等,若是此次的礼品不妥,坏了人家的大事,莫说摘了鼎盛楼的招牌,其中更狠的报复,也说不尽。 方琼立即作罢,不敢再言语攀附。 朱冲看到方琼领略其中利害之后,又拿出最后的一千两银子,说道:“这块和田青白玉,我私下里,自己个买了,你帮我一分为二,制备两块玉佩,一者鸳,一者鸯,工艺无二。” 方琼心中震惊,此人只是龚氏的一名跑腿的行走奴仆,居然也敢私下里买这等宝玉,当真是财力雄厚,此下方琼立即照办,说道:“阁下放心,必定照办。” 朱冲依旧高傲,问道:“几日能取货来?” 方琼思索片刻,说道:“一团璞玉,一名匠人,约莫两到三日打磨……” 朱冲立即摆手,说道:“等不了那么久,就近两日,我龚氏可能就要设宴,是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两日之内,务必交付,且,工艺不得丝毫马虎。” 听闻朱冲地要求,方琼思索一二,此中刁难,他深感麻烦,但是,虽是刁难,又何尝不是给自己表现机会,若是此等一件事多不能尽心尽力按照要求完成,日后何谈差遣更大物须。 是以,尽管麻烦,方琼也急忙答允道:“且放心,两日后,必定完工。” 朱冲起身,冷傲说道:“完工之后,亲自送到我龚府,是登堂入室,还是府衙牢狱,且看你自身造化。” 朱冲地话术,让方琼深感惊喜交加。 知晓危机与造化。 已同时而至。 第33章:唯他一生,绝不二心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也不多言,吩咐妥当,就领杨诗茵离去。 方琼十分殷勤,恭敬,送两人出了玉器坊,亲扶上了马车,这才放心。 人走之后,方琼回到玉器坊,看着满桌子地白银。 这一笔生意,就把三年生意给填补上来了。 这官宦人家的生意,当真是好做。 这还只是平江府中流官宦,真是不知,做圣人大内的生意,是何等滋味。 越想,方琼越是贪念加重。 想到朱冲此人,虽然百般刁难,傲慢,但是,其中关系利害,也点到明处,不至于暗中坑害。 方琼打定主意,此番必定要抓住朱冲这等机缘。 随即他严厉吩咐道:“令,所有工匠都停工,所用订单,全部延后,匠人小厮,一并召集,再请皇家宝器楼紫云楼督办前来监工,全力打造五伦图,所用玉石不用吝惜,但一定要保证工艺质量。” 掌柜听令之后,知晓东家心中盘算,也不敢耽搁,赶紧关门歇业,按照吩咐去办。 这边朱冲赶着马车,也不急着回龚府,而是驱车前往章氏府宅。 一来,是为了试探今日打点是否周到,有何难处,二来,也想为杨诗茵所担忧之事所谋个出路。 杨诗茵倒是不知道朱冲的打算,只是心中佩服朱冲。 她欣喜问道:“官人,你为何对金石之道如此精通?所说所述,连那万盛楼的东家都不敢插嘴,也满是惊讶,官人博学,倒不像是奴籍出生。” 杨诗茵说完,便眉目含情地凝望朱冲,对于朱冲的爱慕,更加浓烈,本以为,他只是个粗鄙的奴仆,精通算计商户之事,没想到,这文人风雅,国学经典,是一样不落下,比那真正的文人雅士,也不逊色多少,还隐隐强出不少来,当真是让人不爱都难。 朱冲倒是无所谓说道:“无非朱赤墨黑之说,无他。” 朱冲懒得解释什么,全部都拿龚氏来说是,一句都是在龚氏所听所学,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倒是能打发一切。 杨诗茵倒是觉得朱冲谦虚的很,此等学问,当真不是听闻两句就能精通的,其中详尽,必定是浸营其中才能如此通晓的。 只是朱冲不想解释,杨诗茵也不好详细询问。 此刻,马车过桥走坊,走过思婆桥,路过一坐尼姑庵,便来到了思婆巷。 章綡如今就居住在这思婆巷里,这自古的文人雅士,一旦被贬,就来江浙之地隐居,倒不是这里清贫,而是这里繁华,娱乐众多。 而且,姑苏之地自古就雄聚文气,大儒众多,来这里,也算是耳濡目染提升自己。 尤其是寺庙姑庵处,有众多被贬的文人雅士留居,似乎,都想借着这寺庙清静内心,提升自己的悟性。 这章綡被贬黜之后,就居住在这尼姑庵旁的思婆巷,大抵的意思,也就是说,他思念家乡之类。 到了章氏地府门,看到两名府兵守卫,朱冲也不敢冲撞,这兵爷,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 手里的刀刃,可都是染血沙场的,你若是造次,他砍了你,你都无处伸冤。 这章綡虽然没有领过军职,但是他父亲可是章楶,曾经差点灭掉大夏的人,其身份如何贵重,可见一般,如今虽然已经致仕,但是,安全还是尤为重要,其家属子女,也都有府兵护卫。 一来是保护,二来是监视。 这大宋朝对什么人都放心,唯独对这武将出生保卫大宋的军人一百个不放心。 “兵爷,龚氏门外行走,有要事拜访,还请通传一声。” 朱冲恳求之后,就站立一旁,倒是没有递送银两。 这兵爷跟衙门里的小吏不同,他们是家兵,可不敢随意收别人的好处,若是家主知晓了,那便再也没有信任地机会了。 这两人倒是认识朱冲,知晓龚氏与章氏的关系,也不敢怠慢,其中一人急忙进去通报。 稍过一会,就看到那名府兵前来,说道:“请。” 朱冲也不耽搁,领着杨诗茵进入府宅。 这府宅倒是没有龚氏的豪门大院奢华,而且,也略显寒酸,不过一楼一阁,两院清风,虽然雅致,倒是也显得出来章綡地落魄。 到了厅堂,见到章綡整装束发,脸色不是太好,朱冲倒是知晓,怕吃了闭门羹,又或者是打点不通。 朱冲问安之后,就问道:“官人,是否遇到麻烦?” 章綡心中倒是憋闷,脸色也无光,昨夜答应的事,军中已经打点妥当,倒是那知府衙门的李光,油盐不进,如何说,都不肯收他的好处,还把他痛骂了一顿,说他堕落迂腐,受人蒙蔽,变得无耻起来。 当真是郁闷无比。 只是,章綡也不能如实说,免得被这小厮鄙视,让龚氏耻笑。 章綡只是笑着说:“有些障碍,无妨。” 听到这敷衍之词,朱冲无奈一笑,说道:“官人可不是会说谎的人,只怕,不是有些障碍,而是,此路不通吧?” 章綡无奈笑了一声,这小厮聪慧过人,一点都瞒不过去的,随即说道:“我不善此事,那李光非但不肯与我同谋,还训斥于我,让我颜面尽失,只怕,可能会耽误一二。” 朱冲早有预料,随即说道:“无事,官人稍后再去邀请一二,就说,我龚氏与官人子女婚事,需要一个主婚的人,邀请他到我龚氏赴宴商议此事,这是私交,他必定会来。” 章綡十分震惊,这小厮算计也太深了,这等计策,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随即章綡说道:“若是他来了,你又能如何?只怕,到时候,连你龚氏也要大骂三声。” 朱冲笑道:“官人只管邀约,其余,小的已经打点妥当。” 朱冲的自信与沉稳,让章綡万分惊讶,对于那龚氏,也更加的信服。 随即章綡也不多问,便说:“拿拜帖来。” 府兵立即去制备。 朱冲趁着此间,小声说道:“官人,小的,有一件私人之事,请求官人相助,还请官人同意。” 章綡十分惊讶,说道:“噢,你这小厮,难得有私人事物,且说。” 朱冲看了一眼杨诗茵,随后便卑微说道:“我与杨氏娘子,已经定有婚配……” 章綡立即看了一眼杨诗茵,随后笑着说:“你这小厮,好福气啊,我倒是要恭喜你呀。” 杨诗茵有些害羞,她实在是没想到朱冲居然当着这么大的人物面前,将两人的婚事说出来,这代表朱冲心中认定自己,也看重自己。 朱冲倒是没有多少欢喜,而是严肃地说:“只是,我这大娘子的双亲,去北境置办药材,北境传来消息,辽人大开杀戒,劫掠商贾,我家娘子已经一月有余没有音信,所以,十分惊惧是否出了不测,是以,小的想请官人能否差遣些关系,从北境打探一些消息,若是有幸寻得,即便花费巨资,也好将二人护送回来。” 章綡点头,说道:“你这小厮,倒是有情有义,这北境凶险无比,如今我大宋六路大军镇守,严防死守,深怕战祸燎原,牵扯其中,我军中人脉,倒是有,书信言语一声便可,只是,寻的到,寻不到,那还是看天命,我且一并书信,从厢兵都指挥使差遣斥候,走一趟北境,一来为你,二来为北境战事做一个彻底的了解,至于钱财,倒是不用,我军人行事,不如你商贾那等圆滑事故,此中勾搭,自有我等行使规则。” 朱冲立即抓着杨诗茵跪下给章綡磕头,万分感谢。 章綡倒是满意,也十分欢喜朱冲能私下里来求自己,虽然他不通阿谀谄媚,但是多少懂点人情世故。 这小厮现在如此重要,此等人情卖给自己,那若是不抓住,当真是愚笨了。 府兵取来拜帖,信件,章綡便开始运作。 朱冲只管站在一旁等候。 而杨诗茵也站立左右,偷偷凝望朱冲,心中爱慕之心更加浓郁。 暗暗发誓。 不管此番能否寻回双亲。 此生唯他不二。 绝不易心。 第34章:各怀鬼胎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边章綡写了拜帖,书信,差遣送信之人后,章綡就亲自去发请帖,朱冲一并跟随。 只是,这边衙门有公务,不能第一时间打点此事,三人只好耐心等待。 那边,刘潭按照朱冲的吩咐,到平江府各大药铺,订购药材,他豪气出手,需求量大,一时间,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 天和堂掌柜李庆峰这边也收到了消息,一路小跑着前往后堂,与东家毕赟商议。 “东家,东家,那边宋清堂的伙计又有动作了,此番拿着备货单据,在各大药铺采购,手笔,规模,都让人惊叹。” 毕赟听到李庆峰地话,心中焦急。 他起身踱步,十分无奈地说道:“我与周氏大郎这边方才约定一二,其余之事,还未制备,这边宋清堂倒是又开始采备了,只怕,这生意,又要慢人一步了。” 李庆峰立即说:“这上面打点好了,下面打点起来,还不简单?” 毕赟嫌弃地瞪了一眼李庆峰,骂道:“愚蠢,这历来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那经略府衙门,九品小吏,每月俸银不过十几两,但是为何一个个挤破了脑袋往里面钻?无非就是有重利可得,那龚氏的小厮打点妥当之后,人家又如何肯背信弃义与我等勾搭?那必然是要费一番功夫的,即便打通,花费也颇丰,最怕就是,这边未通之时,那边已经将生意做下,我等是白费钱银。” 突然李庆峰焦急说道:“噢,那宋清堂倒是没有全部采备,因为量大,需求甚多,货家需要准备,对方只是支付了一些订金,我们何不趁此机会,采用高价,将他们所采备药材全部拿下?即便他们已经打点妥当,但是,到时候没有药材交差,这份生意,他们想做,也难呀。” 毕赟觉得倒是有道理,立即笑着说道:“你倒是出了个好主意,但是,这各家都有自己的信用,那能轻易透露客官采备了何种药物呢?而且,人家也付了订金,若是到时候交不出来货,岂不是违约,赔偿不说,还要搭上信誉。” 李庆峰笑着说:“这倒是简单,那王三,不还在府中吗?他与那宋清堂的老伙计也有几年的交情了,东家,你许下几两银子,让那王三去应酬刘潭,请他吃酒,席间套几分话术,让其帮我们拿下货单,我们拿着货单,高价采购,这信誉嘛,是建立在钱银的基础之上的,我们高价收购,只怕,对方也未必不肯多赚银子。” 毕赟点头表示赞同。 李庆峰接着说:“且说,上一次,那宋清堂的生意,我可是眼睁睁看着,那小厮拿回来不下上万文银,这还只是回归宋清堂的,今日听说,那龚氏拿出来两千两文银做聘礼,又追加了两千两,这家主还不知道赚了多少,才敢如此奢华,是以,即便此刻,我们两倍,三倍的将货物买回来,到时候,只要能做上军需,与那衙门攀上关系,其中如何定价,还不是,任凭他勾栏画押?” 毕赟点了点头,来回踱步,思索一二,随即说道:“把那王三差遣来。” 李庆峰立即领命,赶紧去叫王三,很快就将王三领到。 “东家,你叫小的有何差遣?” 听闻王三卑微询问,毕赟就威严说道:“有些差事,需要你去办。” 王三立即问道:“与,宋清堂有关?” 王三早就等着毕赟收拾宋清堂呢,只要灭了宋清堂,杀了朱冲那小厮,杨诗茵落入自己的手中,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如今北境战事又传的风言风语,都在说辽人在北境大开杀戒,说不定那杨诗茵的双亲就回不来了,如此更好,回不来,自己拿下杨诗茵,这整个宋清堂都是自己的,当真是人财两得。 看到王三盘算兴奋模样,毕赟心中鄙视,但是,也不能辱骂,教训,此下还当真需要他帮自己办差事。 毕赟冷傲地拿出来十两银子放在桌上,王三看到钱银,十分欢喜,知晓必定是要为宋清堂的事去奔走了。 毕赟冷声说:“如你所说,宋清堂是有动静,眼下,我才打点,时机尚未成熟,还有诸多门路没有打通,但是,那宋清堂已经又有新的采备,想必又与经略路衙门有新的营生,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去找那宋清堂的伙计刘潭,帮我将他手中的备货单据套出来,事成之后,一定有赏。” 王三心中兴奋,他不怕有事做,就怕没事做,当下所做所求,都是为今后霸占杨诗茵,拿下宋清堂做准备,他自然积极。 王三立即说道:“小的领命。” 他说完便急吼吼地拿着银两出门办事。 看着他急不可耐地样子,毕赟就骂道:“无耻混账,哼,算盘打的叮当响,你去盯着,一定要他把事情办好了,切莫出乱子。” 李庆峰立即说:“明晓。” 李庆峰随即便急忙出去办事,盯防一二,而毕赟也急忙再去周氏,商量一二。 王三这边拿了银子,就到宋清堂去寻找刘潭。 再看这宋清堂,他早已是饥渴难耐,回想之前被杨诗茵驱赶的场景,心中又恨又恼。 此下暗下决心,定要人财两得,也要朱冲那小厮,不得好死。 王三瞥见刘潭在整理文稿,立即灵机一动,赶紧跑进去,笑着说:“刘叔,这番忙碌何事呢?” 刘潭见到王三进来,欲要伸手拿货单,立即紧张手势起来,朝着怀里一揣,十分谨慎。 刘潭抱怨道:“你还是这般毛手毛脚的,此等要务,岂是你一个外人能看的?” 王三听到刘潭抱怨,心里知晓,那一定是宋清堂的采备文书,心中立即打定注意。 他急忙拉着刘潭,笑着说道:“你我二人共事五年,今日我寻到了好差事,银子涨了五百文,你我也有几日未见了,我请你吃酒,咱们好好絮叨絮叨这些年的往事。” 刘潭一听,心里对朱冲更加佩服,他真的是算无遗漏,这王三果然来应酬自己。 但是刘潭也不能直接答应,推脱说道:“大娘子不在,铺子无人看守,我这就不去了,你自己寻了好营生,就好好效力,莫要在寒了东家的心,再被撵走。” 王三听闻,心中恼恨交加,他这五年在宋清堂可是劳心劳力,若不是朱冲那小厮来了,坏了他的好事,他能被赶走? 那杨诗茵也是瞎了眼,居然能看中贱籍,他王三虽然没什么功名,家世,但是好歹也是个佃农五等户,比那贱籍不知道高贵多少。 只是怒火中烧,王三也不敢发作,倒是强行拉扯,生拉硬拽,好言相劝,将刘潭拉了出去。 刘潭早就得了朱冲的命令,这番只是少做推脱,半推半就,就随着王三去了。 此番两人心中各有打算。 当真是阎王妻妾怀孕。 各怀鬼胎。 第35章:歹毒算计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边两人各怀鬼胎到了名人雅士吃酒欢乐的跨街楼,这王三定了一桌席面,上了美酒佳肴,也不吝啬,款待刘潭。 只是刘潭最近也赚了几百两钱银,对于这等席面,倒是有些看不上了,恭维之词全无。 倒是按照朱冲交代,他暗自揣测用意,嘲讽了几番。 “哟,你这可是加了五百文钱呀,请我,才这般制式?至少也要去勾栏巷请个评弹说唱助助兴才是。” 刘潭地挖苦,让王三也是颇为无奈。 那勾栏巷可不是他现在能消遣的。 进门的银子就要十两,那里面的官妓名媛不出阁都要百两起步,更何况还要出阁了。 如今,他可没有这等财力。 他也知晓刘潭得了不少好处,看不上自己这等制式规模。 但是王三也厚着脸皮说:“倒是不如你赚了那么多钱银,自然是瞧不上我这等小工了,只是,你我也是多年的交情,你赚了这般多的银子,何不照顾照顾我?” 刘潭听到他的请求,立即摆手,客套两声之后,就不言语,故意岔开话题,随后就开始饮酒吃菜,不与他在营生上有所交谈。 王三也是心急,恨不得马上灌醉了刘潭,从他怀中,将所有货单都抢了去,好马上成事。 但,他深知这其中利害关系,是以,只能耐着性子与刘潭吃酒,东拉西扯。 这吃了一时三刻,两人都有些醉意了,刘潭更是假装不胜酒力,开始胡言乱语了。 多数都是吹嘘他在宋清堂得到朱冲差遣,赚了多少银子,过的有多快活。 还当场拿出五十两银子来,这可把王三羡慕地心急火燎,对那朱冲又恨又怨。 这等好事,偏偏便宜他刘潭,却故意冷落他,教训他,甚至是针对他,王三自然知晓朱冲的算盘。 无非是看自己年少容丰,与大娘子素有情愫,所以才要赶走自己,拆散自己与大娘子。 他刘潭只是老马一匹,不值得忌惮而已。 王三一边自持自傲,一边羡慕嫉妒。 看到刘潭怀中的纸张露了出来,王三再也不能忍耐。 他立即跪在刘潭身边,哀求道:“你我五年的交情,如今你发了大财,而我,被扫地出门,虽然寻了新东家,可是,可是也只是每月一两半的银子,你过的如此快活潇洒,真是让我又羡慕,又嫉妒,我当真后悔当初得罪大娘子,如今,我甚想回去,你可否帮我?” 刘潭看到王三恳求地模样,又见他下跪,于是故作于心不忍,立即说道:“诶,帮你无可厚非,只是,大娘子的心意,只怕不是我扭转的。” 王三立即兴奋,急忙说道:“大娘子与我还是有些情义的,否则,走时,也不会赏我二两银子了,这代表,大娘子也只是受人蛊惑赶我走的,她本身,是不愿这么做的,且说,我办事也利索勤快,若是此下,我帮大娘子办了好差事,说不定,他肯让我重新回去。” 刘潭一听,心中就有知晓,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道:“可是,这边,没有你办的差事了。” 王三急切说道:“你把你的差事交给我,我来办,你就当帮我一帮,将来我回到宋清堂,重新得到大娘子的重用,我一定对你感激不尽,若是日后,我能娶得大娘子,也必定将你当做叔伯对待,可好?” 看到王三声泪俱下,刘潭心中鄙视,到了此时此刻,居然还在贪恋大娘子的家财身子,而且还如此卑鄙诓骗,真是冥顽不灵。 但是刘潭也不戳破,借着话题,可惜说道:“你这小厮,为何那么不灵光?东家的生意,动向,你都是知晓的,此等消息,可是重秘,谁人不想花一些银两买下这等消息?本以为,你得了这消息,能在新东家得到大用,再不济也是个掌柜,俸银百两,没想到,居然只有区区一两半,实在是为你不值。” 听到此处,王三心中也十分怨恨,刘潭确实说道痛处。 那毕赟虽然许诺自己不少好处,但是,这钱银给的太少,每月只有一两半的银子,与这刘潭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是王三现在也来不及怨念了,着急说道:“所以,我才想回到大娘子身边,还是大娘子对我好,你就帮帮我,给我个讨好的机会,也,让你省下一些精力不是?” 刘潭眯起眼睛,随后指着王三说:“你可别忘了你今日的誓言,他日若是飞上枝头,可别忘了树下的老雅雀。” 王三听着欣喜,立即发誓说道:“我若忘恩负义,天打雷劈。” 刘潭立即挥手,笑着说:“严重了,严重了。” 他说完就将备货单拿出来,王三看的眼睛都瞪直了,但是也不敢着急,静静等候。 刘潭借着酒意,半醉半醒说道:“今日,我也确实乏了,走了六十坊,过了九十桥,实在是跑不动了,又恐耽误大娘子的差事,所以,才交予你办,你可要尽心尽力,如今是你最后机会,切要把握。” 王三立即言辞恳切说道:“必定竭尽所能。” 刘潭故作满意,将怀中的文书拿出来说道:“这些货备,都是大娘子要的,我已经交付订金,午后约莫能取货,你挨家挨户叮嘱,切莫耽误了大娘子的差事,办完之后,来寻我,那时我也歇乏了,一并支付银两。” 王三立即将货备单据拿下,压抑内心狂奋,信誓旦旦说道:“交予我便好。” 刘潭挥挥手,一副使唤的模样,让王三去办差,这让王三心中讥讽一二,倒也还不敢撕破脸皮。 寒暄一二之后,赶紧揣着货备单据离开这跨街楼,出门之后,一路狂奔,欣喜不已,引的路人争相围观。 那盯梢的李庆峰看他如此兴奋,便也知晓此人得手,于是紧急回府。 二人前后脚回到天和堂,共同去见东家毕赟。 “东家,得手了,东家,我得手了。” 王三兴奋不已,一边奔走,一边呼喊,故意引起动静,让东家记下此事。 此间,毕赟正与周氏家家主主事大郎周伯达,听闻王三呼喊,两人都大为不喜。 毕赟呵斥道:“勿要喧哗。” 这一声呵斥,让王三知晓,自己哗众取宠的计谋得逞,于是闭口不言。 但是心中早已算计。 如何致朱冲那小厮于死地了。 第36章:全在一人算计之中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三急匆匆与李庆峰来到厅堂。 王三立即跪下,兴奋说道:“东家,小的为您办成了差事,您看,这就是宋清堂的刘潭今日所备的货单。” 毕赟一听,立即将货单夺来,细细一看,心中欢喜,立即与周伯达说道:“此事达成,甚好。” 周伯达轻微点头,他们周氏一身清贫,其家啊翁清廉二字而酷爱青莲,才创有爱莲一说。 只是当下家大业大,族人众多,所需钱银太多,没有营生,只怕难以维持。 他已年壮,三十有五,不至仕途,便要担起家中开支营生,是以,这商户前来商讨营生,周伯达也没有拒绝,只为家族利益,牺牲个人品性,他也能对得起祖宗。 见事情达成,就问毕赟:“还有何阻碍?” 毕赟立即说:“那经略府衙内,我找了三番,却都是闭门不见,只怕,与那龚氏已经达成合约,这是要害之处,若是不打通,即便拿到,也是枉然,若是强取,也必要与龚氏为敌。” 周伯达说道:“若非必要,莫要与人结仇,虽说我家家翁生前与王相公私交甚好,又做程响两位公子的老师,在南安军中也有人脉,但,我不想为了营生,而去叨扰这些大家,免得滋扰生事,坏了我周氏的名声。” 毕赟听后无奈,又是高兴,又是无奈,这王相公说的就是王安石了,只有官致宰相才能称呼为相公。 毕赟高兴于这周氏的人脉之广大,上致宰执,下致平江府各大辖县,又是南安军程响二子的老师,如今二程已成大家,门徒万千,显赫尊贵。 但,周氏却不肯麻烦。 实在是喜忧参半啊。 王三紧盯着两人,看到两人愁眉不展,立即歹毒说道:“东家,小的有一法子,可以破此中利害。” 毕赟立即说道:“快说。” 王三阴损说道:“此前,那龚氏的家奴朱冲,居然留宿在宋清堂,这深更半夜两人共处一室,这孤男寡女不嫌害臊,此中必定有私情,如若,我等现在去府衙告发那小厮,说他奴籍与商籍大娘子通奸,将那朱冲打入牢狱,严刑拷打,让他认下此事,如此,我等在去龚氏,将其中利害说与龚氏知晓,让其不要在与我等竞争,否则,便将这管教不严的丑事揭发,他龚氏为了门户清白,必然要忌惮一二的,即便不肯,也为我等争取时间与那经略府衙门周旋,如此,定能得逞。” 王三地话,让毕赟与周伯达都十分震惊,两人都没想到王三能想出来如此歹毒的计策。 当下周伯达就对王三鄙之入骨,心中怒气油然而生,恨不得狠狠抽他两耳光,教训他一二。 毕赟也十分气愤,鄙视这等下三滥的小厮。 只是,眼下营生要紧,他瞅了一眼周伯达,见到他怒气勃发,心中就知晓,他必定是不肯的。 随即说道:“李掌柜,带他下去,赏二两子,让他歇息去吧。” 王三听到毕赟地话,心头一惊,立即爬起来焦急问道:“东家,我这计策,有何不可?” 毕赟不屑与他解释,李庆峰立即呵斥道:“退下。” 这一声呵斥,吓的王三心惊胆战,即便心中千万不满,也不敢造次,赶紧退下。 人走之后,周伯达就愤怒说道:“卑鄙无耻,下流至极,此等牲畜,万万不能与之为伍。” 周伯达虽然想做生意营生,但是,却不允许与此等龌龊之人为伍。 毕赟也知晓其性格,倒也不敢为那小厮开脱,只是也不按照周伯达的想法去做。 虽然那小厮的计策歹毒龌龊,但是,必要时,却一定要做,攫取利益,不择手段,到时候,即便这周伯达不同意,也由不得他。 只是眼下没走到那一步,只能先放一放。 毕赟说道:“伯达心气,我是知晓的,此番定不会听从那小厮的,只是,要辛苦伯达,与我多在那经略衙门走动了,其中关系,还是要拿捏到位才行。” 周伯达无奈,叹了口气,随即说道:“我家二郎在吴中任知县,虽然管不到这平江府经略衙门,但是,想必这薄面还是要给的,今晚我等设宴,让我胞弟宴请那经略府衙门王贺,即便不能全拿这趟生意,分一杯羹,想必不是问题,只待我去打点吧。” 毕赟立即欢喜,只要他肯动家族关系,一切好办,他周氏虽然在官场职位低下,但是好在,都在吴中。 “有劳伯达。” 周伯达微微点头,随后又憎恨说道:“那等小厮,一定要尽早驱赶疏离。” 毕赟笑而不语,只是点头,却不答应。 此中拿捏,自然是得心应手。 那边王三被呵退,回了门房,心中十分不悦,又焦急难耐,他是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两全其美的计策,为何都不答应呢? 此间李庆峰进来,丢了二两银子在王三面前,说道:“今日事,莫要外传,你且拿着二两银子辛苦钱回去歇息,稍后有事再吩咐你过来。” 李庆峰地打发,让王三十分不满,他嘟囔着说:“二两银子?够做甚?” 李庆峰冷眼凝视,呵斥道:“打发你这等龌龊之人,绰绰有余。” “你……” 王三不服,想要反嘴,但是看到李庆峰狠辣脸色,也知道讨不到好,随即便闭口不言。 但是心中却早有打算。 李庆峰不屑蔑视一笑,随即便满意离去。 见到人走了,王三心中憎恨。 自己劳心劳力,鞍前马后,但是最后却换来了二两银子,当真是小瞧了自己,怠慢了自己。 此刻想到刘潭,他不免又心中恼恨,那老牲口不费工夫,平白赚了那么多银子,逍遥快活,而自己忙前忙后,却始终不得收货,看来,是自己太将希望寄托于这天和堂了。 自己应该像那刘潭说的那般,带着这等消息,多换一些银两,即便最后美梦破灭,也不至于一场空欢喜。 想到此处,王三立即离开天和堂,前往平江府各大商铺药铺,开始自己的盘算。 而在其离开后,各大药铺则是关门歇业。 又或者差遣人到处打探。 顷刻间,平江府谣言四起。 都道是圣人即将兴兵。 军需采备即将大兴。 霎时间,各大商户营生无不人心惶惶。 为这流言蜚语。 四处奔波。 此中混乱,却不想。 全在一人算计之中。 第37章:一语惊醒梦中人 - 大宋隐相 - 花缘 黄昏暮霭,寒山寺的钟声又响起,此间一日作罢,休养生息。 平江府各大街头巷尾,花船楼阁都掌了灯,各色人等系数进入玩乐时光。 此时平江府知府衙门,知府李光却依旧在忙碌政务。 平江府乃东南都会,盐,铁,粮,丝等,都要经过水路,来到此地汇总,又要从此地发往全国各地。 此中勾连瓜葛犹如那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李光治理下,虽然平江府还未有何差错,但是,其中勾当,弊政,苛政,李光心中比谁都知晓其中利害。 陛下如今虽说实施仁政,让大宋经贸十分繁荣,但这宽松之下的危机,却已浮现。 就拿这香料牙犀来说,一两龙脑香二十五万文钱,此间一旦米不过六七百文,香料价格已经失控。 而圣人每次生辰祖祭,就要焚烧二百两之巨,平时焚之不计其数,对其酷爱已到痴迷程度,而全国各地的达官贵人,文人雅士,都争相模仿,以至于大宋境内香料极其贵重,已超越金玉等奢侈物品。 然而,这香料大宋国内并不出产,尽数都是番邦小国纳贡,但,纳贡之外,皇家必定回赐,如若番邦小国态度恭顺,圣人大悦,还会额外加赐,特赐。 在那等番邦小国,香料不过只是林间地头的无用之物,但是因为大宋皇家民众酷爱,那无用之物到了大宋,却成了黄金万两的珍惜之物,以至于朝贡国从中获取大量利益,朝贡数量从仁宗皇帝始,逐年增加,如今已到了不可收拾地步。 此等贸易,看似扬我国威,实则白白浪费真金白银,买那无用之物。 此等危机,眼下不当时政者全然无知。 全知者,却全无办法。 举国皆是如此,清醒着自能独醉。 “泰发,泰发……已经酉时了,我足足等了你四个时辰……” 正在愁绪之中的李光,听闻章綡地呼唤抱怨,随即便收起公文,起身整理官服,仪容。 稍后便见到章綡带着一干人等前来。 李光拱手应付,笑着说道:“实在是贸易繁多,公务繁忙,子京兄,请勿怪罪,见谅。” 章綡在后堂等了足足四个时辰,一直等到入夜,也不见李光散衙,此间早已过了理政时间。 是以章綡实在难以煎熬,便闯了进来。 章綡看到比自己还虚小几岁的李光,担任东南都会府衙知府,政务繁忙,透支身体,此间已经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疲倦之色难掩。 随即就心疼道:“泰发为了圣人,为了国家大事,辛劳了,我等贬黜之人,有何颜面怪罪?” 章綡说完,便有惭愧神色,退意萌生。 朱冲听闻章綡地话,心里就捉急,只怕这样一来,私下事物他又不好开口了。 随即便赶紧上前,恭敬地给李光跪下,叩首,说道:“见过李知府。” 李光看到有人如此大胆,不经引荐,就自顾出声,就问道:“你是何人?” 朱冲急忙说:“小人朱冲,龚氏门外行走,我家主人与章官人有要事请求李知府相助。” 李光听闻他是龚氏门外行走,随即也不敢怠慢。 龚氏也是名门望族,家中老翁龚宗元也是大儒,文章才学乃是一流。 随即说道:“起身说话。” 朱冲立即起身,笑着说道:“李知府,我龚氏与章氏即将联姻,婚配之事,都已妥当,只是,差一位德高望重的主婚人,时下,我家家翁想到李知府,觉得李知府最为合适,于是,便差遣我,与章家官人一同来邀请李知府。” 朱冲说完,急忙催促章綡,此时章綡才想到此行的目的,随即亲自拿出来拜帖。 倒是十分惭愧,却又不得不将拜帖交予李光。 李光承接请帖,少看几许,随即说道:“大喜之事,又蒙龚翁高看,只是,我李光怕不足道两家主婚人,放眼平江府,名门望族,比我李光德高望重者,数不胜数,李光只怕无法承接此事。” 章綡立即着急了,说道:“你这是不是为之前的事记恨于我?此乃私事,你好歹也与我父亲有几分私交……” 听到章綡抱怨地话,朱冲就心中汗颜,此人当真是半点不会应酬。 朱冲立即说道:“家翁来时交代,说,天下间,唯李泰发清廉无私与他无二致,希望家中二郎能以李泰发为榜样,是以,特地邀请,我家二郎即将步入仕途,还请李知府为名师典范,立为榜样。” 听到朱冲地话,李光心中倒是欢喜不少,随即思索一二,虽然觉得此事可以答应,但是,此下政务繁多,又被朝贡小国的讹诈贸易,弄的十分头疼,为圣人分忧,与个人私事,他实在明晓如何区分。 随即说道:“子京,东南都会,贸易频繁,时下贸易上出了大问题,番邦小国假借朝圣之名上贡,实则讹诈我大宋钱银,如今占城以朝贡之名送来十万井乳香,其索要回赐已经失控,此事,乃国之大事,未处理之前,恐实不敢承接个人事物,子京,请谅解一二。” 李光言毕,就要送客,当真是半点私情都不许讲。 章綡心中也是担忧,又心中惭愧,不忍这等肱股之臣为了个人私心分心,随即便要作罢。 朱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两人当真是为国为民的肱股之臣,国事之下,到无私人情面,一个敢说,一个也敢理解。 此事,眼看就要作罢,不过朱冲也不慌乱,思索一二,对于此事贸易情况,朱冲自然心中熟悉。 金融者,自古以来唯大宋最盛,此时对外商贸,确实出了不小的问题,尤其是好大自空的朝圣上贡的不平等贸易。 不过此事解决办法从后世来看,十分简单。 随即朱冲立即说道:“小的略懂经商之道,此等不平等商贸虽然耗空我大宋国库,有不实不惠之名,但是,商贾之道,便是需求之道,对于香料,我大宋需求旺盛,番邦小国来此经贸也无可厚非,如今香料贸易失控,倒也好扭转乾坤,达到平衡。” 听到朱冲大言不惭地话,李光十分愤怒,百余年的朝贡商贸,满朝文武无法解决,他一个小民胆敢轻视? 不过倒也不发脾气,他并不是刚愎自用之人,即便要罚,也要看他是否该罚,不能因为狂妄,就要惩罚。 随即冷声问道:“你这等小厮,好生狂妄,居然敢妄议朝政,还胆敢轻蔑此事,若是你不能举一二政解,今日,只怕你要吃上我李泰发几板子……” 朱冲见到李光铁面无私又有几分隐怒,也不恐惧,随即说道:“小人之见,经贸之事,不过顺逆耳,顺着赚,逆则亏,赚则发扬光大,亏则找补,找补之道以税务平衡,此中既满足民间官家需求,又满足经贸盈亏,是以,不足为虑。” 听闻朱冲地话,李光呆立当场,心中震撼,发自内心。 此等国家重事,苦缠朝堂百余年之久,闭则有损国威,放则有损钱银财政,百余年间无法解决的事,居然被此小民三言两语点出其中利害。 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李光诧异询问:“你等小民,何来此等智慧?” 看到李光震惊模样,朱冲再次马屁拍到。 “不过在家主身旁略听一二,不足称赞。” 第38章:私心算计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谦虚,让李光心中大为喜欢。 此人虽然看似粗犷,但是,也不粗鄙,反而有一股雄才大略地的自信感。 得到赞赏,也不自傲,反而夸主。 这李光对这平江县的名门望族,虽无刻意结交,但是,这龚氏乃是文人大儒一脉,何来有经商之道? 此道,他龚氏还鄙之弃之,自然不会有什么政见能让这小厮学模。 李光微微思索。 这小厮说的确实是一针见血。 这百余年间,自太祖皇帝始,王朝刚刚建立,大宋为了树立万国来朝的太平景象,所以进口都采用朝贡制度。 对于香料的朝贡数量没有任何限制,是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 此中贸易,大宋都是以面子,国威为算计,全然未当做贸易看待,自然就不会有什么税收,是以,朝贡国无休止的前来讹诈。 而如今,若是将此等贸易纳入财政税务,不但可以解决财政问题,又可以解决官民需求,不求平衡,但求可控。 此计策,当真是时下唯一正解。 章綡也十分震惊,看向朱冲的眼神,不免有些恐怖。 这龚氏要说文学武功有些建树也罢了,但是,这等商贸之事,唯专不通,他龚氏凭什么能言传身教? 这小厮只怕是为了给龚氏长些脸面故意自谦,这其中真才学,倒是他自己心中笔墨才对。 是以,章綡对朱冲倒是有了另外一份看待。 此人绝对不是家奴之才,若是利用得当,今后必定堪大用。 朱冲倒是无所谓二人心中惊异,看到李光陷入沉思,就急忙说道:“两日后,家主设宴,正式拜请,李知府务必赴约,无论公事,私事,皆可详谈。” 听到朱冲地话术,李光那能不知晓他的目的。 就是想利用当下难解时政,来架着自己答应那私人请求。 此中公私,他分的清楚,虽然有威胁嫌疑,但是也无可厚非,此人为行走,就是为家主办事,若是办不成,他回去如何交差?用些手段,实在正常。 若是其他事,他倒是不屑被拉架,但是,能解决眼下弊政,他万死不辞。 随即说道:“他日必定赴宴,只是,莫要铺张浪费。” 朱冲心中大喜,急忙说道:“家宴耳……” 听到此处,李光就微微点头,与章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衙差就过来送客。 此中客套全无。 让朱冲实在是哭笑不得。 果然是老实人,不懂得人情世故,更不懂得经营人事。 不过,老实人虽然老实,但是,可堪大用,此等人才,一定要扶稳摆正,安排到重要位置,才能扼守要塞。 “告辞!” 章綡也不客套,见事情谈妥,就告退了。 朱冲依旧跪拜行礼,绝不有半分僭越托大。 对方不懂经营人情世故,自己若是再不经营,这如何能纠缠攀升关系? 李光见几人离去,觉得朱冲此人只有一个字能形容。 那就是。 “奇……” 李光微微拿起文书,长叹一口气口。 “我大宋百余年的弊政,时下,有望彻底解决了,国之辛事啊。” 朱冲与章綡离开府衙,此时平江府虽以入夜,但是花街巷柳,人声鼎沸,桥下湖上,花船成荫,吴音小调,琵琶筝鸣,舞姿漫漫,湖中倒影如仙境,当真是太平盛世。 看到此处,朱冲不免感叹,此中景象,何等繁荣,歌舞升平,何等欢乐? 断不能让那十余年后的战乱祸害。 章綡本也被这盛世江山的场景迷糊一阵,但是很快就发现朱冲那感叹人世繁华的模样。 此刻全无半点小厮家奴的模样,反而像是指点江山的雄主狂枭,此中气度,居然比那军中将帅还要浓郁几分。 一时间,章綡心中错乱,不知道该如何做想。 “官人,此中事妥,我且回去禀报。” 突然听到朱冲地话,章綡才回过神来,随即尴尬说道:“噢,你且回去。” 朱冲也不多说,随即恭敬告退。 章綡看着远离地马车,心中情绪万千,他当下实在不知,是自己在吩咐他朱冲做事,还是自己早已落入他的算盘之中。 又或许,那龚氏,也只不过是个外壳罢了。 朱冲架着马车,带着杨诗茵回宋清堂,路过商铺,看到不少人都被堵在门外,所求无果,抱怨连连。 杨诗茵奇怪道:“平日里,这个时辰,生意才是最好时,为何今日,都早早闭门歇业了?” 朱冲笑而不语,心中知晓,一定是自己的计策成功了。 此间回到宋清堂,刘潭等候多时,已经小憩柜台,听到响动,刘潭即刻起身。 恭敬迎接朱冲。 “阿郎,大娘子,回来了……” 朱冲嗯了一声,就送杨诗茵回堂,说道:“我且要回去复命,你好好歇息,双亲之事,一有下落,我必定第一时间通告。” 杨诗茵心中感激,随后说道:“官人的事为主。” 朱冲保倒是严厉说道:“大娘子的事也是头等重要。” 杨诗茵听闻朱冲严厉地说辞,心中欢喜。 朱冲也不啰嗦,上了马车之后,就问刘潭:“事如何?” 刘潭急忙说道:“已经办妥,那王三果然按照……” 朱冲立即说:“嘘,切莫声张,你知我知便好,近日闭门歇业,不做营生。” 朱冲说完,便急忙架着马车赶回龚氏。 杨诗茵痴痴望着朱冲地马车,心中感谢上苍,让此等奇人走入自己命中,只盼着上苍再多些怜悯,能早日让朱冲脱了贱籍,与她早日厮守终生。 朱冲架着马车回到龚氏,李素娘在府中等候多时,两人见面之后,心照不宣,李素娘引着朱冲前往厅堂。 李锦都等的乏了,依在榻上小憩,听到脚步声,李锦急忙起身,端正仪容。 “大娘子,小的回来复命了。” 听到朱冲地话,李锦冷声说:“今日为何忙碌到此时?都已子时了,你让我等的好生辛苦。” 听到李锦埋怨地话,朱冲赶紧告罪,倒是也不辩解,而是直接报事。 朱冲说道:“大娘子莫怪,所有盘算,已经按照计划进行,城中商贾已经开始囤货惜售,只等事情发酵,我等收拾残局。” 李锦听到之后,心中稍稍满意。 朱冲立即说道:“时下,又去请了知府李知府,为我龚氏二郎将来大婚做主婚人,李知府已经同意,两日后,会来赴宴,正式定下此事。” 李锦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嫉妒,他酸酸地说:“哼,那三品大元做主婚,只怕能让家翁喜上眉梢,哎呀,就是不知,将来我家儿郎能有何等风光。” 李锦说完,就瞥了一眼朱冲。 心中私心算计,全然都在脸上。 朱冲立即心领神会,昨夜素娘交代,他也有思量。 随即想到了周氏,这周氏父辈二郎今后是要调任两浙路的,而周氏在学问上,又极负盛名,所以只能攀交,不能结仇。 随即朱冲小声说道:“我已物色到好的人家,吴中大周氏,不知大娘子能否看上。” “大周氏?” 李锦激动地瞥了一眼朱冲,随即兴奋说道:“大学之家,我龚氏都要避让三分,其家家翁周敦颐乃是二程之师,此等大学门第,能否,瞧得上我家这连秀才都举不中的庸才呢?” 李锦虽然激动,但又是恼恨,他的儿子庸碌无为,连个秀才都拿不到,如今要想高攀那等大学世家,只怕,别人是看不上的。 朱冲立即说道:“娶不入,那就往周氏嫁女,在我看来,嫁比娶更合适,周氏不善经营,若是能嫁女过去如大娘子这般当家,只怕,今后周氏,都由大娘子把握了。” 朱冲地话,让李锦心中狂喜,这就是他的私心之处,这龚氏再怎么经营,也有限度,因为他家儿郎已经没有步入仕途的可能了,那唯有嫁娶了,这嫁女嫁到大学之家,那当真是前途无可限量。 李锦立即说道:“今日辛苦了,两日后还要操办家宴忙碌,素娘,送他回去歇息。” 三人心领神会,心照不宣,李素娘与朱冲告退之后,李锦就喜上眉梢,但愿此事真的能让朱冲完成。 而朱冲与李素娘趁着夜色回到厢房,无灯无火,但是心中明亮。 一进厢房,朱冲再也不端,李素娘再也不装。 今日事尽。 尽兴欢好。 第39章:周氏 - 大宋隐相 - 花缘 寒山钟响,晨画卯。 平江府近几日各大府衙十分忙碌,衙门内的小吏,官差都早早的在衙门伺候。 平江府内众多名门世家,富贾名流都前来办差。 尤其是经略路衙门王贺,最为忙碌。 来者,无不是商讨军需营生。 其中打点,让当差的牙吏恨不得每日十二个时辰都能当差。 是以,平日里,卯时才画卯,这两日,寒山寺的钟声一响,衙差就早早开了衙门。 夜里守在衙门地客商为了早一日见到王贺,纷纷孝敬牙差。 这牙差是收钱收的手软,来者不拒,上下通吃。 很快衙门内就聚拢了一大批人,吵闹不休,哄闹不止。 此刻,王贺正在衙门内,与天和堂的东家毕赟,周氏的主事周伯达客套,商议军需之事。 王贺见到这两日城内的风波,心中对朱冲佩服不已,他当真是凭一己之力,把整个平江府的物资价格拔高了三倍有余。 米面粮油都随着风言风语疯涨起来,这战时最需要的药材更是断货,各大药铺纷纷关门歇业,不肯再售一味药材。 纷纷都跑到他们衙门来打探消息来了。 毕赟与周伯达前日夜宴王贺,这王贺也十分赏脸,倒是去了,只是宴会上,王贺对军需贸易之事闭口不谈,稍有提及,就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虽然私下里说了,今后到衙门商议,倒是也没有个定论。 在此期间,毕赟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突然满城风雨,全城都知晓了北境战起,圣人要兴兵之事,是以,全部都惜售货物。 毕赟虽然之前得到了消息,大肆采购了一番,可是当下若再拿不下军需营生,只怕到时候被人捷足先登,那就白费了他上下打点。 “王抚勾,我圣人兴兵之事,满城风雨,眼下,我等作为药材商人,想要为圣人分忧,还望王抚勾给我等机会。” 毕赟跟王贺客套了一阵,便开始虚以为蛇的套起了话术。 王贺自然听的懂。 一切都在他与朱冲的算计中。 王贺微微一笑,说道:“圣人兴兵之事,纯属无稽之谈,我等经略路未曾收到圣人谕旨,不知,阁下是从那得到的谣言风声?” 王贺可是老狐狸,这话说在明面上,即便日后有人告发,也不怕留下把柄。 只是毕赟却不知道其中陷阱,以他对现在时局的了解,他认定了,圣人兴兵是必定之事。 毕赟笑着说道:“此中消息,自有朝堂递话,周氏大郎族中有人为官,此等消息,断然不能为谣言。” 王贺笑而不语,不否也不定。 而周伯达心中倒是有些疑虑,他家族叔在成都府为知府,也管兵马粮草,却从未传来此等消息,为何只有这平江府风言风语,眼看着全城物资惜售,此消息不是真,也是真了。 周伯达也只能点头附和。 毕赟随后笑道:“若是将来兴兵,伤药是必备药物,王抚勾,可要为圣人的雄图霸业做准备啊,日后,好流芳百世啊。” 王贺笑着说道:“那,以阁下的见解,本官如何为圣人解忧呢?” 毕赟立即说道:“虽然圣人谕旨未到,但,先忧圣人之忧,眼下采备需及时,待到圣人下旨之后,王抚勾最先采办一切,圣人岂能不夸耀王抚勾的大才呀?在下已为军需之事,采备妥当,一切,都全凭王抚勾勾栏画押了。” 毕赟说到,就看了一眼自家的掌柜李庆峰,他赶紧将一箱钱银奉上。 毕赟小声说道:“此中有一千两白银,全部犒劳王抚勾辛苦。” 王贺微微一笑,说道:“为圣人分忧,倒是不辞辛劳,只是,此中交易,我并未得到圣人谕旨,你且等候,我去打探消息。” 王贺说完,就瞥了一眼心腹。 那名年老衙役立即将银子收走,王贺也径直离开。 毕赟微微一笑,与周伯达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王抚勾肯笑纳,此事,已经妥当七分了。” 周伯达十分不耻,但是也无奈说道:“但愿事成。” 王贺这边回到衙门,瞅着那点钱银,十分不屑,朱冲随意打发都是千两白银,这毕赟宴请这么多次,居然此时才拿出来这一千两银子来,王贺若是以前,还能瞧得起两分,现在,他是见过世面的鲤鱼,不想往水底钻,想到龙门瞧瞧,自然是要与朱冲合作,不屑这等污秽的。 王贺说道:“去请龚氏朱冲,就说,有要事相商,” 衙役心领神会,立即领命办差。 王贺朝着衙门瞥了一眼,居然有数十名商户,王贺微微一笑。 “平日里都是尔等奸商压榨鱼肉百姓,今日就是你等报应之时,且看我如何抽筋剥皮,饮血啖肉!” 朱冲近两日也十分忙碌,钟鸣晨起,伺候左右,忙完府中事物,又得去坊间桥铺查看情况,又要置办家宴酒席,不可谓不忙碌。 “诶,近日物价涨了三五倍,这开销又大了去了,这办宴又花费颇丰,这才赚的银子,已经去了七七八八了,当真是钱银如流水,好花不好留。” 李锦一边抱怨着,还要一边为朱冲支银子,满心都是心疼。 朱冲收起来一千两银子,说道:“大娘子,家中食材都已备齐,只差附庸风雅的礼乐了,那勾栏巷的乐妓,官妓,可都是不菲,花销,也都在这上面了,虽然奢靡,但是,却不可或缺,大娘子还是莫要抱怨了。” 李锦长叹一口,笑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自诩清流,不为吃,不为喝,也不为钱银,但是却不知道,这所谓风雅比吃喝更要费钱银,这清流,又清在何处呢?只不过,沽名钓誉罢了。” 朱冲笑着说:“时下风气如此。” 李锦立即瞥了一眼朱冲,十分不满,随即小声说道:“这掐着日子算,也该到了有收成的时候了吧?” 李锦刚问完,就瞥见李素娘急急忙忙进来了。 她说:“大娘子,衙门差人来通汇,要朱冲去商谈要事。” 李锦心领神会,立即笑着说:“怕是,要动刀子了。” 朱冲立即说:“此等宰牛杀羊之事,全凭小的来做,家主只管把钱箱备好,必定满载而归。” 李锦满意,随即挥挥手,下人们随后就将钱箱准备妥当,装上马车。 出门之后,与那当差的小吏使了几两银子,互通消息后。 朱冲也不多说,架着马车,直奔经略衙门。 此次动刀,必定血雨腥风。 第40章:付诸东流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来到经略衙门,瞧见衙门内都是平江府地商户,将衙门挤的水泄不通。 但是朱冲倒是不怕,他有衙差领路,倒是可以直接进入府衙。 只是朱冲倒是高调的很,让衙门的小吏使唤人过来,将马车上准备的三口箱子,抬着进入衙门。 虽然箱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却必要这么做。 朱冲的高调,到时候引来不少人注目。 之前吵闹的衙门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看到朱冲如此大手笔,纷纷摇头,心中暗自盘算,不少人都面色死灰,只怕是这生意难寻了。 只是此中做法,更加确定一件事,那疯传的流言蜚语,必定为真。 否则,这龚氏为何这等手笔打点? 还如此高调,岂不是就是告诉所有人,他们龚氏要独霸这平江府的军需营生? 李庆峰看到此处,心中也有所盘算,急忙跑到后衙,见到毕赟之后,立即小声说道:“东家,不好了,那龚氏来人了。” 毕赟立即问:“那小厮?” 李庆峰赶紧说:“对,就是朱冲那小厮,他此次前来,带了三口大箱子,差遣了六七个牙差抬进去,估摸着,动用了不下万两白银。” 听到此处,毕赟与周伯达都是惊讶,毕赟着急问道:“你亲眼见到的?” 李庆峰立即说:“何止是我,当着我平江府众多商贾眼前行事,如此,不就是警告我等,此等生意,他龚氏绝不许外人插手了,如今,我等已经花费十万白银,搜寻了大量的药材,为了扩大储备,更是从吴中,长州等地区高价采购,若是,拿不下,只怕……” 李庆峰地话,让毕赟十分焦急,他以为有周氏的面子,这生意能拿下,这王贺也给面子,这打点也收了,只是没想到这龚氏如此霸道狂妄。 这要是生意坏了,没分到羹,只怕会让他倾家荡产。 毕赟立即看向周伯达,恳切说道:“伯达,要看周氏门楣了。” 周伯达双手背后,心中虽有不愿,但,事已至此,他是要发力了,否则,这商贾的钱银就白花了,他们周氏也会颜面尽失。 周伯达立即说:“稍后,再备厚礼,我亲自与王贺要求,此中营生,务必要分你一杯羹,否则,必定要他不好营生。” 有周伯达地话,毕赟就放心不少。 随后赶紧命令李庆峰准备。 这边朱冲当着众人的面,抬着银箱来到府衙库房,王贺已经恭候多时了。 看到朱冲来,两人心照不宣地寒暄了一会,随后双双走进库房内。 王贺笑着说道:“朱管事真是神通广大,算无遗漏,这平江府果然风起云涌,眼下,十有八九的商户,都聚集在我这经略路,等着做军需营生,上下打点,不下三万两白银了,真是耍的一手好营生,不如摆的好一盘好时局。” 朱冲看着堆放整齐的白银,微微一笑,倒是不骄不傲。 王贺立即问道:“朱管事,眼下这些白银,该如何处置?” 朱冲立即说道:“这些奸商制造谣言,煽风点火,让平江府百姓苦不堪言,该罚,这些银两,日后必定充公,但是,罚,是一,稳是二,这些银两,将来就当做维稳平江府物须市价所用,我龚氏不才,有些经营门道,倒是可以出一两分力气。” 王贺心领神会,笑着说:“那,到时候,就多劳龚氏辛劳了。” 朱冲严肃说道:“为国为民,力有不逮。” 朱冲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王贺随即吩咐衙差,将所有银子都装进朱冲带来的箱子里。 收拾完毕,衙差就跑过来说道:“王抚勾,周氏伯达要求见您,还捎带上了吴中知县,小的不好打发……” 王贺挥挥手,衙差退下之后,王贺就严肃说道:“朱管事,这周氏,可非同小可,虽然族中未有高品阶的达官贵人,可是,在朝堂上的影响却不小,学问更是天下大家,此番较量,若是无法抗衡,只怕……” 朱冲拍拍手,笑着说:“周氏历来清廉,也不懂营生,不过是被奸商架构罢了,不足为惧,我也有所算计,其背后奸商才是最大敌人,我最近观望,那天和堂采备巨量药材物资,价格也颇高,此番必定是要拿下的,若是寻常,放一放,让一让也无妨,但是,我家家主,与章氏,志不在这些银两上,而是为了日后圣人兴兵而做打算,是以,只能兼并尔等,也只能往绝路上驱赶了。” 王贺微微点头,早就知晓朱冲背后势力绝对不是看的上这等钱银的主,没想到是章氏想为日后圣人筹划,王贺此刻也暗自庆幸,当初能选择正确路途。 若是不然,只怕,自己也要与那等奸商一样,被当牛羊宰杀了。 朱冲说道:“此番,你去应酬一二,该拿就拿,该要就要,但是,绝对不能允诺半件事,逼那奸商走上绝路,动用阴损毒辣的招式。” 王贺立即问:“那,朱管事,岂不是危矣?那吴中知县,也是七品,若是发难,只怕……” 朱冲大气说道:“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若是不来,我有何借口,宰杀干净呢?放心,我都盘算好了。” 朱冲自信,让王贺也放心不少,随即说道:“如此,甚好。” 朱冲笑着说道:“今日,我府中要备宴,宴请平江府知府李知府,事务繁忙,先请告退,此中大小事务,还劳烦王抚勾了。” 听到李知府,王贺立即肃然起敬,心中也畏惧,那李光素来刚正不阿,平江府牙吏酷吏众多,却无人敢惹其分毫,此人手段厉害,又油盐不进,水火不侵,若是你犯在他手里,那便只有一个死字。 只是此人从不结党营私,别说宴请了,私下聚会都少有听说,没想到,这龚氏能请的动他,当真颇有能耐。 朱冲也不多说,立即与王贺离开库房,出门之后,见到毕赟与周伯达,朱冲也不理会,只是与王贺作揖告辞,两人像是说定了什么似的。 让旁人十分羡慕嫉妒。 见到朱冲离开,周伯达立即带着毕赟与王贺交谈。 “王抚勾,此人许了多少好处?” 周伯达直截了当询问。 王贺轻蔑一笑,说道:“胡言乱语,许什么好处?只是来与本官商谈要务,你若是造谣本官,休怪本官对你不客套。” 王贺地警告,让周伯达十分愤怒,动了些火气。 但是毕赟立即说:“王抚勾休怪,伯达出生文学世家,不善客套。” 毕赟说完,就吩咐身后李庆峰。 随后李庆峰就取来一箱银两,毕赟说道:“此中一万两白银,孝敬王抚勾,还望王抚勾能看在伯达周氏的面子上,赏我等一二营生。” 听到毕赟地话,王贺随后微微一笑,也未拒绝,直接让人将银子收取,全部收入库房。 随后王贺说道:“下官有要务在身,尔等营生,等下官核实之后,再做打算。” 王贺说完,立即就走,周伯达与毕赟心中大惊,两人想要追赶,但是却被衙差拦住去路。 毕赟看到此处,心中知晓。 自己的心血,要付诸东流了。 第41章:玉春楼 - 大宋隐相 - 花缘 毕赟与周伯达一众回到天和堂,几人站在库房,看着已经堆满库房的药材,物资,几人都愁眉不展。 毕赟忧虑道:“十万白银,难道,就要付诸东流了吗?这钱银万两,周氏门楣,难道都不能动那王贺的心智?那龚氏小厮,到底许了多少好处,才能让其如此坚定呢?” 周伯达叹了口,随即说道:“看来我周氏门楣,在外人看来,当真是个笑话。” 听到周伯达地抱怨,毕赟与李庆峰对视一眼。 两人心中暗自鄙视。 倒不是他周氏门楣是个笑话,实在是他不肯用损招歹毒。 这商道争锋,比的就是背景,人脉,手段。 这周氏人脉,背景不熟,但是,这手段,就弱了几分。 不肯歹毒狠辣,还想保留名声,只怕是不能得逞的。 毕赟眼瞅着库房堆放的药材,他长叹一口气,无奈说道:“伯达呀,看来,我们得用非常手段了。” 毕赟地话,让周伯达感觉到一丝寒意,心中不免担忧起来。 他问道:“非常手段?如何?” 毕赟冷酷说道:“之前,那小厮所说,眼下正是合适。” 毕赟立即骂道:“如此卑鄙龌龊手段,若是传出去……” 毕赟立即冷酷说道:“只要进了邢狱衙门,他就传不出去,我大宋邢律,通奸者,宫刑,而尊犯卑者减罪,但,卑犯尊者,加邢,那小厮是奴籍,与商籍大娘子通奸,只要进了吴中县衙,又有王三那小厮为检举人证,他必死无疑。” 周伯达气愤说道:“可是,这是冤狱陷害。” 毕赟啧了一声,随后指着满仓库地药材,痛心说道:“难道,伯达就要看着我三代心血,十万白银付诸东流吗?我信伯达如手足,伯达为何害我于不义,至我于,倾家荡产之祸乱?” 毕赟悲痛质问,让周伯达无法讳辩,只能低下头,心中悲愤,又无可奈何,却也不答应。 毕赟冷笑一声,说道:“伯达,如今,你我已经是一条绳的蚂蚱了,你也不能只顾忌你周氏的颜面,而不顾及我毕赟的生死,那龚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小厮更是手段厉害,正面竞争,我等是竞争不过了,只能用这阴招,除掉那小厮,一来震慑龚氏,二来,敲打那王抚勾,三嘛,这十万白银的本钱,拿下之后,至少有三五十万的利润,伯达,此中利益,已经不允许你退让半步了。” 周伯达抬头看着苍天,心中进退两难。 毕赟立即说:“把那王三差遣来。” 李庆峰立即去办事,很快就来到前堂,看到王三心不在焉地在盘算什么,就呵斥道:“王三,东家叫你办事。” 王三被惊了一下,随即不满说道:“知晓,马上就到。” 他说完就丢下手里的活计,漫不经心地前往库房,见到毕赟,也不再恭敬。 只是随意说道:“东家叫我何事?” 看到王三如此怠慢自己,毕赟心中恼火,此前来投靠之时,是何等卑微,如今敢怠慢? 只是毕赟也不着急惩治,而是说:“王三,之前,你说,要去县衙检举那龚氏的朱冲与你家大娘子通奸,此事,倒是可以做了。” 听到毕赟地话,心不在焉地王三立即来了兴致。 这几日,他到处放消息,倒是赚了上百两银子,满心欢喜呢,眼下居然又得到了东家采纳计策,马上就能治朱冲与死地,得到大娘子,他怎么能不欢心? 王三立即兴奋说道:“知晓东家,我这就去。” 毕赟立即拦住,说道:“稍等,今日,我观察龚氏,在大肆采备食材,似乎在宴请宾客,伯达,如若,我等当着龚氏大宴宾客之时,上门抓捕那通奸贱奴,是否能敲山震虎,让那龚氏知晓利害呢?” 周伯达立即说:“我不赞成如此做。” 毕赟立即指着满仓库地药材说:“那你赞成如何做呢?你要是能把这库存变成三十五万两银子,我倒是也乐意干净,只是,你周氏若是有那等本事,何至于与我为伍?伯达呀,认清现实,趁着有用之时发挥作用,如若不然,刀斧加身的,或许就不是那小厮了,而是伯达你了。” “你,威胁我?” 周伯达十分愤怒质问。 毕赟叹了口气,说道:“你且去吧,把握时机,午后检举,余下之事,皆有我等打点。” 王三立即说道:“好,一定按照东家吩咐办,只是,到时,能否将我家大娘子……” 毕赟笑着说:“那等残花败柳,想来为了名声,必然会委身于你,且,办好差事。” 王三兴奋至极,立即起身,慌不择路地去办差事。 毕赟说道:“伯达呀,事成之后,十万文银奉上,只要伯达交代一二,将那小厮拿下,余下血腥,自有我等处理,绝,不让周氏污了清白。” 毕赟说完,冷酷就走,不给周伯达半分商量余地。 周伯达心中实属无奈,被拉架自此,他已无退路,只能骑虎难下,与虎谋皮了。 这边朱冲倒是不知道毕赟算计,只是架着马车,前往勾栏巷,来到这烟花巷柳。 站在桥头,朱冲俯视这勾栏巷,着实感慨万千啊。 此间楼阁内,声乐阵阵,欢声笑语,那女儿家如飞燕,穿梭其中。 各个青春年华,曼妙动人,正所谓,满园花飞人不到,含情欲语燕双双。 朱冲欢喜一阵,便前往这勾栏巷最富盛名的寻欢作乐的官家名苑,玉春楼。 此前寻找雅乐,都是差遣旁人来办的,只是这次来的是李光,这娱乐一定要高尚,最好与文学诗词有关。 是以,朱冲要寻得一个有才学的名妓,此中作陪,可赋诗做文,不至于一帮不懂人情世故之人自说些那些干巴巴地话。 这饭局最重要的就是气氛,这气氛若是调弄的好,所有人皆大欢喜,若是不好,那当真是尴尬无比。 这女人,自古就是男人间交流的润滑之物,不可或缺,尤其是有才学的女子。 这官家名苑的特别之处,就是这里的名妓,乐师,都是犯了刑罚,被抄家发配的官宦人家的子女,这其中的才学休养底蕴,比那普通的楼阁要强的多。 此次宴请李光,兹事体大,与未来拿下平江府,乃至于两浙路的商道有重大干系,是以,朱冲才亲自前来挑选,务必寻求满意。 来到玉春楼,朱冲就见到管事红娘训斥一个女娘。 “哼,你这小丫头,你还当你是官宦家的娘子呢?你给我清楚些,你如今不过是我玉春楼的小姐罢了,你若是再高傲,不肯抛头露面,整日抱着那些诗书烂嚼,小心我伺候你些花活儿。” 朱冲听到那虔婆叫骂,就自顾走到河房栏边,勾栏而坐,此间倒不是营生的时候,不见多少客官,只是在训练唱备而已,而朱冲又穿着普通,倒是无人应付。 朱冲也不在乎,笑着打量那十五六岁的娘子,生的端正,样貌清奇,一脸傲气,倒是还未卸下官宦人家的傲骨,只是现在披红挂柳,也容不得她放肆了。 随即朱冲拿出来两锭银子丢在那虔婆的脚下。 霸道说道:“小娘子,若是腹中有文墨,尽管施展,让这老虔婆闭上那张臭嘴。” 第42章:苏琼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地霸道,让河房中众人投目过来。 雅乐终止,倒是议论声四起。 江南一带,因多河流,所以妓院多临河而筑,称“河房”。 河船也是大致意思,只不过是移动的春楼罢了。 对于众人侧目,议论纷纷。 朱冲也不在乎,只是依靠勾栏而坐,静等着那小娘子施展才华。 那虔婆瞅着脚下一百两银子,心中欢喜,对于朱冲的叫骂,她也不与理会,这应酬客套之事,她可拿手,而且,这手笔,必定是大户人家,只是看穿着普通,但,寻见腰间龚氏门牌,倒是明晓。 这虔婆就是老鸨的意思,只是各朝叫法不一罢了。 虔婆刘四娘收起来银两,应酬道:“这是那家的官人,如此阔绰?” 朱冲看着这虔婆,三十有五的年纪,正是虎狼之年,没有少女的青涩娇羞做作,这熟娘的风韵倒是正当放时。 朱冲笑着说:“龚氏,今日宴客,多伺达官贵人,不如往日那般好打发,需,寻个有才华的娘子作陪,适才听闻你说,这小娘子饱读诗书,一身傲骨,想知真假若是真了,就差遣到我龚府,给她机会,登堂入室。” 听到此处,那小娘子立即来了精神,眼神也多了几分希望,她随后便积极起来,径直走到朱冲面前,也收了官宦娘子的傲慢。 “小女苏琼,见过官人……” 一听苏琼,朱冲立即起身,心中哑然,没想到她就是平江府传奇名妓苏琼,此人将来可是有大用。 并且也确实是饱腹经纶之人,虽然不如十大名妓李师师,鱼玄机者流,倒也是一段地方佳话。 苏琼原本是官宦人家子女,只是父亲在仕途坎坷,因为党争,被贬黜,而她也被充入官妓,只是饱读诗书的苏琼,却并不想成为这烟花巷柳中男人的玩物,是以平时怠工傲慢,才被训诫。 只是如今有名门大户差遣,若是幸运,能得赏识,赎身再造,那总比在这等污秽之地被糟蹋的好。 虔婆刘四娘看到苏琼积极,心中就鄙夷,多少官宦人家的女娘她没见过?都厌恶此等龌龊肮脏之地,都想着能被名门大户相中赎身,重获自由,但是,自打大宋开国以来,他刘四娘只听过一位名妓赎身重获自由了,其余者,皆是玩物。 这大户人家的逢场作戏,有用时,搬上台面,无用时消遣时光,那有真心放你自由? 你也般配? 只是刘四娘也不点破,此间客人上门,倒是要展示才华的。 刘四娘说道:“九儿啊,你且展露几分,让官人看看如何。” 苏琼立即心急,问朱冲:“官人,想奴家如何施展?” 朱冲随即笑道:“山河故人,身世沉浮,比比皆是,任由你发挥,若是心中有笔墨,必定能登高雅之堂。” 苏琼眉头一皱,脸色思索起来,心中不免被朱冲唤起内心的煎熬坎坷。 随即说道:“平江春色艳无边,昔日高坐镜台前,今时别去了,往事如烟。河房新路,泪眼烟雨红,去与往,两难路,芳草碧,遮归路,伤心处,长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朱冲眉头紧锁,这词,倒是哀怨至极,把今夕过往对比,倒真是往事如烟,对于人生未来,也充满迷雾,两难路,遮归路,甚好。 朱冲十分满意,确实不负诗书才华。 随即朱冲说道:“今日,便是苏家小娘子了,外带女校书,今日所有诗词文稿,悉数都要记下,歌官舞女不能少,制备吧。” 刘四娘立即笑道:“难道,不寻些神女,酒后助兴?” 看到那刘四娘谄媚地模样,朱冲暗自鄙视,骂道:“文学大家,何须这瓦舍勾栏?莫脏读书人的眼睛。” 这神女就是卖身女的意思。 这官妓有卖身的,有不卖身的,这其中价值,倒是不一。 这卖身的,价格自然高些,不卖身的,卖艺的,自然赚的就少些,是以,这虔婆刻意推销。 被拒绝,刘四娘也不在乎,随即笑道:“只是想为官人考虑周详,若是官人不需要,也无妨,只是官人,若是出阁,这么大的阵仗,只怕,这一百两,不足够啊。” 刘四娘说完,就一脸媚笑。 朱冲那能不知道她坐地起价,随即瞥了一眼苏琼,她倒是急切盼望地很, 朱冲随即拿出银两,说道:“一千两与你,这苏家小娘子,洒家包下了,此后,不准再让她沾染风尘,否则,别怪洒家辣手摧花。” 看到银子,刘四娘心中欢喜,倒是羡慕起这苏琼来,没想到她这一身才华,当真让她变了命数。 倒是为她高兴不少。 同为女子,谁还不想看到良人能有个好的归处呢?刘四娘教训打骂,怕的只是这苏琼遇到那神仙郎,白白丢了身子不说,还误了终生。 只是这朱冲倒是豪爽,千两银子包下,这可比那只会卖弄文学的神仙郎实在多了,她自然放心。 苏琼也对朱冲感激不尽,当即跪下,为朱冲磕头叩首。 “奴家必定尽心尽力伺候官人。” 对于苏琼地保证,朱冲也不放在心上。 他也不多说,不冷不热,留些威严给这小娘子,免得她不知好歹。 交付了钱银,请了官家唱班,舞乐皆有,更有才女作陪,此番消耗千两,实在是破费。 只是这盛世就是这般模样。 盛世繁华尽享乐,那顾积蓄钱银。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须惜少年时,花堪折时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般准备妥当,那虔婆便带着一干人等前往龚氏。 朱冲独自儿载着苏琼回府。 朱冲仔细交代道:“稍后,莫要放肆,收了你官家娘子的脾气,倒是也莫卑贱,失了自己的品格,这读书人,最看重傲骨,你也且莫害怕别人会馋你的身子,此次前来的,都是文人雅士,真正的文学大家,不会做那等下流之事,你也且记住,千万不要提及你的身世,若是你家中与其中那位官人是旧交好友,那可麻烦去了,救你,只怕引火烧身,不救你,只怕落了个无情无义的骂名,此番记住一件事,记住你的身份,助我成事,必然捧你在手心。” 朱冲一番教育,苏琼谨记,随后说道:“奴家谨记。” 朱冲微微一笑,看她乖巧,也不吓唬。 此女将来关乎重大。 必定会好好栽培。 在这风月之上。 成为最强助力。 第43章:能否破功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带着玉春楼请来的风雅名妓回到府中,安排妥当之后,又开始忙碌后厨菜肴制备。 接客待客,倒是不用他操心,这主家自会接待。 他只需把这繁琐闲杂之事办妥即刻。 到了辰时左右,邀请宾客先后到来,龚宗元带着大郎龚浩与大娘子李锦悉数招待。 各家宾客,陪客,也都悉数带着礼物前来,此间不免客套。 龚氏门楣倒是再一次热闹起来,比之前龚氏二郎乔迁新馆还要鼎盛几分。 不多时,章綡便与李光同时而至,李光简朴,未坐轿撵,也未有车马代步,只有一头年迈老驴,穿着也十分简朴,全无光鲜靓丽,把所谓清流做派,显到极致。 倒是带了礼物,不过一副自作自画的书法而已。 章綡倒是高头大马,带着府兵,礼物,虽不显赫,倒也显眼。 李光到来,宾客都随着龚宗元前来迎接,李光官职三品,居平江府要务,身份尊贵,自然是要厚待。 “泰发能来,老朽甚是感激。” 龚宗元客套一番。 李光倒是呆板,直接说道:“倒是为了公务居多。” 这话让众人都有些尴尬,即便是龚宗元也显得有些难为情,一时间,众人倒是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李锦看到这帮文人酸腐间的刻板呆愣,就觉得难为情。 赶紧吩咐素娘。 “快去把那小厮找来,没有他周旋圆滑,这帮老骨头酸秀才,只怕难以成事。” 李素娘赶紧领命,去后厨找到忙的热火朝天地朱冲。 “你这小厮,不知道轻重,这后厨不用你忙活了,快去前厅待客。” 李素娘此时也不与朱冲客套,两人欢好之事,天知地知,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是以,这平时的戏码,还是要演绎的。 朱冲也丢下手中活计,赶紧随着李素娘去前厅,看到一帮人都在前厅自说自话,尤其是那李光,不言不语,不请不入,牵着一头老驴,呆愣的很。 李锦见到朱冲,心中多少来了点底气,随即小声与朱冲诉说一二,暗自骂那李光不通人情,一句话将话说死了,弄的大家都难为情。 朱冲倒是也不意外,随即急忙上前说道:“李知府赴约,我龚氏蓬荜生辉,快里面请吧,免得这日头避让锋芒,藏了起来,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阴雨。” 朱冲地话,让所有人都赔笑起来,这话说的倒是极尽阿谀。 李光听后,抬起头看着那日头,这话里的谄媚阿谀,他自然听的出来。 只是他也不惯着,直接与公章有说:“你家这小厮拉架,谄事之能,当真是一绝啊,在下岂能与日月争辉啊?” 龚宗元瞥了一眼朱冲,朱冲立即拉着李光,笑着说道:“诶,以小的看来,是李知府自谦了,李知府在任,平江府从未出过冤狱,被百姓视作青天大老爷,与那包龙图无二,晴天只能,可令日月,各位官家,小的说的没错吧?” 朱冲说着,就径直拉着李光往厅堂走,一脸欢喜,众人也被他的谄事之能带动,纷纷恭维,附和。 李光从未遇到朱冲这般待客接物之人,谄媚之能,共情之力,让人无法抗拒,即便是他,也无法拒绝,只能被朱冲拉到厅堂。 李锦看到此时才入厅堂,心中就不免叹气,若是没有朱冲这小厮,真不知道这帮文臭酸儒能别扭到什么时候。 进了厅堂,龚宗元安排座次,按长幼尊卑排座,李光悉听尊便,也不推迟,这倒是省了朱冲一番口舌。 坐下之后,李光就问朱冲:“彼时,听闻你对香料进贡贸易之事,颇有见解,税务之说,本官也赞同,你说今日详谈,现在你可详说一二。” 听到李光地话,李锦立即翻白眼,众人也是一阵难为情,尤其是龚宗元与章綡。 这两家拜请之事,这李光是完全抛诸脑后,虽然也只是哄骗他过来而已,但是,你李光也不能全然不顾主家颜面吧? 朱冲笑着说道:“李知府,您此次前来,是以三品知府的身份来办公的,还是以李泰发的身份,来承事的呢?” 李光立即看了一眼厅堂众人,看到众人脸色,随即知晓自己倒是心急了。 他尴尬说道:“龚翁莫怪,实在心系圣人朝政,时下好不容易有解弊政之策,自然想尽快熟知。” 龚宗元老道说道:“为圣人分忧,臣子本分,只是今日泰发不穿官服,先以私人为重。” 龚宗元发话,李光也不敢再强求,随即想起来自己带来的礼物,笑着说道:“鄙人不才,带了一副拙作,还请龚翁笑纳。” 朱冲急忙将李光地画作收起,送给龚宗元。 李锦站在一旁,眼都翻累了,心中更是鄙夷至极。 这等酸儒,全然不通人世,居然只带了一副自己画的破画来,要知,她可是花费千两备宴招待他,此中盈亏,让李锦心中十分不满。 只是龚宗元却笑着说:“湖光春色,山水写意,甚好。” 龚宗元的夸奖,李光倒是欢喜,只是他好奇这朱冲是否能懂,也想看看他如何谄媚自己。 于是问朱冲:“你这小厮,不知可懂书画?若懂,品鉴一二。” 所有人都看着朱冲,倒是新奇。 而章綡与龚宗元倒是期待,想看看这朱冲是否在书画上还有建树。 朱冲立即摆手,难为情说道:“大字都不识几个,书画自然不是我等粗俗之人能品鉴的,不过,要是以我所见,此等书画在市集上售卖,挂个一千两文银,必定哄抢。” 朱冲地话,虽然低俗,但是却让龚宗元与章綡都十分满意。 文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诗稿墨宝,不管再怎么清流,都希望自己的文书墨宝流传于世。 这李光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书画文稿在民间流传,被视为珍宝。 虽然朱冲没说出来什么佳句好评,但是,却直白的说出来心中的数字。 这一千两文银画稿,只怕当今宰相,也不过如此。 虽然李光知晓朱冲是在阿谀奉承,谄媚自己。 但是,不得不说,朱冲拿捏到他的喜好了。 李光随即拱手说道:“虽知是阿谀奉承,但,无关利害,泰发倒是笑纳了。” 李光地话,让众人惊奇,没想到水火不浸,油盐不吃的李光,今日居然被这小厮给拍了马屁,还美滋滋的笑纳了。 龚宗元对朱冲地谄事之能,拿捏之道,更加的高看,心中不免也喜欢了几分,倒不是之前看待家奴那般轻视。 而章綡却隐隐生出佩服之心,纵然他心中鄙夷此等阿谀奉承,但是,他能把水火不浸油盐不吃的李泰发给阿谀奉承到笑纳,这就是能人高人。 看到此处,李锦也开心不已,暗自为自己得了这小厮而庆幸,只是对于李光更加鄙夷,若不是有事求他,此刻只怕将他与那破画一同扫地出门了。 此间个人心思,朱冲也不揣测,而是继续谄事。 朱冲严肃说道:“李知府,时下我等出入玉春楼时,寻得一女子,她自以为有才学,自比鱼玄机之才,孤傲的很,瞧不上我这等小厮,不肯委身伺候,小厮我心中很不服气,又不能来硬的,今日便接着宴请李知府,想以李知府才学一试真假,不知李知府可否允许其登堂入室?” 朱冲说完,就满脸严肃,倒是看似真有其事,但是众人心里都清楚,不过假借试才之名,让那官妓入场。 龚宗元,章綡,众人,都沉默不语,纷纷看向这有小抝相公之称的李光。 倒是期待起,这清廉到苦身的李光,能否被这朱冲给破了功。 第44章:皆已得逞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李光的清廉节俭可是人尽皆知的。 这阿谀奉承,他本就厌恶。 这铺张浪费,他更是坚决反对。 仁宗时,圣人宽裕,对群臣越发包容,于是,整个朝堂就奢靡起来,诸位王公大臣,更是时常前往东京名馆,寻花问柳,整日不归,懒理朝政,轻浮至极,东京大小官员也争相效仿,一时间引得东京满目奢靡场景。 当时,李光在东京担任司封员外郎时,作为谏臣的他,当下便上书圣人,严厉呵斥此等奢靡作为,更是指责圣人不该宽恕纵容官员纵情声色,更是痛斥朝堂奸佞败坏朝纲,一封谏书,将圣人与朝堂诸多官员统统骂了一遍。 把其等腐堕之事批判地体无完肤。 当下也是圣人宽怀,并未与其计较,只是派人敲打,让他莫要多管闲事,谁知道,这不敲打还好,这一敲打,他反而来了抝劲,随后每日一谏,缝谏必骂,必批,必耻,不管是谁,都劝不动他。 随即,他便名动东京,由于李光的抝劲,与当时宰执王安石一般,所以,得了个小抝相公的称号。 只是,他这般执拗,下场只有一个,直接被贬黜到岭南之地,做了个七品知县,一直做了十年之久,圣人才将他召回。 所以此等风月之事,寻花问柳之为,是李光极其痛恨的。 若是这朱冲能把此等痛恨之事都能让他忘怀,欣然接受,不管手段如何,那都是天大的本事。 就在众人期待之时,李光却欣然接受,说道:“若是才女,必不能让你这等小厮欺辱,登堂入室,也不无不可。” 李光一番话,让朱冲欢喜。 让章綡震惊。 让龚宗元错愕。 让众人无不对朱冲侧目。 暗自惊讶这小厮的手段。 只有这李锦心里怒骂一句。 “伪君子。” 朱冲二话不说,立即走到厅堂外面,赶紧跟李素娘说:“招呼后厨上菜,不要失礼。” 随后朱冲便将安置好的苏琼请来,此时,也不做叮嘱,免得给苏琼压力,让她发挥失常。 朱冲带着人来到,就笑着说:“宴席已经备好,且吃且说。” 朱冲说完,后厨就开始上菜,一干众人忙碌。 龚宗元也知道是朱冲在穿针引线,把试才搬弄到风月之上,随即就领着宾客入座。 又分了厅堂,让龚氏家里的儿郎门分厅而坐,这规矩礼数,还是要严守的。 这安排好了座次,朱冲持壶立于左右,先不说试才之事,只管着斟酒,推杯助兴,让众人吃喝,把兴致积攒起来,留到最后。 此间朱冲让琴乐奏起,让歌女唱起来名词歌赋助兴,此间推杯换盏,让这席面吃的倒是不至于那么难为情,各自欢喜之下,也有盼头。 李光也有耐心,此间听到歌赋,停下吃酒,倒是摇头晃脑,欣赏此歌赋之中的情调与文采。 不多时,琴女操到《满庭芳》的琴音,李光立即来了兴致,随后笑着说道:“此曲,不免让我想到岭南十年时光。” 听到此处,众人也都纷纷翘首以待,期待着这歌女的表现。 随后,就听到歌女唱出声来。 “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斜阳……” “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 “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 声韵优雅,词曲玄妙,众人都听的如痴如醉。 但是此刻却传来一声小声的提醒声。 “应是“谯门”,不是“斜阳……” 听到这一声提醒,众人这才幡然醒悟,这才想起来,是这歌女唱错了词曲。 朱冲听到是苏琼小声提醒,立即知道,这小小娘子居然真的有大才学,这其中小小过错,此中多少文学大家,都没能听的出来,即便是李光,龚宗元此等文学大成者,也没察觉,足以见得其文学功底。 是以,此间众人,都对这小娘子好奇起来,不免得对着屏风翘首以盼。 朱冲见到气氛已到,随即才安排苏琼登堂入室。 “李知府,这就是我寻见的那小娘子,你瞧瞧她小小年纪,那来的如此傲气?居然自比鱼玄机,当真是狂妄,今日,李知府定要试她真假。” 朱冲叫骂了两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苏琼的身上。 此间不少人都大为惊讶,被苏琼的美貌与气质所惊艳,无不流连忘返。 李光倒是以及清冷,问道:“方才,是你,点出错误?” 苏琼立即恭敬说道:“倒也不是错误,只是,韵调不符合罢了,斜阳也可,只是不能尽善尽美。” 李光点头,夸赞道:“词牌音律,你倒是懂,小小年纪,也算是有才,知晓其中精妙,不可多得,弱,要你改,不动词,只改曲,可有办法?” 苏琼立即说:“改为阳韵即可。” 李光听后,不禁鼓掌起来,所有人也都跟着鼓掌,纷纷称赞苏琼的才学。 朱冲对音律倒是不通了,不知道这其中音律有何玄妙,但是,看到众人心悦诚服。 想来苏琼倒是征服了这些文人雅士。 李光夸耀说道:“词牌音律精通其中,自比鱼玄机或许是你这小厮故意夸大,引我见她,只是她有才倒是为实。” 朱冲听到李光地话,心中并不惊讶,他是呆板,可不是傻,能堪如此大用之才,智慧自然是有的,只是心中好奇罢了,其中手段,他都一清二楚。 朱冲也不否认,哈哈笑道:“可否,登堂列坐,与李知府斗词比赋?” 所有人都十分惊讶,这朱冲被点破之后,居然不知道收敛,反而越来越得寸进尺,居然还想让这官妓入座,这简直是在考验李光的底线。 龚宗元也微微摇头,心里想着,只怕是不能。 章綡也有几分可惜,若是到此,也就罢了,或许还不好惹恼李光,此等风月之事,他最为痛恨。 众人也纷纷不做打算,虽然都想着在见识见识这才女的才气,但是,只怕这李光要决绝了。 只有李锦心中鄙视,痛骂伪君子。 突然,这李光起身,亲自引苏琼入座。 此等行为,顿时引得众人大惊失色,纷纷错愕。 龚宗元,章綡,等,熟知李光之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没想到他最为痛恨之事,今日居然被连连打破。 众人纷纷惊讶于朱冲地能力。 朱冲倒是不以为意,其中人性揣摩,拿捏,他只有分寸。 随即朱冲立即引苏琼入座。 此番拿捏,皆已得逞,其中李光有多少盘算且不说,至少知晓其并不是迂腐之人,其也是知晓变通的,新鲜事物即便践踏他的底线,他也能接受。 如此最好。 否则,朱冲凭自己一身金融才学,只怕也无手段施展,更无人支持。 余下,能否兼并平江府所有药铺。 就看那份厚礼了。 第45章:此中之法,无非灭辽 - 大宋隐相 - 花缘 苏琼入席之后,所有人来了兴致,不免仗着文学武功,开始与苏琼斗诗比赋。 苏琼也真是一身才气加持,与这些文学大家比斗,也不落下风。 上厥方出,下厥便致,引的众人一阵喝彩。 朱冲只是站立左右,不发一言,持壶斟酒,不让席间酒水断盏。 李光也十分高兴,也与苏琼比斗,这苏琼当真是听朱冲的吩咐,不卑不亢,即便李光出了再难的题,她也争取工整对下,不如朱冲那般阿谀奉承。 此番比斗一时三刻,朱冲看到李光脸色微红,就知道他已经到了酒兴。 随即悄悄退场,到了待客门房,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方琼,就问他:“不知玉带是否制备齐全?” 方琼立即殷勤将一口宝匣打开,但是朱冲立即按下,将宝匣合上。 朱冲说道:“你不用与我看,好与不好,客人喜欢不喜欢,不用我来瞧,自有客人定断,客人喜,我这龚氏满门贵人,倒是可以为你寻一个位置,若是客人不喜,那府兵,哼……” 朱冲敲打手段厉害,让方琼心中不免胆颤,看了一眼门口府兵,着实让他心中紧张。 但是方琼也是经历过风浪之人,随即说道:“放心,我鼎盛楼的工艺,必定能让官人满意。” 朱冲笑着将宝匣拿下,随即说道:“最好如此。” 朱冲说完,便捧着宝匣离开。 方琼立即探出脑袋,朝着厅堂观望,这来的何人,他也打探了,居然是东南都会,平江府衙知府,虽然不是朝廷的封疆大吏,但是,在这平江府,也是最高的官员了。 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 而且,这平江府多数名流都在,此番宴请,花费几千两,此等手笔,当真是豪门做派。 此番赌注关乎他方琼能否攀交上龚氏,实在让方琼紧张。 朱冲倒是不理会方琼的心情。 而是捧着宝匣,来到厅堂,见到众人地心思都在苏琼身上,随即他悄摸的来到龚宗元身边。 小声说道:“老爷,小的,打算送李知府一件厚礼,老爷过目,若是老爷准许,小的就做最后拿捏了。” 龚宗元微微点头,瞥了一眼朱冲手里的宝匣。 突然龚宗元持盏的手猛然一抖,杯盏掉落,一阵叮当之声,把众人的思绪拉扯回来。 龚宗元紧握枯手,自知失态,随即强作镇定,说道:“手滑,无须惊慌。” 龚宗元说完就瞥了 一眼朱冲,心中又惊又怒。 惊的是这小厮胆子太大,居然敢送如此张狂之物,怒的是,他此刻才来通报,当真是把他拿捏到了极点。 此番,事已至此,他若是不答应,此等宝物岂不是白白浪费? 他龚宗元自然是不敢把这等东西留下的,三品以下,谁敢秉持此物,那就是找死。 怒的是,此时,他想摘干净,已经是不可能了,这等宝物,若是没有家主授意,他一个家奴怎敢私自赠送?又从何而来? 思量间,龚宗元知晓,已经被这小厮暗中逼的没有退路了。 眼下唯有一搏。 龚宗元也是大儒之气魄。 随即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朱冲就是要他没有退路,所以,才打造了这等宝物,只是,他并不是拉拢,贿赂,更不是阿谀奉承,而是另有一番拿捏。 朱冲悄然来到李光身边,随后将宝匣放在其左右,众人都觉得好奇,纷纷期待这小厮又能拿出来什么新鲜玩意。 李光也好奇,这小厮又要作甚。 朱冲也不做作,直接打开了宝匣。 笑着说道:“李知府,此等宝物奉上,还请笑纳。” 众人不免朝着宝匣看了一眼。 当看到宝匣内的物件时,都惊讶羡慕地站起身来,无不瞠目结舌。 李光也被震慑住了,本以为朱冲又拿什么谄事之物,没想到,居然是此等宝物。 “你,你这是何意?你这等小厮,好生狂妄,居然敢,敢拿玉带……” 李光心中惊惧,全然没有半点欣喜,只觉得被一口巨石压在心头。 本想骂朱冲,却想到此中多少人员,倒是也不敢声张,急忙想要将宝匣盖上,免得招摇过市。 但是朱冲立即将宝匣拉开,笑着说道:“李知府,想说,我拿此物贿赂李知府?” 李光没想到朱冲居然敢这么大胆,但是,又觉得不妥,因为,他并没有任何事情求自己,做主婚人,并不需要贿赂。 所以,李光就觉得奇怪,十分不解地看着朱冲。 别说李光了,在场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理解朱冲的意图。 章綡也呆愣当场,内心也被这玉带震撼到了。 他父亲,有不世之功,圣人都没有赏赐玉带,天下间,多少高官贵人?能佩戴玉带的屈指可数。 倒不是买不起,不够资格,而是此等宝物实在难寻,皇家大内也不过二三十条,圣人将此作物当做天大恩宠赏赐给肱股之臣,此间大宋朝能佩戴玉带,还是此等和田青白玉材质的玉带,屈指可数。 是以,这等礼物,实在是太贵重稀有,即便是圣人,也未必见得肯舍得随意赏赐下去。 只是没想到,朱冲居然拿来送给李光。 李锦看到此处,紧握粉拳,内心像是被刀割剑绞一般,她当真是没想到,这小厮居然拿玉带送这穷酸腐儒,这一团只怕都要上千两,这是何等尊贵,又是何等难寻? 龚浩也迷糊了,之前朱冲地谄事,只当是他的能耐,只是此番拿出来这等宝物,他实在不知这小厮是如何办到的,又是如何舍得的。 他龚浩,是一万个舍不得。 朱冲倒是没有理会众人地疑虑与惊讶。 而是笑着说:“李知府,你先不说收与不收,且品一品这玉带好与不好,妙与不妙。” 朱冲说完,就将十团镶嵌金银八宝,雕刻五伦图的玉带拿出来,交给李光。 李光立即惊慌退后,不敢触碰。 朱冲倒是笑着说:“李知府圣人龙威都不怕,为何怕此等俗物?” 朱冲地话,让李光心头怒火中烧,他怒指朱冲,愤怒质问:“你这小厮,到底要欲何为。” 朱冲倒是不回答,继续笑着说:“李知府,无需惊慌,此物来源合法,官人品阶足够,收下,佩戴,也无不妥,只会引来众人羡慕嫉妒罢了。” 李光愤怒骂道:“本官从来不是此等炫耀奢靡之人,尔敢,污我,蔑我?” 此间没有人敢出来说话,早已被这玉带给惊的不敢言语了。 即便是家主龚宗元也只得沉默,任由这朱冲拿捏。 朱冲笑着说道:“李知府为何觉得,此等物品佩戴在身,就是炫耀,奢靡呢?” 章綡也被气到了,他生气说道:“因为,这世上,和田青白玉极其稀有,皇家大内都难以寻见,此等玉带,只有肱股之臣,圣人才会赏赐,如此加身,除非是有不世之功,否则自然是炫耀奢靡,此等道理,你怎会不懂?” 朱冲依旧保持笑容,不惊,不惧,随即从容说道:“李知府,可否记得,之前偶然说起的香料。” 李光不解,随即说道:“有何关系?” 朱冲笑着说道:“香料在占城,不过是无用之物,但是,我朝需求旺盛,就成了耳撮番邦讹诈的宝物,我朝要花费巨资购买,消耗国力,财政,不过 也无可厚非,此等物品,有需求,就有买卖,通过税务,也可解决失控乱局,但是,这和田青白玉,为何,就成了,有钱也难买的不世之宝呢?” 李光冷声说道:“自然是因为辽宋之战,将商道堵死,商人无法经营,自然就一物难寻了,自古皆是物以稀为贵,此物一团难寻,自然就成了奢靡之物。” 朱冲听闻之后,随即笑道:“李知府可有解此中之法?” 李光,随即一笑,倒是自嘲起来,说道:“此中之法……” 李光没有将心中那不敢想却萦绕在每个大宋子民心头的念想。 不禁是李光,章綡,龚宗元,在座的所有人,几乎都知道如何解这困局,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出来。 突然,就在众人陷入沉思之际,突然听到朱冲直言不讳说出他们萦绕心头的妄念。 “此中之法,无非灭辽!” 第46章:大宋心病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无不惊愕,纷纷犹如谈虎变色般恐慌。 但是却无人反驳朱冲,反而从内心深处,暗自畅快。 因为这小厮虽然狂妄,但是却说出了,每一个大宋之人内心萦绕已久的念头。 那就是灭辽。 大宋建国百余年,与大辽便打了百余年。 此间,大宋胜多败少,甚至有不亡一人而大获全胜的战绩。 只是,这百余年来,却是辽人咄咄逼人,欺压宋人,即便大宋胜多败少,但是,辽人却屡败屡战,不但从不畏惧,反而发兵直逼东京,大有吞并大宋之野心。 此等狂妄之举,让每一个大宋之人心头,都如被豺狼虎豹盯上,始终惶惶不安,不得安生。 而澶渊之盟,便是在每一个惶恐的大宋子民的头上,烙印了一个“耻”字。 以优势之态,签订败者协议,每年岁贡三十万钱绢,虽在军事上,获得了极大的便宜,但是,在国威上,却是十足的丧权辱国。 虽然澶渊之盟让大宋获得了百余年的休养生息,但是,每一个宋人头上的那个耻字,却越烙越深,深入骨髓。 大宋男儿,上至圣人,下至黎民百姓,每每提到燕云十六州,心中无不是悲痛交加,此失地,百余年来,已经成为了每一个大宋子民的心病。 但是,此心病,却无人敢医,无人敢提。 因为当今朝堂,畏战畏败,又所谓祖宗之法不可变,稍有提及,便被排挤针对,轻则贬黜,重则流放,而辽人如今天祚帝更是狂妄自大,北方部落都在其淫威之下苟活。 是以,大宋莫说灭辽,即便是心头病痛,燕云十六州都难以自医。 此等恨,只有每个大宋子民内心知晓心酸。 而如今,朱冲这小厮狂妄出口,言之灭辽,虽然狂妄,却也慰藉人心。 李光也被朱冲这等轻蔑之态度所震撼。 他指着朱冲质问道:“你一个家奴,何敢灭辽?” 朱冲倒是得势不饶人一般,轻蔑问道:“为何不敢?是我大宋儿郎不勇呼?是我大宋能臣不智呼?又或是,我大宋圣人昏聩呼?” 朱冲地质问,让李光一时间也不敢回答,但是,心中的那个悲字,却更加浓郁。 朱冲继续微笑道:“我大宋儿郎之勇,冠绝天下,我大宋能臣辈出,朝堂之上举目皆贤才,我大宋圣人宽仁,百余年间,未有天灾,人祸,经贸也超盛唐之古,如何不敢言之灭辽?连那部落女真都敢抗辽,我大宋为何不敢?” 朱冲的质问,让在场所有人都心中惭愧。 章綡也心中疑问,朱冲字字珠玑,如今大宋满朝文武百官,能人辈出,经贸早已超越盛唐,而儿郎之勇,可镇山河。 但是,这百余年间,却从未有人敢言灭辽。 此中问题,到底为何? 李光也同样被朱冲问到根底,纵观他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经历无数风霜,历任各大官职,却也无法找到病因。 龚宗元也不禁思索,这小厮,到底是他龚氏的福,还是祸?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他龚氏便要立于众矢之的了。 李光思索片刻后,说道:“圣人常说,成大事,必,天时地利人和,此间不能轻言灭辽,只因,时机未到。” 朱冲微微笑道,随即看向章綡,调侃说道:“昔日听闻,章官人怒骂旧党奸佞,痛恨其畏惧灭辽之战,那旧党奸佞也无外乎,时机未到,如此看来,李知府与那旧党奸佞同流者。” “你……” 李光心中气愤交加,但是却十分惭愧,双目望向众人,一时间头昏脑涨,气急之下,跌坐在长椅之上。 “泰发,如何?” 章綡急忙询问。 龚宗元也心慌莫名。 若是这李光在自己府中被这小厮气死,只怕他龚氏要遭大难。 众人也是心惊肉跳,却怎么也想不出,这小厮为何如此狂妄大胆,但是,却又每一句话都说在要害上。 李光羞愧说道:“无妨。” 李光心里悲愤,旧党与新党之争,李光从未参与,但是旧党所作所为极其过分,而新党的报复也是狠辣歹毒,其中为了达到目的,无不是阿谀奉承,制造冤案,假案,不论是旧党,新党,其都是祸乱朝纲,排除异己,弄的满朝风雨,此等奸佞,朱冲说他李光居然与其党争之徒同流,如何能不气愤。 只是,此刻却也拿不出来半句反驳之词来为自己辩争,实在是可悲啊。 章綡看到李光惭愧表情,心中震撼,没想到朱冲这小厮,居然能让这李光惭愧,此等话术,当真是冠绝天下。 突然李光愤怒凝视朱冲,问道:“若,不是时机未到,那是为何?” 李光自然是不能与那些党争奸佞打为一同的。 即便是灭辽此等国运大事,他也要分个你我干净的。 所有人都凝视朱冲,倒是想看看这牙尖嘴利的小厮还能说出什么狂言来。 朱冲依旧沉稳,平淡说道:“说是时机未到,然则是决心未到,决心到时,即便天拦地助,也无法阻挡我大宋灭辽之决心。” 听闻朱冲所说,李光呆立当场,看似一句废话,但,实则金玉良言。 决心一词,确实重要,当年大宋立国之时,天崩地裂,江河破碎,各部军阀自立为王,天地间从未有过之困苦,然而,太祖皇帝决心一统天下,这天下便在其决心之下一统。 可见决心二字之重要,高于一切。 章綡也沉默起来,此话曾听朱冲说过,只是,那时,朱冲只是谄事,阿谀,从未有过此等气势,而如今,此话再一听,却充满了大丈夫之志,可撼山河之感。 别有一番震撼。 众人也低头思索,此二字倒是让众人心中通透了然,比那时机二字更要直白。 此刻李光着急问道:“决心何时可致?” 朱冲轻轻持壶,为李光倒酒,那谄媚之笑容,又挂在脸上。 朱冲一边斟酒,一边笑道:“当,李知府下次再听闻小的我说灭辽之时,不再如此惊恐,当民间百姓皆可谈论灭辽之时而不畏惧,当天下文人雅士不再以金石为奢靡炫耀,而以灭辽为流行风尚之时,那,便是决心所到之时,此中道理,无外乎,民心二字。” 朱冲说完,便将杯盏举起,恭维递送到李光面前。 李光心中震撼,接过杯盏,畅快一饮而尽,随后大笑说道:“说的好,此中道理顺应天道,民意不可违,民意所致,决心所致。” 众人也纷纷点头,对朱冲所言夸赞有加。 龚宗元也长叹一口气,默默端起杯盏畅饮一杯,只是古井不波的脸上无情,却见手早已颤抖不能自持。 此中兴奋感慨,犹如惊涛骇浪,摧残其枯身朽木。 突然,李光惊讶凝视朱冲,问道:“此等高谈论阔,尔,一目不识丁之人,如何知晓?” 龚宗元听闻之后,心中顿时一惊,果然,随后就听闻那朱冲说道:“不过在家主左右,常听闻其讲经宣道,所知一二罢了。” 众人听闻,随即震惊望向龚宗元,无不惊呼起来。 “龚翁圣才啊。” 听闻此间众人恭维之词,崇拜之举,龚浩心中自傲起来,李锦内心也多了几分崇敬之意。 但是龚宗元却微微一笑,看向朱冲,嘴角微微哆嗦。 隐隐之间,挤出一个“谢”字来。 第47章:危矣,亡矣!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此等高谈论阔,狂妄之语,可不是他龚宗元敢轻易承接下的。 轻则引火上身,重则家族遭难。 此间,朱冲都将所有荣耀都推到自己身上,龚宗元即便是大儒气度,也不免要谢他八辈祖宗。 只是,话已到此,气氛已生,龚宗元被架在火堆之上。 只能舍身求仁了。 龚宗元故作平淡,说道:“其人悟性罢了。” 众人听到龚宗元的谦虚,更加佩服龚宗元。 只是李光倒是觉得龚宗元说的如实。 这等高谈论阔,旷世奇志,可不是龚宗元这等专心文学的儒师能教导的,即便是朱冲在龚宗元身边听闻一二,但,这番言论,必定是发自朱冲内心,绝不是完全受龚宗元影响的。 而章綡就更不信了,朱冲之前的态度与现在的态度判若两人,而龚氏的学问也不是天下之最,只能算是中流,这朱冲地志向与手段,连他章綡此刻都要佩服,绝对不是龚氏能完全影响的。 是以,必定是朱冲心中自有山河之志。 朱冲看到众人低头细细品味之前自己说的那番话,便知道,自己已经取信于人了。 随即朱冲将玉带再次祭出,笑着说道:“李知府,此玉带,花费一万五千两文银,采用十团和田青白玉,雕刻五伦图,采用皇家流金工艺,镶嵌,金银玛瑙等八宝之物,其中贵重奢华,连我等家主都未曾有,此番送与你,若是说讨好,贿赂,只怕,天下人都会觉得不值,更有李知府名声在外,想讨好,奉承李知府也难,是以,其中用意,绝非阿谀奉承,贿赂讨好,目的倒是有,但,只有唯一。” 听到朱冲地话,李光笑着说道:“那倒是,此物,你即便拿到当朝宰辅面前,那等权贵也能欢喜狂躁,即便是圣人,也不过二三十者余,送与我李光,着实,有些过头了,得不偿失啊,我李光,也绝不会受此等器物,迷失心智。” 朱冲立即严肃说道:“正是知晓李知府心智坚定,才将此物送与李知府,此物在于阗只地之地,遍地都是,戈壁沙滩之上,采之不尽用之不绝,到了我大宋却成了一物难求之物,人人求而不得,只因那辽人阻挠于阗国与我大宋商贸,是以,等我大宋灭辽之后,商贾经贸,必定让此物流通于民间,让我大宋子民再也不以此等金石之物为风尚,让世人皆知,唯有开疆拓土,建功立业才是唯一流行。” 李光看着朱冲手中地玉带,心中极其震撼,每一言每一语,都充满了旷世奇志,连他李光都不敢幻想。 看到李光震撼之模样,朱冲笑着说道:”李知府又惊恐呼?” 听到朱冲地话,李光无奈尴尬一笑,随即说道:“你这小厮话术,实在是高明,承前启后,被你拿捏死了,只是,此物我绝对不能收……” 朱冲立即说道:“让李知府收的不是物,而是志,我家家主是想李知府以此物明志,励志为我大宋开疆拓土,扭转乾坤,若是李知府始终觉得此物是天下无法超越的奢靡之物,那何谈灭辽?” 朱冲地话,让李光无华辩驳,他随即起身,说道:“若是不收,只怕世人也唾骂我李光贪生怕死,不敢立下灭辽大志,若是收了,只怕世人又要骂我李光贪财好物……” 朱冲立即说道:“天下人天下口,天下说之,李知府若是真的能以此物明志,为圣人分忧,为天下扩土,日后灭辽,天下人只会将今日之事,传为佳话,立于宗庙之内作为励志之用,何人敢骂你?若是骂你,便是骂官人的不世之功。” 李光闭上双目,长吁一口气,感叹道:“尔等小厮,绝非池中之物,若是,我举你为官……” 李光心中动了聚贤纳才之心,想要让朱冲立于官场,以他之才能,旷世奇志,必定能为大宋社稷所用。 朱冲倒是微微一笑,问道:“李知府,试问,何人会打仗?何人会当官,何人,又是会读书做文章呢?” 李光皱起眉头,又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李光倒是谦虚起来,拱手请教。 “以,阁下之才,如何解?” 朱冲平淡说道:“自然是会打仗人的人打仗,会当官的人当官,会读书做学问的人去读书做学问,而我等这只会阿谀奉承之人,自然不可能去做官的。”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起来,皆以为朱冲所说都是废话。 但是李光却呵斥道:“诸位如何耻笑?此中道理如此明显,诸位却听不出来,他所言,无非天赋二字,尔等真当他所说为废话自贬?尔敢轻视?” 李光无情地呵斥,让所有人都闭嘴,此刻细细品味,却觉得有道理。 纷纷低头,以示惭愧。 李光随即佩服说道:“孔圣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今日,受教了。” 朱冲立即卑微说道:“何敢,何敢,折煞小人了。” 李光哈哈大笑,倒是不问尊卑,十分欢喜地拍拍朱冲地肩膀,上下打量,朱冲除了粗犷一些,其他倒是甚是满意。 李光不免问道:“对于灭辽,尔,有何计策打算。” 朱冲微微一笑,知道计策得逞,李光已经得到自己的信任,那剩下的,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罢了。 朱冲说道:“攘外必先安内,我大宋虽然经贸富庶远超盛唐,但,其中弊政,多不胜数,是以,必先以我大宋内部矛盾为先,攻之克之,循序渐进,切不可贸然贪功。” 李光点头,心中十分欢喜,朱冲此刻收起高谈论阔,倒是真有大才,灭辽可不是儿戏,不准备完全,轻则败仗,重则亡国,此中利害,绝非纸上谈兵可论。 李光说道:“神宗时,王相公变法,虽以失败告终,然,泰发认为,我大宋唯有变法,方能图强,如,大秦变法一统天下时般,只是,朝堂奸佞阻碍,乱王相公之法,终,功亏一篑。” 龚宗元吓的急忙惊呼道:“泰发,切勿狂言妄语。” 所有人闻之变色,纷纷避让,远离,恐遭引火烧身。 李光深感悲哀,王相公变法,利国利民,如今,却成了谈之变色地虎狼之词,可见,这大宋之决心如何艰难立起。 朱冲看到李光悲哀神色,随即说道:“王相公之法,已成过去,其中有利有弊,我家家翁时常分辨利害,其中利者强国富民,强军壮兵,害者,冗官加重,新法,为奸臣所用,祸国殃民,且,快,急,广,利者不能得其慧,害者不能收其害,以至于新法变味,若是稍加辩证,或有转机。” 听闻朱冲地话,龚宗元紧闭双目,满心疲倦,心中怒骂,这小厮,只怕要将他龚氏立于刀光剑影之中了。 变法已过三十载,事到如今还有多少人为此而抄家灭门? 看到龚宗元气愤表情,李光十分佩服,说道:“龚翁当真是圣才,也不畏朝廷之中的歪风邪气,对王相公之法公平分辨,以,龚翁之才,王相公之法,如何才能成功,为我大宋强国强兵,利国利民呢?” 龚宗元听闻李光询问,心中死气沉沉,自己悲愤,是要被朱冲气死了,他李光倒好,居然还以为是在为王相公的新法为之惋惜。 如今真的是被这小厮逼的是骑虎难下啊。 正在此事,门外传来一阵惊呼。 “不好了老爷,吴中县衙衙差上门捉拿犯人,吴中县令亲致……” 所有人闻言变色,纷纷起身,十分震惊。 这吴中县令如何敢来龚氏拿人,突然,众人惊呼。 难道是今日高谈论阔,被人传出? 龚宗元也惊慌起身,心中万念俱灰。 他龚氏。 危矣!亡矣! 第48章:大丈夫气魄,彰显无疑 - 大宋隐相 - 花缘 众人心中惊恐,纷纷逃离厅堂,以避祸难。 龚宗元看着顷刻间四分五散的众人,虽然还未散去,但是,静观其变的态度明确,划清界限的意图也很明确。 但,李光与章綡却始终未曾有半分动摇。 李光说道:“龚翁,那吴中县令是我治下,不必惊慌,今日之事,是我等文儒谈论,若是有人举告,我李光一人承担,任凭那朝堂奸佞如何,我李光必定不会退步半分。” 李光说完就径直出去,十分霸气坦荡。 龚宗元无奈看了一眼朱冲,长叹一声,朱冲立即上前安慰,说道:“若是为今日谈论之事呢,必定不是县衙的人过来,只怕会是禁军,是以,以小的来看,应该是为之前营生的事而来,是以,老爷莫怕。” 龚宗元指了指朱冲,骂道:“你这小厮,胆大妄为,哼,好算计啊,且看如何吧。” 龚宗元说完,倒也宽心了,朱冲说的倒是,若是为了谈论灭辽,王相公新法之事,只怕,来的不会是县衙府兵,只怕,那时候,禁军就会杀到,也不会如此客气的还让仆人来通报一声。 看到龚宗元离去,朱冲立即拦住李锦去路,李锦不喜,骂道:“你这小厮,今日如此威风了,还敢拦我去路?”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大娘子,余下可是为您之儿郎谋个好处,眼下,正是卖周氏一个好人情的时候,那周氏与天和堂的算计,都在我掌握之中,此刻其狗急跳墙,而我等,又有李知府庇护,其周氏,岂不大祸临头?如今,若是卖个人情,那两家今后的亲事,岂不是好谈。” 李锦一听,心中大为欢喜,随即说道:“如何说?” 朱冲小声说道:“稍后,你找到周氏宾客,偷偷告知一二,就说,他周氏大祸临头,与商贾合谋,兴起谣言,祸乱全城,稍后就有刀兵之祸,其中利害,点之一二,其必定不信,但,必定会以时局为参考判断,如何行事,其会斟酌,不管如何,此等人情,是卖出去了。” 李锦微微点头,笑着说:“好算计,要是这事成了,真的让我家娘子嫁到那大学之家,少不了你的好处。” 朱冲微微点头,随即便急忙出去,迎接这祸乱之事。 此间,吴中县知县带领衙门数十,将龚氏门厅包围,虽然气势汹汹,然则,也未曾擅动,毕竟大儒之家,朝堂也有门人为官,不好冒犯。 县令周氏虞仲冷酷站立门前,等待龚氏众人出来应对,却看到李光气势汹汹杀到。 随即周虞仲急忙见礼。 “见过官人!” 李光看到满门衙差,就气愤呵斥道:“虞仲,我等私下聚会,高谈论阔又如何?朝堂之事,不管利弊,本就在我等官员,文人,学士,尔等何敢带兵围府?此等大逆不道,尔等知罪?” 周虞仲倒是没骂的莫名其妙,随即急忙解释道:“李知府,下官倒是不知李知府在此聚会,此次前来,实则是有人检举,龚氏奴仆,贱籍,与商籍家娘子通奸,人证俱在,是以,此等有违律法之事,必然要惩治,以儆效尤。” 李光听后,也是为之一愣,倒是知晓,自己有些误会。 随即问道:“何人检举?又检举何人?” 周虞仲立即呵斥道:“将王三带上来,让他亲自指认,切不可冤枉好人。” 此刻衙差立即将王三带到。 那王三看到如此大的阵仗,腿肚子都在发软,心中更是惊惧莫名。 突然,当他看到朱冲站立龚氏众人之中时,心中是嫉恨交加,随即言之凿凿说道:“就是他,朱冲,就是这等贱奴,勾搭我家大娘子,与其通奸!” 听闻王三的指认,众人无不惊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倍感诧异。 这朱冲方才高谈论阔,大显旷世奇志,此时居然有人检举其通奸,此等做派与为人,实在是难以匹配。 而此时众人也都在内心暗自揣测,是否是朱冲道貌岸然,又是否是这龚氏,教导无方呢? 龚宗元听到检举,心中到时候松了口气,确实如朱冲所说那般,只是为了军需生意而来。 于是倒也不惊慌。 李锦与龚浩倒是慌了不少。 李锦小声质问:“你这小厮,若是在外面不检点,我龚氏可救不了你。” 这李锦与龚浩之前才撮合着朱冲与李素娘苟合,如今这外人就来检举通奸。 此等龌龊之事,要是传出去了,那他龚氏地颜面就丢尽了。 而且,也会影响此中营生。 朱冲倒是不急不躁,淡定自若。 本就知道,那天和堂会用歹毒的法子,只是没想到采用的是诬告,而且,还是通奸等罪名。 也幸好,朱冲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与眼下的时局,所以万般忍耐之下,与杨氏大娘子保持清白。 所以,他倒是不怕。 “拿下。” 周虞仲立即差遣左右,衙差立即上前要去捉拿朱冲。 朱冲也不反抗,从容配合,很快就镣铐加身,一副罪人模样。 王三看到朱冲被抓捕,脸上浮现歹毒神色,不管此人如何聪慧,谄事,只怕,到了邢狱衙门,他也活不过今夜。 周虞仲见到朱冲配合抓捕,倒是省去了一番口舌,随即说道:“龚翁,诸位大家,得罪了,见谅,勿怪。” 龚宗元冷声说:“此等龌龊败类之事,实属丢人现眼,只是,我龚氏绝对不会教导出这等人物来,想必其中必有冤屈。” 周虞仲冷声说:“清白与否,自有衙门审问,调查,龚翁,不需多虑。” 周虞仲言毕就要带人回衙门。 朱冲被铁链枷锁捆绑,犹如囚徒般拽走。 出门之前,朱冲笑着与章綡说道:“官人,时机已至,其中拿捏,官人自己定夺。” 章綡闻言,拱手示意。 眼神之中,透着坚定,示意朱冲放心前去。 朱冲路过王三那小厮,对于他满脸得意神色,只是轻蔑一笑。 随即便上了囚车,坐在囚车之中,淡定自若。 虽,枷锁加身,却,从容不迫。 大丈夫之气魄,彰显无疑。 第49章:等着数银子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这边被带往衙门,龚氏并未阻拦,而且极为配合,此间让众人纷纷揣测其中用意。 这名门大户,颜面最为重要,此事事关龚氏清誉,即便不干涉,只怕也不能轻易这般就让那七品小官,众目睽睽之下,从他龚氏拿人,此中一分脸面都不给,实在是有故意敌对一般。 在揣测之下,李光从中早就知悉一二,虽不知全貌,但是,心中早已知晓,此事也必定是那朱冲与章綡,以及这龚氏算计。 随即他也不忙乱,等候龚氏与章綡解释。 龚宗元看到事态已经至此,随即便说:“今日实在是扫兴,诸位,海涵。” “无妨,无妨……” 众人一阵客套。 龚宗元这边便开始送客,不多时,门客就走了七七八八。 这边龚宗元请章綡与李光回府。 那边李锦就追上了周氏父辈二郎周焘三子,周缊,笑容满面说道:“庆醇啊,且慢一步。” 周缊字庆醇,三十有二,正当壮年,却官为承事郎,只是个文散官员,正八品的小官,也是进士出生,在仕途上,一如周氏那般,没有大的建树,而周缊也醉心于儒学,立下志愿此生以儒为业。 这龚翁大儒文学,虽不如其祖父那般名动天下,却也是比他深厚,是以,邀请之下,便荣幸赴宴。 今日在此,听闻龚氏管事行走一番高谈阔论,对于龚氏之学问佩服有加。 只是,倒是不知晓这龚氏大娘子叫下自己是为何,又或许是为他家族兄说些情面,此中颜面,倒是可以给与几分。 周缊问道:“大娘子有何贵干?” 李锦笑着说道:“周氏,只怕,大祸临头啊。” 听到李锦地话,周缊倒是觉得奇怪,这大难临头也应该是他龚氏啊,此番是他家奴仆通奸,再怎么牵扯,也牵扯不到他们周氏吧? 周缊奇怪问道:“如何说?” 李锦严肃说道:“此番,你家堂兄,周虞仲上门抓人,只怕,是蓄意报复吧?只是为了那军需营生而已。” 周缊微微点头,倒是也不作假,但是很快就解释道:“堂兄之事,我旁支一概不知,若是大娘子要我去讨些情面,或许可以讨个几分。” 李锦随即笑道:“倒是不用,只与你说,这圣人兴兵之事,你也知晓,眼下,时机未到,是以,这军需营生,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稍下,就会有人来平谣治罪,那时,不管你长房还是偏房,此等大逆之罪,只怕,脱不了身,如今,奴家好心提醒,还望,庆醇,早做准备,免得,受牵连啊。” 周缊一听,顿时心中百感交集,之前听的清楚,确实是眼下时机未到,这兴兵之事必然作罢,如此,他长房岂能不是妖言惑众,祸乱朝纲了?如此大罪,只怕,当真是要牵连广泛了。 “多谢大娘子,庆醇他日重谢。” 周缊说完,便急急忙忙离开。 李锦微微一笑,笑道:“这小厮,都算计到了,若是能将子女嫁入这大儒世家,以他周氏学问,今后必定能出头之日的。” 他人倒是不知晓这李锦的私心,回到厅堂,李光就心急问道:“龚翁,此中事,我观尔等不急不燥,是,早有打算?可否,明说啊?” 龚宗元依旧老谋深算,闭目不言,把话柄都交给章綡。 章綡倒是领会了,随即说道:“泰发啊,你可知道,今日这酒宴,花费多少?” 李光奇怪问道:“有何干系?” 李锦立即进了厅堂,骂道:“这挨千刀的营生,一只鸡,长了三倍,一石米,长了十倍,平日一桌酒宴,不过十两八两的银子,但是此次备宴,足足花了上百两银子,平江府的物价,倒是涨的离谱。” 李光立即问道:“为何如此?” 章綡立即说道:“那朱冲的算计,其中门道,无外乎利用兴兵之事做了军需的营生,此中营生,说私有私,说公为公,如今看来,那朱冲,是大公无私,此中算计,全然都为日后圣人兴兵之事做准备,其中算计之深,只怕,我与龚翁也揣摩不透。” 龚宗元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李锦倒是觉得故弄玄虚,那小厮,不就是为了花钱拉拢这李知府,等他遭难的时候,好有个保障吗? 这倒是被章綡这个匹夫说的高深莫测了。 李光立即明悟几分,随即说道:“是以,今日摆局,是请君入瓮?专等着我入局了?” 章綡笑而不语,倒是如此。 李光叹了口气,他早就知道,朱冲是在谄事,之前只是想从他口中探析那香料朝贡税务一二,所以才来应邀,没想到,一番高谈阔论之下,又摆着如此暗流,那朱冲在算计什么,当真是神秘。 李光说道:“城中物价疯涨,或许,是因为兴兵之事,商贾奸诈,囤货居奇,奸商贪财,是以,诬告那朱冲,想要将他拿下,好抢夺他的营生,是以,才会有这检举通奸一说?而那朱冲也早就算到会有这么一遭,是以,今日才摆局,让我入局,其中大概,我倒是看的一二。” 章綡立即说:“那倒是,那,李知府,如何打算啊?” 李光呵斥一句:“章子京,你如何打算啊?” 章綡看到李光发火,就大笑着说道:“我已安排厢兵都指挥使王远进城,稍后就会平叛谣言,抓捕造谣之人,惩治商贾歪风邪气,如何?” 李光指着章綡,笑着说道:“你啊你啊……一起与那小厮算计我,我就说,你被贬黜之后,来这平江府,平日里只是去那河房,勾栏听曲,从未想起我来,近几日却殷勤地往我府衙奔走,早就知道你有算计,如今尔等都安排好结局了,还问我有何打算?我能有何打算?” 章綡立即严肃说道:“为圣人,为大宋江山,为社稷,还请李知府,做正确的打算。” 李光看到章綡严肃,内心也坚定起来,立即严肃说道:“此等商贾,为了营生,诬告陷害,目无王法,我为平江府知府,有总拦府衙邢狱职能,今日你我,就一同将这歪风邪气扫荡,请。” 章綡对着龚宗元做个了告辞的手势,随即请着章綡一同离去。 看到两人义气离开,龚宗元长叹一口老气,瘫坐在榻撵上。 心中感慨万千,又为福祸未知而惆怅。 李锦倒是心中欢喜,只想着,一切都在那小厮的算计之中,其他利害,无关与她。 只管在库房。 等着数银子便是。 第50章:宁死不从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药市街,毕赟与周伯达站立天和堂,凝视河岸对边的宋清堂。 看到府衙官差,将宋清堂包围,一众人等,将杨氏大娘子戴上枷锁,锁上了囚车。 此番行为,倒是引得一干人等围观,纷纷为杨氏大娘子打抱不平。 杨氏平时行善积德,乐善好施,积攒下不少好口碑人脉,此下,杨氏大娘子被抓,自然是引起了不小的民愤。 周伯达看到此处,心中甚是不忍,怒骂道:“如此行事,只怕,要遭报应。” 毕赟倒是鄙视一笑,随后说道:“伯达,那龚氏的小厮,已经被抓,时下,只怕已经进入县衙大牢,不多时,他就会招供一切,那王三说的倒是,这小厮与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共居一室,能不做出些荒唐事?这,也算不得冤枉,只能说他是咎由自取。” 周伯达长叹一口气,心中甚是惭愧,只是想着,但愿,那朱冲是个贪财好色之人,真的与那杨氏大娘子通奸,如此,他也不算是诬告,此后,也有颜面见周家祖宗。 毕赟心中鄙夷,但是却恭维说道:“伯达呀,你书香门第,身份金贵,那等邢狱之事,你就不要去了,余下的,交给在下去打点便好,你就在家等着数银子吧。” 毕赟说完,就冷眼瞥了一眼李庆峰,两人相继离去。 周伯达站立桥头,心中惆怅万千,如何也想不到,为了营生,他能做出这等事,看到何种莲藕,突然想起祖父爱莲一说。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正在惆怅时,突然见到族弟焦急奔走,随即变急忙上前迎接。 只听闻对方呼喊大事不好,此间本就惆怅后悔的周伯达,心中亦是知晓,或许报应要来到了。 那边,朱冲被抓入吴中县衙,关入邢狱衙门之中。 这衙门内,昏暗漆黑,阴冷潮湿,处处透着一股霉味,墙壁上斑驳的血迹,无不在透露着此牢狱之中,有多少血腥。 “进去!” 朱冲被推入邢牢之中,却坦然以对。 两个牢头,对于朱冲的坦然,倒是鄙视,凶残的两人,什么货色没见过? 在外面如何蛮狠,家世又如何显耀,是个文弱书生,还是铁骨铮铮,到了他们手里,那都是软柿子,一捏一个稀碎。 一名胖牢头挑选刑具,皮鞭,铁烙,都一一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朱冲对于大宋酷刑,倒是有一番了解的。 诬告冤狱,冤假错案,大宋可是不少,要不然,怎么会有包青天一说? 这大宋多少梁山好汉,是被这府衙小吏逼迫造反?这是吃了多少苦头,才敢背叛朝廷? 其中狠辣,朱冲十分清楚。 “你这小厮,是自己招了,还是,要本官审问?” 朱冲听到周虞仲地话,就笑着说道:“令祖父一代大儒,其为官之时历来以清廉,明察为本,为何,到了你这,你就要诬告,制造冤案。” 周虞仲在这知县的位置上,什么刁蛮小人没见过?什么蛮狠狡诈没纠缠过? 对朱冲地话,不屑一顾。 他冷声说道:“有人检举,这是为人证,你贪图杨氏年少美貌,杨氏少女思春,这便是苟合动机,你,一刁蛮小厮,与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共居一室,本就是荒唐之事,本官审你,问你,也是履行职责而已,你不必牙尖嘴利,辩驳于我,你且想想,自己如何洗清自己的清白,才是最为要紧。” 朱冲笑着说道:“此中,与那军需营生,一点干系都没有?周知县,可否,以令祖父名义发誓?” 周虞仲嘴角微微一撇,不屑一笑,随即说道:“果然牙尖嘴利,哼……” 周虞仲说完,便照看左右,随即,便离开邢狱。 两名老头立即恭送,当送走了周虞仲之后,两名牢头冷笑着来到朱冲地牢房前,一人拿起皮鞭,狠狠抽打两下。 其中一人打开牢门,走了进去,笑着说道:“请吧,朱管事。” 朱冲微微一笑,走出牢门,两人包夹,将朱冲架走。 稍后,便听到皮鞭抽打声不绝于耳,惨叫声,响彻牢狱。 这叫声凄惨,吓的女牢那边的杨诗茵瑟瑟发抖,心中万念俱灰,又觉得十分冤屈。 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何衙差会将她收押,她从未做过作奸犯科之事,平日里都是奉公守法,行善积德,为何今日,会如此下场。 此刻,牢门走进几个人来,两名牢头十分殷勤。 “毕东家果然豪爽,你且放心,有我看管,你尽管行事,绝对不会有人打扰。” 毕赟客套了两声,随后便带着王三与李庆峰来到了邢狱牢门前。 杨诗茵看到这些人,心中就十分恼恨。 “王三,必定是你诬告与我。” 杨诗茵愤恨说道。 王三不屑一笑,心中是又恨又恼,但是却故作怜惜说道:“大娘子,为何这般绝情,王三与大娘子共处五年,对大娘子的心意,大娘子应该一清二楚,王三的爱慕之心,从未有过变动,只是大娘子有眼无珠,与那朱冲厮混,才有今日狼狈,大娘子怨恨,也应该怨恨那朱冲啊,而不应怨恨前来营救大娘子的我呀。” 王三真情切意的话,让毕赟与李庆峰都觉得厌恶。 杨诗茵就更加嫌弃与鄙夷了。 她不屑问道:“你来救我?只怕此刻,你想置我于死地才好吧?你不可谓,不歹毒啊。” 王三冷笑一声,十分憎恨说道:“大娘子为何一直要曲解我的好意?真是让王三心痛啊,既然如此,那王三,也只能按照大娘子的心意行事了,余下,所做之事,还望大娘子理解,都是,大娘子逼我这么做的。” “无耻!” 杨诗茵骂了一句。 王三嘴角微微一笑,随后看向毕赟,笑着说:“东家,你,还有什么吩咐?” 毕赟觉得王三厌恶,但是,现在还无法驱赶疏离。 只能忍着厌恶行事。 毕赟笑着与杨诗茵说道:“小娘子,你与我,本无冤无仇,在下,也一直钦佩令尊的医术人品,令尊外出,我等本应该照顾你一二,但,实在是商道无情啊,要怪,就怪那小厮做的太绝,那么大的生意,也不肯分一杯羹与我等,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娘子,还望勿怪啊。” 杨诗茵十分鄙视,骂道:“无耻之徒。” 毕赟无所谓地付之一笑,随即说道:“大娘子,你如此娇嫩,我等,也不愿意对你用刑,若是,你肯按照我的吩咐,在衙门上,指认朱冲奸污于你,以你的商籍,是不受惩罚的,受惩罚的也只有朱冲那小厮,否则的话,你看看这监牢里的刑具,那一样,是你能吃的消的,到时候,你自己挑选一二。” 牢头冷酷狞笑了两声,回声阵阵之下,让杨诗茵心中更加畏惧,她看着墙上挂着的刑具,每一样都让人心惊胆战。 但是,对于此等威胁,杨诗茵只是鄙视回道:“宁死,不从!” 第51章:不,你不想招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杨诗茵地决绝,让王三又嫉妒,又憎恨。 他恼恨地趴在牢柱上,愤怒质问道:“大娘子,我鞍前马后在你身边伺候五年,对你言听计从,那小厮,不过才来几日,你为何,为何对他如此忠心?其生的粗犷低贱,如何配的上你?你为何要如此轻贱自己?” 杨诗茵鄙视道:“比你好一万倍,不……你何德何能,与我家官人相提并论?你,虽未入贱籍,但却比贱籍更贱,一不忠心为主,二卖主求荣,三卑鄙无耻,诬告雇主,你有何颜面教训我轻贱?” 杨诗茵地怒骂,将王三心头的最后遮丑布揭开,随即鄙视说道:“大娘子,说的是,我当初到宋清堂,就是奔着大娘子去的,说实话,我本想,吃绝户的,等令尊双亲一死,你无门无路,只能委身于我,只是当时,我对大娘子还有怜惜之情,只是现在大娘子如此不知趣,只怕,要吃些皮肉之苦了。” 王三说完,就看了一眼毕赟,狠辣说道:“东家,看来,不动点手段,只怕,这小娘子,不知趣了。” 毕赟长叹一口气,说道:“小娘子,对不住了。” 毕赟说完,就看着两位牢头,两人心知肚明,一人立即去拿刑具,却见到周虞仲走了进来。 两人急忙行礼。 “周县令,我等正在审问此女犯……” 周虞仲冷声说:“本官要亲自审问,尔等退下。”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赶紧告退。 毕赟笑着说道:“周县令,此等污秽之事,不劳周县令亲自动手,我等……” “滚出去。” 周虞仲冷声呵斥。 这阴冷地训斥,让毕赟也吓了一跳。 毕赟心头畏惧这小吏狠辣,说道:“是,是……小的马上出去。” 他说完就赶紧带着人出去。 只是王三心里懊恼,此刻是逼杨诗茵就范的好时机,居然被如此耽搁了,但是,他也不急,这知县可是活阎王,他审问,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只等你求饶就范的时候。 周虞仲冷眼凝视杨诗茵,问道:“你,是否与朱冲通奸?” 杨诗茵急忙起身,焦急说道:“周知县明鉴,小女子是与官人许下婚配,但是,我等绝不敢越雷池半步,这就是那王三与天和堂的东家,为了竞争营生而诬告于我。” 周虞仲那能不知道这是诬告呢? 随后周虞仲说道:“若是诬告,也能简单洗清你的冤屈,只要你肯验明正身便可,若,你是完璧之身,此事,必属诬告,若,不是……” 杨诗茵立即跪下,坚定说道:“奴家必是,奴家愿意,只要能还我于朱郎清白,我死又何妨?只怕,我死,却要连累朱郎受累。” 周虞仲不屑一笑,是与不是,并不重要,他说是,那必然是,他说不是,你是,也必定不是。 周虞仲夸耀说道:“有情有义,你且莫怕,本官,必定为你主持公道。” 周虞仲说完,便走了出去。 杨诗茵泪流满面,此番,即便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救朱冲,万死不辞。 那边,毕赟与李庆峰王三三人走出邢狱牢门,三人都十分着急。 李庆峰说道:“那周氏一门,都是迂腐之人,只怕,到了最后,还是不肯冤杀这两人啊,东家,如此,如何呀?” 王三立即凶狠说道:“东家,一不做二不休,只要那朱冲死了,哼,一切都不再话下,到时候就说,他畏罪自杀,东家再找周氏,到龚氏威胁一二,让他龚氏千万别为了一个小厮闹大,如此息事宁人最好,若是纠缠,那就再冤杀一二,将他龚氏与王抚勾的勾当告发,咱们吃不了的营生,谁都别想吃,等那王抚勾与龚氏倒台,新上任的抚勾,还不是任由我们打点,最多,再花些银两罢了。” 毕赟听到王三地话,心中惊骇,此人当真是恶毒至极,而且野心极大,此番歹毒计策,都是他提出的,此人反骨,逆骨皆有,而且贪得无厌,将来事成之后,必定要除掉。 否则后患无穷。 王三随即看了一眼李庆峰,他倒是不再多说。 李庆峰立即拉着王三到了边上,拿出来一代钱银,说道:“如何做,你明了吧?不要让东家牵连其中。” 王三拿着钱银,立即阴狠说道:“放心,掌柜的,我知晓该怎么做。” 王三说完,就拿着钱银,前往牢狱之中。 毕赟说道:“准备好人手,事成之后,就把此人处理掉。” 李庆峰冷酷颔首。 王三倒是不知,自己的行为已经触怒底线,这边拿着钱银,来到牢狱之中,看到打累的牢头在歇息,就赶紧上前去。 “衙内,是否让那小厮招供了?” 牢头不屑瞥了一眼王三,骂道:“那贱骨头硬的很,不肯招供,你来这作甚?” 王三心狠毒辣,随即将钱银递上,说道:“我家东家,愿意花一百两结果了他的性命,衙内,行个方便?” 牢头看着递过来的银两,随即阴冷一笑,将银两收起来,随后笑着说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王三嘿嘿一笑,见到那牢头起身,要去动手,王三立即歹毒说道:“衙内,这等血腥之事,还是不劳官人动手,小的亲自去做。” 听到王三如此狠辣地话,牢头冷笑一下,上下瞥了王三一眼,随即说道:“跟我来。” 牢头带着王三走进牢狱之中,王三十分兴奋雀跃,他对这朱冲恨之入骨。 他一个贱籍,居然能得到杨诗茵的芳心,抢夺他五年的辛劳,这还不算,居然能平步青云,与那王贺攀交,为龚氏做下那么大的生意,实在是让人嫉妒的很啊。 都是下人的命,凭什么他过的比自己好? 怒上心头,恨不得当下就将朱冲碎尸万段。 突然,王三看到监牢里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皮开肉绽蓬头垢面,早就被打的不成人样。 王三嘴角阴狠地上扬,随即脱下布袋,看了一眼牢头,随后笑着朝着牢狱里摸去。 “该死的牲口,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王三怒骂一声,满脸毒辣,悄摸走进去,突然,他的后腰挨了一脚,整个人都被踹进了牢饭里。 “哎哟!” 王三痛苦地叫喊了一声,趴在了那血肉模糊的人身上,吓的他赶紧跳起来。 猛然一回头,突然看到那两个彪形大汉堵住了牢门,眼神凶狠,凶肉颤抖,吓的他急忙问道:“衙内,你这是,做何啊?” “作何?你诬告与我,我自然是要抓你见官的。” 王三突然听到朱冲呵斥,立即朝着远处一看,突然看到朱冲居然坐在桌椅之上,吃肉喝酒。 顿时惊吓连连,慌乱跌坐在地上。 他是万万想不到,为何会如此。 朱冲鄙视一笑,说道:“你是自己招啊,还是,要这两位衙内审问审问呢。” 听到朱冲冷酷地询问,王三虽然不明所以,但是面对这两名牢狱衙内,就如同面对地狱恶鬼。 他立即跪在地上,惊慌说道:“我招,我招……” 听到王三地话,朱冲冷酷摇头,十分狠辣地说:“不,你不想招。” 第52章:验明正身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阴损毒辣地话,让王三顿时肝胆欲裂。 两名牢头立即将王三拎起来,这等彪形大汉拎着王三,犹如拎着一只待宰死狗一样。 “不,我招,我招了,我全招了,都是天和堂的老板要我诬告的,饶命,饶命啊……” 对于王三的求饶,朱冲视而不见,看到他被捆绑邢台,两名牢头狠狠卖了死力气,拿着刑鞭狠狠地抽上去,三下两下,便将王三抽的皮开肉绽,血染衣衫,而王三也痛的子哆嗦。 朱冲品着这绍兴花掉,吃着猪头大肉,赏着这监狱酷刑,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两名牢头,王贺早已交代打点过了。 虽然此处是吴中县,但是,这县衙再怎么大,也大不过府衙,之前朱冲早就与王贺知会过,他今日要宴请知府李光,这就是在暗示王贺,他与知府即将攀交,让他以此为权柄,又说自己即将遭缝歹毒,那王贺自然知道该如何办了。 那周氏能拿的出手的背景,如今,只有这吴中县衙,是以,王贺早早的就亲自来打点过了。 这牢头虽然是知县养的小鬼,可是阎王发话了,这小鬼敢不知好歹? 之前周虞仲离开之后,这两人便做做样子,随便提了一名秋杀犯进行鞭打,朱冲只等着章綡与李光来做最后的清算。 没想到,这王三居然歹毒的过来,亲自要自己的命。 朱冲岂能饶了他? 即便王三是必死之人,也一定要他尝够这人间酷刑。 这两名牢头可是下了死手,这刑鞭,老铁,抽甲拔牙,锥刺剌刮,可都用上了。 活脱脱的将王三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骨肉分离,不管王三如何求饶,招供,都没有停下迹象。 两人是轮流分工,你打累了,我便接手,是一刻都不让王三喘息。 这王三疼的死去活来,痛不欲生,哭喊叫娘,惨不忍睹。 朱冲只是冷酷欣赏,全然不顾那王三死活,此刻只等着开堂会审,将一干人等,一网打尽。 这毕赟与李庆峰在外面焦急等待,只听着这牢狱之中,惨叫声犹如林间孤鸦老雀寿尽前的孤鸣,让两人也不免胆寒起来。 突然,一帮衙差气势汹汹杀来,将两人围住。 两人顿感不妙。 毕赟冷汗都沁湿了后背,看到这阵仗,他口干舌燥。 “周县令,这,这是为何啊?” 毕赟询问前来的周虞仲,心中万分不解。 周虞仲冷声说:“李知亲自府坐堂,提点刑狱司审理,龚氏家奴朱冲通奸一案,尔等作为检举原告,一并带上府衙,等候问话。” “不不不,不……周县令,我等不是原告,也非我等检举,是那王三检举,周县令,你我不是商量好的吗?如今,为何?” 毕赟十分诧异不解地询问周虞仲,想讨些颜面。 但是周虞仲却冷酷说道:“本官说你是,你就是。” 周虞仲地呵斥,让毕赟恐慌连连,心里不免暗自叫苦,心中不免怀疑,事情有变。 突然,几名衙差冲上来,将两人拿下,铁链枷锁套上,犹如押解犯人一般,将两人押解出去。 待人走后,却见到周伯达与周缊出来,两人满头是汗。 周虞仲却说:“稍后再说。” 两人也不多言语,退到暗处,暗中观察。 周虞仲也不多说,直接前往衙门。 对于王三检举朱冲之事,周虞仲本来就觉得不妥,只是碍于长兄要求,又有王三检举,他只能照常理来办。 在其顾虑之时,周伯达与周缊赶到,将其中变故诉说,如此,周虞仲倒也是省去了不少周折麻烦,也不用昧着良心做事。 而其在县衙为官有十载,虽说不上精通人情世故,但是,听闻周缊诉说,他便知道,这龚氏在卖人情与他们周氏。 若是他龚氏不提醒一二,此事走到绝路,不仅仅是他们子辈也受牵连,只怕,在两府为官的父辈们也要受到他们牵连。 这龚氏给了这么大的人情,提醒一二,他周虞仲自然是要还的。 所以,这幕后推手,检举诬告之人,必定是要吃一番苦头的,而请提点刑狱司亲审,就是把这个案子的规格提到最高,如此一来,若是为龚氏翻案,洗清冤屈,顺便惩治诬告之人,也算是给与龚氏些许回报,日后营生之事,只怕不用他们费心,自有人勾搭把握。 周虞仲来到府衙,看到李光,提点刑狱司提刑官韩浩,都已经入座,两人一个正三品,一个正四品,都是一路最高官员。 李光本来不用负责这等鸡鸣狗盗之事,但是为了朱冲,他也亲自过来督查此案。 而提点刑狱司韩浩是周虞仲特地邀请过来,就是为了给龚氏洗清冤屈,还龚氏一个清白,顺带,惩治诬告之人,让其知晓利害。 看到周虞仲前来,李光冷声吩咐道:“周知县,此案本官有所知悉,唯恐其中有冤情,本官亲自督办,望你秉公办理,韩提邢,一同监督。” 韩浩冷眼瞥了一眼周虞仲,此中事物,他倒是不知多少,但是,能让李光作为三品一府之长,亲自过问,必然不是普通的通奸小案,而且,这周虞仲亲自请他一路司法最高官员前来,必定有所目的。 韩浩倒是也不多问,且看再说。 周虞仲作揖,随后站立公堂,吩咐左右。 “带,案犯。” 周虞仲说完,就见到衙差行事,不多会,就看到朱冲,杨诗茵,以及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王三被带上来。 而被戴上枷锁的毕赟与李庆峰也押在一旁。 毕赟看到王三被打个半死,而朱冲却完好无损,心中大概已经知晓,他们败了。 只是如何败的,他毕赟当真是稀里糊涂。 朱冲来到县衙,环顾左右,此处肃穆森严,衙役众多,各个冷酷无情,堂上官员铁面无私,犹如在堂阎王,看着让人触目惊心。 这大宋朝的官员们,当真是仪态庄严。 朱冲立即跪下,与杨诗茵一同跪拜官员。 周虞仲冷酷说道:“朱冲,王三检举你与杨氏诗茵通奸,你有何话说?” 朱冲立即说道:“无稽之谈,不过诬告而已。” 朱冲看到李光在堂上,心中早已知晓结果,是以,严词反驳。 周虞仲立即问杨诗茵:“杨氏女子,你可招认?” 杨诗茵也立即哭诉道:“诬告,死也不认。” 周虞仲看都没看王三,反而转身与李光说道:“李知府,此事是诬告,还是事实,想辩证也简单,只要找来牙婆,为杨氏验明正身,若是完璧之身,此案定属诬告,不是,便再细细审理,李知府,韩提邢,意下如何?” 韩浩心中奇怪,有人检举,居然不问检举之人,而检举之人已经被打的半死不活,喘气都难,实属罕见,但是韩浩倒是也为官多年,知晓其中利害,有李光在,他也不便多说,这人情世故,便点头卖了出去。 李光觉得周虞仲的提议最好,随即便也点头。 周虞仲随即喊道:“带牙婆。” 一名衙差带着牙婆前来,周虞仲对杨诗茵说:“后衙,验明正身。” 杨诗茵也不拒绝,十分配合,随着那牙婆前往后堂。 而此刻,朱冲胸有成竹,反观毕赟与李庆峰,两人面如死灰。 而毕赟心中却仍有一丝侥幸,希望那杨诗茵真的与朱冲苟且,如此,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他却不知道。 那衙差带着牙婆来到后堂之后,方要进去,只见那衙差冷声在牙婆耳边吩咐了一句。 “此女子,只能是完璧之身!否则,拿你是问。” 第53章:是时候取走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衙差交代,必定是周虞仲安排。 杨诗茵是完璧之身,最好,不是,他周虞仲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他龚氏已经给了天大的人情,这本来就是他们周氏做错的事,他周虞仲必然要拨乱反正,还龚氏清白。 是以,杨诗茵是不是完璧之身,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只要他周虞仲说是,那就一定是。 杨诗茵来到后衙,躺我在床,心中虽然感到接下来之事无比羞耻,但是一想到能帮朱冲洗清冤屈,她就闭目流泪,紧握双拳,心中倒是无怨无悔。 衙门内,众人冷面无情,静静等候。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朱冲是越来越从容,而毕赟也是越来越恐惧。 衙门内,众多官员,都如地狱阎罗,一个个铁面无私,冷酷无情,这做了亏心事的人,自然心虚。 恐惧之下,不禁大汗淋漓。 稍等片刻之后,牙婆就回到了衙门内,跪在地上,恭敬说道:“回,诸位官家,这小娘子,是完璧之身。” “啊……” 听到此处,毕赟身子一软,倒在地上,当下真的是半点希望全无。 李光心里松懈一口气,随即说道:“周县令,此事,已经明晓,实属诬告,余下,该如何判案?“ 周虞仲立即冷酷说道:“受冤者,立即释放,诬告者反坐。” 听到反坐,朱冲就看向了毕赟与李庆峰,心中鄙夷。 这反坐的意思,就是将诬告别人的罪行,施加到诬陷的人身上,如此一来,自己通奸要实行的刑罚,就全部要施加到毕赟,王三等人身上了。 毕赟瑟瑟发抖,浑身哆嗦,此番,他心中恐惧,急忙爬起来,哀求说道:“诸位官人,实属冤枉啊,此事,与小人无关啊,都是王三此人检举,与小的绝无半点关系啊。” 周虞仲冷声说:“打入邢牢,严加拷问,必定能知晓其中原委。” 毕赟立即叫苦不迭,如此一来,他必定又要遭受一番皮肉之苦了。 只是,他此时后悔,已经没有任何机会了,衙差将他如死狗一般拖走,再无辩解机会。 周虞仲随后说道:“韩提邢,请提点刑狱司下发官府文书,为朱冲平反,为龚氏证明清白。” 韩浩听闻之后,不由得好笑的笑了一下。 这小小的一个通奸案,居然要被他周虞仲弄的满城皆知,这其中真意,只怕不是那么简单。 这周虞仲小小的七品知县,是想利用他提点刑狱司来大做文章,这其中的人情世故,倒是深厚的很呐。 韩浩可不是随意被人使唤的,堂堂四品地方最好司法官,岂能被这等小吏利用。 只是,他看到李光也如此关心,心中知晓,其中必定有更大隐情。 韩浩问道:“李知府,意下如何?” 李光立即说道:“为受冤者洗刷冤屈,理所应当,而龚氏又是文学世家,清白尤其重要,此事牵扯宫刑,你提点刑狱司下发文书,倒是理所应当。” 韩浩微微一笑,随即看向朱冲,这小小的龚氏,小小的家奴,此番居然能让上至三品知府,下至七品小吏,为他奔波左右,看来,此人倒是不简单啊。 韩浩随即说道:“那,就按李知府要求办。” 韩浩也是个权谋高手,此番人情世故,全然给了李光,至于那周虞仲,他倒是不屑给几个人情,即便是什么所谓的大儒世家,在他法家看来,不值一提。 李光微微颔首,对着朱冲说道:“已为你洗刷冤屈,你可自由回去了。” 朱冲拱手,感谢道:“多谢诸位官人。” 朱冲说完,变将杨诗茵扶起,杨诗茵情绪激动,内心万千情绪,要与朱冲诉说,只是朱冲刻意压制,杨诗茵也知道,此时此地,倒是不适合谈情说爱。 两人径直离开府衙,寻到僻静处,杨诗茵再也隐藏不住内心劫后余生的情绪,与朱冲紧紧拥抱。 “朱郎,我好怕……怕连累了你。” 朱冲微微一笑,安抚道:“莫怕,有洒家在,一切无虑,你且回去,今日之事,到了尾声,也尤为重要,我无暇顾及于你,待到忙完公事,必定与你私会。” 杨诗茵心中万分期待,倒是也不敢耽搁朱冲大事。 朱冲看到刘潭架着马车过来,便将杨诗茵扶上马车,然后交代了几句,便让刘潭先行离开。 待人走后,朱冲看到远处的周伯达以及周缊,两人径直走过来。 虽然并不认识,但是,此间双方却如故人一般熟知。 周伯达拱手作揖,说道:“阁下,好算计。” 朱冲更加卑微,行大礼,说道:“只是阁下不如在下卑鄙罢了。” 周伯达听闻朱冲地话,十分诧异看向周缊,这朱冲地话术,倒是让两人惊讶。 周缊倒是见怪不怪,他笑着说:“阁下真是真性情也,所谓真小人远胜伪君子,阁下能用于承认自己卑鄙,那当真是有大勇,只是想问阁下,此事,是否能与我周氏洗清干系。” 朱冲严肃说道:“只怕,不能……” 周伯达十分惊惧,此次事情,若是被闹大,他周氏就要陷入危机,他父辈两门,只怕都要受牵连了。 周缊倒是不急,笑着问道:“那,龚氏为何,送这般大的人情过来?若是要纠缠到底,就不应该提醒我等,如此,可釜底抽薪,岂不快哉?” 朱冲笑着说道:“周氏,乃大儒世家,濂溪公爱莲一书,在下尤为喜爱,周氏如此才学,若是在官场,在人世,渐渐隐没,实在是可惜了大儒传承,眼下,作为周氏门人,难道,就不想在人世间有所大作为?” 听到朱冲地话,周伯达看了一眼周缊。 周缊灵慧,笑着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如此,我周氏倒是多谢你龚氏抬爱了。” 朱冲笑着说道:“都是为今后圣人兴兵之事做打算!” 周伯达惊讶问道:“不是说……圣人兴兵之事,是谣言吗?为何……” 听到周伯达地话,周缊与朱冲都笑而不语,此中关系,两人心知肚明。 周缊说道:“稍后详细会为大哥解释。” 突然,听闻一阵烈马嘶鸣,见到一名威风虎将,带着上百甲兵,呼啸而来,尘烟阵阵,战马之上,还夹带几颗人头。 兵甲之中有数十名被麻绳捆绑而来的富贾名商,此时皆狼狈不堪。 那甲兵刀刃,还染鲜血,周缊就心惊肉跳道:“此番,想必朱郎要有大动作,倒是不好耽搁。” 朱冲立即弯腰行礼,可当不起这等后世儒学大家叫一声朱郎。 只是他说的对。 接下来倒还真有大动作。 某些人的项上人头与万贯家财。 是时候取走了。 第54章: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 - 大宋隐相 - 花缘 章綡与王远从战马上越下,看到远处朱冲,章綡就快速赶来。 王贺也一同而至,朱冲急忙对几人作揖,恭敬如初。 章綡打量朱冲,欢喜道:“未伤分毫?” 朱冲笑着说道:“诸位官家明察秋毫,我本就是冤屈,诸位官家只会为我等小民,洗刷冤屈,何来伤害一说?” 章綡重重拍拍朱冲肩膀,此间倒是收了之前的几分将气,与朱冲多了几分义气。 章綡说道:“若是伤了你一根汗毛,我要了他脑袋。” 章綡说完,就拍了拍战马,看到战马上挎着的几个血淋淋的脑袋,朱冲立即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这血腥之事,倒是难以适应。 这当兵的,真的是不讲道理,说把你砍了,就把你砍了。 看这这几颗脑袋,圆滚滚的,还带着角毛,上面有镶嵌朱玉,应该都是富庶人家。 章綡看到周伯达与周缊之后,就冷声说道:“王远指挥使来平江府平遥惩犯,有几个不老实,不服管教的富商,胆敢冲撞王指挥使,尔等猜测,结果如何?” 两人听闻之后,看向那血淋淋的脑袋,纷纷吓的低头闭目,儒生性格,暴露无遗。 只听那悍将王远叫骂道:“洒家一刀下去,劈了两个,有几个还敢叫嚣,洒家一并砍了,这等奸商,在洒家手里,就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这深如虎豹的王远,叫骂之下,将周伯达与周缊吓的浑身直哆嗦,此刻心中惊恐交加,却又暗自庆幸。 若是没有龚氏提点,只怕此刻他等已是刀下亡魂了。 朱冲看到那将军,倒是魁梧雄壮,听着声调,是北方汉子,这大宋男儿,自古北方出良将,南方出文相。 分庭抗礼,互相掣肘。 看到周伯达与周缊模样,章綡也是满意,随即说道:“朱冲,这位就是平江府三万厢兵都指挥使,如今,已经带兵过来,平定谣言了,王远,这位,就是我与你说的,朱冲。” 王远豪情抱拳,说道:“朱郎智慧,子京与我详说,佩服,余下之事,在下必定配合,务必满足朱郎计策。” 朱冲微微点头示意,倒是不多说一句,其严谨模样,让那王远也紧急闭嘴。 此时,李光,周虞仲以及韩浩都出来查明情况。 王远立即恭敬与李光行礼。 “见过李知府,韩提邢……” 王远虽然带兵,但是在官阶之上,远不如李光,是以对李光尤为尊敬。 李光问道:“平谣如何?” 王远立即说道:“幸好得到王抚勾帮助,他将贿赂之人,全部记录在案,我等到后,按照案薄抓人,也是快速,有几人抗法,叫嚣,我也已经斩首示众,如此,抓捕造谣,传谣者,三十二名,如今,只剩贼首,还请李知府定夺。” 李光冷声说道:“如此甚好,平江府乃是东南都会,此处要地事关东京物价平稳,我平江府绝对不能有半点乱象,处理此等谣言,一定要快,严,狠,务必一击必中,不留余祸,周知县,将邢狱牢房暂且交由王都指挥使,将这些奸商打入牢狱,一一审讯,务必快速结案,以平息平江府失控乱局。” 周虞仲立即领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远随即带兵进入衙门。 此刻王贺立即呈上案薄,恭敬说道:“李知府,这是平江府诸多奸商贿赂下官案薄,此次贿赂钱银一共十万两,其中以那天和堂毕赟最多,这些贿金,已经全部封存库银,请李知府定夺。” 李光将案薄拿下,略微查看,顿时愤怒不已。 “如此奸商,该死……” 听到李光叫骂,王贺立即说道:“如今平江府物价攀升,各大商户,惜售囤货,给我数十万户百姓带来不便,其中以药材最为突出,下官以为,当下最重要的便是将物价平稳,尤其是以药物为先,此事关乎人命,切不可怠慢,而,宋清堂历来以善,良而立于事,又经营药材生意,对药材市场价格必定熟知,且,以贿赂金银下放宋清堂,命宋清堂尽快平复平江府药市乱局。” 李光看了一眼朱冲,虽然知晓其中私心颇重,但眼下唯宋清堂可用。 李光说道:“以乱金平乱象,准……” 听到此处,朱冲心中满意,眼下,便是钱物通吃的局面。 李光看向朱冲,说道:“宋清堂虽是杨氏商铺,但,你龚氏是幕后推手,如今目的皆已达到,平复乱局吧,莫要让城中百姓受到影响,否则,本官也要治你的罪。” 朱冲立即说道:“领命。” 章綡心中高兴,朱冲居然用手段,从这李光的手中拿到权柄,上下通吃,不管手段如何,却,实在厉害。 随即章綡对朱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冲也不耽搁,立即走进衙门。 几人走后。 韩浩远观此等阵势,十分不解,笑着问道:“泰发兄,这,平江府,到底是出了何等事物,百余年不动兵刃,为何今日,却血染平江呢?此中,必定有深意吧?” 李光微微抬头,心中自有欢喜,也有忧愁,叹了口气说道:“福兮祸兮,总相依,不知是福是祸……” 韩浩微微皱眉,看着天空,心中疑虑倒是未解半分,倒是更加深沉了。 这边,王远带着兵卫来到了牢房内。 便大声吼叫:“贼首王三伏法。” 这边话刚喊出来,那边就有两名军卒杀到,将王三抓住,不有分说,上去一刀,将王三枭首。 鲜血将那青色砖瓦,染的血红一片。 “贼首已伏法。” 听到军卒怒吼。 毕赟与李庆峰吓的失禁,早已被打的不成人形的两人,此刻也知晓,自己的末日来到。 只是,两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居然败的如此彻底,如此电光火石,也败的不知所以。 王远挥手,两名军卒,立即带着人头离去。 随后军卒,将一干人等全部打入大牢,片刻间,就是一阵哀嚎大作。 王远随后说道:“朱郎,请办要事。” 朱冲走进牢饭,看着地上的尸体,鲜血还在流动,实在残忍。 只是朱冲也不同情,身在这社会,便要遵守这社会的法度。 朱冲越过尸首,冷酷走到毕赟与李庆峰两人面前。 两人如今面对朱冲,心中倍感委屈,窝囊,作为浸营商界半生的两人,居然被一个家奴给打败了,而且,还败的如此蹊跷。 朱冲与毕赟,李庆峰,其实并不认识,两人也并未见过,之前,也无冤无仇,此时此刻,只因一个字。 “利。” 争名夺利,是血腥残忍的,资本的原始积累,也一定是血淋淋的。 虽然此中手段残酷,致使多人殒命,但是,为了将来能阻止滔天灭国之祸,朱冲也只能用此等手段积累资本,打通渠道,发展人脉了。 若是自己真的能改变历史,载入史册,一切,都由后世去说吧。 朱冲冷酷说道:“若,尔等愿意将库中货物,以贱价,一成的价格卖与在下,让在下,为今后平定尔等贪婪造成的平江府乱局,做一些贡献,也可,留尔等一个全尸。” 毕赟听闻朱冲之言,心中万念俱灰。 “你早就算计好了?” 看到牢狱里皆是药材商人,毕赟现在才知晓,自己是被算计了,落入了这小厮的圈套,只是,是何等圈套,他到现在也无法知全貌,即便是死,也死的稀里糊涂。 朱冲笑着说道:“如若,你要是不服,可尽管攀咬,诸如,检举我与王抚勾勾结,做军需营生,再诸如,你与周氏有瓜葛,再诸如……” “不……不,我不会检举,不会,此事,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人毫无干系,阁下本可在我死后,以各种名义巧取豪夺,但,阁下还肯出一成的价格,为我后人留条活路,阁下,已经是仁慈了,但愿,如阁下所说,留我全尸。” 朱冲微笑说道:“如此甚好,既然你已伏法,也愿意以原价售卖仓库货物,那余下之事,便好说了,回头,让你后人过来,与你见最后一面,将所有事物都交代清楚,不管是与我的营生,又或者,是与我的仇恨,都可一并交代。” 毕赟立即惊恐说道:“不不不,我阁下无冤无仇,是我,是我贪念萌生,是我该死,阁下莫要误会。”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如此,甚好。” 朱冲说完,转身就走,章綡对朱冲倒是越来越喜欢了,恩怨情仇,倒是快意,不藏不曳,虽然毒辣,但,不失为一个坦荡的大丈夫。 突然,毕赟不甘问道:“阁下,可否告知,阁下是如何让我败的如此稀里糊涂,让在下死个明白。” 朱冲微微停顿,倒也没有多解释,倒不是不想与死人啰嗦。 只是,此等设阱猎狐的手段。 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 第55章:万家灯火之气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此次商战,确实没什么好说道的,无非还是利用了情报获取的准确性与及时性罢了。 平江府距离开封府有接近上千里的路途,朝廷兴兵之事,是如此重秘的消息,即便是要认真打探,也需要一些时日。 以周氏在朝堂上的人脉,或许,十日八日,能拿到一些可靠的消息。 可是,朱冲自然不会给他如此多的时日,于是,就差遣刘潭去蛊惑王三到处煽风点火,为钱财,将谣言制造出去,弄的满城风雨,逼的毕赟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再加上利益驱使,他自然就落入了朱冲设计的陷阱里。 而其他人也自然不甘落下风,朝廷每年常备的军需库银有三千多万两白银,战事起,千万白银动,是多么大的营生啊,能拿下一二,那便可富足三代。 在利益的驱使下,总有人会铤而走险的,是以,整个平江府的商户,都开始惜售囤货,致使百姓生活受到影响。 尤以早就得到消息的药材市场为最严重。 米面粮油其他日需消耗,倒是,尚可控制,因为消息滞后,不知真假,只是抬高物价而已。 但是药材铺,已经关门了,全城买不到药,已经引起巨大影响了。 若是,在其他地区,或许,还不能引起官员的足够重视,但是,这里偏偏是平江府啊。 是大宋人口最稠密的地方,一个小小的两浙路,平江府,居然有接近上千万的人口,若是此时平江府的物价飞涨暴增,那么必将引起祸乱。 这还只是平江府的祸乱,平江府是东南都会,无数商品货物,都会在这里集中,供需全国,尤其以东京为重,若是平江府乱了,只怕,朝廷可不仅仅是杀一两个人那么简单了。 是以,李光在明知道背后是朱冲策划的情况下,不得已,被他所架构,将平乱治谣的事情,交给朱冲来办理。 朱冲拿到了李光的命令,那剩下的,就简单的多了,吃干抹净,分配好利益,平息祸乱,此事,便能结束了。 朱冲得令之后,便开始调动王远的厢兵,将所有药材商人的铺子封存,征调所有药铺伙计,掌柜,将所有药物以平价的价格收购,然后以宋清堂的名义,开始卖药。 价格也是平时价格,并未增加分毫。 奸商的钱,杀而肥之,这些普通民众的钱银,朱冲倒是不屑赚一分的。 因为,此时是立下好人设的时候。 为宋清堂立下天下第一善堂的人设。 也为他朱冲在李光等一众官员面前立下大公无私的人设。 至于米面粮油等日销货物,平息下来,也简单,朱冲只是让王远派遣甲兵守在铺子门口就行。 平江府的城门楼上,挂着十几颗人头,都是因为造谣兴兵,哄抬物价被砍了脑袋的人,如此震撼,谁还敢囤货惜售,哄抬物件? 李光站在平江府十全街桥头,看着近两日因为物价飞涨而受到影响的平江府民众,此间,他们已经获取所需,而且无不透露着满意的神色,心中就甚是宽慰。 章綡欢喜说道:“调兵遣令,有如神助,关系要害拿捏准确,若是在战场上,只怕,也是一名将帅之才啊。” 听闻章綡地感慨,李光将朱冲赠送他的玉带微微抬起,眼神中不无担忧。 “谄事之能,能乱吾心智,手段狠辣,顷刻间十数人头落地而面不改色,雄韬大略深藏心腹,让人寻不得半点踪迹,此人城府之深,冠绝古今,然,绝非善类,其邪性凛然,其目的,也无迹可寻,以公谋私,又以私济公,若,能为我大宋江山真心筹谋策划,是我大宋之福,若假公济私,那便是我大宋滔天之祸。” 李光狠辣评价,让章綡也颇为赞同。 他说:“此人初识,也只是以为是一泼皮小厮,只会谄事阿谀,深交之后,却发现其雄韬大略,又心狠手辣,但,善伪,难寻真迹,又不得真实目的,隐隐,觉得犹如林间虎豹,让人背脊发凉。” 两人同时凝望宋清堂,看向忙碌地朱冲,眼神里满是危机四伏的危机感。 “报……” 王远前来汇报。 李光冷声说:“如何?” 王远立即说:“暮鼓已响,城中各大商铺物价均已恢复到两日前水平,受影响民众,也皆已解决祸患,城中需要药物百姓,也皆已在宋清堂购得所需。” 李光满意点头,说道:“今夜,厢兵守城,巡城三日,务将此祸患根除。” “领命!” 见到王远离去办差,李光就带领章綡来到宋清堂,看向朱冲,李光说道:“朱郎功大,此次上报朝廷,当求何赏?” 朱冲听到李光地话,随即微微一笑,说道:“李知府,是想为小人请一道杀头令,倒是真的吧?” 李光冷声说道:“虽有功,但,祸是你起。” 朱冲微笑道:“李知府,有证据吗?” 李光长叹一声,说道:“你这小厮,我有生杀大权,若你为祸,杀你也无妨。” 杨诗茵急忙求情,说道:“李知府,我家官人绝非恶类,求李知府明鉴。” 朱冲说道:“娘子,李知府若是要杀我,只怕,在牢狱里,就将我杀了,他此次,只不过是心中无解,而越发郁闷,如此吓唬两声而已。” 李光无奈摇头,指着朱冲说道:“你如腹中之虫,能窥人心。” 朱冲笑着说道:“是李知府心纯如明月,抬首,便知阴晴圆缺。” 章綡听闻后,哈哈大笑,李光也无奈摇头苦笑。 章綡说道:“泰发,此等马屁,何解啊?即便家翁在此,只怕也得笑纳呀。” 李光心中苦闷,朱冲谄事阿谀之能,无时无刻不散发出来,就如他所说一般,他天赋便是如此,出口成章,防不胜防。 杨诗茵见到两人大笑,便放心不少。 朱冲随即说道:“大娘子,辛苦,我与两位官人小叙片刻。” 杨诗茵立即说道:“官人请便,此处,交给奴家便好。” 朱冲随即做了个请的收拾,李光笑着说道:“你这狐狸,终究,是要露出尾巴来的。” 章綡立即说道:“王远,领兵伺候左右。” 王远立即挥手,四名甲兵前后行走。 朱冲也不在意,与李光章綡一同行走在这水桥之上。 行走间,暮鼓又起,这平江府到了暮夜,似乎才活过来一般鲜活。 两岸河房,花楼,掌灯火,河船游水,洒春光,江岸水灯,十里光照,舞凤翔鸾势绝妙。 香烟乱飘,笙歌喧闹,飞上玉楼腰。 .朱冲倒是十分喜欢这平江府的春光水色,随即看向李光与章綡,问道:“此间如何?” 李光站立桥头,观望四处,在平江府为官十载,几度春秋,出生之地,犹如母怀常熟,但是,却从未像今日这般陌生。 李光此刻才想起,自己似乎从未在夜间来过这平江府,此间李光才不免感慨起来,长叹一声此中之曼妙繁华。 章綡环视左右,心中感叹,说道:“我大宋太平盛世,歌舞升平,平江府之绝色也。” 朱冲微微摇头,两人立即不解,不知道朱冲到底是何意味。 朱冲张开双手,感慨说道:“在我看来,平江府最美之处,便是这万家灯火的烟火气。” 第56章:抱之以拳,行之以礼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两人听闻朱冲言语,随后心头一震,却未曾想到朱冲在这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之中,却看到了最朴实之处。 李光颔首,十分赞同,说道:“人间最美,不过万家灯火,所有的太平盛世,歌舞升平,极尽奢华之享乐,都不能与这万家灯火所比拟。” 章綡说道:“确实如此,万家灯火的人间鲜活,最能直观的体现,我大宋的繁盛,富强。” 朱冲摇了摇头,说道:“准确的来说,只可以说是富,不可以说是强,强者,不用花钱买太平,不用日日在别人淫威之下所苟活,更不用望着仇人拿自家的银子快活望出血来。” 两人微微叹息,朱冲再一次说出了大宋心头病痛。 大宋如今,确实是富而不强。 李光严肃问道:“你,到底目的为何?掀起来如此大的风浪,绝非只是阿谀奉承,你心中韬略,也绝不是几两银子能填平沟壑的。” 朱冲倒是不急着回答,而是反问道:“李知府,我大宋禁榷货品之中,药品位列其中,按照道理来说,当药品需求发生变化之时,府衙能够从中调济,确保百姓能够获得药品,但是,这一次的风波,为何会出现一药难求的情况呢?会让小的我,小小奸计,得逞呢?” 所谓禁榷,就是禁止私人售卖地货物,由国家垄断,进行销售,此等政策,能为财政获得巨大的财政收入。 李光十分气愤,无奈说道:“昔日王相公之法,早就算到了此处,时年,其变法之时,便发现各地药材奸商,以次充好,以伪充公,又因时年边关战事频发,药材商人勾结官家,囤货居奇,坐地起价,致使官员以公肥私,百姓一药难求,以此坑害黎民百姓,是以王相公推新法,令太医局,专售成药与饮片,只有市价不过三成,以此推广致各州各县,时称天子赐钱给药,惠及百姓,广受百姓爱戴……” 李光说完,就长声叹息,满脸气愤,悲哀。 随后李光惆怅说道:“然则王相公之法,被奸人所坏,以至于,良法不能行,奸商遍地,又被人利用,假公济私,败坏王相公法度,时年,本官回京述职时,却听闻汴京五家太医院惠民药铺居然盈利四十万钱,此钱银,还是报上来的数字,那些没报上来的,进入个人囊中的又有多少?数不胜数啊,若是王相公之法,能普万民,尔等,小小奸计,如何能得逞?” 听到李光所说,朱冲心中也不无感慨,王安石变法,有诸多富国强民的好处,这其中的惠民医药,就是最好的一则法度。 尤其是其惠民政策,以及对假药,伪药的惩治手段。 当然,其中的好处,不仅仅是可以惠民,还可以强兵。 在冷兵器为主的战争中,死亡人数是有限的,大多数都以伤兵为主,很多士兵死亡,就是因为得不到及时医治的原因,若是能得到及时医治,有很大概率生还,重新成为战力。 若是,能将王安石在医药上的法度维持推广下去,成立公立管理医疗制度,并且把这些制度推广到州县,村落。 让大宋每一个角落,都有医药,大宋军民所致之处皆可就医,如此一来,便可以大大强化大宋军队的有生力量。 朱冲随即问道:“李知府,之前问小的,王相公变法为何失败,之前,小的胡诌两句,虽然有些道理,但是,其中真理,只因两个字,现在,李知府可想听小的再胡诌两句?” 听到朱冲地话,李光兴奋至极,李光对于王安石的变法,是非常支持的,对于王安石的变法失败的根由,他是非常渴望弄清楚的,只要弄清楚这些根节,予以改正,那么,新法必将能继续推行。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苦思冥想十数载也无法想通的根节,会在朱冲这个家奴的身上得到答案。 李光怀揣着强烈地渴望问道:“在于何处?” 章綡也十分想要听听这其中的道理,其叔父章惇也是王安石新法的拥护者,为此,他也一同随着新法的失败,而受到排挤与贬黜。 是以,章綡也十分想知晓,这其中的根由在何处。 朱冲看到两人期待的表情,随即笑着说道:“此次事件,体现的别无二致,若是此间,平江府,只有一家药铺,这家药铺名为宋清堂,事出之后,由宋清堂一铺调令,待核实之后,真者行之,伪者惩之,何至于,有此祸乱?” 李光与章綡细细思量,倒是只品位出一二来,但是,依旧不得全貌。 李光焦急说道:“还请,详解。” “党争。” 朱冲平淡说出这两个字。 以后世之眼,看今世之事,朱冲的心境倒是无法被激起任何波澜,即便,他知晓这句话会对当下,激起多少波澜。 犹如他所知悉一般,党争这两个字,瞬间让李光与章綡猛然心惊肉跳。 愤恨之心,无奈之痛,再一次涌上两人心头。 看到两人悲哀地表情,朱冲随即说道:“若,这大宋朝,只有一党,那么,王相公的新法,一定能推行。” 朱冲这句话,再一次让李光与章綡的内心,被惊起了狂澜。 两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家奴能说出来的话。 虽然看似极其狂妄,但是,却说到了最根节之处。 李光心中极其兴奋,像是听到了济世良言一般,他心中犹如炸裂的烟花一般,犹如看到划破夜穹的星辰一般,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明亮。 若是只有一党,那么王相公的新法,即便有弊政,也有悔改的余地,利法,也可以顺利推行,就如这惠民医药的法度,若是推行,大宋军民,何愁不身强体壮? 但,那道烟火,很快就熄灭了,虽然惊起了刹那芳华,可终究是无法照亮整个夜空的。 李光十分悲哀说道:“如何只能有一党?连,一个小小的医药市场,都能有如此之多的奸商,其所图所想,各尽不同,想想那朝堂之上,又如何能……只有一党?” 章綡也十分悲哀,无奈说道:“一家人,还有两家话,夫妻,还有同床异梦时,这偌大的大宋朝堂,焉能只有一党?” 朱冲倒是没有两人苦大仇深的情绪,而是站立桥头,再次张开双手,拥簇这万家灯火。 他笑着说道:“小的我,不是在做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万丈高楼始于平地,志同道合之人汇聚一地,志同,便可撼动山河。” 朱冲地平淡,让李光与章綡都惊了,两人此刻看着朱冲那背影,犹如看着万丈巨人一样伟岸。 突然,此间,朱冲转身,对两人深鞠一躬,两人呆立当场。 “大宋养士百余年,仗义死节必要时,两位官人,请为我大宋,万家灯火不灭,太平盛世长存,出一份死力吧。” 朱冲地平淡恳请,却犹如落薪之火,瞬间燎原,那平淡之中的慷慨激昂,将早已被政务困顿成老朽的李光犹如老树逢春,充满生机。 也将被贬黜而郁郁不得志,心中充满悲愤的章綡,激起雄心万丈。 二人不言不语,以对待士族一般。 报之以拳,行之以礼。 第57章: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看到两人对自己行士大夫最高的躬身之礼,便知晓,自己在其二人心中已经立下了人设。 相中此二人,或许是机缘巧合,但是,更多的也是朱冲为日后的一党专政所打下人脉。 说大宋亡于天子昏聩,不准确,说大宋亡于军事太弱,也不准确,说大宋亡于外敌太强,更不准确。 在朱冲这后世之眼,其亡于党争的因素为更多。 宋徽宗此人在后世人心中是个绝对的昏君,但是,在朱冲心里,以金融学的角度来看,他是当下最能务实的一位天子。 徽宗登基之后,恰逢两党爆发激烈的党争,其利害,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即便把你整死了,还要把你的棺材挖出来鞭尸,可见党争之利害有多恐怖。 而徽宗登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启用综合的年号,建中靖国,就是取以中间的意思,随后他便开始调和新派与旧派的矛盾,采用两党之人,加以调和,让刀光剑影的朝堂,得已缓和,一时间,朝堂也百废待兴,得以喘息,但是,只可惜,在这个调和的过程中,有人动了私心,让两党再次爆发强大的摩擦,最终愈演愈烈,不可收拾。 而李光虽然支持新法,但是也知晓其中利害,但,身为三品大元,封疆大吏,他从未参加过结党营私的勾当,对于新党旧党,他都有自己的看法。 而他又处于东南都会这个极为重要的位置,担任知府,其重要性,不亚于首脑之下的心肺。 苏杭的经济,不管是当下大宋一朝,又或是后世,都是极为强悍的,可谓独树一帜。 是以,朱冲才以那么贵重的,和田青白玉制作玉带送与他,就是看中他地位高,但是又不结党的政治背景。 而章綡就不一样了,朱冲看中的是章氏的根基,如今其父辈章氏兄弟,章楶,章惇贵为枢相与文相,在朝堂极为显贵,但,就因为党争,这两位极贵之人,都从庙堂之高走向了江湖之渊。 而章綡也是党争的受害者,经历此次贬黜,又加上这一次朱冲刻意的引导,让章綡看到党争之祸患,若是能让其与李光一样,摒弃党争,专心为一党专政而奋斗,以其父亲的绝世将才,以及家族百年底蕴,必定能为大宋在将帅稀缺的领域填补空缺。 朱冲灌完鸡汤之后,自然是要挥舞起镰刀,收割韭菜的。 于是朱冲严肃说道:“可否请李知府,将此下得利十二万文银,尽数归于小的,小的打算以这东南都会平江府为实验之地,兼并各大医药铺子,将我大宋药材经营禁榷之制度更加严格的实行下去,并且以宋清堂为基础,开办民间惠民医药司,并将惠民医药司推广致,州县村,力保将来我东南都会每村,每落,都有可惠民的医药司,若是此法能在我东南都会推广,并且取得良好效果,那时,再请奏朝廷,以此推广,扩大至全国,那时,我大宋每村每落,都能在医药上,获得巨大便利,医务人才济济,若是真的要兴兵,我惠民司,便可征调全国医务人员随军出征,作为后勤战备,如此以来,可尽最大可能的减少伤亡人员,保留我大宋有生战力。” 李光与章綡还未从之前朱冲地思想冲击下清醒过来,此刻,朱冲便提出了此等构想,让李光与章綡内心更加地佩服朱冲。 章綡佩服说道:“战场上,被枭首致命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伤兵不能得到及时医治,才是致死的关键原因,若是能有医务及时医治,到是真的能入朱郎所说,可最大限度的保存有生战力,此法,于军,于民,都甚好。” 李光倒是忧心忡忡,说道:“只怕,此事,瞒不住朝廷,此次风波,想必朝廷,已经知晓,朱郎想偷行新法,只怕元佑党人不许。” 所谓元佑党人,就是反对新法的党人。 朱冲倒是笑着说道:“此中无非看李知府如何阴阳调和了,小的斗胆,给李知府出个计策。” 李光微微点头,觉得朱冲说的倒是。 朱冲想了一会,便说:“眼下,新旧之争,被官人刻意压下,但是,有人从中作梗,此次,我们就学圣人,新旧之争,我们都照顾一二,于新党那边,李知府就以女真求助为契机,预测未来之动向,做好为收复燕云之地做准备,此说法,也能勾起圣人雄心,但,必定会遭旧党抨击,李知府便以祖宗之法出来压制,说,我大宋圣人历来都有行惠民医药的制度,若是旧党敢反对,就是抨击先皇之法,大逆不道,如此,新旧皆可照顾,二者都不会反对。” 朱冲地话,让李光心中十分欢快,笑着说道:“如此调和,果然厉害,真是不知,朱郎到底何来此等哲学。” 朱冲笑着说道:“不过是在家主身边听闻一二,家主又倾慕周氏濂溪公才学,常讨论濂溪公阴阳理学,所谓阴阳之道,有刚柔并济,阴阳调和之说,此中学说,恰好适逢如今朝纲,是以,小的才斗胆拿濂溪公之文学来适用一二。” 李光倒是不信,但是,又不得不信,朱冲的话术,总是让其抓不到任何遗漏。 李光随后严肃问朱冲:“若,朱郎真的做到,那,日后朱郎一家独大,却也败坏医德,做坑害黎民百姓之事,当如何?” 朱冲微笑道:“国之交锋,尊严只在剑锋之上,只要我大宋有镇国宝器,利国良策,不管是官家,又或是私人,此,皆可震慑域外之敌,至于域内,一家人,关起门来,如何说,不好说?再者,这天下,是圣人的天下,只要圣人想,圣人随时可拿走,到时,我是忠奸善恶,又如何?皇命不可违。” 朱冲地话,让李光十分赞同,尤其是国之交锋,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李光看向章綡,两人欢喜一笑,随后与朱冲再次拱手作揖。 李光说道:“愿朱郎,能为我大宋,锻造镇国宝器。” 朱冲也再次鞠躬。 这一碗心灵鸡汤。 两人,当真是满满干下。 一滴不流。 第58章:财迷心窍 - 大宋隐相 - 花缘 事定,李光便打道回府,准备连夜写奏折,呈报此事,对于利国利民之事,他李光刻不容缓。 章綡也一同陪同以做商量。 而朱冲这边也做了吩咐。 命令平江府,所有药铺,必须留派人手,以备因祸乱而受影响的民众,在夜间有就医的需求。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平江府所有的医药铺子,都要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 至于今后的发展,朱冲自然是要一步步来的。 忙碌完之后,到了后半夜子时,朱冲才停歇下来,但是,他这边忙完了,还要回去应付龚氏。 命人把所有银两装车,由王远亲自派送甲兵护卫,送朱冲回龚府。 在丑时,朱冲才回到龚府。 而此刻,虽已夜深,但是龚府一干人等都没敢闭眼。 有人在忧心忡忡,也有人在兴奋等待,此中情绪,各异。 “家主,大娘子,朱管事回来了。” 李素娘地禀报,让龚氏门人纷纷打起精神。 稍后,就看到一群甲兵赶着马车进了府门。 这等做派,吓的龚宗元心中冷汗连连,其余人,也都是心中慌乱。 朱冲立即上前行礼。 “老爷,小的回来了。” 龚宗元心中慌乱,小声问道:“如何呀?” 朱冲立即恭敬说道:“家主放心,一切都打点妥当,所有风波,尽数平息,此间,斩了十几人,挂在城门示众,包括诬告小人那厮,是以家主放心,绝不会让我龚氏受到半点牵连。” 这话,让龚宗元稍稍放心,但是,心中也多了几分惧怕,这小厮的手段十分泼辣,行事也是歹毒。 十几人的性命,说砍就砍了,若是牵连到他们龚氏,那真不知道是什么祸事。 李锦倒是不关心那么多,而是着急地问道:“银子呢?” 龚浩也十分生气,说了半天,他们最关心的银子,是半点都不提啊。 朱冲立即看向左右。 李锦随即吩咐道:“都退下歇息吧。” 一干人等领命纷纷退下,但是一众人的双眼却离不开那车马,心中都知晓,其中必定所获颇丰。 朱冲立即引着李锦来到马车前,打开车上的银箱。 李锦借着灯笼地微光,看到马车上十几口箱子,其中一口装满了白银,立即忍不住兴奋地尖叫出声来。 “啊!” 这一声尖叫,让龚宗元不得不尴尬地咳嗽一声。 这李锦却也不顾龚宗元地提醒,急忙搂着钱箱,满心欢喜起来。 看到如此众多地白银,李锦心花怒放,喜上眉梢,眼睛里早已被这钱银给塞满了。 此刻她早已得意忘形了。 龚浩也早就安奈不住,上前去打量一番,看到如此多的银两,龚浩内心十分激动。 此事拿下,他今后必定在龚氏稳如泰山,将来这龚氏,必定是要在他手中继承的。 看到两人如此财迷,龚宗元倒是十分生气,没有半点欢喜。 这些文银,都是带血的,现在沾染是别人的血,只怕今后,是要沾染他们龚氏的血呀。 龚宗元可没有被这等财富冲昏头脑,老谋深算的他,城府也是深沉,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利害。 看到这帮人喜形于色,又见到龚宗元忧心忡忡,朱冲心中早就料到是这番情况了。 朱冲立即说道:“家主,此银两,是充公之物,被小的用口舌,争取回来了,以李知府的要求,必须要用在公办上,是以,可否交给小的打点。” 龚宗元瞥了一眼朱冲,无奈摇头,随即说道:“大富,既是大灾啊,福祸相依,若是充公之物,还是拿回去甚好。” 李锦白了一眼龚宗元,真是不喜他说这等丧气话。 龚浩也是十分不高兴,此刻倒是觉得他父亲老眼昏花,过于迂腐了。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家主,放心,小的已经盘算好了,此中拿捏由我做主,钱银尽管收下,日后我继续经营,每月从中拿出一两分的盈利,久而久之,也是一笔不菲家资啊。” 李锦立即强硬说道:“对,就这么办,你这小厮,可真是会算计,做的真好。” 龚浩也强硬说道:“对,家翁,此次是我龚氏全盘联络,运营,这钱银自然是要留在我们龚氏的,今日,谁都拿不走。” 龚宗元听后,那是忧心忡忡啊。 朱冲知晓龚宗元心中已经畏惧,害怕引火烧身,他并不是贪婪之人。 但是,这龚氏的门楣,他朱冲还是要继续依靠的。 随即就笑着与龚宗元,说道:“家主,若是不肯直接拿钱,拿,日后,小的会以宋清堂为根本,扩大营生,到时为我龚氏要个一二分的商股,这般关系,就顺当了,别人也不敢多指责什么,一切都交由小的打点吧,今日就且拿个两万两先头分红,算是之前的回报。” 李锦一听,立即就要拒绝,但是龚宗元立即严厉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吓的李锦赶紧闭上嘴,站在一边去。 随即龚宗元说道:“小心谨慎,千万莫要让我龚氏牵连祸患。” 龚宗元说完就忧心忡忡地离去。 看到龚宗元离去,李锦与龚浩立即心中满意,虽然不能全拿,但是好歹也把钱留下来了,于是立即命人将马车赶往库房,然后将银子全部卸下。 李锦立即心花怒放说道:“素娘,快,送送朱管事,早早歇息去吧。” 李素娘那能不知晓这两人接下来要数银子了,随即赶紧告退。 待两人走后,李锦立即关了房门,随后便听到一阵鬼迷心窍的欢呼声。 朱冲不屑一笑,这当家娘子当真是财迷心窍,不过如此也好,朱冲倒是喜欢这样的人,因为简单,只要用钱银就能掌握在手心里,而不似李光那等人。 要颇费心机。 两人走到四下无人时,李素娘心中急切,说道:“朱郎,今日,颇为凶险……” 朱冲借着月色,看到李素娘满脸绯红,内心倒是饥渴,但是却十分严肃说道:“今日有人检举通奸,虽然被我平反,但是,眼下我立下大功,难免招人嫉妒,素娘,今日,你我,且……忍一时。” 李素娘心中欲火彭生,但是却被朱冲这句话给点醒,随即忍痛说道:“朱郎说的是。” 随即李素娘就低下头头,强忍心中欲火。 朱冲立即安慰道:“来日方长,等日后我脱了奴籍,纳你入门,在欢好不迟,此番外面有客套需要我应酬,我且……” 李素娘急忙通情达理说道:“朱郎快去。” 朱冲微微一笑,但是却在临走之际,与李素娘在暗处欢好。 此间惊心动魄,无异于刀尖尝欢,刺激莫名。 其中欢乐,自有两人知晓。 直到那库房再次传来李锦疯癫豪笑。 两人才惊醒当场。 各自逃命一般散了去。 第59章:醉卧美人膝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等偷欢的滋味,朱冲倒是喜欢,但是,也不会过分,点到为止。 一阵欢好之后,随即便离开龚氏,来到门外,与王远客套一番,便送走王远。 这王远是章綡父亲的门生,对章綡犹如对待主人一样顺从,有章綡交代,王远自然是要对朱冲礼遇有加的,即便忙到深夜,也不曾有半点抱怨。 待王远走后,却看到远处有一辆华丽马车赶来,朱冲吩咐守夜的小厮,锁了堂门,便走过去。 看到是等候许久的方琼,朱冲就心中满意。 方琼一直等到丑时,也不敢离去,只为朱冲私人货品。 “朱管事,您的鸳鸯玉佩。” 方琼立即将鸳鸯玉佩奉上,朱冲打开微微查看,十分精妙。 随即说道:“这龚氏,有你一席之地了,他日邀请,与我议事。” 方琼立即欢喜,终究事攀上这龚氏门楣了。 朱冲立即说道:“马车借我一用,劳烦你辛苦一趟,走回去了。” 朱冲说完,就不客套的跳上马车,径直架着马车回宋清堂。 方琼心中欢喜,这龚氏今天拉回来的银子由甲兵护送,其中分量,必定是过了不下十万,如此手笔,焉能不让人眼红啊。 能攀上龚氏,即便这朱冲跋扈一二,只要日后能赚得大钱,他方琼自然能忍受。 朱冲倒是没有理会方琼心中盘算。 径直架着马车回到宋清堂,这一日,杨诗茵必定受到了惊吓,朱冲是要安慰的。 回到宋清堂,朱冲便看到刘潭守夜,招呼一声,刘潭立即出来,将朱冲马车接下。 朱冲吩咐一二,刘潭就架着马车去安顿。 听到动静的杨诗茵也紧急出来,见到朱冲回来,心中十分欢喜,眼眸中的泪水,不由得流出来。 今天所遭受的苦难与惊险,让杨诗茵内心惊慌不定,身为女子,自然是渴望有个支柱依靠的。 朱冲便是此刻她心中最想依仗的主心骨,但是,朱冲有大事要办,她自然是要知书达理识大体放朱冲去忙活的。 此间见到朱冲回来,心中早已难以自持,情不自禁便冲上前去,投身于朱冲怀抱之中。 朱冲急忙将房门关上,拴上之后,不由分说,拦腰将杨诗茵抱起。 杨诗茵虽然羞涩难耐,但是却也犹如女娇娘一样躺我朱冲怀中,尽显女儿娇弱,双目也含情脉脉凝视朱冲,无数委屈心酸,都挂在了脸上。 来到厢房,朱冲将杨诗茵置于床上,杨诗茵紧闭双唇,不敢抬头,朱冲勾着她的下巴。 笑着说:“娘子,让我瞧瞧。” 杨诗茵眉目含情地看向朱冲,满脸都是较弱与委屈,那股子心酸,让朱冲实在是不忍,一把将杨诗茵搂入怀中。 朱冲安慰道:“娘子,今天受惊了,都是洒家不好,牵连了娘子。” 杨诗茵长叹一口气,埋怨道:“那王三,当真是人面兽心,这五年来,在我宋清堂,看似忠厚,差遣也从来不推辞,做事,也十分勤快,可是,谁能想到,他如此歹毒,今日我被囚禁之时,他居然威胁奴家,要奴家诬陷你,当下嘴脸,犹如禽兽,现在想想,他这五年的处心积虑,当真让人觉得不寒而栗,也幸好朱郎出现在奴家命中,才让奴家免受此等人面兽心之人的祸害,时下,奴家便想着,自己宁愿一死,也不愿连累朱郎,哎,只是可惜,你我情投意合,今生却难以有结果。” 杨诗茵说完,就眉目含情地看着朱冲,眼神里的惆怅,犹如情丝一般缠绕。 朱冲轻轻捏了一下杨诗茵的下巴,随即将从方琼那里订购来的和田青白玉打造的鸳鸯玉佩拿出来。 朱冲将鸳配轻轻放入杨诗茵手中,说道:“从此之后,你我,就有定情之物了。” 杨诗茵捧着这块玉佩,心中愕然。 她诧异问道:“朱郎,如此贵重,奴家如何受得起?” 这和田青白玉有多贵重,杨诗茵是知晓的,当初朱冲购买的时候,杨诗茵也从未觉得会是给自己打造定情之物的,是以,当下朱冲拿出来送与她,让她内心既高兴,又觉得太过贵重。 朱冲倒是将玉佩紧紧我在杨诗茵的手中,严肃说道:“既然是定情之物,那必然是要传世的,将来,你我要是有了子女,若是恰逢家道中落,又或者遭了变故,这等家私,也算是为后人准备了,再者,洒家说过,大娘子便是这世间最贵重之物,若是没有大娘子心善,只怕洒家现在已经成了路边枯骨,不知道在被何等牲畜撕咬呢,是以,大娘子切莫要推辞。” 杨诗茵心中感动,眼泪如雨一般,梭梭流下,内心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什么好。 却听见朱冲说道:“娘子,今后,洒家就去催一催那章家三郎,也与军中都指挥使多走动,让他们尽快的将双亲寻回来,到时候,等洒家脱了贱籍,就与娘子成亲。” 杨诗茵心中十分感动,没想到朱冲如此忙碌,还惦念着自己的双亲,当真是心细了。 只是杨诗茵十分担忧,说道:“我家双亲这边,倒是不必挂念,他们认善,认美,一定不会反对你我的婚事,倒是这贱籍,贱籍在我大宋,地位最低,贱籍世代相传,不得改变,不得参加科举,不能做官,不许购置土地产业,不能和普通民众通婚,想要脱掉贱籍,难上加难,朱郎,如此,奴家心中当真是担忧不已。“ 朱冲对于自己的奴籍,也是颇为无奈的,这朱冲也是命贱,世代奴籍,虽然说,这大宋的贱奴户籍制度名存实亡,但是,想要脱掉这奴籍,也是颇费周章的,必须要去官府勾押,除册才行,这龚氏肯不肯放自己脱离奴籍还两说呢。 不过朱冲心中也是有打算的,实在不行,那就来硬的,有了人脉,颠倒黑白,他朱冲最是拿手在行。 朱冲看到杨诗茵担忧不已地样子,就将其搂如怀中,信誓旦旦说道:“娘子,放心,洒家自由算计。” 杨诗茵微微颔首,随后娇羞看向朱冲,心中羞涩难当,说道:“想必,官人今日奔波,也乏了,要不,早些休息。” 朱冲立即将杨诗茵推到,如此美娇娘倒是轻柔易倒。 朱冲大袖一挥,灭了烛火。 身心皆疲。 醉卧美人膝。 第60章:圣人有了批复 - 大宋隐相 - 花缘 清明雨巷,寒山钟响,西湖垂柳纷飞,犹如美人细腰。 平江府谣言风波已过去十数日,纷纷扰扰,已成定局。 城门楼上的首级,也被取下,好生安葬,造谣贼首毕赟等一干贼人,也被府衙以诽谤朝政治了重罪,贼首被斩,家人流放,一时间平江府昔日的大药商们,顷刻间家破人亡,让人唏嘘不已。 朱冲对于这个结果,倒是十分意外,因为他本想着,只是毕赟被惩治,没想到,其后人,也被流放。 后来才从李知府那里知晓,这造谣本身就是十恶之罪,加上又是触动刑律明确规定的禁止传播捏造军事谣言,所以,这就是杀头的罪,又加上这罪与朝堂政治有关,于是,就产生了十恶不赦的大罪,没有满门抄斩,已经是圣人宽恕了。 知晓此中罪恶如此之大,朱冲也是没想到的,在后世,造谣,不过是道个歉,拘留几天的事,没想到在这大宋朝,居然是十恶不赦之罪。 朱冲回想起来,也真是后怕,幸好,他计划缜密,那毕赟自己掉进陷阱里,否则,有可能造谣谤政的罪名,就落到他朱冲的脑袋上了。 朱冲倒是不觉得那毕赟可惜,他与那王三为了营生,买通牢狱,要至自己于死地,此次不是他死,就是自己灭亡了。 这就是商战的恐怖之处,胜者通吃,败者灭亡,这等残酷的丛林法则之下,没有谁是无辜的。 太平盛世,早已把人心给磨灭了,贪图富贵之下,早已忘了生存的残酷。 而朱冲也要将这等残酷的丛林法则贯穿下去,在这大宋朝,眼下最缺的,就是这等残酷的竞争意识。 那夜朱冲与杨诗茵同床共枕,倒是也没做出来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卿卿我我,不敢逾越雷池。 杨诗茵与李素娘不同。 朱冲是要娶杨诗茵为妻的,妻与妾,情妇,姘头的身份可是有天差地别的悬殊。 在北宋,妻是正统,是携手共度余生的人,不可弃,不可弃。 朱冲对杨诗茵必然是礼遇有加的。 而妾,情妇,姘头,都是利用之物,有用时,用之,无用时,弃之,若是多情郎,倒是能讲些情面,但是,在这大宋朝,多数人对妾及以下女子,都是无情以对。 即便是那大才子苏东坡也是一样,他在落难时,也是无情的将自己的妾室卖人。 留下典故。 我以春娘换白马的历史。 当真是无情。 但是,这大才子苏东坡对于自己的妻子,可当真是刻骨铭心。 能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这等千古诗篇,悼念亡妻。 可见妻妾有多大的差别。 随后的日子,朱冲就开始整编平江府的各大药铺,收边伙计两百余人,掌柜的三十余人,坐堂的大夫三十余人,所有人俸银薪资不变。 而且,朱冲对坐堂的大夫做了新的要求,每人每日问诊,不收钱银,只有抓药收钱,而且,也如朱冲承诺的那样,药价比世面其他地方要便宜,获利不过一成,两成,但,胜在垄断,客流量大,每日收货也颇丰,大致也有千余两白银。 除此之外,朱冲还对宋清堂内的大夫做了一些要求。 除了他们每月的俸银六千文,也就是大致六两银子,如果他们愿意带一名学徒,便会增加一千文文钱,封顶十贯,也就是帮传十个学徒。 学徒出师之后,会再增加一千文钱,学徒的俸银,也不低,每月也有一千文钱。 这是一笔庞大的支出,每月就要多支出近千两的文银,若是日后学徒增多,那么还会有更大的增加。 除此之外,朱冲还要求所有的大夫共同研制一种新药,是以三七为主的止血药。 也就是后世的云南白药。 这种药的止血效果是最好的,在后世战争时代,都可以作为止血神药,就更别说这种在冷兵器为主的时代。 若是真的能把这种药物研制出来,那么必定是可以大大的减少伤兵死亡的效果的。 当然了,只要这种药出现,那么以垄断的地位,必然能赚不菲的银子。 只是可惜,云南白药的配方,朱冲知道是以三七为主,至于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只能慢慢研究了。 除此之外,朱冲还要求各大分铺的掌柜的今后都要参加厢兵的演练,进行战场的救治预习。 忙了十来日,才把这些事物都确定下来。 “为何只有两成?不能再多些商股?在我看来,五成左右为好。” 朱冲听到大娘子李锦地话,心中无语,这李锦当真是贪心,白给她两成商股,她还贪得无厌。 朱冲看向坐在案上焚香的龚宗元,就说道:“家主,不知大娘子的想法如何?” 龚宗元轻轻将杓柄放下,然后拿着按实,将调好的香料点燃,一股氤氲之气,腾空而起,随后整个厅堂内,香气四溢。 龚宗元轻轻推送香气入鼻,其举止动作,十分儒雅,颇有大儒风范。 李锦凝视着龚宗元,心中不满,等着他发话呢,却自顾焚香自雅。 龚宗元不急不慢地坐在藤椅上,说道:“本就是官家的钱银,放在我龚氏续存而已,这宋清堂也是为圣人日后兴兵所办,我龚氏白得二成商股,若是再贪婪,便是罪过了,所有人,不得再提了。” 李锦心中恼恨,虽然之前商量好了,龚宗元也在近些时日跟她们述说了其中的利害,但是李锦眼瞅着白银被支走,那心,就如割肉一样。 这十二万白银,只留下两万两作为第一次商股分红,一下子取走了十万两,她心里怎么能平衡? 是以,才要在这商股上纠缠的。 此刻听闻龚宗元地话,就更加恼恨这个该死的老翁了。 就知道花钱,不知道赚钱,别人赚,他还阻挠,如何不让人愤怒。 今日点的这乳香,足足要二百两银子一两,这银子一落库,这老翁就要求买了足足一斤,千两白银就这么去了,这让李锦心痛如刀割。 想到此处,李锦就埋怨道:“家翁,你可知道这银子有多难赚?又有多好花?你这一斤乳香,二十万钱,一把火烧了,什么都没落下,哼,若是你不答应增加商股,那日后,这香,就别烧了。” 龚宗元不屑一笑,骂道:“妇孺之见,焚香者,风雅也,尔等妇孺岂能知晓其中雅韵?不用多说,朱管事,按照约定去办即刻。” 朱冲立即说:“是,听家主安排。” 李锦气的嘴角直哆嗦,随即看向了龚浩,希望能得到龚浩的支持,但是谁知道龚浩却拿着挑竹去挑香火去了,这可把李锦气的半死。 龚浩也不在乎,这焚香之事,他倒是赞同的,这大儒世家,饭,可以不吃,但是,这香,是一定要烧的。 正在李锦要发作的时候,却听到李素娘紧急说道:“老爷,章家三郎与李知府同来。” 听到此处,龚宗元立即看向朱冲,而朱冲心里也有知晓。 应该是李知府的奏折,圣人有了批复了。 第61章:虽晚,但到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等了十多日了,之前的安排,虽然已经部署好了,钱银都花了,但是,若圣人不批,只怕这钱要付诸流水了。 而计划,也要因之而更改。 朱冲急忙起身,去搀扶龚宗元。 龚宗元倒是儒雅起身,与朱冲一起出门。 当两人出门之后。 李锦就去揪着龚浩的耳朵,小声骂道:“你这伪君子,今日为何弃我不顾?说好了,要与老翁纠缠到底的呢?你怎么这般胆小?你如此行事,日后如何当家做主?” 龚浩气愤推开李锦,骂道:“妇人之见,此事家翁态度坚决,而且,家翁说的也是,官家的银子,最好,还是不要贪图,你我,还是想着如何拱着那小厮,怎么把营生扩大,如此方位上策。” “你这个伪君子……” 李锦气愤不过,上去就挠,弄的龚浩颇为狼狈,只能起身出门迎客,躲避泼妇纠缠。 朱冲跟龚宗元出门迎接李光与章綡,李光倒是没有穿官服,而是以私人的身份来龚氏的。 最近他在政务上,倒是没那么上心了,反而每日都抽时间来龚府与龚宗元攀谈,当然,更多的,还是想跟朱冲论政罢了。 朱冲也就是应付一二,多的不说,点到为止。 见了面,几人寒暄之后,朱冲看到李光喜忧参半的脸色,就问:“李知府,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李光立即说道:“你这小厮,越来越失了分寸,岂有如此待客之道?” 朱冲立即尴尬一笑,随即看向龚宗元。 龚宗元笑着说:“乳香已焚,贵客便致,请……” 几人笑着走进厅堂。 一进门,李光就开心说道:“龚翁好雅兴啊,这乳香二十万一两,其香优雅,大儒之风啊。” 李锦听后,心中恼怒,真是见不得这些伪君子们说这些所谓的风雅。 所谓的清流们,到时候不知道在这焚香上浪费了多少钱银,当真是比那贪官恶吏还要可恶。 龚宗元微微笑道:“附庸风雅罢了,倒是不如李知府,还能为圣人分忧,如今朝堂之事,不知道如何?” 李光长叹一口气,看了一眼章綡,无奈说道:“党争日益激烈,即便圣人与娘娘从中调和,但是,似乎作用不大,章相因为之前立储与办丧不利,被人排挤,如今一贬在贬,章氏在朝堂,只怕要隐没了。” 听到李光地话,章綡十分气愤,愤愤不平说道:“此次排挤,居然还是党友,我二叔伯,与那曾布,同时新法拥护者,曾经同仇敌忾的两人,如今居然……自相残杀,诶……” 看到章綡地郁愤,龚宗元就看向了龚浩,心里隐隐不安。 龚浩也是有些后怕,这朝堂纷争,一个不好,可就要连累无辜啊,如今才刚与这章氏定下婚约,这章氏连文相都给罢官了,这如何是好啊? 李锦立即说道:“那,会不会连累我们龚氏?” 听到李锦现实又可恶地话,章綡实在是可笑,但是,实属无奈,只能低头不语。 朱冲也心中颇为无奈,这章綡地叔父,就是大宋铁血宰相,章惇,其兄弟章楶二人,并称文相与武相,但是二人先后被排挤。 章楶已经致仕,而章惇,也因为当初不同意赵佶做皇帝,而备受徽宗不喜,被贬是迟早的事,而排挤他的,就是他曾经的占有,曾布。 此中缘由,倒不是党争,而是曾布要剪除异己,独霸朝堂,这曾布虽然在前朝并不出彩,但是,到了徽宗做皇帝时期,就很跳跃了。 也正是因为他的私心,坏了徽宗调和新旧两党的矛盾,这排挤章惇,就是他的手段之一。 看到如此沉闷,李光就笑道:“说说好消息吧,我之前按照朱郎的要求,写了奏章,果然,朝堂之上,居然无人反对,居然罕见的,一致沉默,圣人也立即就做了批文,准许了朱郎的提议,而且,重新要求太医局重视民间医药,尽量做到普惠百姓,并且,夸耀了龚氏在此事上的作为,很快,你龚氏应该就会传来你们家龚程调任回杭州任知州喜讯了,恭喜,恭喜啊。” 听到李光地话,龚宗元立即喜上眉梢,那张老脸上,掩盖不住的欢乐。 但是李锦与龚浩就十分严峻了,两个人都愁眉不展的。 李锦急忙问道:“这,杭州知州,是几品啊?比那西安丞如何?” 章綡立即欢喜说道:“是正五品,也就是说,连升三品,恭喜龚翁……” 章綡的恭喜,让龚宗元更加开心。 但是李锦与龚浩却更加的难受。 他们本就嫉妒二房二郎在仕途上的建树,没想到如今,因为朱冲的算计,居然让那二房在仕途上平步青云,连升三品,而他们的钱银却只得了两万两,这么一对比,着实是有些难以平衡了。 随后李光就十分忧愁地说道:“还有一件事,需要我平江府,两浙路进行配合,圣人为了修建延福宫,责令我两浙路平州府成立应俸局,采购建造陵园所备,其中最为紧要的,就是我两浙路的花岗石,采备之后,经由河道运送到东京,此等劳民伤财之事,让满朝文武都颇为反对,此事,本官也打算上奏,规劝圣人,要以检为德,只是,此事,不知道龚翁意下如何,本官特地来请教一二。” 李光说完,就把目光看向了朱冲,说是来请教龚宗元的,但是,实则是想看看朱冲如何说。 龚宗元那能不知道李光的心思,随即就说:“朱冲啊,你常说,在老朽身边,听经讲座,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啊?” 朱冲无奈一笑,担心的事,还是来了,这延福宫倒不是为大宋延福的,反而是让大宋毙命的。 也就是从修建延福宫开始,宋徽宗就开启了无节制的修建花岗岩系列的山水陵园式的后宫。 这花岗岩正是逼的大宋众多好汉起义的罪魁祸首,而且,在宋辽最关键的战役点,因为这花岗岩的事,逼的方腊起义。 没想到,历史虽晚,但到啊,还是没能躲过。 既然,躲不过,那就运筹帷幄。 把这等祸国殃民的事。 扭转过来。 第62章:水道运兵 - 大宋隐相 - 花缘 打定注意,朱冲就开始盘算了。 刚好,时下与方琼勾搭上,如今,正式扩展营生的好时机,既然历史要这等祸国殃民的事,落在我朱冲头上。 那我朱冲,自然不躲避。 躲也躲不掉。 想到,运送花岗石,需要用到巨大的商船,走的航向必定是做运盐河,也就是后世之称的京杭大运河。 只是没有后世那么宽阔罢了。 但是,其水利作用,却在大宋已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运河时下,在隋朝时,就已经南起余杭,北到涿郡了。 从战略意义上,这条运河,自古都是运送粮食,扩展商业的,但是,少有用在军事用途上。 而涿郡的战略意义是非常庞大的,他就是后世的北方京都。 此刻正被辽人统治,若是日后收复燕云十六州,放弃从路上行走,而采用水路,又或者是水陆同行,两路进军,其效果应该更好。 拿下涿郡,收复北境,朱冲觉得,大宋就有一个强大的缓冲地带了,当然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大宋就可以重新获得长城这个强大的军事防御工程了。 虽然无法用长城彻底隔绝与辽境接壤,但是,却可以为后世防备女真南下做好完全准备。 朱冲要防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辽,而是日后的大金。 所以,燕云十六州必须要拿回来。 思量之后,朱冲就说:“章官人,请问,若是,从盐运河运兵到燕云十六州,有可行之处吗?” 李光与章綡本来就在期待朱冲要说些什么。 但是没想到,朱冲一张嘴,就是让两人震撼。 龚宗元也觉得十分诧异,没想到朱冲此番能说道军事上。 龚宗元小声提醒道:“莫要妄议军事。” 李光立即说:“无妨,本官乃是一府之长,有总览军务大权,本官商讨军事,乃是本职,子京,你且详说。” 章綡眉头紧锁,思考片刻之后,立即喊道:“王远,进来说话。” 此间王远立即穿着甲胄,带着刀兵走进厅堂,先是与众人问好之后,随后才入座。 章綡问道:“王远,你在两浙路练兵也十年了,这盐运河可否熟知?” 王远立即说道:“知一二。” 章綡立即问:“若是,从我盐运河运兵,入涿郡致燕云十六州境,有可行之处吗?” 听到章綡询问,王远思考一二之后,便知晓,此间讨论,是为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准备。 王远也不敢托大,随即说道:“太祖皇帝曾经尝试过,但,失败了。”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感觉到可惜,李光更是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十分惋惜。 李锦倒是觉得这些男人,实在是太过无趣了,每每聚到一起,说的都是这些狗屁的军务与政事。 朱冲皱起了眉头,对于河运之事,他还真的没有多少了解,本来以为从水路运兵,可以越过大宋骑兵薄弱地环节,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章綡询问道:“为何?” 王远立即尴尬说道:“因为……北境的河道,控制在辽人手里,而盐运河的河道,也都年久失修,淤堵,所以,根本无法行的通。” 朱冲立即问:“若是,修复河道,如何呢?” 王远还是摇头,无奈说道:“即便修复,也有辽人把守,是以,我朝早已放弃以水陆用兵收复幽云十六州了。” 众人再次感到可惜。 李光倒是询问朱冲:“为何,一定要执着于此呢?” 朱冲无奈一笑,看向王远,说道:“我大宋,野战必败,其中根由,想必,王都指挥使,最清楚吧?” 王远恨恨说道:“我大宋无马可用,自然野战必败。” 李光诧异说道:“我大宋马监有战马二十余匹,如何说,无马可用呢?” 王远依旧愤恨不平说道:“太祖时,战马还可用,但是,到眼下,已经无马可用了,眼下,马监里的马,瘦不如驴,而如今的马政也是颓废,有不如没有,好不容易王相公出了保马法,为我军部弄的一批好马,结果,还未有两天好日子,新法废除,这保马法直接无用了,我等,真是苦不堪言啊。” 听到此处,朱冲也为之惋惜,王安石的保马法,虽然短暂,但是却对大宋的骑兵起到了巨大的提升作用。 之前的政策,宋人觉得,养马不划算,所以不如买马,所以,就放弃了自己养马的政策,改为买马,一开始周边没有战乱,大家正常贸易,也有战马。 但是,随着辽宋,宋夏的战事频发,别人就不再卖大宋战马,是以,百十年间,大宋已经无马可用了。 正应了那句话,花钱买不如自己造,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才行。 王安石就是看到这里面的弊政,于是,颁布了保马法,花钱雇人帮朝廷养马,保马法在军事上的作用举足轻重,直接弥补了朝廷战马不足的情况。 在新法实行的一年中,就为大宋培养了诸多战马,扭转了一定的局势,可是,也就是紧紧那一年的甜头而已。 李光再次拍腿,无奈叹息,说道:“王相公新法,可惜啊……” 众人无不叹息。 朱冲也是无奈,但是,眼下,说这些,已经无用了。 随即朱冲说道:“如若是,能用战船运兵,改善我大宋战马不足的情况,将军士以水陆运送到燕云十六州,即便在水上决战,我大宋也是优势,不像在陆地上市绝对的弱势,然后在燕云十六州之地建筑城寨,以城寨为据点,囤粮,屯兵,建立军事基地,以水陆补给,这就能大大改善我大宋战马不足的情况。” 章綡兴奋说道:“是,是,如此甚好,我大宋城战可是从来没输过,昔日范相公的筑城,筑寨,构建城堡的战略,让辽,夏都为止头疼,昔日辽太后亲征之时,遇到我大宋建筑地城堡,要寨,纷纷绕道,若是,我大宋日后能进入燕云之地,能在燕云之地构建此等军事建筑,即便不能一战收复燕云之地,但,也必定能立下根基,长久之战,我大宋未必会输。” 章綡兴奋地话,让所有人都满脸向往。 但是,李锦随后就泼冷水说道:“哼,说的如真一般,还不是过不去,所以,尔等,就别空想了,还是,想想那应俸局的差事,能捞多少钱银才是真的。” 李锦地话,让龚宗元大感丢人,随即骂道:“妇道人家,滚出去。” 李锦挨骂了一句,满心的委屈,随即看向众人,无不对她鄙视。 李锦立即气愤地离开了厅堂,嘴上不说,心里叫骂。 一群该死的匹夫,哼,那太祖都做不到的难事,尔等腐儒还想尝试?痴心妄想。 龚宗元无奈说道:“失礼了。” 李光叹了口气,看向朱冲,无奈说道:“此事,只能作罢。” 朱冲立即摇头,说道:“不,绝不作罢,燕云十六州,必须收复,李知府,应俸局的差事,还是不要上奏劝诫了,即便不能从运盐河走,大不了将来,我等从海路走,从海路绕道,也要绕到燕云之地,那是我大宋最重要的边关要塞,比什么九塞要重要多了,而,船我大宋可造,因为圣人要运石,这便是机会,但,马,我大宋想买,想养,都已经不可能了。” 听到朱冲地话,李光觉得很对。 随即无奈叹息,但又充满希望与憧憬。 随即他重重点头。 应允下来。 第63章:清洁不污 - 大宋隐相 - 花缘 看到李光点头,朱冲也就放心了。 他最怕李光不听自己的,再一次发挥谏臣使命,拧着脑袋去上奏,若是此刻上奏,那便是撞在枪口上。 他李光必定会被贬。 若是他李光被贬,那之前自己的辛苦,就全白费了,换另一个人过来,自己还能不能拉拢,就两说了。 朱冲说道:“此事记下,我等日后,在水利上多上上心,看看日后,能否找到一条从水路运兵的途径,为将来之事,做准备。” 众人都点了点头。 随后朱冲说道:“王都指挥使,惠民医药司已经经营一些日子了,我铺子里的大夫,有过百,我希望你能挑选一批人,参加你们厢兵的演习。” “演习?” 众人都十分不解地看向朱冲,虽然词汇是听的懂,但是,却听不出来真意。 朱冲笑着说:“也就是演练如何救治战场伤员,制定一套最符合战时的救助方案,进行演练,熟能生巧,医药司建立起来,就是为将来战事做准备的,若是不演练,如何配合呢?” 众人醒悟过来,倒是明白朱冲地想法了。 李光长叹一口气,说道:“朱郎真是智慧过人啊,我大宋虽然也有军医随行,但是,规模很小,不过一二,而,军医也文弱,若是长久演戏,不但能改变军医稀缺的情况,也能强壮军医体魄,如此甚好,王都指挥使,按照朱郎说的办。” 王远立即说:“领命。” 王远说完,就看到李素娘急匆匆地进来了,他说道:“老爷,周氏门人求见。” 听到周氏,龚宗元就看向朱冲。 朱冲心里一阵高兴,这周氏的人,终于是找上门来了。 这周氏的重要,可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家父辈二郎将来会来这两浙路做转运使那么简单。 朱冲看中的,是周氏的教育能力。 周氏在此时,已经名动天下,濂溪公更是被称为大宋五子之一,其信仰者,崇拜者无数。 而周氏后人,也开办私塾,学堂,这才是朱冲看中周氏的根本原因。 无论在什么时代,教育,都是最重要的。 是立国之本。 而在大宋,教育场地私塾,通常是以家族单独创办,或者和私人合办。 朱冲的目标,就是想要与周氏合办学堂,为他将来洗脑学子,以收复燕云之地,灭辽抗金做准备。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应该是为了上次的人情来的。” 龚宗元长叹一口气,说道:“你这小厮,处处算计,连周氏都被你算计其中,平白连累这大儒世家险些祸难,我濂溪公素来交好,若是害了其后人,我当真无颜面见他。” 朱冲立即说道:“小的,已经计划好了,老爷尽管放心,此间,只怕要待客才好。” 李光立即说:“本官告辞。” 龚宗元立即说:“若是无事,就留下来,周氏的学问,政见,也是很重要的,既然大家已经在此为日后谋划了,那么,若是能多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也好,而李知府的面子,自然是要比老朽大的,若是李知府能坐镇,那周氏想必会多思量一二。” 朱冲也立即说:“今后所谋划之事,要上升到兵,船,若是没有一路之长官,恐怕不行,那周氏二郎,如今在成都府耕耘多年,想来,若是政绩合格,高升是必然,若是我们运作一二,能将那周氏二郎弄到我们两浙路来,只怕,到时候,我们的队伍,又将壮大起来。” 听到朱冲地话,李光立即笑着指着朱冲,说道:“你这小厮,可真是好算计啊,走一步,算计十步,真不知道你腹中到底藏着什么雄韬伟略呀。” 朱冲比较无奈,只不过以后世之眼看当下罢了,真不是他有什么谋略。 朱冲也没有解释,而是笑着说道:“只不过听家主讲经宣道,略知一二罢了。” 朱冲说完,所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就连龚宗元都忍俊不禁的笑起来,颇为无奈。 龚宗元虽然笑,但是心里苦啊,眼下,这个龚氏,看似还是他龚宗元在做主,甚至是宾朋满客,但是实际上,都是冲着这小厮来的。 若是日后,这小厮捅出来的篓子祸患开,他们龚氏,可是首当其冲啊,所以,眼下,能拉多少人,就拉多少人吧。 朱冲也不多说,随即便起身,与龚浩一同去迎接周氏门人。 来到待客厅,便看到了一名花白老人,穿着大袖青衫,陪着八角官帽,虽然年老,但,气质儒雅,且,不怒自威,有大儒风范。 其余三人,朱冲都是见过的,周氏,伯达,虞仲,以及庆醇,几人都带着八角官帽,大袖青衫,十分严肃,也隐隐透着危机感。 宋时,露髻是非礼,是以,出门必带帽,冠,巾。 朱冲站立一旁,与龚浩行礼,几人见过之后,又寒暄几句,龚浩便请几人一同前往正厅待客。 来到正厅之后,一干人都相互起身,行礼,虽然此中官职大小不一,但是文学之上,周氏乃当下一绝,濂溪公门人布天下,连他龚氏也要必然三分的,是,众人还是对周氏礼遇有加。 寒暄几分之后,落座,朱冲奉上茶水。 龚宗元又吩咐朱冲,将新买的香料在添几分。 朱冲也照办,只是心里也觉得心疼,这乳香虽然好用,清新淡雅,醒脑提神,但是,却太贵重了。 一两就要二百两银子,一次,就要烧掉寻常人家十年的积蓄,当真是奢靡。 这大宋的国运,似乎就在这香料之中烧了个干净。 谈话间,朱冲倒是知晓周氏那名老者是何来头了,原来是周敦颐的长子,周寿,号季老,元丰五年登第,其才华,与黄庭坚不分高下。 朱冲添了香料,此间香气四溢,众人无不欢喜。 周寿随即拱手说道:“龚翁,此前我家儿郎多有冒犯,多谢龚翁宽宏大量,提点一二,否则,我家儿郎,只怕要牵连全族了。” 周寿说完,三人便起身,与龚宗元行大礼,表示感谢。 龚宗元笑着说道:“无妨,你我两门同在平江修文,自然是要相互照应,濂溪公才学,我亦是仰慕,且,常言道,多行善举,必有福泽,倒是不必苛责。” 龚宗元地客套话,倒是说的漂亮。 那周寿也只是感激抱拳,倒是没有多少言语,也是个直性子之人,此等做学问的人,当真是直来直往,少有城府客套。 随后龚宗元,递了一个眼神给朱冲。 朱冲心领神会。 随后朱冲躬身上前,借着为周寿添茶水的空档,笑着说道:“两家冰释前嫌,当真是天大的好事,两家又同为文学大家,若是能结一门亲,那必定是要传为佳话的。” 朱冲说完,变得到李光与章綡地附和点头。 但是那周寿,倒是微微一笑,颇为不耻说道:“这,结亲是假,结党才是真吧?只是不知道,李知府这从来不结党之人,如今,也开始结党营私了呢?当真是世风日下啊。” 听到周寿地话,众人无不尴尬,朱冲也是佩服。 这周寿果然如同记载那般。 纯粹动金石,清节不污。 虽与日月争光可也 第64章:为大宋崛起,而读书 - 大宋隐相 - 花缘 周寿的质问,李光也不生气,反而还洋洋得意。 虽然李光官阶比周寿要高不少,但是,一者为京官,本就尊贵,二者其为大儒世家,这气魄也不是寻常人能相比的。 所以,周寿对李光倒是不客气。 李光拱手说道:“季老兄,当真是直言快语,只是,倒是不知我等勾当,其中误会,泰发也不解释,日后,若是能一同谋事,自当是能心领神会。” 周寿觉得十分奇怪,低头思索起来。 这李光的性格他是十分清楚的,在东京为谏臣时,为了劝诫陛下寻花问柳,那可是死谏啊,从不结党隐私的他,为官数十年,朝野皆知。 眼下,其突然性格大变,确实有些古怪,而且,李光也说的如此神秘,当真不知道是发生了何事,改变了他。 随即,周寿再次看向朱冲,之前也多这小厮有所了解,从其子侄口中知晓,这李光上次参加龚氏宴会时,被这小厮以惊天动地之才学打动,只是,如今看来,这小厮不过是一粗犷奴仆。 阿谀,谄媚,倒是真的,这才学,当真是没看出几分。 李光看到周寿打量朱冲,随即就哈哈笑着说道:“季老,不妨,一试。” 周寿立即被挑动了兴趣,随即问朱冲:“听闻,你这小厮,有些才学,能把这平江府搅和的天翻地覆,却全身而退,更让李知府为你徇私,当真是让本官好奇,你有何等学问。” 朱冲立即卑微躬身,谦虚说道:“不过,是听家主宣经讲道罢了。” 听到此处,周寿心里的傲气就上来了,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他们周氏的文章才学,自然是不会服气这龚氏的,如今龚氏家的小厮,都能以听闻一二,便能搅动风云,他周寿一定要讨教几分的。 周寿立即问道:“不知,你这小厮读的是什么圣贤书,听的,又是什么圣贤经?可敢,与我辩论一二。”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不敢,周官人学问,与我等小厮奴仆辩论,当真是大材小用了,我一目不识丁之人,当真不敢造次。” 周寿微微一笑,说道:“有教无类,若是不肯,只怕,有吹嘘嫌疑。” 朱冲随即说道:“那,小的就放肆了。” 周寿微微一笑,随即说道:“不知道,你读的是什么圣贤,听的是什么圣经,尔,随意述说,我且听听你这小厮心中解意如何。” 朱冲笑着说道:“且,不说,读了什么书,听了什么经,小且问官人,是为何而读书?” 听到朱冲地话,周寿随即拱手,说道:“昔日大儒,明公,子厚,已为我大宋文人定义为何读书,其横渠四句,早已是我大宋读书人心中的至高目标,你这小厮,是否知晓一二?” 朱冲立即说道:“略知一二,所谓横渠四句,是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四句为大宋读书人确立了一条至高无上的读书目标,只是,小的敢问,官人只知道这个目标,是否,完成了这个目标呢?” 这几句询问,让周寿也不得不谨慎起来,他看了一眼龚宗元,又看了一眼李光与章綡,这几人,都是儒学大家,即便是章綡,也是进士及第,大学世家,他周氏虽然学问冠天下,但是,若是托大,只怕众人不但不服,反而会耻笑一二,即便是他父亲,也不敢妄言已经做到横渠四句中的任何一件事,就更别说他这个子辈了。 周寿随后说道:“倒是,不及一二,只是,你这等小厮问本官,是否,有些放肆?” 朱冲笑着说道:“小的不才,只是个粗鄙的仆人,如此质问官人,确实放肆,但是官人读书,既然没有做到读书人的基本要求,那官人,也就没有资格指责小的放肆,因为,本质上,官人与小的,都在同一水平,只是官人为官,小的为仆而已。” 周寿心中愤怒,呵斥道:“伶牙俐齿……” 李光笑着说道:“也不无道理,若是季老不服,尽管驳斥。” 周寿心中气愤,但是思来想去,却无法驳斥朱冲,因为确实如朱冲所说,既然自己作为读书人,没有做到读书人应该做的,那么,自己读这书,还有何用?岂不是与这小厮一样?只不过是为了当官而已,若是没有这个官职,只怕,自己还不如这小厮懂得营生呢。 朱冲地逻辑,不过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指责他罢了,他不是完人,自然做不到十全十美,所以,他只能被自己从制高点上拉下来,当两人站在一个水平线上的时候,那以朱冲的无赖与龌龊,可就不是周寿能比的了。 看到周寿无法反驳,朱冲也知道,这种人,也就是纯洁罢了,不会那些歪门邪说,斗嘴,还停留在经易上,自然是无法反驳朱冲这等歪门邪说的。 朱冲随即说道:“官人,就不问问小的,为何读书吗?” 周寿立即问道:“为何?” 朱冲立即站直了身体,拱手向天,十分大气说道:“为,大宋崛起,而读书。” “好!” 李光,章綡立即拍手,即便是那粗糙地武夫王远,也跟着拍手起来。 这一句为大宋崛起而读书,让周寿也被惊到了。 周寿气愤起身,指着朱冲骂道:“好狂妄的家仆,我大宋如今威服四海,经贸繁盛,远超盛唐,尔等,居然大言不惭说要为大宋崛起而读书?混账。” 朱冲立即问道:“我大宋北方燕云十六州是否收复?辽人是否臣服?夏人是否削去国号?西域是否如盛唐一般恭顺?海外是否万国来朝?我大宋子民又是否人人知书达理,无目不识丁者?” 朱冲一阵询问,让周寿低下头,十分惭愧,虽然朱冲让他在颜面上受损,但是,朱冲字字诛心,他大宋虽然经贸繁盛,但,眼下却富而不强,若是奸佞,他倒是能反驳一二,可是,身为儒学大家,此等违心话,他当真是一句都不敢说。 只怕死后,无颜面见祖宗。 但是周寿立即问道:“你这小厮说为大宋崛起而读书,又做到了几分?” 朱冲躬身,十分卑微说道:“倒是,做了一二了,这民间惠民医药局,便是一二,若是能成,我大宋,必定兵强,民壮。” 朱冲地话,将周寿给噎住了,这小厮居然还真的能用理据压倒自己,此刻周寿却是哑口无言。 李光拍手叫好,哈哈笑道:“季老,如何啊?” 周寿低下头,长叹一口,说道:“甘拜下风,只是,此中手段,不能服众,不过,鸡鸣狗盗罢了。” 看到周寿不服,章綡与李光哈哈大笑,这让周寿十分愤怒,指责道:“尔等居然还恬不知耻?圣贤书都白读了?如何能甘愿为鸡鸣狗盗所徇私?” 朱冲立即躬身,十分谦卑说道:“若,这鸡鸣狗盗能让我大宋强盛,万家灯火不灭,四夷皆服,官人,可否献身?” 第65章:果然,大公无私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地询问,让众人立即都严肃看向周寿,十分期待。 周寿立即拱手,十分严肃说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宁为千夫所指,也叫社稷无忧。” 朱冲立即说道:“官人大德。” 周寿十分不解,问道:“何须吹捧?你这小厮,到底什么目的?” 朱冲随即说道:“我等,在谋划将来兴兵收复燕云之事。” 周寿呵斥道:“还敢制造谣言?圣人已经作罢,你这小厮,真的就不怕死?即便有李光保你,但是,本官一道奏折,说明原委,尔等都要为这造谣之事付出代价。” 朱冲立即问道:“难道,官人就不想收复燕云之地?” 周寿鄙视说道:“狂妄,历朝历代,多少心血付出,都功败垂成,你这小厮,尔敢轻言收复?不过想从中渔利罢了。” 李光笑着说道:“之前,本官也这么觉得,只是,后来,本官倒是觉得有希望,眼下,我等所谋划之事,虽小,但,如朱郎所说,万丈高楼平地起,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等始终是要为那件事所做些什么,燕云之地,是我朝心患,不除,不得太平,眼下时机未到,决心未到,是以,圣人反复,但,若是决心致,圣人必定兴兵,而如此,我等准备,就能派上用场。” 周寿觉得可笑,摇头叹息,说道:“真是不知道,尔等如何被这小厮蛊惑,竟然做这等痴想妄想之梦。” 朱冲微微一笑,也不反驳,而是询问周缊:“听闻官人在专心儒学,传经授道?为何不在仕途经营?” 周缊立即起身说道:“仕途不顺,不适官场斗争,与其空耗岁月,不如传经授道,为我大宋教育人才,为江山社稷,所做一份贡献。” 朱冲立即说道:“佩服,若是,官人传经授道,皆已为大宋崛起而读书,让我大宋子民,从小为收复燕云之地立心,为灭辽立志,一代人,两代人,三代人,之后,在朝堂之上,在黎民之中,是否能产生重大影响?” 周缊心中震撼,他随即说道:“以往,传经授道,都是以考取功名为主,考取功名,也是为社稷分忧,只是其中目的,倒是没有这么明确,若是如此传经授道,三代人之后,不说千万学子,只要在我江浙一代,广为流传便可,历来,我江浙便是科考主流,每次科举,我江浙中进士之人,便占了一半还要多,三代之后,只怕朝堂之上,皆是以此志为目标的官家了,如此,众志成城……” 说道此处,周缊也不免兴奋起来,突然发觉,自己似乎有一个新的方向了。 朱冲心中满意,随后询问周寿:“如此,满朝文武皆已收复燕云之地立心,以灭辽立志,如何?” 周寿立即说道:“即便万众一心,但是,国力不许,尔等岂能知晓其中利害。” 朱冲微笑说道:“我等不都是在为日后做准备吗?连我这等小厮都知晓有备无患,官人大儒之才,为何要自暴自弃呢?” 朱冲地话,瞬间让周寿充满了惭愧,再看朱冲,顿时觉得这小厮,确实比自己想的要伟岸,其雄心大志,当真是让他惭愧起来。 李光说道:“朱郎并不是空口白话,虽然行事手段狠辣,但,千古功绩,必定白骨累累,其所做民间惠民医药局,看上去是营生,实则是为军需,若是我大宋今后各个州县村落,都有医务者,并且随军演练,那么,今后,对我大宋的军力能有巨大保障,这还是其一,朱郎眼下,还在考虑运兵之事,全权改善我大宋无马的窘迫,虽然眼下看似犹如一粒尘埃一般,微不足道,但是,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一点一滴的积累,都是为日后的成功做铺垫,若是不做,我大宋必定一盘散沙,何谈建功立业?” 李光说完,就重重握住周寿双手,真情切意。 周寿看到李光严肃地表情,就被感染了,他说道:“我等小官小吏,在朝堂上人微言轻,我又能为江山社稷做什么呢?” 朱冲立即说道:“切莫小看教育的力量,官人大儒世家,门人遍天下,若是先生肯联系濂溪公门人,为教育出一份力,今日往后,就开始以收复燕云之地,灭辽做志愿教学,三代之后,此志,便坚如磐石。” 朱冲地这种做法,就是洗脑。 洗脑之后所产生的力量,是非常可怕的。 昔日倭奴侵略时,便在国民内部对学子进行洗脑,以至于,侵略发生后,举国皆兵,男人打仗,女人慰兵,即便是战败之后,还要执行玉碎,抗争到底。 此等思想,便是洗脑造成。 但,彼时,为祸。 此时,为收复失地,抗争压迫,朱冲倒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即便错,也比眼睁睁看着三十年之后金兵铁蹄马踏东京来的要正确。 周寿呆愣,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朱冲立即对周缊说道:“请,官人,为大宋,出一份力。” 周缊立即对朱冲行礼,说道:“分内之事,今日之后,我便此去承事郎的职务,专心族中私塾教育,虽,不敢妄想以一己之力收复燕云之地,灭辽国祸患,但,出一份绵薄之力,在所不辞。” 朱冲十分感激周缊的魄力,当然了,承事郎只是个给官,九品拿微俸,做与不做,没有多大的出入,但是,周缊倒是能抓住机会,他知晓,若是真按照自己说的那样,将来满朝皆是收复失地之志,灭辽之心,那么将来即便不能成事,可是,他周缊,也能创造一门一派,自成一家。 这,可比做一个承事郎要划算的多。 虽然有诸多风险,但是,若是成功了,将来,他周缊在排位上的介绍,一定是要比他祖宗多的多的。 作为华夏子女,谁能拒绝自己在家族排位上,超越自己的祖宗呢? 如果可以,家族族谱上第一个名字是自己,才是最好的。 朱冲见到目的达到,也就松了口气。 这周氏长门不是关键,这二房才是关键,周寿愿意加入,最好,不愿意,退而求其次。 随即朱冲说道:“今后,我宋清堂会拿出来两成收入,投入到官人的家族私塾中去,全力资助官人的教学工作,并且,不收任何汇报,只求将来,我大宋学子,皆有雄心壮志,匡扶社稷。” 听到朱冲地话,周缊立即开心不已,拱手说道:“朱郎,果然是大公无私!” 周缊说完,李光就再质问周寿:“季老,此中,是否还觉得,朱郎鸡鸣狗盗,假公济私呢?” 听到此处,周寿十分惭愧,对着朱冲拱手作揖。 朱冲立即双手捧着周寿要低下去的双手,诚惶诚恐说道:“官人折煞小人了,可使不得,若是官人觉得小的有几分道理,不妨,两家联姻,齐头并进。” 听到此处,周寿再也没有任何轻视之心,随即便郑重点头。 应允了联姻要求。 第66章:必有蹊跷 - 大宋隐相 - 花缘 周寿答应了,朱冲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害怕他真的倔强,不肯答应。 这要是真的不答应,朱冲还真不好办了。 大娘子那边指定要挨一顿教训。 那边,也觉得可惜。 眼下,周氏的文学冠绝天下,周敦颐有大宋五子之说,这等号召力,若是失之交臂,那当真是可惜。 至于,周氏是否要捅上朝堂,朱冲倒是不害怕的。 这大宋与历朝历代都不同,这朝堂政治,民间可以议论,而且,也从未有过文字狱,对于政治来说,管制的是相当宽松。 所以,只要你不造反,你怎么说都行。 朱冲也正是因为政策的宽松,才敢这么大胆的去拉拢官员,运用手段去谋私。 当然了,这种政策,虽然好,却也有不好的一面,政策越宽松,人心就越散漫,又加上崇文抑武,导致大宋男儿缺少气魄,虽然不缺少铁骨铮铮的风骨文臣,可是在军事上,缺少广泛的血性。 朱冲拉拢周氏,就希望能从教育上进行改革,以平江府,这一个小小的城防军为起点,在这自古出文人的江浙之地,在教育上与军事结合,走出来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 就如当年王安石变法时培养的西军一样,以新法养一批能征善战的强悍军队,平辽,灭夏,收复失地。 只是,当年大宋只有西军可用,其余皆废,以至于后世金兵打来时,整个大宋八十万禁军不堪一击。 最终西军被迫在征夏时,班师回朝,最后又被自己人害怕金人死战,而废了唯一可用的西军。 朱冲倒是不觉得自己可以再打造出一只西军,那是举国之力打造的一只十万人的可以灭辽灭夏的军队。 朱冲只是想着,能培养一只稍微可用的军队,至少比那些废柴要能当大用。 这样,就不至于在西军灭夏的时候,金人攻打,致使大宋无人可用的局面。 只是这一切,能否真的改变历史,还有待验证。 见到答应,朱冲就笑着说道:“如此甚好,那,今日便留下,我等备宴,两位家主,商议婚事如何?” 周寿看向龚宗元,寻求龚宗元的决定。 龚宗元笑着说:“如此甚好。” 周寿随即笑着说:“那,就听,龚翁安排吧。” 龚宗元看了朱冲一眼,吩咐他去备宴,朱冲也不在忙碌周转,自己把局盘成了,这家务事,他们怎么谈,是他们的事,这儿女虽然没有见面,也没有什么情感,但是,身在这社会,就是如此,儿女的婚姻,都是家族利益的筹码,轮不到个人做主的。 来到了后厨,朱冲就是一通吩咐,要求做一道上好的席面,大小事务,朱冲都亲自过问,从菜色,到油盐酱醋,都仔细过问。 “把调料都拿出来,我要看看成色。” 朱冲说完,就看着后厨的伙计,将油盐酱醋的调料都拿出来。 这油盐看似是普通之物,但是却尤为重要,尤其是这个盐,大小粗细,是海盐又或是井盐,口感都不一样,都事关菜肴口感,必须要严格要求。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要查有没有沙子。 这才是朱冲事无巨细,连这等油盐酱醋都要过问的原因。 因为大宋,私盐泛滥,常有奸商在盐中加沙子,是以,必须要亲自品尝,确定没有沙子,才敢备宴。 眼下的食盐可是很贵的。 一斤盐要五十文钱,如果是加三分之一沙子,那就有十五文的利益,而且一般人也难以看的出来。 普通人吃到了沙子,也只能忍了,但是,像龚氏这样的达官贵人招待贵客,若是吃到沙子,那当真是失礼了。 朱冲看了看油的成色,有点差,起泡,说明熬制的时间短,随即抓起来一把盐,塞进嘴里,品尝一下,这是备宴之前,必须要做的。 “嘎吱……” 朱冲突然吃到一口沙子,随即狠狠地呸了一口,质问道:“今日的盐,谁买的?” 一名伙夫走过来,害怕地说:“是,是李姨娘采购的。” 听到素娘,朱冲就啧了一声,随即说道:“无事,且,做上,这盐,稍后再说。” 朱冲说完,便将盐拿走,随即来到前厅,看到素娘在门口候着,就急忙说道:“姨娘,速来……” 李素娘听到朱冲召唤,心里就暗骂他是死鬼,这个时候也敢召唤自己,但是看到朱冲严肃,就赶紧过去,故作高贵问道:“何事啊?” 朱冲着急地说:“有沙子。” 李素娘一听沙子,立即紧张起来了,赶紧捏起一把,塞进嘴里,随后吐出来,骂道:“这该死的韩衙内,与我说,都是上等一品的官盐,绝对不会掺假,居然敢哄骗于我。” 朱冲立即生气问道:“买了多少?拿了多少回扣?快说。” 李素娘着急看向朱冲,害怕说道:“上次谣言风波后,家主说,为防万一,让家中常备一些物资,于是差遣我去采备一二,一共买了二百斤盐,一共花费了一百贯钱,我,我收了一成的回扣……” 朱冲立即问:“其他呢?” 李素娘无奈说道:“其他,也都收了一成,一共,十两银子的好处。” 朱冲啧了一下,说道:“只怕,其他物资,也都有虚假,素娘啊,若是平时,也就罢了,眼下,三品,五品高官,都在府中,你让我如何保你啊?眼下去买,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啊?” 李素娘心里苦啊,她平时都是去那张衙内那里购买物资,从来没出过纰漏,久而久之,就熟络了,于是,便暗中商量一些勾当,他们这些当仆人的,平时想要积攒银两,也只有从物资回扣上下手了。 但是,平时从来都没事,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为什么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能糊弄过去,可是眼下,府中有三品,五品官员,若是吃出个好歹来,只怕难以交代了。 “这该死的张衙内,天杀的,赚这等昧良心的钱,可害死我了,朱郎,快,想些办法,若是让家主知晓,即便大娘子给我求情,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李素娘说完便梨花带雨,抓着朱冲地手,恳求一二。 朱冲急忙推开,但是也没有绝情,而是说道:“府中的食材,物资,一概不用,我去玉春楼制备一桌,你,赶紧去将这批物资全部退了,记住,哪怕是折损一些钱银,也无事,等到宴客之后,再求家主责罚吧,到时候,我会为你求情一二的。” 李素娘立即感激说道:“多谢朱郎。” 朱冲赶紧挥手,让她去办事。 李素娘也不敢耽搁,赶紧招呼人手办事去。 朱冲皱起了眉头,看着手中的盐,突然发现,这盐还有些蹊跷,感觉,跟平日里吃的井盐,截然不同。 除了成色之外,大小粗细,都粗糙了一些。 朱冲觉得奇怪。 这平江府的井盐制造技术高超,连后世都在采用,平日里吃的盐,都是精细的做工,为何今日吃的盐,如此粗糙呢? 突然,朱冲意识到,这小小的盐中。 必定有蹊跷。 想到此处,朱冲心中欢喜。 自己这手头的银子,可缺的打紧啊。 第67章:陡然一惊 - 大宋隐相 - 花缘 惠民医药局推广要钱,倒是收支可以平衡。 但是接下来,要办的学堂,这可就是纯碎的要支出了,没有半点收入。 并且,等到应俸局成立,自己要做金石生意,上下打点,又是一大笔银子。 这手里的十万两银子,可真的不够用啊。 没想到,这所谓的张衙内,就把这盐的生意,送上门来了。 这盐,在大宋,可是禁榷之物啊,只有少数有关系的人,才能拿到私盐贩卖的资格,这其中的利润,可是非常庞大的。 一斤盐,就要五十文,一斤盐在这个时候,可以买十二斤米了,可见这食盐,到底有多贵。 这普通的私盐,倒是常见有掺假的,但是,这张衙内,一听就是官人之后啊。 他卖的盐,必定是官盐啊。 这官盐虽然制作粗糙了一些,但是,你也不至于掺假吧? 朱冲立即将盐拿进去,来到李光身边,将双手摊开。 李光此刻倒是不忙,只当陪客,看到朱冲摊开双手,看到是盐,李光就十分开心。 这盐,可是大宋的半边江山啊,若是没有这盐,这大宋的财政,只怕要萎缩一半呀。 李光小声问道:“有何不妥啊?” 章綡也凑热闹过来。 对于朱冲地一举一动,章綡都觉得有兴趣。 朱冲笑着说道:“两位官人,尝一尝。” 章綡立即小声说道:“这盐,是调料,入菜则鲜美,单独一尝,只怕,有些难以下咽吧?” 李光倒是没多问,而是捏起来一撮,放进嘴里,细细一品,随即狠狠地将盐吐出来。 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章綡立即知晓,这其中只怕有蹊跷,随即急忙捏起来一撮,放在嘴里品尝。 随后他气愤说道:“掺了沙子,真是可恶。” 李光愤怒地握紧拳头,骂道:“我大宋私盐泛滥,这些该死的奸商,当真要好好惩治一番。” 朱冲立即说道:“可,这是官盐。” 听到朱冲地话,李光立即惊讶,仔细看着朱冲手里的盐,他诧异问道:“官盐?怎么可能呢?” 朱冲笑着说道:“不敢欺瞒,这盐,是我家姨娘,从一位叫张衙内的人手中买来的,这张衙内,想来,必定是官宦之后了,这卖的盐,也必然是官盐吧?” 李光眼神猛然一聚,冷声说道:“两浙路都转运使,张茂,应该是他的公子张窦,张茂的大郎在提举常平茶盐司担任常平勾当,我平江府所有的盐务,都是他负责的,从官盐官卖发放的历头,到商户统买统运的盐引,都要从他手里拿购……” 听到李光地话,朱冲微微点头。 这所谓的历头,就是粮票一类的票据,只有这个票据,你才能买到盐。 而所谓盐引,就是盐商要合法贩盐,就必须先向官府购得盐引。 每“引”一号,分前后两卷,盖印后从中间分成两份,后卷给商人的,称为“引纸”,前卷存根称为“引根”。 盐引分为“长引”和“短引”两种。 长引行销外路,限期为一年,短引行销本路,限期为一季。到期后如果盐未卖完,即行毁引,盐没收官府。 这种做法完全是为了税收。 朱冲诧异说道:“如此的话,岂不是说,官方卖假?” 李光长叹一口气,说道:“我朝,一向视盐务为根基,尤其对制盐贩盐的职务最为抓紧,我两浙路本来就是海盐制贩重要之地,是以监管十分严格,不管是制,还是贩,都有着极其严格的制度,我两浙路的盐商分为官盐与私盐,这盐基本上是自产自销,时而有盐不够时,也会从淮东运盐过来,两浙路盐多时,就会卖出去,这制假,售假的事,倒是时常发生,但是,官盐,本官也还是第一次听闻,这其中,只怕会有什么常人难以想象的勾当。” 朱冲微微点头,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官盐有掺假的。 随后朱冲突然想起来了,说道:“这盐,与平时用的井盐,也不太同,应该是海盐,可是,我两浙路的海盐制造十分精细,即便是官方的海盐粗糙些,但,这一批次的海盐,也未免有些,太粗糙了,而且,味道也不似平常吃的海盐,总觉得,有些稀奇古怪。” 李光捏起来几粒,仔细分辨,随即说道:“这,不是我两浙路地海盐,本官也兼任巡查职责,会经常巡视两府盐务,知晓我大宋盐制规格,这盐非但我两浙路的,而且,也不是淮东的海盐,更不是登州与密州的盐场出产的海盐,我朝对盐制有极其严格的规定,这类盐,很明显不符合规制,其工艺,远远达不到我朝的标准。” 朱冲皱起了眉头,嘀咕着说:“也就是说,这批盐,不是我朝所制?那,会是什么地方的呢?” 这时,王远立即说道:“会不会,是,辽盐?” “辽盐?” 朱冲十分不解,说道:“我大宋与辽都已断绝来往,而且,这盐又是禁榷之物,我朝自己的盐都卖不完,为何还要卖辽盐?” 王远立即说:“朱郎有所不知啊,这辽盐便宜,我朝盐价,最高时,可以卖到百文一斤,但是辽盐,最高不过三十文,是以,我大宋与辽,都有走私辽盐的商贾,只要辽盐运送到我朝境内,就有一半的利润,而且,也不用交税赋,是以,这走私行为,就日益猖獗,期间,也有流入到我两浙路的,此前,提刑官韩官家还调兵抓捕,只是,这批走私商户,似乎打点好了一切,最后只抓了几个跑船的船夫,还死在了大牢里,最后只能无功而返,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朱冲无奈笑道:“看来,这上下打点之人,倒不是别人,应该就是,那韩官家了。” 听到此处,李光双眼聚光,心中怒火,不由得滕起,双拳紧握,倒是杀气腾腾。 朱冲看到此处,立即说道:“李知府,莫要动怒,此中事,还是调查清楚再说……” 李光无奈点头,只能压下。 相比于李光的愤怒,朱冲倒是十分奇怪,这盐,可是禁榷之物,官家管的严着呢,那帮走私的商户,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把这盐,从大辽北境,千里迢迢运送到这两浙路呢? 这个路线,倒是让朱冲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若是能有一条黑路,直达北境,那当真是可以再上演一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戏码。 朱冲正在思索着,突然看到守门的小厮慌慌忙忙地跑进来,腿肚子都打哆嗦,跪在地上之后,慌慌张张地说:“家主……提点刑狱司来人了,判官主簿,带着衙差,将我府宅呢死了的两个伙计带上门来了,而且,还递了李姨娘的招供书,让家里管事的领罪认罚。” 听到这小厮地话,所有人都诧异,不明究竟,众人都朝着外面看了一眼,纷纷惊讶不已。 朱冲立即起身走到门外,心里陡然一惊。 就看着两名家仆丢在地上,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死状,如,牲畜般凄惨。 第68章:不好办,也得把他办好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看到此处,不免心中震撼,这两名小厮,就是随着李素娘去退换货物的家仆。 这方才出去还好好的,如今,却居然被打死了。 死样可谓是极其凄惨啊。 这李姨娘又在何处?此刻又当如何? 朱冲实在是担心。 “这挨千刀的,是谁啊?居然把我龚氏的家仆打死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此刻李锦气愤叫骂起来。 但是门前的一位身穿官服,带着官帽的三十出头的官人说道:“李家大娘子,本官提点刑狱司判官,刘灿,这两人聚众闹事,大闹提举常平茶盐司,与贵府的李姨娘,一同讹诈我茶盐司勾当张官家,我提点刑狱接到使唤,就去平乱,这两人不但不听规劝,反而还仗着龚氏门楣,对张官家出言不逊,并且大打出手,我提点刑狱捕快,立即拿下,两人反抗顽劣,不得已,便将两人杖毙,那李姨娘见势不妙,就乖乖束手就擒,当场就招人讹诈勾当,现,已经被拿在邢狱司。” 那刘灿随即拿出来一张供词,交给了李锦。 李锦立即夺走,查看一二之后,就满脸震惊,此刻众人也都走了出来,看到地上死人,纷纷错愕不已。 李锦把供词交给了龚宗元,但是龚宗元只是稍微看了两眼,就不再看了。 而是气愤地双手拄着拐杖,满脸哆嗦。 “可耻,可恶……” 龚宗元骂了一句。 这刘灿立即笑着说道:“那倒是,龚氏出了这等人,自然是可耻,可恶的,望,龚翁日后好好管教。” “你……” 龚宗元被气的怒目而视。 龚宗元骂的可耻,可恶,骂的是他们,而不是李姨娘。 龚浩也十分气愤,骂道:“我龚氏,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冤屈?” 刘灿立即说道:“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冤屈的,你们龚氏的李姨娘,带着一包两百斤的盐,掺了沙子,一定要张官家退换,诬蔑张官家卖假货,要求退赔二十万钱,这张官家主公事茶盐,怎么会干出这种勾当呢?是以,必然是你们家李素娘诬蔑,而,其也供认不讳,按照我宋律,诬以反坐,还请,龚氏,拿出来二百两银子来,领罪认罚,以儆效尤,此事,就到此结束吧,倒是不用惊扰提刑司与运转司了,还请龚氏日后好好教导,以免,闯下大祸。” 此人说完,就微微一笑。 那笑里藏刀的绵柔,让人不寒而栗,此人生的就是一股阴柔,做事风格,也是犹如鬼魅。 此事分明就是他们屈打成招,这死了两个人了,那李姨娘能不害怕吗? 那张衙内,当真是要人知晓了这大宋衙内地嚣张跋扈,这明明是他卖了假货,居然还倒打一耙,将两人家仆打死,真是可惜了这两条人命。 李锦气愤说道:“可恶,我龚氏绝对不认,这等丢人的事,我龚氏做不出来,你们就是栽赃陷害,李知府,李知府……” 李锦立即叫嚷起来,要李光为她出头。 但是朱冲立即取出来银两,巴结说道:“多谢刘官人,我龚氏记下了,日后一定严加管教,这是罚银,你且收下。” 那刘灿收了钱银之后,就满意说道:“午后,领人。” 刘灿说完,突然像是才看到李光似的,急忙说道:“见过李知府,不知道李知府在此,若是,想要办一些人情世故,下官,倒是可以打点一二。” 这明面说出来,就是告诉所有人,别想要他李光出头。 果然,李光严厉说道:“大胆,为官者,要秉公处理,如何能徇私枉法?” 刘灿立即说道:“是,谨遵李知府教诲,那,下官便回去交差了。” 李光冷脸挥手,那刘灿也不多说,随即带着衙差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了。 李锦气愤说道:“家翁,这,这简直是欺负我龚氏无人啊,这,这丢了两具尸体回来,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这提刑司,太欺负我们龚氏了。” “住口……” 龚宗元恼羞成怒呵斥道。 看着地上两具尸体,他也十分气愤。 他不甘心说道:“李知府,此事,绝对不是我龚氏讹诈,其中必定有蹊跷,还请李知府,给我龚氏一个清白。” 李光捏了捏手指,脸色阴沉。 朱冲立即问:“此事,提点刑狱司牵扯进来,实在有些匪夷所思,那,刘灿的话术,十分明白,就是明白告诉我龚氏,打死两个家仆,就是警告,认栽罚银,息事宁人,否则,必定有大祸,此事,必定不是李姨娘讹诈,这提点刑狱司居然敢冒着徇私枉法的勾当,来为那位张官家息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这转运使即便权柄再大,只怕,也不能动摇提点刑狱的提刑官吧?而这刘灿如此殷勤,甘愿为鹰犬,这打杀就罢了,还亲自上门威胁,实在难以理解,到底许了什么好处?” 王远立即说道:“这提点刑狱在我朝,本来只是转运使的下属给事,历来都是由转运使,知府,等职官兼任,直到真宗时,才正式设立四司六漕,这提点刑狱司才从转运使治下获得独立职权,是以,这转运使与提点刑狱之间,历来关系亲密,相互死保,而这张衙内又是都转运使的儿郎,这刘灿,只怕是忠犬护主一般,比拥护韩官家还要急切。” 王远说完,就满是不屑。 对此官官相护的勾当,十分不耻一般。 李光也很惆怅,说道:“我大宋官职,历来冗杂,各大职门相互拆解,糅杂,人情世故相互包庇的事屡见不鲜,只是,这件事,十分严重,我大宋圣人对盐务极其重视,这两浙路又是极其重要的制盐重地,若是私盐掺假走私便算了,这官家也跟着掺假走私,若是传了出去,我大宋还有何颜面?” 朱冲倒是见怪不怪了,这大宋地官家,什么龌龊事干不出来?要不是这些腐朽的士大夫群体,大宋也不会亡国了。 李光立即说道:“此事,本官要上奏朝廷,必定参他张茂一本,惩治尔等勾当,以正视听!” 朱冲立即恳求道:“李知府,此事,不妨,先交给小的来办。” 李光立即严肃说道:“盐务,事关我大宋半边财政,此事,不能儿戏。” 朱冲立即附耳,小声说道:“这辽盐走私进来,倒是不稀奇,这走的是什么路线,难道李知府就不想知道?” 听到此处,李光立即恍然大悟,思索一二之后,就说:“还是朱郎心细,那,便先交给你办,但,抓紧些时日。” 朱冲立即拱手点头。 此事牵扯广泛,时日又紧张,倒是真的不好办。 可,事关能否奇兵险道。 不好办,也得把他办好。 第69章:自损八百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氏发生这种事之后,也无心待客了,龚宗元与周氏告罪之后,两家人商量,等改日再议亲事。 那时,请四大媒人在场,把两家的婚事正式给定了。 而周氏也非常的通情达理,并没有多怪罪。 朱冲送周氏的时候,从库房里提出来两万两文银交给了周寿,并且极力拜托他,务必将两家联合办私塾之事放在要紧处。 见到白银,周氏众人才知晓朱冲的决心,并不是空口白说,于是周氏也郑重承诺,必定会为朱冲的计划,出一份力。 忙完之后,朱冲这边才急急忙忙的去宋清堂。 找来了伙计刘潭,又吩咐宋清堂的几位大夫等候着。 那两名小厮都给打死了,那李姨娘能好到那去?估摸着,也是伤筋动骨,所以朱冲早早备下大夫等候,免得耽误了伤情。 安排好一切之后,朱冲就架着马车前往提刑司,到了衙门口,朱冲与刘潭等候了个把时辰也不见人。 朱冲立即拿着银两去打点提刑司当差的衙役。 这提刑司跟其他府衙可是不同,专管邢狱,这里的衙差,可都是吃人的,谁手里没几个性命? 而且,这件事李知府现在不能下场,朱冲也来不及打点人脉,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这打点了二十多两银子,那边的衙差才去通报,终于在午后,衙差差遣朱冲去邢狱里领人。 朱冲随着衙差来到邢狱之后,便看到那位刘灿主判,随即便急忙过去行礼。 这主判官可真的是阎王手边的小鬼,手里有主簿,判笔,虽然只是八品的官职,差遣,但是,他手里的勾判,可是能定人生死的。 “见过,刘主簿……” 刘灿冷眼瞥了一眼朱冲,这小厮,他倒是有所耳闻,之前在平江府闹了不少动静,弄的他们提刑司都要为他们龚氏出平反文书,当真是有权有势。 但是,刘灿却不大理会这等小门小户的。 今日,这刘素娘得罪的,可是一路都转运使的衙内,没要了他们家狗奴的命,已经是有所收敛了,按照以往的做法。 这不长眼的人,都是先死在衙门里,然后再人来领尸体的。 刘灿冷声说道:“你见到本官,居然敢不跪?” 朱冲立即跪在地上,双手伏地,把头埋的很深,屁股厥的老高,以显示恭敬。 “见过,刘主簿。” 刘灿见到朱冲如此恭敬,随即就不屑地抖抖袖子,也算他会来事,若是,他敢跟那姨娘一样,出言不逊,那么今日,他龚氏的人,一个也别想出了这邢狱。 他可是专职邢狱,这栽赃陷害地法子,他多的是。 就好比,这李姨娘之前说,是听了他朱冲的差遣,才来退货,那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受到朱冲的指使呢? 这等话术,他刘灿可多的是。 刘灿走到朱冲身旁,一只脚狠狠踩在朱冲手上,使劲地碾压了两下。 朱冲感觉到钻心之痛,却不动如山,任由刘灿践踏。 刘灿见到朱冲这般知趣,随即就提醒说道:“手,不要伸的太长,不要拿,不该拿的银子,官家的银子,入了库,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只能打道回府,今日这般教训,希望,阁下领悟一二,日后,若是再出这档子事,阁下好好瞧瞧我这邢狱司的勾当,若是上次在邢狱司没吃上,下次,我刘灿,保证让阁下吃个饱。” 朱冲立即恭敬说道:“多谢官人提点,小的备了一份薄利,还请官人笑纳。” 刘灿抬起脚,不屑说道:“我秉公执法,你不用贿赂我。” 朱冲立即起身,抓着袖子,为刘灿擦拭脚上灰尘,笑着说道:“多谢官人秉公执法,我龚氏必定铭记在心。” 看到朱冲卖力的模样,刘灿就趋溜开朱冲的手,满意说道:“把人带走吧,记住,管好自己的手,跟嘴,祸从口出。” 刘灿说完便冷酷离开。 朱冲急忙起身,拿出来十两银子,塞到牢头手里,这牢头也是与朱冲熟悉,拿了银子,自然办事勤快。 朱冲进了牢狱,看到李素娘,这脸上无伤,也不见狼狈,衣衫周正,不像是挨了酷刑,但是,这模样看着,倒是像是半死不活。 牢头立即说:“伤在内里,请好的妇科大夫瞧,若不然,此生都无法生育了。” 听到牢头地话,朱冲立即明白,客套了两声,便将李素娘背走。 当朱冲离去后,李灿冷声吩咐身边的捕快:“盯紧这小厮,若是,他还敢阴奉阳违,立即通报于我。” 捕快立即领命。 这刘灿随即行色匆匆,赶回衙门内。 来到衙门后堂,刘灿见到了韩浩与张窦,他恭敬匍匐在韩浩脚下,犹如忠犬。 “韩提邢,一切都打点妥当了,那龚氏的小厮十分恭顺,想来此人是会办事之人,不敢再虚张声势。” 听到刘灿地汇报,韩浩表面平静如井,但是内心却在不停的盘算着。 “听闻,最近穹崇山周遭,来了一伙盐盗,这等狂徒,盗取官家盐铁,豢养匪徒,这三五年的光景,养了不下百余众,这帮匪徒若是突然下山来,闯入那大户人家杀人越货,打家劫舍,伤了人性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韩浩瞥了一眼那身穿绿色官服的张窦,此人生的就如他老子一样,阴柔歹毒,又精通于算计,那双浓眉大眼之下,藏着的都是毒蛇一般的诡计。 他这般说,不就是想要让那伙匪徒下山,趁夜,摸进龚氏,把所有人都给杀个干净,好把口舌给灭干净。 这盐铁的营生,是圣人最为看中的两样财政收入,历来,担任一路都转运使之人,都是官家又信又防之人,因为其中的油水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可以占据国库财政一半的总量,随便捞一些,富甲三代有余,但是,出了纰漏,那也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如今,这龚氏倒了血霉,撞在这张氏的手里,被灭门,只是迟早的事。 但是,韩浩并不打算让张窦像以往一样,让所有撞见他营生的人,都死在牢狱里。 给他张氏鞍前马后数十年,也该有点新的变数了,那龚氏的小厮,可不是什么好应对的,能让李知府钦点邢狱,又让周氏殷勤巴结,这其中的能量,只怕是他这次扭转乾坤的好利器。 韩浩冷声说:“那伙盗匪,专注盗盐,那有功夫打家劫舍?这一旦盐,可比一箱银子贵重的多,今日,那伙盗匪,趁着夜色,闯入制盐场,杀了数十人,盗走了一批盐,回去,让张都转运使下剿匪文书吧,送客。” 张窦立即起身,恭敬与韩浩告辞,虽然脸上平静无波,但是内心却早已恼恨之极。 韩浩地回复,就是告诉他,不要动龚氏,反倒是,要把他手下的那些运送私盐的暗桩清理干净。 这岂不是没得到便宜,还要自损八百? 只是张窦虽然不满,也不敢啰嗦。 韩浩只是挥手,张窦便径直离去了。 韩浩冷声说:“下去吧。” “是……” 刘灿领命,起身之后,走出衙门,浑身早已冷汗湿透,此等高手过招,当真是杀人不见血。 官场权术弄的可谓是一绝。 只是可惜了盐场的那三十多条性命。 今夜,要全部沉海。 第70章:殊死一搏 - 大宋隐相 - 花缘 那边,朱冲架着马车,带着李素娘回到宋清堂,朱冲将李素娘背到厢房,放下之后,杨诗茵便与众多大夫过来问诊。 朱冲立即说:“那牢头说,伤在内里,下三路,若是不好好医治,只怕终生不育。” 杨诗茵立即掀开李素娘的襦裙小摆,突然看到裤上都是血迹,立即惊讶说道:“血崩了,好狠的手段啊。” 朱冲看到鲜血侵染,随即转身,不忍直视。 这大宋的衙内们,可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恶徒,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平时只是听闻,如今却自己遭遇上。 这衙内的恶毒,绝对不比书上写的差,而且,大有过之。 朱冲抬起手,看着自己被踩的淤青的手,那判官小吏,也当真是卖命掩护,这是黑脸唱到底,一番打杀下来,着实是手段阴损歹毒。 “朱郎……保我。” 听到李素娘凄惨恳求,朱冲立即回头,看着李素娘满脸哀求疲惫之色,朱冲也倒是心疼。 这花前月下,两人你欢我爱,如今到了难时,怎能舍得? 朱冲立即说:“大娘子,可否,能保得住?” 杨诗茵看到李素娘脸上信任哀求之色,心里也猜了八九不离十了,想必,这李素娘就是自己郎君的情人,若是普通女人的性子,只怕此刻这女子死了才好。 但是杨诗茵知晓,眼下朱冲大事未定,与这李素娘必然还有诸多互助,为了官人的大业,她杨诗茵也不敢造次。 但是,杨诗茵却看向众人,诸多大夫都纷纷摇头。 一筹莫展。 杨诗茵立即说:“这,是内伤,而且,已经血崩,这血,会一直流,流到胞宫坏死,脱落,若是不能及时止血,调理胞宫,恢复元气,莫说生育,命都难以保住。” 朱冲立即着急问道:“那,伤筋动骨散,不是……” 杨诗茵立即遗憾说道:“那伤筋动骨散倒是能治疗暗伤,瘀滞,活血化瘀,但,越是如此,越是危及,此番疗法,当,先以止血为前,疗伤为后,血不止,崩如泰山,岂不是,越活,血流的越多?” 听到此处,朱冲就十分担忧,且不说私人情感,这李素娘在龚氏,还有作用,若是此刻死了,只怕,会让情况失控,那龚氏,对自己的信任,也不免会降低几分。 好不容易立起来精通谄事的人设,会不会就此崩塌? 看到朱冲满脸郁结地表情,杨诗茵也心中急切,想要为朱冲分忧。 想了一会,杨诗茵说道:“官人,之前,你让奴家研制止血伤药,有一味药,名为三七,此药到是能止血,奴家想着,眼下也没有办法,不如,就将那三七加入我这秘传的疗伤药伤筋动骨散,制作药丸,然后内服,死马当作活马医,且试一试。” 朱冲听闻之后,看向面色越发惨白的李素娘,随即只能点头,无奈说道:“试一试吧?” 朱冲说完,便不忍心再看李素娘那张凄惨的脸,随即便离开了厢房。 到了外面,朱冲心里思量这件事的利害。 那张衙内此番可是下了死手,此等警告,就是告诉他,若是再纠缠,下次,只怕连命都没了。 此番,朱冲不知道是否该继续下去,因为这盐务不如药材那般宽松,其中的关系,也是根深蒂固的。 自己若是贸然插入,不能扳倒一路转运使,只怕到时候,龚氏都要被灭门了,这张衙内已经送来了两具尸体,这就是血的警告啊。 但是,这盐务不说钱财吧,这运送的路线,朱冲是真的想知道,这可是事关军事能否突破限制啊。 这燕云十六州就是大宋的咽喉,被辽人死死的掐住脖子,不收复燕云十六州,大宋就要直面北方民族的铁蹄,大宋无马可用,只能以船代马,只要能突破这个限制,再秘密运作,扎根,不用长途奔袭,朱冲就可以制作特殊的兵刃,让那些马背上的民族也无马可用。 但是,必须要先把兵送过去扎稳脚跟才行啊。 正在纠结之时,看到王远带着两名甲兵赶过来,朱冲急忙上前迎接。 两人客套了一番,朱冲知晓他是来领大夫准备进入军中,为日后演习做准备。 朱冲立即请了几位大夫出来,让他跟随王远回厢兵营地。 临走时,王远将朱冲拉到僻静处,随即拿出来一份竹筒信件,朱冲一看,就知晓,应该是北境来了消息。 王远小声说道:“此中,喜忧参半。” 朱冲皱起眉头,看着信件,王远无奈说道:“我们寻到杨大夫的时候,恰逢辽人大肆劫掠商户,震慑我朝圣人,其夫人,当场身首异处,而杨大夫,以大夫之能,保住了性命,人现在被关进了榷场,我方斥候,正想办法营救。” 朱冲立即说:“所需要钱银,尽管开口。” 王远立即说:“只怕,不下千两,那边,层层关卡要打通,而辽人对我大宋子民当做牲畜,但,越是有人营救之人,越是看中,敲诈勒索,不到满足处,不会放人,是以,希望朱郎知晓其中利害。” 朱冲也没有犹豫,立即说:“小的自然知晓,只要能把人救回来,一切好说,钱银,我马上备下。” 朱冲说完就要去取钱,但是王远立即抓着朱冲,朝着门外看了一眼,随后说道:“方才来时,我部下瞧见了有一名衙差鬼鬼祟祟,似做监视,那人是邢狱司之人,这些人歹毒如鬼魅,常索人性命于无形,朱郎这是被提刑司盯上了,务必要小心,这盐务,是死穴,若是能不碰,还是不要碰了,为此而死的人,历朝历代加起来,只怕,尸骨都能堆积成山了。” 朱冲立即拱手作揖,行大礼,王远也急忙将朱冲扶起来。 虽然朱冲是奴籍,但是,王远却不敢轻视半分,就以他现在对军事上的构想与谋略,就比朝堂上的相公们要强,自然是佩服的,而且,朱冲是章綡能否重回朝堂的关键。 这大宋历来重文抑武,他这等军武出生的人想要高升,还必须要攀附章氏才行,是以,王远见到朱冲有凶险,立即就提醒了。 朱冲起身之后,随即阴狠说道:“王将军,只怕,我龚氏,已经引火烧身了,这盐务之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只怕有人不会想要我龚氏活下去,是以,小的恳请王将军立即调兵,护我周全。” 王远立即严肃说道:“我统十厢兵马,三万人,但,没有由头,无法入城。” 朱冲立即说:“就城中百十名人马,借着平谣最后的时限,为我掩护一二。” 王远立即抱拳,朱冲拍拍王远的甲胄,心中打定主意。 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殊死一搏。 第71章:应情应景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领了银子,交给王远,让他去打点。 这十来日的功夫,这十万两的银子,就去了一多半了,但是,事情,却还未办出个眉头来。 这钱,是真的不禁花。 今后,还有花岗石的营生要打点,这没有银子,在这大宋朝,是寸步难行啊。 眼下的盐务营生,朱冲本来还有所顾虑,但是,为了银子,他也要继续下去,这硬钉子,迟早事要碰的。 盐铁茶香,这些垄断之物,才是最来钱的,早碰晚碰都得碰。 况且,眼下那位素未蒙面的张衙内,已经要置人于死地了。 这派着衙役盯着,还是提刑司的人,这提刑司之人掌管邢狱,历来黑暗,被他们盯上,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报上。 自己不管如何,都是要打点的,若是到时候,被误会了,又或者,那张衙内压根就没打算放过龚氏,那就必死无疑了。 而且,这盐务,历来是大宋的半边天,出一点纰漏,都是得死人的,所以,这张衙内,只怕冲着这点,就不能让他们龚氏活。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件事,那提点刑狱司给了一个人情。 朱冲不明究竟,但是,已经有了打算。 朱冲让刘潭去请方琼,王贺,他准备到玉春楼备宴,款待几人,这其中有差事,有打点。 现下有王远在城中的一百甲兵,可以占时保护一二,必须要在这个时候,把事情给做了。 若是,王远被调出城外,那么,再想进城,可就没有那么好的由头了。 这大宋历来防备武人,严禁兵将进城。 所以,必须要把握好机会。 这时,杨诗茵欣喜跑出来,惊讶说道:“官人,止住了。” 听到止住了,朱冲立即欢喜起来,惊讶问道:“真的假的?” 朱冲说完,就要冲进去,但是杨诗茵却说道:“姨娘此刻倒是不便让官人瞧见,还是,非礼勿视的好。” 朱冲听到提醒,随即便急忙退了回去,杨诗茵拿出来一壶药丸,惊喜说道:“官人,我家祖传地药,配上这三七,居然有止血神效,李姨娘吃了一丸,那淋漓不尽的血崩就止住了,当真是起效。” 朱冲捏着药丸,心中欢喜,难道,自己这就把云南白药给制造出来了吗? 若是如此,那当真是天大的惊喜。 有了这味药,到时候,可就是战场神药啊,不知道能救活多少人命。 杨诗茵看到朱冲欢喜,就提醒道:“官人,只是这药,比例尚未调制好,是否有危害,还未得知。” 朱冲立即兴奋说道:“你暂且观察,慢慢调试,但是记住,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这药,是今后我大宋的镇国神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到位。” 杨诗茵看到朱冲如此严肃,就郑重的点了点头。 朱冲立即收起来这几粒药丸,然后拿出来信件给杨诗茵看,无奈说道:“北境来了信件,你母亲,已经遭遇不测,你父亲,被辽人当货物关在禁榷商场。” 杨诗茵听到此处,看着信件,眼泪不由得就流淌下来了,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向北跪拜。 朱冲看着泣不成声的杨诗茵,无奈叹了口气,说道:“节哀吧,眼下,还是要尽所能地,将你父亲救回来。” 想到此处,杨诗茵立即起身,慌乱说道:“官人,务必要帮奴家……” 看到杨诗茵慌乱哀求地模样,朱冲就说道:“洒家已经交付了一千五百两给王远,拜托他尽最大可能将人救赎回来,洒家必定能把一切可能都做到,至于如何,只能看天意,但是,想来大娘子如此善良,上苍必定不会让大娘子得此恶报的。” 杨诗茵泣不成声,扑倒在朱冲怀里,心中万念俱灰,但,又不敢奔溃,还有父亲待她营救,此间心乱如麻,只能依靠在朱冲地怀里。 杨诗茵心中稍微宽慰的是,幸好有朱冲在身边策划一切,如若不然,此刻她独立一人,当真不知道该拿眼下的情形如何办了。 朱冲安慰一二之后,便说:“眼下,洒家有大事要办,不好耽搁时日。” 杨诗茵立即通情达理地离开朱冲地怀抱,不敢有半点纠缠。 “官人请自便。” 朱冲轻叹一口气,也不好再安慰如何,随即吩咐了一二,让杨诗茵好好照看李姨娘,随后,便出门,与刘潭上了马车,前往玉春楼。 行走时,朱冲也不去管身后是否有人盯梢,防范,这张衙内若是要自己的命,只怕也不会让衙门的人,在大白天的动手。 越是身份要紧,处在关键位置,这细节,名声,都要做到最妥当之处。 所以,朱冲知晓,那张衙内要么不动手,要么必定是雷厉风行,以泰山压顶之势,迅雷不及掩耳之下,将他龚氏灭门。 因为此中牵涉的,可是他的九族性命。 能做的如此决绝的,冤狱是不可能的,龚氏也有人在朝为官,而且,还有章氏这门亲事,他在地方的权威再大,也不敢如此栽赃陷害朝廷命官。 是以,必定会在暗处,用歹毒的手段。 朱冲也有所防备,这王远就是一张保命符,但是,能防的了一时,防不了一世。 只能趁着机会,把要办的事办下。 来到玉春楼已经是半晌了,玉春楼也开始忙活起来,准备迎接这大宋平江府的夜色靡靡之欲了。 “哟,朱管事来了,我玉春楼可是蓬荜生辉啊,这酒宴都制备好了,就差贵客您入座了。” 听到李四娘风骚恭迎,朱冲那能不知道这张甜嘴是为了银子而甜的呢? 随即拿出来一百两,说道:“务必,要僻静,不得有人打扰。” 李四娘欢喜收下银子,说道:“那是自然的,你们这些官家的秘密,可都是经天纬地的,随本娘子来吧。” 朱冲随着李四娘前往楼阁,来到最高处,进入门庭,房门内勾栏雅座,三面环水,夜灯微红,对岸亭台楼阁尽在眼底,朱冲随即坐在勾栏处,倚靠一二,感受一下这大宋即将进入夜色的天下。 此刻,暮鼓悄然响起,而苏琼从屏风后捧着一鼎香炉出来,顿时香气四溢,李四娘为她轻轻掀开珠帘,朱冲看着这场景,当时便想到了李商隐地诗词。 “鼍鼓沉沉虬水咽,秦丝不上蛮弦绝。常娥衣薄不禁寒,蟾蜍夜艳秋河月。” “碧城冷落空蒙烟,帘轻幕重金钩栏。灵香不下两皇子,孤星直上相风竿。” 此间,当真是应情应景啊。 第72章:荣华富贵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勾栏侧坐,欣赏着苏琼那曼妙轻盈的步子,那襦裙轻摆,随风飘荡,氤氲之气腾空而起。 宛如画中仙子。 难怪大宋的文人才子都喜欢逛青楼呢,连那圣人对这青楼都流连忘返,最终丢了自己的江山。 这等风景,只怕,是个男人,都要迷恋其中吧。 “官人,奴家烧了从占城来的沉香,您品品?” 苏琼轻松香烟推送到朱冲鼻间。 朱冲闭上眼睛,品位一二,随后便神清气爽,觉得十分舒适。 看到朱冲欢喜,苏琼就开心说道:“官人喜欢吗?” 朱冲笑着说道:“一两沉香,一两金,谁能不喜欢呢?” 那李四娘立即哈哈笑着说道:“哎哟,你这等大儒门人说钱,那可真是有辱斯文咯,再者,这再多的钱银,在你龚氏眼里,算得了什么呢?” 朱冲哈哈大笑,这李四娘还真是会谄媚,本来以为自己谄媚地本事已经够厉害了,但是,这李四娘也不差啊。 朱冲随即大方问道:“那也是,四娘啊,试问一句,若是,买下你这玉春楼,需要多少银子呢?” 李四娘听闻之后,倒是不做他想,直接说道:“这官变私,也是有的,但是,这钱银可是不菲啊,上下打点,礼部,只怕都需要十万之巨了吧?我这小楼呢,倒是不值多少,十万也凑合着够,怎么?朱管事,这是要如何呀?” 朱冲笑着说道:“想要收了李四娘给我贴房丫头。” 这话说出来,李四娘与苏琼还有屏风后面的一众乐女都乐呵笑个不停。 李四娘笑了一会,就打趣地说道:“我做你娘还差不多。” 朱冲也哈哈大笑,倒是不生气。 随即说道:“行了,打趣到此吧,我吩咐一二,马上待客,你好生招待。” 李四娘收了心思,倒是也不敢耽误朱冲地差遣,随即便赶紧吩咐一众乐女,出去准备一二。 朱冲瞅着苏琼,随即握着她那双巧手,羞的苏琼一阵扭捏。 朱冲夸奖道:“上次,诸位官家,都喜欢你的文采,你倒是把握住了机会。” 苏琼立即开心说道:“能让官人成事,奴家就算是称职了。” 朱冲笑着说:“称职,好,只是,这上的了雅房,也得下的了泥潭,这官场与生意场上,不可能都是清新高雅的人士,那污浊不堪的人,也是不少,今日,便是请了商场与官场的小吏,你,要好好卖卖力气。” 苏琼立即跪下,梨花带雨恳求道:“官人,奴家宁肯给您暖床做个贴房的丫头,也不想,落了那泥潭里,脏了身子。” 朱冲啧了一下,随即捏着苏琼地粉尖下巴,说道:“这璞玉为什么珍贵?还不是因为它干净无瑕?你真当洒家是个不懂营生的粗糙汉子?放心,你呀,我必定是要把你在文坛上捧的高高的,将你打造成我大宋的才女,如此,你才能冰清玉洁,名动天下,只是,你这丫头,还未经人事,不懂得这其中的尔虞我诈,洒家呢,就是想要从现在培养你,在这棋盘的夹缝中,圆滑生存。” 朱冲说完,就捏了捏苏琼那削瘦的脸颊。 苏琼大抵也明白了朱冲的意思,先前还好怕朱冲会让自己卖身,此刻,倒是放心不少。 这边,刘潭便请着两人进来,一位是方琼,他衣衫贵气,带了礼物,而王贺也是便服,也不空手,带了些小玩意。 几人见面之后,便是客套起来,朱冲在客套时,让苏琼伺候左右,打着话茬,让顺带着恭维王贺与苏琼。 但是,这小娘子出口成章,却恭维的话,说的磕磕巴巴的,也幸好苏琼跟王贺都是久经此道中人,也不刁难,只是打趣的调侃几分,逗的苏琼是脸色绯红,又羞又臊。 这说了半晌之后,花灯游船已经上了湖中,暮鼓又响了一遍,才将几人从打趣中拉扯回来。 坐下之后,苏琼就打开宝盒,从里面取出来一块羊脂白玉雕刻的手把件,亲自送给朱冲。 朱冲把玩了一下,这羊脂白玉雕刻了一件貔貅,栩栩如生,玉质温润。 朱冲笑着说道:“只怕,不下百两吧?” 苏琼立即大气说道:“足足五百两……” 王贺看到此处,十分羡慕,说道:“君子佩玉,以德服人啊,朱管事当真是配得上这块暖玉。” 朱冲立即抓着苏琼地手,笑着说:“女人家的身子才需要暖,这玩意,就赏了你了。” 朱冲的举动,让王贺与方琼都十分震撼,没想到这宝玉直接就赏了一个官妓了,即便是如何酷爱,也不能如此大方吧? 苏琼心里暗自恼怒,细想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才让朱冲这般不待见自己的礼物。 而苏琼却是诚惶诚恐,说道:“官人,此物太贵重,奴家,只怕配不得……” 朱冲将她的手握紧,说道:“如何配不得?洒家说你配得,你就配得。” 苏琼心里欢喜,朱冲对自己的疼爱,倒是一点都不吝啬,苏琼立即说道:“谢官人……” 朱冲无所谓笑了笑,这让方琼心里更加疑惑,随后小声问道:“朱管事,对在下的礼物,是否有何不满?” 王贺坐在一边看热闹,想看看这朱冲如何教训这商户,也好从中学习一二。 只是朱冲哈哈一笑,说道:“你呀,有大生意不做,却盯着这小生意,笨,着实笨啊。” 方琼立即欣喜起来,但是却又莫名恐慌,这朱冲地话术,真是让他捉摸不透。 方琼立即为朱冲倒酒,今日朱冲派人来差遣,就知道有好事,所以配了五百两的羊脂白玉,但是没想到,这朱冲居然甩手就送人了,可见,这朱冲的大生意,是他未曾想过的大。 “还请,朱管事明示。” 朱冲看到方琼讨好的表情,就微笑着说道:“我家官人,在朝堂,得了一些消息。” 听到朝堂的消息,王贺与方琼都立即竖起耳朵,重视起来。 这朝堂的消息,可都是天下大事。 方琼立即更加卑微询问道:“朱管事,如何?” 朱冲也不含糊,随即蘸着酒,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 “延福宫。” 看到这三个字,方琼腿肚子一哆嗦,身体一软,狠狠地抽了自己两耳光。 而王贺也站起身来,满目惊喜。 这三个字,代表的只有一件事。 “荣华富贵!” 第73章:你情我愿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瞧见这两人被震撼到的表情,也不急着打点什么,让他们自己心里,先激动一会。 自己给自己画个饼,想想好处。 朱冲给苏琼使了个眼色之后,便起身坐到围栏处,吃着茶点,看着这江南水乡的夜色。 桥头巷尾,行人络绎不绝,河水中河船林立,对岸也是花红柳绿,一副快活的场景。 朱冲随着小调,拍着手,一副惬意表情。 但是,那边方琼与王贺,却无法惬意了,两人心中此刻都是火急火燎的。 这延福宫可是皇家园林,当朝圣人登基之时就要修建了,只是百官拦着,又是丧期,所以才没修建。 终于,拦了三年拦不住了,这是终于要修建了。 这修建起来,可不知道要耗费多少银两,这光是建材,只怕是得百万钱银,这其他的假山玉石更是不计其数啊。 这要是把这门营生拿下,且不说,全部拿下,吃下一块,那都可富甲三代啊。 而且,这是为皇家办事,若是,办的差事好,这可是会让圣人欢喜的,到时候,圣人一高兴,那升官加爵,岂不是手到擒来? 方琼心中懊恼,倒是没想到此次居然是这等惊天动地的大生意,只是带了五百两的羊脂白玉,这等物件,难怪那朱冲看不上,与那皇家园林的营生相比,这五百两算个屁啊。 苏琼见到两人心思各异,就巧嘴说道:“两位官人,恭喜啊,即将喜事临门。” 苏琼地恭喜,瞬间让两人醒悟过来,方琼也顾不得自哀自怨,而是小跑到朱冲面前,恭维说道:“朱管事果然手眼通天啊,这等大事,居然都能第一知晓,此事,我等若是能拿下一二,只怕,此生,富足不愁啊。” 朱冲知道他这是就坡下驴,试探自己的心思呢。 那苏琼也算是有点眼力见,知道在尴尬处,做个润滑剂,递个话头,这就非常好,不至于让局面僵持下去。 这就是酒局需要润滑剂的原因。 有了这润滑剂,这干巴的局面,就能顺利且圆滑的滚下去。 朱冲笑着说道:“这等生意,倒是小事,这其中的瓜葛,可是大事,此番圣人已经在李知府的批复中要求了,让两浙路平江府成立应俸局,专职为皇家园林采办金石宝玉之类的装点之物,其余还有四路准备,一共五路,其他的营生,洒家还在考量,倒是也不着急,这唯一着急的,就是将来,谁会做这个应俸局的差遣,虽然消息得到了,可是,这上下打点,倒是有些难办,我龚氏人,倒是能攀上,只是,这银两,倒是有些不足。” 朱冲说完,就看了一眼方琼。 方琼那能不知晓朱冲的由头啊,只是方琼也不傻,他龚氏那等手笔,还能缺银子? 这只怕是试探。 方琼立即说:“朱管事,这银子,倒是好说,只是,若想拿下生意,只怕,付出的代价,要不小吧?” 朱冲笑着朝着苏琼招招手,苏琼立即恭敬起身,到了朱冲身边,朱冲捏着苏琼的脸颊,上下打量,笑着说:“你说,这小家雀,看着不魁壮,但是,她还挺能吃,上一次的营生,那李四娘才赚了一千二百两,她一个人吃了一千两,你说,这小家雀,怎么那么能吃呢?” 这话,让苏琼有些羞涩,微微低头,倒是不敢言语。 方琼心里也是一惊,这朱冲倒是开价了,这是要九成啊,这简直,是太贪心了,虽然,这一成的利润,已经够他富足一方了,但是,这九成,实在不甘心。 方琼笑着说道:“那倒是,这小家雀,就是得富养,但是,不能吃太胖了,要不然,可就不灵动了,也会给吃穷了,平日里,五分饱,倒是刚好。” 王贺微微一笑,这两人倒真是会谈价钱,这商场的话术当真不比官场差。 只是,这五分饱,只怕喂不饱朱冲这等人物。 这朝堂圣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接触的,这龚氏都已经巴结到朝堂之上了,这半饱,是必然不能满足的。 只是,王贺也不能为方琼思量了,他还是得好好想想,自己该如何把握住这次机会。 朱冲见到方琼期待的眼神,就笑着说:“方东家,这,家雀,吃不吃都无所谓,这靠着别人喂,不如自己飞出这笼子,自己营生找食吃,是吧?” 苏琼立即哀怨说道:“这家雀离了笼子,只听过饿死的多,那有自己营生的本事呀?官人切莫玩笑,奴家,心怕。” 苏琼说完就是一阵哀怨,咬着红唇,让人好不怜惜。 朱冲与方琼都哈哈笑起来。 但是方琼心里是一阵冷汗啊,这生意,是差点就谈崩了,这要是让朱冲自己去营生,那他还有个屁的赚头啊。 这一半的利润,只怕是拿不下来了。 方琼也不是吝啬的人,立即说:“朱管事,您说,这家雀吃多少,才合适?” 朱冲揩掉苏琼的泪珠,轻轻刮了她的鼻梁一下,随后挥挥手,苏琼知晓要谈正事了,她这家雀的作用也就到头了,随即赶紧离开。 朱冲笑着说:“家雀能吃多少啊?一粒米也能填饱肚子,家雀怕的,从来不是这一顿吃不饱,而是下一顿吃不饱,谁都知晓,这家雀离开了笼子,在外面是没办法营生的,朝不保夕,不是好事啊,是以,这,为自己找一个长期的营生,才是正事。” 方琼立即心领神会,这朱冲之前吃了平江府各大药铺,他就知道,这朱冲地志气,或者说,他龚氏的意图,根本就不是几两银子,而是长久的打算。 方琼也觉得,若是能跟着龚氏,长久捆绑下去,以龚氏在朝堂上的人脉,他是不愁营生的。 于是方琼说道:“朱管事,我鼎盛楼愿意,拿出来四成……” 朱冲立即笑着说:“你这人不厚道啊,我待你如兄弟,好事第一找你,但是,你却非要比我多一分,为何呀?是,觉得,我们之间的情义,不值得那一分?” 方琼立即尴尬笑起来,那边苏琼立即递话道:“我家官人,可是宝,别说一分,就是赔了性命,奴家也觉得值了。” 王贺也立即递话,笑着说道:“这小娇娘都懂的道理,方东家,要是不懂,那可真是不懂怎么做人咯。” 王贺说完,心里就是一阵窃喜,这要是帮朱冲多争取一分利益,那他必然是要多看中自己一分的。 方琼听见,要五五分账,觉得,也不错,生意他肯定会做,首先,你得有生意可做,那才叫做生意,没有生意可做,你顶多,叫一看客。 于是方琼说道:“好说,日后,我鼎盛楼,必定匀出来一半股份,赠予您朱管事。” 朱冲干笑着说道:“是,龚氏,我只是个跑腿的,我算什么呀?何德何能得您一半的股份呢?是吧?” 朱冲说完,就举起酒杯,方琼立即心领神会,与朱冲碰杯。 两人一笑,一饮而尽。 此间生意,心照不宣。 你情我愿的谈妥了。 第74章:挪个位置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生意都是其次,今天,最重要的,是王贺。 虽然王贺只是管勾小吏,但是,他是朱冲眼下扳倒张衙内的助力。 只是,朱冲也不急,害怕吓到王贺。 朱冲笑着跟方琼说:“回头呢,你准备两万两银子,我上下打点,其次呢,赶紧物色金石宝玉,良木,等一系列建造园林所需,到时候,我必定要将这份生意,吃下一半来。” 朱冲地话,让方琼肉疼,但是,未来的回报也让方琼心欢。 方琼没有多言语,只是重重点头,随即心里便开始盘算起来了。 朱冲这边笑着端着酒杯,凝视着王贺,这王贺,也心知肚明,这生意谈好了,倒是轮到他了。 王贺立即笑着说:“朱管事,本官,敬你一杯。” 朱冲啧了一下,说道:“王抚勾,你与我喝酒,为何呀?这风月之地,你不与这才女美人喝酒,你与我喝酒,不妥,不妥,苏琼啊,你也不懂事,这王管勾不涉风情,你也不通?” 苏琼立即心领神会,举起酒杯,羞涩说道:“王官家,奴家敬您一杯。” 王贺立即嘿嘿笑道:“好,好,美人慢饮,不宜急躁,这做人做事,都要一步步来。” 朱冲知晓这王贺的话术,就是告诉自己,他之前着急了,现在,他知道要稳重。 朱冲就是故意放一放,这狐狸看着肉,不能吃,那得多难受啊,而且,还看着别人吃了一大块肉,那就更急了。 你越是晾着他,拖着他,他就是越急,这人一急啊,就容易失了智。 朱冲也不着急谈事,让苏琼先陪着王贺饮酒作乐。 苏琼不胜酒力,朱冲就让她作诗,拖些时间,总之,就是让王贺干着急。 这王贺越是被拖着,越是心急火燎的,那边方琼都在算计得失了,而他,还只能看着,那是何等的难受? 这饮酒作乐,都没有多少心思。 这边朱冲看着王贺眼馋了,就给苏琼使了个眼色。 苏琼也饮了不少酒,有些吃醉了,看到朱冲的眼神,就急忙起身,说道:“官家,奴家醉了,奴家去歇息了。” 王贺巴不得这苏琼赶紧走呢,赶紧笑着说:“小娘子醉了,就歇息去吧。” 朱冲笑着说:“王抚勾,您,送一送小娘子,这小娘子醉了,兴许,有诸多需要您帮忙照顾的地方呢?” 苏琼听闻朱冲地话,心里一阵厌恶,嫌弃。 这王贺已经四五十有余,生的又老,又奸,苏琼自然害怕被他玷污了明洁。 王贺倒是无心女色,而且,他也很清楚,这苏琼是才女,是朱冲的小家雀,他那能动呢? 所以王贺立即笑着说道:“非礼勿视,这小娘子娇滴滴的,本官可不敢轻易帮忙,要不然,引火烧身,可麻烦了,倒是咱们男人们需要多照顾帮忙才是,刚好,朱管事有大事要忙,本官,说不定可以照顾一二呀?” 话递到这了,朱冲也不藏着掖着了,就给苏琼使了个眼色。 苏琼长吁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这王管勾没有见色起意,让她躲过一劫。 苏琼赶紧告退,不敢多耽搁。 这王贺心中鄙视,虽然你是才女,但是他王贺却是不稀罕,再怎么有才,也是个下三滥的官妓。 见到苏琼离去,王贺就小声询问道:“朱管事,不知道,本官有什么可以照顾一二的?” 朱冲倒是不藏着掖着了,而是严肃地说:“倒,还真有。” 王贺心中大喜,知道机会来了。 随即十分大方说道:“朱管事,尽管说,能效劳的,必然出力。” 朱冲笑着点了点头,随即小声说道:“不知道,王管勾,在提举常平茶盐司是否有人脉。” 听到茶盐司,王贺立即说:“家兄,在茶盐司,茶盐干手下,做文吏,记录每日茶盐出入,虽,没有什么大的官职,但,这实权,倒是不小。” 听到王贺地话,朱冲心里大喜。 随即说道:“这茶盐司作为监司,对我等今后要做的事,可是事关重要啊。” 王贺立即说:“那倒是,这监司若是不点头,只怕,我两浙路的货物,都难以出去,只是,这茶盐司如今只分管茶盐,与日后朱管事要做的事,有何关系?”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难道,我龚氏,只能做,其他营生,不能做茶盐?这茶盐可是重利,我龚氏,有什么理由不做呢?” 王贺点了点头,心中惊讶,这龚氏的胃口,可真大啊。 可是王贺担心说道:“只是,这茶盐大权,都在两浙路都指挥使手里,那张茂的儿郎在茶盐司做通判,其父亲又总览两浙路运输事物,这寻常人想要做盐的生意也可以,本官家兄若是能打点一二,也不无不可,今后,倒是可以确保财路通畅……” 朱冲立即啧了一下,生气说道:“王管勾在这小吏上,做了这么久,是真的不想挪位置?令兄难道也想在那九品小吏上做一辈子?就没想过,往上挪一挪?” 听到朱冲地话,王贺心头大惊,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王贺小声说道:“可是,这等油水充足地地方,你想往上挪,就得有人往下挪,或者,直接挪走,这张氏,可不是好对付的?” 朱冲故作不屑,说道:“周氏如何?朝堂还有人呢,又怎么样呢?” 王贺立即无奈一笑,但是,很快就严谨说道:“可,这张氏,不同。” 王贺自然张氏的权势有多大,这转运使虽然可是两浙路所有货物进出的最高官员,即便品阶不如知府高,但是,职权,确实连知府都不能过问的。 而且,尤其是这两浙路,茶盐,是圣人半边财库,这人,都是圣人钦定的,想要挪位置,只怕,得圣人那边同意才行。 他朱冲再怎么厉害,也过问不到圣人那边吧。 这还只是朝堂上的,更不说,那张茂自己经营的地方人脉了,这提点刑狱都是他曾经的老部下。 如此,只要他张茂不想挪,谁也挪不动。 王贺倒是比谁都清醒。 第75章:逼他狗急跳墙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见到王贺那般谨慎与惶恐,倒是不意外。 这张衙内的狠毒,朱冲已经领教过了。 龚氏家里的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就是最好的警告。 这还只是张衙内的手段。 那两浙路都指挥使的手段,就不知道有多狠毒了。 只是,眼下,朱冲是不能放弃的。 他小声说道:“王管勾,风险与利益同在,若是,这两浙路茶盐位置上的人,挪了位置,谁挪走的,谁挪进去,这其中的利益,我且不与你说了,想必,你比小的懂,小的,且跟你说说,有多少筹码,这其一,是李知府,已经点头了,他在知府的位置上,已经做了十几年,也早想挪挪位置了,其二呢,那提点刑狱的韩提邢,也早想挪位置了,没有人,想一辈子,给某个人,做老部下做一辈子的,新笋总要出头的,何况,老笋呢?这其中的道理,王管勾也必定知晓,其三呢,那张氏,本身就不干净,我等,只要小小的点一把火,他们自己就着了。” 王贺轻轻捏着酒杯,眼神逐渐变得阴冷起来。 他凝视朱冲,小声问道:“这把火,如何点,才能,不烧我等身上?” 朱冲看到他小心谨慎的表情,就小声说道:“茶盐历来是圣人的半边财库,圣人一向是信,且防,但是,防得住吗?王管勾比小的早生十数年,又在这位置上,经营许久,应该知晓,这大宋,没有防得住的地方封疆大吏吧?这谁,可都是不干净呐。” 王贺轻蔑一笑,说道:“张衙内在平江府有一处宅子,那规制,可是罕见呐,光是圈地,就圈了一百亩,里面的摆设,本官,有幸一见,其中这门头,是五品官员才有资格用的乌头门,这后院是金石为山,开渠造河,厢房不下百余间,这等奢侈林园,若是干净的人,只怕是要生在帝王家才能争取的,只是,那张茂,苦寒出生,如何能得到此中奢靡之物?”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王抚勾知晓就好,是以,这不干净的人,怎么都是脏的,只要我等,轻轻的呐喊一声,这边,有李知府写奏折,那边朝堂之上有周氏的家主季老在宫中递信,这风一吹,火一烧,有些人,想不挪位置,也不可能了,这让圣人不放心的人,圣人,是一个也不会留的,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是这番道理吧?到时候,这两浙路的都转运使是谁的,咱们且不过问,但,这主簿,必定是令兄的,而王抚勾在其他的位置,相信,也会有所提升,哪怕是一品,虽然不高,但,这实权,可就大大的进了一步呀。” 王贺微微一笑,心中觉得也倒是,这利益与风险的比例,值得冒险,因为,这拿刀子的人,也是狠角色。 朱冲也是深知朝堂之上的掣肘之道。 思考一二,王贺就说:“这风是有了,这火,如何点呢?” 朱冲笑着说:“首先,不烧到我等。” 王贺表示赞同。 朱冲立即又说:“我等,也不需要什么真正的把柄,因为,他本身就不干净,我等若是真的去偷盗什么文书证据,只怕,会让那提刑司抓住口舌,到时候,还真不好办了,只需要,刀光剑影,比划一下,让他们自乱阵脚,真假难定之下,让他们露出差错,你且,与你家兄说,让他在文库内,放一把火,将今年的文书,都烧的一干二净,然后伪装成盗贼所致。” 王贺一听,立即点头,笑着说:“这盗贼来文库做什么?自然是不会偷钱的,那,不偷钱,能偷什么?自然是……” 两人相视一笑。 也不点明。 朱冲笑着说道:“如此,那张氏必然会觉得,有重要证据失窃,他们必然是要有所动静的,那时候,再找人举报其子在平江府的宅子,即便他能洗干净,但是,风言风语出去,朝堂上的风又这么一吹,想来,他张氏,想不走,也难了,到时候,李知府在提醒一二,这明理的人呢,就应该自己挪窝了,那张氏从苦寒做到这个位置,想来,官场的规则,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懂。” 王贺嘿嘿一笑,说道:“如此,甚好,这把火,既,烧不到我等身上,又能把人烧的挪窝,朱管事,果然是高手啊。”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若是,真的能有点把柄就好了。” 王贺微微摇头,说道:“若是真的有,只怕不是刀,而是三岁小儿持利剑,可摄人心,也自危呀,须知,剑有双刃,伤人,也能伤己。” 朱冲点头,表示赞同,此间,他并不是要置人于死地,而是,要让人挪位置。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那条运送私盐的暗道,这条暗道,或许,还需要有人经营。 以朱冲现在的能力,只怕,还无法经营这么长的路线,这张氏,是最好的人选,只是,这小的位置,可以让他继续留着,上面的位置,必须得挪窝。 张衙内留下可以做人质,而那张茂留下来,可就是刀斧手了,只要他得到机会,一定会杀人灭口的。 朱冲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可以把这等人物握在手里。 李光可以折服,是因为,他有家国情怀,是耿直,刚正之人,是君子。 而这张氏,可是从苦寒身份爬上来的豺狼虎豹,你可以让他受伤,驱赶他,但是,永远也别想收服他,因为他知道自己爬上来有多不容易,绝对不允许让人再踩在脚下。 以他这种人的手段,一不留神,就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朱冲随即说道:“王管勾,此事,便如此商量,若是日后事成,这官场上无须您打点,小的一定鞍前马后,帮您打点好一切。” 王贺微微一笑,举起酒杯说道:“朱管事,你我,今日只谈了风月,其他事,本官,可什么都没说。” 朱冲楞了一下,随即故作恍然大悟地笑起来,随后,与王贺碰杯,两人共饮一杯。 王贺也不多说,放下酒杯,起身拱手,随后径直离去。 朱冲长叹一口气,随后起身,走到勾栏前,看着远处。 今夜,注定是刀光斧影的一夜。 但愿,那王贺的举动,能逼的张衙内…… 狗急跳墙。 第76章:不屑一笑 - 大宋隐相 - 花缘 生死博弈,自然不是搞一些小动作就能要对方就范的。 没有足够的筹码,也不可能把对方逼走。 与王贺说的话,有八成是假的。 他的真实目的,就是要拿下张氏,让其不想挪位置,也得挪位置。 朱冲知晓有人在盯梢自己,是以,故意露出破绽,让对方对自己下狠手。 只有对方下手了,自己才能拿到真实的证据。 这张衙内杀人不眨眼,这盐务关系到他的九族性命,这偶然发现,都会让他杀两个人,这要是发现,这警告的人,不但不听劝,还继续调查,那么还能坐视不理吗? 自然不会的。 必定,会痛下杀手。 至于,怎么杀,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不管如何,相信,提刑司的那位,应该不会坐视不理。 李姨娘能活着,可不是那张衙内大发慈悲,而是提刑司的韩浩给了人情。 所以,朱冲才揣测,他韩浩,也想挪位置。 要不然,那张衙内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为什么不多杀一个,彻底把活口封死呢? 自然是,有人不想他这么做。 只是,这一切,都是揣测,真实如何,朱冲还要赌一赌运气。 “朱管事,若是无事,在下也回去制备了?” 朱冲听到方琼地话,就挥挥手。 方琼立即开心离开。 人走后,苏琼从屏风后面走过来,不胜酒力的她,早就满脸绯红了,走到朱冲身边,乖巧问道:“官家,要留宿吗?若是,留宿的话,奴家,去制备。” 听到苏琼地话,朱冲知晓,她现在急需跟自己确定一种关系。 朱冲也不着急训斥她。 而是转身捏着苏琼地脸颊,苏琼有些哀怨看着朱冲,欲拒还迎地姿态。 朱冲笑着说:“你这小家雀倒真是聪明伶俐,今天表现的倒是好极了,知道为洒家分忧,洒家就深感欣慰。” 苏琼乖巧一笑,咬着红唇,娇羞之下,多了几分满足。 此刻的她,能得到朱冲的夸耀,比她得了那羊脂白玉还要满足。 于是,苏琼再一次大着胆子说:“多谢官人,官人,累了吧,奴家去准备热水,与官人……” 朱冲立即拦住苏琼,冷声说道:“那倒是不用,今夜,洒家还有要是要办,不能留宿了。” 朱冲说完,便径直离去,这让苏琼倒是十分落寞,想要追去,却见朱冲没有停步的意思,苏琼就知晓,已然留不住朱冲了。 苏琼心里患得患失,将朱冲送来的羊脂白玉拿出来,握在手心,心里倒是开始盘算起今日,她作对了那些事,又做错了那些事。 对于苏琼做的好,朱冲赏了她,做的坏,倒也没有罚她,而是用这种冷暴力的方式,疏远她。 女人都是聪明的,尤其是在这种地方营生的女人,不聪明,也得变聪明,只有她自己从一件事情上寻找到利弊,她才能自己去改正。 至于,这小娘子的情义,朱冲眼下,倒是无法笑纳的。 朱冲离开楼阁之后,来到楼下,与李四娘打情骂俏了一会,才与刘潭离去。 朱冲瞅着这水利便利的平江府,花灯楼船,万家灯火,当真是人间盛世。 朱冲侧卧在马车上,静静地欣赏着这人间繁华,倒是对于眼下看似平静,但是实则暗流涌动的局势,显得没有那么着急。 看的乏了,朱冲就微微闭目,口中喃喃说道。 “但愿这盛世,明日,还能看到。” 在平江府繁华热闹之外,提举常平茶盐司却早早的就散了班会。 一干衙役也早早离去,很快衙门重地,就清静了下来。 但是却一见小吏,行色匆匆,前往文库。 漆黑之下,见四处无人,这小吏就拿出火折子,见他神色紧张,拿捏不定,不一会,就满头大汗,衣衫湿透。 很快,这名小吏就下定决心,紧张的将火折子丢到文库内,不多会,就见到大火烧起来。 这小吏躲在远处,伺机而动,看到大火蔓延开来,他就开始呼喊。 “救火,快来救火啊,有贼人盗窃纵火,救火啊。” 一阵呼喊,听到动静的衙役们便冲出来救火,霎时间,整个衙门便慌乱起来。 那名小吏,也趁着夜色,慌乱急忙逃走。 这火势一直蔓延,烧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被众人浇灭。 这茶盐司的火,也将提点刑狱司韩浩招来,各大茶盐司的管事,也尽数到场。 面对如此废墟,众人议论纷纷。 “韩提邢,火势已经扑灭。” 韩浩冷酷凝视着废墟,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这茶盐司历来是文库重地,此刻着火,意义非凡啊。 韩浩询问道:“损失如何?” 刘灿立即说道:“近几年的茶盐录入文书,全部烧毁!应是有人纵火所致。” 韩浩冷声说:“纵火?谁会无事,来茶盐司纵火?只怕,有人想要毁灭证据吧?” 站立一旁的张窦笑着问道:“韩提邢,我茶盐司,有何证据要毁灭呢?” 韩浩冷声说:“或许,张衙内自己清楚,适才听闻,有人呼盗,这茶盐司有何物件值得盗窃,不过都是一众文书,这明火已经扑灭,但是,这暗火,只怕只会越烧越旺,张衙内,好自为之。” 张窦冷眼凝视着被烧成废墟地茶盐司,离去的韩浩,让他内心不安。 看到韩浩走远,张窦立即抓住刘灿地手柄,冷声问道:“那小厮,有何动静?” 刘灿立即说道:“去了玉春楼,接到了一名商人,还有,一名小吏,那小吏叫王贺,是茶盐司文吏王淦的胞弟,想来,有些人做小吏做的久了,想挪挪位子了,还请,张衙内,早做打算。” 张窦松开手,脸色平静无波,随即笑着说道:“刘主判,我茶盐司遭人纵火,下官害怕,盐场再遭贼人惦记,还请,刘主判陪下官一起,去巡视一二才好。” 刘灿立即笑着说道:“理应如此。” 张窦抬起手,微微擦拭额头上的冷汗,眼神里露出极其狠辣地冷光。 他不屑拍拍手,将手上尘土拍落。 紧张又冷酷地脸上,突然放松下来,随即…… 不屑一笑。 第77章:凶残的暗流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两浙路平江府海盐晒场内,此刻一队人马行色匆匆。 此中二三十众人,都是盐场的大小官吏,差遣,文书,此刻众人悉数在夜间被叫来这晒盐场,引得众人一阵心慌不已。 盐场主簿周监生带领一干人众对茶盐司主判见礼。 “见过张衙内!” 张窦站立船头,双手背后,扫视盐场,对于身后问礼的盐官小吏,他置若罔闻。 这名盐官,是他父亲培养了二十年的心腹,做事,从未出过问题。 盐场各种繁杂的事物,也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未让张窦与他父亲操过心。 但是,这一次,却让张窦操碎了心。 这茶盐司的文库被烧了,说是有盗贼,这傻子只怕也看出来了,这盗贼来茶盐司文库没什么可偷的。 盗贼不来盗窃,反而放了一把火,把文书给烧了。 这怎么看都是有蹊跷的。 那韩提邢也提醒了,是来烧证据的。 烧了,对谁最有利啊? 自然是他张窦了,只是,他张窦却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是龚氏的那个小厮,搞的鬼。 张窦抓起来一把船里的白沙,然后举起手,任由白沙从手里流淌。 这名小吏立即匍匐在在地上,身后,三十几人盐办也赶紧压低了身子,每个人都诚惶诚恐。 张窦倒是微微一笑,问道:“周伯啊,你家大郎,听说,与刘氏家的大娘子相中了,最近,挺需要钱银的吧?” 那名小吏立即惶恐说道:“多谢衙内关心,只是,这等小事,不牢衙内挂念,一切,都已办妥。” 张窦抬起头,凝视着一望无际地海岸,黑暗犹如深渊一样,要将人吞噬。 平日里,他们给盐里加沙子,都是十掺一,做了十多年,也从未有过纰漏,即便是名门大户,也不曾吃出来问题。 靠着这个营生,他张氏赚了万贯家财。 本以为,可以顺风顺水的做下去,但是没想到,有人,突然违背了他的命令,偷偷的,把掺了沙子的盐,又掺了一遍沙子。 这就使得,比例失衡,被人抓到了把柄。 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这件事,显然已经被有心人利用了。 而茶盐是财库的一半,而两浙路又是盛产茶盐之地,每年能入库的钱银高达三千万两白银,占据大宋朝一半的财政收入。 这里面的油水,是任何人,都会眼馋的。 所以这两浙路历来都是血雨腥风,满是财富的背后,都是成堆的尸骨。 这件事,若是让圣人知道了,那么,他张氏,必定要被满门抄斩。 他张氏,从寒门起,历经两代人,三十年,苦心经营的财富,顷刻间,就要被这些小吏给毁灭。 张窦狠狠地将手摊开,看着手心里的沙子,随即轻轻拍手。 他冷酷说道:“周伯啊,这几年,盐晒的很好,大小事务,都未曾让本衙内担忧过,本衙内决定,奖赏你。” 周伯立即起身,缓缓将自己头顶上的官帽摘下来,然后工整地放在面前,那张老脸上,已经挂满了悔恨地血泪。 身后众人,也是泣不成声,纷纷知晓,自己的命运如何。 张窦平静说道:“周伯啊,日后,若是需要钱银地话,直接托梦过来,跟本衙内说,本衙内,一定会烧给你的。” 听到张窦地话,站立在黑夜里的刘灿便挥挥手,一众捕头,衙差,纷纷犹如刽子手一般,举起屠刀,就将二十多名小吏砍杀在地。 霎时间,身首异处,血水喷洒出来,将堆成垛的白盐染红。 好生残酷。 周监生举起双手,哀嚎说道:“给,张官家,添麻烦了。” 听到此处,张窦紧握双拳,心里狠啊,这,岂止是麻烦啊,若是,一个不小心,火,继续烧下去,烧到圣人那边,他们张氏,可就成了无头鬼了。 只是因为区区千百两银子,就险些毁掉他们张氏三十年的经营,张窦真的恨的如这海浪一般,要覆灭一切。 张窦冷酷说道:“没,留下点什么吧?千万别学那些文书们,勾勾画画,本衙内,真的不喜那等勾当。” 周监生立即匍匐在地上,哀嚎道:“下官,不敢,下官请求张衙内为张官家带句话,下辈子,小的,再为张官家当牛做马。” 张窦不屑一笑,这辈子,都差点被你害死了,你还想下辈子再纠缠? 张窦长舒一口气,冷酷说道:“念你为我张氏卖命二十年,留你全尸。” 张窦说完,刘灿就挥手,一名捕快拿着绳索,便勒住周监生的脖子,周监生也不反抗,很快,眼睛便凸出来,不消片刻,就丢了性命。 刘灿再次挥手,那帮捕快衙差立即找来铁块,捆绑这些尸首之后,便丢到海里,沉了尸首。 张窦无奈说道:“如今,这穹崇山上的盐盗,好猖獗,烧了我茶盐司文库不说,还来盐场,杀了我盐场大小官吏二十余名,刘主判,你说,此等盗匪,是否,已经无法无天了?” 刘灿立即微笑道:“确实如此。” 张窦阴险地嘴角微微一哆嗦,随即阴狠说道:“这帮盗匪,若是进了城,该如何是好啊?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当真是做的不少,刘官家,还是要早做准备啊。” 刘灿立即说道:“本官立即携带提点刑狱司捕快,牢头,一众人等巡查,子时内,平江府必定是安全的。” 刘灿说完,就拱手告辞。 张窦长叹一口气,随后吩咐身边早就吓的直哆嗦的随从,说道:“最近那龚氏好风光啊,又是中举,又是营生赚了数十万两,又听闻,龚氏的两个小娘子,要与周氏结亲,这等声张,只怕,会遭盗匪惦记的,告诉那帮盗匪,男的杀光,不分老弱,包括,那中举的二郎,女的,掳走之后,玩弄够了,也一个不留。” 那名随从立即领命,刚要走,张窦立即阴狠说道:“等等。” 随从立即停步,恭敬候命。 张窦冷酷说道:“尤其,是那个叫朱冲的管事,他的脑袋,天亮之前,一定要送到我的的庭院,我要亲手把他,挂在,我的乌头门上。” 那名小厮立即领命。 张窦俯身,轻轻抓起一把细沙,手有些发抖。 他从未如此紧张过。 倒不是,一个小小的龚氏能把他如何。 而是眼下的局势,犹如这漆黑的海面一样,只能听着呜咽呜咽的风声。 却看不见这海面下,凶残的暗流。 第78章:大丈夫气魄 - 大宋隐相 - 花缘 子夜十分的平江府,热闹悄然褪去,城市的繁华,也逐渐清冷,街头巷尾的营生,一个个收了摊位,结束一天的忙碌。 在最后一阵狗叫声中,平江府的万家灯火渐渐隐去了光芒,很快,这平江府就阴暗了下来,如,遥远之海面,黑暗无关。 李锦长叹一口气,心中郁结难解,身边的两位小娘子见到娘亲气愤,纷纷安抚。 李锦不耐烦地推开两个女哥儿,生气骂道:“那该死的朱冲,还不知道回来秉事,这一日一夜了,什么差遣办不完?哼,也不知道素娘如何了,是死是活,带个话啊,弄出来这么大的动静,丢死人了,隔壁的柳氏,今日上门询问,到底为何接二连三的遭官家问责,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着他那老泼妇眼神中地嘲讽,就觉得不快。” 龚宗元听闻吼,脸色异常冷峻。 他呵斥道:“你还有脸说?若是你管教得当,那李素娘不敢贪图便宜,拿人回扣,这等有辱斯文之事,就不会落在我龚氏,若是大娘子,你管不好这个家,等日后二房回来,就让二房管。” 龚宗元地呵斥,让大娘子立即感受到一股强烈地危机,她怨恨之下,立即看向龚浩。 龚浩也感受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但,龚浩却不敢说什么,害怕自己的父亲越说越气,到时候,只怕,没有回旋地余地。 此间厅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龚宗元立即说道:“儿郎们都去歇息吧。” 龚浩的儿郎与女娘们纷纷起身,早已困倦的她们早就想回去歇息了。 但是二哥儿龚况说道:“见家翁忧心忡忡,孙儿倒是不敢睡下,让孙儿,多扶伺一会吧。” 听到龚况地话,李锦再看看自己的儿郎与女娘们,当真是恨铁不成钢,但是,心里也更加恼恨这龚况心机颇多,这个时候,来献殷勤。 随即李锦立即给自己的儿子与女子们使眼色,不耐烦中透着坚定地要求,让几人都留下,几名儿郎都长叹一口气,虽然不甘愿,但是,也只能留在房门内等候着。 龚宗元都看在眼里,这长房的子女们,没有堪大用的,父母无才,教育的子女自然是好吃懒做无才无德的。 幸好,二房有浚之这一位大才,中了进士,又能为他分忧。 想到此处,龚宗元不得不又多几分对浚之的疼爱。 龚宗元教育道:“浚之啊,日后,在朝为官,一定要机警些,那些结党营私的事,千万不要做,徇私枉法,贪赃枉法的事,也更不能做。” 龚况乖巧说道:“孙儿谨记。” 龚宗元长叹一口气,说道:“如今,我觉得,憋闷的很,总觉得,朱冲那小厮,把天大的麻烦,带到了我们龚氏,大有一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李锦翻白眼,嘟囔说道:“若没有那小厮,家翁那得宾朋满客?如今,这文学界,多少人都夸耀崇敬家翁您的学问,连那等粗鲁的小厮都能教化,若是没有那小厮,这万贯家财倒是从那里来?” 龚宗元骂道:“愚妇之间。” 李锦立即来了精神,说道:“噢,那,息妇我,与那小厮吩咐,为我家女子为周氏定了亲,也是愚妇之见咯?” 龚宗元不喜地看了一眼李锦,倒是没有反驳。 李锦看到龚宗元沉默,心中倒是欢喜许多,总算是能噎的这老家翁无话可说了。 龚宗元倒是不与她计较。 他隐隐感觉到,有一股大祸临头的感觉。 突然,此刻院内狗吠大作,房门内众人立即朝着门外望去。 李锦叫骂道:“这该死的小厮终于是回来了。” 李锦说完,坐直了身体,一副当家主母地气派,心里想着,等那小厮回来,当真要好好质问一二。 只是,李锦不知晓的是,这门外的动静,到底是人,还是鬼。 此刻漆黑的醋库巷,一阵狗吠声,动静颇大,各院的呵斥声不绝于耳,而借着这动静,一队人马,蒙面持刀,顺着龚氏的墙根,将龚氏包围起来。 “男的杀光的,女的留下。” 一句冷酷地吩咐声后,突然看到三五个身轻如燕之人,高高跃起,居然径直爬上了这八尺高的院墙。 “啊,有贼盗,有贼盗。” 一阵惊慌的呼喊声,顿时惊起了龚氏宁静的深夜。 那三名贼人落下,举起屠刀,手起刀落,瞬间值夜的家仆就身首异处了。 家中豢养的狼犬立即扑上去,顿时咬的贼人凄惨哀嚎。 “我去娘的畜生。” 一刀落下,忠犬也瞬间丧命。 三人快速摸到门前,将大门打开。 随后,便看到蒙面的贼人鱼贯而入,那阵势,犹如蝗虫般可怕。 “哈哈,男的杀光,女的抢下。” 一阵叫喊声,无数贼人,便朝着各房门摸过去,很快,听到动静的各个厢房,便掌了灯,但是这边方才亮了灯,那边的屠刀就落下来了。 一阵凄惨的哀嚎之后,血染墙壁。 龚宗元立即起身,枯朽的身体紧张绷直。 李锦也吓的浑身直哆嗦,慌乱之下,他急忙看向自己的夫君龚浩。 但是却看到龚浩径直慌乱地朝着地上爬起,不声不响之下,就要往床铺底下钻。 李锦是又恼又恨,简直是猪狗不如。 “顾好儿郎。” 龚宗元呵斥一声,随后便匆忙走到墙壁前,看向挂在墙壁上的龙泉剑。 君子弃剑三十载,高挂龙台空余鸣。 龚宗元当真是没想到,都已古稀之年的他,居然还有重新执剑的一日。 龚宗元径直将龙泉剑取下,倒是不惧门外贼盗凶残,大儒之家的他,铁骨铮铮,宁死在屠刀之下,也不会让人骂他失了气节。 李锦却管不了那么多,拽着自己的儿郎与女娘们快速地寻找躲避的地点。 可是寻来寻去,只有屏风后面地卧榻可以躲藏,只是此处已经被龚浩占据。 李锦叫骂道:“你还是个男人吗?娘子儿郎都不要?” “嘘,嘘……进来,进来……” 龚浩急忙挥手,让自己的妻儿们躲藏进来。 龚况看到此处,眼神如炬,倒是不躲不藏,随即挺身,随着龚宗元走出厅堂。 “孙儿啊,快,藏起来,你大丈夫之躯,不能葬身于贼盗之手,日后,你还要为朝廷效力呢。” 龚宗元悲愤吩咐道。 但是龚况却毫不畏惧,说道:“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卧榻之下,不是男儿施展拳脚之地,今日我龚氏可灭,但,龚氏傲骨不可灭,家翁,若今日贪生怕死,岂不是,朱冲那等小厮都不如?将来又何谈在朝堂大展拳脚,施展报复?” 龚宗元心中宽慰,回头瞥了一眼那不争气的儿郎,随即将手中龙泉剑握紧。 紧紧凝视前院。 铁骨铮铮,大儒气魄。 虽年老躯残。 却顶天立地与天地间。 第79章:杀劫,迎刃而解 - 大宋隐相 - 花缘 醋库巷的惨叫声,惨绝人寰,各大门房紧闭不出,深怕引火烧身。 慢悠悠回到醋库巷的朱冲,听到哀嚎声,立即停下马车,他急忙站立于马车之上,听闻龚氏的惨叫声,心中十分震撼。 他知晓那张衙内会用狠辣的手段,只是没想到,居然如此狠辣与张狂。 这等盗匪,居然敢进入平江城打家劫舍,这平江府城外可就是三万厢兵。 那张衙内,当真是猖狂到,没有把任何兵家官吏放在眼里。 即便此刻城中有一百甲兵,其也敢杀人灭口。 朱冲心里担忧,深怕龚氏遭了血难,立即跳下马车,朝着龚氏追赶过去。 刘潭急忙拦着,担惊受怕说道:“阿郎,有盗匪,切莫前往。” 朱冲没有多说,一把将刘潭手里的马鞭夺下,随后快步前行。 “朱郎且慢。” 突然听到王远地叫喊声,朱冲停下脚步,便看到王远带着甲兵赶到,朱冲心里宽慰。 说道:“有贼盗,快救人。” 王远立即说道:“已经分四伍包抄过去,我带人从正面突入,这等贼人能悄无声息进城,必然是有人放进来的,只怕是那张衙内要杀人灭口了,朱郎千万小心,紧随于我。” 王远说完,便将大刀抽出,率领五十甲兵,朝着龚氏杀去。 朱冲也不敢怠慢,紧随其后。 一队人马径直杀到龚氏。 此刻龚氏,已经满院血腥,地上尸体遍地,朱冲扫视一眼,发现这伙贼盗连狗都不放过。 男的屠杀殆尽,女子却掳走,当真是猖狂歹毒。 “两浙路厢兵已到,尔等贼子,束手就擒。” 王远喊了一声,突然看到一只利箭射来,径直穿透了王远地肩甲。 王远吃痛恼怒,吼道:“杀……” 一声令下,百十甲兵冲杀进来,那群贼盗立即灭了明火,将虏获之人丢弃,砍杀,顷刻间,又有几名婢女丧命。 朱冲看到此处,心中震撼,这伙贼人,居然如此大胆,连甲兵都已经杀到了,居然不投降,反而还胆敢反抗。 若这些人都是张衙内的人,那这张衙内的狠辣与手段,当真要重新评估了。 看到院落内厮杀混乱,那群贼匪凶悍刚猛,而且,所用的兵刃不但有刀枪剑戟,居然还有弓弩甲胄,此等装备,居然比甲兵还要精良,此等贼匪当真是让人惊叹。 朱冲也不敢停留,免得给王远拖后腿。 他急忙拿着马鞭,朝着后院跑去。 一路上,都是血腥,朱冲心里着急,这龚氏当家的们,可千万不要遭了难呀。 来到后院,朱冲推开厅门,便看到龚宗元仗剑而立,而龚况陪伴左右,两人虽然神情紧绷,但是,却丝毫不慌乱。 大儒文人,铁骨铮铮。 对此,朱冲还是十分佩服的。 大宋文人多孱弱,莫说贼盗了,平日里,见了血,都要畏惧几分。 这龚宗元今日面对如此祸难,居然能仗剑反抗,当真对得起铁骨铮铮四个字。 朱冲立即走上前去,说道:“龚翁莫怕,甲兵已经杀到,我龚氏必定无忧,快随我来。” 龚宗元见到朱冲回来,愤怒中,又带着几分宽慰,这小厮精通算计,只怕已经将此时情况算计在内,又听到甲兵已到,龚宗元那颗紧绷着的心,也安慰不少。 “我,还有我……” 此刻听到龚浩慌乱地叫声,便看到那狼狈的身影从床榻上爬出来,狼狈的跑出门外,抓着朱冲,就不敢撒手,他的儿郎也好不到那去,紧随着他就跑出来了。 见到朱冲,这父子两便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朱冲立即巡视,问道:“大娘子与女娘们呢?” 龚浩立即说道:“这个时候,还管那么多?快带我等逃出生天再说。” 朱冲心里惊讶,当真没想到,龚浩此刻居然如此薄情。 连自己的妻小都不要了。 此刻,王远带着十名甲兵匆匆赶到后院,看到王远满脸痛苦,鲜血淋漓不尽,朱冲就十分担忧。 问道:“王将军,前院如何?” 王远愤怒说道:“那等贼匪居然配有弓弩,近距离弓弩杀伤力极其强大,径直穿透了我等皮甲,伤了有二十多名兄弟。” 龚浩惊慌道:“啊,你们这等没用的匹夫,我大宋禁军,居然连贼匪都不如,尔等,当真是吃闲饭的。” 龚浩地话,瞬间激怒了所有人。 王远恨不得立即将他砍杀。 朱冲立即拦着王远,说道:“莫要跟他计较。” 这弓弩的杀伤性有多强,龚浩是不知晓的,近距离的弓弩,别说甲胄了,钢板都能扎进去。 这等贼匪配备弓弩,着实让人想不到。 龚宗元此刻立即问道:“王将军,那,我龚氏今日,只能覆灭了?” 王远立即骂道:“龚翁也未免太瞧不起我厢兵了,区区贼匪不过数百,想与我大宋禁军手里灭门,还差了远些,我等虽然不敌,但,护送尔等逃出升天也不是难事。” 龚浩立即嘶吼道:“那还等什么?快走啊?” 王远当真是要被龚浩气死了,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与他计较。 朱冲立即说:“王将军速走。” 王远立即命人开道,龚浩迫不及待跟随而去。 朱冲刚要送走龚宗元,但是却突然想起,还有女娘们躲在厅堂内。 朱冲想也不想,径直折了回去。 “大娘子,是我,朱冲,快出来与我逃命。” 朱冲喊了一声,便瞧见李锦慌张地从床榻下爬出来,她哭喊着问:“我那夫君在那,夫君在那?” 朱冲立即说:“早就逃命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大娘子,还是振作些。” 朱冲一把将李锦捞起来,随后掀翻床榻,看到两位小女娘躲在床榻之下瑟瑟发抖,于是便紧急将两人捞起。 母女三人紧随着朱冲冲出去,犹如蜉蝣撼树一般,紧抓着不放。 朱冲感到危机四伏,带着这三名女娘,又没有甲兵保护,只怕此刻冲出去,会丢了性命。 “快走啊,你还发愣做甚?我母女三人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你切莫无情啊。” 朱冲听闻李锦哭喊叫嚷,她双腿发软,走都走不动,居然还催促自己。 另外两名小女娘也好不到那去。 那群贼匪装备精良,如此出去,必死无疑。 于是朱冲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冲进房内,拿着火烛,朝着地面一丢,瞬间大火腾起,火光冲天。 朱冲快速退出来,看着这冲天火光,心里很清楚,大火一起,贼人必乱,必然会疲于逃命。 此中杀劫迎刃而解。 只是可惜了,这龚氏一百余年的根基。 第80章:当兵的着实是惨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氏的大火猛然烧起,后堂地火,继而连三的殃及池鱼。 很快整个龚氏就陷入了火海之中。 那群贼匪再也不敢恋战,即便装备如何精良,也不敢与这大火托大,随即,便看到贼首逃遁而去,很快,就乱了阵脚。 而此刻甲兵却抓住机会,趁机追杀,被之前弓弩杀的抬不起头的甲兵,此刻有了火势的相助,倒是越发的勇猛。 很快就将几名贼匪砍翻在地。 “留活口,本将倒要看看,他们到底配备了多少禁军才有的装备。” 王远一声怒吼,十几名甲兵便将几名砍翻在地的贼匪抓住,将其五花大绑。 此刻朱冲听到外面动静渐无,随即便抓着三名女娘快速的逃遁出去,一路的血腥与尸体,吓的两名小女娘惊叫连连。 好不容易趁着火势逃出去,看到门外到处都是甲兵,两名小女娘更是吓的紧拥朱冲不撒手。 朱冲也没有办法,拖着将几人带到安全处,与龚宗元等人汇合。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还是人吗?你居然丢下我们母女三人,你不是东西。” 李锦狠狠地扑打龚浩,身后的两名女人也不依不饶,埋怨不已。 朱冲倒是不管,赶紧去找王远。 看到王远带着浴血奋战的甲兵们,将几名贼匪全部扒了个精光,地上都是精良的武器。 弓弩,铁甲,绳索,甚至居然还有一柄做工精良的斩马刀。 王远将斩马刀拾起来,满眼都是愤怒,哀嚎说道:“斩马刀,居然是斩马刀,这可是东京禁军才有资格配备的武器啊,尔等,到底是如何得来?” 王远愤怒质问,但是,那几名贼匪只是不屑一笑。 气的王远立即提刀就要砍。 但是朱冲急忙拦下,说道:“王将军三思啊,这些贼匪都是人证,切莫杀了。” 王远恼恨异常,硬生生的忍下了。 朱冲看着那斩马刀,顾名思义就是可以将马劈成两半的长刀,水路都可以用,是仿照唐刀而来,其做工精细,而且很长,所以对战这些装备普通的厢兵,优势巨大。 是以,这些甲兵才不能抗衡。 突然,此刻听到一阵脚步声,却看到刘灿带着提点刑狱司几十名捕快杀到。 “提点刑狱司,盐盗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听到刘灿地呵斥声,朱冲与王远都十分悲愤。 这帮混账东西,那百十余名贼匪逃走的路线,正是他们赶过来的路线,两拨人马怎么可能不遇到? 这刘灿居然不去捉拿盐盗,居然来他们这里拿人来了,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王远立即起身,呵斥道:“平江府厢兵都指挥使王远,阁下何人?” 刘灿立即行礼,但是却阴冷说道:“提点刑狱司刘灿,王将军看来已经拿下盐盗贼匪了,请,速速将此等盐盗交于我提点刑狱司,让我好回去交差审案。” 王远气急,骂道:“那么多盐盗贼匪从尔等路过处,尔等不抓,居然来我厢兵手里要人,好大的胆子,这是里应外合,勾结贼匪吧?” 刘灿立即冷酷说道:“王将军,休要胡言乱语,否则,本官有惩治你诽谤之罪。” “你……” 王远气急败坏,立即抽刀,身后众人,也纷纷气愤拔刀。 但是王远也因此牵动了箭伤,不得不作罢。 但是王远却冷酷说道:“休想,尔等速速离去,此等贼盗伤了我诸多兄弟,本将军必定要亲自审问,将那群贼匪一网打尽。” 刘灿继续阴冷说道:“王将军这么做,是僭越了,我大宋律,一切贼匪邢狱,都由我提刑司管辖,军队无权过问,若是王将军不知道好歹,那就别怪本官一同拿下了。” 他说完,身后的捕快,就抽刀围困。 王远气的怒目而视,又悲又怒。 那刘灿当真是把刑律给研究的透透彻彻的,处处拿刑律压的王远无法反驳。 但是王远愤恨说道:“若,本将军不放人,尔等,还想与本将军作战否?” 刘灿刚想说话,突然听到韩浩地声音。 “本官令你,速速将人交出,不得有误。” 听到韩浩地命令。刘灿也是一惊,立即躬身相迎。 韩浩骑着高头大马,带领一干随从来到,气势强悍,压的王远也不得不躬身行礼。 韩浩冷声说:“本官有总揽一路邢狱大权,兼任边军临时指挥权,此事,本就归由我提刑司管辖,本提邢带走人,没有什么不妥,王将军辛苦了,还是,赶紧抢治坐下兄弟们吧,把人带走。” 韩浩说完,刘灿立即命令人手,将王远捉拿的几名贼匪带走。 所有人都看着王远,又愤怒,又悲呛。 王远也是无奈,只能挥手,低头,让人把人带走。 刘灿微微一笑,轻轻挥手,众多捕快,立即将几名贼匪带走。 看到众人离去,龚宗元立即呵斥道:“韩提邢,站住。” 韩浩立即停步,随即假模假样地给龚宗元行礼。 “见过龚翁。” 龚宗元虽然已经致仕,但是,在学问上,必须要尊敬,否则,一个对士大夫不敬之罪,就能让满朝文武对他口诛笔伐。 龚宗元愤怒说道:“这平江府何时来了匪盗?那群匪盗逃离,分明与韩提邢坐下捕快相迎,为何不追?反而来此拿人?如此,是否嫌隙,还请韩提邢给老朽一个交代,虽然,老朽已经致仕,但是,老朽一封奏折,还是能直达天庭,今夜之事,必定轰动朝野,到时候,韩提邢只怕不用跟老朽交代了,倒是要好好想想,如何跟圣人交代。” 韩浩心中不悦,但是依旧阴冷深沉,他说道:“这群盐盗冲入制盐场,截杀了二十多名盐官,事关盐务,必须要重视,本官需要第一时间,查清一切,至于龚翁若是要上奏,请便,我提刑司办案,不需要给任何人交代,至于真相,本提邢查明之后,会通报大理寺,刑部,以及,圣人,龚翁若是受了惊吓,倒是该请大夫,而不是在此,与本官纠缠,本官职责,不包含安抚龚翁老小。” 韩浩说完,便拱手厉害,官威十足。 看到提刑司的人冷傲离开,龚宗元怒愤交加,回头看向自己龚氏百年基业,焚于大火,龚宗元不得不跪在地上,心中愧疚于祖宗。 朱冲也顾不得安慰龚宗元,而是急忙看向王远,看到他失血过多,有些面色苍白。 立即吼道:“军医。” 军医急忙奔赴过来,为王远抢救。 王远痛恨说道:“先,救……伤势重的兄弟。” 王远说完,便看向躺在地上,靠在墙边,浑身刀伤,箭伤的兄弟们,心中悲愤。 这群盗匪装备的,是东京禁军地装备,光是那连弩,就足以让他们全军丧命,若不是这一队甲兵训练有素,作战经验丰富,只怕,要被一伙贼匪给灭了。 如此,当真是窝囊。 气急败坏之下,王远狠狠地将胸口利箭拔出。 朱冲心中大惊。 “不能……” 可是已经晚了。 王远丢掉箭羽,鲜血流淌不止,王远也不去制止,而是羞愧想死。 朱冲看到王远悲愤,知道他被一股贼匪杀的狼狈,又被韩浩把人抢走,心中郁结。 朱冲也不得不叹了口气。 这大宋,当兵的着实是惨。 保卫大宋的好儿郎们。 却成了,任何人,都能欺压的软柿子。 这等风气。 今后,一定要改。 第81章:打掉牙齿,把血泪吞 - 大宋隐相 - 花缘 今后这大宋,一定要军人优先,否则,这大宋即便拥有最强战力。 也无法改变局面。 但是朱冲也不着急去改变什么。 百十年的风气,绝对不会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眼下,是不能任由王远死去。 看着流血不止地王远,朱冲急忙拿出来之前杨诗茵配备的小药丸。 朱冲心中期待,但愿,这药,真的能如云南白药一样神奇。 朱冲立即碾碎,扒掉王远的甲胄,将药物敷上。 王远立即觉得痛苦,但是很快,他就惊讶发现,这血,居然止住了。 王远立即问道:“这是何药?如此神奇?这箭伤即便能止血,也需要三五日流淌,此药居然见血封口,立时止血,当真是神奇。” 朱冲神秘一笑,说道:“有了这药,将来我大宋军卒,再也不怕流血而亡了。” 朱冲说完,就将药丸丢给了军医,说道:“快,抢救,不够地话,将所有受伤军卒抬到宋清堂,找杨氏大娘子配药。” 众多甲兵赶紧办事,那群军医手忙脚乱的帮忙救治,虽然混乱,但是一时间,也清理干净。 王远起身,对朱冲抱拳,随后悲愤看向坐下的兄弟,问道:“战损如何?” “报,伤了十七人,重伤五人,折了一人……” 听到汇报,王远气愤抓起来地上的斩马刀与连弩。 愤怒说道:“这等装备,是东京禁军才有的装备,我等都无资格配备,那等匪盗是如何得到的?” 众人也是一头雾水,若不是这等装备,区区百十名匪盗,他们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朱冲拿过来连弩,看着上面确实有禁军的标记。 朱冲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能弄到这等装备的,只有转运使了,转运使负责一路转运职责,我两浙路历来是盐铁重地,军械库都在此地建造,想要弄到此等精良的准备,那张衙内倒是手到擒来,只是可惜,这等宝器,居然不是用来上阵杀敌的,而是,用来杀自家军卒的。” 王远痛恨说道:“我厢兵的战斗力本来就是零,我好不容易培养出来这百十名精兵,没想到,居然损在了自家兵刃的手里,苍天啊,为何要如此……” 王远悲愤交加。 厢兵的战斗力,在地上,连保甲都不如,这是刻意打压的结果,王远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一百名甲兵,确实是非常艰辛之事,今天被折损了五分之一,确实让人心痛。 只是,此刻怨天尤人,不是好时机。 龚宗元此刻走到朱冲身边,说道:“只怕,那些贼人,要被杀人灭口了,那张衙内,是要对我龚氏,大开杀戒了。” 朱冲立即愧疚说道:“连累龚氏,家主还请责罚。” 龚宗元无奈一笑,说道:“责罚你又有何用,也还不了这大宋朗朗乾坤,你这小厮,虽然行事手段有些歹毒,狠辣,不顾及后果,我龚氏,也被你所连累,这百年根基,都毁于一旦,但,你所行之事,可昭日月,老朽,还是能分辨是非的,眼下,倒不是哀怨的时候,倒是应该想想,如何自保,又如何惩治那贼人。” 龚浩恐惧道:“还是逃命要紧吧,那张衙内,不是我等能抗拒的。” 龚宗元没有理会,而是将手中龙泉剑交给了朱冲,吩咐道:“莫要做了懦夫。” 朱冲抓着龙泉剑,感受到了龚宗元的决心。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那些贼人,只怕,依旧会逍遥法外,那张衙内权势通天,其父亲,总管一路,只怕,正面对抗,不是好办法,其敢趁夜杀人灭口,必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不过,小厮我,也早就算计好一二了。” 王远愤怒说道:“朱郎且说,如何?” 朱冲冷酷一笑,说道:“本来只是想点一把火,让他狗急跳墙,没想到,他居然杀了那么多人,二十多名盐官,还有我龚氏,一切罪名,都嫁祸给那些盐盗,又有提刑司包庇,那张衙内,好算计,当真是一点污水,都泼不到他身上,如此的话,那我等,就不如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 王远立即拱手,说道:“朱郎请出主意,王远一定配合。” 所有人也都愤怒期待。 朱冲立即瞥了一眼龚浩一众人等,早已吓破了胆,对于那张衙内也早已恐惧不已。 随即朱冲抓着王远行到僻静处,所计划,不能让龚浩一干人知道,免得泄密。 朱冲小声说:“他不是说有盐盗吗?在盐场杀了盐官,这不是很奇怪吗?盐盗不盗盐,为什么要杀人?以小的想,那盐盗一定是想杀人越货的,杀了盐官,必定是要抢劫盐货的,此间,丢了十万八万斤,又或者更多的盐,也是无可厚非的,是吧?” 朱冲的话,让王远立即心领神会,他立即抓来身边传令官,小声说道:“传我调令,调一厢兵马直奔城外淮盐制盐场,就说要缉拿盐盗,令,所有军卒,带上我厢兵平日里就粮所用一切需备。” 王远一声令下,身后传令兵立即翻身上马。 朱冲微微一笑,随即说道:“王将军,请。” 王远立即拱手,随后气愤上马,带着甲兵立即赶往两浙路的制盐场。 朱冲看向龚宗元。 说道:“家主,我龚氏,必然会再兴起。” 龚宗元看着烧成废墟的大宅,说道:“去吧,家国天下,倒是不用担忧我这小家小业。” 朱冲也不多说,持着龚宗元的龙泉剑,立即去找刘潭。 随后跳上马车,让刘潭赶着马车,前往两浙路的淮盐制盐场。 淮盐制盐场,是大宋设立在平江府外,最大的海制盐场,每年可出产海盐七千多万斤,这等数字,可谓是天文。 今夜,那张衙内自作聪明,不但杀了盐官,还假借盐盗来杀人灭口,如此的话,也刚好给了朱冲由头。 现在,自己假借盐盗之名,冲入制盐场,把里面的盐货,能拿走多少,拿走多少,到时候,全部都推诿给盐盗,那时候,他张衙内又能如何呢? 只能哑巴吃黄连而已。 但是,他朱冲倒是可以海吃一顿。 这一厢兵马,一夜功夫,几十万斤地盐货倒是轻松可以拿下,本来厢兵在地方的存在,就是转运粮食,物资等作用。 如今,让他们干专业之事。 必定能让那张衙内…… 打掉牙齿,把血泪吞。 第82章:有些人,要寝食难安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驱车来到淮盐制盐场,这里濒临海滨,随着海风一吹,腥气便扑鼻而来。 朱冲站立站在马车之上,遥望一望无际的黑夜,这夜色似乎就是为了杀人越货而准备的。 王远带伤领兵,一厢人马趁着浓重地夜色,摸到了淮盐制盐场。 微弱地火光之下,王远整兵待发。 王远小声吩咐道:“今夜有上千盐盗,在平江城打杀劫掠,杀人无数,我等厢兵,有保护官家物资之责,为了官家财务不受盐盗所害,必须将所有盐货带走,所有人进入盐场,将所有盐货悉数拿走,能拿多少拿多少,出发。” 王远一声令下,一厢兵马立即行军。 王远看向身边甲兵,说道:“所有守卫,杀无赦。” 甲兵立即领命,随即拿上弩箭,悄摸摸到漆黑的制盐场。 朱冲凝望着漆黑一片的制盐场,突然,传来一阵凄惨地哀嚎声,朱冲便知晓,这厢兵动手了。 看这这一厢人马,大约两千五百多人, 厢军只是地方部队,一般不离开本地。 厢军遍布各地,数量很大,但是不进行军事训练,没有什么战斗力,主要供地方上役使,实际上是一种役兵。 但是,这些没有战斗力的厢兵,来拉东西,还是很够用的。 而且,眼下在城外,更方便厢军行动,不似在城内被动,受到城内各大府衙官员掣肘。 “朱郎,请……” 听到王远地话,朱冲跳下马车,仗剑与王远一同进入制盐场。 这制盐场内,已经又平添了二十多具尸体。 这些厢兵之前被张衙内养的家贼,以精良的武器所打的狼狈,眼下,倒是拿盐场的这些张衙内的狗腿子撒气,一顿砍杀,一个活口不留。 朱冲也不在乎这等刀兵之事,做大事,不拘小节。 朱冲走进制盐场后,就发现一座座堆积如山一样的盐垛,不用朱冲吩咐,那些厢兵就开始行动了。 大家心知肚明又熟练地将盐货装入框内,然后抬上马背,悄无声息的拉走。 “将军,在仓库发现辽盐。” 听到下属汇报,王远看向朱冲,两人立即前往仓库。 来到仓库之后,发现大量标有大辽盐场的盐货堆积在仓库里。 王远拿刀劈开一袋,打开之后,抓起来,看着粗糙的辽盐,王远骂道:“这该死的张衙内,居然与辽人私通,运送了如此多的私盐,哼,当真不知道这狗贼鱼获多少钱银。” 所有人都很气愤,他们在城外日夜忙碌,战时打仗,闲时运粮,保卫大宋疆土,但是,这小小的一个衙内,居然里通敌国进行谋私,简直寒了人心。 朱冲倒是没有那么气愤,而是巡视仓库,这仓库里,大概有一千多石辽盐,一石大约一百二十斤上下。 这一仓库就有十二万斤的辽盐,这换算成银两,按照五十文一斤来算,这一仓库辽盐,就价值六百万贯钱,大概十万多的银两,若是再掺上沙子,当真不知道,能赚多少利润。 朱冲说道:“将辽盐地标记全部清除,然后以辽盐为先运送。” 王远立即挥手,众多甲兵立即开始动手。 朱冲拍拍手,走出仓库,看着这漆黑的夜色,心中开始盘算,如何把接下来的事情给平安度过。 如此大的走私,一旦有一丁点消息走漏,只怕,都会激起一方屠戮,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丧命于屠刀之下。 王远小声说道:“朱郎,上告李知府,让李知府处理此事,必定让那张茂身首异处。” 朱冲微微摇头,说道:“我之所想,倒不是要杀掉谁,扳倒谁,做什么,都是其次的,重要的,是获得什么,掀起杀戮,不符合我的目标,我要的是那条直通辽境,或者是北境的线路,为将来运兵之事做打算,所以,这件事,要是掀起屠杀,只怕,不符合我的目标。” 王远立即拱手,说道:“本将军鲁莽了,但是,朱郎又如何打算呢?若是不捅出去,只怕,以朱郎的势力,难以对付那张茂,这等大事,祸及九族,而且,他有一女,在宫中做了婕妤,为了这个皇亲国戚,他张茂必定是杀光所有人,都是在所不惜的,。”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倒是不着急,先让事情缓一缓,让着急的人,急一急,我等今夜,只是来缉拿盐盗的,其他的事,我等不着急考虑,先让那等祸及九族的人,在热锅上蒸一蒸,只要靴子不落地,他们就别想睡个安稳觉,到时候,让他们来找我们,这事情就好办多了。” 王远微微点头,说道:“朱郎大才。” 朱冲微微一笑,倒是没说什么,而是说道:“再调一厢兵马来,这里的盐货,今日全部拿走,尔等为将为兵者,为国流血牺牲,凭什么,这等好事,都落在了那衙内的身上,今日所有的盐货拿走之后,到时候悉数再卖回给那张衙内,回头再犒赏军卒,也让我大宋军人,吃顿饱饭。” 王远立即欢喜起来,不由得笑出声来,他拱手说道:“本将军代诸位兄弟们先谢过朱郎了。” 朱冲挥挥手,倒是不多说什么。 王远立即吩咐左右,说道:“让大家都卖些力气,拿走的盐货越多,将来得到的赏赐就越多。” 王远身边的甲兵立即传令,得到将令,那帮厢军立即如打了鸡血一般,开始奋力卖命。 朱冲看着大家的动作都快了起来,那铲盐的速度,分明比之前提升了两三倍有余。 朱冲微微一笑,果然,财富是唯一动力啊。 看着来来回回的兵马,朱冲粗略一算,今夜,这大宋最大的盐场淮盐盐场,只怕,要损失不下三十万斤的盐货。 如此大的数目,才能对得起,那些装备了大宋京城禁军装备的盐盗。 连弩,斩马刀,盔甲…… 哎,这些军备,要是能用在真正的大宋军卒手上,也不至于,闻辽变色。 朱冲持着剑,走到海边,站立在船头,扫视这漆黑的夜色。 风浪阵阵,朱冲微微一笑。 今夜,虽然有惊险,但是,倒是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只是,自己能安然入睡,只怕。 有些人要…… 寝食难安! 第83章:回天乏术 - 大宋隐相 - 花缘 寅时的平江府,本应夜深人静,但是此刻,却有兵卫刀影。 一群官差,压着几名贼匪,来到平江府的南园,这里是平江府的私家园林汇聚之地。 平江府真正的顶流门阀士族,皆在南园修建园林式别院府宅,其奢靡程度与文雅制式,即便是东京也难以企及。 韩浩来到张府,早已有人等候,一行人在张氏管事的带领下,悄然无息的进入府宅。 夜色里的张府,倒是看不出来有多别致,但是,只突出一个字。 那就是“大”。 大到,连韩浩这等四品大元,都心生嫉妒。 很快,一行人便来到了张府的待客厅。 一名六十有余的老者已经在等候多时了。 韩浩见到老者之后,便躬身行礼。 “张公别来无恙……” 张茂微微颔首,背负双手,扫视一干人等。 其威严如山,压的众人似有一尊巨石压顶一般。 刘灿跪下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见过张公……” 张茂挥挥手,说道:“起来吧。” 张茂说完,便径直坐下来,张窦小心为其增添茶水。 张茂小声问道:“事情,如何呀?” 张窦立即期待看向刘灿,但是看到刘灿跪地不起,张窦期待的心,就沉入了海底。 他知晓,事情只怕办的不如意。 韩浩冷声说道:“今夜有数百名盐盗杀入城内,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其人,杀入醋库巷龚氏,斩杀了仆人婢女一众二十余人。” 张窦立即问:“那,龚氏的官家,如何?” 张茂不喜,看了一眼张窦,骂道:“不分尊卑,论年纪,韩提邢是你长辈,论官职,他是你顶上上司,你有何权柄打断韩提邢地叙说?退到一边去。” 张窦立即告罪,恭敬退到一旁。 张茂示意韩浩继续说。 韩浩随后说道:“恰巧遇到了之前因为平谣而守城的厢军都指挥使王远,其率领的一百甲兵,与贼匪厮杀,险些落败。” 张茂奇怪问道:“那王远的甲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也是少有的地方可以战备的军卒,为何会被贼匪所败?” 韩浩立即挥手,身后的捕头立即将军备呈上来。 张茂拿起来斩马刀,满脸大惊失色。 他立即看向张窦,拿着长刀狠狠地抽打下去,刀背径直打的张窦跪在地上。 张茂骂道:“这可是圣人统御的禁军才能装备之物,你竟然敢盗出来,与那些匪徒装备?尔敢……” 张窦立即说道:“辽人太强,若是那群贼匪不配备精良,只怕,连河北都过不了,就死在了辽境,儿郎也是无奈之举。” 张茂气的郁结,紧闭双眼。 他本在杭州府巡查盐务,突然听到下属汇报平江府情况,张茂深知,此次是捅了大篓子。 于是连夜赶回了平江府。 他本以为事情很危机,但,可以控制,只是没想到,这危机,已经要祸及他们九族了。 张窦看到父亲地愤怒,立即说道:“该除掉,都已经除掉了,只剩下龚氏了。” “混账!” 张茂怒吼一声,挥手又是一刀,打的张窦匍匐在地上,不敢起身。 张茂骂道:“身为官家,尔何敢如此悖逆?” 张窦心慌,他知晓这一次的麻烦,是要连累九族的。 从,那龚氏的姨娘来退货之时,他就已经知晓,纸包不住火了,是以,他以雷霆手段,将人打杀灭口,辛苦二十年培养的心腹班子,也全部都杀了个精光。 但,那龚氏,却出了岔子,以至于,他现在兜不住了。 张茂立即回头,看向韩浩,问道:“此事,李知府,是否知晓?” 韩浩立即说道:“抓住贼匪之后,第一时间便来了南园,知府那边,似乎刻意在压制,想来,李知府应该是知晓一些,只是碍于一些情面……” 张茂立即说:“他绝对不会给我情面的,泰发的性子,我太了解了,若是他知晓一二,必定是要写奏折了。” 韩浩立即说:“张公,只怕,不是给您情面,而是,给另外之人。” 听闻韩浩所说,张茂立即来了兴趣,问道:“何人。” 韩浩伸出手,张茂立即将斩马刀送回,韩浩收起来之后,小声说道:“此人,便是搅乱我平江府风云之人,龚氏的管事,朱冲。” 张窦立即说道:“一个小小的管事,如何能让冷面阎王给情面?韩提邢,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若不是你庇护那龚氏,那龚氏的姨娘,今日便死了,也轮不到他龚氏跳脚,更不至于致我张氏如此被动。” 张茂抬起脚便是一脚,直接将张窦踹倒在地,张窦立即爬起来,跪在张茂面前,不敢有任何怨言。 张茂立即回头看向韩浩,说道:“韩提邢,你我共事三十余年,你昔日还是提点刑狱捕快时,我便赏识你,提拔你,尔,必然不会坑害我张氏,这其中,有何隐情,直接说来吧,这平江府的风波,要尽快平息,否则,必定会血雨腥风。” 对于张茂地肺腑之言,韩浩只是拱手,冷酷说道:“为了防止张衙内再误会本官从中作梗,本官还是回避的好,刘灿,好好听候张指挥使的差遣。” 韩浩说完,便躬身告退。 张茂十分无奈,心中又气又怒,却也不阻拦,任由韩浩离去。 张茂瞥了一眼刘灿,冷声问道:“起来说话。” 刘灿立即起身,但是却依旧卑微不感抬头。 张茂询问道:“你可知晓,你家官人所说的人,是何人?” 刘灿立即恭敬回道:“此间,龚氏有一小厮,叫朱冲,搅动平江府军需谣言案,期间有人诬告他,这本来是一通小事,却引来李知府,周县令,以及我提刑司亲自过问,为那小厮平反,想来此人必定有些来头。” 张茂长叹一口气,忧心问道:“这一小厮,到底是何等人物?” 张窦立即说:“大人,不管那人是谁,必定要除掉,否则,让圣人知晓此事,我父子丢命是小,只怕,会连累了张婕妤。” 张茂听闻之后,再次一脚踹过去,将张窦踹倒。 骂道:“张婕妤十二岁进宫,苦熬十年,才熬到了一个后宫大位,尔还有何颜面说连累?” 张窦立即匍匐地更低,不敢再言语。 张茂立即冷眼凝视刘灿,问道:“你,专职邢狱,有何办法,将这龚氏一网打尽?” 刘灿立即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思索一二,便说道:“那龚氏遭了盐盗,实在是匪夷所思,盐盗只盗取盐货,为何改行打家劫舍了呢?那家不劫,专劫他龚氏,只怕,这其中有蹊跷,莫不是与盐盗伙同?又分赃不均,于是,内乱,厮杀,我等应该马上派人拘捕龚氏一族,严刑拷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此等贼人伏法。” 听到刘灿地建议,张茂又问:“那,厢兵如何办?这等军械,又如何处理?” 刘灿立即说:“那厢兵都指挥使拿贼不利,被贼人所败,理当诛杀,所有兵卒也应处死,以惩戒怠工之惰。” 张茂头疼,叹息道:“如此,不知道刀下,又要多多少亡魂,愧对圣人圣恩。” 张窦立即说:“父亲,当断则断,我龚氏,三十年经营,不能倒啊。” 张茂冷眼凝视张窦,吓的张窦立即匍匐在地上。 突然,府内管事急忙跑到张茂身边,惊恐汇报道:“官人,不好了,厢兵都指挥使差遣人来禀报,盐场遭了劫匪,所有守卫,一并被杀,官盐,被洗劫一空。” 听到此处,张窦惊恐起身,质问道:“全部洗劫一空?” 管事立即惶恐说道:“巡城厢兵就是这么汇报的,官人,如何是好?” 张茂紧闭双眼,长叹一口气,无奈说道:“只怕,我张氏,回天乏术了。” 第84章:杀意,愈浓 - 大宋隐相 - 花缘 寒山寺的钟声,并没有因为平江府昨夜的风波而迟致。 钟声响起,却不见日头一同升起,阴沉的天空上,散落着淅沥沥的小雨。 卯时还未到,平江城外的淮盐制盐场,便被府衙捕快,军卒包围,上万厢兵,将偌大的制盐场围个水泄不通。 两浙路都转运使站在空荡荡的盐场里,看着昔日繁盛忙碌的制盐场,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李光也站立在雨中,倒是不如张茂一般惆怅。 而韩浩,虽然冷脸阴沉,但是内心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却更为浓烈。 提举茶盐司文吏王淦,拿着笔簿,冒着雨,在雨水中记录丢失的盐垛,统计盐场所有损失。 张窦站立在雨中,满脸寒冷,他是如何也想不到,眼下是发生了何事。 那群盐盗,分明就是他自己豢养的家贼,为何,在出去办事之后,他吩咐的事没办成,反而,把自己家的窝给端了呢? 他想不明白,也不敢再想了。 这茶盐司每日晾晒的盐,有几十万斤,这一日的盐,全部丢失,那可是要杀头的,他当真是不知晓,这几十万斤的盐,为什么一夜之间,就丢失了呢? 不仅仅是他,在场的任何人,都想不通,即便是看热闹的,以邢狱出生的韩浩,也觉得匪夷所思。 此间,王淦小跑到诸位官家面前,十分卑微且胆颤说道:“回,诸位官家,初步统计,损失官盐大约三千石左右,合计,三十万斤上下,总值,约三十多万两白银……” 听到这个数字,张茂双手颤抖,眼神飘忽不定,满脸愁绪。 他看向李光,十分愧疚说道:“长林无能,要害诸位官人一同受罚了,但,诸位放心,此事,长林一定一人承担,绝对不会牵连到任何人的。” 李光无奈一笑,说道:“只怕,此事长林兄一人无法承担吧?我等同为两路一府最高官员,出了这等大事,若是不给圣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即便无罪,也要受诛的,长林兄,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处理此事吧?” 张茂立即看向了韩浩,但是韩浩依旧面无表情,张茂知晓韩浩在隔山观虎斗,不过,他已经无法再怪罪韩浩了,此刻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韩浩仁至义尽了。 他那个儿子,这十数年,在平江府干的勾当,惹出来的麻烦,有多少是他韩浩摆平的,已经数不胜数了。 眼下,遭此大难,他隔岸观火,也是人之常情。 是以,张茂只能把目光看向了刘灿。 刘灿立即躬身,说道:“三十万斤的食盐,一夜搬空,此等人数,只怕不下数千人,而且,还要悄无声息一路畅通带走,寻常的盗匪,只怕,难以做到。” 李光立即说:“本官赞同,韩提邢,你这提刑司可是太失职了,这平江府乃是东南都会,突然冒出来数千名盐盗,尔等,居然不知,如今打家劫舍,盗取官盐,杀人越货,你提邢司,只怕难辞其咎吧?” 韩浩立即拱手,说道:“下官失职,还请李知府责罚。” 李光微微一笑,倒是不说责罚,而是看向了张茂。 张茂心急火燎,眼下,这等事,要是传出去,他这两浙路,只怕就要成为朝堂口诛笔伐之地了,他张茂被诛九族是必然。 张茂立即说道:“我等万死难辞其咎,但,圣人的损失,以及那伙盐盗,必定要除掉,还是,先商量对策吧?” 李光立即说道:“禀告圣人,恳请圣人派大理寺,刑部,来督查此案……” 张茂一听,魂都要吓出来了。 他立即着急说道:“如此,我等都要被革职查办了,李知府,在下实属不忍牵连诸位,还是,先自身解决吧。” 李光心中不屑,随即问道:“那,长林兄,觉得如何自身解决呢?” 张茂立即说:“此事,由本官一人制定对策,两位官家,就不要多过问了,免得引火烧身。” 李光随即拱手,说道:“那就有劳长林兄了。” 李光说完官袖一甩,便径直离去。 韩浩也不多留,只是吩咐了刘灿在此等候差事,随即便追上李光同去。 见到人走之后,张茂气愤骂道:“孽子,你给我过来。” 张窦心如死灰,踉跄走到张茂面前,跪在地上,任由雨水冲刷,刘灿急忙为其遮雨。 张茂打开刘灿手里的雨伞,冷声质问:“真的只有三十万斤官盐?没有其他的了?不止吧?” 张窦面如死灰,说道:“还有十万斤辽盐。” 张茂气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他咬着牙问张窦:“如今,你告诉我,该如何办?你,我,都可以死,我们满门都可以被抄斩,诛九族也无妨,如何能保住张婕妤,如何才能?” 张窦摇头,满脸悲愤说道:“只怕,天要亡我张氏了。” 张茂也十分悲愤,看着波涛汹涌地海面,冷酷说道:“我张氏可以灭,但是,张婕妤一定要留下来,他怀有龙种,我张氏寒门出生,好不容易爬到这个高度,绝对不能功败垂成。” 张茂说完,便急忙问:“刘灿,你之前,不是说,怀疑龚氏与这伙盐盗同流合污,他们盗取官盐之后,分赃不均,杀人灭口吗?快,去把龚氏所有人,都抓起来,好好审问。” 刘灿立即躬身,说道:“是,下官领命。” 刘灿随即带领衙门捕快,火速离开盐场。 张茂见人走后,立即抓着张窦地衣领,骂道:“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为何?” 张窦愤怒说道:“韩浩,若不是他从中作梗,那龚氏的李姨娘,我早就一并杀了,是韩浩,他不想再为我张氏卖命了。” 张茂松开手,冷酷说道:“他为我们张氏卖的命,还少吗?多少次盐盗被抓,不是他清理干净的?你这个畜生,真以为他是我张氏的臣子吗?错,他是大宋的臣子,是圣人的臣子,这一次,你做的太过了,是你,给了他机会。” 张茂十分痛心地叹了口气,无奈哀怨道:“恩威并施,压了三十年,用了三十年,终于,还是让他找到机会了。” 张茂说完,便绝望颤抖,心中觉得愤恨,也十分不甘,突然,他睁开眼睛,冷酷说道:“杀,把能杀的都杀了,那些盐盗,还有,还有你养的那些,那些乌合之众,能杀的都杀了,全部杀干净,到时候,我们父子两再,再畏罪自杀,千万不要连累了张婕妤……” 张茂说完。 眼神里的杀意就愈发的,浓郁起来。 第85章:应该有个句号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韩浩与李光站立在盐场之外,李光悲愤地望着一望无际地大海,心中犹如这海面一样。 “波涛汹涌。”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 朱冲昨夜把事情做下,就与他尽数通报了,当下,他就气愤地要写奏折。 只是,朱冲用未来大局,将他压下了。 并且,让他坐山观虎斗便好。 李光答应了,但是,还是很悲愤。 韩浩看到悲愤但无动于衷的李光,这与往日的李泰发判若两人,若是平日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只怕,这李泰发一定会上报朝廷,恨不得,让大理寺,刑部,枢密院,等,整个朝堂都知晓才好,也必定会铁面无私,把这里面的勾搭,全部都捅出来。 但是,现在,他却一言不发。 韩浩问道:“李知府,是否,早已知晓此事?” 李光冷声说:“不知……” 韩浩笑道:“那,本官可就要任由张长林胡来了,这么大的篓子,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那些可怜的盐户,无辜的军卒,还有龚氏,以及,那搅和的天翻地覆的小厮,朱冲……” 李光看向韩浩,而韩浩也凝视李光,两人双目对视,犹如电光火石。 韩浩冷声说:“所以,李知府要是知晓些什么,还是,都告诉下官为好,不要等到屠刀举起,死伤无数的时候,那就来不及了。” 李光不屑说道:“韩提邢倒是不用威胁本官,本官相信,韩提邢也有自己的盘算。” 他说完,便仰天长叹,悲愤说道:“哎,我大宋的官场,为何会如此昏暗,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算盘谋划,如此行事作风,我大宋何谈富强?” 韩浩奇怪问道:“别人倒也罢了,为何,李知府,也突然搞起权术争斗来?泰发兄,为官三十载,可从未有如此作风啊,那朱冲,到底有何魅力,能将这泰山之石,给攻克了呢?” 李光不屑一笑,说道:“何必套话?说了,你也形同嚼蜡,甚是无味,朱冲说了,你有你的算计,不管算计如何,眼下,你都可以动手了,这其中滋味,还是你这等四品封疆大吏,自己去品位吧。” 韩浩十分讶异,说道:“如此,那小厮,当真是有过人之处,连本官,都算计在内了。” 李光笑着指着盐场说道:“把你算计在内,很难吗?这才是有意思的地方,如此一来,他张氏父子,就像是热火上的蚂蚁,哼,被炙烤的嗷嗷叫,却,无可奈何,聪明反被聪明误,可笑……” 韩浩也不停点头,说道:“我想到了他有无数种诡计,对策,但是,着实是想不到,他能反将一军,把这几十万斤盐货带走,这样一来,只怕宫里的那位张婕妤,也保不住这对父子了。” 李光奇怪看向韩浩,问道:“你,不是一向对张氏恭敬有加?为何,此刻倒是幸灾乐祸起来了?” 韩浩冷声说道:“我韩浩,吃的是圣人俸禄,我是大宋臣子,不是他张氏的家臣,小打小闹,下官不会过问,但是,如今连禁军军备,都装备到了贼人手中,那日后,他势力再大一些,是否要权倾朝野啊?若是,那张婕妤生个龙子出来,这张氏,是不是要把这日月换新天呢?” 李光点头称是,说道:“确实如此啊,可恨,可恨啊……” 想到那些禁军军备被装备到盗匪手中,李光也恨的咬牙切齿。 此刻看到刘灿带来捕快,似乎领了差事,韩浩就问:“张官家给了你什么差事?” 刘灿立即说道:“那龚氏与盐盗同谋劫掠官盐,但,分赃不均,互相残杀,如今,张转运使派遣下官去捉拿龚氏一干人等。” 李光不屑骂道:“死不悔改,当真是要掀起杀戮之风。” 刘灿立即说道:“此事,大有可能,如若不然,为何,那盐盗那家都不杀,偏偏杀向他龚氏呢?” 韩浩抬起手,刘灿立即把脸贴过去,韩浩一巴掌一巴掌的抽在刘灿的脸上,将刘灿洁白的脸蛋打的高涨起来,嘴角也流出来鲜血。 韩浩不屑骂道:“混账,还想在李知府面前班门弄斧,你以为,这么巴结张氏,就能让你飞黄腾达了?哼,如今的张氏,就是火架上的肉,等着别人来割,愚蠢的东西,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刘灿立即躬身,说道:“多谢韩提邢教诲。” 韩浩冷声说:“去,把平江府的城门封了,只准进,不准出,所有有关盐场的消息,一并封锁,有人胆敢谣传,立即抓捕归案,要确保,一只苍蝇,都飞不到宫中去。” 刘灿立即问:“那,张官家那边,如何交代?” “交代?”韩浩不屑骂道:“你是本官的狗,还是他张茂的狗?你是要给他交代,还是给本官交代?” 刘灿立即说道:“自然是给韩提邢交代。” 韩浩挥挥手,刘灿立即带人行事。 韩浩走出雨伞,抬头看向天空,说道:“泰发兄啊,既然,你不动如山,那,在下,就全权拿捏此事了。” 李光说道:“办吧,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 韩浩点头,拱手,随即雷厉风行般离去。 李光双手背后,心中倒是期待,期待着朱冲,能让这两浙路,变一变天。 平江府十全街,各家铺子,都因为雨天没什么营生而歇业,这倒是给了各大伙计掌柜的说闲话的空档。 一群人围在一起,诉说着昨夜盗匪的事,将昨夜的平江府风波说的神乎其神,似乎煞有其事一般。 朱冲站在宋清堂,看着摆在宋清堂里的辽盐,如此光明正大的将辽盐摆在此处,朱冲倒是一点都不害怕。 只是,不知道此时,贩卖这些辽盐的人,是不是已经肝胆俱裂了呢? “朱郎,这些伤药当真是宝物。” 王远兴奋看着自己的伤口,亦然结了一层薄痂,虽然是药痂,但是,却证明,皮肉在快速愈合。 若是平日,没有十天半月,都别想把肉长上。 那些受了伤的军卒,各个都把这药散当做宝似的,纷纷偷着藏着,不给别人寻见,怕被抢了去。 这些药散,俨然已经比那些能卖银子的官盐,要让他们欢喜,珍贵。 朱冲看到这药有效,心中就十分欢喜,日后,有了这伤药,在战场,大宋儿郎倒是可以有一口续命的东西,也让人稍稍宽慰一些。 朱冲笑着说道:“若是有用,多制备一些,带回军中,给各位军爷发下,有备无患。” 王远开心说道:“多谢朱郎。” 朱冲笑着说道:“谢谢我家大娘子倒是真的。” 王远立即抱拳,对着杨诗茵说道:“多谢杨家大娘子,多亏了这伤药,保住了我十几条兄弟的性命。” 诸多军士也都对杨诗茵抱拳感谢。 杨诗茵倒是有些羞涩起来了,虽然心中豪情万千,但是却说:“都是朱郎的功劳,若不是他的提议,这药,我一个女娘,如何能研制的出来。” 王远哈哈大笑,说道:“果然是夫唱妇随啊,他日你们两人成亲时,本将军一定要闹洞房,好好闹一闹。” 众人听闻之后,立即起哄起来。 弄的杨诗茵一阵害臊。 朱冲也颇为无奈,这群当兵的,真的是好了伤疤忘了疼,这身上的肉都还在卷着呢,这会,又能打诨玩笑起来了。 突然有人紧张起来,朝着门外望去。 “奶奶的,那群该死的捕快,终于是找上门来了。” 听到王远的叫骂,朱冲微微一笑,双手背立,等待那帮捕快的到来。 时下,所有风波,应该有个句号了。 第86章:勾栏听曲,潇洒,快活 - 大宋隐相 - 花缘 盐,不能久放,那四十万斤盐,存储在厢兵大帐内,处置不当,有可能就会化为乌有。 而,这么大的事,也必须要尽快处置,若是传到宫中,哪怕是一点流言蜚语,整件事都会付诸东流。 是以,朱冲才这么大胆,直接把辽盐放在门庭内,就是要速战速决,将此事,画上一个句号。 让,该走的人走,该上的人上。 “禁止传谣,造谣,所有人等,禁止议论。” 提刑司的捕快们,凶神恶煞地驱逐,警告这十全街各大铺子里的商户们。 惊吓的众人急忙禁声。 王远心中愤怒,叫骂道:“这提刑司简直是鹰犬,圣人都未曾明令禁止民间议事,议政,这小小的提刑司,却敢如此蛮狠。” 朱冲见到王远恼怒,倒是知道,他心里记恨这提刑司,昨夜里的抢人与羞辱,让王远心中很是不服啊。 军人就当如此,有仇必报,才是军人血性。 此间,看到刘灿,带着两三个捕头,悄然来到了宋清堂。 王远与身后的甲兵们纷纷起身,紧握手中刀柄,一个个眼睛猩红,恨不得上去拼杀个痛快才好。 朱冲笑着抓起身边的辽盐,轻轻松手,辽盐如细沙一般,从他手中流淌。 刘灿停下脚步,看到朱冲如此猖狂举动,他脸色如寒冰,一股杀意,从眼神中释放出来。 朱冲见到那冰冷地眸子,笑着说:“刘官家,是否,在缉拿盐盗啊。” 刘灿立即回首,冷声说:“不要造谣,不要传谣,这谣言如何惩治,阁下应该最为清楚。” 刘灿言毕,便直接就走,不做停留。 所有人都很讶异,包括朱冲,都觉得奇怪。 他抬起手,问王远:“小的我,还不够猖狂吗?” 王远也觉得奇怪,他说:“很猖狂。” 朱冲无奈地看着这一石辽盐,心中甚是觉得郁闷,自己如此这般猖狂,已经将所盗取的盐货摆在了这大堂之上,还做出了如此猖狂挑衅的举动,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刘灿。 那批盐货是老子盗走的,你来抓我呀? 可是,那刘灿,居然眼不见,心不烦似的,直接走人了。 朱冲无奈笑道:“难道,是这辽盐的辽字,不够醒目?” 众人面面相觑,也觉得十分不解。 想了片刻,朱冲倒是觉得,这上面的官家们,应当是有了什么部署。 于是朱冲说道:“有劳王将军派人去城中打探一番,洞悉一些情况。” 王远立即调了一名伺候,按照朱冲要求去城中进行打探消息。 朱冲捏着手里的盐粒,心里思索着。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只怕,藏在暗流之中的大物们,应该都开始运作起来了。 以那张衙内的性格,此刻,应该是千方百计的要把所有能杀的人,都杀掉灭口,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即便再怎么顾虑,也会把主事的龚氏给控制起来才对。 但是眼下,这提刑司,只是派人来威慑城中百姓,却毫无其他动作,这等行为,实在是怪异。 不知道这其中的高手们,都在做什么安排。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同。 这张衙内可不是毕赟那等商人,说的好听点,他可是当朝国舅爷,他的妹妹,在宫中做了婕妤,这等大的大树,可以让他肆无忌惮的放肆,而这张衙内也不是那周氏,没有什么放不开手脚的。 所以,眼下,他们的动作一定是雷厉风行才对,绝对不是这等小打小闹,不着边际。 正在此事,那名斥候回来,汇报道:“平江城已经被封锁,只准进,不准出。” 听到此处,王远就看向朱冲,实在是费解。 朱冲微微一笑,倒是觉得有意思,这一招,当真是高明啊。 消息,是眼下最为重要的因素。 自己弄的动静那么大,为的,就是要把消息制造出来,只要这个消息能传出去,他张氏,就引火烧身了。 但是,这消息一旦被封锁下来,那么这件事,就等于是偃旗息鼓了。 这一招,着实是厉害啊。 可是,这么大的消息,能盖的住吗? 四十万斤盐货一夜之间消失,那得多少盐盗才能做的到啊?必定,得上千了吧? 这么多盐盗,已经成了匪患,是以,这是天大的军事,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住的。 按照道理来说,压住了消息,应该立即处理问题,可是,这消息是压住了,但是,那边却没有人过来处理最重要的人物。 这说明什么? 下了一步好棋,却不将军,这只能说明,下棋的人,在坐山观虎斗。 细细一思索,这件事,应该是韩浩所为。 朱冲也明白了,这韩浩,是一定有所动作的,从第一次给他人情开始,朱冲就知道,这等人物,是高手中的高手。 眼下这一招,就能让他成为这盘棋局的掌棋人。 不管是张氏也好,又或者是自己这边,都是想着,要尽快把事情解决掉。 因为,盐货拖不起,消息也拖不起,唯独他韩浩拖的起。 王远立即问道:“朱郎,看你神色坦然,想来,已经想通了,那么,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呢?” 朱冲又抓起来一把盐货,笑着说道:“这盐,不能久放啊,若是都化了,坏了,可就不值钱了,我等,就白忙活一场了,兄弟们熬夜办的差事,就实在是可惜了。” 王远听不懂,但是却严肃说道:“朱郎有如何打算?” 朱冲将手里的食盐丢回去,拍拍手,笑着说道:“他想拖,无非是想把两方人中的一方逼急了,好让他抓住更多的筹码,然后,坐收渔翁之利,那么,便随了他吧,之前,他卖我等一个人情,我等若是不还一个人情,只怕,不是为人处世之道。” 王远有些听不懂,他小声问道:“那,那就拖着?我等,就这么干等着?” 朱冲看到王远焦急模样,也没有多说,而是吩咐刘潭,说道:“去,到玉春楼通知那李四娘,就说洒家要去过去,让他制备一切。” 听到朱冲安排,王远心中甚是觉得焦急,奇怪问道:“去玉春楼作甚?” 见到王远如此担忧,朱冲倒是潇洒一笑,说道:“自然是,勾栏听曲,潇洒,快活。” 第87章:最好的机会 - 大宋隐相 - 花缘 相比于朱冲的潇洒,张氏,就显得有些焦头烂额了。 推掉一切公务的张茂,此刻坐在南园地陵园内,神情肃穆地等待着消息。 此间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此刻这百亩林园,却没有半点享受的欢乐,四目看过去,只觉得,这等林园大宅,倒像是个大个的棺材,他张氏一百多口人,很快就要死在这林园中了。 “莫要再收拾了,先逃出去再说。” 张窦安排自己妻妾五十余人,上下一百余口,将一干金银细软,都堆上马车,催促着族人尽快离开。 张茂看着,心中甚是觉得心烦,他为官三十载,何曾有过如此狼狈? 但是眼下,即便再怎么心烦,也只能忍受了,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至少,得给他们张氏,留个后。 “老爷,老爷……” 张茂看到管事的回来了,便急忙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送信去宫里吗?” 张管事跪在地上,狼狈说道:“城门被封了,只准进,不准出。” 张茂诧异问道:“你没有拿本官的信物?” 张管事恐惧说道:“那了,但是,那提点刑狱不买账啊,不但把小的赶了回来,还把官人交于小的信件收走了。” 听到此处,张茂心灰意冷,跌坐在椅子上,双眼中透露出的死灰,无不彰显着他心中的无奈。 张窦气愤说道:“那韩浩,是要置我们张氏于死地了,这提刑司的人,当真是好狠的心啊,如今,我这妻小,也应该是出不去了。” 张茂看着自己的那些家眷,最小的孙儿,不过才一岁的光景,还未曾经人事,如今,便却要面临抄斩的惨剧。 张茂长叹一口气,他前所未有的感觉到疲倦。 张窦立即说:“大人,现如今,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啊。” 张茂无力说道:“我等,死则死矣,但是,张婕妤是一定要保住的,当下,一定要想办法,把信件送到宫中,让张婕妤保住自己的龙种,想尽一切办法……” 张茂随即起身,环顾左右,心里开始盘算着,自己还能有何做法。 随即张茂说道:“去,把刘灿叫来。” 张管事立即出门办差。 张窦危机说道:“大人,如今,依靠一个小小的八品主判,能成事吗?” 张茂长叹一口气,说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那韩浩,是指望不上了,他已经封城了,这明摆着,是要等事情发酵,然后,他双手不用沾血,就可以灭了我张氏,我张氏是必定要灭了,但是,一定要保住张婕妤,虽然那小小的八品主判在大局上,已经无力回天了,但是,杀几个人,应该还是没问题的,那龚氏,一定要灭掉,即便东窗事发,也少一个人证,余下来,我就去求一求韩浩,想来,以我张氏的大权以及昔日的提拔之恩,他能给我张氏一个善终的,只要稍稍隐瞒住辽盐与军械之事,这丢失盐货的罪名,就必定连累不到张婕妤,一定可以。” 张窦立即说道:“父亲,我这边,还有百万两银子,如今,只怕都成了废物,不如拿出来,与那韩浩做个买卖吧,说不定,他肯,将此事办的周全。” 张茂觉得很心累,他坐下来,看着自己的儿子,这营生他是做的非常好,这十数年来,从来未让他操心,但是做官,他差的太远了。 张茂悲哀地小声说道:“儿郎啊,眼下,你知道这金银是无用之物了,再多,也只不过是我张氏的催命符,难道,他韩浩不知道吗?眼下,他巴不得把我们抄家,把所有的家资,都送到圣人面前,眼下,我张氏,就是火架上的肉,看着让人馋的流口水,但是,谁来吃第一口,吃的最美呢?只有圣人,你以为这么多年,我们张氏在这边做的一切勾当,圣人不知晓吗?不过是养肥了,等着合适的时候来宰,你不知道,你只知道赚银子,只知道奢靡享乐,但是他韩浩知道,而且,他韩浩还要名声,所以,他现在封城,就等着我张氏成为釜中烂肉。” 张窦自然不知道在上面的人是如何做官的,他没有经历过,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独霸一方了,他觉得,自己应该享乐,若是赚了那么多银子,不享乐奢靡,那赚银子,还有什么意思呢? 只是他想不到,这官场里的权术,如此狠辣,也如此的,让人难以把握,眼下,只是因为一把沙子,就搅动全城风云,让他张氏经营了三十年的根基,顷刻间,就有倒塌的征兆。 此间,张管事带着刘灿到来。 刘灿看到张府慌乱忙碌地画面,心中就知晓,这张氏已经乱了,眼下,居然开始要举家逃亡了。 可是,这张氏只怕逃不出去了,也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只要逃出去一人,这张氏,只怕都没有那么受人鱼肉。 刘灿心中已经有所打算了,此时此刻,便是他刘灿,最好的机会。 刘灿来到张茂面前,随即跪下,恭敬问安。 “见过张官家。” 张茂立即说:“起身说话。” 张茂立即起身,站立左右,张茂问道:“那龚氏的差事,办的如何了?” 刘灿立即恭敬回答道:“韩官家吩咐,不准轻举妄动,那龚氏,依旧安稳,而那龚氏的小厮,朱冲,现在在玉春楼宴请王远,寻欢作乐。” 听到刘灿地回禀,张窦愤怒骂道:“那该死的韩屠夫……” 张茂立即挥手,一脸心累,眼下骂谁,都是无济于事的。 张茂立即小声说道:“刘主簿,本官,差遣你去办些差事。” 刘灿立即恭敬说道:“张官家请说,下官一定照办。” 张茂小声说道:“你呢,马上清点一些心腹,务必要将龚氏所有人都清理干净,还有那小厮,务必要让他与王远闭嘴,眼下用毒最好,只要能让他们闭上嘴,所有事,都有转机,此等机密要事,交于你,你应该知晓这其中分量。” 张茂说完,就轻轻拍了拍刘灿地手,其中暗示,十分明显。 但是刘灿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与勾当,眼下,知晓这张氏已经走投无路了,他刘灿自然不会白白为他们办事,这好处,要趁着他们张氏还能给的时候,要个明白。 刘灿随即小声说道:“张官家,此事,兹事体大,若是,不经过韩官家,恐怕永远过不去,若想办成此事,只怕,官阶得以韩官家相匹配才行。” 第88章:猎犬终须山上死 - 大宋隐相 - 花缘 刘灿地小声试探,让张茂心中杀机陡然而起,此等做派,他张茂当然一目了然。 不过是为了在他张氏可用之时,榨干张氏最后一点价值。 张茂也顾不得心中悲哀,表情依旧古井不波。 思索一二后,随即严肃说道:“也确实如此,眼下如此大事,若是没有绝对的职权,只怕,是难以逾越鸿沟了。” 刘灿心中大喜,随即说道:“多谢张官家体谅下属。” 张茂微微一笑,说道:“本官作为两浙路都转运使,有举贤荐能,任命人事之权柄,眼下两浙路贼匪猖獗,盐盗重大,必须要全权委任重要职权能人来操办此事,眼下,本官立即任命你为平江府府判,独立于知府,知州,三司衙门,有独立上奏朝堂之能,平江府日后所有军政大小事务,必须由你同签才能通过,如此职权,应当能方便你行事了。” 听到此处,刘灿心中大为满意,这府判的官阶虽然不高,只有从六品,但是,他掌握的实权,确实实实在在的,虽然在知府知州下,在三司衙门下,但是,这府判是独立的一环,是官家对在外封疆大吏进行掣肘而制定的官职。 有了这个职权,知府,三司,就会相互掣肘,在行政区,就不能一手遮天。 刘灿立即说道:“多谢张官家栽培,下官必定不会让官人失望,下官立即去办差,必定让张官家无忧。” 张茂立即拉扯住刘灿,笑着问道:“刘府判,已经接近而立之年了吧?不知道,据本官知晓,刘府判还尚未成亲吧?” 刘灿心中大喜,随即说道:“倒是有一门亲事,还未曾圆满。” 张茂笑着说道:“退了,寻常人家,只是怕配不上刘府判了。” 张茂说完,就看了张窦一眼,说道:“把,十六姐儿叫来。” 张窦立即领命,很快便出去,带回来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娘。 刘灿打量这女娘,心中欢喜,这女娘生的娇小,柔弱,又饱腹官宦气质,虽然只是张茂小妾生的女娘,但是,这身份,也不是刘灿可以契机的。 张茂笑着说:“清婉,见过刘府判。” 那小女娘立即与刘灿见礼,十分娇羞,刘灿立即安奈住内心禽兽之欲,与张清婉见礼。 张茂小声对刘灿说道:“事成之后,你便娶了我最小的女子吧,嫁妆吗?钱百万贯,令,在西城,有一处宅子,不过七八亩地大小的排场,日后,就送与你,做新馆吧。” 刘灿立即跪倒在地上,心中兴奋说道:“多谢张官家青睐,下官必不负官家栽培。” 听闻刘灿言语中的颤音,张茂心中不屑,笑着道:“去吧……” 张茂立即起身,多瞧了那女娘一眼,随即便雷厉风行一般去办差事。 看到刘灿离开之后,张茂挥手,让自己的女子下去。 那女子心中虽然千万不愿,但是,眼下的时局,似乎根本就不在她的把握之中,只能听命离去。 这女子,在张茂心中,不过是个玩物余下的累赘罢了,若是能为他张氏争取些时日,倒是没有白生养一场。 妾生,永远不如妻生,他真正的子女,是眼前的张窦,以及在宫里的张婕妤。 张窦恨恨说道:“此等败类,鹰犬,也敢威胁父亲。” 张茂无所谓一笑,说道:“这就是官场啊,儿郎啊,此等人物,才是官场上的主角啊,见到机会,立即抓住,这从八品到六品,在官场得熬多少年啊?这从一介寒门,到四品大元翁婿,又到宫中婕妤妯娌,与皇家沾上关系,这得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才敢对其鄙视一二。” 张窦不屑一笑,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于刘灿这等人物,只有鄙视的心情。 张茂长叹一口气,说道:“若是,此人能帮我张氏熬过去,日后,必定在他的坟头上,多烧几炷香,感谢他的临危受命之大仁大义。” 只是张茂微微一笑,心里倒是想着,能熬过去才好。 刘灿出了张府,便直奔平江府,在平江府府衙,见到办差的李光,刘灿就直接将张茂地印信拿出来,恭敬递交李光。 李光见了张茂的印信,也不觉得奇怪,似乎早就算到了一样。 刘灿说道:“经两浙路都转运使亲自认命,下官为平江府府判,配合调查盐盗一案,因事出紧急,要从快办理,是以,下官今日便要委权上任,还请李知府为下官授印。” 李光冷声说:“授印需要时日,但,事出紧急,你这边已经报备,本官已经悉数知晓了,你且去忙公务,若是有人阻碍,不停差遣,你全权惩治,不用理会。” 刘灿立即说道:“多谢李知府授权。” 李光冷眼瞥了一眼刘灿,心中不屑,知晓此人,已经命不久矣。 刀口上添血,火中取栗者,自古没有任何好下场。 这件差事,办的好与不好,这刘灿,都没有好结果。 临时授命,必然是不会得到印信的,没有印信,到时候,不管事情办的好,与坏,都能找到惩治你的借口。 而且,这个时候,要他的办的差事,能有什么好差事?无非是杀人灭口的勾当。 事情办成之后,作为知情人,也必要被灭口的。 此中权谋,李光见的多了,这朝堂之上,这等凶残的勾当,比比皆是。 此中,只有这等以为抓住机会,往上爬的蠢货,才觉得,这是他人生的好机会,他要把握住,殊不知,只是那些玩弄权谋之人的棋子,罢了! 刘灿躬退,依旧保持对上级该有的尊敬,并没有因为他连升两品,而有半分不敬。 人走之后,李光依旧沉稳,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商贸政务。 不动如山。 而提刑司那边,也有人得了消息,将张氏府宅中的一举一动,上报给了刘灿。 这提刑司专注牢狱职责,坐下耳目,探子自然是不缺,这全城大小事务,只要他韩浩想要知道的,就没有能逃过他的耳目的。 韩浩走到门前,无奈摇头,不禁说道:“从你是一只雏鸟时,就开始栽培你,本想着,你能成为一头雄鹰,那双眼睛能洞悉一切阴阳,那双利爪能撕碎一切罪恶,但是没想到,你却选择了做狗。” 韩浩说完,就不由得觉得十分可惜。 刘灿很聪明,也精通人际,只是可惜,自降身份,做了别人的鹰犬。 殊不知,猎犬终须山上死。 叹息之后,韩浩就说道:“去,到玉春楼,告诉那龚氏小厮,自首,可以减罪。” 第89章:晚了这一步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此间,平江府各大衙门,府宅内的权谋争斗,朱冲一概不知。 只是坐在河房之中,勾栏听曲,与那苏琼饮酒作乐。 他倒是活的好不潇洒。 对于城中大小事务,一概不问。 他倒是潇洒了,却把王远给急的食之无味,听着那吴音小调与琵琶筝鸣,犹如听紧箍咒一般,让他心急火燎。 听到将军令时,朱冲倒是来了兴致,随着那古筝曲调,唱起来词来。 “枯叶落,愁难拓,寒愁怎敌锦衾薄。胡未破,人离落,鬓霜不惑,岁月跎……” 苏琼见到朱冲这么有雅致,就跟着附和唱起来。 “莫,莫,莫。” 朱冲与苏琼唱的高兴,又不由得激情下去。 “残夜半,旌旗乱,征战沙场几人还?佳人盼,倚阑干,横刀仗剑,戎马立前……” 两人随后合唱。 “战!战!战!” 唱完之后,朱冲捏起杯盏,与苏琼共饮一杯。 这寻欢作乐的兴致,让王远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站起来,着急说道:“这将军令应当唱在战场上,这这青楼里听着,当真是别扭,我就说朱郎,咱们要荒废到什么时候?说不定,那帮人已经有所动作了,我等若是再不策划,只怕,要落难了呀。” 朱冲轻轻点了一下苏琼地鼻尖,她乖巧的从朱冲怀中起身。 朱冲凭栏而坐,说道:“王将军,这打仗呢,从来都不是你砍我,我砍你,真正的厮杀,都是两方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又或者是一方碾压,倾折,我等手握如此多的筹码,那张氏,犹如砧板上的肉,我等为何要着急呢?权等着彼方穷途末路,出来厮杀便好了,当然了,此下,还有人要从中渔利,又是给了我等诸多人情之人,是以,我等,静心慢等,时机到了,自然就成事了。” 王远长叹一声,他是武人性子,当真是受不了这等权谋之事的拖拉。 此间,突然见到一名捕快,在李四娘的带领下来到朱冲地厢房内。 李四娘说道:“提刑司的人,按照朱郎的吩咐,人一到,就立即带来了。” 朱冲哈哈大笑着对王远说道:“瞧见了没有?这人,不是已经到了吗?” 听到朱冲地话,王远心中佩服,说道:“朱郎好算计。” 朱冲早就算计好了,这韩浩要排兵布阵,从中渔利,自己必定要给他几分薄面,还了之前的人情,如若不然,那么事情朝着何方倾斜就不一定了。 那韩浩排兵布阵之后,必然是要来请自己的,所以他是一定不能急的。 朱冲与那捕快见礼,问道:“官家,有何吩咐?” 那名捕快冷声说道:“我家官人说了,自首,减罪。” 听到捕快地话,王远立即大怒,当场就要呵斥那捕快。 但是朱冲立即抓住王远,笑着说:“韩官家当真是铁面无私,又法不容情啊,小的马上就跟官家回去自首。” 王远着急说道:“朱郎,这,这不是让你去送死吗?” 朱冲立即说道:“如此,才是救我,此中把戏,你是无法理解的,你且带人,去保护龚氏,等我与韩官家以及那张氏谈妥营生,王将军,就等着领军功啊。” 听到朱冲地话,王远一头雾水,他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地神色。 此间九死一生,朱冲还如此淡定,进了那提刑司,小命已经没了半截,他不为自己筹谋,居然还想着给自己捞军功? 王远当真是一万个想不明白。 但是王远不敢拒绝朱冲地策略,虽然看不懂,但是,他深知朱冲的算计,是万无一失的,自己只管按照他的安排办事就行了。 朱冲笑着对那捕快说道:“官家,请吧。” 捕快也不啰嗦,直接带着朱冲离去。 朱冲闲庭信步的下了楼,离开玉春楼,到了楼下,便撞到了匆匆赶来的刘灿。 看到刘灿之后,众人无不咬牙切齿,这鹰犬,最为他们痛恨。 而刘灿看到朱冲与一名捕快下楼,心中就十分愕然。 刘灿立即问道:“来此何事。” 那名捕快说道:“按照韩官家差遣办事,此人与盐盗关系重大,韩官家要求此人去自首,此人已经答应,刘官家,若是有何疑问,可回府衙与韩官家商议。” 刘灿立即退后,为朱冲让出一条路来。 朱冲得意看向满脸冷清地刘灿,笑着说道:“刘官家,下次,要快一些,要不然,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你……” 刘灿愤怒凝视着朱冲。 却听到身后众人哄堂大笑,气的刘灿恼羞成怒,甩袖就走。 王远兴奋说道:“朱郎当真是嘴壮,此番羞辱,当真是解气。” 朱冲笑而不语,也不啰嗦,直接与那捕快离去。 只是,这风轻云淡之中,对韩浩此人,有了更加的佩服。 那韩浩也是算无遗漏,此番算计,让那刘灿计划全盘打乱。 那刘灿如今必定是领命来暗杀自己的,这件事,眼下绝对不能见白,其中诡计手段,自然是歹毒狠辣的,如若晚了一会,必然是要遭难的。 而这捕快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刘灿来之前让自己去自首,这足以见得那韩浩的算计有多深了。 不早,不晚,恰到好处。 朱冲心里也淡定,与那捕快直接去提刑司衙门,来到衙门,直接打入邢狱大牢。 牢房内的牢头对朱冲已经熟络了,几人是有说有笑的,浑然不像是在坐牢,更像是回了家一样自在。 打诨叫骂,欢笑声不绝。 正在此时,刘灿冷着脸前来,两名牢头立即收声,退到左右。 刘灿冷眼扫视了一眼两名牢头,骂道:“胆敢与嫌犯如此亲密?寻死不成?” 两名牢头立即躬身,满脸畏惧。 朱冲笑着说:“有气,往洒家身上冲,何必连累两位官家呢?” 刘灿冷声说:“出去。” 两名牢头立即慌不择路逃走。 刘灿走到牢门前,凝视着朱冲,眼神里的杀气,十分浓烈。 朱冲笑着问道:“没有杀的了洒家,是否,要气死了?” 刘灿心中确实是要气死了,他领命之后,早已寻来了剧毒牵机,只要微微一抹,就能要朱冲命丧当场。 但是,晚了一步,就晚了一步。 晚了这一步。 他的人生,可就差的犹如。 天地与鸿沟了…… 第90章:平安收尾 - 大宋隐相 - 花缘 虽然恼怒,但是刘灿,也不着急,耐心,他还是有的,而且,现在朱冲已经在牢狱里了。 他是死是活,还得看自己的权术了。 刘灿冷声问:“你是来自首的?” 朱冲立即起身,严肃说道:“对,洒家就是来自首的。” 刘灿冷笑一声,说道:“好,非常好,那你,就如实供述,是如何勾结盐盗,盗走淮盐制盐场的三十万斤的盐货的。” 朱冲十分严肃说道:“小的颇有神通,暗中从军械监内,盗走了成百上千的禁军军备,然后勾结流窜两浙路的盗匪,将其武装,然后常年在两浙路打家劫舍,但是,这打家劫舍自然养活不了那么多人马,于是小的,就打起了盐场的营生,于,昨夜,号令五千人马,到了盐场,杀了守卫大小官员五十余人,随后,便将盐场三十万斤盐劫走,随后在龚氏,与贼人分赃,谁曾想,那些贼人胆敢要五五分赃,小的自然是不能答应,于是,便起了争执,那些盗匪,立即残暴杀人,险些将我龚氏门人屠戮殆尽。” 刘灿眯起眼睛,心中愕然,这些话,全部都是狗屁,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给朱冲安排的罪名罢了。 只是没想到,此人如今全部都知晓了,刘灿也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觉得此人可怕。 朱冲看到刘灿地表情,就冷笑着说道:“阁下,为何不问问我,与厢兵有何勾结呢?” 刘灿冷声说:“既然是自首,就最好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否则,这大牢里的刑具……” 朱冲立即不耐烦地说:“好好好,你不要威胁洒家,洒家都说,都说。” 刘灿心中恼恨,这朱冲像是在戏弄他一样。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洒家与章氏有瓜葛,章氏章楶,为前任枢相,为在下谋取一些军械,自然不是问题,而王远又是章氏的门人,是以,我等就能勾结在一起,做这等杀人越货之事,那夜,如若不是你赶到,必定调遣上万人马,将那等贼人灭杀干净。” 刘灿眯起眼睛,心中滔天骇浪,这朱冲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他刘灿反倒是有些拿不定注意了。 此事,若是牵扯上枢密院,那,事情就根本无法控制了,此人若是升斗小民,他说的,自然是放屁,但是,他可是龚氏的管事,那龚氏又如章氏有联姻,这其中的真相,只能由他朱冲说的算了。 如此一来,他刘灿,可就不好操控了。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诶,刘官家,你为何不问问我,那些辽盐的事?” 刘灿立即冷眼看向朱冲,冷声说:“什么辽盐?没有辽盐。” 朱冲微微一笑,十分恶毒说道:“有,在仓库里,有一千石辽盐,将近十万斤,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数目啊,以在下这等目无法纪的狂徒来看,那张氏当真是狗胆包天,居然敢私通辽人,以官家的身份,卖辽盐,这盐务自古都是我大宋的半边天,这张氏的手笔,即便是小人,都自愧不如啊,通敌卖国,居于庙堂之上,实在是权倾朝野,无法无天啊。” 刘灿背后也在流汗,朱冲如实把这些事情说出来,实在是恐怖,因为,每一桩事,都是掉脑袋的事,都是抄家灭门的祸事。 想到此处,刘灿闭上眼睛,深感这暗流之恐惧。 看到刘灿地表情,朱冲就笑着说:“刘官家,小的,给你个建议,或许,能保你性命无忧。” “住口。” 刘灿冷声呵斥。 他随即看向朱冲,冷傲说道:“你这等狂徒,焉能支配本官?哼,未免,把本官看的太下作了。” 朱冲笑着问道:“所以,刘官家已经有所决定了?” 刘灿眯起眼睛,拿出一瓶毒药,走到朱冲面前,冷声说道:“你罪大恶极,死不足惜,如此大的风浪,你承担不起,那章氏,龚氏,若是牵连出来,必定是满门抄斩的罪行,如若,不想牵连太广,便自己吃了此药,你一个人死,所有人都能活,你也算是做一件功德了。” 朱冲笑着看着刘灿手里的药,随即说道:“我死?不如你死……” 刘灿不屑说道:“看来,你不想体面,真的想尝一尝,这提刑司的手段。” 朱冲立即说:“行,小的死,小的死……” 朱冲一把将药瓶夺走,随后打开,微微一笑。 刘灿心中惊疑不定,他当真不知道这朱冲是做什么打算,感觉自己被他戏耍了一样。 朱冲干笑着说:“韩官家,你要是,再不出来,小的,可真的就死了。” 朱冲说完,就将药瓶递到嘴边。 刘灿立即回头,果然,看到站立门外的韩浩,他不动如山,犹如深夜鬼魅一样,居然,让他没有丝毫察觉。 刘灿立即躬身,紧张说道:“韩官家,下官只是……” 韩浩无所谓说道:“去通知张官人,让他在府中备宴。” 刘灿心中惊愕,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韩浩,心中惊疑不定。 “难道,他韩浩,也要借着此事,此时,来要好处?这官场,当真是变化万千啊。” 刘灿没有多说,随即躬身告退。 当刘灿走后,韩浩就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 朱冲摇头。 韩浩冷声说:“牵机毒。” 听到牵机毒,朱冲立即吓的将手掌的毒药丢弃,心里愕然。 他苦笑着说道:“昔日南唐后主李煜,便是吃了这药,随后凄惨而亡,韩官家的人手,果然是心狠手辣之人。” 韩浩冷声说道:“你这小厮,居然还知道宫廷秘闻,实在是匪夷所思。” 朱冲立即谦卑说道:“不过是在家主身边,听闻一二。” 韩浩冷眼凝视朱冲,朱冲立即躬身,十分谦卑。 他可不敢与这阎王耍什么小聪明,卖什么乖。 韩浩看到朱冲如此乖巧,就说道:“很想知晓,接下来,你该如何收场?” 朱冲立即问:“难道,韩官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吗?” 韩浩背过身去,无奈摇头,他心中也带着几分恐惧,说道:“辽盐,军械,四十万盐货一夜消失,此中任何一件事传到宫中,这平江府,都要掀起一阵血雨,别说是平安收场了,能保住自己的性命,都已经是难如登天了。” 朱冲立即更加卑微,笑着说道:“如此的话,那,小的,就不谦拒了,接下来,一切便交给小人来办吧。” 韩浩微微一笑,内心恐惧却也带着几分期待。 他还真的非常想看看,这小厮是如何把这一桩桩抄家灭门的祸事。 给,平安收尾。 第91章:丧事,变喜事 - 大宋隐相 - 花缘 南园张府,张茂看着眼前卑躬屈膝地刘灿,他带来的消息,当真让张茂有些看不明白了。 “备宴?” 张茂双手背负,在偌大的厅堂里不安的踱步,他实在是想不通韩浩这个时候来这一出,是为何。 这是鸿门宴,还是杀头宴呢? 他张氏是能得到一线生机呢,还是这顿饭吃完,就得杀头了呢? 张茂惊慌问道:“真的,只有备宴?没有其他要求?” 刘灿恭敬说道:“只有这个要求。” 张窦立即着急问道:“那龚氏处理的如何了?那小厮的脑袋呢?有没有拿下?” 刘灿立即说道:“龚氏现在占其庆家李氏,李氏闭门不出,又有厢兵守卫巡逻,此间,想必应该做好万全防备了,那小厮,在牢狱中,被韩提邢所支配,下官被差遣出来,不敢耽搁。” 张窦骂道:“没用的东西,白给了你那么高的官职,一件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何用?” 张窦地辱骂,让张茂十分不喜,他教训道:“尔,不过区区八品长干,有什么权柄辱骂六品大元?” 张窦不屑看了一眼刘灿,十分不满,对其,是没有半点尊敬。 张茂思来想去,都想不通,但是随即说道:“看来,韩提邢,是要把握全局了,我张氏眼下,只能任人宰割了,大郎,去备宴吧。” 张窦立即说:“要不要准备刀斧手?” 张茂啧了一声,骂道:“为何总想着杀人了事?官场上,比你能杀,会杀的人,多了去了,挥手间十万人头落地的人大有人在,杀人,解决不事情,能解决的事情,就不用杀人。” 张茂说完就不尽摇头,这个儿子,是没有得到他的真传,在官场上,是没有一点建树。 张窦也不敢在斗嘴,反驳,随即便赶紧去备宴。 张茂只得坐下来等待,心中忐忑不安,但是,这么多年来的官场履历,让他也没有乱了阵脚。 张茂在府中等了些时候,午宴已经备下,此间府中管事便来通报。 “老爷,韩提邢来了。” 张茂立即问:“那,李光来了没有?” 张管事摇头,说道:“不曾瞧见李知府。” 听到此处,张茂就放心了不少,这一个韩浩,就已经够他招呼的了,若是那李光在进来掺和一脚,只怕,他张茂真的没有招架之力。 张茂立即说:“请客。” 张管事立即出去迎客。 在张府门外,朱冲撇着那高门大宅,那乌头门尤为醒目。 乌头门,又名乌头大门、棂星门。 有旌表、标榜的含义。 因其突出在横梁上面的两根柱头通常雕饰一下并涂成黑色,故名乌头门。 眼下这大宋,能以乌头门为大门的,必须得是五品以上官职,否则,就是僭越。 这张衙内,区区八品官吏,居然敢如此猖狂,以这乌头门为宅门,建造园林府宅,当真是目无王法。 “韩提邢,请……” 张府管事前来盛请两人。 韩浩依旧面无表情,冷着脸,带着朱冲进门。 他没有刻意吩咐些什么,他也想看看,这朱冲到底如何能谄事,他一个小厮面对这等封疆大吏又如何能应付。 朱冲随着韩浩进了宅子,便心中震撼,此刻他才感受到什么叫园林别苑。 这张府首要凸出一个大字,占地不下百亩,其次便是一个雅字。 别苑内,便是一口三面临水的半岛,湖水是活水,直接穿过一栋庭楼,流向远处,湖水中锦鲤成群,各个都是七彩斑斓,又有金贵攀岛,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 穿过一亭廊,便看到一口更大的活水打造的洲园。 洲中有金石假山,又有成群礁石,水深处,仙鹤水鸟成群,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这等园林,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很快两人便在带领下,来到了内宅。 朱冲看着内宅的建筑,全部都是楠木的材质,门前木柱,足有一抱,必定为千年古木。 这等做派,比皇家园林也差不了多少。 当真是天高皇帝远,让这张氏为非作歹。 在张管事通报之后,两人就进了内堂。 朱冲低着头,不曾抬起,但是行走间,隐隐能感受到这厅堂的宏伟之气。 两人来到待客厅,朱冲见到一名六旬老者,其威严如虎,不怒自威,朱冲想也不想,便跪在地上见礼。 “小的,龚氏管事,行走,见过,张官家。” 朱冲地大礼,让韩浩意料之中,虽然想看他几分笑话,但是,这等会来事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抓住把柄呢? 张茂冷眼瞧着朱冲,心里不满,也十分鄙夷,就是这等小卒,把他张氏逼的走投无路,动了杀戮,宰了快百十号人了。 如此卑微模样,倒是让张茂失望,还以为是如何大的人物呢。 只是张茂也不能掉以轻心,瞥了一眼张窦,随后,就自己个去刮了二两沉香木,添加到香炉里去,顷刻间,这偌大的宅子,就芬芳四溢起来。 张窦瞥了一眼朱冲,这是他第一次与朱冲相见,他本就知道朱冲是个小厮,所以看到朱冲的模样跟打扮,倒是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张窦冷声说:“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晓,你犯了多大的罪过?” 朱冲立即将头埋的更低,屁股也厥的老高,以示尊崇。 这等做派,让张茂不屑一笑,随即坐下来,想看看他如何辩解。 只是朱冲也不辩解,只是平淡说道:“小的愿意赴死。” 听到朱冲地话,张茂心中恼恨,指着朱冲骂道:“你百死不足惜,但,拉着如此多的人为你陪葬,倒是便宜你了。” 张窦也恼恨,这等小厮,当真是伶牙俐齿,刁蛮的很。 张窦冷声问:“你到底意欲何为?” 朱冲再一次将头埋低,更加恭敬说道:“小的,是来恭喜官家与衙内的。” 听到此处,张窦气的恨不得拿刀,当场抹了这小厮。 但是张茂却听的十分有趣,他呵呵一笑,说道:“恭喜?恭喜本官什么?恭喜本官全家满门抄斩?三十年基业一夜崩塌,恭喜本官死无葬身之地是吗?” 朱冲立即把头埋的更低,屁股再一次抬高,这让张茂觉得十分无趣,都这个时候,还来这些做派,实在是让他觉得乏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觉得,他张氏能在这次危机中全身而退。 朱冲依旧不慌不乱,沉稳说道:“官人即将加官进爵,小的来恭喜一二,讨杯酒吃,不知道,官人可否赏小的一口酒吃?” 听到这里,韩浩觉得十分有趣,这好戏,应该马上就要上演了。 只是张窦觉得恼恨,但却拿着小厮又没有办法。 张茂倒是冷静下来了,也觉得有趣起来了。 随即他起身,笑着说:“好好好,请,本官请你这小厮讨一杯酒,本官倒是要看看你这小厮如何谄事。” 朱冲立即起身,大声说道:“多谢官人。” 朱冲随即便走到餐桌前,执壶而立,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茂此刻倒是觉得这小厮颇为有趣,即便此刻早已心里火燎,但是却也耐住了性子,请韩浩一同坐下。 他倒要看看,这丧事,如何变成喜事。 第92章:自寻死路,神仙难救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一干人等上了席面,朱冲立即恭敬为三人斟酒,丝毫不敢怠慢。 张茂看着朱冲那讨好的神色,就可笑说道:“此刻,你倒是真的有点像来恭喜本官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真的有什么喜事了,哎呀,你这小厮,越来越有趣了,眼下,本官倒是有点相信韩提邢说那李光给的人情是给你的,而不是给本官的,来来来,我等共举一杯,来看看这小厮演什么把戏。” 朱冲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浩耐着性子静静等候,这好戏,得慢慢品,才有味道。 一杯饮下,张茂就把酒盅放下,官人的气魄,威严,还是从未丢下的。 张窦虽然也心中杀意浓烈,但是,这官宦世家的耐性,倒是颇为厚重。 朱冲为几人续上,随即也不在故弄玄虚,开始他的拿手好戏了。 随后笑着说道:“官人,小的,斗胆说一句,要不了多久,官人就要因为剿匪有功,而高升了。” 听到此处,张茂微微怔住。 “剿匪……” 张茂看向朱冲,心里突然一喜,他立即问:“那里来的匪?” 朱冲卑躬屈膝说道:“昨夜里,一伙将近上千的盐匪,将盐场洗劫一空,这不就是匪吗?出了这等匪盗,自然是要剿匪的,官人身为一路转运使,剿匪是官人的职责呀?以官人的威武,剿灭这等匪患,自然不在话下吧?是以,官人必定是要得到朝廷嘉奖的呀,如此,小的,提前恭喜官人了。” 听到此处,张茂心中的疑窦,已经解开了不少,而张窦似乎也捕捉到了什么,那颗在风浪中饱受摧残的心,也慢慢的平稳下来了。 而韩浩,也领悟了一二,只是,倒是还不知全貌。 而站立一旁的刘灿,心里还是一片迷茫,不知道这小厮,到底打什么注意。 张茂思索了片刻,就说:“确实,如此,这匪患,必须要除掉的,这是本官的职责。” 朱冲立即举杯,恭维道:“这剿匪之功,还在其次,不但剿了盐盗,还将盐盗劫走的官盐一并追回,此次追回官盐,不下四十万斤,为朝廷挽回了四十万两白银的损失,如此功绩,必定还要嘉奖。” 张茂冷笑一下,看向朱冲,问道:“这四十万斤盐货,只怕,不是那么轻易拿回来的吧?” 朱冲立即说:“以张衙内的手笔,只怕,皱个眉头,都觉得多余,此次剿匪,立的是军功,张转运使以此军功,必定能走上朝堂,又听闻,张婕妤已经怀有龙种,若是此刻,孤身一人在深宫之中,那等算计之地,只怕,会有不测,若是有军功国丈守在其两侧,想来,龙子必定能平安诞生,这金山银山,肯定是不如这大宋的江山,不知,张转运使是否同意小的狂言?” 朱冲的话,让张茂心里觉得愕然,这小厮,居然算计的如此之深,他这么一说,自己若是皱一下眉头,都是蠢货。 只是张茂十分不甘心,居然被这小厮算计到如此地步,连在深宫里的张婕妤,都被他算计到了。 眼下,他倒是知晓了那李光为何对此人如此关心了,以他的算计,当真是不可小瞧的。 张茂眯起眼睛,问道:“那,厢兵那边……” 朱冲立即说道:“厢兵剿匪有功,圣人嘉奖之外,小的也会感激一二,每人十两银子的奖励,必定能让诸位将士满意,这里,官人倒是不要忧虑。” 张茂长叹一口气,不停的点头,他最怕的,就是厢军那边没办法把嘴堵住,其他人,杀便了杀了,但是,那厢军可是与枢密院直接关联,那王远更是章楶的门人,那章楶有威震大夏不世之功,不是他一个转运使说灭就灭的。 眼下,能让厢兵闭嘴,事情,就已经解决一半了。 张茂微笑着看向朱冲,说道:“若是如此,甚好,只是不知,你有什么要求?” 朱冲立即微微一笑,说道:“小的,还真的有所要求。” 张茂不屑一笑,说道:“是高官还是厚禄?尽管开口,这两浙路,本官可以安排,这朝堂之上,本官也可以想办法安排。” 朱冲神秘一笑,说道:“此事,只怕,张官家安排不了。” 张茂皱起眉头,心中不喜,冷声说道:“你这小厮,很不厚道。”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小的要的,都是与张官人无关的,小的所求,都是张衙内手里的,不管是钱,还是接下来的东西,只有张衙内能满足。” 张茂看了一眼张窦,觉得十分意外,而张窦也觉得十分疑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何物,能让这小厮如此惦记,不惜掀起来如此大的风浪。 张窦立即问:“何物?” 朱冲也是不着急,而是小声说:“官人,眼下,还是剿匪比较重要。” 张窦疑惑看向自己的父亲,心中十分不解。 张茂倒是笑道:“有大器……”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谢官人夸奖,以小的愚见,这剿匪的事,也只是一件小事,不过家里豢养的几只土鸡瓦狗罢了,赏口食吃,都会欢欣雀跃,那等牲口,那知晓这食里面是蜜饯啊,还是剧毒啊……” 朱冲说完,便拿出来一个瓶儿。 看到这瓶子,刘灿心中恼恨。 “牵机毒!” 刘灿急忙在这个时候出了声,如若再不出声,只怕到时候,连喝汤都没戏了。 听到刘灿出声,韩浩心中颇为无奈,当真是自寻死路。 听到牵机毒,张茂与张窦都十分惊讶,纷纷避而远之。 朱冲微笑着说道:“刘官家果然是此中高手,一看便知道是牵机毒。” 张茂立即问:“你的意思是……” 朱冲笑着说道:“就是,官人想的那个意思,只是,做这等事,倒是需要一个熟悉之人来做,张衙内,要不,你……” 刘灿立即跪在地上,十分殷勤说道:“此等血腥之事,那能让张衙内出手,脏了张衙内的手,倒是不好了,小的愿为官人效犬马之劳,这等事,交给小的办就好,必定让官人满意。” 韩浩立即说:“你不行……还是,让张衙内去吧。” 刘灿听闻之后,心中恼恨,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若是所有的事,都按照朱冲说的去办,那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六品府判,还有张氏女娘的婚事,可能就要作罢了。 好不容易鲤鱼熬成蛟,就差临门一脚,他怎么能放弃。 是以,刘灿不由得质疑道:“韩提邢,是否,要与下官抢功?” 听到此处,韩浩心中不由得一酸,无奈一笑。 心里无奈叹了口气。 “自寻死路,神仙难救。” 第93章:震慑当场 - 大宋隐相 - 花缘 韩浩心里颇为无奈,自己一手栽培的人,居然是个如此愚蠢的人。 眼下,所有的事情,都被摆平了,贼匪被灭,盐货悉数回归,一切归于平静。 那之前站在这风浪之上,知晓风情的人,能留的下吗? 如果此刻懂的潜龙勿用的道理,深藏与水下,死不吭声,或许还能保住一条。 而眼下他却急吼吼的往水面上跳,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知情者。 那如此一来,他怎么能活下来。 只是,韩浩不在劝了,不懂究竟的人,救,救不上来的,只有死期到的那一刻,他才能明晓是非。 见到韩浩不再说话,张茂也就懂了,随即笑着说道:“你,传本官的旨意,带领衙门众人,前去剿匪,办妥之后,回来复命,他日本官呈上奏折的时候,必定会将你的功劳一并写进去,让圣人知悉。” 刘灿立即跪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十分兴奋说道:“多谢官人栽培,多谢官人栽培。” 刘灿说完,便急吼吼的起身,兴奋地慌不择路,前去办事。 人走之后,张茂就笑着与韩浩说:“韩提邢,这刘府判剿匪尽责,被盗匪斩杀,为我大宋立下汗马之劳,是否,要一并写入奏折之中呢?本官,为其后人,讨要一个子萌父荫,应该不过分吧?” 韩浩无奈一笑,微微点头,张茂很满意,但是很快就无奈说道:“我倒是忘了,这刘府判还未成亲,何来的子嗣呢?当真是可惜啊,我大宋如此忠勇之人,要断子绝孙,啧,真是天妒英才啊。” 众人微微一笑,微微点头。 随后张茂就去与朱管事说:“刘府判杀贼阵亡,务必,要将其尸首带回来,明白了吗?” 张管事立即领命,下去吩咐办差。 人走之后,张茂就笑着说:“朱管事,你,当真是算无一露啊,眼下,那禁军军械,不知道……” 朱冲立即说道:“诶,那里来的什么禁军军械?我不曾看到,不知,韩提邢看到了吗?” 韩浩微微摇头,不言不语。 韩浩一直再忍着,他就是十分好奇,朱冲想要得到什么。 作为邢狱之人,最擅揣摩动机,但是,眼下他韩浩,到现在都没揣摩出来朱冲的动机。 绝对不是钱银,更不是高官厚禄,而是一种,让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东西。 那是何等的诱人的谜团啊。 张茂哈哈一笑,说道:“如此,甚好,甚好啊……” 张窦也放下心来,眼下,厢兵不是问题,盗匪也不是问题,那刘灿作为知情者,也不是问题。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这小厮了。 张窦笑着说:“阁下,倒是可以提要求了吧?” 朱冲笑着说:“小的,倒是斗胆,与衙内提三个要求,希望衙内尽数满足。” 张窦觉得朱冲虽然卑贱,但是,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都让他舒服,没有接触前,想将他五马分尸,接触后,倒是让他觉得有趣。 尤其是这一手,颠倒黑白,杀人灭口,完全不用大刀阔斧,一张三寸之舌,就能覆灭各方人马,此等手段,他倒是比较惜才起来了。 张窦笑着说:“请说。” 朱冲也不客气了,笑着说道:“这其一嘛,就是,四十万两白银,这其中的一半,是要发给诸位将士们的,想来,张衙内,是不会吝啬这笔钱银的,这剩下的,就是小的该得的,想来,张衙内,也不会反对的。” 听到这里,韩浩有些急不可耐了,这钱银绝对不是最终目的,他现在真想扯开朱冲的嘴,让他赶快说出来真实的目的。 韩浩端起酒杯,压抑心中好奇,轻轻抿了一口。 张窦点头,本来家中百万巨资都想拿来收买韩浩的,眼下,只需要花费四十万两,这简直是赚大了的生意啊。 他张窦营生了十几年,当然知道,这是划算的买卖了。 张窦立即说:“应了。”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张衙内果然是豪爽之人,小的,斗胆,敬张衙内一杯。” 韩浩有些耐不住了,冷声说:“说完了,再喝。” 张茂哈哈笑起来,说道:“韩提邢,到时候能把你逼到这个份上,实在是难得啊,你这小厮,倒是一并说完了吧。” 朱冲微微一笑,倒是放下酒杯,没有放肆,随后小声说道:“这其二,小的是想要,这辽盐进入我大宋,来到这两浙路的路线。”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很意外。 韩浩不仅意外,而且,还有点不满,他呵斥道:“你,不会想要继续做这等私盐的营生吧?如此,你可当真是让本提邢刮目相看啊。” 韩浩倒不是夸奖,而是怒极了,若是朱冲做这一切,只是想要鸠占鹊巢的话,那当真是瞎了他韩浩的眼,陪着他玩了这么久的把戏。 张窦也觉得奇怪,看向了他父亲。 张茂也不得究竟,就问道:“若是为了钱银,你大可不必大费周章。” 所有人都看着朱冲,等着朱冲的解释。 朱冲立即严肃起来,拱手向天,随后说道:“我大宋与辽,世代仇杀,燕云十六州,是我大宋心腹之患,眼下,我大宋无马可用,野战必败,小的斗胆,在研究水运之事,但是苦于,找不到一条能直通辽人的境内或者燕云之地的水道,而眼下,突然发现我两浙路居然有辽盐,想来,必定是有暗道,可直达辽境的,是以,小的才斗胆,掀起来这滔天骇浪,来达到目的了。” 听到朱冲地话,韩浩楞在当场,他千算万算,怎么都算不到朱冲的目的,即便是此刻朱冲已经知会了,可是,韩浩还是想不通。 别说是他了,就是张茂也想不通,张窦就更想不通了。 几人沉默之后,韩浩不由得问道:“你这小厮,为何要操心这等事,只怕,这等军国天下大事,不是你这等小厮能操心的。” 张茂也点头,说道:“燕云之地,是我大宋百年祸患,连太祖皇帝都解决不掉的事,尔,一奴籍,如何解决?” 朱冲随即躬身,说道:“这两浙路,对小的来说,不也是一方天地吗?小的在这小小的天地里,不也是一样的翻出来滔天巨浪了吗?” 三人看向朱冲,满脸惊愕,想要呵斥,但是眼下,却又无法驳斥,因为这朱冲,确实是在这平江府已蝼蚁之命,掀起了滔天巨浪。 朱冲随后再次拱手,十分霸道说道:“虽,生如蝼蚁,命如纸,但,当有鸿鹄之志,诸位官家,还请,满足在下。” 朱冲地豪言壮语,像是一击木桩敲打寒山铜钟似的,在此间激荡出洪钟大吕之音。 将三人,都震慑当场。 第94章:人质到手,此事无忧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话,此刻说出来,与他之前的形象与气质,形成了极为强烈的反差。 但是,那句鸿鹄之志,却勾起了张茂心中早已被丢弃的雄心壮志。 他出生寒门,年少时一无所有,但是心中早在儿时,就立下鸿鹄之志。 曾经,他见官场昏暗,官吏欺压百姓,也曾发下重誓,他日若是有朝一日,步入官场,必定励精图治,整顿恶吏,肃清官场邪气之风,他也曾经梦想过,仗剑北境,为大宋收复山河。 他更是梦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为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是,这些誓言,随着进入官场之后,被上下左右的靡靡之音,都给压下来了,反而是自己曾经那些厌恶的做派,全部犹如鬼魅一样缠身。 他张茂,最终是活成了他讨厌的样子。 如今,听到这句鸿鹄之志,内心颇为感慨,看着朱冲,倒是有昔日自己意气风发时的模样。 只是,张茂早已老而成精,也早就不再做这等荒唐梦了。 这大宋,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改变的。 尤其,还是朱冲这等奴籍出生的。 韩浩倒是被震慑的有些迷糊了,眼下,他才知晓,李光为何突然性情大变,想来,他必定从这朱冲身上感受过比眼下还要强烈十倍的震撼。 这小厮,虽然卑劣,狡诈,谄事,但是,不得不说,他厉害,他真的能搅动风云,而他,也能切到利害之处。 尤其是这军事上。 若是此刻,能有一条暗道,直达北境,那么就等于有一把刀,能在最凶险时,直接捅到敌人的心脏,如此,岂不美哉? 张窦倒是没有两人的心境,只是觉得,这朱冲比之前要讨人喜欢多了,比那刘灿,也舒服不少。 至少那刘灿,只会阿谀奉承,效鹰犬之劳,全无半点志气,即便往上爬,也只是一条狗往上爬。 但是朱冲的志气,是他也比不上的大丈夫之志,他张窦,虽然恶劣,狠毒,但是,还是比较欣赏比他更恶劣,更狠毒,但,又更有志气的人。 张茂微微点头,笑着说:“且,不说这第二点要求,说说第三点,第三点,你要什么?” 朱冲没有理会张茂,而是笑着问张窦:“若是,他日之后,张婕妤,生了龙种,那,张衙内,是不是就是国舅爷了?” 张窦微微一笑,憧憬说道:“也,算得上吧。” 朱冲立即狠辣说道:“若是,宫内有人要这个龙种死,你如何保得住?” 朱冲这突然而来的狠辣,让张窦脸色立即阴沉下来,他仔细思考起来,但是,思来想去,他是如何也救不下来的。 张茂立即说:“皇宫大内,虽然明争暗斗颇多,但是,皇家子嗣,想来,也不是谁想杀,谁就能杀的……” 朱冲立即质问道:“那为何,仁宗,哲宗都无子嗣?难道,张官家真的以为,两位圣人生不出来孩子吗?只是,有人不想他们生出来罢了,即便生出来,也要皇子活不下来,难道,张官家,还如此天真吗?皇权争斗,历来血腥,那大位之下,有多少豺狼虎豹?天真,可不会换来好的结果,之后在不明不白中,丧命。” 朱冲地话,让张茂心中顿时心惊,那颗本就紧张张婕妤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最高点。 朱冲地话,倒是给张茂敲响了警钟,两朝圣人都无子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生育问题了,必须要上升到一个恐怖的斗争层面才行。 韩浩眉头紧皱,朱冲地话术,他十分通透,无非是你紧张什么,便吓唬你什么,在韩浩看来,不过是雕虫小技,只是,张茂身在局中,已经无法智辩了。 张窦立即问:“所以,朱管事,有何良策呢?” 朱冲立即变换了表情,笑着说:“昔日,汉武大帝,也不是太子首选,也是有人破费心机扶他上位,他登上宝座之后,有一位小舅子,那位小舅子就是卫青,有了这个小舅子的辅佐,汉武大帝方才成为千古一帝,敢问,张衙内,可想,做这千古一帝的肱股之臣呢?” 这些话,让张窦有些迷失了,他看向自己的父亲,与他一样,张茂也有些迷失了,嘴角不由得笑起来。 韩浩无奈一笑。 皇权霸业,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馅饼,连张茂这种在官场经营三十年的人,也不由得陷入其中。 只是,韩浩不能任由这件事朝着不能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了,眼下,都已经上升到圣人后宫,皇家子嗣的局面了。 这并非韩浩本意。 韩浩冷声问道:“首先,你又如何能确定,张婕妤生的是男婴,又如何确定,张婕妤的子嗣,能成为储君?张官家,还是现实些好,具体问问,他想做些什么的好。” 张茂立即清醒过来,心中暗自惊讶,差点被朱冲这小厮给抓到迷糊里面了。 他惊讶问道:“你这第三个要求,到底是什么?” 朱冲也不在藏着掖着了,而是直接说道:“小的,想恳求张衙内,留在这两浙路,与小的一起经营这两浙路三万兵马,一来,为我大宋他日收复燕云之地做准备,二来,为将来这大宋的天下做准备,不知道,张衙内,是否,有这等鸿鹄之志?” 朱冲说完便拱手,满脸严肃。 张窦开始出汗了,内心也开始狂热了,他从未想过如此,不,准确的来说,他从未想过主动的去争。 他跟他父亲,从来想的都是,祈求上苍,能让他的妹妹张婕妤平安诞下皇家子嗣,这样,就可以母凭子贵,他们张氏在朝堂,就又多了几分依仗。 但是,眼下朱冲一通分析,让张窦也十分清楚,机会是要自己把握的,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任何顺风顺水的事。 张窦自然不想做卫青,但是,他想做堂堂正正的国舅,甚至是权倾朝野的国舅,最好,能统帅一方的国舅。 张茂看到自己儿子逐渐凝固的眼神,心中就愕然,他已经知晓,自己的儿子,只怕要留下来了。 如此的话,将来脱身之后,想要杀此人灭口,都难上加难了。 这皇权霸业,自古惑人心智啊,他张茂都差点深陷其中,被朱冲所蛊惑,他这个儿子,若是落在了朱冲的手里,只怕,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了。 突然,张窦起身,一口饮尽杯中美酒,豪情说道:“大丈夫,当立鸿鹄之志,本衙内,必定会为将来,耕耘一方。” 听到此处,朱冲十分满意。 人质到手。 此事,无忧! 第95章:图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从未那么天真的以为,自己为张茂平定了自己亲手掀起来的风浪,再如之前与李光章綡身前立下人设,就能得到张茂放心的。 从始至终,朱冲的打算,都是把张窦留下来。 一,是要张窦帮他经营从大宋,到大辽的暗道,二,就是要拿张窦做一个人质。 只要张窦留下来,他张茂,不管在何处,都不敢动自己。 人生最大的痛苦。 莫在于,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虽然张茂有诸多妻妾,为他生了诸多子嗣,但是正室妻子所生的,只有两人。 一为张窦,二为在宫中的张婕妤。 除了这两人,他谁都不在乎。 所以,只要留下一人,那张茂,就无计可施了。 因为他十分清楚,朱冲有一万种手段,杀了他这个只懂得营生的儿子。 而朱冲能拿下张窦,也早就再算计当中。 张窦早就富贵不知钱为何物,所以,一般的财富,是不可能打动他的,反而会让他觉得鄙视。 只有让他去幻想他不敢想的东西,他才能有兴趣。 那皇图霸业,权倾天下的王权梦,是这个时代,任何一个男儿都梦想的,尤其是这种在宫中有机会的人物。 他们比寻常人更加贪恋权势。 有那个舅舅,不想自己的外甥是皇帝呢? 谁都想。 但,不是谁都有机会,他张窦有机会,必然是要争取的。 所以,拿下他,也简单。 看到此处,张茂也颇为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掉入朱冲的陷阱里。 但是,这朱冲这般做派,倒是可以肯定一点,至少,眼下,他不会把事情捅出去,他张氏满门,算是保住了。 至于以后的事,只能长久打算了。 朱冲笑着说道:“张衙内,日后,还请,多关照。” 张窦越来越欣赏朱冲了,尤其是他的长远打算,以及蛊惑人心的本事。 他不知道朱冲是在蛊惑他吗? 连那宫中张婕妤生的男孩还是女孩都未知晓,他就敢做如此荒唐的梦? 自然不是他傻,而是朱冲的蛊惑,让他感受到了那个梦有一丁点真实的可能。 万一,将来他的妹妹生的是龙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登上宝座,他张窦都要拼命一试的。 张窦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本衙内,是越来越欣赏你了,眼下,你我当真要多亲密亲密才好,父亲,家里的十六娘,不是到了婚配的年龄吗?何不如,就让十六娘嫁给朱冲,我等结了亲,日后,必定同心协力,为将来大业谋划。” 张茂微微皱眉,但是只是稍微顾虑一二,随后就笑着说道:“如此,甚好,朱郎啊,你不会反对吧?” 朱冲立即说道:“小的,已经有婚配,而且,也是奴籍,只怕,配不上张官人家的女娘。” 朱冲说完,就故作可惜的神色。 张茂心中极为不喜,杀机又上心头。 张窦也有几分疑虑,随后笑着说道:“本衙内在西城,有一坐宅子,十来亩地大,昔日有汉武帝金屋藏娇,今日朱郎何不效仿一二?” 朱冲立即笑道:“好是好,只是,怕,委屈了,小娘子……” 张窦哈哈大笑,说道:“不委屈,朱郎大才,我家女娘倒是愿意,来,你我共饮一杯。” 朱冲也不推迟,立即与张窦攻举一杯,两人一口饮尽,随后两心欢喜。 只是可惜了那十六娘,先前被许配给了刘灿,如今,又像是物件一样,许配给了朱冲。 两下欢喜之后,朱冲看向韩浩,随即说道:“不知道,韩官家,还有如何要求啊?若如没有,小的我,就与张衙内,去办要紧的事去了。” 韩浩冷声说:“本官到时候没有特殊要求,只想着,将此等祸事,全部结束才好。”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平江府的风一定是跨街楼那等春风,平江府的浪,也一定,诸位官家平步青云的踏浪,小的,告辞。” 朱冲说完就走。 张窦紧随其后。 两人走后,张茂将手中的杯盏丢到一旁,心惊说道:“我等,居然被这小厮,给玩弄于鼓掌,哼,当真是……” 张茂说完,就看向了韩浩,他一直平静,倒是不知道,他有什么要求。 看到韩浩依旧沉默不语,张茂就奇怪问道:“韩提邢,你,有何要求?尽管说出来。” 韩浩微微一笑,说道:“下官,倒是没有什么要求,只想着,留在这平江府,继续做下官喜爱做的邢狱之事,眼下风平浪静,下官已经心满意足,张转运使,倒是不必忧心下官。” 张茂长叹一口气,说道:“你一向如此,心机颇深,这三十年来,也少有看透你的时候,若如,你有什么要求,随时可以提出来,这一次,我张氏能得以保全,本官知道,你下了多少功夫。” 韩浩微微抬手,倒是不与张茂客套。 张茂十分奇怪,这韩浩运营此事,到了此时,应该有所要求才是,但是,却一如往常一样平静,实在是令他难以安心。 此事这么大的动静,他求什么,都能求的到,眼下,却什么都不要,只怕,自己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但是眼下,大小事务,已经全部摆平,就等着盐货,人头送回来,这件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张茂,倒是也不能再多求什么了。 朱冲与张窦离开张府之后,张窦就欢心问道:“朱郎,如何收尾。”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山上的事,自然不用我等操心,一切都在算计当中,余下来的事,也都是水到渠成而已,眼下,应当差遣厢兵都指挥使王远,将盐货还有贼首全部拿回来,如此才好为诸位将士请功,张衙内若是亲自下令,想来诸位将士,必定会对张衙内心存感激的,日后张衙内大旗一挥,必定会为张衙内效劳的。” 张窦十分满意朱冲画的大饼,于是说道:“本衙内,立即差遣几名“急脚子”安排妥当,还请朱郎立个信物,若不然,那厢兵,只怕指挥不动啊。” 张窦说完,两人便心知肚明的相视一笑。 朱冲随即拿出来一块玉佩,他说:“这是,小的与我家娘子的定情之物,王将军一看便知。” 张窦拿起来,随即呼唤道:“急脚子领命,速速传转运使调令,上山剿匪,拿回盐货。” 朱冲看到一名身轻如燕的人,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张窦面前,领过玉佩,便急匆匆离去。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必定有绝技在身。 张窦随即笑着说道:“何处等?” 朱冲严肃起来,只说了一个字。 “图!” 第96章:金山,银山,不如大宋的江山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与张窦来到提举茶盐司,张窦呵退左右后,便径直带着朱冲来到后堂。 这后堂的办公房内,到处都是壁龛,书搁,里面藏书文卷如浩海。 张窦来到最隐秘处,打开一个壁龛,从里面拿出来一副水利图来。 朱冲心中兴奋,策划这么多事,所图的,就是这张水利图。 张窦将水利图打开之后,朱冲赶紧查看起来。 朱冲看到复杂的水利图,有些头疼,他倒是看不懂这等复杂的水利图。 朱冲小声问道:“从我两浙路,到涿郡大约两千多里路,若是走盐运河,可直达,但是眼下盐运河多出已经损毁,不通,而且还有辽人把守,不知道张衙内到底是如何进入辽境与辽人做交易的。” 张窦立即得意说道:“从盐运河走,当然不通,但是,如果走河北这条路,就简单通透多了。” 朱冲知晓,这里的河北,并不是后世的河北省,而是黄河以北,在大宋,设立的河北路,就是以黄河南北做界限的。 朱冲倒是不明白,问道:“为何如此呢?” 张窦立即说道:“这条路,是我大宋官方与大辽官方都默认的一条民间道路,我大宋物资繁多,比如,香料,就是他辽人永远也无法获得的,想要获取香料,就必须从我大宋境内购买,但是,我大宋对香料的消耗太多了,供不应求,自然不会卖给辽人,可是辽人又急需,于是,我大宋就趁此机会,派遣皇城司组建谍报,以走私香料为名义,开辟一条水路暗道,一遍在榷场外进行贸易,一边进行谍报军情刺探。” 朱冲兴奋点了点头。 皇城司就是类似于后世东厂之类的情报机构,皇城司只超越三衙,不受管辖,直接向圣人禀告一切事物。 自古都有这个惯例一样。 其统御者也多为太监。 朱冲说道:“如此,辽人就这般放任?” 张窦立即说道:“自然不是,辽人也多数知晓这等活动,但是,这条暗道,他们不关闭,是因为他们也通过这条暗道,向我大宋派遣耳目,不仅仅是辽,夏人也走这条水路,这百十年间,这条暗道,就是三国的谍路,而又因为这百十年战乱较少,商业需求又旺盛起来,尤其是盐,这盐在辽人手里,不过二十多文,但是运送到我朝,就能卖到五十文,于是有大量的辽人与我宋人合作,偷偷的开辟了一跳谍路之外的民间小路,朱郎请看,从自海口入界河,经雄、霸入涿、易等地,进入辽境之后,拿了货物,回到宋地,从黄河与盐运河的交汇处,然后回到我两浙路,其中畅通无阻,已经运营八十多年了,本衙内也运营了十多年,从未失手。” 听到此处,朱冲心里兴奋,他问道:“不知道衙内,在北境是否有根据地。” 张窦皱起了眉头,问道:“朱冲说的是,营寨?” 朱冲立即说:“大致吧。” 张窦摇了摇头,说道:“北境辽人,对我大宋人防范极深,做生意可以,但是,扎根就不行了,辽人在榷场交易,都设有时限,过时就立即停止交易,就是防止我宋人与北境宋人有瓜葛,害怕北境的宋人会反抗辽人的统治,而且,辽人秉性恶劣,时常发生黑吃黑的勾当,对我宋人走私者,也常有大开杀戒的时候,是以,本衙内才给属下装备禁军武器,就是为了防止被辽人黑吃黑。” 朱冲点了点头,心中觉得不无可惜,这十年来,没有打下根基,着实有些可惜了。 张窦兴奋问道:“朱郎有何打算。” 朱冲笑着说道:“眼下,倒是没有长久计划,只是想着,能安插一股人手过去,在那边扎根,帮我等也成立一个谍报组织,帮我等策反辽人,为我宋人将来反攻,做好准备,若是谁能收复燕云之地,谁就立下了不世之功,若是张衙内立下此等功劳,想必,圣人对张婕妤也会多喜欢几分。” 张窦知道朱冲是给自己画饼,但是没办法,这饼画的,他太喜欢吃了。 朱冲笑着说道:“此事,暂且不着急,只是想问衙内,所有家贼都杀了,那日后……” 张窦立即说道:“放心,朱郎,辽人不与普通走私盐商合作,他们只认盐引,没有盐引,就代表在我大宋没有官方势力,他们不愿意零散合作,因为辽盐管理十分松散,量非常大,一次交易,都多达十几万斤,普通盐商是吃不下的,而辽人生性懒惰贪婪,不想麻烦,所以,只跟有官方背景的盐商合作。” 朱冲点头,明白一二,随即说道:“如此甚好,此事,如何运作,今后我们再商议。” 张窦十分满意,说道:“本衙内在河北路倒是有根基,到时候不用害怕路远人生。” 朱冲点了点头,能收服这张窦,当真是捡到宝贝了。 朱冲仔细看着水利图,如此的话,将来不管是运兵,还是安插细作,都是十分便利的。 不过朱冲也担心起来了,这辽人与夏人的细作也十分猖獗庞大,朱冲立即说:“此等筹划,是天降奇兵,绝对不能让你我以外的人知晓。” 张窦立即说道:“自然明白。” 朱冲满意点头,想来这张窦是做惯了这等勾当的,保密的工作应该不会差。 “张衙内。”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呼唤,朱冲立即将水利图收起来。 张窦问道:“何人?” “前方斥候,官家任务,已经置办妥当,所有贼人都已伏诛。” 听到门外汇报,张窦十分满意,但是很快就问:“刘府判是否战死?” “已经战死,身首异处。” 听到汇报,张窦十分满意,看了一眼朱冲,说道:“朱郎如此,我张氏方能安枕无忧啊。” 朱冲笑着说道:“剩下的事,就是迎接厢兵凯旋,接收四十万石盐货,奖赏上阵杀敌的将士们,如此,今夜,我等都能酣然入睡了。” 张窦哈哈大笑,爽快说道:“来时,已经命人清点银两出库,今夜,所有人,都能拿到自己想要的。” 朱冲见到张窦如此爽快,立即躬身行礼,十分感激说道:“多谢张衙内仗义疏财。” 张窦看到朱冲的姿态,甚是满意,他可比那刘灿不知道高明多少。 虽然看似同样谄媚,阿谀,但是,那刘灿只是一条狗,只会按命办事。 而这朱冲,可是实打实的谋士。 可谋天下事的谋士。 这等人所需要的金银财务,需要多少,张窦都愿意为他办妥。 张窦之所以被朱冲打动,就只是因为他说的一句话。 金山,银山,都不如大宋的江山。 第97章:冷酷无情 - 大宋隐相 - 花缘 暮鼓在晚间响起。 淅沥沥的梅雨下,号角连营。 一队人马,拉驮着几十万斤盐货,赶往淮盐制盐场。 领头的队伍里,百十头战马胯下,挂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为首之人,杀气冲天,叫围观的百姓,吓的都不敢吱声,甚至有胆小者,早已吓的屁滚尿流。 “报,厢兵都指挥使王远,已平叛盐盗,缴获贼赃,凯旋而归。” 张窦听闻战报,微微一笑,随后便看到成千上万的人马,带着大批的盐货赶回制盐场。 而王远也跳下马来,前来汇报。 “禀,张衙内,贼匪悉数斩杀,盐货悉数追回,请张衙内,清点。” 张窦立即迈着步子,在下属王淦的陪同下,前去清点物质。 王淦看到此处,早已吓的腿脚发软,笔都快拿不动了。 张窦倒是冷眼旁观,在那马夸下清点人头,这些家贼,可是一个都不能放过的。 王远没有理会张窦,而是走到朱冲身旁,小声说道:“赶到时,已经杀了个干净,恰巧遇到那帮捕快斩杀刘灿,他奶奶的,一刀下去,直接劈成了两半,这群捕快,当真是心狠手辣,比我等在战场上厮杀的军卒,都要手黑,只是可怜那刘府判,今日刚提拔的官阶。” 王远说完,便是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 朱冲微微皱眉,他看向王远,问道:“比,尔等还要手黑?” 王远立即点头,说道:“对,那一刀,十分狠辣,半截身子直接劈开,快准,又狠……” 朱冲心里有些疑窦,这些捕快,虽然专职于邢狱,心狠手辣,是常事,但是,这等手黑,又如此专业,比职业军人还要狠辣几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上过战场,凭什么,比职业军人还要手黑呢? 王远看到朱冲一脸疑惑,就说道:“兴许,是为了制造被盗匪砍杀的假象吧,这等官家吩咐下来的事,必定是要办妥的。” 朱冲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有些疑虑,倒也没有多想。 此刻张窦满意走过来,跟朱冲说道:“一切,妥当……”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只是可惜了……刘府判。” 张窦不屑一笑,看了一眼厢兵抬过来的尸首,随即轻蔑挥挥手,那一具六品朝廷命官就如死猫死狗一样被抬走。 张窦挥挥手,随后他府中的管事,便与诸多府兵拉来马车。 张窦笑着说:“朱冲,请。” 朱冲也没多言,直接走到马车前,张家管事,将马车布帘掀开,立马十几口大箱子,打开一口之后,里面都是真金白银,堆成一坐山一样。 张窦笑着说:“二十万归朱郎,二十万归王都指挥使。” 王远虽然兴奋,但是却不激动,反而对朱冲佩服有加。 朱冲倒是见钱眼开,急忙说道:“多谢张衙内,如此的话,这风浪,便彻底平息下来了。” 朱冲说完便躬身,张窦也急忙躬身,两人倒是惺惺相惜起来了。 张窦随即说道:“朱郎,今日,你我结缘,理应畅饮一番,但,这公务实在繁忙,日后再约,今夜,想必朱郎也是乏了,我差遣我十六娘去西城,好好伺候朱郎,朱郎,还请务必笑纳啊。” 朱冲微微一笑,这拉拢的意图,已经写在明面上了,朱冲也不拒绝。 与这等权贵合作,必然要以权贵的规矩来玩,否则,必定会产生嫌隙的。 朱冲躬身,说道:“倒是委屈十六娘了。” 张窦满意拱手,也不再多说,便急忙去办要紧的事。 朱冲看向王远,说道:“这钱银,你我悉数分了,将士们如何封堵嘴巴,王将军应该知晓,切莫小气。” 王远看着这金山银山,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王远领兵十几年,还从未给兄弟们捞到这些好处,朱郎真是神来之笔啊,这一趟,五千厢兵,至少每人都能拿到二十两以上,这一年的军饷,也不过如此啊,朱郎当真是我等杂兵的福报啊。”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王将军不会阿谀谄事,就不要来这一套了,挺别扭的。” 王远尴尬地笑起来,显得颇为不好意思。 朱冲说道:“快差遣人将钱银带回吧,莫要节外生枝,其他事情,等风波平息之后,我等在私下里策划。” 王远立即严肃起来,随即挥手,几名甲兵便过来领命,看到马车上的钱银,那些甲兵早已兴奋难耐了。 “领回去,莫要露了白,否则,军法处置。” 几名甲兵立即领命,架着马车,便快速离开。 王远立即说道:“朱郎,让本将军亲自护送你回去,免得再生事端。” 朱冲点了点头,也没有拒绝,这二十万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朱冲还真怕突然蹦出来几个盗匪来,那,可就死的冤枉咯。 张窦见朱冲与王远各自离去,随后便将手里的事,都交给了王淦来处置。 他领着刘灿的尸首,直接回府。 回到府中,看到韩浩依旧在等候,张窦就见礼,说道:“韩提邢,提点刑狱司刘府判战死,尸首已经带回,其,归属提点刑狱司,还请韩提邢领回。” 韩浩起身,走到尸首处,脸色冷冰,心里觉得十分可惜,若是聪明些,今后必定能得他委以重任,只是可惜…… 韩浩也不多说,与张茂行礼之后,便冷傲离去。 见人领着尸首走了,张窦就轻声问道:“父亲,这韩浩,索了什么好处?” 张茂摇头,说道:“他想索取的,不在我身上,而是另有所图,不必理会他,事情如何?” 张窦立即说:“盗匪悉数斩杀,盐货悉数领回,钱银也分发下去,想来,不会再滋生事端了。” 张茂满意颔首,随即问道:“那朱冲,你,是杀,是留?” 张窦立即恭敬说道:“必然是留,其所谋划之事,让儿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机会,而其也绝不是刘灿那等鹰犬之辈,儿郎认为,他是可谋天下事的谋士,父亲,让儿郎好好筹备吧。” 张茂微微点头,说道:“天下事,莫过于皇权霸业,那小厮,也勾动了我的心思,此下,你既然决定,那我父子,便好好谋划,此番,我必定是要调遣,那小厮说的也对,有我守在张婕妤身边,倒是安全一些,去,把十六叫来。” 张窦立即领命,稍稍,就把十六娘张清婉叫来。 张茂命令道:“今夜,就去西城宅子,好好伺候那小厮。” 张清婉立即跪倒在地,悲愤问道:“大人,你就这等嫌弃十六吗?好歹先前,还是个官员,眼下,是个奴籍小厮,大人,同样是您的女子,为何啊姐就能在宫中差遣,伺候圣人,而我,就要伺候那等下三滥的贱奴?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尊讳张婕妤……” 张茂冷酷命令。 对于张茂地呵斥,张清婉内心十分凄凉,心中是一万个哀怨。 张茂也没有给她任何解释,而是残酷说道:“日后,若是再敢攀比张婕妤,当心本官惩治你,从今往后,你就是那小厮的娘子了,你最好尽快能讨好他,让他欢心,务必尽快为他诞下子嗣,如此,我等就能抓住其软肋,让其服帖,若是你不会办这等差遣,我府中子女众多,你不做,有的是人会做,但,那时,休要怪本官绝情。” 张茂说完,便冷眼给了张窦一个眼神。 张窦立即去办,稍后,就安排了十数名家奴。 六七名婢女,将张清婉抓上车,运往西城府宅。 即便那张清婉十万个不情愿。 但是,男人的王图霸业之心。 绝不是这一个小小的女娘能抗拒的。 第98章:再也不敢聒噪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的风风雨雨,在李光惆怅的表情下,落下帷幕。 那边事情刚有平叛,就见到朱冲与王远来到衙门前。 李光急忙前去查问。 “如何?” 朱冲与王远行礼。 看到李光急切,朱冲就笑着说道:“剥了那张衙内四十万钱银的皮肉,余下,皆已落下帷幕,只是可惜了刘府判,平贼被劈成了两半。” 李光不屑说道:“为鹰犬者,必定死于刀斧,倒是没什么好可惜的,只是朱郎,如此,就结束了?” “自然不是,一切,不过方才开始而已。”随即朱冲小声说道:“线路已经有了,他日之后,必定有奇兵天降辽境。” 听到朱冲汇报,李光心中犹如激起狂澜一般欢喜。 这等惊天大案,他李光若不是为了大宋日后能收复燕云之地,重创辽人,他是断然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此刻听闻朱冲说已经拿到线路图,李光便满意了,心里也觉得此番牺牲,是值得的。 朱冲看到李光满意,就笑着说道:“还请李知府连夜写奏折,为王将军等人,请功领赏吧。” 王远嘿嘿一笑,随即抱拳。 李光也笑着抱拳,倒也不跟朱冲客套了,欢喜的回到后衙,写他的奏折去了。 朱冲也不在意,李光的脾性,他是了解的,就是如此的直率。 朱冲也不多说,亲自知会了李光之后,便去李氏,告知与安抚龚氏。 这李氏也是平江府的名门望族,比起家底,名气,与底蕴,比龚氏还要大几许。 其府宅在吴中城东有名的姑苏园林府宅,住在此处的,虽然比不上南园的奢靡,但,也属于顶流门第。 此间,龚宗元与李氏当家主母王氏都端坐在厅堂内,门内众多儿女都在陪伴左右。 这龚氏得罪张衙内的事,闹的是人尽皆知,时下,这李氏还敢收留龚氏,倒也算是仁义。 只是,这仁义之下,也有人心惊胆战,心中对当家祖母的做法不满。 那李康氏便是心中不满之人。 他是李氏的长房息妇,李柳氏,见到这大姑姐带着全家人来避难,心中本就不快,又恐得罪张衙内,是以,心里多有不快。 “这,躲在我李氏,只怕也不是个事,这那有把祸端,往庆家送的?如此做,当真是不仁义。” 柳氏小声地埋怨,让龚氏的人,都听的真切,但是,此刻权当没听见,低头不语,免得引起不快。 那李氏的当家之主,李顺成,也当做没听见,但是却被他的娘子狠狠拐了一下,给他使眼色,要他吱声。 但是此刻当家主母王氏冷声说道:“少在那里说薄情地话,更不用在那扭扭捏捏,让龚翁笑话,我李氏,也是名门出生,断然不会惧怕那等官宦,时下庆家落难,我等要是拒之门外,哼,当真是要被人骂断了骨头的。” 王氏心中气愤,嘴里嘟囔着。 “我还是不为李氏好?哼,到时候大祸临头,可别怪没人提醒。” 这话让龚宗元实在是难以承受,连忙与王氏说:“我龚氏,不想连累任何人。” 王氏立即严肃说道:“我这息妇不懂事,龚翁莫要怪罪,尽管留下,你为我庆家,这是其一,二是为我女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欺辱而不过问的。” 李锦心中感动,还是这母家真心啊,如此大祸,这母家是当真一点都不惧怕,为其庇护。 再看看那龚浩,她当真是恨铁不成钢,怨愤地很。 龚浩看到李锦地眼神,立即低下头,再也没有家主的气焰,在这李氏,他再也抬不起头了。 “家主,龚氏管事回来了。” 听到家仆地汇报,众人一阵欢喜。 随后就看到朱冲带着王远回来了,众人急忙起身,寒暄一二,心中也宽慰不少。 龚宗元心中也是急切,在朱冲见完礼之后,就焦急问道:“事情如何?” 朱冲立即说道:“一切,都已办妥,家主不用在担心,那张衙内也与我龚氏握手言和,日后必定有所结交。”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王氏呵呵笑道:“龚翁啊,就说你龚氏多福,这下,倒是可以宽心了。” 龚宗元宽心点头,脸上露出笑容。 此刻那李柳氏听到事情已经办妥,随即急忙说道:“既然事情已经办妥,这龚氏,再也没有在我李氏逗留的说辞了,不如,就趁着这门下小厮前来,就速速回去吧。” 听到此话,李锦十分生气,抱怨道:“家嫂,何故这么急着撵我等走?” 李柳氏立即说道:“无节无日的,这嫁出去的女儿,住在娘家,还带着婆家人一起住,只怕,不符合礼法,龚翁是大儒世家,想来,应当知晓这其中的礼法吧。” 李锦气急,咬着牙说:“我龚氏门宅焚毁于大火,如今事态刚刚平息,你就要我撵走?这,这那有这样的道理?” 李柳氏不屑说道:“这,与我李氏,关系,只怕不大吧?姑妹,你也不用为龚氏操心,想来,这等大事,龚翁这一家之主,会解决的,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李氏,没指望你往家里捞什么,但是,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吧?难不成,你还想要我李氏出钱,给你龚氏再置办一个大宅子?龚翁,只怕,你也丢不起这个人吧?” 龚宗元心中不屑,但是眼下,也当真是无可奈何。 李锦气的眼泪都流下来了,随即看向自己的母亲,但是王氏也有些难办,随即说道:“我那,还有点私房钱……” 李柳氏立即说道:“家母,您这是,羞辱龚氏呢?这龚氏这么大的家业,差你那点私房钱?” 王氏长叹一口气,心中对于这息妇不喜,但是,这李氏也是家大业大,若是自己强行出头,只怕,给了其他几房留下口舌,这下,倒是不好办了。 李锦气的掩面哭泣,狠狠地拐了两下龚浩,那龚浩刚想哀求两句,但是却被龚宗元给制止了。 那李柳氏看到龚宗元要脸皮,不再吭声,就笑着说:“如此,龚翁,我等,就不送了。” 朱冲看到那王氏的嘴脸,就不屑一笑,随即直接说道:“只怕,要叨扰几日了。” 朱冲地话,让那王氏十分不喜,满脸鄙夷地说:“你这小厮,有你说话的份吗?” 朱冲立即躬身说道:“倒是没有,只是,这李氏,恐怕,还轮不到大娘子当家。” “你……” 李柳氏气急,刚想叫骂。 朱冲立即说道:“李氏主母,小的无礼了,若是平日,我龚氏自然是不会在这里讨人嫌的,实在是今日,赚了太多的银两,不下二十万两白银,此下若是没有落脚的地方,只怕,要遭难了,是以,恳请当家主母,容许我等多叨扰几日,日后等我龚氏重新置办门宅,乔迁新馆,必定会隆重感谢。” 朱冲说完,那王远也相当配合,直接命人把一口口大箱子都抬进来了,直接打开箱子,那白花花的银子,瞬间让那李柳氏呆愣当场。 再也不敢聒噪一句。 第99章:委屈的小娘子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么多银子,当真是把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就连那王氏,出生名门的她,此刻也不由得心惊起来。 李氏的家主李顺成更是惊起,来到银箱钱,不由得抓起来一锭银子辨真假。 确定为真之后,李顺成心中不由得羡慕这龚氏来。 “恭喜……龚翁。” 听到李顺成的恭喜,这龚浩立即神气起来了,腰背挺直,大言不惭说道:“区区钱银耳,我龚氏书香门第,并不欢喜,之前,也并不是一味讨好,更不是被逼无奈,实则是,我等为庆家,有事自然是要往亲人处商量,只是没想到,有人狗眼看人低,瞧不起我龚氏,时下,当真不是我龚氏没有钱银,是实在太多了,怕吓到尔等,不远露白罢了。” 龚浩的嚣张,让李顺成脸上无光,不由得恼恨地看看一样自己的妻子。 那李柳氏也满脸燥热,觉得丢人的很,若是平日里,她必定叫骂几句,但是,这二十万两白银,实在是太多了,压在那,跟一坐山一样,让她再也没有底气叫骂了。 而李锦此刻立即换了一副嘴脸,也有了十足的底气。 她不屑说道:“嫂嫂,我龚氏,可不缺银子,你放心,我阿母的私房钱,用不到我这嫁出去的女儿身上,你也尽管放心,我这泼出去的水,不屑与你再争李氏的权柄,我这偌大的龚氏,都操心操不完,哼,当真是没有功夫,来跟你这穷乡僻壤的人家来勾心斗角。” 李锦地话,气的李柳氏咬牙切齿,满脸通红,当真是被活脱脱的抽了一耳光,却只能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 王氏颇为丢人,骂道:“快去制备晚宴,哼,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李柳氏立即起身,急急忙忙的退了出去,心中又是嫉妒又是羡慕。 人走之后,王氏叹了口气,无奈说道:“龚翁,莫怪……” 龚宗元立即说道:“自然不会,我等,只有感激之情。” 李锦也立即走到她阿母身边,十分大方地说:“阿母,放心吧,都是那妖妇嫂嫂从中挑拨,我家翁自然是懂是非的。” 王氏十分疼爱地看了自己女儿一眼,随即说道:“如此,甚好,龚翁,想来,你也有事,与这管事商量,老生切去备宴。” 龚宗元立即起身相送,王氏客套两句,便与贴身的姨娘去制备晚宴去了。 那李顺成多看了那几眼钱银,倒也不多留,急忙去备宴,深怕怠慢了龚氏。 人走之后,龚浩十分神气地说道:“诶,瞧瞧你那嫂嫂的嘴脸,哼,当真是见钱眼开,诶,我等,受了一天的气,这时才出了口恶气,舒服,舒服啊……” 李锦骂道:“你还有脸说?之前你怎么连头都不抬?” 龚浩立即说道:“那是给你几分薄面。” 李锦不屑,但是也懒得与他计较,赶紧扑向钱银,欢喜地抱着银子,十分地快活。 龚浩也安奈不住寂寞,慌忙去数着银两,满脸地欢快。 龚宗元叹了口气,无奈说道:“丢人现眼。” 朱冲无所谓地笑了笑,随即与龚宗元说道:“老爷,您的龙泉剑,小的归还。” 龚宗元看到朱冲恭敬地将龙泉剑交还回来,就说:“宝剑应折戟沙场,不应高挂庙堂,你且留下吧。” 朱冲倒是也不拒绝,这龙泉剑也算是名剑了,虽然朱冲不习武道,但是是要佩剑的,这龚宗元把剑交给自己,也有一种交付的意思。 朱冲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朱冲说道:“那,小的,就笑纳了。” 龚宗元点了点头,倒是也不多说。 朱冲随即说道:“老爷,这置办家宅之事,小的日后操办,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小的一定按照要求办妥。” 龚宗元挥挥手,说道:“都交于你了,你全权负责好了,以你能耐,定不会让老朽失望。”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小的必定会让家主满意,此下,小的,还有一番应酬,今夜,就不能伺候家主了。” 龚宗元挥挥手,说:“去吧!” 龚宗元说完就叹了口气。 时下,这小厮,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只能由着他,以他为先了,但愿日后,这小厮顾念一二,对龚氏,多少留有一些情面。 朱冲也不多说,躬身见礼之后,便与王远一同离开了李氏。 这钱银放在李氏,他朱冲倒是不怕丢失了,如此大的数目,少了一锭银子,都好计算。 而且,有这么大一笔钱银在这李氏,就能压的那李柳氏不敢放肆。 出门之后,王远就说:“这李氏祖上,乃是仁宗朝的宰执,李迪,也算是位极人臣吧,只是五代之后,这家道,倒是不如祖上光耀了。” 朱冲笑着说:“富不过三代,强求不得的,王将军,你且回去吧,余下之事,不牢王将军了。” 王远抱拳,随后翻身上马,带着甲兵匆匆离去。 朱冲跳上马车,让刘潭赶着马车去西城的宅子。 马车赶了几刻钟,朱冲便来了西城的园宅。 此地虽然不如东城,南城那般繁华热闹,但是,胜在僻静,这高门大宅到适合养小藏娇。 要说吃喝玩乐,还当真是那张衙内精通。 这平江府到处都是宅子。 “见过官家!” 朱冲下了马车,便看到一名十五六丫鬟见礼。 长的倒是亭亭玉立,也乖巧的很。 朱冲笑着问道:“唤你何名啊?” 朱冲说着,就自顾自的进了宅子,这宅子当真是大,门前有一口人工湖,虽然不如那南园张府的规模,但是也算是龙潭宝地吧,湖水中养着的锦鲤也不尽其数,生气盎然。 “奴婢贱名春柳,我家娘子已经在闺房等候官人了。” 这小丫头说着,就快了几步,来到闺房前,推开门,请着朱冲进去。 朱冲走进闺房,看到这房内的摆设,实在是阔绰。 红木的地板,倒映着烛光。 四名奴婢站立在百兽镇邪桌前,恭敬见礼。 朱冲瞧见桌子上的卖身契,便拿起来看了两眼。 四名婢女,春柳,夏竹,秋蝉,冬雪,名字倒是很雅致,年纪也不大,都是十五六岁的豆蔻年纪。 其余男仆二十余人,每人俸禄,每月一两银子,倒是不贵。 这地契,也摆在桌子上,这宅子,有二十亩地的大小,有厢房,书房,厅堂,总共加起来,不下五十六间。 不可谓不奢侈啊。 “下去吧。” 朱冲吩咐了一声,四名婢女立即出去。 朱冲听闻一阵小声啜泣,便绕过金座山河屏风,来到一张龙凤呈祥的大床边上,看着那红绸子的窗帘,里面一阵哀怨啜泣。 朱冲伸出手,悄悄地拨开帘幕,瞧见了坐在床上哀怨啜泣的小娘子,那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人让人怜惜。 朱冲大袖一挥,将烛火熄灭,回头一扫,便看到门外人影阵阵,朱冲不屑一笑。 这府中的细作,可是真多。 朱冲直接拉开床帘,躺在床上,呵斥道:“过来,躺在洒家怀里。” 这一命令,十分地霸道,吓的床边的小娘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纵然羞耻,但是,也不敢抗拒。 很快,朱冲便感到一个娇小的身躯,摸索着,躺在了自己的怀里。 朱冲觉得躺的有些别扭,命令道:“自己调整好位置,别让洒家抱着别扭。” 那小娘子张清婉心里一阵后怕,哪敢违抗朱冲的命令,之前所有的哀怨也都被惊的魂飞九天,此刻只想着,按照朱冲的要求,伺候好他。 几下挪动,终于是调整好了一个双方都舒服的位置。 张清婉委屈问道:“官人,舒坦了吗?” 朱冲觉得满意,随即霸道地在其耳边说道:“洒家困倦了,歇了吧。” 朱冲说完就闭上眼睛,也不管这小娘子如何。 至于今后,如何对待这小娘子。 那倒全然看她是否肯把真心掏出来。 第100章:朝廷圣旨到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入夏的平江府,与那西湖的春水一样,归于平静。 闹腾了一个月的盐盗劫掠之事,也在东京二府三司的议论下,落下帷幕。 一道圣旨,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发往了平江府。 平江府四司六漕早就得到了京东了消息,这寒山寺的钟声还未响起,一个个衙门的官员们,便早早的来到平江府府衙等候。 所谓四司,就是大宋地方行政的最高的四个机构。 帅司,安抚衙门,主官为经略使大使。 漕司,转运路衙门,主官为转运使。 宪司,提刑衙门,主官提点刑狱。 仓,常平衙门,主官为提举平常。 这四司独立行事,又相互掣肘,互不干涉,又互相合作。 李光正襟危坐,作为一府最高长官,其官职与权柄,与四司等同,并且,负责一府的日常政务,这圣旨下传,便是直接传到这平江府内。 府衙内众人,一言不发,那各个的气势都如活阎王一般,把府衙内的众多小吏吓的连气都不敢喘一个。 “圣旨到。” 随着一声叫喊,打破了府衙内地宁静,五位封疆大吏一同出门接旨。 传旨之人,穿着青衫,带着幞头帽,帽子上的两脚内卷,此身份必定是宦官。 此人便是圣人派遣来的供奉官——童贯。 虽然此人是宦官,但是此人却生的魁梧,留着美髯,一副威猛模样。 众人也不敢多打量这大内之人,纷纷跪下接旨。 这宦官有模有样的念读了圣旨。 对于圣旨的内容,众人纷纷感到错愕。 “接旨!” 听到接旨之后,李光立即起身接旨。 李光看向圣旨,心中有一万个不解。 但是那名宦官却也不理会众人的不解,而是冷声问道:“不知,几位官家,应俸局的差事,办的如何了?” 李光立即说道:“回禀童供奉,我两浙路已在杭州府,设立了应俸衙门,只等朝廷派遣供奉官,便可行事。“ 童贯冷声说道:“如此甚好,洒家临行前,圣人可是多番交代,这延福宫拖了将近一年了,时下是必须要修建的,这倒不是圣人贪图享乐,而是要借延福宫,为大宋延福,希望诸位官家,能体谅圣人的苦心。” 听到此处,李光心中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这圣旨的内容,本就叫他恼火了,如今这宦官,还如此阴阳怪气的把奢靡之事,说的如此冠冕堂皇,简直可恶。 李光立即指着童贯,教训道:“是尔等谄媚,害怕办不好差事,在圣人面前蛊惑吧?如此大言不惭地话,圣人如何能说的出来?” 见到李光发火,这童贯也心虚了几分,这为大宋延福之事,确实是他胡诌的,目的,就是要催促这些地方官吏,配合他工作,好把这圣人的差事给办了。 只是没想到,这李光如此不给情面,当面拆穿,让他实在难堪,他来之前,倒是已经打听过这李光的名头了,知晓他刚正不阿,而且不为生死,连圣人都敢叫骂,他这等宦官,又如何敢对抗? 但是童贯也机敏狡诈,立即笑着说道:“我等都是为圣人,为我大宋而办差事,还请李知府,多多上心。” 李光看到童贯这等狡诈地表情,就想继续叫骂。 但是张茂立即阻拦,说道:“泰发,还是政务要紧,切莫耽搁了。” 李光狠狠甩开张茂地手,不屑说道:“童供奉,好好办你的差事去,本官配合自然会配合,但是,若是想要本官与你一样阿谀谄媚圣人,那倒是不要做白日梦了,若是此番采备过量,本官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李光说完就甩袖,回到府衙内。 这童贯嘴角微微一抽,心中甚是不满,但是,却也不敢与李光叫骂。 于是拱手说道:“那,洒家,就告辞了。” 众人急忙与童贯见礼,送走童贯离去。 这传旨宦官一走,几位立即走回府衙。 张茂迫不及待的拿过圣旨,看着圣旨地内容,心中有些讶异。 他无奈说道:“我平江府剿匪之事,虽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在圣旨内,却一笔带过,通篇只有三个回复,第一,升迁本官为盐铁司担任三司使,特进太子少师,其二,对平叛的军卒奖赏,只字未提,却,酌令帅司裁撤厢军,居然觉得,地方厢军武力太强,第三,就是应俸局的差事了,重点,都在这应俸局上,哎……” 李光狠狠地拍打案堂,骂道:“如此重要的事,居然比不上延福宫的修建,即便此事另有隐情,但,也事关我大宋江山社稷,圣人居然毫不关心,这军卒不但不奖赏,反而还要裁撤,岂有此理。” 张茂立即慌张说道:“泰发,慎言。” 李光回眸看了一眼其他两位不知情的司长,随即闭口,但是,依旧难掩心中悲愤。 张茂立即看向帅司,刘碧光,说道:“刘经略使,还请速速回营部,按照圣人要求办事呀。” 刘碧光瞥了一眼李光,他主揽地方军政,但是却不知道这一个月前的厢兵平叛之事,那王远虽然有调兵权利,但是,却绕过他,做了如此大的事,这其中一切,他自然是要调查清楚的。 只是他也没有多说,而是笑着说:“恭喜长林兄高升计相。” 张茂立即笑着说:“多谢,多谢。” 刘碧光也没有多说,客套了两句便离去了。 张茂同样的办法,支走了提举平常司的大使,随后便与李光说道:“走吧,去找那小厮,商量商量,余下来如何办?” 李光长叹一口气,心中难掩愤怒,也没有多说什么,换下官服,便与张茂一同前往西城的朱冲府宅。 此刻的朱冲,正在酣睡,这一个月的忙碌,让他身心俱疲。 宋清堂的堂屋,龚氏的家务,还有周氏的学务,都要他亲自忙碌,不但要亲力亲为,还要出银子。 这事情还没忙完,又要与张窦开办私盐商铺。 光是在大酒巷买铺子,就花了半月的功夫,打点,装新,也都是体力活,朱冲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块来用。 “官人,官人……我父亲与李知府,韩提邢等人来了。” 睡梦中的朱冲听到张清婉地呼唤声,立即起身,急急忙忙的捞起来衣服穿上。 他知晓,能让这三人一同前来。 那必定是朝廷的圣旨到了。 第101章:愤愤不平的圣旨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慌慌张张的穿上衣服,开了门,见到张清婉拿来水盆,他胡乱的清洗了一把,便寥寥草草的去前厅见客。 看到李光,张茂,还有韩提邢都来了,几人都是脸色各异,李光的脾气更是难掩怒色。 朱冲心里也知道了七八分,这圣旨的内容,恐怕不尽人意。 朱冲急忙恭敬与几人见礼,相互客套了几句,便请人坐下。 朱冲询问道:“不知道几位官家,是否已经得到朝堂的消息了?如何?” 李光气愤说道:“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张茂立即将圣旨交给朱冲。 朱冲诚惶诚恐,笑着说道:“小的一个奴籍,有何资格看圣人谕旨?” 李光立即不耐烦说道:“我等面前,就不要再装模作样了。” 李光说完,便直爽地将圣旨拿给朱冲。 这让朱冲十分无奈,这李光的性子,当真是坏的很。 但是,都已经塞到自己手里了,朱冲也不得不看了。 打开圣旨之后,朱冲看了一眼,看了之后,心中大为惊讶。 “这,平叛盐盗五百,夺回盐货四十万斤,居然,只得了寥寥几笔的回复,而且,还要裁撤厢军,这……” 朱冲无奈地摇了摇头。 朱冲早已知晓这大宋的徽宗皇帝昏庸,但是没想到,如此的昏庸,这么大的军政大事,涵盖了军,财,匪三边要务,居然总共加起来,不过十几二十几个字的回复。 除了他的国丈按照计划的,因为军功而升迁,其他的人,是提都没提啊。 这是在防着啊,也是在用人唯亲啊。 实在是荒唐的匪夷所思啊。 这一张圣旨,百余字,有八十个字是在强调延福宫与供奉局的事,这简直就是荒废朝政啊。 此刻朱冲才能感受到,这大宋徽宗皇帝到底有多离谱。 李光气愤说道:“朱郎,眼下,如何啊?” 朱冲看着圣旨,这目的,倒是达到了。 朱冲说道:“恭喜张官家高升。” 张茂笑着说道:“明升暗降,到了东京,虽然总揽盐铁财政大权,美名曰计相,但是,远不如这两浙路转运使有实权,又能……” 张茂倒是没说完,随后尴尬一笑。 大家也心知明了。 朱冲笑着说道:“那,张官家调任,圣人也没有说,派遣谁来接任,这,两浙路的转运使,如何是好啊?” 张茂叹了口气,说道:“这两浙路的转运使尤为重要,东南都会,又兼盐铁茶财政重务,这个位置,只有圣人信任之人才能担任,本官能上任,还是因为小女十四岁的时候,选中了才人,到了本朝圣人,又得圣人垂青,封了婕妤,本官,也算是半个外戚了,只怕这个位置,不太好选,圣人,一时半会,还没有考虑周详。” 朱冲也觉得难办,这两浙路的转运使,他本想安排一个自己信任能让自己驱使的人,但是眼下,看来比较难办。 李光立即问道:“你心中是否有人选?” 朱冲点了点头,说道:“本来人选呢,是龚氏的二郎,又或者是周氏的二郎,这周,龚两门,眼下都与我等志同道合,虽然,我未曾与这两人谋面,但是,想来以两门的言传身教,这两人必定是愿意为大宋将来,而所付出与牺牲的。” 李光立即说:“这两浙路兼并两路,所以,一般担任都转运使的官吏都是长久担任的,这认命的要求,必须要总领过一府重任,这龚氏的二郎,倒是不符合,但是,那周氏的二郎周焘倒是非常适合,他任成都府知府,又出生我两浙路平江府,其是周氏濂溪公的二郎,不管是才学,能力,又或者是威望,都能胜任,他担任,我也比较放心。” 李光说完,就不由得看向了张茂,眼神中嫌弃的神色,一点都不掩饰,这让张茂十分尴尬,但是,却也不说什么。 朱冲点了点头,觉得可以,但是,怎么把这个成都府的知府调任来呢? 这要是没有能在圣人耳边吹风的人,只怕难办。 朱冲立即看向张茂,说道:“张官家,倒是要劳烦张婕妤在圣人耳边吹风了。” 张茂立即说:“后宫严禁干政,朝廷大元任命,又是本官离任要职,若是让张婕妤吹风,只怕,又垄官嫌疑。” 朱冲无奈一笑,他倒是推个干净。 不过他说的也对,这嫌疑可大了,千万不能让圣人感觉到其中的猫腻。 突然,朱冲想到了供应局,立即问道:“这供应局的差遣,是谁担任的?” 李光气愤骂道:“是一个阉人,哼,谄媚,阿谀,蛊惑圣人,美其名曰为大宋祈福,实则是想要中饱私囊,从中渔利。” 看到李光气愤,朱冲就颇为无奈,朱冲问道:“到底是谁?” 张茂赶紧说道:“噢,是,童贯,此人最近不知道在圣人身边做了什么妖,圣人居然将这等大的差事交给了一个宦官,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听到童贯,朱冲猛然拍手,心里十分兴奋。 “终于,是要来了。” 北宋六贼,终于是要见到其一了。 朱冲难掩兴奋之色,这让三人都觉得奇怪。 李光问道:“朱郎为何兴奋?” 朱冲立即说道:“噢,小的已经想到办法了,这个风,不如就让这位宦官来吹一吹。” 李光立即气愤问道:“要他?我等居然要一阉人成事?我大宋无男儿了吗?朱郎,本官实在无法苟同。” 看到李光地激愤,朱冲就知晓他对这童贯充满偏见,也确实,他一个谏臣出生的人,似乎与宦官有天生敌对的羁绊。 朱冲立即笑着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事,交由小的来办吧,诸位官家,相信小的便好。” 李光心中悲愤,但是也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朱郎,你的这番做派,真的能改变我大宋昏暗朝政吗?今日的圣旨,真的让本官寒了心,平乱那么大的事,虽然是我等合谋的一出计策,但是,但……” 李光说完就悲愤的甩袖,气愤地再也说不下去。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能不能改变,小的不知道,但是小的知道,不去改变,就一定不会改变,小的今日,无法做出任何承诺,天下大事,有用无用,只有出事的时候,才知道我等的策划到底有没有用。” 李光听后,悲愤不已,虽然朱冲说的,他都知晓,但是,还是愤愤难平,随即李光拱手,愤愤而去。 张茂随即说道:“朱郎,告辞。” 朱冲立即躬身相送。 但是张茂立即说道:“朱郎相信还有大事要筹划,让小女送本官便好。” 朱冲也没有客套,而是请张清婉送张茂。 两人来到府门前,张茂冷脸伸手,张清婉羞涩之下,将袖中的一张白布交予张茂,上面还有斑驳血迹。 看到这落红布,张茂就十分满意,笑着说道:“伺候好他,有任何异动,随时告知于我。” 张茂说完,便冷酷离去,留下张清婉一个人呆立当场。 无奈一笑。 这父亲…… 居然还不如一个家奴关心自己。 第102章:这王远是有麻烦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来到府宅门前,看着呆立在府门前的张清婉,就笑着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张清婉立即低头,揩掉掉落下来的泪珠。 朱冲也不言语,搂着张清婉回到厅堂内,坐下来之后,霸道说道:“何须难过?洒家疼你便好。” 听到朱冲地话,张清婉微微一笑,这人虽然生的粗犷,但是,性子很沉稳,言语霸道,又能宽慰人心。 而且,极为心细。 那落红布,就是他划破了手掌,为她准备的。 之前还不知道他为何要这么做。 但是今日,她倒是知晓了。 原来,是为了给自己交差用的。 本来,还以为父亲叫她出去,会关心几句,再不济,说两句叮嘱冷暖地话,但是没想到,只有一个冷酷的命令。 实在是让张清婉寒心。 她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从未伺候过男人,如今被牲口一样丢在了这男人的家里,即便是牲口,有知道有舔犊之情,但是这大宋的读书人,位居人臣,居然如此的冷漠无情。 当真不如这小厮家奴来的贴心。 张清婉立即躬身,说道:“谢官人,奴家累了,想去歇息了。” 张清婉说完就走。 朱冲微微一笑,这些时日,他夜夜回来与张清婉同床共枕,但是却不碰她,时不时的命令她两句,她都照办,也很乖巧,这戒心,也卸掉了一半,毕竟,孩子心性,但是,那心里根深蒂固的任务,朱冲知晓,不能用真情打动她,她是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朱冲倒是不害怕他通风报信。 而是害怕,在关键的时刻,她得到暗杀自己的命令,那时候,自己在卧榻之上,凶险无比。 而这般官宦家的娘子,钱财难动其心,唯有真心暖化她心中的寒冰,才能得其冰封的情感。 朱冲冷声说:“小娘子,今日,与洒家一同办公吧。” 张清婉奇怪看向朱冲,问道:“奴家……何德何能……” 朱冲笑着说道:“总得,有点东西给你父亲汇报才好,而且,洒家也想让你看看,洒家到底再做什么。” 张清婉心里咯噔一声。 自己这些时日,都隐藏的特别好,从来没有透露过半点蛰伏的意图,也不曾第一时间回府宅汇报,为的,就是想要打消朱冲的疑虑,信任自己。 虽然还未苟且,但是,毕竟同床共枕,只要他肯逾越那条线,自己就是他的人了。 可是,张清婉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那么的幼稚可笑,从第一天晚上,到现在,都没能进入他心中半点,反而被他处处拎出来,原形毕露,但是他也体贴的很,虽然心知肚明,却也不揭穿。 反而处处为自己着想。 这个粗犷的男人,倒是有点让人觉得喜爱了。 张清婉立即说道:“是,奴家马上去换一身出门的行头。” 朱冲点了点头,随即不再言语。 眼下,手头的事情还是很多,千头万绪,该从那办呢? 思来想去,还是不要急着去见童贯,还得先让周氏的人做好准备,最近一段时间,赶紧让周家的二郎上书,在朝堂露脸。 这要是不露脸,突然吹一股风过去,只怕,这圣人又要怀疑了。 这大宋的徽宗皇帝,别的本事没有,这猜忌人心的本事倒是拿手。 这一次厢军立了那么大的功劳,他不但不嘉奖,反而要裁军,必定是疑心厢军可能会拥兵自重。 哎! 想到这里朱冲不得不、叹了口气。 自古人心难变,自己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大宋统治者的态度呢? 思绪间,张清婉已经换了一身华丽的服饰出来。 窄罗衫子薄罗裙,头佩玉簪腰带锦。 好看之下,又透着婉约,倒是好看的紧。 朱冲也不多说,带着张清婉领着春柳,夏竹两个婢子出了门。 直接去了宋清堂。 这张清婉出了门,也不见与外面的孩子那般活泼,对于外界的事物,也不是很关心。 这官宦人家出来的女子,这秉性,自然是比那普通人家的孩子要沉稳的多。 马车来到了宋清堂,朱冲在刘潭的搀扶下,下了马车,随后搭把手,将张清婉扶下。 杨诗茵在一旁等候着,见到朱冲带了一位大家闺秀,杨诗茵心里大抵也猜到了一二。 但是杨诗茵性子好,不问,不闹,眼里,心里,只有朱冲就好。 朱冲与杨诗茵进了堂屋,聊了一些近况,随后便与杨诗茵一起去巡视堂务。 这平江府药市街,都尽数被朱冲掌握了,这平江府数十万人的吃药营生,都在朱冲的掌握之中。 巡视完一圈之后,基本上的堂务都按照朱冲的要求去办,倒是没有人敢僭越。 “官人,你瞧,这是这个月的收成与支出,还有两浙路的药堂扩张数。” 朱冲查看了一下账本,这支出每月大概有两万两银子,支出,也大概是这个数,基本上不赚不亏。 但是扩张的店铺,是纯亏的,这一个月在吴县,吴江,虞城,等平江府城外几个辖区扩展了三十几个铺子,又新招收了百十个大夫,掌柜,这一个月,支出了将近三万两银子,没有回报。 朱冲感觉压力很大。 这业务扩张期间,是压力最大的,因为要竞争,要提前支付人员薪资,但是,收回本钱的途径却有限。 朱冲问道:“白药丸卖的如何?” 杨诗茵单独拿出来一个账本,说道:“卖的非常好,官人,这白药丸这一个月,就卖了将近一万两银子,按照你的要求,一瓶卖十两银子,居然供不应求,官人,这还只是我平江府周遭几个城县的用量,若是能在我两浙路推广开来,只怕一个月,不下十万巨资。” 朱冲摇了摇头,觉得还是太慢了,卖十两银子一瓶,虽然很贵,可是赚起前来,还是不如做军需,看来,还是得去经略路衙门。 这个云南白药止血效果极好,相信,卖给厢兵,应该不是问题,况且,他与王贺也那么熟悉了,这事,倒是好谈。 朱冲说道:“甚好,对了,怎么,今日,没见到有大夫去军营演习啊?” 杨诗茵立即说:“噢,王将军差人传来口信,说,帅司整顿军务之类的,好像禁止了此类校阅军演,并且,听急脚的口吻,那帅司官家,对王将军颇为不满,要整治他似的。” 听到此处,朱冲不由得拍拍手。 看来,这王远是有麻烦。 第103章:人尽其用,便可足以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远虽然贵为厢兵都指挥使,官阶也不低,但是,他还是有顶头上司的。 平江府匪患本来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朱冲与王远联手搞了一些军功过去,本来想着,圣人能有所嘉奖的。 但是,大宋皇帝却直接下令裁军,这就麻烦大了。 本来若是风平浪静,偷偷摸摸的做些营生,做点自己的小计划,或许,还不会让帅司府的人怀疑。 可是,这一裁军,这就不得不让帅司府的人过问这件事。 他一过问,之前朱冲与王远合作的那些项目,可全都露了馅了,叫停是自然的事,会不会罚,那都是算不准的。 朱冲无奈长叹一口气,心里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大宋的皇帝能防着武将,防到这个地步。 这东南都会剿匪五百,不但不赏,还要裁军,这就算是朱冲有后世之眼,也算不到这种结果啊。 但是,朱冲也没有着急去王远,他让人传口信给杨诗茵的目的,就是要事情先发酵一下,等着事情有一个结果了,然后再去处理这个结果。 杨诗茵有些担忧问道:“朱郎,不知道,是否,会耽误奴家父亲的事?” 看到杨诗茵担心地表情,朱冲立即说:“稍后,等事情有一个结果了,洒家就去找王将军……不……” 朱冲皱起眉头,这件事,放,虽然是要放的,但是,绝对不能没有后手。 这个帅司,恐怕,是难以控制的。 一不做二不休。 若是这帅司能拿下,就拿下,拿不下,就与那张茂一样,请他挪挪位子。 “刘潭……” 刘潭立即过来听差遣。 朱冲与刘潭说:“快去章府,请章官家去周氏亦是。” 刘潭立即领命。 朱冲捏着手指,仔细思考。 这大宋的军事,当真是稀烂,赏罚不公,重文轻武,已经到了一个病态的地步,自己想要在军事上有所成就,变革,必须要下点猛药了,否则,即便将来自己在经济,战略上,做了完全的安排,但是,在军事上没有人能配合。 那还是会功亏一篑的。 所以,眼下,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建立一所军事学校,文武皆学。 那章綡的父亲,是曾经的枢密院最高官员,又有丰富的灭夏战功,无论是野战还是攻防战,他都有极其丰富的经验。 眼下,其已经致仕,在东京养老,如此国之重器,绝对不能如此闲赋,必须要让他再次活跃起来。 当然,还有这两浙路的帅司,尽管眼下章氏在朝堂被打压,但是,这章楶并没有受到牵连,他在军中的威望与人脉,还是有巨大的作用的。 朱冲与杨诗茵说道:“等洒家消息。” 杨诗茵虽然心中着急,但是,还是十分体贴说道:“一切,以朱郎要务为先。” 朱冲微微一笑,对杨诗茵的体贴与乖巧,更加的喜爱。 这边朱冲也不多说,视察完堂屋,随后就带着张清婉上马车,赶往周氏地私塾学堂。 张清婉左立在朱冲左右,这一趟视察,她没有说一个字,朱冲也没有过问她任何事情,只是让她跟随在一旁看。 张清婉对朱冲的行为,是有些不解的,虽然是要为自己提供一些汇报的隐秘,可是,这些事,都是极其重要的,说不定,还会掉脑袋。 张清婉实在不知晓,为何朱冲会如此这般信任自己,就拿这与军中合谋,操练军演,传到宫中,那必然是会掀起滔天巨浪的,搞不好,还要被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张清婉对朱冲的这般信任,实在是有些无所适从。 朱冲看到张清婉那张淡然的脸,但是眼睛里的盘算,从未逃过他的眼睛。 他就是要让张清婉看,看看自己在做什么,是什么人,是否,能加入自己,是否,能成为自己的心腹,能,就留下。 不能……她也断然没有把自己所做的勾当,说出去一个字的机会。 马车来到周氏,朱冲下了马车,周氏的主事,周寿带领周伯达,周缊,在门宅前迎接。 朱冲急忙跳下马车,恭敬与周寿行礼。 “官家何须亲迎,真是折煞小人了。” 朱冲的恭敬与客套,让周寿颇为喜欢,这朱冲并没有因为与周氏之间的纠缠,合作,就变得傲慢无礼起来了。 反而,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周寿笑着说道:“朱郎大才,本官自然是要迎接的。” 朱郎赶紧把腰弯的更低,态度显得更加的卑微。 周寿急忙双手将他扶起。 朱冲随即与周伯达与周缊见礼,两人对朱冲都颇为喜欢。 客套了一番,朱冲就请张清婉下来,稍微介绍之后,便看到了章綡骑着高头大马来了,脸上的表情,十分阴沉。 这一个多月,他都闭门不出,上次的风波,他也未全程参与,朱冲不知晓,他到底经历的何事,如此颓丧。 章綡跳下马,与众人见礼,寒暄,一阵过后,周寿就请众人,来到周氏私塾学堂参观。 这周氏的门宅很大,但是,却没有富贵人家的奢华,入门前,就是周敦颐的济世良言。 “君子乾乾不息于诚!” 这几个字,便是周氏立足根本。 诚信立道,让周氏,永远做不出来违背道义之事。 这也是朱冲欣赏,并且与周氏合作的因素。 来到学堂,朱冲看到有两百多名学子,分立五个学堂,这些学子,各个穿着整齐,精神焕发,少有面黄肌瘦者。 朱冲随即问道:“这些,都是士族家的孩子吧?” 周寿点头,说道:“我两浙之地,有名的士族,几乎,都将孩子送来我周氏学习周氏理学。” 朱冲看着这些耗孩子,笑着说道:“这些孩子,就是我大宋的未来。” 众人都感觉到颇为欣慰,看着这些孩子的表情,也不由得充满了几分怜爱。 但是朱冲微微摇头,说道:“若是,我大宋的未来,只有这么些孩子的话,那还是太少了。” 周寿说道:“确实如此,我两浙路,虽然富裕,但是,基本上也只是士族富裕,这接近上千万的人口,每年能入学的学子,不过千数,能有幸走上朝堂的,更是凤毛麟角,寒门贵子,更是万里挑一,天下穷苦之人,还是占据了九成,读不起的书,却为常数。” 朱冲心头也感慨万千,在这个环境里,才能感受到,九年义务教育的伟大。 但是,朱冲也十分明白,在大宋这个社会背景下,并不需要人人都会读书。 在后世,人人都会读书也未必都有用。 朱冲一直都是务实主义者。 人尽其用,便可足以。 第104章:十分鸡贼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来之前,朱冲心里已经有一个初期的构想了。 朱冲从未想过,搞什么九年义务教育。 但是相反的。 他想搞职业技术教育。 当然了,这个职业技术教育,并不是普通的职业,而是,特种兵。 大宋的军事实在是太烂,太烂,太烂了。 朱冲本来以为以后世之眼,已经能够看到大宋的军事到底有多烂,但是没想到,亲自感受一下之后,才发现,这种烂,已经烂到根里了,烂入骨髓了。 不刮骨疗伤,斩断烂根,是根本没办法重振大宋军事的。 所以,必须要有新的改革。 朱冲随即与周寿说道:“若是,小的出钱,扩充学院,为贫苦家的孩子,提供银两,周氏学堂,还能招手多少生源?” 周寿佩服说道:“朱郎当真是忧国忧民。” 朱冲微微拱手,没有客套。 周寿想了一会,便说道:“我周氏,若是扩充地话,最多,可以再满足五百,若是能有土地,修建学堂的话,我周氏,倒是可以满员千人,只是朱郎,这银两,可是消耗颇贵,这灯油钱,薪碳钱,笔墨纸砚,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若是官办,官家还会补贴一二,我们就以官家最低的补贴来算,这一个月官办在籍的学子,每月可以拿到四百文左右,加上一些零碎的开销,也就是一两银子,若是一千名学子的话,这一个月,就要一千两的开销,这一年就要一万两,而且,这还不算上修建校舍的钱银。” 听到这些数字,朱冲觉得头大了,这办教育,是真的花钱,一年虽然只要一万两,但是,这就是个无底洞啊。 因为,在这个时候读书,是不分什么年级的,也不分年纪,你就一直读,一直读,读到你高中为止,一般最低的年龄,就是二十二周岁。 与后世的大学差不多。 这一千人,从六岁开始养,养大大学,一共十六年,也就是十六万两银子,而且,这其中还要扩编,还要增加开销,并且校舍,等等,都需要翻新。 当然了,养学生,就要养教书先生,这一千人的教书先生的薪资,都不菲。 大宋的教书先生是历代工资最高的,每月一百贯钱,还要每天不足七百文钱。 这一千个学生,至少要配备一百个教书先生吧? 这就是多少钱了? 诗书礼仪,国学,都要花钱,今后的武学,军事学,等等,又都需要花费银两。 想想,朱冲都觉得头疼,这一下子,就觉得自己那刚刚赚到的二十万两,不太够了。 朱冲现在有点后悔,那时候,没多从张窦身上割几块肉下来。 但是,眼下,必须要去办的。 朱冲立即说:“好,就先按照一千人的标准来扩建。” 听到朱冲地话,周寿十分讶异,他完全没想到朱冲这么阔气。 他说道:“这上千人的规模,只怕,购买土地,修建校舍,都需要上千亩地了,以我平江府的土地价格来算,每亩就要十五两,这一千亩地,就要一万五千两银子,而且,建造校舍,就要同等的价格,这三万多两,加上人员扩充,若是办下来,只怕,这一年就要花费五万两银子,朱郎,真的要如此规模吗?” 朱冲听后,心里觉得十分肉疼,这一出门,就要花几万两银子,搁谁身上,谁不得痛一阵啊。 但是朱冲却笑着说道:“再穷,不能穷教育啊。” 朱冲这么一句简单质朴地话,让周寿十分佩服。 他立即躬身为朱冲行礼,感激说道:“我大宋有朱郎这等人才,幸之。” 朱冲急忙周寿扶起来,微微一笑,说道:“小的只是,只是出点薄力,能为我大宋输送人才的,还要靠周氏诸位才是。” 周伯达与周缊立即拱手,一副义不容辞的表情。 朱冲笑着说道:“眼下,就按这个规模去办,但,小的我,有个要求。” 周寿立即说:“朱郎,尽管提。” 朱冲严肃说道:“物尽其用,人尽其才,这天底下,并不是任何人都会读书,也不是任何人读了书,都是有用的,虽然这句话很残酷,但是,小的很清楚,这里,有一多半的人,这辈子,都没办法做官,而那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就更多了,是以,这教学,要分类,分为,文武,两类,小的,要建设军事学校,专门培养军事类的人才,文武调和,我大宋才能阴阳共济。” 周寿点了点头,说道:“朱郎的意思,便是要办武学吧?我大宋官家,也有此类的学堂,我大宋有将近十七所官办武校,将近上千学子,而且,只要有经略路的推荐,就免考试,直接录入……” 朱冲笑着说:“就是有宰相的推荐,只怕,也没有几个官家的孩子想去吧?” 周寿无奈一笑。 这个时候,沉默良久地章綡鄙视说道:“哼,我大宋朝堂,历来轻武,第一期的武学,只开办了就胎死腹中了,就是因为朝堂士大夫的非议攻击,他们深怕自己被选入武学,不管是从事教学,还是学习,都对他们的仕途产生不可避免的影响,于是攻之,若不是后世安石公变法,强行推动武学,让大宋武学扎了根,只怕眼下,我大宋早就没有将帅可用了,只是,即便是扎了根,这大宋武学,也依旧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朝堂不管文武,都从未有从武学出生之人。” 朱冲笑着说道:“是因为,眼下教的并不对症,眼下武学,应该教的还是那些兵法之类的,例如,孙子兵法,吴子兵法,韬略等,一些纸上谈兵的学问。” 周寿立即说:“先辈智慧,倒不能让朱郎轻视。” 朱冲挥挥手,笑着说:“自然是不能轻视,这孙子兵法乃是绝世兵法,只是,眼下,这套兵对我大宋当前的军事局面无用,此等兵法在于宏面,而眼下,我大宋宏面已经不可控,是以,只能从微面下手,从点,开始培养,专精一业,培养专长,这样,就可以弥补短缺之处。” 所有人听到朱冲地话,都极为佩服。 章綡立即问道:“如何培养专精一业?” 朱冲笑着看向章綡,眼神里充满了兴奋,那兴奋的目光,看的章綡有些毛骨悚然的。 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在盯着一条鱼似的。 十分鸡贼。 第105章:少年中国 - 大宋隐相 - 花缘 章綡可是朱冲的福星啊,在最需要获得龚氏信任的时候,朱冲可就用风言风语把章綡给吹出来了。 结果,朱冲如愿以偿的在龚氏站稳了脚跟。 在最需要拿下平江府知府李光的时候,也是章綡从中左右。 结果,李知府顺利被拿下。 眼下,朱冲要办军事学校,需要一个满朝文武都需要仰望的大人物来坐镇。 放眼整个大宋,再也找不到比他父亲章楶还要合适的人选了。 章楶家世底蕴丰富,一门出过三个宰相,他本身也做过枢相,更夸张的是,章楶是放眼整个大宋百年,唯一一个打入敌国领土,差点灭亡敌国的镇国将军。 而且,他父亲章楶也是进士出身。 这种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这种人不管是在整治上,还是在武略上,都是极为杰出的。 这个大宋,不管是整治,还是军事,都是白痴一样的年代,这样的人,简直不要太完美。 所以,朱冲当然兴奋了。 朱冲一把抓住章綡地双肩,笑着说道:“章官人,我大宋的天下,就全靠你了。” 章綡十分诧异,心中虽然波澜万千,但是,他也十分现实。 叹了口气,章綡无奈说道:“眼下,我章綡倒是想要为国效力,但是,朝堂争权日益严重,我叔父,被一贬在贬,从堂堂独相,被贬为团练副使,如此,奇耻大辱……” 章綡十分气愤,但是朱冲倒是觉得他叔父章惇不冤枉。 铁血宰相,要么死在任上,要么遗臭万年。 章惇的政策,在当下,也是狠毒泼辣的,他对于反对新法的人,全部采取报复的方式体现出来。 比如,把司马光的棺材挖出来鞭尸,又比如,为了废掉孟皇后,制造冤案,又比如,搞党派肃清,将所有旧党都贬放杀。 他虽然在当权的时候,能够独霸相权,但是,一旦他失去权利,他曾经对敌人使用的手段,都会被敌人还回来的。 是以,不值得同情。 只是朱冲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周寿也无奈说道:“当下朝堂,风云不定,曾经新党相互厮杀,弄的满朝风雨,章相被贬,实则为曾布独揽大权的阴谋,只是章兄,且末悲愤,我等心如日月,总有出头之日。” 接着周寿地话,朱冲立即说:“眼下,兴办学堂,就是出头之日。” 章綡立即说:“朱郎不是再办吗?我等,能为朱郎做什么呢?” 朱冲立即说道:“能做的太多了,比如,让你的父亲,章相出任学堂校长,又或者,让你的叔父担任校舍教授,如若有两位惊天大才担任,我等学堂,必定能人才济济,而且,也不用担心教学内容的问题,这两位,可都是在朝堂之上,又或者在战场之上,有过灭国履历的奇才,如若他们能够亲自教学,不管是在文学上,又或者在军事上,都不至于,纸上谈兵,以两人丰富的经验,再配合小的指定的课程,相信一定会为我大宋培养出足够优秀的将帅之才,我大宋眼下,最缺的,就是先章官人父亲与族叔这样的将帅大才啊,章官人,我大宋地将来,就在你的手里握着呀。” 朱冲地一番夸赞,让章綡内心也十分火热,犹如海浪一样,激情澎湃。 但是章綡无奈说道:“家父年事已高,在东京养老,而家叔性格高傲,眼下又被追贬,只怕,也不愿意担任这武学教育之事。” 看到章綡颓废模样,组成也不含糊,给人画饼,打鸡血,这可是他的拿手绝活。 朱冲笑着说道:“章官人眼下倒是不用忧虑,只要官人能说动令尊与令叔父来我两浙路,这仕途,小的必定为官人铺平道路。” 朱冲地话,让章綡心中大为机动。 眼下,朝堂纷争厉害,他叔父被宰相曾布一贬再贬,章氏一门尽数落难,他心中郁郁不得志,一直都在想着如何重回官场,只是眼下的局面,却容不得他空想。 朱冲有手段帮他回到朝堂,他自然是心花怒放,也信任朱冲的手段。 章綡立即兴奋问道:“朱郎,如何办法?” 朱冲笑着问道:“张茂的女儿,张婕妤,怀有龙种,只怕,不少年月了吧?” 章綡立即说道:“我被贬黜之时,已有六七月份,时下,只怕要临盆了,朱郎,此间,与我复,有何关系?” 朱冲微微一笑,拿出来云南白药,拍在了章綡的手里,说道:“此药止血颇有奇效,产妇生产,最害怕的,就是生产时大出血,有了此药,可保产妇不会血崩,这张婕妤虽然并不尊贵,但是,毕竟是为皇家生产子嗣,我大宋皇家历来子嗣凋零,若是,能保住大小,想来,圣人是要感激官人的。” 章綡立即满脸欢喜,看着手中的药物,立即欢喜说道:“朱郎说的是啊。” 朱冲笑着说:“此次你回东京,回去之后,便打点宫中医官,稳婆,在必要的时候,使用一些手段,即便没有出血,也要说的厉害几分,如此,才好,把这药送上去,救命救在关键时刻,剩下的,就水到渠成了。” 章綡立即拱手,内心对于朱冲的感谢,全部都写在了脸上。 朱冲立即抓住他的手,说道:“此次若是能复官,绝对不能留在东京,一定要外调,否则,还是会受到排挤,这外调,以两浙路的经略安抚使为优,眼下,这两浙路的经略路安抚使,只怕要对等做出不利的举动,是以,必须要排除,若是接下,小的能拿下这经略安抚大使,再另做安排,这两浙路的提举平常也是不错的位置。” 章綡心里实在是佩服朱冲,这算计,当真是细密无比。 但是章綡心中有些惭愧,他说道:“家父那边,只怕,难办……”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相信,章相心中还是有家国大业的,只是,有没有能激起他雄心壮志的欲望,就另当别论了,不过也无妨,待小的书信一封,相信,必定能打动令尊。” 朱冲说完,周寿立即准备笔墨纸砚,随后说道:“朱郎,且说,本官亲自为你代笔。” 朱冲感谢躬身,随后细细思索,到底,该怎么才能打动这尊熄火的战神呢? 眼下只怕,高官厚禄,财帛名利,已经无法让章楶这等人物再有半点波澜了。 突然,朱冲看到这些朝气蓬勃地读书郎们,心中顿时想起了后世的济世良言。 随即朱冲满怀憧憬地仰天说道:“小人,虽未与章相谋面,但,常听闻将军事迹,虽,章相致仕,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章相必定愿为我大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时下,大宋军事颓废,少年羸弱,长久以往,大宋必在少年,弱于强敌。” 周寿一一记录下朱冲地言语。 朱冲酝酿了一下感情,随后,以最饱满的热情,说出了那首…… “少年中国……” 第106章:再复一次,依旧饱含热泪 - 大宋隐相 - 花缘 “少年强,则大宋强,少年富,则大宋富,少年进步,少年就远胜于辽,胜于夏,胜于神州大地……” 朱冲满怀激动的,将简化版的少年中国说抒发出来。 众人呆立当场,被朱冲的气势与文才,给震惊地目瞪口呆。 周寿写字的手都在抖,眼睛里,也饱含着热泪。 周寿放眼望去,看着眼下数百名学子,此刻,他热泪盈眶,十分欣慰,似乎看到了大宋的未来一样。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 “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 “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 “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美哉我少年大宋,与天不老,壮哉我大宋少年,与国无疆……” 周寿是哭着写完朱冲这一封书信的,被这强大的气势所震撼,被这斐然的文采所震动。 此等旷古烁今地才华,让他这理学开山鼻祖的后人,也自愧不如。 周缊立即与周伯达为朱冲躬身行礼,两人对于朱冲的佩服,再一次提高了一个层次。 以前,只是觉得他能谄事,但是眼下才知道,他心中的才学与韬略,远胜于两人,这等观念,是他这等人如何也无法提出的。 犹如超越时代一般,独领风骚。 站在远处的张清婉,内心也被激起一阵狂浪。 少年之说,她是无论如何,也未曾想到,会从朱冲这样粗犷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眼下的朱冲,当真是有着谜一样的色彩。 张清婉第一次在内心产生一种强烈的冲动,她在内心深处,像是发出一根芽似的。 她觉得眼前这个家奴一样的人,似乎有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的热情,才学,语言魅力,似乎,能征服所有人。 包括她张清婉。 章綡呼吸都在颤抖,热泪盈眶。 他双手抱拳,十分狂热说道:“朱郎委托,章綡必然全力以赴,相信家父,一定会喜欢你。” 章綡说完,抓起书信,扭头而去,随后,便听到一阵马儿的嘶鸣声,想来是,章綡一扫颓废,内心重新产生了斗志,要为这大宋的将来,所拼搏一番了。 朱冲尴尬地说道:“章官人,倒是有些激动了。” 周寿立即起身,躬身说道:“朱郎才学,如何能不让人激动?即便是再也,也是热泪盈眶,古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今日领教,如茅塞顿开,人生大幸,古人,诚不欺我……” 朱冲立即回礼,有些尴尬,自己,只是用后世之眼,搬运了大师的才华罢了。 朱冲立即说道:“此书倒不是小的原创,而是一位大师所做,周官人千万不要高看小的,小的不过一贱奴罢了,惭愧,惭愧。” 周寿立即心中感慨,说道:“朱郎真是谦虚。” 周寿之前就知晓,朱冲总是谦虚地把自己的才学,说是从龚氏那里领悟过来的,但是,周寿又不傻,自然能看的出来,龚氏没有那等大才,他龚氏连他周氏都不如,如何能教出来朱冲这样的旷古奇才? 所以,这一次,也觉得是朱冲在之前。 朱冲有些无奈,但是也懒得解释了。 朱冲随后与周寿说道:“周官家,稍后,小的就会命人送来银两,新建校务的重任,叫交由您了。” 周寿长叹一口气,说道:“本官眼下与龚氏谈完联姻之事,就要回京履职了,不过,一切事物,都可以交给我家大郎,与子侄周缊,若是两人有不周到之处,朱郎可尽管提点。” 周缊与周伯达立即躬身行礼,朱冲急忙回礼,说道:“两人才学,品德,小的都有见识,日后,你我,必定要为大宋将来,好好合作。” 两人立即重重埋头,给予朱冲极其肯定地回答。 随后朱冲就笑着说:“周官家,僻静处,谈些要务。” 周寿有些奇怪,但是还是请朱冲到僻静处。 周寿问道:“朱郎,有何要务?” 朱冲立即说道:“稍后,小的会给周官人支出一万两银子,周官人送到成都府,周二郎处,让他用这些银两,在朝堂上打点,由您来运作。” 听到朱冲地话,周寿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这一万两银子事何等庞大的规模? 他周氏自来清廉,贫苦,这靠着私塾,才勉强支撑起这偌大的家族。 他周氏难道不想在朝堂打点吗?自然是想的,但是,苦于没有银子啊。 是以,他周氏即便才学冠绝天下,他父亲门人万千,但是,他周氏在朝堂才没有多大的建树。 眼下,这朱冲居然拿出来一万两文银,这让周寿的内心,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周寿压抑内心激动,问道:“为何?” 朱冲笑着说道:“这两浙路的转运使离任,需要一个合适的人来,小的与李知府商议,由周氏二郎上任,最为合适,周官家回去之后,也不用如何打点,只需要让周二郎多写奏折,然后多在朝堂上被人提及,在圣人面前,露个面,混个耳熟就行。” 周寿内心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家族弟在成都府躬身十年了,地方政务十分熟练,且受到百姓的爱戴,但是,再也没有再进一步的提升了。 从知府,到一路最高长官,看似官阶提升不大,但实则是,天地鸿沟。 周寿很清楚,这一次,是他周氏在朝堂上的一次跃龙门式的机会。 这机会,是朱冲给他周氏的。 周寿心中当真是百感交集,本来对这朱冲,还有多少鄙视,之前更是有所交恶。 只是没想到,因祸得福,非但遇到了朱冲这等大才,还让他周氏今后在朝堂有机会更进一步。 周寿心中是感慨万千。 想到此处,随即对朱冲躬身,朱冲赶紧拦住,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报之以信任的微笑。 随后淡然说道:“一切,都我为我大宋之将来,无他耳!” 朱冲说完,便拱手告辞,周寿与家族门人立即相送,朱冲也不客套,上了马车,与周氏客套两句,便告辞而去。 周寿见到朱冲离去,立即说道:“快,再备笔墨纸砚,我要修书一封,将这等旷古文章与二郎共享。” 周寿说完,便包含热泪回去,将朱冲先前的文章再一次书写下来。 再复一次,依旧是包含热泪。 第107章:又来作妖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大酒巷的龚氏茶盐场,生意兴隆,掌柜的伙计,都忙的不停歇。 这新开的茶盐铺子,不但货好,而且还比其他铺子便宜不少。 并且,买的多了,还送一壶汤沟老酒,这营生,自然比其他铺子经营的好许多。 “妹妹呀,你这家业,越来越大了,实在是让家兄羡慕啊。” 李顺成与娘子在李锦的陪伴下,巡视着这龚氏茶盐铺子,看着这规模与兴旺的场景,两人心中都颇为羡慕。 李锦傲气十足,十分自得,说道:“大郎羡慕是自然的,这茶盐铺子,每日的营生,都在上千两左右,这一月就有万余的收益,我龚氏将来,必定是要在这平江府,两浙路,富甲一方的。” 李锦的傲气,让李柳氏心中嫉妒,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心里,却已经犹如那恼怒地猫似的,四只爪子都恨不得锋芒毕露,把这李锦的脸花了才好。 李顺成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快,这羡慕地心情,也在尴尬的脸上,怎么都挂不住了。 龚浩看到两人尴尬地笑容,心中就出了一口恶气。 这李氏之前可比他龚氏富贵多了,每次回门探亲,龚浩总觉得被这大舅哥瞧不上,这大舅哥言语间,也总是炫耀显摆之意。 而他龚浩,也只能赔笑,而眼下呢,这两人来了他龚氏,眼下,倒是只有羡慕地份了。 李柳氏看到两人得意的笑容,心里那能过得去? 随即便以打趣的口吻说道:“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胳膊肘还是向着外面的,这富贵了,却不想着娘家一些,哎呀,这眼下显摆的劲,着实让人有些恼,哎呀,得亏老家母在尔等落难的时候,还想着拿私房钱接济尔等呢,这老家母,倒是自作多情了,这龚氏的家业,只怕我李氏眼下,都比不上咯。” 李柳氏说完,便一副笑呵呵地看向李锦,一副开玩笑的样子。 但是,这话说的李锦心头有些难受了,这不就是骂她没良心吗?她李锦可不是什么傻娘子,这宅子里的勾心斗角,她门清呢。 只是眼下,被这嫂嫂如此挖苦,她李锦自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随即李锦笑着说道:“这家母的心意,做女子与女婿的,自然是要回馈的,大郎啊,之前,不是说,要为阿母置办一些行头吗?那什么,玉呀,金银饰品呀,办的如何了?” 龚浩也赶紧附和说道:“噢,都交给了朱冲去办了,朱冲办事牢靠,想来,必定已经有所眉目了,那鼎盛楼的工太细,需要一些时日,也无须着急,等,那朱冲回来之后,便问问详细。” 李柳氏那能不知道两人就是在胡诌?以两个人的性子,只有从娘家扒东西出来的由头,那有往家里倒腾东西的心呐? 不过也不揭穿,而是调侃道:“那小厮眼下,可当真是得势了,这庆家的主母都来了,也不见露个脸,实在是,无理呀,尔等,就惯着纵容吧,迟早呀,这家业都是他的,不过,该说不说啊,千万要将两名女娘看好,小心,被那贱奴给偷了去,那时,后悔都莫急啊。” 李柳氏说完,便自顾自地哈哈笑起来,一副开玩笑的心态。 但是,这句话,却如刀子一般,扎在了李锦与龚浩的心里,让两人十分难堪。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是,这一月,两名女娘与朱冲走的实在是太近了些。 自从那夜匪难之后,这两名女娘就特别喜欢跟着朱冲,问东问西,还与他到处张罗家宅的事。 这宅子置办,装点,铺子开张打点,这两名小女娘是紧跟着朱冲。 一开始,倒是没多想,李锦还挺高兴,觉得,这小娘子要寻婆家了,开始忙碌起来,学会营生了,李锦还觉得挺好。 但是眼下,这李柳氏这么一说道,两人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对。 这朱冲虽然有大才,并且能左右风雨,摇摆乾坤,可是,这毕竟是个奴籍啊,这要是家里的家奴与娘子勾搭上,那若是传出去,那他龚氏,当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而且,这还与周氏定了亲,虽然还未许定,可是,这若是闹出来这等笑话,只怕,日后要成为笑柄的。 李柳氏看到两人心慌的模样,就立即故作惊讶道:“妹妹,不是,真叫嫂嫂说中了吧?这,这真的让那小厮贱奴,得逞了,这家里的女娘,真的与那贱奴勾搭上了?” 这最后一句,李柳氏还故意拔了几个声调,让铺子里的伙计,都听到了。 这吓的李锦立即着急说道:“嫂嫂,你这是作甚啊?” 李顺成也赶紧啧了一声,呵斥道:“住口,千万莫坏了妹妹的名声。” 李柳氏赶紧一副笑眯眯地样子,推了一下李锦,埋怨道:“姑妹啊,就是给你提个醒,家奴,也是奴,可千万别以为他能赚几个银子,忙几个事,就乱了礼法。” 李锦心中恼恨,埋怨这李柳氏嘴贱,但是又害怕她说的事,成了真,眼下,倒真是有些颇为难受了。 “哟,朱管事回来了。” 听到铺子里的掌柜呼喊,众人立即看向了门外,看到朱冲的马车回来了,这李锦五味杂陈,还未想着怎么与朱冲说道呢。 却突然看到家里的两名女娘从楼上飞奔下来,欢呼雀雀地跑到朱冲的马车旁,满脸欢喜地表情。 这一幕,让李锦与龚浩都心中焦急。 赶紧呵斥道:“洁儿,露儿,成何体统,身为女子,怎能抛头露面,快回宅子去,好生招呼主母去。” 李锦地呵斥,让两名女娘倒是不理睬,自顾与朱冲欢喜交谈。 “朱管事,今日来的晚了些,可是要扣你工钱的。” 听到龚氏家孙辈大娘子玩笑的话,朱冲就赶紧下了马车,说道:“罚吧,罚吧,罚了钱银,给两位娘子买糖吃。” “喔,太好了,我要吃桂花糖,朱管事,现在就去买。” 这小娘子说着,便拽着朱冲要去买桂花糖,弄的朱冲颇为无奈,差点没给拽了趴下去。 这两名女娘最近一月总是缠着朱冲,这大娘子叫龚洁,性子十分爽朗,人也生的亭亭玉立,豆蔻年华,又正当贪玩的年纪,朱冲也权当她们,没往多处想。 那小娘子龚露,也机灵鬼缠,总是能找到让朱冲带她们出去逛花街,寻摸着买好吃好玩的东西。 这一露面,又开始缠着朱冲了,这让朱冲颇为无奈。 只是朱冲觉得两名女娘也活泼的很,倒是也宠着一二。 被两人拽着,倒也是随着两人了。 这一幕,让李锦急的浑身不自在,那李柳氏也顿时抓了把柄,随后故意扯着嗓门,以玩笑的口吻说道:“哟,这看来,倒不是这家奴要拐走了家里的娘子,而是这家里的娘子,心思放在了家奴身上,哎,真是家门不幸啊。” 这一声,恨不得让整个大酒巷的人都听了去,让李锦与龚浩,又怒又羞耻。 这朱冲自然也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还以为谁呢。 原来是那心眼子比恼细胞还多的李柳氏啊。 这是又来家里作妖来了呀。 第108章:得教训一二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李家的当家大娘子,朱冲这一个月来,也有领教了。 心眼颇多,在龚氏没有乔迁新馆暂住李氏的时候,朱冲与其有过几次接触。 这谈话做事,都颇有心机。 但是,心机是有,可是,脑子没有心机多,空有内斗的手段,却没有兴家的能力。 如此斗下去,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家败人亡。 也幸好李氏有当家主母王氏压着,要不然啊,这李氏必定要在这众多房门的内斗之中,家道中落啊。 这李氏在自己家里斗还不过瘾,居然还跑到龚氏来作妖来了。 朱冲自然是不能放过他的。 于是,朱冲也不能再宠着两名娘子了,只能严肃地挣开两人,使了个眼色之后,便恭敬的进了铺子。 这大娘子与小娘子互相看了个眼色,心中十分不喜,对于这舅母,两人也厌烦的很。 只是碍于长辈,又不能忤逆。 朱冲将张清婉请下之后,就进了宅子。 他恭敬与李锦还有龚浩问安。 “见过大娘子,见过家主。” 李锦心中不喜,生气说道:“你看看成何体统,这大街上与家里的娘子拉拉扯扯的,这外人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想呢,你这小厮,平日里也有分寸,做人做事也都知道轻重利害,为何现在如此放肆了?是否,家主太过纵容你,让你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了?” 龚浩也呵斥道:“如此看来,本家主,是要好好约束你一二了。” 两个人的呵斥,让一旁的李柳氏十分开心,心中的计策得逞,当真是欢欣雀跃。 这李柳氏是李府的当家大娘子,出生倒是贫寒,在这李氏,也是勾心斗角,处处抓着权利不放。 这姑嫂自古就是天敌。 这李柳氏嫁到李氏的时候,这李锦还未出嫁,那时候,两人便在家宅里斗的死去活来的。 这李氏的当家主母王氏也有意的想要压一压这新妇,所以,处处都由着李锦压这李柳氏一头。 但是这李柳氏也寸步不让,硬是拽着李顺成与母女两人斗。 最终要,还是这李柳氏斗赢了,成功的把这李锦给嫁出去了。 这李柳氏眼下虽然在李氏还没有成为当家主母,但是一切大权,几乎都已经落入到李柳氏的手中了。 这几十年的光景,见到这姑妹儿过的不如自己,这李柳氏也是欢喜,可是,这眼下突然不如自己的姑妹啊,突然家道中兴,这不但有人中举,还得了一个会营生的小厮,一口气赚了几十万两银子,她看到银子的当天,就羡慕的寝食难安了。 那一夜夜的,想的都是要把这姑妹的营生好事给破坏了。 眼下,终于是找到了离间主仆的机会了,他李柳氏自然是要做一番妖的。 面对两人的责难,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小的不敢僭越,日后,定当安分守己。” 朱冲说完,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心急火燎的李素娘。 这李素娘在一旁早就听的窝火了,奈何没有插嘴的机会,眼下终于有了机会,她便急忙说:“大娘子,切莫坏了主仆情义啊,朱管事不敢僭越的,若是没有分寸,如何能成大事?切莫听从旁人挑拨。” 这话,一下子惊醒了李锦,立即看向了李柳氏,心中怒愤,刚想叫骂呢。 这李柳氏立即开玩笑说道:“哟,啧,大郎啊,你看,这又成了我挑拨了,大郎,看来这忠言确实逆耳啊,算了算了,日后,我也不说了,免得被人说成了挑拨离间,哎……” 这李柳氏一番先发制人,让李锦也颇为无奈。 那李顺成也警告说道:“家妹啊,这主仆之间,还是要管的严实一些好,如今,这家里的娘子,要与周氏定亲了,如此亲密,只怕会让周氏误会,你家嫂嫂也是为你好,你呀,就别多想了,再者啊,你看看这身边的家仆,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居然也敢说我等为主的挑拨?哼,目无尊卑,传出去,笑话死人了。” 李顺成地话,让众人不由得看向了李素娘,这李素娘刚想解释。 那李柳氏就说道:“上次,就是这小姨娘坏的事吧?哼,吃了回扣,还要去退货,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们两人,也不教训,就这般纵容吧,眼下能忤逆主上,日后,哼,能把这龚氏都给祸祸满门。” 李素娘立即跪在地上,满脸气愤,但是不敢在放肆,只是哀求着说:“大娘子,姨娘绝无二心啊。” 李锦心中恼恨,她自然知道李素娘不敢有二心的,都是这李柳氏在妖言惑众,但是,说在台面上,又说在理上,让李锦下不来台。 李锦要是不责罚一二,肯定是要让这李柳氏耻笑的。 若是责罚,只怕又要生了主仆的情分,这一下子,倒是进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朱冲见到那李柳氏得意的表情,就不屑一笑,随即说道:“先前的事,李家大娘子是否知晓全貌?” 李柳氏不屑说道:“我如何能知晓你龚氏的事?” 朱冲立即质问道:“既然不知全貌,就如此评论,教训,这是否,就是挑拨离间呢?而我龚氏的事,自然由我家家主与大娘子全权做主,我龚氏有如此家业,让尔等都羡慕,不就是证明我家大娘子与家主经营有方吗?尔一不如之人,有何颜面指责教训我家家主与大娘子的持家手段呢?” 朱冲的质问,让李柳氏心中气愤,当真是想教训这小厮一二,但是,又苦于找不到由头。 也确实,这龚氏眼下如日中天,她还当真没有由头来教训指责龚氏与李锦了。 看到李柳氏急的几次张口,又没办法反驳一二,朱冲就不屑说道:“小的与家主,娘子亲密,是家主大娘子为人宽厚,对我等仆人,也视如己出,我等自然尽心尽力办差,这本来是一出佳话,为何到了你李氏的嘴里,就成了有违礼法呢?这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就是不知道,你李氏是否包藏祸心,要坏我龚氏主仆情分。” “你……” 李柳氏气愤凝视朱冲,被朱冲一番指责,她当真是受不了这等窝囊气,但是,这小厮直接挑明,倒是不好让她发火,要不然,那可不就是她被揭穿用心,被抓了个正着吗? 这李柳氏也不傻,随即说道:“算了,我也是好心,好心当作驴肝肺,算我没说。” 那李柳氏说完,便紧握双拳,恼恨离去。 李顺成自然也不敢多待,害怕成为靶子。 看到人走之后,朱冲冷眼凝视。 这李柳氏,得教训一二才行。 要不然,这家宅要不安生了。 第109章:真能作妖 - 大宋隐相 - 花缘 看到李柳氏被气走,李锦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随即抱怨说道:“这该死的李柳氏,就知道嚼舌头根子,我还未出嫁时,就被她压一头,眼下,她在李氏作威作福还不够,居然还来到我龚氏挑拨是非,当真是可恶。” 龚洁立即说:“家母,你也知道她是挑拨是非,那你为何还要为难训斥朱管事?这岂不是伤了朱管事的心吗?” 龚露也气愤说道:“就是,阿父,阿母,这舅母有多坏,你们是知晓的,眼下朱管事帮我龚氏赚了许多钱银,她自然是要嫉妒的,眼下,就是挑拨呢,姨娘都知晓的道理,你们不知?” 两名娘子的质问,让李锦心里也有些后悔,当真是不该为这李柳氏的挑拨,而坏了主仆的情分。 只是李锦也十分气愤,骂道:“若不是你们两人太过分,与朱管事太亲密,让她抓了由头,我如何会被他挑拨?” 两人有些哀怨,偷偷低头,看向朱冲,满脸都是不服的表情。 朱冲立即拱手说道:“小的日后一定会把握分寸的。” 李锦叹了口气,还想教训两句,但是李素娘立即使了个眼色,李锦也知晓,朱冲是有分寸的,若是再叫骂叮嘱,只怕有些过了。 而李锦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大家闺秀,那般行头,即便是她这个龚氏的当家主母都有些比不上了。 朱冲立即说道:“这位是原都转运使家的娘子,其啊姊是宫中的张婕妤,名唤清婉。” 听到这般名号,李锦立即与龚浩与张清婉行礼,张清婉心中有些吃惊,急忙回礼。 她从未在外人面前,被人如此重视。 也从未在外人面前诉说过,他有一个在宫中做婕妤的啊姊。 对于张清婉而言,她就是一个官宦人家的女娘罢了,那宫中的婕妤,是她遥望不可及的人,连提及,都是罪过。 李锦激动看着朱冲,心中欢喜,没想到这朱冲这等有本事,居然把那宫中婕妤的姊妹都给诓骗到手了。 有了这等人脉,她在外与那些贵妇人吹嘘的时候,也有绝对的资本了。 看到李锦喜形于色的表情,朱冲也很满意,也早就料到了。 随即说道:“张家娘子与张衙内是亲兄妹,这盐务上的生意,还需要张家娘子打理,只是她尚且年幼,许多营生都不太懂,人情世故也没有运营过,日后,还需要大娘子,多带着这小女娘走动一二,为我龚氏的生意,出一份力。” 李锦哈哈笑着说道:“那是自然的,哎呀,如此尊贵,无论带到何处去,只怕都要招人羡慕的。” 张清婉心中一万个不解,不知道朱冲是何打算,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不知不觉之中,被他所支配了。 朱冲随即说道:“这,李氏来我龚氏,为何?” 听到此处,李锦就恼恨,说道:“能为何?不过是眼红罢了,硬是拽着家母,来我龚氏,商议着,是否能分一杯羹,这等营生,如何能分一杯羹?” 龚浩也立即严肃说道:“你呀,一定要咬死了,这等营生,绝对不能节外生枝的,到时候,切莫你主母滴两滴眼泪,你就心软了。” 李锦气愤看到龚浩,心中十分不喜,恼恨说道:“那也是你主母……” 龚浩一脸无所谓,此刻的他,飞黄腾达,倒是心高气傲起来。 朱冲看到两人在斗气,就很无奈,这夫妻不和,这家业必败啊,还好,这家业不在他二人手里。 “大娘子,家主,老太太叫你们过去呢。” 两人一听,便知道,这当家主母要发力了。 两人对视一眼,倒是团结起来了。 两人立即要走,那李氏的姨娘笑眯眯地说道:“听闻,朱管事回来了,我家主母要见一二,一同去吧。” 朱冲点了点头,随后请张清婉一同前去。 几人一同进入这大酒巷铺子地后院。 这后院占地也有五六亩地,花费了五六千的银子才拿下的,随意装点一番,虽然没有昔日龚氏门宅有书香气,但是,也算是富丽堂皇了。 几人来到宅子里,看到李氏的当家主母王氏与龚宗元一同坐在高堂,朱冲就去行礼,一一见过之后,便站立在左右。 那王氏笑呵呵地说道:“朱管事,办事好细致啊,又利索,又有章法,这龚氏的宅子,一个月内就迁入了,当真是一把好手。” 朱冲立即卑微说道:“都是家主教导有方。” 龚宗元微微一笑,这朱冲的谦虚,他倒是颇为喜欢的,也懂得为家里争光,只是,龚宗元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是他朱冲的功劳,他龚宗元可从来没有教导什么。 王氏笑着说道:“看着龚氏家道中兴,作为庆家,实在是高兴,但是,高兴之余呢,这私心也在作祟,我李氏祖上,曾经拜相,然则三代过后,我这迁往两浙平江的一支,倒是有些中落了,眼下, 我李氏虽然在平江府还算富贵,名门大宅支撑,但是,实则家里苦啊,若不是朝中的几位叔伯同宗照顾着,我李氏,只怕要跌出这士族的门楣了。” 朱冲听到这自谦的话术,就十分清楚,这老太太是会说话的人。 先是自谦诉苦,让人同情,这接下来,就是要求了,这一个老朽的要求,你怎么忍心拒绝呢?而且,还是曾经救助过自己的人。 果然,这王氏话锋一转,十分严肃说道:“朱管事,老生与龚翁交谈许多,龚翁告知于我,门外行走,都是你做主的,一切勾当搭牵,最好都先问过你,免得你为难,不好安插抽调,老生现在问你,若是,我李氏,想要入一两分商贾进来,如何呀?” 朱冲听到她直言不讳的询问,就看向龚浩与李锦。 龚浩立即说:“家母,只怕,不太合适,眼下,我龚氏纠缠颇多,又经历大难,这营生,风险颇大,为了避免连累李氏,以小胥的看法,还是不要纠缠进来的好,家母也可放心,小胥日后,必定会孝敬家母的,绝对不会让李氏家道中落的,家母也可放心,小婿一定会以儿郎的态度,孝敬家母。” 李锦也立即说:“就是,阿母,我龚氏做的营生,太凶险,之前死了那么多人,为了娘家的安稳,还是不要参与进来了吧。” 两人地话,让王氏心里也颇为无奈,他王氏眼下虽然还有支撑,但是,这朝堂变化多端,若是朝中的那些人都隐没了,他王氏可真的就要家道中落了。 王氏是有远见的,这未雨绸缪的事,她是一定要做的,以往没有机会,她也不做他想,眼下有了机会,如何能不把握? 只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硬来,只能把目光递向这个儿媳妇。 李柳氏得到了王氏的肯允,心中歹毒立即爬上眉头。 她眉头一挑,立即笑着说道:“龚婿当真是孝顺,听闻,你们家二郎要回来了吧?二郎做官,又要高升,这底下的二郎,也争气,居然也中了进士,当真是让人羡慕啊,龚婿,你当真是好福气啊,日后有二郎照顾,这营生,自然是要更红火的。” 这句话,像是一耳光似的,狠狠刮在了龚浩的脸上,他没有高兴半分,反而十分可耻。 李锦也很恼火,这二郎要是回来,只怕,又是要一份争斗了,一门两进士,断然不是这等营生可比的。 到时候,真不知道那二房的息妇该如何骄傲呢。 李柳氏看到两人的模样,随即笑着说道:“哎呀,这富贵不如显贵,赚再多银子,也不如在朝堂为官来的光耀门楣,只是可惜,龚婿与儿郎都在仕途上,没有建树了……” 龚浩气愤说道:“你到底要说什么?羞辱我吗?” 看到龚浩气愤,李柳氏立即说道:“那自然不是,只是想着,我家姑妹没用,没能给龚婿生个聪慧的儿郎,耽误了龚婿的前程。” 这李柳氏说着,突然话锋一转,说道:“咦,这龚婿,也到了要纳妾地时候了吧?” 听到这里,众人心头一惊。 朱冲眯起眼睛,心里可恨。 这李柳氏,可真是能作妖啊。 第110章:心如死灰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大宋文人商贾可都是纳妾成分。 或是为了满足色欲,或是为了传宗接代,又或是为了彰显身份地位,这大宋的男子到了一定的年纪,都会纳妾。 这有时候男人不好开口,这当家主母还必须要装作很明事理一般,主动为这男子纳妾。 眼下,这龚浩已经四十有余,早就到了可以纳妾的年纪了。 这龚宗元还几个妾室呢,何况他龚浩了。 只是以往,他忙碌于诗词文稿,又欠缺银两,仕途又不顺,是以,没有心情去纳妾。 只是眼下,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龚氏如今,也有钱银数十万,他龚浩被这么一提,突然动了心思。 但是,这李锦可立即光火起来了。 叫骂道:“你胡诌什么呢?什么纳妾?纳什么妾?你这妖妇当真是可恶,你为何不让我家兄纳妾?” 对于李锦的叫骂,李柳氏也没有发火,而是笑着说:“我早已为你家兄纳妾四房了,只是没有通传而已,姑妹啊,你也别急着叫骂,应该想想自己错在那了,这龚氏这么大的家业,你只为龚氏生下一子二女,这长子要是有出息,在仕途上有建树,也算是有个交代,但是,这不但在仕途上没有建树,龚氏在你这一辈,也子嗣不繁,若是出了什么变故,这长房一门,是要断了香火的,那时候,你可就是罪人了。” 李锦被教训地面红耳赤,她立即看向龚浩,此刻龚浩倒是细细思索起来了,隐隐有赞同的神色。 这让李锦十分恼火。 这那个女子愿意为自己的男人纳妾的? 但是眼下,她似乎也确实是有些毛病。 这生的儿子并不聪慧,两个女子,最终是要嫁出去的,这倒是给了人口舌把柄了。 李柳氏看到李锦恼恨又不敢发火的表情,就尽数拿捏。 她笑着说:“龚婿啊,为了你这一房,日后能有所建树,在仕途上有所收货,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纳妾,我家主母,也不会反对的,是吧,当家主母?” 所有人都把视线看向了王氏。 这王氏心里虽然也不愿意,谁想自己的女儿夫婿纳妾啊?这不是离间两人的感情吗? 但是,这嫁出去的女子,不为娘家着想,这娘家有所应求,非但不帮,反而严词拒绝,这就让这老主母心里难受了。 果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中用啊。 他身为李氏当家主母,是一定要为这偌大的家业所绸缪的,所以,也不得不安排一个人进来,斗一斗,争一争,为他李氏,所谋划一些好处的。 王氏笑着说道:“我这女子无用,未能与龚氏出一两个重用的子嗣,实在是罪过啊,而贤婿也到了可以纳妾的时候了,为了龚氏的门楣着想,老生,也不好自私的。” “主母!” 李锦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眼泪不停的流啊,心里当真是委屈至极。 这龚氏的人不待见她就算了,老翁压制,夫婿无用,而这娘家人居然也这般压迫她,为了自己的营生,居然主动挑唆着要她的男人纳妾,当真是委屈至极啊。 龚浩看到此处,不喜骂道:“你看看嫂嫂,这等事,还需要外人提,当真是不知道如何持家。” 龚浩的埋怨,让李锦心如死灰。 她愤怒说道:“尔等在仕途上没有建树,为何要怪到我一个女子头上?” 龚浩立即说:“你生的,你说呢?” 这一句话,就把李锦给堵住了嘴,心里恼恨地看向了自己的女子,这两个小女娘倒是聪明,可惜,是个女娘,有何用呢? 李柳氏立即笑着说道:“龚婿啊,嫂嫂我家里,刚好有一待嫁的姊妹,聪慧伶俐,若是,你不嫌弃,许个几两钱银,就与你做妾吧,日后若是生个一男半女的,也算是我李氏对你龚氏有所交代了。” 李锦听后,心中恼恨至极。 这原本就斗不过他李柳氏,眼下又要安排一个姊妹进来,她现在是独木难支啊,若是以后被那小妾抓了权柄,那他李锦还如何在这龚氏立足? 在龚氏无法立足,在娘家又不受待见,她当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如何过才好。 龚浩立即说道:“如此,甚好,嫂嫂可以宽心,虽,不能八抬大轿,明媒正娶,但是,这钱银,自然是少不了的。” 李柳氏立即说:“钱银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营生,我这姑妹啊,不懂得如何持家,也不懂得营生,不知道,这多一个帮手,多一份助力的道理,龚婿一定是知晓的,这家里的营生,要自己人一同操办才好,龚婿啊,你若是想要多给几分钱银给妾,大可不必,如此一来啊,也会让那妾室骄纵,你呢,不如就把这钱银的心,给我家主母,换几分商贾,一来,可以增加你我两家的关系,二来呢,也可以压一压那新妇的气焰,不敢与你放肆,如此,甚好吧。” 龚浩立即拱手,开心说道:“好,好,非常好,小婿之前就想着,若是能与庆家联手,想来,这营生一定会做的更大,只是,这大娘子一直叮嘱与我,不可连累母家,是以才拒绝。” 李锦吃惊地看向龚浩,怒愤的她,早已是气的言语不通了,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的昏死了过去。 “大娘子,大娘子!” 李素娘急忙叫喊一二。 但是却不见动静。 龚浩也有些担心,但是,为了纳妾的事,龚浩也狠下心来,说道:“朱冲啊,你搀扶大娘子回去,叫宋清堂的大夫来,为大娘子诊断一二,我与主母,有大事要商议,莫耽误了。” 朱冲看到龚浩那副鬼迷心窍的样子,心里就很无奈,这男人呀,色字头上一把刀,他龚浩还以为这李氏真的想为他纳妾呢,其实不知啊,只是为了安插一个人手进来,争夺他龚氏的家业。 朱冲也不多说,与李素娘合力,将大娘子李锦搀扶起来,背着大娘子回房歇息去。 看到这李锦与小厮都走了。 这李柳氏心中难掩兴奋。 只要拿下这当家的。 日后,这龚氏上上下下。 还不都是在她手里拿捏? 第111章:如此,就不能怪我狠心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背着大娘子,带着一干人来到了厢房,将大娘子放下后,两名女娘就急忙上前查看安慰。 大娘子一骨碌就爬起来了,朝着外面看了一眼,随后悲愤叫骂起来了。 “这挨千刀的,果真是不来看一眼啊,这天下间的男人,都是一个货色……” 大娘子说完,便匍匐在床上,趴在龚洁的身上哭嚎起来了。 两名女人听着,也是十分伤心的。 朱冲无奈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张清婉,她倒是无动于衷,依旧沉稳冷傲。 想来,这名门大户纳妾的勾当,是见的多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李慧娘叫骂道:“那该死的李柳氏,这般挑唆,刻意为家主纳妾,就是想要从中离间,这当家主母也是,为何会如此糊涂呢?” 李锦愤怒说道:“她糊涂什么?她精明着呢,为了她李氏的将来,他眼下只能这么对待我了,这万贯家财,谁不羡慕?这钱银比亲情比起来,当真是如粪土。” 这李锦也不傻,自然看的出来这其中的门门道道,只是,看的出来又如何呢?她无力回天啊。 李锦气愤推开安抚自己的女娘们,骂道:“为何你们两不是男儿?哼,若是男儿,给娘争口气,也不至于让为娘如此的狼狈,不但要被你们父亲羞辱,埋怨,还要被娘家利用垫脚,我的命为何这般苦啊。” 李锦地埋怨,让两名女娘也十分无奈,心中悲愤之下,也开始哭了鼻子来了。 突然,龚洁走到朱冲面前,哭着问道:“朱管事,你有何对策?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我主母被羞辱,被践踏吗?” 所有人立即将目光看向了朱冲,不由得抱有几分希望来。 李锦也立即怨恨说道:“你这个死人,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的?你也想有异心啊?是不是想着,等那小妾进了门,你好过去讨好一二啊?你们男人,都是忘恩负义的,你这小厮,你好好想想,若不是我打你一顿,把你打的开窍了,你能有今日的风光吗?” 听到此处,李素娘赶紧说:“大娘子,气昏头了,别什么话都乱说。” 李锦突然一想,立即趴在床上痛哭起来,她当真是气昏头了,连这等话都说出来了。 这打了他一顿,那有记好不记仇的呀,这下倒好了,所有人都让她得罪了。 李素娘着急说道:“朱管事,莫要与大娘子置气,我等应该同仇敌忾,新人进门,又有大娘子娘家人护着,还有那个妖妇从中教唆,只怕,你我要是不同心,日后,才没有好果子吃呢。” 朱冲那里不知道这个李柳氏做什么妖啊,只是没想到,这李氏居然那么糊涂,居然真的就让龚浩纳妾,这宅斗果然不比那宫斗差,为了权柄利益,当真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朱冲笑着说:“倒是,不要着急,眼下,是福是祸,还未算定。” 朱冲说完,就坐下来,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 听到朱冲地话,所有人都很诧异,李锦急忙问:“什么意思?” 朱冲笑着说道:“大娘子,今日圣人传了圣旨,小的算计,得逞一二,但是却空了八九分,尤其是军事上的,几乎,全部算空了,而且,还有可能会惹了大乱子。” 听到朱冲地话,李锦慢慢爬起身子,心中害怕,问道:“不会,连累我等吧?” 李锦才从灭门祸难当中活下来,自然是心中惊惧。 朱冲笑着说道:“眼下,还不知道结果如何,但是,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我只等着消息传来,再做打算,此刻,李氏牵扯进来,当真不是一个好时机,只怕,要自寻死路了。” 听到此处,众人都眼中放光,尤其是李锦,恼恨说道:“这该死的李柳氏,简直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敌人,我未出嫁时,就与我争斗,把我赶出了家门,眼下,我好不容易有些气色,她又来祸害,居然让我夫婿纳妾,真是该死,朱管事,你快想想,如何惩治她,一切都依你。” 朱冲点了点有,心里倒是有所盘算了。 随即朱冲说道:“盘算还是要看军营那边如何结果,不急,我且去办些事,回头安排打算,大娘子尽管安心,绝对不会让那李柳氏在我龚氏作妖的。” 李锦心中满意,对这朱冲倒是信任,也多了几分依赖,若不是这小厮,只怕他龚氏也不会有今天,眼下,众叛亲离,这小厮倒是不离不弃。 还算是有情义。 只是李锦害怕她不上心,随即给李素娘使了个眼色。 李素娘也心领神会。 随即与朱冲一同离去。 人走之后,李锦又抱着两名女娘开始哭泣,大骂那龚浩不是东西。 朱冲带着李素娘与张清婉来到银库,让管事的账房先生拿出来十万两银子来。 安排家仆随着刘潭一起送往那周氏,备做他日只用。 随后朱冲看着账本,又瞥了一眼银箱,这二十多万银子,眼下只剩下七八万了,这花银子当真是如流水一般啊。 李素娘哀怨说道:“死鬼,这些时日,紧着忙碌,当真是不知道日夜了,有了新欢,是否就忘了旧爱了?” 朱冲看了一眼远处查看库房的张清婉,随即笑着与李素娘暧昧一二,虽然李素娘心中欢喜,却矜持推开。 若不是朱冲救她一二,只怕她现在坟头草都多高了,这一月又聚少离多,感激之中,思念更甚,但是,这光天化日的,可不能乱来,何况还有第三者。 朱冲也不猴急,坐下来,心里想着该怎么盘算。 李素娘急忙叮嘱道:“朱郎,眼下,那李柳氏来祸患我龚氏,可千万不能让他得逞,这家中有大娘子护着我等,一切都好说,你我的好事,也不会戳破,若是,有外人进来了,只怕日后,会有碎嘴闲话传出去,你我,到时候恐怕,要遭受磨难了。” 朱冲那能不知晓这其中的道理呢?这龚氏有一个当家的,况且难伺候了,要是再来几个作妖的,那自己的家国大业,还要不要谋划了? 这万一这李氏为了荣华富贵,把自己的计划,都捅了出去,那,一切可都完了呀。 抄家灭门,都有可能。 此刻家仆跑来说道:“朱管事,家主叫你回去议事。” 两人对看一眼,便知道,那李柳氏的妖是做成了。 随即朱冲站起来,那李素娘一阵哀怨,说道:“朱郎,要把握住啊。” 朱冲微微一笑,看了张清婉一眼,张清婉立即放下账本,与朱冲前往。 朱冲带着张清婉来到厅房,看到那李柳氏满脸春风得意,心中就早已知晓她的如意算盘都打中了。 果然,龚浩说道:“朱管事,眼下,我已经与主母达成协议,这日后的营生,都分两股商股出去。” 朱冲立即说:“是,小的会分清账本,日后一定会准时放款回红。” 那李柳氏立即说:“朱管事实在是太会办事了,只是,这一个人,毕竟精力有限,我家官人在平江府,也有些人脉,脸面,这其中的营生需要应酬打点的,尽管提及,或者,在要紧处,安排一二个当家的,也可替朱管事分担一二。” 李顺成立即拱手,说道:“为了家族大业,朱管事倒是可以尽管开口。” 朱冲听着这一唱一和的,心里十分鄙视,这要了钱还不算,还想过来夺权?这说着是帮着打理,这私下里不明白是要抓权吗? 如此,那你也不能怪我狠心了。 第112章:要吃一个大苦头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李氏急着从龚氏身上瓜分营生,权柄,朱冲也不惯着。 随即朱冲说道:“眼下,确实有一门营生需要李家主帮扶一二。” 听到此处,李柳氏心中兴奋,心里暗自夸奖起朱冲来了,觉得这小厮倒是会见风使舵。 眼下看到形势不好,就墙头草,随风倒,那么日后,想要收服这小厮,倒也不是难事。 如此,把他龚氏的营生,变成她李氏的营生,也不是不无可能了。 李柳氏立即问道:“何事需要帮衬呀。” 朱冲看了一眼龚宗元,对方只是笑而不语。 而龚浩却急吼吼地说:“都是自家人,莫说两家话,你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尽管说便是。” 朱冲躬身,随后说道:“我宋清堂最近出了一款药,药效颇好,眼下,想要将这款药,推给军部,而且要大量,十两银子一瓶,卖个三五万瓶的量,只是,这么大的量,只怕衙门里的管勾,是没办法一口答允的,需要,更高一级的路子来打通,只是,小的与那经略府的大使,没有什么人情,又人微言轻,此番贸然前去的话,只怕有些唐突,恰好,李家主德高望重,又有人在朝堂之上,若是李家主肯走动一二,想来,这营生拿下,是十之八九的事。” 朱冲地话,让李柳氏惊讶的起身,眼皮子都抖起来了。 莫说是他了,那李顺成也颇为惊讶。 李柳氏惊讶问道:“十两银子?卖个三五万?那,那不得,三十五万的钱银呀?这生意,也太大了吧?” 李柳氏见到自己的夫君惊讶的模样,就狠狠地拉了一把李顺成,暗自恼怒他在这下人面前丢了体面。 李顺成立即尴尬地低下头,心里也恼火自己居然如此惊讶。 那王氏看到此处,心里也是震惊连连。 这一笔生意,就有三五十万两的银子,这营生,也没白费她牺牲自己女子的决定。 于是说道:“我李氏,在朝堂也有些人脉,在军部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是,我家大郎去走动走动,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成与不成,还是要看缘分的。” 朱冲立即说道:“说的是,只要有人走动,这其余的勾搭,打点,小的便可以办好,这重要的,就是这个关系。” 李柳氏立即说道:“我李氏在平江府,也算是名门望族,这点人际走动,倒是不在话下的,如此的话,就让我家夫君与你走动一二。” 李顺成也十分自信地说:“那经略安抚使,我也见过几次,吃过几次酒,这点面子,想来应该会给,不过,这打点的钱银,倒是要到位,不可马虎。” 朱冲立即说:“已经准备好了,全等着这引子搭线呢,若是李家主肯走动,那,过个三五日之后,小的安排宴席……” 李柳氏有些着急,说道:“这等营生大事,为何还要等个三五日?眼下有了动向,就应该去制备,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恰巧我两家都在,不如,就现在去请,早日拿下,早点安心。” 李柳氏的话,让李顺成也觉得十分对,随即就说道:“是,今日,你就随我一通去经略衙门,把那安抚大使请来,这么大的营生,一定要早点落实才好。” 李顺成说完就起身,有些慌不择时的冲动。 朱冲看向龚浩,他也急于讨好这李氏,好落实他纳妾的事。 于是说道:“朱管事,你有些怠慢了,眼下倒是应该落实才对,你且速速与我这舅哥去办差,把差事落实了,对了,再去鼎盛楼,把之前,我们孝敬主母的羊脂白玉的礼品带回来,让主母好好高兴高兴。” 王氏开心说道:“忙正事要紧,倒是不用挂念我。” 龚浩讨好说道:“主母这是那里话?这营生那能与主母的欢心相比?” 王氏呵呵笑起来,与龚宗元说道:“龚文好福气,生了这么孝顺的儿子。” 龚宗元无奈一笑,瞥了一眼龚浩,心中十分鄙夷,他那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早就鬼迷心窍了? 见到众人达成一致,朱冲就说:“那,小的领命,李家主,请……” 李顺成急忙起身,那李柳氏立即紧紧跟随,离开了厅堂,她就急忙叮嘱:“一定要让这小厮看到我李氏的实力,让他知道轻重利害,再有,莫忘了拉拢,这恩威并施的手段,你一并用上。” 李顺成心领神会,倒是不多说,到了门外,见到朱冲领着女子出来,就咳嗽了一声,端着架子说道:“朱管事,扶我上车。” 朱冲看到他一副傲慢的模样,就笑着伸出手,李顺成一把抓住朱冲地手,说道:“朱管事,做人,要识时务,眼下,你要摸清楚风向,切莫做不智之举,日后,若是与我李氏好好差遣,少不了你的好处,若是不然,哼……” 李顺成狠狠推开朱冲的手,随后钻进马车,冷傲的很。 这一番敲打,朱冲不屑一顾,直接领着张清婉上了马车,随后赶着马车,前往经略路衙门。 车上,朱冲看向张清婉,问道:“这宅子内的勾心斗角,看清了吗?” 张清婉颔首,只是奇怪问道:“你……为何要让奴家看这等勾当?” 朱冲笑着说:“就是让你好好看看,这人世间,学好了这些勾当,将来,好跟你的族人门斗。” 张清婉呆愣住了,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又有一种向往。 在张氏,她只不过是个妾室生的女娘罢了,与那等奴婢没什么两样,身份地位,那有与那些当权得势的娘子们斗呢。 被随意的丢来丢去,赏来赏去的,才是她的命,但是眼下,她的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斗下去的念头。 这股念头,就是朱冲给她的。 张清婉再次看向朱冲,再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是有些魅力。 朱冲也不多说,继续带着张清婉在这世道摸索,让她再看看,这权斗的手段。 马车赶往经略路衙门。 朱冲跳下马车,便看到当差的衙役恭迎过来,朱冲自然是少不了打赏,两人都是欢心的很。 朱冲寒暄了一二,就问道:“王抚勾可在衙门?” 那年老的衙差立即摇头,说道:“今日大使派人来调遣,衙门里所有管事都被调到了城外的营帐里,五更天就走了,眼下都四个时辰了,还没有音讯呢,听说,要整顿军务,朱郎有什么差遣?小的给你记下?” 朱冲心中有些讶异,这两浙路的经略路安抚使整顿军务,把所有人都叫去了,现在都没回来,只怕,这火,是要烧起来了。 朱冲立即说:“不用,小的自己前往。” 两人也不多客气,拿多少钱办多少事,不过客套还是有的,赶紧送朱冲上了马车,客套了一番才回去当差。 朱冲继续架着马车前往平江军驻地,心里在盘算着。 这从文官到武官,都在整顿,只怕,自己这云南白药的生意,是做不成了。 而这次的事情,也必定会闹的很严重,朱冲不由得看了一眼后面的马车,心中坏笑。 这李氏的家主,这次,只怕要吃一个大苦头咯。 而事实,也如朱冲想的一样。 此刻的平江军营,从文官到武将。 都在经受着一次饱受摧残的整顿。 第113章:军务整顿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城军营,此刻哀声遍野,在校阅场上,上千名军卒被扒光了军服,跪在地上,行刑的将尉,手持马鞭,狠狠地抽打在那些军卒地后背上。 将那些军卒打的皮开肉绽,有的人,甚至已经昏死过去,趴在地上,不知死活。 而更惨的就是那些甲兵了。 都指挥使王远训练的一百甲兵,此刻全部被吊在旗杆上,被晒了一整天,已经开始严重脱水。 加上两浙路海边的气候,使得一些人已经开始脱皮了,眼看着,这小命,也要不保。 而在大帐中,听着兄弟们凄惨的哀嚎声,王远心中犹如插着一把刀,虽然他没有受刑,但是,看着兄弟们受刑,比他自己挨剐了还要痛苦。 “大人,这是,这是孝敬您的……” 一名厢兵,将三十两的钱银恭敬地捧在手上,跪在地上,孝敬这两浙路的经略安抚使大使,刘碧光。 刘碧光犹如阎王似的,端起来刚刚沏好的西湖龙井茶,抿上一口,对于钱银,他并未上手,自有人替他打理。 那王贺忙前忙后,这四个时辰,已经收了足足五万两白银。 所有的银子,都堆在大帐里。 每一块银锭子上,都沾满了鲜血。 收了银子,刘碧光就冷声说:“下去,找军医医治伤势。” 那名厢兵立即跪在地上磕头,捡回一条命,他立即逃似的离开大帐,再也不敢眷恋那银子的事。 王远看着那大帐里堆成一坐小山的银子,心中就极其愤怒,这些银子,都是兄弟们拿着命拼回来的,眼下还未消受,就被这个该死的刘碧光以这等手段给搜刮了。 这刘碧光来到军营大帐,直接下了一个军令,把那夜参与平叛地军卒全部着急起来,然后开始打,理由也很简单。 他们私自平匪,引起了圣人的不悦。 这挨打的受不了的军卒,为了保住一条命,只能把那夜分到手的银子全部拿出来孝敬刘碧光。 银子拿出来,这刘碧光也不刁难,就让人回去了,这一传十,十传百,那些为了保命的军卒就只能花钱保命了。 “刘官家,有,有几名甲兵,已经,已经断气了……” 听到大帐外军士地汇报,王远立即起身,怒地眼睛都流出血来。 但是刘碧光却冷酷说道:“放下来送到各大厢指挥使面前,让他们都看看,好好记住这次的教训。” 听到这等命令,王远立即拱手,咬着牙说:“刘官人,有何等过错,你且惩治我,你何必为难那些当差的兄弟们,他们也是听我命令行事……” 王远真是恼怒至极,这刘碧光是他的顶头上司,为人阴险,歹毒,他一个文官出生的人,对于他们这一介武夫,视如草芥。 刘碧光冷声说:“王都指挥使,本官且问你,你到底犯了何事,需要本官惩治啊?” 王远听后,心中愤怒,之前与朱冲的勾当,他是绝对不能说的,若是说了,只怕,会连累了朱冲。 本以为,这次平匪,能得到圣人的嘉奖,但是没想到,这圣人如此昏庸,不但不嘉奖,反而还要裁军。 这好处没收到,平白无故挨了一顿责骂与剪裁,这刘碧光针对他,他王远是无话可说的。 但是,针对手下那些军卒,他是万万接受不了的。 王远立即说:“此事,是从紧急,盐盗为祸,我等听命知府,转运使的调命剿匪,有何不可?” 刘碧光狠辣一笑,说道:“拿,张茂,李光来压我?你好大的胆子啊,王远啊王远,你以为,本官会怕他们吗?那张茂仗着有张婕妤给他撑腰,在这两浙路干的勾当,本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不是怕他,只是给他几分面子,要说后台,我刘碧光的后台,连本朝独相都能给赶出朝堂,那区区一个婕妤,又算得了什么呢?至于那李光,哼,一个不会拉帮结派的腐儒,本官自然没什么好怕的,而你呢,也要想清楚,如今,曾相,正在打压章氏,那独相都被赶走了,你还不知道弃暗投明,还在这里死扛着,是否,有些不智啊?” 王远把头埋低,心中对于刘碧光的傲慢,十分不耻,若是在战场上,这等杂碎,他是一刀一个,但是,在这大宋朝堂,他王远就算是力敌千钧,也伤不得这刘碧光分毫,还要被他羞辱的体无完肤。 刘碧光不屑一笑,调侃说道:“王远啊,这,王抚勾,拉帮结派,结党营私,也就算了,毕竟是文臣,你这一个小小的指挥使,领几个臭兵尉,你怎么有这个胆子的呢?你这结党营私,是要造反呀,还是要,拥兵自重啊?这背后的章相,是否,对你有过什么指使啊?” 这一声,大帐内坐着的人纷纷起身,这经略路衙门所有的管勾,府判,纷纷跪在地上,把头埋低。 那王贺也吓的瑟瑟发抖,赶紧拿出来一锭金子,摆在案台上。 “孝敬……经略大使……” 王贺说完,便也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其他人也都纷纷地从袖子里,怀里,拿出来银两,摆在案台上,然后一个个去跪好。 这刘碧光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心惊胆战,只要他愿意,这里所有人的人头,都要落地。 这才是真正的活阎王。 看到这些钱银,刘碧光心里倒是有几分嫌弃。 这些小吏,都得了这么多银两,但是,偏偏他两浙路经略安抚使刘碧光却被蒙在鼓里,对这两浙路的贼匪,盐盗之事,一无所知,这除了是耻辱之外,更重要的是,他的权利,受到了挑战。 刘碧光拿那张茂,李光,韩浩没什么办法,但是,这自己个手下的这些当差的,可真是想杀就想,想剐就剐了。 只是,杀几个大头兵,没什么意思,若是,能让这些大头兵拉一个宰相下马,把章氏一门连根拔起,那当真是大功一件啊。 眼下,他的同乡兼同窗,大宋右仆射的曾布,正在全力剿灭章氏,而这王远与章氏又来往密集,此刻又出了这等诡秘之事,若是能把这些事,都推到那章氏的身上,给他扣一个私通厢兵,蓄意谋反的罪名,便能将这文武二相,彻底剿灭。 如此的话,他刘碧光就可以高攀曾布。 到时候就可以重回东京 在那大宋朝堂上。 玩弄权术了。 第114章:成全尔等仁义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远也不傻,刘碧光地的话里,都已经把刀子藏好了。 他的目的,很清楚,就是要借着自己的手,趁着这次的东风,把罪名,泼到他的老师,章相身上。 王远此刻,再也没有任何畏惧地心,眼神里都是杀气。 他可以死,但是,他的老师,绝对不能有事。 那个为大宋,威慑夏辽的功臣,绝对不能被这等结党营私的败类,所祸害。 看到刘碧光狠辣的眼神,刘碧光只是长叹一口气,他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比较麻烦。 这等当兵的,就是没有脑子,一根筋,转不过来。 话,都已经带到了,那章氏如今被打压的,连宰相都被罢免了,这区区小兵,还看不懂形势,不知道见风使舵,当真是麻烦。 刘碧光冷声说:“王指挥使,你说,这一次,圣人要裁军,你告诉本官,该裁多少,又该裁谁?” 王远低下头,这大宋的昏君,把本来属于他们的嘉奖,变成了裁军,让所有的事,都变了风向。 眼下裁军,裁谁合适? 都不合适。 都指着这一份军粮来营生。 眼下的大宋,已经久无战事,本来就低人一等的兵卒,在这文官当道的日子里,日子本就过的艰难。 眼下,又要裁撤,这等于是砸了饭碗呀。 王远立即跪下。 恳请说道:“在下首当其冲,愿,第一批裁撤……” 刘碧光站起来,十分不喜地说道:“你呀你,何必呢?那章氏,早就气数到了,何不趁着机会,踩一脚,往上爬一爬呢?那章氏做宰相的时候,可没多照顾你啊,你出生入死,才混了这么一个厢兵指挥使,你何必要这么执着呢?眼下,本官给你指一条明路。” 王远紧抱着双拳,心头在狂跳,他心里,已经安奈不住,要拔刀,砍了这该死的刘碧光。 刘碧光冷声说道:“如若你,肯把章氏与那张茂的勾结,说出来,本官,可以保证,让你平步青云,这官阶,至少提个二品以上,并且可以特进文官阵营,到时候,你我,一同为当今宰执效力,在座的各位,都可以加官进爵,如此,岂不是美哉?” 王远咬着牙把头低下,压着内心地愤怒,咬着牙说:“没有任何勾当。” 刘碧光长叹一口气,将案台上的黄金拿起来,十分无奈地说道:“尔等,都把我刘碧光当傻子是吗?这么多钱银,少说也有五万多两了,这还是愿意拿出来的,那些不愿意拿出来的,又有多少?这里面的勾搭,真的当本官是傻子吗?欺人……太甚啊。” 王远低下头,不再言语,其他人,也都惧怕的把头埋的更低。 刘碧光看向地上跪着的王贺,笑着问道:“王抚勾,这,王指挥使,不愿意说,你能否,与本官说说?” 王贺咽了口口水,抬起头,双手都在哆嗦,但是,却强作淡定,笑着说道:“下官,与龚氏,做了几笔营生,虽然,这价目上,有所出入,但,都符合管理,这所有采备,都是我厢兵演练需要的伤药,是以,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王贺说完,就趴在地上,浑身禁不住地直哆嗦。 王贺虽然心中畏惧刘碧光,但是,他更畏惧朱冲,那等能让两浙路转运使都能卷铺盖走人的角色,他就算是自己死,也不能供出来,否则,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了。 刘碧光拿起来桌子上的药品,打开之后,闻了闻,随即不屑一笑,他将药物倒出来,红色的药物飘的到处都是。 王远心痛说道:“这等神药,都是我军士救命之物,刘大使,何故暴殄天物?” 听到王远地质问,刘碧光不屑,随即将药瓶一一打开,冷声说道:“本官怀疑,这些药物,不符合规制,全部,拿出去,销毁……” 帐外的军士立即进来,将成百上千的云南白药都给拿了出去。 王远心中都在滴血,这些药,都是兄弟们花了银子私下里购买的,这些药,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可以救命的,眼下,居然被这等浪费。 王远恼恨至极,立即站起来,但是王贺立即说道:“销毁的好,这等没有经过大使验备的药,就不应该出现在军中,免得生出祸端。” 刘碧光笑着说:“你呀你……” 王贺立即讨好一笑,然后对着王远挥挥手。 王远心中无奈,只能又跪了下来,低头不语。 刘碧光坐下来,笑着说:“那龚氏,还真是厉害啊,把我手下的文武两拨人马都拿下了,听说,那龚氏家的二郎要与章家的孙女结婚了,这当真是,不怕死呀,眼下章氏式微,满朝打压,他不但不躲避,反而还攀附上了,本官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 “报,帐外有人自称龚氏,李氏,特来求见。” 听到军卒报备。 王远心中大惊,他明明已经派人通知了朱冲,让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要来,为什么那朱冲会突然来到? 他王远这么死扛着,就是想把龚氏与朱冲藏好,没想到,他居然自己杀过来了,如此,可就麻烦了。 这刘碧光是找不到借口去找那龚氏的麻烦呢。 果然,刘碧光冷酷一笑,看着王远,说道:“看来,尔等的勾当,还没有结束啊,好啊,非常好,尔等的勾当,本官,也想参与一二。” 王远立即要恳求一二,但是王贺立即拦着王远,笑着说道:“刘大使,这人,私自来军营求见,只怕,不符合规制,若不如,我等差遣其回衙门议事吧。” 刘碧光笑着站起来,说道:“王抚勾啊,你,就不要在这里周旋了,你还留着脑袋,是因为你还有点用处。” 刘碧光看向王远,冷酷说道:“你也是,尔等,在这期间,好好想一想,到底,是要脑袋搬家,还是让自己的脑袋换个更舒服的地方,等本官回来之后,若是每一个满意的答案,那,本官也只能成全诸位的仁义了。” 刘碧光说完,便冷酷地走出了大帐。 留下王远与王贺,面面相觑。 王贺苦涩一笑,微微擦掉冷汗。 眼下,也只能看朱冲能不能斗的过这头活阎王了。 第115章:送上门来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站在平江军地大帐外,看着军营内旗杆上吊着的上百名军士,其中还有几名眼熟的汉子。 浑身被打的皮开肉绽,这入夏的时节,气温能杀人,这么一顿打,又一顿晒,当真是要人命啊。 看到不时有人被放下来,抬上担架,想来,应该是丢了性命。 朱冲心里气愤,这大宋文官上了战场,犹如土鸡瓦狗,但是关起门来,杀自己家的兵卒犹如活阎王一样。 心狠手辣。 这大宋最大的敌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辽,什么夏,也不是什么后世的大金。 正是这满堂的文官士族集团。 李顺成看到这军营内的情况,微微出汗,脸色有些讶异。 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这军营内,居然这般阵仗,还死了不少人呢,这倒是有些吓人。 朱冲看到李顺成有些畏惧,就急忙盘算,这大帐内的情况,他是非常想知道,这李顺成要是畏惧离去,只怕,倒是会耽搁打探的时间。 朱冲也担心王远。 眼下,自己还平安无事,想来,那王远与王贺都在死扛着。 如若不然,现在等待他的,或许就是枷锁与刀斧了。 朱冲自然是要救他们的。 于是朱冲立即小声说道:“李家主,今日,只怕不是时候,小的看着场景,倒是有些害怕,不知道李家主怕不怕?若是怕的话,我等先行离去,日后再来。” 李顺成心里当然也怕,这等大规模的惩戒,杀人,他一个文人出生,当然是害怕心慌。 但是,这一次,事关他李氏能否从这龚氏手里夺走营生,即便是怕,他李顺成也要硬扛。 是以李顺成立即说道:“无事,此等小事,与我等无关,况且,我李氏,在朝堂也有人脉,我李氏祖上,也是太宰之职,连圣人都要尊敬几分的,何况这小小的安抚使大使?” 听到李顺成吹嘘地话,朱冲就立即拱手,谄媚道:“李家主果然是大家风范,如此,就全靠李家主了。” 李顺成强做淡定,但是心里也畏惧。 他李氏已经隐没,这一只,还是偏门,朝堂有人是有人,但是,也都是一些闲散的官员,有实权的人,倒是没几个。 他李顺成,也是打肿脸充胖子,但是,越是害怕,越是要扛着,若是能把营生坐下来,那么他李氏有了钱银,在朝堂上打点之后,想要在显贵,也不是难事,所以,李顺成再怎么担忧害怕,也还是要忍着的。 突然,朱冲看到将尉官走回来,对方冷脸说道:“随我来。” 李顺成立即行礼,随后就与朱冲得意说道:“瞧见没有?我李氏的面子,还是在的,放心吧,此事交给本家主,可以高枕无忧。” 朱冲立即恭维一二,随后领着张清婉走进军营。 张清婉在婢女地搀扶下,心惊肉跳的走进军营,看着那一个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男儿,脸色惨白。 她焦急快了几步,走到朱冲身边,担心说道:“官人,只怕,不是说的那么轻松。”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你且好好看看,官场就是这么残酷,无权无势之人,就犹如土鸡瓦狗,任人宰割,这成千上万的厢兵,战力再怎么强,也不是当权者的对手,好好看看吧,看下,记下,心里埋下。” 朱冲地话,犹如一颗种子似的,埋进了张清婉的心底。 她以为在张氏已经很卑微了,受尽欺负,被人当做货物一样,交来易去,但是眼下,她看到这些可怜的军卒,心中才知晓,她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这些权利争斗的牺牲品,在这等地方,就如草芥一样,死几个人,就跟死几个蚂蚁一样简单,轻易。 她绝对不想成为这些人一样的棋子,危机感,让她前所未有的想要得到权利,得到保护。 朱冲行走到大帐前,突然看到那些军士在销毁云南白药,还有伤筋动骨散,心里就十分愕然。 这些药品,对治疗伤势都十分有效,即便再怎么争斗,也不应该拿这些救命药消耗吧? 朱冲看向那些被打的半死,浑身脱皮,伤口翻卷的军士,这些药,要是用在他们身上,只怕,这些皮肉伤,根本就不是问题。 那安抚大使不知道吗? 不知道,倒是不那么可怕了。 要是知道,还这么做,那就真的可怕了。 因为,他就真的没有把这些军士的命,当做人命,犹如牲口一样,随意宰杀,来完成他的政治斗争。 “刘大使。” 李顺成见到刘碧光之后,便故作数落地与刘碧光打招呼。 刘碧光冷眼看着李顺成,还有其身后的一干人,对于李顺成的热情,他不屑一顾。 朱冲看向那位经略大使,这位,就是统领一路的经略路大使,一切军需军政,都在他手里。 他就是这里的活阎王。 此人生的瘦弱,两腮无肉,一看就是狠角色。 李顺成笑着说道:“别来无恙啊,刘大使。” 刘碧光不屑一笑,问道:“伯林兄,不知,来我军营重地,有何要等事呢?” 李顺成自作聪明说道:“我李氏,最近觅得一味良药,对于疗伤极好,想来军士急需,便想着与刘大使,来谈一谈生意。” 朱冲有些无奈,这李顺成是真的自作聪明,他为了把龚氏地生意变成他李氏的生意,居然直接用他李氏的名头来做事,把龚氏的名号,都给掩了去。 诶,若是相安无事,倒也是一个好算计,这心眼,也算是用对了地方,可惜啊。 眼下可不是什么太平日子。 刘碧光冷声说:“生意?你我素无来往,我,为何要与你做生意?” 李顺成立即小声说道:“诶,之前,不是有过一次吗?那宋清堂的药,咱们不是交易过吗?上次的药,经过改良,疗效更好,刘大使,你放心,若是这生意成了,你的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听到此处,刘碧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上次,好像是与龚氏做的营生吧……” 李顺成立即说:“诶,我李氏与龚氏是庆家,都是一样的,与他们做生意,就是与我李氏做生意,刘大使,这该给您的好处,是一文钱都不会少的。” 这李顺成当真是一个庸才,幸好在官场上没有建树,否则,又是祸国殃民的一员。 突然,刘大使冷声说:“尔等勾结官吏,私自营生,又企图来贿赂本官,抓起来……” 刘碧光一声令下,立即冲出来几名刀斧手,把李顺成抓起来。 李顺成十分讶异,问道:“刘大使,这,这是为何呀?我等,我等有合作啊……” 刘碧光不屑说道:“合作?跟你合作的人,现在脑袋,都在本官手里握着,若不是有些细节,还未查清,一干人等,早就人头落地了,眼下,我正找不到尔等勾结的证据,没想到,尔等居然自投罗网,哼,当真是自寻死路啊,带走。” 两名刀斧手立即将李顺成给带走,可怜的李顺成都傻了,百口莫辩,急的恨不得跳起来解释,但是,根本无从招架,只能被硬拖着给拖走了。 几人还想抓走朱冲,但是朱冲倒是立即说道:“刘大使,小的,是奉张官人的命令,带其家里的小娘子来商讨一二营生,虽然我张官人要离任了,但是,想来刘官人还会给几分薄面的吧。” 刘碧光回头凝视朱冲,眼神里的杀气锋芒毕露。 朱冲立即跪下,严肃说道:“若是官人不信,可以差人去我家官人那里询问,小的愿意在这里等候。” 刘碧光自然是不愿意让这件事被张茂知道的,免得节外生枝。 只是刘碧光奇怪问道:“你……不认识这李顺成?” 朱冲立即信誓旦旦说道:“不认识,我与那人,没有半点关系。” 看到朱冲满脸信誓旦旦的样子,刘碧光觉得奇怪,但是却冷声说:“哼,本官,没什么好营生给你,滚……” 朱冲立即带着张清婉快速逃去。 刘碧光凝视着逃走的朱冲,心里有诸多疑问,但是,那看那小娘子穿着张府的服饰,又打扮的富贵逼人,这小厮的说辞,也说的过去,刘碧光倒是不怀疑她的身份。 只是觉得奇怪,这明明说了,是龚氏与李氏,为何现在只有李氏,没有龚氏呢? 不过,刘碧光也没有多想。 眼下,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往那章氏身上泼脏水。 他刘碧光就能掀起滔天巨浪。 第116章:外蒙里骗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李顺成被莫名其妙的抓到了大帐里,两名刀斧手不由分说,就将他捆绑在邢架上。 李顺成懦弱,且迂腐,挣扎了两下,见挣扎不开,就急忙对左右说道。 “我乃,前朝宰相曾孙,李氏家主李顺成,我,我家中有数名族人在朝中为官……” “尔,何敢对我如此无礼?” “以在下之见,这其中,必定是有所误会,尔快放了在下,一切都好商量。” 刀斧才不会听这等腐儒地话,尽管把绳索捆绑的紧实了些。 刘碧光走进大帐内,随从将泡好的龙井茶一并送过来。 刘碧光端起茶杯,冷眼瞥了一眼李顺成,此间,他还在说什么家世,利害,果真是愚蠢至极。 刘碧光拨了拨茶水,轻轻品了一口茶,随即下了一个命令。 “打,往死里打。” 刘碧光的命令,让李顺成十分惊慌。 他着急问道:“刘大使,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突然发难?我家祖,好歹曾拜任一朝宰相,我李氏在朝堂,也有些人脉,尔,为何要与在下为敌……啊……” 李顺成还未说完,沾了卤水的马鞭便抽了过来,顷刻间,撕心裂肺地叫喊声便响彻整个大帐。 只是李顺成如何也想不明白。 他为何平白无故挨了这顿打。 刘碧光不屑一笑。 家祖曾经拜相? 当真是可笑。 此刻,即便你就是当朝宰相,也逃不了这顿苦肉之邢。 那章相权势何等滔天? 大宋开国百年,只有他一位独相。 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罢相,贬黜? 朝堂上的斗争,将的就是权势与手段。 眼下,他刘碧光杀了那么多人,都没办法将那王远,王贺诉说这其中的勾当,恰巧束手无策之时。 你这迂腐的前朝显贵,倒是送上门来了。 这眼下想要给章氏泼脏水,那等兵卒的身份还不够。 王远与王贺又不配合,也不能屈打成招,这等位置的人,若不是真心投靠,使用手段,万一到时候翻供,那不仅仅会害的他前功尽弃,甚至有可能连累到当朝宰相。 而其背后的势力,也不会善罢甘休。 是以,李顺成这等商户,世家,在朝堂上,又没有什么权柄之人,最合适。 其在朝堂也算是有些人脉,家世也算是渊博,说话,分量也还是有的,而,又不怕其势力张罗报复,所以,这等人物落在他手里,那当真是一柄利剑。 只是,这砍柴不误磨刀工,这利剑想要使唤的听话,利索,那必定,是要好好的敲打一番的。 是以,进了大帐,就开始打,一直打,打到他足够锋利,乖乖听话为止。 刘碧光看着已经皮开肉绽的李顺成,将嘴里的茶叶吐出来,双眼冒着寒光,欣赏着这人间惨剧。 朱冲回到营帐外,送张清婉上马车,随后,便架着马车速速逃走。 眼下的事情,显然已经失控,这刘碧光在军营里这么杀人,连李顺成这等世家子弟,都不问缘由,直接抓起来,虽然未看到那行刑的画面,但是,李顺成的惨叫声,已经传遍大帐。 朱冲便已知晓,这刘碧光是要清算到底的,而更清楚,王远,王贺等人,还在硬扛着。 否则,那刘大使见了自己,就不会如此好说话的,将自己放走了。 这便是王远与王贺未曾出卖自己的最写实的证据。 朱冲架着马车,直接回到了大酒巷龚氏。 速速下了马车,慌慌张张的跑到大厅,见到这龚氏与李氏坐在厅堂上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他就急忙惶恐说道:“不好了,家主,我与李家主赶往营帐,那经略安抚使大使,不由分说,便将李家主给抓了起来,然后,开始动用私刑,李家主被打的哀嚎遍野,十分凄惨。” 这本来还在高兴的李氏,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都十分惊讶。 王氏急忙问道:“为何会如此?” 看到王氏如此着急,龚宗元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这小厮,怎么可能让你李氏给拿捏了呢? 此下,只怕又是什么手段罢了。 是以,龚宗元也不多问,只是坐在一旁打哈哈。 朱冲立即说:“不知啊,这,到了便抓人,也未寒暄,抓了就打,措手不及,是否,是李氏,之前得罪了那刘大使?” 王氏心中焦急,细细思索,但是,却如何也想不到他李氏如何得罪了那刘大使。 李柳氏焦急说道:“会不会,是大郎不会口舌,得罪了那刘大使,眼下,以息妇之间,还是赶紧想办法捞人要紧,大郎身体孱弱,只怕,受不了军中酷刑。” 王氏气愤说道:“我家祖上,曾拜宰相,如今在朝堂也有人脉,那刘碧光敢如此大胆,简直岂有此理。” 李柳氏也十分气愤,她偷偷望了一眼龚宗元,瞧见龚宗元一脸嘲讽之意,又闷不做声,心里便想着,这老家翁必定是瞧不起他李氏了,如此第一次施展手段,就遇到如此大的险阻,只怕日后,更要受这李氏轻怠。 随即李柳氏着急说道:“家母,别说那等义气话了,想办法将大郎捞回来才是。” 王氏又急又气,但是,也顾不得败坏性子,而是看向龚宗元,说道:“龚翁,我一介妇孺,遇到这等大事,一时间,没了主意,你看……” 龚宗元微微点头,看了朱冲一眼,随即问道:“朱管事,你看,这等事,该如何置办呀?” 朱冲立即说道:“不管如何,只要钱银打点到位,想来,问题应该不大,我龚氏,与知府,转运使,等,都有些人脉,若是,李氏主母,肯拿个三五万两文银,差遣小的去打点,或许,会有转机。” 李柳氏气愤说道:“三五万?尔当我李氏是猪羊吗?如此宰割?” 王氏也很气愤,他李氏要是有这三五万两白银,还用的着如此活跃营生吗? 王氏气愤说道:“龚翁,应该不会看着我李氏落难地吧?” 龚宗元心中是有感恩之情的,他龚氏落难的时候,李氏收容,这就是大义,但是眼下,他李氏目的,也十分歹毒,朱冲要惩治,龚宗元断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随即龚宗元说道:“这钱银,我龚氏出一半。” 听到此处,王氏长叹一口气,说道:“多谢龚翁,眼下,我立即差遣家仆回去讨取银两。” 王氏说完,便看向朱冲,说道:“朱管事,一切,都拜托你了。” 朱冲立即躬身,说道:“必定,竭尽所能。” 朱冲说完,就冷冷一下。 想来,这一两万的白银。 能让大娘子满意了。 第117章:三万人,有两万人吃空饷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之所以第一时间就回来通报,无非就是要让李氏恐慌,随后好从他们李氏身上拿银子。 这次,必定是要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就是让这等惨痛地教训,告知他李氏。 手,千万不要伸的太长。 否则。 必定千刀万剐。 朱冲在龚府等了些许功夫,这李氏,就差人把银子送到了。 那王氏就与朱冲说:“朱管事,清点一二。” 朱冲立即说道:“倒是不用,小的现在就去库房清点银两,随后便去打点一切。” 王氏着急说道:“那,倒是,不好耽误了。” 朱冲躬身之后,便急忙离去。 人才方走,李柳氏就与龚浩说:“龚婿,可要上心啊,我李氏为了两家的生意,可是付出颇为惨重啊。” 龚浩立即说道:“若是那小厮办事不力,我必定惩罚他,嫂嫂可以放心。” 龚宗元看到自己儿子鬼迷心窍一样的话,就摇头叹息。 这长子,当真是愚钝,被李氏的一些好处给迷了心智,眼下,心都在那李氏身上了。 这朱冲可是为了他龚氏在教训李氏,守住他李氏的营生,这大郎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若是没有这朱冲啊,只怕这大郎当家,哼,顷刻间就能被人诓骗,以至于,倾家荡产。 也幸好有朱冲这等大才,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下,把这李氏给惩治了。 只是,龚宗元也很担忧,这朱冲会不会做的太过。 那军营里的刑罚,不知道那李氏大郎能否熬的过去,可千万,别死了人才好。 朱冲倒是不害怕死人,那刘碧光眼下必定是要盘算什么的,是以,这李顺成他必然是要当刀子用的,自然不会杀人。 所以,朱冲诓骗了钱财,一点都不着急,直接带着钱银,来到了大娘子的厢房。 “母亲,朱管事来了。” 李锦听闻自己的大女子的话,立即从床上爬起来,满脸委屈地看向朱冲。 “朱管事,如何?” 看到李锦眼巴巴地模样,朱冲就把李氏支取来的两万两白银奉上。 看到箱子里白花花的银子,李锦立即喜出望外地从床上扑腾下来,李素娘赶紧将仆人差遣走,并且千叮万嘱,让他们别乱说话。 人走了之后,李锦再也不顾及自己当家主母的形象,开心地搂着银子,欢喜说道:“这,这是我李氏的库银,朱管事,你为何会有我李氏的库银?” 朱冲笑着说道:“令兄已经被经略安抚使大使扣押,遭受了刑讯,只怕,要皮开肉绽了。” 听到朱冲地话,众人都十分惊讶,李锦也有些讶异,但是心中很快就怨恨起来了。 “该,打死他才好,身为兄长,不维护姊妹的利益,与那妖妇一同对付姊妹,打死他才好。” 李锦说完,便怨恨地看着银子,心中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似的。 但是很快,她又害怕问道:“朱管事,不会,真的打出人命吧?” 朱冲看到李锦担惊受怕地样子,就知道,她还是估计这兄妹之情的。 随即说道:“那必然不会,这银子,就是李氏用来打点捞人的,眼下,一切都在小的算计当中,这些钱银,全都孝敬大娘子,就当是李氏赔罪的钱银。” 李锦立即哈哈笑起来,抱着钱箱子,心花怒放。 “哎呀,还是朱管事贴心,知道本娘子受了天大的委屈,需要金银宽慰。” 李锦欢喜地说出来。 龚洁却说:“母亲,难道,不应该父亲来宽慰您,才能消气吗?” 李锦立即骂道:“你懂什么?哼,你父亲,早就变了心了,等着给你们娶小娘呢,这该死的臭男人,一点良心都没有,本娘子才不稀罕呢,这世道,什么真情切意,都是虚假的,只有这钱银是真的,以后你们都给我记住,嫁出去之后,千万别相信男人的嘴,一切以银子为准。” 两名小娘子倒是不敢苟同,而且,同时望向了朱冲,眼神里,有几分落寞的神色。 朱冲看到那眼神,便急忙躬身,说道:“大娘子,小的,去办差遣去了。” 李锦立即欢心说道:“去吧。” 朱冲赶紧告退。 人走之后,李素娘就欢心说道:“我就说朱管事不会让大娘子受委屈的吧?” 李锦开心一笑,说道:“诶,没白养。” 她说完就拿起一锭银子,狠辣之色随即便爬上脸庞,心里盘算着。 等这次风波过去,这龚氏的一切权柄,都要拿在手里,断然不能再让那个负心汉有半点权由。 朱冲离开龚氏,见到刘潭也回来复命,询问一二之后,差遣倒是办的不错,随后便上了马车,让刘潭架着马车前往茶盐司。 张清婉实在是担心,问道:“官人,你的差事,办砸了,如今,该如何挽救呢?” 朱冲看了一眼张清婉,笑着说道:“什么办砸了?恰到好处,洒家想做什么?岂是你能知晓的。” 张清婉十分讶异,眼下的局面,怎么看都是朱冲的事情办砸了,但是,他却一点都不担心,还一切都在算计之中似的。 这个男人,着实让她看不透了。 朱冲也不解释,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虽然有些出入,但,整体,都可控制。 朱冲架着马车,来到茶盐司,与茶盐司的衙役们使了好处,变直接去衙门里见张窦。 张窦正在办理公务,朱冲只能在后衙稍等。 一刻钟之后,张窦也匆匆赶来。 两人见面之后,不免寒暄一番,张窦与朱冲也不似那么身份,倒是尊敬有加,毕竟,这朱冲的大才,他张窦是领教的。 自古,有才之人,必定要礼遇的。 客套一番之后,朱冲就小声说道:“眼下,事情都朝着我等预期的方向发展,但,唯独有一件事,失控了。” 张窦立即说:“是,经略安抚使?” 朱冲笑着说道:“张衙内果然厉害,一说便知。” 张窦微微一笑,随即说道:“眼下,这经略安抚使在整顿军务,若是,圣人嘉奖,只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圣人突然要裁撤军务,这,可就动了他的利益。” 朱冲立即问:“动了他的利益?不知,这刘大使在军务上,有什么利益呢?” 张窦不屑一笑,说道:“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钱,但是,对于那刘碧光来说,可都是最大的营生,其中苟且,不过是吃空饷罢了,这厢兵满编三万人,有两万人吃空饷,若是不裁军,他便可以每月拿个两万两银子,这眼下,一裁军,可不是动了他的利益了吗?” 听到此处,朱冲心中不由得心头一惊。 三人的军队? 两万人吃空饷? 第118章:是时候去见一见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吃空饷,历朝历代都有,即便是到了后世,也依旧没办法规避吃空饷的弊政。 但是,这三万人的军队,有两万人在吃空饷。 这怎么都听着匪夷所思。 这就不是有害虫了,这简直,简直就是寄生虫啊,而且,还是寄生在内脏的吸血虫。 这吸血虫越肥,这人的身体,可不就是越虚弱吗? 难怪这经济繁盛的大宋朝,拥有八十万禁军,碰谁被谁揍。 想来,这大宋灭亡,倒也不值得惊讶了。 看到朱冲也有被惊讶到的时候,张窦就十分开心。 说道:“朱管事,这等事,不是很常见吗?朱管事,为何如此惊讶?” 朱冲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这大宋,不应该没处都是如此吧?” 张窦想了一下,说道:“倒也不是,比如,那西军,就可以达到七成的编制数额,但是,我大宋,也只有一只西军。” 听到此处,朱冲不仅觉得脑壳疼。 也确实,后世记载,这大宋也真的就只有一只西军能打。 朱冲长叹一口气,随后双手这张窦地手,说道:“若是今后,张衙内能统御一方,此等弊政,可当真要废除才好。” 听到此处,张窦心中也不免激动起来。 知晓,朱冲应该是要为他谋划了。 随即张窦也拍着朱冲地手说道:“若是能有这等机会,本衙内,一定听从朱管事的军政。” 张清婉心中震撼,她知晓自己这个兄长是无法无天的人,更知道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居然能如此听朱冲的话,甚至有讨好的嫌疑。 而且,两人商量的事,居然也不是品尝的营生,而是,军政大事,隐隐有拥兵自重的嫌隙。 此等,可是灭门抄家的大罪啊。 张清婉心中知晓,这朱冲,并不是她想象里的那个家奴小厮,而是,一方天地。 朱冲沉思了一会,这大宋的军政,实在是让人头疼,改革,都不知道从那改。 这满编三万人,有两万人吃空饷,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朱冲紧握双拳,随即问道:“那,刘碧光背后,有什么靠山?他敢如此猖狂的吃空饷,必定是有所依仗。” 张窦细细想了一下,说道:“那刘碧光曾经是枢密院下,兵部尚书,其家世也非常显耀,为南丰世家,其祖上,虽未有宰相之才,但是,其祖上刘守文曾为唐横海军节度使,显耀一方,但是,其胞弟叛变,杀害了刘守文,刘碧光长房一代,便逃亡南丰一代落户,耕耘几代之后,又凭着刘氏在朝堂的显贵门,光复门楣,这刘碧光上任后,与章氏交往密切,也曾经随章相征战夏人,立下战功,但,因为新法之争,其是新法派,于是备受打压,接连被贬,但,很不幸的事,在新法派重新得到权势之际,他又摇摆不定,加入旧党,这等墙头草,自然是要被清算的,那章氏,也毫不留情面,直接将其下放岭南,十年之久。” 朱冲点了点头,说道:“此人,是典型的投机派,并不是真正的坚定的新法派,其有这等遭遇,也是必然。” 张窦说道:“确实,只是,眼下新法派,又重新掌权,他又摇摆不定了,最近这些时日,听家父说,都在与当朝右仆射,曾布,通信密切,眼下,似乎有重回朝堂的心思,那曾布是他的同乡,又是同窗,两人关系本就密切,时下,估计,是有好的算盘了。” 曾布,又是曾布,这个大宋第一陈世美,算算时日,眼下确实是他人生最闪耀的时刻。 罢免独相,左右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为新法派,但是,也是十足的投机派,谁,得势,他就站在谁那一边。 这刘碧光与他合谋,当真是臭味相投啊。 张窦询问道:“朱管事,你,有何打算?” 朱冲捏着下巴,细细思索了起来。 眼下,这刘碧光的打算是什么? 是单纯的,利益? 应该不是,若是为了利益,裁军便好,大不了从头再来,吃空饷的事,如此普遍,他又在此地耕耘了如此之久,自然是得心应手。 但是,他不但杀人,而且还抓了李顺成,对其用刑,可以预见,必定是有更深层次的政治动机。 章氏…… 眼下,那朝堂之上的曾布右仆射,也就是副宰相,他的首要政治行动,就是要将章氏的权柄,影响力全部都清除掉。 而这件事,王远,又是章氏的门下,朱冲心里大概已经知晓这刘碧光的算盘了。 这次盐盗案,根本就是子虚乌有,他刘碧光必定是有所怀疑的。 是以,刘碧光想要查个究竟,其目的不是在于金钱,应该是在于政治前途。 现在,倒是能理解王远为什么死撑着了。 因为,他知道,若是这件事透露出去,他的老师,章楶,这大宋第一武功战神,就要晚年凄凉了。 张窦看到朱冲眉头紧锁,就不免紧张起来,小声问道:“朱管事,到底如何?” 朱冲立即说道:“党争,又要开始了,时下,如果处理不好,只怕,章氏,要被连根拔起了,你我的算盘,估计,要落空不少,那刘碧光眼下,必定是要把脏水,往章氏身上泼的,这些整治因素,之前,我因为不了解这两浙路的人物时局,所以,算露了一些,恰巧这些遗漏,被那刘碧光给抓住了。” 张窦眯起眼睛,眼神带杀,他说道:“若是那刘碧光敢坏我等的好事,哼,我就派人……” 张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冲无奈一笑,这张衙内好狠的心啊,这朝廷的四品大元,都要用手段暗杀,实在是杀心太重。 也足以见得,他的政治觉悟,太低了。 朱冲说道:“政治敌人,一定要用政治手段清除,否则,必定会因为政治,而受牵连,杀一个人,很简单,但是,怎么能把这个人的死,为我等在政治前途上获得巨大的利益,就很难了,若是,能让他的死,在政治上,能巩固张官人,章氏,在朝堂上的地位,那么我等,理所应当,从政治上谋划这件事,而不是,单纯的杀人。” 张窦有些心累,这等权谋算计,是他的弱点。 随即张窦说道:“朱管事,到底有何算计?” 算计? 朱冲冷冷一笑。 这算计,还真的就有。 眼下,那位大内来的供应官。 是时候去见一见了。 第119章:千叮万嘱 - 大宋隐相 - 花缘 看到朱冲冷笑,精通察言观色的张衙内,心中也放心了不少。 想来,必定是这朱冲已经有了全盘的算计。 张窦随即也不再着急了,而是静静等候。 果然,过了一会,朱冲小声说道:“那应俸局的官家,现在在何处?” 张窦立即说:“在杭州府府衙内,若是,朱管事,想要见的话,那么,本衙内倒是可以用权柄,通融一二。” 朱冲立即说道:“张衙内可是一点整治手段都没有,这用权柄通融,通融了又能如何呢?能让那大内的人,为我等办事吗?哼,那大内的人,只为圣人差遣,岂能听我的差遣?若是得罪了,那便是大祸临头,只怕,连张婕妤都要受牵连。” 张窦微微点头,倒是诚服朱冲地话。 朱冲小声说道:“此事,要以,私下里的朋友身份,来约见,切莫,粘连上半点公务,更,不能有利益上的瓜葛,在,为拿下这人之前,我等,是半点意图都不能透露给他,圣人派遣他来两浙路采办,这其一,便是对外地官员的检查与审视,回去之后,谁是忠臣,谁是贪官,他都会一一上报的,我等一定要小心。” 张窦心中讶异,没想到朱冲的政治觉悟这么高,居然连这等暗中差遣都能体察到,简直是匪夷所思。 这种事,即便是他父亲,也没有往深处想,此人的政治觉悟,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 但是,张窦倒是好奇,随即问道:“我等,与那大内之人,毫无瓜葛,又如何能以朋友的身份去约见呢?” 朱冲笑着说:“这还不简单吗?张衙内就说,我两浙路,平江府,杭州府,自古都是文人雅士大才,时下,张衙内为了满足圣人收藏名家大作,邀请了一干两府的文人雅士,其中,就有周氏濂溪公后人,为其贡献濂溪公珍藏墨宝,这濂溪公的盛名,想来,他也是知晓的,为了差事,想必,他是一定回来的,因为,这是紧要的事物,而且,这金银,山石,好搜刮,可是,这名人墨宝,可是一副难求啊,尤其是这些已经过世的大儒门阀。” 张窦立即点头,开心说道:“朱管事果然好算计啊,也确实,我朝圣人可是酷爱收集名家字画,而时下我朝文人,又多自傲,极为珍惜自己的墨宝,想来,这文人字画的差事,最难办,若是能为那供应官解决,当真是好事,他必定是有所应承的。” 朱冲笑着说:“那,张衙内,此事,就拜托你了。” 张窦立即说:“朱郎尽管设宴,今夜,本衙内一定将那供应官带到。” 张窦说完便起身。 朱冲立即说道:“张衙内,若是,那供应官不肯前来,你就说,听闻供应官文采斐然,我两府名门大儒,都想与其切磋一二,领教其文章才学,记住,此事,务必要态度恭顺,不可违逆,否则,就显得目的太明确了,这等大的差事,不仅仅是圣人在盯着,这满朝文武都在盯着,一个宦官能拿下这等差事,必定是要受口诛笔伐的,那供应官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的,切不可让其有了防备之心。” 张窦觉得有些麻烦,随即说道:“那,不如朱管事,随本衙内一起前往。” 朱冲颇为心累,教训说道:“想来那应俸局早已水泄不通了,若是小的前去,必定会引起注目,这事,要是传到那刘碧光的耳朵里,他必定是要防备的,为何要将那供奉官接到我平江府来呢?不就是为了要避人耳目吗?此事,你去,最合适,因为,你有官身。” 张衙内重重点头,心里倒是颇感惭愧,居然被这朱冲给教训了一顿,当然,他张窦也能领教。 随即张窦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冲也不多说,便带着张清婉离开衙门。 上了车撵,便吩咐刘潭,让其去周氏,万盛楼,请周氏门与方琼等人,晚上赴宴,特地交代,要让周氏带上濂溪公的墨宝,再让周氏,邀请这平江府,两浙的文人雅士,都赶往这玉春楼。 刘潭领了差事,便急忙去办差事。 朱冲便驾车直奔玉春楼。 这张窦换了官服,便差遣随从,准备车撵,然后前往杭州府。 这杭州府距离苏州府,不过百十里路的路程,杭州府也如这平江府一样,十分的繁华富庶,而且,文人雅士众多,昔日的东坡先生,更是盛赞苏杭,也在这苏杭留下了几篇绝世佳作。 只是在张窦的眼里,这苏杭的文化如何之高,他都是不在意的。 他唯一在意的,就是权势,银子。 一番颠簸之后,张窦便来到了这应俸局衙内。 果然,如朱冲预料的那般,此刻应俸局衙门,已经水泄不通了。 这衙门前前后后,已经未满了商贾,皆是两浙路,平江府,杭州府,甚至是其他地区的富商们。 这些商贾,为了进门,不由得光天化日之下,对那衙役小吏进行打点,整个衙门口,都能瞧见那拉扯,推诿的勾当。 但是很显然,这供奉官像是下了死命令,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不管如何打点,这些急吼吼的商户们,都只能在此等候。 张窦不由得笑了一笑。 若是,那朱冲此刻前来,估摸着,也是要被拦在外面的。 这么商户盯着,若是自己带他进去,当真是要被人注目的。 张窦心里十分佩服朱冲,他的算计,当真是天下一绝,这从未到过的地方,如何形势,他都算的一清二楚。 张窦随即吩咐仆从,将马车赶往后衙的小门处。 来到后衙之后,张窦便看到后衙小门也被围的水泄不通,这些个商户,为了吃肉,可真是不遗余力啊。 张窦立即下车,在随从地驱赶下,为其寻了一条出出来,随后张窦走到守门的两名衙差面前 冷声说:“本衙内,要求见供应官,快给本衙内带路。” 这张窦口口声声说要求见供奉官,但是,这态度,却像是要召见供应官一般。 那两名衙差也不敢怠慢,赶紧恭敬为张窦带路。 这张窦虽然在平江府当差,但是他父亲可是两浙路的转运使,这苏杭都在其统御之下,这张衙内的权势。 自然也就在这杭州府通吃了。 第120章:算计通鬼神 - 大宋隐相 - 花缘 在应俸局衙门内。 供奉官童贯,拿着差遣主簿,看着上面要采办的物资,颇为头疼。 这金银玉石,都是俗物,花些钱银,就能采办到,甚至是,他一声令下,外面的那些富商们都会抢着为他采办。 但是,这文玩字画,却不好采办。 为何要来苏杭两浙采办延福宫的物件呢?那自然是这里是大宋的文化最高圣地。 这里有濂溪公,这里有三苏门人,这里有韩愈,这里有柳宗元,欧阳修,等等,一干大文豪。 这些,都是圣人喜爱的大文学家,别说当朝圣人,即便是神宗,正宗,哲宗,等等,都崇爱这两浙苏杭的文学大家们。 所以,圣人才来这两浙苏杭办这差遣。 但,这文人傲骨,这字画都是传家之物,即便是落魄时所做,成名之后,其墨宝依旧成了传家之物,以至于千金难买分毫墨的情况。 “童供奉……” 童贯听到随从呼喊,就急忙放下主簿,心中期待,问道:“子由大家如何说?” 那随从有些畏惧,这供奉官生的伟岸,又留须,却不像是宦官,更像是军中的屠夫一般可怕。 这随从害怕说道:“苏官人自称抱恙,无法赴宴。” 听到汇报,童贯心中不由得痛恨。 那子由便是苏门大家的苏辙,其致仕之后,便在这苏杭隐老,苏门三子,当下只有其一人在世,若是能拿到他的墨宝,圣人必定会满意的。 但是,这苏辙也孤傲的很,这般为圣人差遣的盛邀,其也敢推脱,当真是让人恼恨。 但是,童贯也不敢多抱怨,毕竟,他是一名宦官,若是他得罪了这等大文豪,只怕,是要受到口诛笔伐的。 随即童贯立即询问:“那,韩氏,柳氏,欧阳氏,如何说?” 原来是这童贯方才落位,那边就盛邀这苏杭两浙的名门大户,文人诗豪,设宴款待,想着圣人的差事,这些文人豪客,应该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随从更加畏惧,说道:“都,都说……身体抱恙,不能来赴宴。” 童贯听后,心中极其恼恨,狠狠地一脚将随从踹倒在地。 如此统一口径,不就是欺负他一个宦官吗? 童贯心中恼怒,他挖空心思,得了这么个差事,本以为能讨好圣人,从此更得宠爱,但是,没想到,这第一步,便遇到了重重阻碍。 这等文人骚客,当真是让人讨厌。 沽名钓誉,都是一群伪君子。 童贯立即不死心问道:“那,各路衙门怎么说?这等差遣,圣人点名了,需要他们助力,他们就没什么表示吗?” 那随从急急忙忙爬起来,带着哭腔说道:“各路衙门,似乎都有大事要忙,而那知府衙门,更是不屑,那衙门的知府,对童供奉颇有微词,一直说要上书弹劾……” “够了……” 童贯恼羞成怒,大声咆哮,吓的一干人等赶紧躬身。 童贯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这大宋的文臣当真是过分至极,这为圣人办差事,办的好,不就成了吗?为何要这般嘲讽羞辱轻视? 童贯心中痛恨,若是有命,他又何尝不想做一个文臣武将?谁想做这阉人宦官呢? 正在恼怒时,此时,守门的衙役禀报。 “两浙路都转运使的衙内张窦求见。” 听到此处,童贯心里烦躁,那都转运使张茂都要调任了,不知道他的儿郎找自己为何。 童贯心急火燎,本来不想见,但是,也不想得罪宫中权贵,毕竟,这张茂的女子,在宫中为婕妤,此番,他能得到这等差事,也是因为贿赂了宫中的嫔妃,才在圣人面前吹了风,得了这等好的差事。于是耐着性子说道:“请……” 那衙役立即便去通报。 很快变将张窦领来。 童贯随即巧媚与张窦见礼,客套一二,问道:“不知,张衙内有何差遣?” 张窦倒是对这宦官多有不屑,虽然朱冲叮嘱,要礼遇,但是张窦还是一副傲气说道:“听闻,童供奉来我两浙之地,为圣人搜寻文玩字画,不知道,童供奉办的如何了?是否,需要本衙内助力一二。” 听到张窦地话,童贯心中一喜,先前恼怒地神色,立即全无,喜上眉梢地他,立即说道:“张衙内来的可真及时,洒家还真的遇到了一些困难,洒家初到宝地,倒是对这风土人情不甚熟悉,洒家想要邀请一二,却,也没有门路,不知道,张衙内,是否能为洒家做个引荐,洒家,好设宴款待一二。” 童贯虽然早已被多人拒绝,甚至是连官府都推诿,甚至是要弹劾他,但是,他这等玩弄权术的人,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免得,让张窦这等人轻视。 这张窦言语间本身就有点藐视的感觉,此刻前来,想必是想捞好处的,虽然童贯知晓其目的秉性,但是,也不敢怠慢,毕竟,完成圣人的差遣才是最大的任务。 这等人的羞辱藐视,等完成任务回京之后,自有法子惩戒。 张窦立即笑着说:“本衙内,已经安排好友,在平江府设宴,邀请了这两浙路的文人世家,这其中就有濂溪公门人,所以,本衙内此次前来,就是邀请童供奉挪个步子,前往,平江府,玉春楼。” 童贯心中哑然,这张窦的气势颇为强悍,此番邀请,若是贸然前去,只怕,要被他拿捏了。 虽然童贯想要尽快把差事落实,但是,也不能随意被人拿捏,否则,这好处,只怕要被人当狗,随意搪塞了。 童贯立即矜持说道:“这般贸然前去,只怕,会让外界商户,官员们抓住口舌,这设宴的事,还是由洒家来办吧,洒家为圣人办差遣,宴请诸位,倒是不会让官府有口舌把柄的,也,不用为张衙内留下什么说辞,如此,与你我,都甚好。” 张窦不屑一笑,这童贯的说辞,朱冲早就算计到了,前后,都交代了对付办法。 不得不说,这朱冲,当真是算无遗策。 张窦冷笑着说:“此次,本衙内,是以朋友的身份,邀请童供奉,与我两浙路的文人才子以宴会友,不牵扯生意营生,只讨论书画文章,谁敢嚼舌头,本衙内剁了他,童供奉,放心便是,请吧……” 张窦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让童贯十分不喜。 但是,一来有差事在身上,而来,这张衙内的说辞,让他也无法拒绝。 若是不然,这张衙内若是从中作梗,这差事办不好,只怕,得不偿失。 于是,童贯只能拱手,答应下来。 看着童贯听话前去,张窦心里对朱冲的佩服更加深入内心。 这等算术。 堪比鬼神。 第121章:会一会这大宋六贼 - 大宋隐相 - 花缘 暮鼓时分的平江府,万家灯火一如往日一般,照亮整个吴中之地。 这河房内外,都是人声鼎沸,大酒巷也是车水马龙,小贩叫嚷揽客不断。 但是,往日里十分热络的玉春楼,今日,却显得颇为冷清。 倒不是营生不好,而是有人包了房。 “哎呀,朱管事,您这是越来越富贵了,想必过不了多少时日,我这玉春楼真的要入了您的私房了。” 听到虔婆李四娘的恭维声,朱冲调侃说道:“那时,四娘便是洒家的暖脚丫头了,只是不知道,你这虔婆够不够火候,眼下,就让洒家试试,若是不够火候,洒家倒是要思虑一二的。” 朱冲说完便动了手脚。 一番调侃,引得众人一番哄堂大笑的。 虔婆李四娘害臊起来,与朱冲挥舞手上的秀绢,没好气的瞪他两眼。 “去去去,臭男人,没个正行……” 这李四娘说着,就便逃走,不敢在与朱冲纠缠,免得,真被这臭男人占了便宜。 今日包了她们玉春楼的不是旁人,就是朱冲,给了三千两银子,当真是阔绰。 这李四娘虽然被调侃,占便宜,也是乐在其中。 上了庭楼,她便开始吆喝着,叮嘱着,让一种乐妓舞女好生准备,莫坏了朱冲地头等大事。 朱冲调侃之间,便看到刘潭引着周缊,周伯达还有一干文人雅士前来,朱冲立即上前迎接。 双方相互寒暄了一会。 寒暄之中,周缊介绍了一二,这请来的客人,有贺氏,也就是贺知章的后人,也有韩式,柳氏,等,数十位文人骚客。 不过,少有年长者,皆是二十出头,又或者是小辈。 看来,这知晓是作陪宦官,这家中的长辈,都不太喜欢,但是,又架不住周氏的面子,所以,只好派些人来应付。 朱冲也知晓其中缘由,这宦官在文人墨客的眼中一直是不讨喜的,尤其是在这大宋,儒家思想巅峰时期,这宦官,就更是天生戴罪一样的存在。 朱冲安排众人上厅房入座,让周伯达帮着招呼一二。 随后便与周缊询问:“是否,带了濂溪公的墨宝?” 周缊有些不情愿,心中甚是不舍,但是,还是忍痛割爱,将其祖父留在世间为数不多的几款传家墨宝拿出来。 周缊交于朱冲,不甘心说道:“我家先祖,留存世间的墨宝本就不多,这一副,是我周氏的传家之作,若非是朱郎要有大用,我周氏,是断然不会拿出来的。” 朱冲重重点头,但是却不管这周缊地心疼之色,将墨宝收起来,他也不看,虽然朱冲也精通一些文人字画,但是,今日他不是主角,这等墨宝,需要主角来了,亲自开启,才有噱头与盼头。 看到朱冲将墨宝收走,周缊就有些埋怨,问道:“真的,要将这等墨宝交由那童贯吗?如此,真是污秽了我家祖上的真迹。” 朱冲说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日后,我等要与那童贯纠缠颇深,周郎可千万不要心生芥蒂,以免,坏了小的大事。” 周缊耐心十分纠结,他小声说道:“我叔父在朝堂上,对那童贯知晓一二,此人极其狡诈谄媚,精通阿谀奉承之术,这一次,他能力排众议,从我文臣武将手里,以宦官身份,得到这应俸局的差事,就是依靠贿赂得来的机会,这等人,必是奸佞,朱郎,你我大业,如何能与这等奸佞为伍?只怕,会坏了我等的大事啊,朱郎,还是思量周全才好。” 朱冲知晓这文人对宦官的痛恨。 随即说道:“周郎,莫要关心其他事,只关心好你的事,便好,这等污秽下作的事,由小的来牵扯便好,必然不会脏了周郎与周氏的明洁。” 周缊立即抱歉说道:“朱郎,在下没有那个意思……” 朱冲打断,笑着说道:“小的我颇为喜欢濂溪公的一句话,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周郎,你周氏的大家文学,还需要细细体悟啊。” 周缊听到朱冲以自家的文学教诲,于是便心中愧疚,与朱冲躬身行礼之后,也不再多计较。 此刻刘潭急急忙忙上来,说道:“阿郎,张衙内带着贵客到了。” 朱冲立即随着刘潭下去,急急忙忙的来到门前,看到张衙内亲着一名身材魁梧,留着美髯地人进门,其身后也没有多少随从,倒是显得低调。 张窦立即对朱冲尊敬有加,介绍道:“朱郎,这位,就是童贯,童供奉。” 朱冲立即跪拜行礼,十分恭敬。 “见过童供奉。” 童贯对于朱冲的大礼,显得十分享受,来到这两浙之地,被这里的官员轻视,被这里的文人墨客怠慢,这张衙内也不是很尊敬,这童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眼下,终于有了一个顺心的人,来招待他了。 张窦啧了一声,觉得朱冲对这宦官的待遇,倒是有些过了。 随即说道:“朱郎,不是说了吗?此次,是以私下里朋友的身份,邀请我两浙路的文人墨客前来聚会吗?不必以官家礼数周道。” 朱冲自然不会听张窦的。 他眼下只是一个贱奴的身份,即便这童贯是个宦官,但是,也不是他能僭越的。 这非但要以极其周道的礼数对待,还要给与常人难以付出的尊重。 因为,这宦官,比平常人,更需要在人格上获得尊重。 这就叫投其所好。 朱冲微微起身,站立左右,满脸讨好笑意。 张窦随即介绍道:“童供奉,这位,就是本衙内与你说的,本衙内的至交好友,龚氏的管事,朱冲。” 童贯微微拱手,保持骄傲,未有说辞,但,意思已到。 这番做作,让张窦很是不高兴,觉得这宦官,轻怠了朱冲。 刚要发作,朱冲立即请着众人说道:“楼上已经安排妥当,诸位官人,里面请。” 童贯也不啰嗦,径直上去。 张窦倒是不喜,说道:“一阉人,无须这般周到,不过是皇家大内的奴才,我文臣武将若是与他叩首,只怕传出去,要丢尽了脸面。”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张衙内,千万莫小看了这童供奉,他可是有差遣在身上的,如此以来,他就不是奴,而是,有实权的,再者,小的不是衙内,有功名在身,小的一界家奴,若是冒犯了,只怕,大事难成,再者,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张衙内,此番想成事,拿下这两浙路的兵权,一切听小的安排,如若不然,张衙内先请回去。” 听到朱冲地话,张窦倒是不敢反驳,随即拱手,一切都听朱冲的。 朱冲随即也不多说,便径直上楼。 会一会这大宋六贼。 第122章:心中危机重重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与张窦来到楼上厅房,便安排入座,给与了这童贯最高的雅座。 众人虽然多少有些不喜,轻视,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尽数按照朱冲的安排入座。 朱冲以后世之眼,对这童贯当然是礼遇有加。 不管是以后他的道路,又或者是眼前的需要,朱冲都不能怠慢了他。 而这大宋的文人墨客对这童贯鄙视,也实属不智。 尤其是张窦这等衙内。 当真是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在地方为非作歹,作威作福,以为天王老子都管不住他。 对着宦官更是鄙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历来多少能人,在朝堂上掀起风雨,独霸一方,但是最后,都栽到了这宦官的手里。 只因为,这一个原因,这宦官,能亲近皇帝,你若是不重视,打压,甚至是欺辱,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而这童贯更是历史上不多的全才之一,且不说后世,就拿现在来说。 他能以宦官的身份,拿到文臣武将才能拿到的差遣,就已经是大能了。 这大宋为了不让宦官干政,可是在太祖时期,就制定了严格的规矩。 首先就是限制了宦官的群体。 大宋可能是历史上,宦官最少的一个朝代。 而大宋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没有宦官乱国的朝代。 太宗时,只有五十人,后期有所壮大,但是也控制在百人左右,只到了徽宗这一朝,宦官的人数才得到突破,进入千人,但是,也不如历朝历代那般动辄成千上万的规模。 其次,就是严格禁止了宦官养子的制度,彻底,断了宦官们的念头。 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严禁宦官与文官集团往来,这就彻底断绝了相互勾搭的现象,当然了,在这个士大夫的天堂盛朝,那帮文官集团才不屑与这等宦官来往。 所以,这童贯能够突破重围,杀入拥有实权的差遣之中,可见有多厉害了。 这差遣,可不是随意就能得到的。 大宋的官职系统可是非常冗杂的。 对于官员的权限限制是非常严格的。 官员一般都有两个头衔,其中一个叫官,一个叫差,差遣的差,个别的官还加有“职”的头衔。 “官”只是说明他可以领取俸禄,差或者职才有实权。 差就是差遣,也是实职,担任实职,才有实际的权力。 这宦官一般派遣去军部担任监军的多,但是,能在大宋朝担任文人差遣的,这百余年间,只有他童贯一人。 入座之后,朱冲便与这童贯寒暄一二,一一介绍来的这些文人墨客。 童贯对于来的这些人,也颇为不满,因为,都是家里的小辈,根本就没有那等一拿出来,就能震惊四座的文人骚客。 是以,童贯倒是有些小小的失望,本以为,这张衙内,在这两浙之地,能有所威望,真的能为其解决这头等大事,没想到,也只是敷衍了事。 所以,这童贯见到众人不待见自己,他也不多热情,冷着脸,应酬着便是。 朱冲自然能看的出来童贯没有多少热情,但是,他也不在意,这好事,往往多磨难,这人嘛,得相处之后,才能结交。 论起狡诈与谄媚来,这朱冲称第二,就连他童贯也不敢称第一,朱冲自认为有能力拿下他。 客套一二之后,朱冲便让乐妓舞女弹奏上,让苏琼在童贯左右伺候。 苏琼有了上次的夸奖,这一次,倒也玲珑八面起来,不但懂得主动与诸位谈笑,更是在文章做赋上,游刃有余,很快,她的才气与拱火,让在座的人,都免不了技痒,与这苏琼斗一斗诗词歌赋来。 很快,这酒宴,也就热络起来,那童贯虽然性质不高,但,也难免被苏琼与朱冲拱火推架,参与其中。 这一来二去的,酒兴,诗性,都上来了,喝了酒的文人墨客,都开始显摆,斗酒,斗诗,满足不了显摆的手段,于是,在朱冲的提议下,便开始斗字。 这说道斗志,众人都跃跃欲试,这贺氏,柳氏,乃至于周氏,可都是文学大家,这笔法都自成一脉,眼下在大才女苏琼的面前,当然是要显摆一二的。 于是,这酒宴,就变成了斗字的考场,众人皆是谁也不服谁的比划一二。 童贯当然乐得见此情况,他这次来两浙苏杭之地,就是为了搜罗文人墨宝,这眼下有大家族的子弟斗字,若是能得一两张佳作,回去也好交差。 所以,童贯此刻,也上了心。站立左右,观察仔细。 朱冲与张窦站在一旁,看着童贯突然上心,张窦就十分不屑,小声说道:“这宦官,看得懂吗?” 朱冲立即说道:“我大宋圣人,皆已文学出众,我满朝文武,谁不懂书法之道?这宦官千万别小瞧了,能在圣人面前,得了应俸局的差事,虽然品阶不大,但是,必定是其中行家,若是看不懂,搜罗一些劣迹回去,岂不是要掉脑袋?” 张窦不屑一些,骂道:“哼,这供奉官的差事,虽然品阶不大,但是,捞油水却是实打实的,这宦官,得了这个差事,不就是为了捞钱银的吗?当真不知晓,他在那故作矜持是个甚,哼,朱郎,我去那应俸局的时候,还真的要你算准了,这整个应俸局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但,这宦官颇为高傲,居然一位都不让进,哼,你说,我文臣武将沽名钓誉也就算了,他一个太监,还要什么名声?连那话都没有……” 张窦说完就鄙视地笑起来了。 朱冲立即说:“慎言。” 张窦不屑一笑,不过也没有多言语,而是撩拨着苏琼陪他饮酒。 朱冲觉得这张窦的政治觉悟太低了。 这童贯眼下已经四十多岁了,虽然生的魁梧,穿戴富贵雄壮,但是,他已经到了要被赶出宫的年纪。 这宋律,公众的侍人,到了年纪,就会被赶出宫,眼下童贯要紧的,可不是要钱财,而是要抓紧机会,办好圣人交予的每一件差事,为他在政治上,获取足够的信任,要不然,他今后离开宫中,又没有子嗣,赚再多银子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要孤独终老。 尤其是到了晚年,他若是没有钱银,还能好好安生,越是有钱,吃他绝户的人就越多,若是运气不好,碰到几个歹人,他必定不得善终。 而,就如朱冲心里想的那样,童贯此刻前来这两浙路,搜刮钱银是次要的。 而是尽心尽职地区办好了这趟差事,来讨好当朝圣人的欢心。 为了这趟差事,他是从贵妃,到才人,都一一打点了,花费不下十万两白银。 童贯也在赌,赌这一趟差事,能让他在朝堂之上,获得安身立命的资本。 只是,看到眼前这些世家子弟的书法,童贯内心不由得怨恨起来。 这什么狗屁的名门大族,那字写的。 当真还不如他呢。 童贯心中危机重重。 只怕这趟差事。 要折损在这上面了。 第123章:喜得濂溪公墨宝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看到童贯忧心忡忡的表情,便知道,他对眼下的这些墨宝,都十分的不满意。 对于这趟差事,他也心生悲观。 这童贯虽然后世是一位权倾朝野的奸佞,但是眼前,他也只是一个刚出茅庐的侍人,对于差事,还是甚为上心的。 朱冲就是算准了这些,所以,故意安排这个局,让他的心情低落到一定程度,然后,再拿出来一些惊喜,让他从低谷里走出来。 这种做法,远远比直接把墨宝拿出来,讨他欢心的要好。 雪中送炭,永远要比锦上添花来的刻骨铭心。 看了许久,童贯十分失落,微微摇头,便要回到座位上。 朱冲立即将苏琼从张窦身边拉走,笑着说道:“童供奉,是否,不太如意?如此的话,让苏琼写上一二。” 童贯看着那苏琼,之前被她的才学所惊艳,眼下,这些文人墨客都皆已让他失望,他也只好将希望寄托于苏琼了。 于是拱手说道:“请,劳驾苏娘子。” 苏琼躬身行礼之后,倒也不做作,自信拿着笔,沾了墨水,便开始挥洒。 众人见到苏琼出手,立即放下手中笔墨,前来围观。 童贯也站立左右,紧盯着苏琼地手笔。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看到苏琼写的是大文豪东坡先生的定风波,众人无不啧啧称奇,更是惊艳于其字迹秀丽之处。 童贯也微微点头,心里感叹,这小娘子的笔力,居然不逊色这男儿,锋芒毕露,其造诣不下十年之功。 但是童贯还是非常失望,因为,这苏琼是一名官妓,字,写的再好,只怕,也难登大雅之堂。 这苏琼若是个男子,出生在高贵些,这幅定风波,只怕也能让圣人讨个喜,稀罕一二。 朱冲看到童贯患得患失的表情,料到他此刻正到了极为可惜的境地。 如此,火候,也差不多了。 这世上,最遗憾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求而得其次,那等将就,又不愿意将就的心情最折磨人。 苏琼也不管那么多,尽情挥毫泼墨,将余下文章,自信挥洒出来。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众人惊艳,拍手,纷纷称赞苏琼笔力惊人。 苏琼有些娇羞,躬身说道:“见笑。” 随后便站立朱冲身旁。 朱冲看着这字,写的颇有大师风范,随即说道:“童供奉,如何呀?” 童贯微微一笑,说道:“倒是,颇为惊艳,只是……可惜……” 朱冲看到童贯可惜的神色,就笑着说道:“可惜,出生低位了一些,是位青楼女子,若是,名门骚客,如易安居士那般出生,只怕,圣人会拍手叫绝,珍藏于龙图阁内。” 童贯心中惊讶,没想到自己内心所想会被这小厮猜中。 苏琼内心也是微微失落,若是她有那等出生,只怕,也不会沦落至此了。 众人也都纷纷可惜。 这易安居士,就是李清照,时下的李清照已经声名远播了。 只是,这苏琼的才气与书法,以功力来说,是不输那易安居士的,只是可惜,这身世,是差的犹如天地鸿沟一般。 看到众人觉得可惜,朱冲就笑着说:“童供奉一眼便看出来这其中的差距,想来,也一定是其中高手,对于书画鉴赏,必定也是能力出众,否则,圣人也不会差遣童供奉来办这趟差事了,小的,与周氏那边,讨了一副墨宝,是昔日濂溪公的遗作,不知道是否有幸,恳请童供奉鉴赏一二。” 听到濂溪公的遗作,童贯那份失落的心,立即犹如潮涌一般奔腾起来。 这濂溪公可是文学大家,那文学大家二程都是其学生,朝堂之上,其学子比比皆是,可见这濂溪公的文学造诣有多高。 这周氏今日过来,空着手,童贯还以为这周氏,与其他世家一样,只是来作陪的,没想到,还带了墨宝来。 当真是意外之喜。 童贯立即说道:“快快,拿出来,濂溪公墨宝,洒家若是能鉴赏,也是洒家的荣幸。” 朱冲见到童贯猴急的模样,随即,也不在藏着掖着,而是从方琼那边,将早已收好的墨宝拿出来。 那周缊十分心疼,过来与朱冲一同展开。 童贯早就安奈不住,站在左右,满脸求知若渴的等候着。 还未展开全貌,童贯就一副喜极而涕的样子。 “果真是濂溪公的墨宝,这笔力,当真是浑厚……” 周缊见到童贯地模样,心里鄙视,他祖上濂溪公的书法,自然是笔力浑厚。 虽然,这是夸耀之词,但是从这宦官嘴里说出来,实在有种难以莫名的耻辱感。 在他这等大文学士族看来,这宦官,就没有资格鉴赏这等绝技孤本。 若不是为了朱冲的大业,周缊是万万不会把这传世佳作拿出来的。 童贯当然不知晓周缊的心思,内心只道是欢喜。 “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童贯欢喜一字一句将这爱莲一作读出来,所有的欢喜,都写在了脸上,那张魁梧的脸,此刻才展现出宦官才有的娇媚。 只是,让众人看着,十分作呕。 朱冲笑着说道:“这便是濂溪公存世的,唯一一张爱莲佳作,此为周氏传世墨宝,不知童供奉,喜欢与否?” 童贯上下打量这书法,他当真是喜爱了极了,这字的笔法,十分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文章又是当世不二神作,本,又是孤品,此等墨宝,当真是让他喜欢地爱不释手。 若是能将此物送与圣人,必然是能让这趟差事圆满的。 童贯随即便感激看向朱冲,求知若渴说道:“此作,甚好,只是,不知,可否……” 童贯说完,便看向了周氏两人,其二人皆是痛苦,吝惜神色,童贯心里患得患失,怕的,只是这佳作拿出来,只是让他赏析的,若是如此,又是空欢喜一场。 朱冲随即大方说道:“若是,能让童供奉带回大内,交由圣人珍藏,想来,周氏必定倍感荣幸。” 朱冲说完,那童贯立即将书卷卷起来,犹如盗贼一般,急吼吼的收藏起来。 深怕朱冲会反悔,那周氏二人会拒绝一样。 第124章:不管如何,都是死人一个 - 大宋隐相 - 花缘 童贯的做派,让众人觉得不耻,犹如鸡贼一般,毫无大家风范。 而周缊见到童贯如此鸡贼,心中就更后悔。 那只手,不由得就伸出去,想要将那幅字给要回来。 童贯看到此处,心里已经做好打算,若是敢要回去,他是撕破脸皮,也在所不惜的。 这天下间濂溪公的唯一珍品,爱莲佳作,他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只要这一件佳作带回去,圣人都会满意的。 而就当周缊伸手的时候,朱冲立即按住周缊的手,硬生生的将他那只不甘心的手给摁了回去。 周缊颇为难受,嘴脸都因为太后悔,而扭曲了几分。 朱冲立即拱手,感激说道:“多谢童供奉,给周氏登堂入室,让其墨宝得以让圣人珍藏。” 童贯见到朱冲这么说,心里就放心不少,这朱冲虽然是个小厮,但是颇为会做事,这态度,也自始至终恭敬有加,不如那些士族子弟傲慢。 童贯对这朱冲倒是越发的喜欢了。 童贯感激说道:“倒是,朱管事为洒家解决了一份难题啊,洒家多谢朱管事才是,朱管事若是有什么所求,提出来,洒家尽力协助一二。” 朱冲立即说道:“那,小的,还真的不客气了。” 朱冲的话,让童贯倒是不意外,这朱冲断然没有理由讨好自己,必定是有所求的。 不过,这大事都解决了,这小事,都无所谓,礼尚往来罢了,这人情世故,童贯可是精通地很呢。 于是童贯说道:“朱管事,有何要求,尽管说。”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小的,之前得了张衙内赠送的一座宅院,颇为空档,小的也想求几幅文人墨宝,但是,小的又不太懂,也不如童供奉这般有鉴赏能力,若是贸然购买,只怕,会买到假劣作品,到时候,只怕会贻笑大方,眼下,小的斗胆,恳请童供奉,赐几幅墨宝,让小的回去,装点一二。” 朱冲地话,让童贯十分讶异,他当真没想到,这朱冲的要求,居然是要自己写几幅字,这要求,未免有些,太过分了。 当然,这过分的并不是朱冲贪婪,而是,过分的送了这么大的礼,却继续谄媚奉承,这是童贯也不曾遇到过的招式。 所以,童贯倒是好奇,这朱冲到底要作甚? 看到童贯疑虑,朱冲立即故作诚恳说道:“若是,童供奉觉得为难,那,小的,便花钱银购买,一副字,五千两银子,童供奉,可千万不要吝惜呀,好满足小的心愿才好呀。” 朱冲说完,便给方琼使眼色。 那方琼二话不说,径直的将两万两文银奉上。 如此多的银两,把童贯都看呆愣住了。 这旁人也都是羡慕的眼红嘴馋。 童贯心里倒是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朱冲这个人,太过于厉害,这接二连三的给与自己这么大的惊喜,报酬,其所求之事,必然是经天纬地的大事。 但是,童贯也不拒绝。 眼下,这最要紧的事,都已经解决了,这个人搜刮好处的事,倒是来的最为及时。 虽然知晓朱冲所求之事,必然会庞大,但是,童贯很喜欢朱冲的实在。 这好处,当真是给到足够处,让童贯无法拒绝,而又没有后顾之忧,能与这等人合作,他童贯,是一百个喜欢的。 于是童贯便笑着说道:“那,洒家,就献丑了。” 朱冲立即恭敬说道:“苏琼,快,为童供奉研磨。” 苏琼也不含糊,勤快地位童贯研磨。 童贯随即提笔挥墨,龙飞凤舞,写下一首水调歌头,一首如梦令,又做一首渔家傲。 虽然都是当下大家的文采,但是,童贯地字,也颇有造诣,其行笔,行云流水,又多了几分阴柔,虽不如男子那般刚健,但,颇有美感。 行文过后,朱冲便夸耀道:“童供奉果然是深谐其中之道,此中造诣,虽不如周氏濂溪公那般浑厚,但,也自成体系。” 听到朱冲将这宦官与自家祖辈相提并论,周缊心中就颇为不喜,心中隐隐有鄙视之意。 但,周缊也深知朱冲这般谄媚,是为了接下来的大事做准备。 相比于大宋的家国天下,周缊也知道孰轻孰重。 而那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教诲,也让周缊内心沉稳下来。 对于这般夸耀,童贯是非常受用的。 能在文学书法能,与那周氏濂溪公相提并论,即便是不如其分毫,但,也使他心中欢喜。 这濂溪公的字,连圣人都遥望而不可及,其文学武功早已出神入化,能与他相比,童贯知晓,是高攀。 朱冲随即殷勤将钱银奉上,十分欢喜说道:“那,童供奉,这等墨宝,可就是在下的了?” 童贯心中欢喜,也不客套,笑着说道:“献丑,献丑……” 童贯随即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露出正紧的模样。 朱冲也知晓,这童贯极其善于揣摩人心,自己这一番做派,只怕,已经让其揣摩到用意了。 随即,也不多说,与童贯一起前往僻静之地。 两人站在勾栏前,童贯感激说道:“朱管事此次可是帮了洒家一个大忙,这濂溪公的真迹,必定能让洒家交差,而朱管事,又如此客套,真是让洒家感激不尽,你我,也算是投缘,眼下,若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提便是,若是再如此客套,洒家,可要后怕一二了。” 朱冲立即躬身,说道:“不敢欺瞒童供奉,眼下,小的确实有请求。” 童贯示意其不要客套。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此下,听闻童供奉来办延福宫的差事,小的,想要为圣人出一份薄力,想要为圣人采办金石,名木,名家字画,还请,童供奉给小的这个为圣人办差遣的机会。” 听到此处,童贯不意外,都在意料之中,但是童贯有些奇怪,问道:“真的,只有这些?”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只有这些。” 童贯皱起眉头,有些不信,随即笑着说道:“若是只有这些,那礼,倒是厚重了些,洒家有些惭愧了……你呀,是会来事的人,洒家,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洒家再问你一遍,是否,只有这些?” 朱冲立即故作惭愧模样,笑着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童供奉,小的,到,还真的有一些要紧的事,希望童供奉日后能帮助一二。” 童贯心里得意,他揣摩人心的能力,连圣人都逃不过一二,这小厮,还想周旋,实在是有些弄巧成拙了。 童贯示意朱冲直接说来。 随即朱冲便严肃说道:“此事,事关我家张婕妤,这平江府的风风雨雨,想来童供奉也应该知道了,此间,有人想要借用此事,害我家张婕妤,是以,我家衙内,就想请童供奉在宫中,护着我家张婕妤一二,不管如何,保其腹中龙子平安便好。” 童贯听后,这才满意,这才是他真实的目的。 随即童贯说道:“这张婕妤在宫中虽然不得宠,但,怀有龙子,便是其罪,眼下朝堂正是动荡的时候,这后宫历来都是争端不断的地方,那曾布为了排除异己,讨好圣人,已将其养女献给了圣人,想要在后宫拿一个权柄,争宠之下,这怀有子嗣的贵人,都是首当其冲的,张官家有此疑虑,倒是符合人之常情……” 朱冲立即说道:“不是由此疑虑,而是,已经在安排了,时下,那将略安抚使大使刘碧光,已经着手对付张官家了,其,想借着这次的事件,将平匪之事,打成贪赃枉法,眼下,正在整顿军营,杀人不断,就是想要逼迫那些可怜的军武,栽赃陷害张官家。” 童贯心中震撼,诧异问道:“那刘碧光真的如此猖狂?” 朱冲立即畏惧说道:“小的岂敢撒谎,若是童供奉不信,你我可微服前往查看,小的若是有半句假话,童供奉可诛灭之。” 童贯皱起眉头,眼神愕然,虽然这朱冲言语都不似作假,但是,这等堂而皇之地想要栽赃嫁祸朝廷封疆大吏,皇亲国戚也未免太猖狂了吧? 于是童贯便点头,说道:“今夜,洒家就去查看一二,必定要将此事调查清楚。” 听到童贯地话,朱冲心里算计就得逞。 只要他去,不管看到什么。 那刘碧光的罪名,都会被添油加醋的传到圣人的耳朵里。 那时,他刘碧光不管做什么,都是死人一个。 第125章:尔等不会白死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件事,童贯查不清楚,他就是包龙图在世,也休想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给查清楚。 因为,这里的人,都不干净。 包括,那刘碧光。 所以,不管童贯如何火眼金睛,他都看不清楚在稀泥里打架的两头鱼,到底那个是干净的,那个是好人。 他能看到的,是站在岸上,指着鱼塘搬弄是非的人。 他拿了好处,自然会想着给予好处的人。 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政治斗争地可怕之处。 任何罪名,都可以不讲证据,任何罪名,都是可以编织的。 这童贯也是个实在的人,得了朱冲那么多好处之后,也不含糊,当下便要散了宴席,然后前往军营处查看一番。 朱冲也乐得他如此上心,便散去宴席,差遣左右,护送童贯,一同前往平江军大营。 在子夜十分,众人终于赶到了平江军的大营,这离的老远,那哀嚎声就传到了耳朵里。 朱冲跳下马车,来到童贯地车撵前,小声说道:“童供奉,您听到了吗?” 童贯微微探出脑袋,脸上的神色十分地讶异。 他借着月色,朝着那军营看去,看到旗杆上,挂着不少人,那哀嚎声,遍野皆是,想来,这朱冲说的不假。 但是童贯十分惊讶,询问道:“这刘碧光,何来这么大的胆量?洒家在西北监军时,那西北军凶悍如野兽,也未曾对自己手下的军卒如此残忍,即便犯了死罪,也是一刀砍了,如此折磨,实在是闻所未闻啊。” 朱冲不屑说道:“我大宋文臣的心,自古,不都是这样吗?对敌人,犹如猫狗,对待自己人,一向是心狠手辣的,之前,剿匪的事,那都指挥使王远,听命知府,与张官家的调遣,平了匪患之后,赏了不少钱银,本想着,圣人会嘉奖一二,但是,没想到,圣人要裁军,这可动了那刘碧光的命根子了,这一裁军,这两浙路厢兵三万,两万的空饷,他刘碧光可就吃不上了,又加上这刘碧光见这些军卒听从两位官家的调遣,而越过他,这嫉妒提防的心,就上来了,于是,便有了眼前这等祸事。” 童贯震撼,问道:“三万的兵?两万的空饷?何敢如此啊?” 张窦不屑说道:“这有什么?难道西北军没有吃空饷的吗?这两浙路人尽皆知的事,童供奉,不用讶异。” 张窦地话,让童贯内心深受震撼,他当年跟随门老,在西北监军的时候,也知晓这军营里的勾当,这等吃空饷的事,他也熟知,甚至,自己也吃过空饷,无非是,将战死的人,少上报一些,比如一百人的队伍,战死了六十人,上报三十人,这日后,就有三十人可以吃空饷。 但是,在西北军部,再怎么大胆,也不敢吃三分之二的空饷,如此,整个大宋的国防,就如一滩烂泥了。 朱冲见到童贯震撼的模样,心里也知晓,此刻的他,也只是一个刚入仕途的青年才俊,或许,心中还有些家国情怀。 自己,只要稍加引导,不要让他彻底沦丧,或许,这大宋,还有得救。 朱冲随即说道:“童供奉,您,要不要去这营部,查看一番?” 童贯立即说道:“不用,朱管事,这在军营外,都能看到如此残酷景象,那百十个人头高挂,定然证明你说的不假,待,洒家回去写奏折,禀报圣人,必将这刘碧光问责。” 朱冲急忙说道:“童供奉,不可,若是如此贸然行事,只怕,会给了这刘碧光反应的机会,这刘碧光眼下的政治图谋,绝对不是一些蝇头小利,杀这么多人,害这么多兵,必定是要图谋更多,而且,我等没有证据,童供奉只是将所见所闻呈报,这刘碧光要是被问责,必定有成百上千个借口搪塞,那时候,即便派人来查,也来不及了,是以,以小的愚见,等着刘碧光动手,我等到时候抓一个十足的证据,人赃并获,让他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让朝堂上,他的党羽也不能庇护他,那才好,如若不然,我等遭了难无妨,童供奉遭了难,那可就无辜了。” 朱冲地话,让童贯心中一惊,朱冲说的倒是贴切,若是一下没能扳倒这刘碧光,以他在朝堂上的人脉党羽,只怕,他这个供奉官还没捞到足够的好处,就被报复致死了。 这小厮,别看着身份低下,但是,这考虑事情的周道,细致,着实让人吃惊。 而细细一想,这张茂在后宫有张婕妤,即将临盆,将来必定是显贵啊,若是,此次能与他等配合一二,把这刘碧光扳倒,想来,今后又会多一个靠山。 于是童贯立即说道:“那,洒家,就听从朱管事的策略,朱管事,你当如何呀?” 朱冲心中满意,这童贯也是善于权谋的,这细细一分析,想来,知晓与那边合作,得到的政治筹码更多。 于是朱冲说道:“不着急,且让这刘碧光发一会戾气,小的,到时候会让他付出代价,只是,要让那副濂溪公的字帖,先拿出来利用一二。” 童贯立即心急,说道:“这,不太好吧?如此墨宝,可千万别……” 朱冲立即说道:“童供奉,您,今夜回去,就把搜寻到濂溪公的传世墨宝的消息,告诉圣人,而后,我等利用一二,您可以放心,绝对不会让这墨宝损毁,至于如何运用,到时候小的自有安排。” 童贯心中十分不舍与惊惧。 朱冲立即小声说道:“童供奉,这张婕妤,马上就要临盆了,这要是诞下一个龙子,那日后,可就不得了了,这墨宝虽然金贵,但是,毕竟是人写的,天下大家多的是,可是这龙子,只有龙椅上的那一位能创造啊,这孰轻孰重,童供奉,应该知道如何度量。” 童贯眉头紧锁,他眼下已经四十有五了,马上,就要到了出宫的年纪,不管自己曾经在军中多么有威望,又为圣人做了多么大的差事,但是,如果没有政治资本,都是要被赶出去宫去的,那时候,自己可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孤独终老了。 若是,真的能借助这次机会,攀交张氏,又能为圣人立下功劳,那日后,必定能在朝堂上有所建树。 思量一二之后,童贯立即拱手,严肃说道:“一切,都交由朱管事谋划,洒家权力配合。” 朱冲满意点头,随即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童贯也不多逗留,再看了一眼那军营的惨状,便匆匆离去。 朱冲也回首看着旗杆上吊着的那些人,生死不明,心中怒愤骂道。 尔等的性命不会白死。 必定会有朝廷大元,为尔等陪葬。 第126章:衣带渐宽终不悔 - 大宋隐相 - 花缘 眼下虽然还未有与刘碧光详细接触,但是,朱冲的天罗地网已经铺开了。 眼下,便等着那刘碧光动手,朱冲便可以收网了。 这期间,倒是要苦了军营里的那些军卒了。 朱冲安排妥当之后,便护送张窦回府。 事情办妥,两人也不多言,寒暄叮嘱一二,就相互告辞。 朱冲马不停蹄的赶回龚府。 这边的网已经洒下了,但是,捕鱼的人,绝对不会干等着渔网收紧。 这能不能抓住打鱼,还要靠岸上拿着树枝在岸上敲打的人。 这鱼啊,只有受到惊吓,才会惊慌逃窜。 这大酒巷早已冷清下来,各大铺子,也都关门歇业,但是,这龚氏茶盐铺子,却依旧亮着灯。 铺子里也好,后厅也罢,都有人守备,此间听到车马声,李氏的姨娘便急忙前来查看。 看到是龚氏的小厮回来,便急忙回去禀报。 “主母,回来了,回来了……” 听到人回来了,担惊受怕了一日的王氏立即起身,满脸焦急。 “是,一起回来的,还是……” 说话间,就看到朱冲走进来,王氏朝着门外望了一望,却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儿郎,心中便十分着急。 那李柳氏也焦急起来,慌张问道:“你这小厮,如何办事的?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了,我家家主呢?” 朱冲还没来得及行礼,这李柳氏就责问到了。 朱冲急忙跪在地上,故作惊慌说道:“小的办事不力,未能把李家主救回来,此下事态严重,还请李家主早做打算。” 听到事态严重,王氏与李柳氏都惊讶起来。 王氏紧张问道:“为何会这样?这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这小厮,详细说?” 朱冲立即说道:“小的百般打听之下,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原来是我龚氏之前做的营生,坏了那经略安抚使大使刘碧光的好事,那刘碧光在军中,有两万的空饷可以吃,但是眼下圣人要裁撤两浙路的厢兵,就直接让他两万的空饷好处落空了,其自然恼羞成怒,直接把李家主给抓了,只怕,是要李家主的命,才能消气。” 听到此处,王氏吓的跌坐在位置上。 龚宗元立即看了一眼龚浩。 龚浩急忙去搀扶,十分紧张,不停安抚。 龚宗元倒是心知肚明,早已处变不惊,他心里想着,这不过是朱冲吓唬人的手段罢了。 李柳氏见到主母惊吓过度,已经不能言语,就愤怒质问道:“这与我李氏有何关系啊?” 朱冲随即说道:“这,这李家主前往军营之后,就与那刘大使说,这李龚是一家,李氏就是龚氏,还说,以后的营生,都是李氏与他们做,这刘大使,直接便将他抓了。” 听到朱冲地话,李柳氏心里是叫苦不迭啊,这本来是想夺走龚氏的生意,在外面把名头占住,没想到,居然替那龚氏给挡了刀了,如此该如何是好啊? 王氏心里也叫苦啊,这贪心,害的她李氏,要遭大难了。 王氏心慌,看向龚宗元,哀求道:“龚翁,为我李氏,拿个主意吧。” 李柳氏也急忙说道:“就是,我李氏,可是为你龚氏受的罪,你龚氏,不能袖手旁观吧?” 龚宗元心中不屑,随即看向朱冲,问道:“你这小厮,有什么办法?” 朱冲心里佩服这老翁,知晓一切都是自己的手段,他倒是会配合自己了。 朱冲立即故作心慌说道:“只怕,打点是不成了,小的,花了那么多银子,他也不受,想着,必定是要人性命才罢手的,以小的愚见,眼下,立即写家书,让李氏在朝堂上的官家,上奏弹劾那李光,揭发他吃空饷的事,如此一来,那刘碧光的所作所为,就成了报复李氏,这事,要是扩大了,想来那刘碧光也必须得思量一二,等他有了压力,我等再打点,那时候,他有了顾忌,想来,一定会考虑周详的。” 李柳氏立即说:“对,就这么办,让朝堂上的官人们,去揭发他,这等贪官,居然如此猖狂,敢如此我李氏,绝对不能饶恕。” 王氏心里也乱了,眼下,也没有什么好主意,朱冲的法子,虽然不能见奇效,但是,至少是个法子。 随即王氏立即说:“拜托龚翁代笔了。” 龚宗元也不推辞,让龚浩准备纸笔,那王氏便急急忙忙,让龚宗元写了一份家书。 写完之后,王氏将家书交给朱冲,恳切说道:“朱管事,一切,都拜托你了。” 朱冲领了家书,便恳切说道:“放心,小的一定会把这事办的妥当,我龚李本是一家,唇亡齿寒的道理,小的还是明白的。” 王氏重重点头,心里,所有希望,只能寄托在朱冲身上了。 朱冲也不多说,拿着书信,便故作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出了厅房,朱冲便将书信交给了刘潭,吩咐道:“务必,尽快投送出去,切莫耽搁了大事。” 刘潭立即领命,说道:“连夜找几个急脚子送过去,阿郎可以放心。” 朱冲点了点头,架着马车,带着张清婉回府。 眼下的事情,都已经办妥,只等着收网便好。 马车回到了府宅,朱冲将张清婉迎下来,回到卧房,秋蝉,冬雪,早已备下洗漱,在四人的伺候下,朱冲好好歇歇脚。 此间,张清婉端来油灯,将下人们都遣散出去,随后俯身下来,亲自为朱冲按摩按摩脚掌。 朱冲看着她殷勤地模样,笑着说道:“娘子,这是……想开了?” 朱冲说完,便勾起张清婉的下巴,看着她那张一副想开了的表情,十分享受。 张清婉有些羞涩,但是,却也不抗拒,而是说道:“奴家之前想的官人,与奴家看到的官人,倒是两个模样!” 朱冲哈哈笑着问:“以前,洒家在你心里是何模样啊?” 张清婉低下头,羞涩说道:“那时,奴家倒是轻看了官人,只觉得,官人是个奴籍,只是眼下奴家才明白,官人,是天呀,虽然,这一片天,不太宽广,但是,在奴家的头顶上,便遮天蔽日,奴家抬头,也只能望见官人,今后,官人就是奴家的靠山了。” 朱冲哈再次捏起张清婉的脸颊,说道:“你呀,还是太孩子气了,今天,让你跟着洒家身后看,并不是要证明洒家有多厉害,洒家只是想要你明白,这世道,很多人,都想找一坐山来靠,但是,你不论怎么找,你都会发现,这山上,无不是长满了荆棘,靠者皮开肉绽,又或是,全是野兽,进入这山里,被剥皮啃骨,你连渣滓都剩不下来,洒家想要你明白的是,这世道,靠谁都靠不住,只有你自己,才是属于你自己的靠山,洒家,也不是你的靠山,最多,只是你这条艰辛道路上相互扶持的人。” 朱冲地话,让张清婉觉得很残酷,但是,非常的厚道,没有半点吹嘘与夸耀,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朱冲往床上一趟,霸道说道:“在这虚伪的盛世下,与洒家,做个同林鸟吧。” 张清婉喜欢朱冲的直白,霸道,与厚实,他有一种魅力,能让她这等小娇娘被无限吸引。 张清婉走到油灯前,护着火烛,轻轻一吹。 灯火灭尽。 却见着那窗前碧影晃动。 一个曼妙的玉人啊。 终究是! 衣带渐宽…… 终不悔。 为伊消得…… 人憔悴。 第127:人头落地 - 大宋隐相 - 花缘 仲夏的平江府,在西湖边上,有许多挎着花篮叫卖西湖荷花的娘子们。 那小小的花篮上,盖着一块花巾,裹挟着清幽香气,随着那寒山寺的钟声一同。 将仲夏的意境,传播到整个平江府的大街小巷。 这平江府的盛世下,看似,无风无浪。 但,在那官场上,实则有一条滔天巨浪已经卷起,似有,要将一方天地淹没的势头。 平江军的军营内,此刻数十具尸体被抬出去,这些尸体上,无不是皮开肉绽的鞭痕,翻卷的血肉,已经干枯生蛆。 此前,不知晓受到多么残忍的折磨。 而将这些大宋军卒折磨致死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两浙路平江府平江军的最高官员——经略路大使,刘碧光。 对于这数十条人命,刘碧光如同草芥刍狗一般,死则死矣。 杀个百十个人,就如砍瓜切菜一般随意。 然而,这朝堂上被压下来的奏折,却让他寝食难安。 眼下,这李氏已经在朝堂上发难,李氏祖上李迪,曾经是仁宗时期的宰相,虽然眼下已经隐没。 但是,在朝堂上,还算是颇有人脉,这十数日内,李氏拉帮结派,与数十位官员,一通弹劾他吃空饷的勾当。 若是这些奏折,都进入了圣人的视线,只怕他刘碧光,早就人头落地了。 这些奏折,全都被当朝右丞曾布给压下来了,悉数,都发回到了刘碧光这里。 这就是告诉刘碧光,做事,手脚要快些,否则,纸,是保不住火的。 刘碧光走到帐外,看着对面的大帐,里面坐着的文官武将,已经被关了十多日了,但是,还不见有松口的迹象。 刘碧光心中也甚为急切。 眼下,必须要动一些狠辣手段,要这些同为士大夫的群体,把那张嘴张开了,帮他咬人才好。 眼下,那张茂也已经到东京赴任,,若是张茂在朝堂上走动,只怕,要比他刘碧光方便的多。 其,后宫还有婕妤即将临盆,若是诞下龙子,只怕,那张茂又要显贵了。 到时候,在想除掉他,就难了。 这曾布将自己的养女都送给了圣人,必定是要争宠的,时下,婕妤产子,不管是龙子,还是凤子,只怕,圣人的心思,都不会放在那刚进攻的才人身上。 而眼下,他又抓了李氏,这李氏,龚氏,之前与张氏勾搭,做的营生,只怕,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 这李氏如此运作,张氏能不帮衬? 思来想去,刘碧光也觉得头疼。 “报,京城秘信……” 刘碧光立即将信件夺过来,拆开之后,细细查看。 果然,是朝堂曾布来的催促信。 “计相上任,婕妤即将临盆,圣人也无心朝政,专注后宫皇家子嗣降诞,本官才能为你拖延一二,若要行事,把握时机,悉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看到此处,刘碧光内心暗暗下定决心。 随即将信件点燃,烧个干净。 等了十多日的目的,就是要为了等那张婕妤临盆。 若是此刻,将那张氏在两浙路的勾当呈报上去,只怕那张茂,九死一生,那张婕妤能不担忧其父亲的安危吗? 这临盆的女子,最忌讳的,就是情绪上的波动,如此的话,早产,急产,再来一些天灾人祸,大有可能,母子皆死。 刘碧光也不多说,直接前往对面的大帐。 大帐内数十人都急忙起身恭迎。 “见过,刘大使……” 刘碧光直接坐下来,没有理会众人的见礼。 而是冷声说:“谁,肯招认?” 众人听闻后,无不是惊恐连连。 这十几日都被关在军营内,虽然没有用刑,但是,外面日日夜夜,都是哀嚎声,那一具具尸体,从他们帐外抬走,这等高压的政策,让每个人早已人心惶惶。 此刻刘碧光一来,便要问谁肯招认,只怕,这屠刀,要降临在他们头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出声。 王贺四处看了一眼,小声问道:“不知道……官人,要我等,招认何事?” 刘碧光眯起眼睛,冷声说:“你会知道的。” 他说完便呵斥道:“把主判,拖出去,砍了。” 听到此处,一名五十多岁的官员吓的跪在地上,满脸惊恐,但是,还不待他求饶,便看到两名刀斧手冲进来,抓着这名官员,推出去,一按一砍,大刀一挥,人头落地。 鲜血喷洒的大帐上皆是。 众人吓的浑身发抖,表情惨白,有不堪者,已经是尿其流。 更有人直接跪在地上,哀嚎道:“我招,我招,我全都招了,是,是王抚勾给了我一百两银子,要我通过那笔营生,都是王抚勾……” 有一人招供,其余人也都不在坚持,纷纷跪在地上,开始指认王贺。 看到如此局面,王贺心头的血都在滴,冷汗直流的他,知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只是王贺不知道的是,好端端的一件事,为何,就走到了这幅田地呢? 刘碧光冷眼看着王贺,冷声说道:“王贺啊,你跟了本官有二十载了吧?本官,未曾亏待过你吧?” 王贺立即躬身,说道:“未曾。” 刘碧光微微一笑,说道:“如此,我等,应该好好谈谈了,其余人,都先下去吧。” 刘碧光说完,帐外的刀斧手便冲进来,将一个个哆嗦的人都托了出去。 哀声遍野之下,王远看向王贺,眼神凌厉,他此刻想要拔刀,砍了王贺,免得他说了不该说的。 刘碧光冷声说:“王远,不要着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本官会慢慢与你磨蹭的,下去吧。” 王远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了王贺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即便冷酷走了出去。 站在帐外,他看着旗杆上被晒成人干的兄弟们,内心震怒,紧握刀柄的他,立下誓言,一定会让这刘碧光血债血偿。 刘碧光起身,微笑着说:“王贺呀,在本官看来,眼下,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如实说吧。” 王贺躬身,浑身发抖,恐惧说道:“小的……与,与那龚氏的,管事,是有些勾结,将……将他们药堂的药,以,以低价收购,高价卖到军营内,小的最该万死……” 刘碧光走到王贺身边,冷声说道:“那小小的管事,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权柄?必定是受人指使,是谁,说出来……” 王贺偷偷瞥了一眼刘碧光,心中知晓,说,也是死,不说也是死,而此刻,他已经给了朱冲这么久的时日,但是,朱冲却没有把局面翻转,只能证明,他也无力回天了。 于是,王贺小声说道:“是,龚氏,章氏……” 听到章氏,刘碧光十分满意,但是,还是不够满意,随即,他冷声在王贺耳边又说了一个名字。 “还有,张氏……” 第128章:狠辣之色,逐渐凝重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听闻还有张氏,王贺心中就十分悲惨。 他可以得罪龚氏,得罪章氏,但是,绝对不能得罪张衙内啊。 那张衙内的狠毒,他王贺比谁都清楚。 杀人越货,豢养家贼,偷盗经营辽盐,等等,多少抄家灭门的勾当,都是他张氏做的。 他张氏敢这么做,是有资本,也足够狠毒。 那龚氏胆敢过问一丝一毫,就被百十名盗匪连夜灭门。 若是,他王贺说了,必定,是要全家灭门的。 而现在那张氏又与朱冲勾搭在一起,如虎添翼,他王贺再怎么傻,也不敢攀咬的。 于是,王贺说道:“没有张氏,大使,休得胡说。” 刘碧光立即眼神狠辣地看向王贺,冷声说:“尔,寻死呼?” 王贺微微一笑,说道:“刘大使,下官纵然犯法,自有宋律惩治,若是刘大使想要动用私刑,本官也可以死,但,绝对不会攀咬,刘大使请便吧。” 王贺说完,便抬起头,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刘碧光心中恼恨,这王贺是主谋,所有的营生,都是经由他手,若是他不肯就范,其他的供词,是没用的。 而且,也不能用刑,否则,上面查下来,他倒是不好交代了。 不过刘碧光冷笑一声,说道:“尔,想来也知晓,我经略路的手段,尔,可以试试。” 刘碧光说完,便将帐外刀斧手宣传进来。 刘碧光冷声说:“王抚勾,几日不曾好好吃食,为王抚勾准备一些上等食材。” 听到此处,王贺就不由得开始腿软了,身上的冷汗,也不由得开始直冒。 很快,他就看到刀斧手,端进来一盆干木屑,还有一盆水,这看上去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当这些东西,吃到肚子里,那就当真可怕了。 刘碧光走到帐门前,冷声说:“伺候,王抚勾吃食。” 刘碧光说完,那两名刀斧手便将王贺控制起来,捆绑之后,将他的嘴撬开,将锯末一把把的塞进王贺的嘴里,然后硬生生的让他吞下去。 王贺叫苦不迭,这锯末人是没办法消化的,吃的多了,再喝水,到时候,他就会被活活的涨死。 但是,跟残忍的是,那水盆中,还有不少活的泥鳅,这些泥鳅一旦活着到他的肠胃里,那时候,将会是什么一番场景,王贺已经不敢想了。 连哀嚎,都变得无力起来。 刘碧光来到另外一房营帐,进入之后,便看到了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不成人形的李顺成。 刘碧光看着昏迷的李顺成,给了刀斧手一个眼神。 两人立即拿着冷水,将李顺成泼醒。 李顺成浑身打了个激灵,身体不由得抽搐起来,看到刘碧光之后,不由得卑微哀求道:“刘大使,给个痛快吧……” 李顺成实在是扛不住了,日夜用刑,他一介文儒,那能受得了这等折磨? 但是,偏偏每到无法支撑时,这刘碧光又让人救治他。 当真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碧光满意地微笑起来,说道:“只要,你肯招供,本官,就给你一个痛快。” 李顺成十分痛快说道:“好,我招,我什么都招,你要我招什么,我就招什么,只要,你给我一个痛快,便好……” 李顺成心中鄙夷,这文儒果然不经教训敲打。 这等手段,果然好用,先不问由头,打你一顿,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够折磨的,只想着一心求死,这时候,想要他说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刘碧光冷声说:“尔等,与龚氏勾结,伙同两浙路都转运使干的营生勾当,都说说吧……” 李顺成心中真的委屈啊,他怎么可能知道那龚氏与都转运使干的勾当呢? 他只不过是想与龚氏联手,做些生意罢了,这是第一次来打点刘碧光,但是,但是却挨了这样的酷刑。 他真的是委屈的比汉朝的窦娥还要冤。 只是,他也知晓,不管怎么解释,都是无用的。 索性说道:“刘大使,你,写一份口供吧,小的,只管画押便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满意,我都招。” 刘碧光冷酷凝视着李顺成。 这十几日的鞭打,他一直都在喊冤,而眼下,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却也说不出来个详细。 刘碧光心里疑窦丛生,难道,这李顺成,果真是冤枉的? 刘碧光冷声问道:“之前,听说,你与龚氏同来,为何,只有你,不见龚氏?” 李顺成听闻后,不由得委屈地哭出声来。 “那龚氏的小厮,就在我身后啊,刘大使,你,你不知吗?” 听到李顺成地话,刘碧光心中大惊,怒愤之下,不由得狠狠地抓住李顺成的脸颊。 叫骂道:“你为何不早说?” 李顺成当真是委屈到极点,哭着说道:“你,抓了小的,不由分说,往死里打,我倒是想说,但是,有机会吗?” 听到此处,刘碧光也不由得觉得自己鲁莽了,他狠狠丢下刘碧光,心中恼恨至极。 那龚氏的人,果真是狡猾,居然敢欺诈自己,让自己白白放过了一个绝对核心的策谋者。 刘碧光心中恼恨,想来,这李氏在朝堂上的动作,也是那龚氏的小厮在策划的。 如若不然,那李氏是如何知晓自己吃空饷的? 这等绝密,可不是任何人都能知道的。 当然,刘碧光也不傻,知晓,这给与那小厮的情报的,必然是张氏。 “唉!” 刘碧光恨恨地长叹一口气,心中懊恼。 当真是没想到,在这官场打了一辈子的鹰,今日居然被鹰啄瞎了眼睛,当真是可恨啊。 正在懊恼时刻,帐外的刀斧手过来通报。 “刘大使,那王抚勾招了,全部都招了。” 听到此处,刘碧光心中不屑,这小小的抚勾,还敢跟自己死扛,找死。 刘碧光冷眼看着李顺成,随即说道:“拿纸来。” 刀斧手立即拿来白纸。 刘碧光挥挥手,刀斧手立即将李顺成解开,李顺成趴在地上,此刻犹如死人一样,毫无气力。 刘碧光抓着他的手,蘸着李顺成的血肉,然后在白纸上按上了一个手印。 随后冷酷说道:“打入邢牢。” 李顺成随即便被人拖走。 刘碧光看着白纸一张。 脸上的狠辣之色逐渐凝重。 第129章:军务,变邢狱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仲夏的日头,似乎犹如某些人的杀心一样重。 也幸好,街头的花香味,为那杀心重的日头,添了几分清凉。 消解人心中的戾气。 “官人,尝尝这仲夏的茉莉花茶,奴家,刚炮制了几批,这头道花茶是最好的,清香四溢,最能解暑。” 朱冲接过杨诗茵递来的花茶,深深嗅了一下,笑着说道:“倒是不如大娘子来的芬芳。” 杨诗茵十分害臊,瞥了一眼朱冲,心中的欢喜,不免让她笑出声来。 张清婉一边瞧着账本,查看堂屋,一边羡慕着这杨诗茵。 这些时日的相处,虽然与朱冲圆方,同床共枕,他在自己那待的时日,比这杨诗茵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是,却不见朱冲与她打趣,谈情说爱,这心中的真情切意,似乎都给了这杨氏的大娘子一般。 就拿今日来说,这番夸奖,是她从未听过的。 在自己的耳边,似乎永远都是关系利害,又或者是未雨绸缪,狠辣起来时,又是歹毒的算计。 朱冲尝了一口这三花茶,到了仲夏,苏杭的三花茶便到了炮制的时节,正是饮茶消暑的好时节。 品尝一二之后,朱冲甚是满意,只是,脸色,不免严肃了许多。 杨诗茵见到朱冲神色陡变,就关心说道:“官人,是为王将军担忧吗?” 朱冲点头,说道:“已经半月有余了,那军营的士卒们,都活在地狱里,那些曾经为我出生入死的甲兵们,不知道,还有几人能活下来,王远,也生死未卜,不知道是何情况,奈何,眼下,时局还未成熟,为了最终的胜利,只能且等,且忍。” 杨诗茵长叹一口气,随即说道:“官人,奴家备好伤药,让堂屋的大夫们,随时准备着,只要官人时机到了,我就安排救治,上天不会亏待那等质朴的良人的。” 朱冲轻轻握着杨诗茵的玉手,十分喜爱她的善解人意,以及未雨绸缪。 张清婉见到朱冲对杨诗茵如此温柔,心中的那份妒意,便生的更浓郁了。 只是张清婉倒是不好把罪过怪到杨诗茵的头上,她倒是在心里反思,自己为什么得不到朱冲的浓情惬意。 “朱管事……” 此间方琼小跑着来到宋清堂,满脸都是喜色。 朱冲问道:“事情,办的如何了?” 方琼立即说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采备了数万斤的金石,虽然不曾有大型金石,但是,也有不少精品,都是名家雕琢,品相不俗。” 朱冲小声问道:“盖上盐了吗?” 方琼虽然不解为何要这么做,但是还是点头。 朱冲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字画,搜罗的如何了?” 方琼小声说道:“按照您的吩咐,小的去了寒山寺,在文房墨宝的市集,买了许多文人大家的仿笔,其中真假难辨,朱管事可以放心,只要不是精研此道的人,绝对是看不出来分毫的。” 朱冲挥挥手,方琼立即将清单拿出来。 朱冲看了一眼。 这字帖一共十副,有欧阳修的醴泉铭,这是其的代表之作,还有韩愈的长安道诗帖,这也是韩大家的代表做,那苏辙的龙川略志也在其中。 这字帖书画不下十副。 当然,都是赝品。 不过无妨,迟早,会将这些赝品,都变成珍品。 朱冲随即说道:“将所有货物,都押运到张衙内府中,带口信与张衙内,让其务必,守住这些金石字画,告知他,这些金石字画,都是将来交由童供奉,拉到宫中的,切不可丢失损毁,否则,会掉脑袋的。” 方琼心中高兴,这第一笔大生意就这么做成了,不知道能赚多少银两。 方琼佩服说道:“朱管事,这些时日,听闻那杭州,应俸局衙门,成百上千的富商围绕,都想做这应俸局的差事,但是,连门都进不了,唯独您,一手就得了这么大的营生,眼下,十万银子不知会有多少回报。” 朱冲不屑说道:“为圣人分忧,害怕银子少吗?圣人,比你要脸面。” 方琼嘿嘿一笑,觉得倒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方琼有些担心,问道:“那些字画,都是假货,若是真的到了宫中……” 朱冲冷眼凝视方琼,吓的方琼赶紧闭嘴。 朱冲笑道:“方东家,你觉得,洒家是傻,还是蠢?会让这些假东西,流落到宫中吗?” 方琼立即尴尬笑道:“自然不会,小的,多嘴了。” 方琼见识过朱冲的本事,对朱冲尊崇备至,且不敢与他放肆。 朱冲立即说:“行了,去吧。” 方琼立即点头,赶紧去办差事。 人走之后,张清婉就走到朱冲面前,询问道:“要,奴家做何事?” 朱冲捏着腰上的和田青白玉玉石,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把事情办的周全。 眼下的局面,可不仅仅是两浙路平江府的政治斗争,这场看不见的血雨腥风,其实,已经烧到了东京,那边的消息,自己不可能及时获取,但是,又至关重要。 朱冲立即说:“你,让你兄长,调集数十名急脚子,作为两地联络,先让你家兄,为你家父,送一封书信,只有八个字。” 张清婉等候朱冲地内容,不多时,便听到朱冲简短地说了八个字。 “一言不发,静待龙生。” 这八个字,让张清婉知晓其中的分量,也不敢怠慢。 眼下的局势,看似风平浪静,但是,实则已经风起云涌了,但是,想要这风暴刮起来,还需要一个动力。 这动力,必然就是皇家子嗣的诞生。 不管是圣人,还是其他权贵党羽,想要拿平江府的案子做文章,他都得等。 等待龙子降生,若如不然,那圣人,也不会安心下杀手。 朱冲随即交代道:“回去与你家兄叮嘱,让其务必将京城里的消息及时传递回来,此事,关乎到战机,不可延误,这重大的消息,交由别人,我不是太放心,二娘子,便交由你吧。” 张清婉立即躬身,便爽快的带着自己的贴身丫头,去忙碌朱冲的差遣。 这故作爽快的性子,倒是,让朱冲喜欢几分。 杨诗茵立即说:“这小娘子,倒是想要争几分宠爱,官人,日后要多多关爱几分,免得,与奴家生了嫌隙。”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她若是敢,便是离死不远了。” 杨诗茵脸色讶异,但是心里又欢喜的厉害,这朱冲对自己,当真是情深意切,自己也不是故意告状,挑拨,只是真心的,没想到朱冲此番,便动了怒气。 朱冲笑着说道:“洒家,要去忙碌了,娘子,好好照看好药堂。” 杨诗茵重重点头,随后便送朱冲出门。 朱冲上了马车,刘潭便问:“去何处?” 朱冲立即说:“去提邢衙门。” 刘潭领了命,便驱赶着马车,千万提邢衙门。 眼下,李氏,已经按照要求,在朝堂上对那刘碧光进行弹劾,但是,却不见这边有什么动静,朱冲细细猜测一二,便也知道,必定是那刘碧光在朝堂上的党羽为他压下来了。 但是,压下来,不代表这件事,就算了。 反而,这件事,会逼得刘碧光迫切动手。 这一路的经略路安抚大使,虽然没什么大的职权,可是,这军务,他是最高官员。 生杀大权,都在他手里,若是他发难起来,这龚李两门,都要遭难。 而,能阻止他的,也只有提刑司了。 这件事,要把军务变成邢狱。 如此一来。 他刘碧光也只能望尘莫及了。 第130章:颇为感动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的提刑司衙门内,韩浩正在看李光写的联名上奏的奏折。 韩浩颇感到棘手。 李光看到韩浩看了许久,也不表态,心中的怒火,不免又增了几分。 “韩提邢,那阉人在杭州府办差,成何体统?我大宋立国百年,从未有宦官担任这等职责,那阉人监军有就算了,我等士大夫的差事,他也想干涉,甚至是僭越,这本身就是一种羞辱,眼下,那杭州府衙门,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巴结这阉人,如此,成何体统啊,这颜面是小,国资损害是大呀,作为我大宋肱股之臣,韩提邢与本官都有维护国本之责。” 李光群情激昂地一番要求,让韩浩心中颇为无奈。 这谁做供应官,他都无所谓,这国资不国资的,他也从来不在乎。 眼下,他最在乎的,就是朱冲那边的动向。 时下,他可是收到了很多情报,每一份情报上,都写着,张氏危在旦夕,那朱冲的小命,也朝夕不保。 他韩浩费了那么大的劲,才赌了这么个人才,捞了一些人情,还未用在重要处,可千万不能就折损了呀。 李光着急说道:“韩提邢,需要尽快联名上奏,让圣人换个人差遣,否则,这阉人不知道要搜刮多少民脂民膏呢。” 韩浩对于李光的愤慨,并不共情。 而是说:“圣人的决定,我等,还是不要干涉的好,李知府,还是,多多为自己任上的公务,多做思虑吧。” 李光气的指着韩浩,直想骂人。 突然,衙门内的衙差来禀报。 “韩提邢,龚氏的管事,朱冲前来求见。” 听到朱冲来见,韩浩心中终于是松了口气,这朱冲,总算是来找自己了。 如此的话,应该是他有所行动了。 韩浩立即说:“带上来。” 李光听到朱冲来见,也觉得奇怪,眼下,不知道他在忙活什么,最近这些时日,他都在盯着供奉的差事,倒是对朱冲没有多上心。 很快,便看到朱冲被带上来,李光便看了韩浩一眼,他对于朱冲,似乎比那奏折的内容要上心多了。 自己被这朱冲感动也就算了,一个邢狱官员,难道也有那等家国情怀? 朱冲见到李光也在,倒是有些意外,这李光每日公务缠身,真是不多见他到处行走。 不过朱冲也没有多问,而是对两人行礼,依旧是叩拜大礼,不敢有半分僭越。 一番礼数之后,韩浩就让朱冲起身,问道:“你有何事?” 朱冲瞧了一眼李光,倒是没有隐瞒避讳的意思,而是笑着问道:“最近几日,朝堂上的风波,难道,两位官家未曾有感受吗?” 李光立即问:“朝堂上,有何风波?本官未曾有所听闻,是政务上,还是军务上?没有任何消息啊。” 朱冲听到李光的话,便知晓,他在朝堂,没有探子人脉,所以,一些隐秘的消息,倒是不太清楚。 但是看韩浩脸色没有多少变换,不知道是他的性子就是如此冷酷,还是早已对朝堂上的事物尽数知晓。 朱冲也不多做揣摩。 随即朱冲说道:“那经略府衙门,刘大使,抓了李氏的家主,已经折磨刑讯了十多日了,李氏气不过,便在朝堂上弹劾其吃空饷的事,但是,却石沉大海,可见,这朝堂上的争斗,血雨腥风啊,党派权争,日益冷酷黑暗。” 李光震惊说道:“真有其事?这刘碧光未免也太过分了,吃空饷,这么严重的军务,居然有人为他护航,简直岂有此理,是何人?” 韩浩倒是不惊讶,一切情报,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不吭声,就是全看着朱冲如何辩说,要求。 朱冲笑着说道:“是谁,且不说,小的倒是知晓,此事,我龚氏,与李氏,又或者是章氏与张氏,都将大难临头,若是那刘碧光得逞,抓了把柄,只怕,我们曾经所谋划的一切,都要付诸东流,二位官人,也要受到牵连。” 李光脸色凝重,看向韩浩,而韩浩依旧冷酷。 李光问道:“朱郎,只怕,你不是来告知我等,后果有多严重的吧?” 朱冲立即佩服说道:“还是,李知府了解小的,小的,自然不是束手待毙之人,那刘碧光在军营大开杀戒,将王将军以及经略路衙门的大小官员都扣押,刑讯,都十几日了,也不见人回来,只怕,是要炮制一些重要罪证,但是,他毕竟,是不干净的,手段即便再怎么恶毒,小的,也有办法反制。” 李光立即说道:“你且莫急,待我回府衙调遣,你与我,还有韩提邢,一同前往军营,本官倒要看看,他刘碧光到底要做什么。” 李光地冲动与直白,让朱冲很无奈,随即小声说道:“若,那经略大使以知府无权越权过问经略路衙门内政,李知府,该如何说啊?” 李光立即冷静下来,虽然他贵为知府,那经略路也无实权,但是,这一路的职务官差,都是相互独立牵制的,你可以参与其中,但是,绝对没有越权干涉的权柄,否则,就是僭越,一到奏折上去,只怕,要丢了官职了。 韩浩倒是沉稳,说道:“李知府,你就不要多操心了,相信,这小厮,早已有了算计,你我,配合就行了。” 李光微微一笑,点头说道:“那倒是,你这小厮,到底有何算计?快说。” 韩浩立即将奏折拿起来,笑着问道:“那,这联名上奏的事,本官,就先推在一旁了,以,这小厮的事,为头等了?” 李光满脸尴尬,但是,又不得不以朱冲的事为头等。 随即笑着说:“以朱郎事由,为大事,你这冷面阎王,真是……” 韩浩微微一笑,随即将奏折压下,心里想着,总算是把这等无用的破烂事给推开了。 韩浩也不多言,看向朱冲,等着他做安排。 朱冲见到两人都以自己的事为先,颇为感动。 随即就说:“时下,等小的消息,等,那刘碧光带人去抄张衙内的家时,两位官人就应当知晓,小的已经被那刘大使给制服了,到时候,两位官人只管来保住小的,把这军务,变成刑事,被抄家的所有物资,全部交由刘碧光带走,两位官人,只管着保住小的,以及李龚两门即刻。” 两人都颇为不解。 但是也不多问。 只是李光笑着调侃道:“你这小厮,那龚氏太翁,已经快八十了,你这么折腾,他受的了吗?” 朱冲也尴尬,无奈说道:“龚翁大儒气度,断然能顶天立地。” 朱冲地话,让两人哈哈大笑。 朱冲也无奈的笑起来了。 看着两人风轻云淡的笑脸。 当真不知道,自己将这窟窿捅破的时候。 两个人,还能否,笑的出来。 第131章:没有风险的买卖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与两人交代了之后,也没有商量详细的细节,朱冲也不敢详细说,害怕,两个人因为事情太大,而有所反对。 而两人对朱冲也颇为信任,也没有多问,只想着,朱冲早就算计好了。 其实,朱冲自己也没有算计好。 他权当是,走一步看一步,算一步迈一步,至于最后的结果如何,朱冲是没有任何把握的。 虽然有后世之眼,但,这错乱时空的详细,朱冲也是一头雾水,不知究竟的。 与两名官人告辞之后,朱冲便与刘潭赶往童贯在杭州府的住所。 童贯不想去应酬那些商人,索性从杭州府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而是住在了官家妓院里。 这官家妓院本来就是招待从京城来的官员所设置的。 这历朝历代,来到要紧处办差的官人,都是居住在这等烟花之地的。 只是,童贯是个阉人罢了。 朱冲来到玉春楼,那李四娘便抱怨着走过来了。 她埋怨道:“诶,那位童官家,每日也不点几个娘子作陪,只是一个人闷在房间里,饮酒品茶,当真不知道,他来我这青楼作甚的,诶,本娘子也还是头一次见,这太监住青楼的,朱管事,你说,他连那话都没有,住在这青楼里,不是,自讨没趣吗?” 李四娘说完,便调侃着笑起来。 朱冲冷眼看了一眼李四娘,倒是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那眼神,倒是吓的李四娘浑身一颤。 “奴家失言了,朱管事,见谅!” 朱冲拿出来一百两银子,塞到李四娘的手里,拍着她的手,说道:“你且庆幸,今日是在他童官家还未飞黄腾达的时候嘲讽他,若是日后,只怕,你这条狗命,死十次都不够。” 李四娘吓的瑟瑟发抖,赶紧躬身,致歉。 朱冲也没有多理会李四娘,而是直接上楼去,来到童贯的房门。 “童供奉, 小的,有要是禀报。” 朱冲随即便见到门开了,童贯的贴身随从将朱冲引进门。 见到童贯之后,朱冲依旧是大礼,童贯急忙拦着朱冲,客气说道:“朱管事,不需与洒家如此客套,洒家如今只是一个闲人,并不带官办差,你我,都是以朋友相处,这么多礼,倒是身份了。” 朱冲倒是感受到了这童贯的为人处世之道,也是如此的圆滑世故。 这童贯倒是没有那么专横跋扈,而且,也颇为精明,只是,他在某些重要事物的节点上,做了错误的判断罢了,以至于,成了祸国殃民的六贼之一。 朱冲倒是也不急着去改变什么。 而是笑着说:“那,如此,小的高攀了?” 童贯立即欢心一笑,说道:“洒家一个阉人,常人欺辱都是常事,朱管事如此尊敬洒家,洒家自然是要真心结交的。” 朱冲会心一笑,随即拿出来一份清单,交给了童贯。 童贯好奇之下,打开一看,突然一愣,欢喜说道:“朱管事,居然为洒家搜罗了这等多的文人墨宝,居然,居然连欧阳大家,韩愈大家的珍品都有,朱管事当真是大才啊。” 朱冲笑着说道:“童供奉,假货而已,到处都是。” 听到朱冲地话,童贯心中一惊,腿都哆嗦了一下,随即立即将随从差遣出去,然后不可置信地问道:“朱管事,洒家把你当朋友,为何,要害洒家?这等假货,若是进了圣人手中,洒家是要掉脑袋的呀,你,也必然是要诛九族的。” 朱冲笑着说道:“童供奉,我给你的,是假的,但是,我有办法,把这些东西,变成真的,就全看童供奉,敢不敢做了。” 童贯叹了口气,说道:“洒家只想尽心尽力的为圣人分忧,这投机取巧的事,洒家不肯做,也不愿意做,朱管事,你我是朋友,洒家也劝你,莫要投机取巧……” 朱冲立即拦住童贯,笑着问道:“不知道童供奉,对,这当朝的右丞有何见解呢?” 童贯心中畏惧这朱冲的胆大包天,但是,听到他这么一问,就说道:“那曾布,是曾巩的弟弟,那曾巩是当下不可多得的文学大家,其文学才干,犹如天人,只是可惜,其英年早逝,于元丰年间病逝,其死后的谥号是文正,可见其文章才学有多厉害。” 朱冲立即兴奋说道:“那想来,这等文学大家的收藏,只怕,比当朝圣人,还要多吧?此人文风源于六经,又集司马迁、韩愈两家之长,平实质朴,温厚典雅,为时人及后辈所师范,这名,是没得挑剔的,而其人的书,画,集,都是一绝,若是,能把其家底掏空,孝敬圣人,只怕,圣人是要欢天喜地的。” 童贯也心中渴望,这等文学大家的作品,即便是前朝故人,但是,也是圣人追求的艺术,当朝圣人酷爱的文学作品,还当真以本朝的文学大家为主,其他朝代的文学大家,圣人搜寻的反而还真的不多。 比如,那蔡京的字,圣人就酷爱一二,而那蔡京,也不过是本朝的官员罢了。 是以,若是能将曾巩的家底掏光,那当真是天大的功劳啊。 只是,童贯有些畏惧,说道:“那曾布眼下在朝堂得势,如日中天,你我,岂敢打他的主意?”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若是,你我安排的假物,落到了他的手里,以他之手,呈交给圣人,该如何呀?” 童贯立即惊讶,眉头不由得猛然一提,他立即说道:“那,那……那他若是说,本来,就,就是假的呢?” 朱冲狡猾一笑,说道:“此刻,那濂溪公的字,可就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了,濂溪公的字,可是真迹啊,那么多字画,都是假的,唯独濂溪公的墨宝是真的,这,说不过去吧?这只能说,那曾布,偷龙转凤有遗漏,给自己,留下了把柄。” 童贯听后,心跳加速,兴奋地嘴角时不时的抽搐,眼神,也变得兴奋起来了。 但是,童贯立即说道:“可是,可是,这事太大,若是被圣人……” 朱冲立即说道:“此事,跟童供奉没有丝毫关系,那些金石字画,也不会从童供奉手里出去,更不会跟童供奉沾一点瓜葛,小的,只需要童供奉到时候,写一封弹劾刘碧光的奏折,把他在平江府所作所为如实的控诉出来就好,将那些被他扣押的金石字画,当做栽赃张氏的手段,实则,是您委托张衙内,以盐覆盖其上,为的,就是害怕真迹被诸位臣工知晓,又有诸多言辞叫骂,诸如此类,其他的,都交由小的来运作,若是,此事成了,保住了张官家,到时候,张婕妤再生下个一龙二凤,那么母凭子贵,你我,也可前途无忧啊,童供奉,是一时的畏惧,还是一世的荣华,相信,以童供奉的大智慧,知晓,如何抉择吧?” 童贯听到此处,内心的躁动,已经饥渴难耐了。 劳碌半生,已经风烛残年,他再也不想回西北监军了,时下绝佳的机会,必然是要把握住的。 随即童贯也不啰嗦,既然事情沾不到自己身上,自己也是如实地汇报刘碧光的罪行。 没有风险的买卖,不做,那当真是愚蠢。 随即童贯默不作声,但是抓住朱冲的手。 重重的点了头。 第132章:还敢猖狂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与童贯的密谋,是心照不宣的。 童贯应下这件事,朱冲也不意外。 他当下迫切需要在圣人面前留下一个绝好的印象。 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朱冲的这个算盘,能让圣人留下好印象的机会了。 当朝圣人酷爱文学书画,他派遣供应官下江南,搜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美女,金银珠宝,而是这书画,便可见其醉心程度了。 是以,能以假货易真货,还是当朝右丞的家底,这虽然有风险,但是,若是赌赢了,那当真是可以鲤鱼跃龙门。 而且,风险还相对的那么小,只是一封如实的奏折,顺手的事情罢了。 他童贯要是拒绝,那当真配不上奸佞的称号。 是以,朱冲并不意外童贯的应允。 童贯亲自送朱冲离开玉春楼,朱冲与童贯做了约定,等张衙内被抄家之后,童贯就立即书写奏折。 两人寒暄了一会,朱冲便架着马车离去。 眼下,该安排的人,已经安排好了,那么,便要以身犯险了。 朱冲倒是没有着急,还是赶着马车,先去大酒巷,与龚宗元交代一二,免得他到时候吓出个好歹来。 而此刻的龚氏,也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府中的大小人物,都忙的团团转。 倒不是龚氏的人有多忙,而是这李氏的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不知道方向在何处。 这王氏连日来的操劳,担忧,本就上了年纪的身子,也大不如从前了,这满面都是颓废的神色,身心俱疲。 那李柳氏也心急如焚,更是坐立难安,她的夫君,已经被抓到军营十数天了,走了多少门路,花了多少钱银,甚至是在朝堂上拉拢了二十几位官员弹劾那始作俑者,也不见效。 当真一副走投无路的模样。 “龚翁,已经半月有余了,还没有半点消息,这该如何是好啊?” 王氏心急如焚,但是上天无门,只能询问着庆家了。 龚宗元心中也不免有些焦虑,这朱冲办事,一向是狠辣,这一次,就是教训这李氏贪心作妖。 本来就是这李氏活该,只是,这一次,颇为有些过分了,这都十几日了,这人关在那军营里,即便还活着,只怕,也是丢了半条命了。 若是长此下去,闹出了人命,可就不太好了,毕竟,是庆家。 龚宗元叹了口气,说道:“等,朱管事来了,再询问一二吧。” 李柳氏立即生气说道:“龚翁,你是家主呀,你怎么什么事,都要依仗那小厮?哼,奴家都怀疑,那小厮,是不是怠慢,拿了你我的银子,没有上心,故意拖延,这是要害我李氏于死地呀。” 看到李柳氏着急的模样,李锦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当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李锦立即严厉呵斥道:“嫂嫂,话可别乱说,我龚氏怎么会做出这等龌龊事呢?” 李锦地呵斥,让李柳氏更加怒火中烧,她越想越气,本来想赚些银子,没想到,居然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到好,银子没赚到,家主搭进去了,还白白花了两万两银子。 李柳氏愤怒说道:“你这个女子,如何说话的?什么叫龌龊事?又什么叫乱说话?那李顺成可是你大哥,为何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点都不急呢?难道,是你龚氏,从中作梗?想害我李氏?” 李柳氏地质问,让龚宗元十分不喜,看了一眼王氏。 那王氏立即呵斥道:“住口,休得胡言。” 李柳氏气急,委屈说道:“主母,你看,我等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龚氏可真是一点都不急,作壁上观,这很难说,不是他龚氏,要害我李氏啊。” 李锦不屑说道:“李柳氏,你可真是会妖言惑众啊,我龚氏为何要你李氏啊?李氏是我娘家,龚氏李氏的庆家,这断然没有动机与道理啊,再说了,之前,我等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们龚氏做的生意,是有大风险的,说尽了好话,与口舌,规劝尔等,让尔等不要贸然加入,尔等不听啊,还挑唆着让我家夫君纳妾,勾搭他的心智,强硬入了商股合了伙,如今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尔等,还是好好自我反省一吧。” 李锦说完,便傲气地扭过脸去,不看那李柳氏,但是脸上的笑容,早已绷不住了,若不是害怕漏了陷,此刻当真是要大笑三声的。 李柳氏的计谋被戳破,脸色羞红,那王氏也心中惭愧,觉得丢人,不敢言语。 但是李柳氏立即指着龚浩说道:“龚婿,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还想不想纳妾了?若是我家夫君回来,你这妾,也就别纳了,哼,我李柳氏家的女子,绝对不会嫁给窝囊废。” 龚浩被骂的有些脸面挂不住了,立即说道:“等那小厮来了,我一定好好教训他,让他尽心一些,今日,务必给主母还有嫂嫂一个交代。” 立即听后,气的是一肚子火,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这个该死的伪君子居然还想着讨好两人,谋求纳妾的事呢。 李锦气急败坏,心里怨恨。 该死的龚浩,你等着吧,迟早收拾你。 “朱管事来了。” 李素娘焦急通报,让王氏与李柳氏立即来了精神。 随后便见到了朱冲进来,朱冲还没行礼,李柳氏就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家奴,说,拿了那么多银子,都用在了什么地方,是不是怠慢家主吩咐的事?哼,本娘子告诉你,你若是敢怠慢,伤了我家家主,本娘子要你的命。” 李柳氏地恼怒与跋扈,让龚宗元十分不喜,随即便看了一眼李锦。 他一个大儒文人,是不能与这等泼妇计较的。 李锦心领神会,立即呵斥道:“李柳氏,注意分寸,这里是我龚氏,我龚氏的家奴,轮得到你来惩治?” 李柳氏气急败坏,还想叫骂,但是王氏却呵斥道:“够了,够了,别僭越了,听由龚翁做主。” 听到王氏呵斥,李柳氏也不敢造次了。 王氏恳求看向龚宗元,哀求说道:“龚翁,可怜可怜老生吧,务必,让老生今日有个具体的掌握才好啊。” 龚宗元微微点头,随即看向朱冲,强硬说道:“你这小厮,这些时日,到底置办的如何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听到龚宗元的质问,朱冲冷眼瞥了一眼气急败坏的李柳氏。 这妖妇,非但不知道收敛,还敢猖狂。 那,回头,就让你哭出个血泪来。 第133章:又有得折腾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此刻,朱冲也不再给李柳氏脸面。 朱冲直接了当问道:“那,李氏已经在朝堂弹劾了,那朝堂有何消息呢?” 这可把李柳氏气坏了。 当下就呵斥道:“你这小厮,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如此放肆,轮得到你来质问当家做主的吗?龚翁,龚婿,这小厮未免太放肆了吧?尔等就不管一管?” 龚宗元都懒得与这泼妇多言语。 龚浩倒是有了当家做主的威严,呵斥道:“你这小厮,好大的胆子,敢如此无礼?当真是娇惯跋扈……” 龚宗元立即呵斥道:“你就别添乱了,眼下,全凭朱管事行走呢,你若是有能耐,你自己个,去走一走,办一办?” 龚宗元说完就没好气地低下头,对于这个长子,当真是失望至极,他还看不出来,这个家现在都靠谁在支撑着,又是谁在拿捏这些事,当真还是愚蠢。 龚浩被训斥地有些无能,他那有门路去行走?只怕门在那都摸不到,于是,只能低头。 看到龚浩都不言语了。 王氏只能无奈说道:“估摸着,都被压下来了,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朱冲立即说道:“那不就对了,那经略安抚使的权柄,比你李氏大,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此事,且要看人家如何了,尔等,倒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你……” 李柳氏气急败坏地指着朱冲,恨不得食肉啖血,但是却被王氏再一次呵斥住。 “够了,切莫再放肆了。” 王氏呵斥之下,李柳氏只能不甘心闭嘴。 王氏立即起身,恳求道:“龚翁,务必要想想办法啊,切莫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老生,跪下来求你了。” 王氏说着,就要跪下,龚宗元立即拦着,说道:“够了够了……老朽必定竭尽全力,起来说话,起来说话。” 众人将王氏搀扶起来,那王氏却哭坐一旁,十分凄凉。 龚宗元随即看向朱冲,说道:“朱管事,你且尽全力吧。” 龚浩立即来了兴头,赶紧说道:“就是,朱管事,你尽全力就好,切莫误了李氏家主的性命,这该出多少银子,你就使劲花,我龚氏眼下不缺银子。” 龚浩地大度,可把李锦给气个半死,咬着牙心中恼恨。 这般献殷勤,无非就是想要他娘家人把他纳妾的事,给坚持住,李锦恼恨至极。 随即便给朱冲使眼色,那眼神里,都是怨恨。 朱冲也不理会李锦,反而是恳切说道:“若是如此的话,小的,便将府中的八万两银子,都拿出来,去打点,想来,这朝堂上的弹劾奏折被压下来了,那刘碧光,也有些忌惮,此时拉拢敲打,想必,能奏效。” “八万两?你疯了?这可是我们龚氏的家底啊。” 李锦愤怒叫嚷起来。 但是李柳氏立即挖苦道:“可真是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往外拐,救你家兄,你倒是吝惜起来了,哼,此前也不知道是谁落了难,要到我李氏避难,我李氏真是瞎了眼,居然还收留?家母,看清楚,什么叫人心叵测。” 王氏也有些怨恨的看向李锦,恳求道:“大娘子,老生求求你行吗?救救我儿啊。” 李锦赶紧起身,跪在地上,委屈哭道:“家母,你这是……折煞女儿啊,您可真是偏心啊……” 王氏那能不知道自己是偏心?之前想要从这龚氏占便宜,挑唆着自己的女婿纳妾,这就是偏心,而偏心就有报应,她这个儿子,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让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眼下,虽然委屈了自己的女子,可是,也只能让她委屈到底了。 龚浩心里也有些舍不得,但是,为了纳妾,却说道:“行了,此事,本家主做主,你这小厮,尽力去操办吧。” 李锦心中怨恨,为了纳妾,这伪君子当真是不遗余力,把家底都拿出来了。 此事,李锦本想答应的,但是,却被这龚浩给寒心了,虽然她不言语,但是,却瞥了李素娘一眼。 那李素娘立即心领神会,早早的,就到了外面等候朱冲。 朱冲也不多说,便起身告退。 人走之后,龚浩还大气说道:“家母,嫂嫂,放心,小婿必定竭尽全力,将大郎救出来。” 王氏稍微宽心,李柳氏心中得意,看向怨恨地李锦,心中还在盘算着今后如何离间霸占这龚氏呢。 此间,所有人都各怀鬼胎,只有龚宗元看的明白。 他悄悄起身,到了门外,去寻朱冲,在库房寻到了朱冲到。 “朱管事,过来。” 朱冲听到龚宗元呼唤,便急急忙忙走了过去。 龚宗元随即便训斥说道:“过了,差不多就得了,切莫闹出人命,想办法,把人捞出来吧,想来,他李氏,也知道利害了。” 朱冲知晓龚宗元已经怕了,害怕会把事情闹的不可收拾。 但,朱冲立即问道:“阿郎是否断了纳妾的念头,那李氏是否不再拱火作妖?” 龚宗元啧了一声,不由得恼恨摇头。 朱冲立即说:“那不就是了,这李氏要祸害我龚氏,这新妇上门,我龚氏必然要经历一番权利争斗,必须要断了那等念头才好,即便我龚氏要纳新,也绝对不能受他李氏蛊惑,是以,家主,小的这一次,来一次狠辣的,让他李氏再也不敢与我龚氏有过多的瓜葛,如此,才好。” 龚宗元长叹一口气,小声说道:“李氏,与我龚氏必定有恩,切莫,断了恩情,至我龚氏与不仁不义。” 朱冲立即说道:“无妨,此下,我龚氏一起陪着他李氏坐牢,他李氏只会感到我龚氏仁义。” 听到朱冲地话,龚宗元不由得吓的嘴角哆嗦了一下,他恐惧问道:“你,你又要作甚啊?” 朱冲嘿嘿一笑,平淡说道:“小事,以龚翁胆魄,一定能扛下,如此,小的便去安排了。” 听到朱冲地话,龚宗元心中无奈,心中倒是明白了。 他龚氏,又有得折腾了。 随即龚宗元变摇头叹息,不再说什么,就由着这朱冲去折腾吧。 朱冲见到龚宗元无奈离去,便躬身行礼,此刻,李素娘悄然摸了过来。 笑着与朱冲调侃道:“此番,大娘子当真是怕了,那家主,是铁了心要纳妾了,大娘子,心中焦急啊,朱郎,可要趁着眼下,好好表一表忠心才好。” 朱冲冷酷笑道:“去通知大娘子,让她带着金银细软,还有两名女娘快快寻个安全的地方避难。” 李素娘立即心惊问道:“你要作甚?” 朱冲冷酷看了一眼李素娘,残忍说了两个字。 “抄家……” 第134章:自投罗网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军大营内,此刻犹如修罗地狱,旗杆上吊着的甲兵又放下来几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后还是断了气。 而那些被鞭打的军士,因为天气炎热,又得不到及时救治,又死伤了数十人。 这军士一批批的被抬出去,让所有军卒内心都滋生了强烈的恨意。 尤其是此刻的王远,他恨不得,把手中的刀拔出来,将拿着口供的刘碧光,给生生劈成两半。 刘碧光自然是对这些低阶的军士不放在心上,死的越多,越好,他到时候安排空饷就越方便。 对于他来说,这些吃口粮的,只不过是他敛财的工具罢了。 只是,眼下,他也顾不得去想什么吃空饷的事,而是紧紧的盯着手中的口供。 这口供,虽然说的足够详细,但是,不太对劲。 按照他理解的情况,应该是龚氏与张氏联合章氏在密谋什么不得了的营生,这关系,应该是足够融洽的。 但是,这王贺的口供里,居然供述了那龚氏的小厮朱冲,是如何坑害张衙内,又是如何拿捏张衙内的。 这证词里面,无不是彰显了那龚氏的小厮与张衙内是对立身份。 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这小厮,居然能将所有的筹划,都抡圆了,最后,与那张衙内达成了合作,更是,为那小厮支付了四十万两白银。 这一半给了军部,一半,中饱私囊了。 刘碧光将供词收起来,抬头看着烈日,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小厮又是用了什么手段,把那张衙内,李光,张茂,还有提刑司都给拿下了。 这小厮的手段,颇有通天大能的味道。 连刘碧光都觉得不可思议。 刘碧光回头看着王贺,肚子已经鼓胀犹如大鼓一般,此刻,只想着给他一个痛快。 想来,应该不会再撒谎了。 只是,这证词有缺失的部分,中间,不完整。 眼下要对付的,可是朝廷的计相啊,虽然是三品官阶,可是,他背后的婕妤,可是皇亲国戚啊,又有那章綡家族,那章楶可是枢相啊,那章惇更是独相。 虽然都已经隐没,可是,那军中的威望,容不得他有半点马虎啊。 这证词,必须要圆满,缺一环都不可。 刘碧光冷眼凝视帐外,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王远,刘碧光不屑冷哼。 随即说道:“卸了他的甲,罢了他的权,扭了他的刀。” 两名刀斧手立即出去,将王远拿下。 王远嘴角都在抽搐,眼神里的杀气,越来越重。 但是,却也没有反抗。 他现在想着的,就是赶紧死去,好不连累朱冲与老师。 在刀斧手的强硬之下,王远的甲刃都被卸走,连衣物都给扒了个干净,随后被两名刀斧手推到大帐内。 刘碧光围着王远转了一圈,冷声说道:“王将军,你且,看看王抚勾。” 王远看着地上被折磨成鬼怪的王贺,不屑一顾,骂道:“刘大使,圣人都不曾这等对待士族,你好大的胆子,我等就算犯法,也有王法惩治,尔敢动用私刑?” 王远说完,便冷眼凝视刘碧光,那眼神,吓的刘碧光不由得退后两步,冷汗连连。 但是心中却骂道:“匹夫猖狂。” 刘碧光为了缓解狼狈,走到帐前,冷声说道:“尔等要造反,本官有一切监察审讯职能,尔等,就不要反抗了,王将军,这军中酷刑,你也是知晓的,自己,选一样吧。” 王远立即霸道骂道:“死则死耳,你这酸儒,休想从本将军嘴里套出半句词来。” 王远的叫骂,让刘碧光大为光火,他气愤指着王远,阴冷骂道:“你这匹夫,还敢骂本官,当真是死到临头不自知,好,你是条硬汉,本官倒要看看,你扛不扛的住,来人呀,给他上鼠弹筝,让这铮铮铁汉,尝一尝自家的酷刑。” 两名刀斧手立即拿来刑具,其中一人,抓着王远的手,塞进刑具之中。 所谓的鼠弹筝,便是将受刑人的手指和脚趾用细绳反绑,然后再用木棍敲击绷得很紧的细绳,使其发出“嘣嘣"的声音,虽然不出血,却弄得受刑人死去活来。 此刑罚跟夹棍很像,但尤胜之。 刑具捆绑好之后,其中一名刀斧手立即拿着木棍开始敲击,将刑具敲打,很快,木板就开始收紧,那钻心蚀骨的痛处,让王远这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由得惨叫起来,哀嚎声,响彻整个军营。 刘碧光看着王远的手指,被挤压扭曲地变形,心中才稍稍满意。 这鼠弹筝的恐怖之处,就是在于,他虽然不出血,但是,能让受刑者充分的感受到十指连心的痛苦,而且,即便用刑完毕,日后,那双手,也休想再复原了。 比砍了手足,还要让他痛苦。 刘碧光也不着急,慢慢等便是。 王远痛苦异常,这剧烈的痛苦,连他这等铁骨铮铮的汉子,也承受不住,片刻之后,就昏死了过去。 看到王远倒地,刘碧光就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之中的嘲讽之意,十分浓烈。 他鄙视骂道:“尔如此狂言,以为尔有多大能耐,还不是犹如那妇孺一般,用了刑不过一时半会,就昏厥过去,哼,这当兵的,只是口气大,本事没多大,我呸。” 刘碧光狠狠地呸了一口,心中的恶气,才出了不少。 之前被王远的凶狠吓的丢了魂,此刻才把三魂七魄给找回来。 刘碧光不屑说道:“泼醒,继续用刑。” 刀斧手立即将冷水泼到王远地脸色,将他激醒。 刘碧光哈哈笑着问道:“王将军,滋味如何啊?若是扛不住,遭了吧,本官,给你个痛快。” 王远心中觉得悲愤,他堂堂十厢都指挥使,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死在自家的腐儒文官手里,简直是太憋屈了。 但是王远不怕死,不屑骂道:“狗娘养的二尾子,这点痛楚算什么?洒家扛的住,只笑你这等腐儒只想着自己吃饱了,不舍得给这做粗活的喂一口饱饭,此刻干活,就这点力气,不痛不痒地,让洒家好生难受啊……” 听到王远嘴犟,刘碧光心中就怒火焚烧,这该死的王远,他的口供尤为重要,若是缺了这一环,他是断然不会贸然行动的,是以,刘碧光是无论如何,也要把这王远的嘴巴撬开的。 刘碧光冷笑之下,阴狠说道:“那,就慢慢来,尔等,不用给他痛快,本官倒要瞧瞧,王指挥使,是否是条好汉。” 刘碧光说完,两名刀斧手便来了狠劲,立即要往死里折磨王远。 突然帐外有人汇报。 “龚氏管事,朱冲有要事求见……” 听到龚氏朱冲来了,刘碧光喜出望外,急忙起身跑到帐外,看到营帐外果然是那龚氏的小厮,刘碧光就哈哈大笑起来。 寻你不得,自投罗网。 我刘碧光有天助。 必定,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135章:猖狂至极 - 大宋隐相 - 花缘 对于朱冲的到来,刘碧光实在是惊喜又意外。 这些时日,他不是没想过去把朱冲还有龚氏给抓起来,然后刑讯逼供。 但是,那样若是得不到口供,又引得这平江府里的高官们救援,那么,他的如意算盘,就打不响了。 若是就这么听之任之,放任不管,刘碧光真的害怕,自己拿不到确凿证据之前,东京那边就保不住了。 是以,这几日,他都在纠结之中,惴惴不安。 但是,眼下,他实在是想不到,这朱冲在骗了自己一次后,居然还敢自己一个人单独前来。 当真是惊喜莫名啊。 刘碧光在大帐里来回踱步,一时间,兴奋的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好对策,该怎么对待这朱冲。 也确实,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但是,他刘碧光毕竟也是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人物,也只是思虑了一二,便吩咐左右,把朱冲带进来。 又吩咐刀斧手,把李顺成也带来。 这大帐内的情形,得让他朱冲好好看一看,这等关键的人物,必须要无伤拿下,否则,刑讯逼供的口供,就不那么有真实性了。 打,不能打,那么,只能吓唬了,这些半死不活的人,但愿那小厮,能吓的屁滚尿流,乖乖合作。 朱冲在营帐外稍等了一会,就瞧见了几名威武雄壮的刀斧手前来将差遣他。 “进去……” 朱冲听到呵斥,立即躬身,随后笑着说道:“这马车里,是孝敬刘大使的银子,还请极为官家帮个忙,一同带进去。” 那刀斧手对视了一眼,也没有拒绝,牵着马车,便进了大帐。 朱冲行走在军营里,看着那如同地狱的刑罚,心中就莫名的觉得悲哀。 只是,眼下也不是救众人的时候,朱冲也只能低着头,快步来到大帐内。 刚进大帐,朱冲就瞧见了满地的狼藉。 那王远双手十指被折磨的变形,满脸痛苦之色,但是,眼神依旧刚毅。 那李顺成已经皮肉开花,早已人不人,鬼不是鬼了,只等着求一个痛快。 而那王贺,也好不到那去,那肚子鼓胀的,犹如大鼓一般,隐隐有涨破的危险,而肚皮上,还时不时鼓动几下,显得颇为诡异狰狞。 众人都看着朱冲,眼神里无不透露着凄惨与求死之心。 朱冲倒是也不多理会,径直跪在地上,双手匍匐在地,毕恭毕敬地与刘碧光见礼。 “见过,刘大使。” 刘碧光看到朱冲如此行大礼,心中就不屑一顾。 他笑着站起来,冷声说道:“尔,好大的胆子,上次前来,居然敢诓骗本官,尔,寻死不成?” 朱冲匍匐在地上,将屁股抬高,头埋的更低,显得更加的恭敬。 这让刘碧光十分受用,这些硬骨头里面,总算是出了这么一个识时务的人,但愿,他能好好的配合,也不至于让自己再浪费功夫。 朱冲毕恭毕敬地回道:“那日,小的,确实是按照张衙内的吩咐,来与刘大使谈些营生,那小娘子,也确实是张衙内的家眷,若是,刘大使不相信,可以去查明,小的愿意等候。” 听到朱冲地回答,刘碧光心中不屑,骂道:“哼,你这小厮,牙尖嘴利,心思叵测,该杀。” 朱冲赶紧故作紧张,把身体聚拢,一副毕恭毕敬地模样。 刘碧光瞧见这小人模样,就十分受用。 他冷声说:“你这小厮,且,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这些党羽,看清楚,他们受了什么酷刑,心里,掂量掂量,你能受得了几分。” 朱冲缓缓抬起头,看向众人,众人也看向他,每个人都是一副求死的表情。 但是朱冲却不解问道:“刘大使,小的,为何要受刑啊?” 刘碧光听后,哈哈笑起来,笑的十分可笑。 他俯身看向朱冲,冷酷说道:“尔等做的营生,难道,尔等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刘碧光说完,就急急忙忙将王贺的供词拿过来,丢给朱冲。 朱冲立即无奈道:“小的,不识字。” 听到这句话,刘碧光气恼一把抓住朱冲地衣领,恨不得咬其肉,啖其血,但是看到朱冲这粗犷的模样,又想想他的身份,这不识字,倒也正常。 于是刘碧光不得不放开朱冲,忍着脾气说道:“尔,与那张衙内的勾当,本官都已知晓,私下里贩卖官家私盐,这可是死罪。” 朱冲听后,故作他大惊小怪地模样说道:“这,两浙路,平江府,谁,又是不知道呢?我家张衙内贩卖私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刘大使,难道不知晓吗?” “你……” 朱冲的一番话,倒是让刘碧光显得大惊小怪了,有点小题大做的意思。 但是,确实如此,那张窦仗着他老子是两浙路的都转运使的身份,在这两浙路假公肥私的事,整个平江府各大衙门,谁不知晓呢? 但是碍于他父亲的威望,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碧光站起来,心中火急火燎,眼下,这小厮的每一句话,都能把他噎的无法回击,这一时间,倒是有些拿着小厮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刘碧光围观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人物。 这小厮,果然是高手,难怪能策划出来那么多的案子,连那张衙内跟张茂都被他拿下了。 看来,得用点手段才行。 刘碧光长叹一口气,冷声说道:“你这小厮,还真是牙尖嘴利,看来,你是想与本官对抗到底了?” 朱冲立即说:“不敢……只是,刘大使,要不要听一听,小的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呢,或许,听一听,对刘大使有不少好处。” 刘碧光听到朱冲诱惑自己,就哈哈笑起来,这小厮果然有两把刷子,居然开始反客为主起来了。 刘碧光立即问:“那你,且说说,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朱冲立即恭敬说道:“刘大使,小的来这里,第一呢,是受李氏,龚氏所托,孝敬刘大使,八万两文银,请刘大使务必将我李氏的家主放回去,若是不然,只怕,刘大使也知晓,朝堂上的火,纸,是保不住的,是以,刘大使,还是不要两败俱伤地好。” 听到此处,刘碧光心中震撼,他看向这朱冲,实在是又恼又恨。 恼的是,他居然敢威胁自己。 恨的是,他居然敢教自己做事。 如此家奴,当真是猖狂至极。 第136章:全盘托出 - 大宋隐相 - 花缘 刘碧光缓缓转身,心中的杀气,全部都在表情上体现出来了。 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受到这么强烈的威胁。 这小厮,虽然口口声声都是毕恭毕敬,但是,每一句话,都是敲打之意。 这世上,能敲打他刘碧光的多了去了,但是,绝对不包括这小厮在内。 只是刘碧光也没有着急,反而对这小厮来了强烈的兴趣,想要跟他斗一斗,玩一玩,反正,人只要在这军营里,他就有一万种犯法,让他服软听话。 刘碧光冷声说:“若如本官不答应呢?”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不答应,也无妨,只是,不要耽误了张衙内的生意就好,眼下,张官家,已经去京城入职,想来刘大使比小的更清楚那计相的位置,虽然张官家走了,但是,这两浙路的营生,还是要做下去的,眼下,张衙内已经准备好了一批盐货,准备消散出去,这李氏,就是销货商之一,是以,为了张官家的营生,还请,刘大使通融通融。” 刘碧光冷冷回头,凝视朱冲,之前要说还有些收敛,但是眼下,这威胁的意思,就昭然若揭了。 这小厮,层层递进,以小升大,一点点的给自己压力,让自己的余地慢慢被压缩,最后,不得不选择一个相对有利的方式,进行通融。 果然是谄事的高手啊。 可是刘碧光不屑一笑,随即说道:“本官,身为两浙路的经略路安抚衙门大使,有职责监管地方所有官员,他张氏,也在本官的监管之内,尔等堂而皇之的,要假公谋私,真的不怕死吗?” 朱冲立即趴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说:“自然是怕的,但是,宫中的张婕妤,马上就要生产了,这龙子降生,只怕,这天大的事,也都是圣人家的家事了,刘大使身为家臣,就不要坏了自己的前途吧……” “尔敢……” 刘碧光痛恨指着朱冲叫骂,此间,他所有的耐心,秉性,都被这小厮给消磨光了,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怒火。 这小厮处处拿着那张茂来欺压自己,要是那张茂亲自来便算了,他一个家奴小厮,还是旁人家的家奴,居然也敢仗着张茂的威望来欺压自己,他刘碧光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饶恕他的。 朱冲毕恭毕敬地趴在地上,心中也不畏惧,只是想着,该如何免了一顿皮肉之苦才好。 看到朱冲假模假样地恭敬,刘碧光就十分气恼。 他不屑说道:“你这小厮,可真是一条好狗啊,帮着那么多人咬人,威吓官员,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 朱冲恭敬说道:“小的,只是代张衙内传话,并非小的本意。” 刘碧光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拳头,心中一口怒气,不由得就冲上了脑门。 朱冲听闻刘碧光气恼的喘气声,就知晓,他早已怒火攻心了。 随即,朱冲笑着说道:“若是,刘大使肯给个薄面,相信,将来刘大使在这两浙路,会更加受尊崇的,否则,以张衙内的秉性,只怕,容不下刘大使了,将来,或许会给刘大使挪个位置,只是,这往上挪,还是往下挪,就不得而知了,一切,都看刘大使,如何抉择了。” 刘碧光呆愣在案台前,看着堂下的朱冲,他恨不得现在就劈了朱冲,但是,他心里也知晓,劈了他没什么大作用。 一切主谋,还都是那张窦,这小厮只是会谄事罢了。 刘碧光打定主意。 冷声说:“本官,也给你个机会,本官,要你把所有与张衙内的勾当,都说出来,否则,你瞧一瞧这左右,那一个刑罚,你喜欢,本官保证让你管饱。” 朱冲微微抬起头,看向左右,随后苦笑说道:“张衙内与小的做的事,难道,刘大使,不知晓吗?那李知府,韩提邢,都已知晓,刘大使不知晓,看来,刘大使,还没有走入这张衙内的圈子呀。” 刘碧光一下子被朱冲戳到了痛处。 这平江府最近发生的事,无不证明,他刘碧光在这平江府还真的就是吃闲饭的,这天大的事,连那提刑司都参与其中,而他身为一路经略大使,居然不知晓。 更可恨的,连自己手下的兵都知晓了,这等羞辱,才是最可耻的。 刘碧光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冷声说:“本官,要你,一五一十的,将盐盗案全部说出来,否则,本官也让你尝尝这鼠弹筝的滋味。” 两名刀斧手立即拿着刑具过来,朱冲立即畏惧说道:“别……刘大使,小的怕疼,千万别动邢,这,这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刘大使想知道,小的说就是了,只是刘大使,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可就要危险了,小的为你好,还是拿了银子,为皇亲国戚办差遣的好……” “说……” 刘碧光气急败坏怒吼一声。 朱冲立即恭敬匍匐在地上,说道:“小的说,说就是了。” 刘碧光立即拿来纸笔,亲自记录这朱冲地供词。 朱冲也不含糊,免得受那皮肉之苦,随即就恭恭敬敬说道:“这盐盗案,其实,是小的为了攀交这张衙内的伎俩罢了,之前,我龚氏宴客李知府等人,突然发现,这盐中居然掺了沙子,那李知府一眼便看出来了,这盐,是辽盐,于是,我等就心惊,这张衙内居然贩卖辽盐,简直是胆大包天。” 听到此处,刘碧光的手也颤抖了一下,他知晓拿张窦私下里偷卖官家的盐货,但是真的没想到,居然敢私通辽国,贩卖辽盐,这等惊天秘闻,传出去,那就是通敌卖国啊。 有了这等把柄,那张茂,必定诛九族。 刘碧光兴奋说道:“说,快说……” 朱冲随即不在乎说道:“那时,小的已经派家中姨娘去退换盐货了,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于是,便引来了那张衙内的报复,夜间,就有盐盗来杀人灭口,幸好,有王将军庇护,王将军与章氏的关系,想来,刘大使也知晓,而章氏与龚氏有姻亲,是以,这里详细,小的就不赘述了,逃出生天之后,小的就知晓,这盐盗其实就是张衙内豢养的家贼,于是,便伙同王远,趁乱,洗劫张衙内管辖的制盐场,盗走了四十万斤盐货,然后全部嫁祸给那伙盐盗,以至于,张衙内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最后,等事情发酵,张衙内满门就要被抄斩了,但,在关键处,小的呢,就去找张衙内言和,把所有的事,都推给盐盗,然后在派兵剿匪,其实是杀人灭口,如此一来,张衙内的过,就变成了功,张官家自然升迁,是以这件事,就圆满结束了,小的,也得意与张衙内联手做事了。” 听到此处,刘碧光错愕起身,这等惊天动地的策划,他当真是想不到,居然出自一个小厮的手笔。 但是刘碧光兴奋。 兴奋与这小厮说的每一个字。 都能将那,章氏,张氏,诛灭九族! 第137章:等待翻供便好 - 大宋隐相 - 花缘 刘碧光凝视着手里的供词,心里早已心花怒放了。 这证词,总算是把之前王贺的供词,给圆满了。 刘碧光始终都觉得这王贺的供词少了一些什么。 眼下,他终于知道少了些什么。 就是这小厮的惊天动地的阴谋。 这张衙内也真是倒霉啊,沙子掺多了,让这一个龚氏的家奴发现了蹊跷,居然,被这一个家奴给整的差点家破人亡,简直是笑话啊。 刘碧光看着这份证词,着实是满意。 他随即将证词拿给朱冲,冷酷说道:“好好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或者,本官写错了什么。” 朱冲立即尴尬地笑起来,再一次强调。 “小的,不识字。” 听到朱冲地话,刘碧光心中气恼,他怎么忘了这小厮不识字了,简直是被这小厮弄的阴阳颠倒的。 随即刘碧光冷声说道:“画个押。” 朱冲立即伸出手,乖乖摁了一下印泥,在供词上画押。 看到朱冲如此听话,刘碧光就疑惑问道:“你这小厮,这么爽快?如此,就把主人卖了?” 朱冲尴尬笑着说:“小的,怕疼……” 听到朱冲地话,刘碧光哈哈大笑,说道:“对,知道怕就对了,你看看,这里的这些愚蠢的东西,他们都不怕疼,死扛着,又有何用?最后,还不是有人会招了?人,要自私自利一些才好,为了什么道义,同盟,哼,最后,也还是要被灭口的,即便侥幸活下来,也逃不过铡刀。” 刘碧光说完,就鄙视看向王远与王贺。 两人十分不解,不知道为何朱冲一五一十的全招了,连刑都没用,如此,也太草率了。 但是,两人也知晓朱冲的算计,倒是不敢多问,害怕坏了朱冲的好事,心里祈求者,朱冲已经算计好了才行。 只是那李顺成委屈哭了起来。 “刘大使,小的,小的没有要死扛着呀,小的,小的冤枉委屈啊,小的一来就说了,只是跟张衙内做营生的,其他的,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呀……” 看到李顺成哀嚎地样子,刘碧光不屑,骂道:“哼,尔等身为圣人家臣,又世代名门,如今,与那张衙内干出来这些勾当,尔等还有和脸面说冤枉?” 李顺成被呵斥地无力反驳,索性也就不再言语了,等着死便好了,眼下,他当真是受够了折磨了。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那,刘大使,如何选择呢?莫不是,一定要与张衙内为敌?这又何必呢?刘大使也说了,人,还是自私一些的好,若是刘大使愿给一些情面,这八万两文银时候刘大使的,今后,那盐货的生意,也可以给刘大使几分商股,这少说,每月也几万两的文银,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朱冲到现在了还在诱惑自己,刘碧光实在是觉得这小厮有时候也蠢的可怕。 他当下,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关乎到党争,权争,可不是一些钱银就能解决的。 相比于这些钱财,他更在乎的是权利,是走上朝堂受圣人当面差遣的机会,是扬名立万流芳百世的机缘。 只是,刘碧光,也懒得与这等连字都不认识的家奴说道了。 见到刘碧光不屑模样,朱冲笑着说道:“刘大使,还是快些做决定的好,张衙内眼下很急,府宅里有好几万斤辽盐备至,眼下仲夏时日,这盐最怕酷暑,损毁了,那可都是银子啊,损失不起啊,所以,刘大使,还是……” 听到朱冲地话,刘碧光心中大喜过望,这小厮简直就是自己的福星啊,本来想着,凭着这几张供词,还难以把张茂彻底打死,那章氏在朝堂也有党羽,不好牵扯其中,但是,这小厮居然说出了这等惊天秘闻,只要人赃并获,那张茂,就是百口也莫辩了。 刘碧光哈哈笑着说:“你当真是给本官带来了天大的好运,来人啊,带这小厮下去休息,好吃好喝招待着。” 朱冲立即说:“多谢刘大使……” 李顺成听着,就满脸无奈,嗤笑着说:“都说你这小厮聪明,会谄事,如今看来,空有其表,诶,死到临头,都不自知……” 刘碧光冷声说:“多嘴,带下去,大刑伺候。” 李顺成听后,立即叫苦不迭,恼恨自己多嘴,但是,想要求饶,已经来不及了。 朱冲也无奈,诶,祸从口出,果然不假啊,眼下,多说一个字,都是找死。 是以朱冲也不多说,见到有刀斧手来扣押自己,朱冲也顺从跟随。 刘碧光冷眼看着王远与王贺,不屑说道:“两位同僚,本官也不是无情之人,尔等也跟着本官十数年了,这死到临头,本官还是念一些旧情的,眼下所有证据都已经齐全,也不需要尔等做何违背道义之事了,尔等,就且等着死刑到来便好,此期间,尔等好吃好喝,莫要再作乱了,也算是,对圣人的恩宠信赖,有个汇报了,带下去吧。” 刀斧随即便进来,将王贺与王远羁押下去。 待人走后,刘碧光吩咐左右。 “快,调一厢人脉,一路去抄李氏,龚氏的府邸,务必,把所有人等,全部抓获,一路人马,随本官去缉拿张窦,查获赃物。” 刘碧光一声令下,军营便开始鼓动起来了。 不多会,军营里,就集结起两千多名军卒。 刘碧光一声令下,便兵分两路,浩浩荡荡朝着平江府杀去。 这边朱冲被带到了军营邢牢里,不过也没有受刑,而是真的如那刘碧光说的那般,鸡鸭鱼肉,还有美酒,都上了一通。 朱冲也不客套,坐下来,便开始用餐,好吃好喝的吃着,余下来的事,他自有盘算。 只等着那刘碧光自寻死路便好。 此间听闻外面一阵踉跄的脚步声,随后便看到王远被拖了进来。 “王指挥,小的只能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别为难小的。” 见那刘碧光走后,王远便哀求自己曾经的下属,给他见一见朱冲的机会,这曾经的下属也是通情达理,应允了要求。 王远感激之后,便急急忙忙走进营帐,看到朱冲居然在大吃大喝,就急忙问道:“朱郎,尔,为何……” 朱冲看到王远地表情,立即拿起来一杯酒,笑着说道:“王将军,最后一餐,可不要吝惜啊,吃吧,喝吧,吃完喝完,好上路。” 朱冲说完便给王远使眼色,示意隔墙有耳。 王远心领神会,于是端着酒杯,可是那只手已经十指变形,根本就握不住。 于是朱冲就心疼地叹了口气,端着酒杯去喂王远。 稍后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一切都已妥当,王将军静候佳音,等待翻供便好。” 王远听后,立即兴奋起来,狠狠地将那杯酒饮下。 此番,他就静静等候。 待那刘碧光死到临头时。 他必定亲自手刃,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第138章:各取所需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南城园林张府内。 张清婉为张窦炮制花茶,这是她跟随朱冲后,才享有的待遇。 能与下人一样,伺候着张窦这个兄长,俨然是一种身份地位的提升。 若如没有朱冲小妾的这个身份,只怕,老死,也不见得能与这张氏一家少主同堂而立。 张窦品着花茶,脸上看似平静,但是,实则,内心已经惊涛骇浪了。 眼下,他父亲已经到东京上任,传回来的消息,也是暗流汹涌,那右丞曾布,隐隐要对他张氏动手。 这两浙路历来是圣人财库,是条狗拴在这,都能喂成肥猪。 想要制霸朝堂,这两浙路历来是朝堂必争之地。 而那章氏眼下与龚氏又走的近,龚氏又与张氏牵扯营生。 是以,他们张氏,就首当其冲,成为了曾布的打压对象。 张窦想的烦了,不由得捏一捏鼻梁。 他讨厌这朝堂上的算计,跟厌恨尔虞我诈的斗争。 他倒是喜欢,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谁不听自己的号令,一刀砍了便是。 “家主,不好了,两浙路经略衙门大使带兵来围剿我张府了。” 听到管事地话,张窦不喜,骂道:“何须惊慌?都在意料之中。” 张窦说完,便看着刘碧光带着数百名兵卫将这大厅围困,引得府宅内一阵惊慌。 那刘碧光方才想要进堂屋,但是,看见院落里摆放整齐的盐货箱子,他便急急忙忙去查获盐箱。 “打开!” 几名兵卫立即打开箱子,看着里面塞的满满的都是盐货,刘碧光就兴奋,抓起来一把,塞进嘴里,品尝一二之后,便将盐丢在地上,狠狠呸了一口之后,便走到张氏的厅堂里。 张窦不喜问道:“刘大使带兵来我张府何事啊?如此阵仗,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看到张窦如今还如此猖狂,刘碧光就十分不屑,骂道:“尔等还敢猖狂,死到临头还不知晓,哼,抓起来。” 兵卫立即冲上来,要抓人,但是张窦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碗摔下,吓的众人退后。 这张窦的恶名,在平江府人尽皆知,眼下,他发难,众人倒是有些不敢前进。 看到此处,刘碧光也十分恼恨,暗骂这些厢兵废物,只会吃喝打诨,全然没有半点战斗力。 张窦不屑说道:“刘大使,你可想清楚了,我张氏,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吗?我家婕妤在宫中即将临盆,家父位居计相,尔,真想与我张氏为敌?” 刘碧光看到张窦如此猖狂,就不屑骂道:“哼,你张氏,好日子到头了,抓起来,违令者,斩。” 众人立即畏惧前行,张窦起身,不屑笑道:“好,你刘碧光有种,我张窦,今日就要看看,你刘碧光如何收场。” 张窦说完,大袖一甩,双手背后,傲慢走了出去,那等厢兵皆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刘碧光心中大为恼火,这张窦地气焰实在嚣张,但是,刘碧光也不与他呈口舌之快,马上就能要他张氏满门抄斩。 “府宅内,一干人等,通通带走,所有房门,一律封门。” 刘碧光一声令下,便要将这张府给查封了。 但是此刻,突然看到李光与韩浩带着数十名府衙捕快杀了进来。 刘碧光皱起眉头,心中甚为恼怒。 刘碧光快速前去,冷声说道:“两位官家,为何来此啊?” 李光冷声说:“本官问你才是,尔作为经略安抚使,又何权利来本官人治下办案?本官记得,刘大使只负责军需物资,军政要务,眼下,只怕是僭越了吧?” 刘碧光冷声说:“本官查获张氏贩卖辽盐的证据,也查悉之前盐盗一案的真相,本官作为两浙路最高职官,有提点刑狱的职责,怎么能算是僭越呢?” 韩浩立即说:“按照我宋律,在真宗年间,就明确律法,严禁安抚使衙门过问地方政务,只掌军务民兵事物,刘大使是故意越权,还是另有图谋,本官不愿意揣测,但是,本官在此,就容不得刘大使越权行事,请刘大使自重,否则,本官有直接缉拿刘大使之职权。” 李光也冷声说道:“刘大使,想来,你也知晓,擅权僭越,一直是圣人心中痛恶之事,此事,我等不需要上奏,就可以将刘大使拿下,还是请刘大使不要僭越的好。” 两人的威胁,让刘碧光十分无奈。 这大宋的官制,是相互掣肘的。 虽然刘碧光身为经略安抚使,是一路的最高行政官员,但,他既主管一路数州的兵民之政,又无权过问本路的财赋、刑狱、漕运、仓储、学事等事,这种互相掣肘的官吏制度,眼下却成了刘碧光的拦路虎。 但是刘碧光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必然是不会放弃的。 他冷声说:“这张氏伙同他人,利用家养贼匪贩卖辽盐,伪造军功,眼下,那辽盐就在府中,事关军务,本官有权查获。” 韩浩冷声说:“恰巧,本官也接到张衙内的检举,说,刘大使栽赃陷害,杀人逼供,意图制造党争权争,从中渔利,本官就是来传唤张氏一干人等去问话,以求真相,也好还刘大使一个清白。” 刘碧光听后,心中恼恨至极,立即骂道:“尔等与张氏勾结,本官一定会上报朝廷,弹劾尔等。” 李光不屑说道:“刘大使请便,你我各查个的,人证我们带走,物证你带走好了,免得刘大使说我等包庇,坏了刘大使构陷忠臣地好事。” 李光地话,把刘碧光气个半死,但是一想到物证在,他就不怕这些人帮张氏脱了罪。 这些辽盐,是实打实的罪证,谁想保,都不可能保的住。 刘碧光立即说道:“把赃物扣押。” 韩浩立即说:“把原告带走。” 两方人马立即交换人货,双方各取所需,也倒是和平交接。 李光看着那些厢兵,不屑说道:“刘大使,即便是张衙内有罪在身,但是,还未审判定夺,圣人还未裁决,张氏身为皇亲国戚,眼下又贵为计相,尔如何有这等大的职权,居然查封张氏,连圣人都不会做这等抄家灭族的事,尔,何敢僭越?阁下想拥兵自重,造反不成?” 刘碧光气愤至极,指着那些赃物说道:“这就是罪证……” 张窦不屑说道:“那是本衙内孝敬圣人的,那是什么罪证,刘大使,休得胡言。” “你……” 刘碧光气急败坏,也不与众人叫骂,而是丢下一句话狠话。 便愤愤不平离去。 看到人走之后,众人面面相觑,心知肚明之下,也不啰嗦。 按照朱冲策划行事便好。 此间,外面窥探的童贯,见到那一车车的货物被拉走,贪心的笑容浮上面容。 此中一切,都在那朱冲的算计之内。 想来,那偷龙转凤的计划,也万无一失了。 眼下,快快回去写奏折才好。 免得,坏了朱冲的大计。 第139章: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死 - 大宋隐相 - 花缘 韩浩与李光将张窦羁押之后,便兵分两路。 一路前往龚氏,缉拿其他人物。 一路前往兵营,去将朱冲救回。 免得那朱冲被这刘碧光给伤害,丢了性命。 刘碧光拉着赃物,气愤回到军营,这屁股还没坐稳,奏折还不知道怎么写呢,那韩浩后脚就跟上了。 “刘大使,还请,把龚氏人证朱冲交出来,以及,相关人员,都交由本官带回提邢衙门。” 刘碧光站在帐内,听到军营门口韩浩的叫嚷,心中气急败坏。 他不停踱步,心急火燎。 这些人证,都是极其重要的人证,尤其是那朱冲,此中事物,都由他策划,必定不能轻易放走,但是眼下,他又没有职权扣留,这件案子,虽然强行扯上军务,可是大宋,最不要紧的就是军务。 这提刑衙门来要人,要是不给,那他刘碧光就要被扣上拥兵自重擅权僭越的罪名了。 只怕,自己的折子还没到东京,这些人,就能把自己做了,最后来一个先斩后奏。 韩浩见到刘碧光不应答,冷声说道:“刘大使,难道,真的想要拥兵自重,陷害忠良,图谋造反?” 听到韩浩的责问,刘碧光怨恨地看了一眼门外的军卒,眼下,这没用的军权,却成了他最大的负累,若他不是什么经略安抚使,哪怕是个知府,又或者是知州,他也有权将这一干人等拿下。 不过刘碧光也来不及懊恼了,看着那些被羁押的盐货,只要有这辽盐的证据,那张茂就跑不了,又有证词作证,那张氏必然倒台。 到时候,这巴结勾搭张氏的韩浩,李光,统统都要下狱,那时候,在折磨他等,也不迟。 刘碧光立即说:“将一干人犯,交给韩提邢。” 刀斧手立即去将羁押的人犯给带出来。 很快,便看到朱冲,王远以及王贺,和一帮人等,都被带了出来。 那朱冲更是吃的满嘴都是油,似乎对眼前的危机,一点都不在意似的。 刘碧光心中怨恨,不知道,这该死的小厮,是否又策划了什么。 朱冲看到一干人等都被带了出来,就知晓,这提邢衙门韩浩应该动手了。 只要自己出了这军营,就海阔凭鱼跃了。 于是,朱冲便笑着对刘碧光说道:“看来,刘大使已经无功而返了,小的在这里再奉劝刘大使一句,这两浙路,还是张氏的天下,刘大使,若是此刻肯回头,小的愿意为刘大使做个中间人,只要刘大使到时候与张衙内赔个不是,那么,这些银两,与之前许下的好处,都依然作数,刘大使,你也说了,做人,要自私一些,我等在这富庶的两浙路,做作营生,享受富贵,多么好的人生,何必,那么执着呢?” 刘碧光气急败坏,这小厮眼下还如此猖狂,简直欺人太甚。 刘碧光不屑说道:“回去告诉张衙内,来年清明的时候,本官一定会去他张氏的坟头上,敬一炷香,感谢张氏用全族的脑袋,给本官搭了个台阶。” 朱冲听后,觉得可惜,这刘碧光自始至终,都不愿意与自己志同道合。 朱冲随即躬身,说道:“刘大使想不想知道小的与张衙内到底再做什么?” 刘碧光心中恼恨,调侃问道:“难不成,还是什么利国利民的大事吗?” 朱冲立即说:“对,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强我大宋,富我国民,壮我军容的天大的事,不知道,刘大使,可否为大宋的未来,献一份力量?” 刘碧光听后,哈哈大笑,他看到这朱冲严肃地表情,就觉得他像是个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朱冲无奈叹了口气,随即躬身行礼,再也不说一句,随后便在提刑司捕快的带领下,离开了军营。 出了大帐,王远就咬牙切齿问道:“何时,才能把这畜生正法?” 朱冲立即安抚王远,说道:“罪不在其,在权争,在党争,在我大宋文臣思想重文抑武,这,不是一朝一夕可改变的,也不是杀一个封疆大吏能改变的,我等,慢慢等,慢慢经营……总有一日……” 听到此处,王远看着自己变形的十指,随后一脸杀气地凝视着这军营大帐。 心中所有的怒火,都被朱冲地有朝一日给压下来。 随即韩浩便将众人押上囚车,按照律法,将众多人犯带回提刑司。 刘碧光看着人被带走之后,二话不说,急急忙忙的去那纸笔,他要尽快写奏折,把这平江府所有的事,都上报上去。 人证物证都在,只要这一纸奏折,他就可以致所有人于死地,他就可以踩着这些人的尸体,爬到东京的朝堂之上,再也不用待在这该死的军营里了。 朱冲坐在囚车里,被韩浩带到了大狱内,看到李光已经在邢狱里等候。 而邢狱里一阵凄惨哀嚎喊冤声。 朱冲瞥了一眼,居然是那李柳氏在叫冤。 “尔等敢制造冤案,我李氏祖上可是位列宰相大位,如今朝堂也有人脉,尔等居然敢私自抓捕,日后必定参奏尔等一本,让尔等不得好死。” 对于李柳氏的叫骂,无人理会,只是觉得呱噪。 李光看向朱冲,朱冲微微一笑,躬身说道:“交由,小的就好。” 李光挥挥手,牢头便将朱冲带到牢狱中。 这龚宗元,龚浩,还有一干家仆,都被关了进来,那王氏,李柳氏,也都在其中。 只是,李锦与李素娘倒是不在,应该是得了朱冲的消息,早早的带着女娘们寻求庇护了。 一众人下狱之后,那李柳氏就气愤趴在牢门前,怒视朱冲,骂道:“你这小厮家奴,如何办的差事,为何我等居然也被下狱了?” 那王氏也是心急如焚,这本来想着讨一个营生,赚钱钱财,但是,眼下钱银没有赚到,而李氏全家都被搭进去了,这滔天的祸难,当真是让王氏后悔莫及。 龚宗元倒是平稳,知晓,这都是朱冲的算计,也不多说。 那龚浩心里也有些畏惧,不知道眼下的局势如何。 朱冲看到那李柳氏都到了这大牢里了,居然还如此的跋扈。 随即便看向了躺在墙边上的李顺成。 不知道这李柳氏看到这被的连他亲妈都不认识的李顺成。 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死。 第140章:雷霆炸现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李顺成也真是惨啊,此刻早已面目全非,连他的亲娘与娘子都不认识了。 而这李柳氏,居然还敢跋扈作妖,指责自己。 朱冲随即就故作惨淡说道:“小的办事不力,挨了那刘大使一顿打,就把小的与张衙内勾搭,贩卖辽盐这等通敌卖国的事说出来,如今,只怕,这是要满门抄灭了……” 听到此话,众人呆愣住了,那李柳氏也不敢再大声言语了,而是小声问道:“你这家奴,不会,在诓骗我等吧?” “诓骗什么呀?你这个该死的妖妇,要不是你挑唆着要我李氏来分一杯羹,想着法的霸占他龚氏的营生,我李氏会有这等祸难吗?” 那李柳氏听到叫骂,就问道:“谁,谁在说话?” “我,李顺成……” 王氏与李柳氏听到李顺成,便急忙爬过去,看着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李顺成,两人当即就泪如雨下。 李柳氏凄惨地哭道:“官人,为何,为何你成了这般模样啊?” 李顺成狠狠地推开李柳氏想要抚慰自己的手,骂道:“还不是你这妖妇作妖?” 叫骂了一句,李顺成便犹如孩儿一般委屈投入王氏地怀抱,哭诉道:“娘啊,孩儿被她害惨了,害惨了呀,悔不该听他的来讨这龚氏的营生,孩儿被关在那军营里打了十几日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娘啊,孩儿疼……” 那李柳氏心中悲愤,哭着说道:“奴家,不也是为了李氏绸缪吗……” 王氏狠狠推开李柳氏,怨恨说道:“够了,你这妖妇,我李氏,要毁在你手里了,你就不要再来祸害我的儿郎了……” 李柳氏委屈至极,哭哭啼啼。 那一边的龚浩都看傻了,不相信地问道:“真,真的如此?” 看到龚浩还不相信的表情,朱冲就笑着与牢头说:“诶,兄弟,这,都是要杀头了,赏顿饱饭吃吧。” 那牢头会心一笑,二话不说,便将准好的吃食端进来。 鸡鸭鱼肉都有,十分丰盛。 朱冲端着酒肉,到那李柳氏面前,笑着说道:“客家,先用。” 听到朱冲地话,李柳氏眼下才明白,这小厮,说的都是实话,一想到满门抄斩,这李柳氏直接吓的昏死过去,身体挺直挺直的。 朱冲看到这模样,不屑一笑,随即便将酒菜递给龚浩,龚浩伸出手,那只手都在颤抖,随后也如烂泥一样,瘫软在地,直呼道:“为何会落到如此境地,为何……” 龚宗元摇头叹息,这傻儿子,到了现在,还不知道为何,当真是愚蠢啊。 朱冲看到这般模样,就不屑一顾,哼,这一次教训,只怕是要终身难忘咯。 朱冲也不多言,随即便大口吃食。 静等着这滔天的祸难发酵。 掀起滔天骇浪。 而就如朱冲所算计的那样。 在他们被下狱之后,就有两方人马,拿着各自书写的奏折,八百里加急,赶往千里之外的东京。 终于,经历十二个时辰的奔波,这两份奏折,一前一后,在深夜十分,送到了大内宫中。 一场政治风暴,也随着这两份奏折的到来,而拉开序幕。 宣和殿内,东头供奉官,将三五斤龙脑香,添加放入香炉中,又点上用龙脑香特制的蜡烛。 顷刻间,这偌大的宫殿内,就腾起氤氲烟雾,奇特的香味,也随之在大殿内蔓延开来。 宫殿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官家,在内侍黄门宦官的伺候下,换上了大袖襕袍衫。 那雍容华贵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虽不怒,但却龙威阵阵,一干人等都不敢抬头注目,以免触怒龙颜。 这人,便是大宋当朝皇帝——赵佶。 值班的黄门都知,慌慌张张的走进来,将当朝右丞连夜上报的折子交给圣人。 那赵姐只是冷眼看了一眼,便知悉,这其中所描述之事,无不关乎大宋国本。 盐务,军务,皆是大宋最重要的政务,但是这赵佶却并没有因为折子里的内容,而有半点波动。 只是轻轻压下折子,细长的手指在折子上轻轻敲打几下,便下了谕旨。 “封锁一切消息,不得让张婕妤知晓任何信息。” 侍人领了旨,便匆匆下去传旨,吩咐一二。 赵佶再次看向折子,对于折子的内容,他觉得匪夷所思。 此事牵连甚为广泛。 前朝太宰李迪后人,枢相、龙图阁直士章楶,大儒龚氏,还有他的国丈张氏,其所描述之事,也惊天动地。 贩卖辽盐,通敌卖国,谋杀盗匪,以充军功,士族联合,假公肥私。 这任何一项罪名,都是要满门抄斩的,即便刑不上士大夫,也必然会死一大批人。 这等关乎国本的惊天大案,此前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突然爆出来,实在匪夷所思。 此刻赵佶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随后吩咐道:“可有,童贯的折子?” “未有。” 听到汇报,赵佶龙颜微皱,随后冷声吩咐:“派人,前往通进司,告知,童贯的折子,不必经过他两府了,直接交由都知,呈上来。” 得令的侍郎急急忙忙出去办差遣,那边就有一名都知太监急急忙忙地爬滚进来。 见到如此模样,赵佶心里也知晓,只怕,这是要出大乱子了。 “不好了圣上,张婕妤突然受惊,动了胎气,眼下,只怕有,有早产迹象。” 听到内侍地汇报,赵佶将奏折拿,狠狠地摔在地上,那张冷酷的面容上,也罕见的出现了强烈的怒气。 “朕,早已知晓,此事蹊跷,哼,该死的曾布……” 叫骂了一声,赵佶怒气勃发的离了宣和殿,前往后宫所在。 “将曾布,张茂,章楶,还有两府衙门大小官员,统统叫往大内来。” 听闻赵佶地吩咐,内侍后怕说道:“这大内乃是后宫之地,官家们只怕,不好来此吧。” 赵佶冷声说:“有什么不好?他曾布争权夺利,都争到了朕的后宫来了,朕已经下令封锁消息,那张婕妤为何会受到惊吓?还不是他曾布施展的毒计?他连这等事都能做的出来,这后宫,他又有何不能来的?” 赵佶的盛怒,让内侍畏惧,也不敢再啰嗦,急急忙忙去办差遣。 赵佶来到扶玉宫,看到皇太后已经在殿外等候,其满脸紧张愤怒。 这向太后,便是历经三朝,两立大宋帝王的传奇一后。 向太后对皇家子嗣极为关心,因为前朝哲宗就是因为没有子嗣,而不得不立赵佶为君,是以,他对于这后宫子嗣的情况,极为重视,她可不想死后九泉之下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而赵佶也同样对于这皇家子嗣也极其重视,前朝哲宗就是因为没有子嗣,才轮得到他做皇帝,这等好事,他可不想再便宜其他人了。 既便,在做端王时,他也有子嗣,但是不过一二,这大宋的子嗣极其难抚养,夭折是常有之事,是以赵佶对这后宫子嗣十分关心。 赵佶行礼,那向太后立即呵斥道:“为何会如此?” 赵佶难掩心中怒火,回道:“权争而已。” 听到此处,向太后也不免怨恨起来。 突然,此间宫中稳婆急忙跑出来,惊恐说道:“张婕妤早产大出血,情况危机。” 听到此处,向太后与赵佶两人的脸色陡变,那本就愤怒的脸面上。 杀气再也无法掩盖。 犹如此刻天空的阴云一般。 雷霆炸现。 第141章:终于到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天才方亮,东京大内,一帮身穿姹紫嫣红朝服的官员,一个个行色匆匆的来到后宫扶玉。 此中皆是大宋朝堂肱股之臣。 左右丞相,韩忠彦位列其中,副宰蔡卞,中书舍人蔡京,站立左右。 龙图阁直学士,前任枢相章楶,在其长子章縡,章綡的搀扶下,以七十有八的高龄来到这大内宫中。 而那张茂也被传唤,时下,他是最紧张的一位,因为宫中那名早产的婕妤,就是他的女儿,此间,倒是有性命危险。 本来就关心则乱的张茂,得了消息,又经历此时惊魂,内心是忐忑不安。 一众人来到之后,与皇帝,皇太后见礼。 即便那赵佶愤怒异常,但是,还是耐着性子,没有当面呵斥。 而且,也为章楶赐座,其他人,倒是只能站着,不敢言坐。 这大宋自开国以来,便誓要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以,即便贵为皇帝,对士大夫也恭敬有加。 那曾布听闻宫中地惨叫声,心中便有几分得意。 这张婕妤能知晓她父亲犯了滔天大罪,即将诛灭九族,都是他曾布的功劳。 在奏折到了他手中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买通宫中侍人,将奏折的内容第一时间告知了张婕妤。 如此大的干系,果然,引起了这张婕妤的惊恐,很快,便动了胎气。 只要这龙子不保,婕妤丧命,那这张氏,就没什么好惧怕的了,那时候,他送上的养女,就可以在圣上面前讨好一二,得宠之后,他曾布在这大宋朝堂,便可权倾朝野了。 那韩忠彦瞧着这官家圣上的脸色,便知晓,这天大的事,都没有眼下子嗣的事重要。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时局,应该就跟着东京的上空一样,阴云密布,杀机四伏。 章楶闭目养神,历经三朝,早已古稀之年的他,除了那篇邀文,时下,再也没有能惊动他心中波澜的事物了。 而蔡京,蔡卞两兄弟,也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大内到底发生了何等大事,会让这张婕妤惊的早产。 这低压之下,众人都是内心忐忑。 唯有曾布轻松写意,见到圣上脸色,他也不惧怕,反而自傲起来。 说道:“圣上,眼下,朝政重要,这后宫之事,还是交由皇太后定夺为好,圣上应当以政务为先,切莫,耽误江山社稷。” 赵佶对曾布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 虽然,他是力主自己登上皇位的肱骨之一,可是,他最近在朝堂的举动,实在让人厌烦。 先是借口打压旧党,接着将章惇排挤出东京,虽然有他赵佶的授意,可是,他将事态扩大,上升到族争,党争,权争,全面破坏了赵佶的执政方针,赵佶早已不喜。 而其更是不知收敛,居然把矛头又对准了前枢相章楶,以及计相张茂,布下如此天罗地网,要一网打尽。 若是只是单纯的争权夺利,也就罢了,连这后宫,也难以幸免于难,这皇家子嗣都要祸害一二。 如此,赵佶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忍受的。 赵佶倒是沉着,将奏折丢给了张茂,说道:“张卿家,自己看看吧。” 张茂捡起来奏折,看了一二,心中震惊,倒不是震惊其中的内容,而是震惊千里之外的朱冲。 这一切,都在他算计之中,这才落脚,那边就来了书信,告知他,不发一言,静待龙生。 此等做法,果然神妙,因为此刻,他说什么,都是罪过,只有不说,等母子平安,方能有一线希望。 于是张茂将奏折交由韩忠彦,一言不发地跪在地上。 看到此处,赵佶微微一笑,觉得张茂聪明,眼下说什么,都是罪过,都是辩争,说多了,反而会让人抓到把柄,唯独不说,静待时机,才有所机会。 韩忠彦看了奏折之后,脸色惊讶,随即将奏折交由二蔡。 两人看后,也觉得咋舌。 两人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又将奏折交由章楶。 章楶睁开双眼,看着奏折,随即长叹一口气。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曾布立即呵斥道:“章龙图,什么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哼,此事人证物证俱有,那查获的辽盐,已经送往东京,不日,就能进入大内,尔,还敢有什么辩词吗?如若有,大理寺,给尔等机会,不必着急悲愤。” 曾布的咄咄逼人,让所有人都不喜。 向太后呵斥道:“那,这等事,诸位臣工都不知晓,张婕妤,是如何知晓的,曾相,这奏折是你一手呈上的,请,给哀家一个解释吧。” 曾布立即心头一惊,有些支吾,刚想解释,向太后就呵斥道:“朝政争端,哀家一概不问,但是这后宫子嗣,关乎我大宋传承,尔等利益熏心,居然把斗争烧到我大内来了,今日,若是母子平安尚且好说,若是一人出了歹祸,哀家必定惩治尔等。” 曾布被教训地立即拱手,但是却老辣说道:“本官不知道向太后是何意,更不知道张婕妤是如何知晓的,或许,是某些人害怕丑事揭发,提前通报,寻求避祸也说不定,本官也同意,要严查此事,务必还大内一个干净。” “你……” 赵佶被曾布地话,气的心浮气躁,但是却被向太后阻止。 这向太后历经三朝,什么勾当没见过,这曾布只怕早就做的干净了,必然不会给人抓到把柄,眼下说的再多,只怕,也是口舌之争。 无济于事。 此刻稳婆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恐惧跪在地上,哭着说:“不好了,张婕妤,血崩了。”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是一惊。 但是唯独那曾布心中冷笑,只要这张婕妤一死,一切都好办了。 向太后惊慌问道:“胎儿如何?” 赵佶也担惊受怕地看向稳婆,希望能听一个好消息。 谁知道稳婆恐惧说道:“血止不住,张婕妤无力生产,只怕……” 稳婆地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众人已经知晓结果了。 赵佶气急败坏,内心激愤,仰问苍天。 “我朝君王从未作恶,厚待子民造福苍生,上苍何故于对我大宋子嗣如此刻薄?” 众人纷纷跪地,惊慌告罪。 那向太后也是低头哭泣,悲哀莫名,直呼上天不仁。 而此刻,章綡内心又激动,又佩服。 激动于,那远在千里之外的朱冲,居然把这大内之事算的一清二楚,佩服于,那朱冲未雨绸缪,早就做好了打算。 章綡此刻立即将朱冲制备的云南白药拿出来。 他章氏,重返朝堂,他章綡光宗耀祖的时候。 终于到了。 第142章:杀戾之气,渐浓 - 大宋隐相 - 花缘 章綡立即起身,将手中药瓶拿出来。 “臣,章綡,有要事要奏。” 赵佶听后,悲愤说道:“朕的子嗣都要夭折了,尔还要奏何事啊?普通子民且知晓丧子之痛,尔身为大儒门阀世家,为何要如此咄咄逼人,朕是天子,亦是肉体凡胎,诸位卿家,可否体谅朕一二,切莫再逼朕在此时议事,可否啊?” 赵佶地悲愤,让众人都赶紧将身子匍匐的更低,深怕触怒龙颜。 但是章綡却不死心,着急说道:“臣有一味药,可以保住张婕妤,恳求圣上一试。” 听到此处,曾布立即起身,呵斥道:“大胆,张婕妤乃是圣上后宫,万金之躯,岂能用尔等的庸药?” 听到此处,赵佶却来了一些欣慰,急忙问道:“章卿,是何药,且,说来听听。” 章綡立即上前,将手中药物呈上,随即说道:“此药是微臣在两浙游玩时,遇到一位老道人,他与我投缘,又知晓微臣是将门,知晓微臣将来必有刀斧之痛,是以,传送了微臣一味良药,可见血封伤,立时止血,眼下张婕妤血崩,此药用来最合时宜,为了皇家子嗣,恳请圣上用药。” 听到此处,赵佶心花怒放,他笃信道家,对于章綡所说,十分信赖,只是方才要拿药,却被曾布阻止。 “圣上,切莫听信他一面之词,这药说是道人传受,不过是那些术士的把戏罢了,这药物是否有效,还有待商榷,但是,这张婕妤的万金之躯却是马虎不得的,若是药物无效,岂不是耽误了张婕妤的玉体?又延误了皇家子嗣的性命,这章綡万死不足惜,可千万不能拿后宫子嗣做赌注啊,此刻他章綡邀功,无非是想重回朝堂罢了,圣上,皇太后明鉴。” 曾布说完,便冷眼看向章綡,他是断然不会让任何人坏了他的好事的。 赵佶与向太后心中都不甚恼怒。 此刻他曾布倒是为了张婕妤的性命来关心了。 只是,两人再怎么恼怒,也确实不能拿皇家子嗣做赌注啊。 一时间,众人都两难起来。 章綡也焦急了,朱冲交代的说辞都说了一遍,但是没想到,还是被这该死的曾布从中作梗了。 一时间,章綡也没了法子。 突然,章楶说道:“三郎,你,以身试药,若是有用,便用,无用,就领罪吧。” 听到此处,章綡兴奋,还是他父亲智慧。 章綡也不含糊,拿来禁军统领的配刃,径直划破自己的手掌,霎时间,鲜血直流。 赵佶与向太后都不喜,这大内严禁血腥,但是此刻为了皇家子嗣,也不得不容忍一二了。 章綡立即将药物倒在手心,他也不敢多用,深怕药物不够,害了张婕妤的性命。 众人看着章綡的手心,纷纷紧张期待。 那曾布双眸都快望出血来了。 突然,章綡兴奋说道:“圣上,皇太后,快看,血已经止住了,那道人果然没有骗我,此药当真有神效。” 看到此处,赵佶也惊呼起来。 “上苍果然没有对我赵氏一门苛刻,快,快拿去为张婕妤用上。” 赵佶下令,那稳婆急急忙忙地将药物拿走,欢喜地飞奔而去。 向太后抹掉眼泪,哀求说道:“上苍保佑,我大宋皇室多子多福,保佑我皇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众人纷纷跟随向太后祈福,唯有那曾布心中怒愤,凝视章綡,恨不得至他于死地,此下只恨,当初打压他章氏的时候,没将这章綡灭杀。 只是现在愤恨,也无济于事了,只能祈求,这张婕妤命衰吧。 众人纷纷站在宫门外等候,此刻间,有人欢喜有人愁,此中心情各异。 等待了一个时辰后,突然听到门内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众人纷纷恭喜。 “天佑我大宋,恭贺圣上喜得龙子。” 赵佶在一片恭贺声中,将心中郁结心情挥走。 随即便激动与章綡说道:“章卿,你之功劳,朕稍后在行封赏。” 章綡心中兴奋,立即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赵佶与向太后急忙前往偏殿,不多时,便见到稳婆将孩儿带来。 “凤雏天降,喜得千金,恭喜圣上。” 听到稳婆地恭喜,赵佶也是欢喜莫名,虽然是女子,但是心中也尤为喜爱。 随即问道:“张婕妤,如何?” 稳婆立即说道:“那药真是神了,方才用上,便止了血,张婕妤又吞服一些助力的药物,拼尽性命,才将凤雏生下,上苍挂念,性命倒是无妨,只是虚弱了些罢了,相信,调养一些时日,必定无忧。” 赵佶立即欢喜说道:“册封张婕妤为贤妃,百日之后,凤雏再册封公主,扶玉宫一切随从内人皆加俸三等,赏万钱……” 众人立即跪下谢恩。 此刻向太后倒是冷着脸,杀气四溢,说道:“皇帝,还是尽快去处理政务吧,莫要被后宫之家事耽误了朝政。” 赵佶凝视自己的爱女,脸上的慈祥逐渐变得狠厉起来。 赵佶也不多耽搁,便出了宫门,今日也不上朝,下了谕旨,差遣来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一众官员,前往龙图阁议事。 龙图阁为真宗所建,是为收藏文章翰墨的书阁,也为天子圣上的御书之地。 而此类宫门,有时御书有时会作为政令,以御批、御札等形式下发至地方。 而类似于宗亲大案,在为查明之前,又无法以朝会行事议论者,皆在御书房议论。 一干肱骨大臣,纷纷来到御书房。 众人与赵佶见礼之后,便站立两侧,唯有章楶赐座,众人无有不服者。 可见章楶虽已致仕,其威望余在。 曾布心中怒愤,早已安奈不住打算,随即便直接上奏。 “圣上,此事,人证物证俱在,恳请圣上裁决。” 赵佶沉默不语,再看一眼奏折,随后便问左右:“童贯的奏折在何处?” 曾布心里讶异,他不知赵佶为何要问童贯奏折。 随即问道:“那宦官与此事有何干系?” 赵佶冷声说:“朕派遣童贯前往两浙路办建造延福宫一事,也私下嘱托,让其监察地方官吏,此次有如此的大案,想来,他一定会有奏报,此事,不能听一面之词,事关本朝肱骨重臣,必定要考虑周详。” 赵佶说完,那边内侍都知便急急忙忙将童贯的奏折呈上。 赵佶将奏折取来,打开一看,看到童贯的奏折,赵佶便冷眼看了一眼曾布。 眼神的杀戾之气。 渐浓。 第143章:今后,十倍奉还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龙图阁内的气氛,逐渐因为这一书奏折,而变得紧张起来。 那曾布倒是不知晓这奏折里写了什么,更是不知道为何圣上不理睬他等众人,却直呼一个阉人的折子。 “圣上,朝廷大事,切莫因为圣上私事而耽搁啊。” 曾布着急之下,不由得催促起来。 赵佶轻蔑一笑,脸上尽显轻蔑。 他不屑问道:“曾卿家,你说,人赃俱获,这赃物在何处啊?” 曾布立即兴奋,只要赃物呈上,这张氏,章氏,一干人等,就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此下就可以将南北二章同时拔除。 曾布立即说道:“那经略安抚使刘碧光,以经命兵卫,水路两路并行,眼下,赃物已经到大理寺了,圣上传唤,便能查证。” 赵佶冷声说:“传。” 得令的都知立即传令。 曾布心中兴奋,这刘碧光就是害怕这趟差事出了纰漏,所以,才星夜兼程,水路并进,将这赃物送到东京来。 这光是辽盐一物,就让那张茂辩无可辩,其他事,都是水到渠成。 众人在馆阁内稍等一时片刻,便见到,大理寺库房一众人员,携带禁军,将一箱箱货物都运送到馆阁内。 曾布立即上前,打开箱子,冷声呵斥道:“张茂,你还有何话说?如此众多的辽盐,是如何到那两浙路的?哼,上一次的盐盗,尔,还是如实招来吧,切莫在辜负圣上的恩宠了。” 张茂依旧不发一言,只是跪在地上,将脑袋匍匐的更低。 曾布见此,心中兴奋,人赃俱获,他张茂也知晓,再辩解也是徒劳了。 但是,张茂的举动,在赵佶眼中,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赵佶只是觉得,他这迂腐事故之人,倒是变得聪明了许多,而且,似乎也早有预料一般。 也对,他父子之间商量的事,要是不知道,那才是奇怪了呢。 赵佶冷声说:“把盐货全部取出,将里面的金石字画拿出来。” 听到赵佶的命令,宫中禁军便听令行事。 而曾布却满脸疑惑,回头看向那箱子,突然,看到盐货被取出之后,里面居然还有一层暗格。 暗格内都是金石字画,曾布立即满头雾水,心中深感不妙。 禁军统领将所有金石摆放整齐,随后又将字画珍玩一一呈上。 赵佶是又高兴,又愤怒。 高兴于这童贯果真帮他寻了诸多大家的文玩字画,愤怒于,这该死的曾布,搅乱朝纲,掀起党争权争祸乱,险些害死他的后宫子嗣。 虽然惊怒,赵佶却不漏声色,命人将字画展开。 不多会,一幅幅字画,都展开在赵佶眼前。 赵佶看到字画,心中欢喜,夸耀童贯办事周到,这些字帖,书画,无不是大宋朝文人雅士的大家之作。 但是很快,赵佶就发现了一些端倪,他将欧阳修的字帖拿起来,仔细端详之后,便气愤将字画丢在地上。 然后再去查看其他字帖书画。 很快,他就惊人的发现,这些字帖书画,居然都是仿品。 赵佶早在做端王时,就精研各家字帖书画,此中之道融会贯通,真假之作,绝逃不过他的眼睛。 圣上的喜怒变换无常,让众人心中无不感慨,伴君如伴虎。 赵佶心中震怒,气的手都在抖。 近侍急忙说道:“圣上,保重龙体。” “欺君,欺君,全部都是欺君的奸佞,该杀,该杀……” 赵佶一句呵斥,吓得众人都跪在地上,匍匐低头。 即便是那曾布,也不得不低下头来,心中揣测不安。 震怒之下的赵佶,突然发现一副真迹,他急忙将濂溪公的爱莲帖拿起来,仔细端详。 从字迹到落款,又到文章内容,赵佶都做一一辨认。 端详许久,赵佶才断定,这濂溪公的爱莲帖,是真迹。 其余都是假货。 唯有这一件是真货,这是为何呢? 细细思索,赵佶心中便已知晓,这些金石字画,被人动了手脚,调了包。 如此欺君罔上,简直,大逆不道。 曾布偷偷瞥见赵佶震怒不已,便小声问道:“圣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赵佶怒笑着将童贯的奏折丢到曾布的面前,呵斥道:“曾卿自己看。” 曾布立即捡起童贯的奏折,细细一看,顿时心中大惊,他急忙说道:“这,这童贯,阉贼……胡说八道……” 赵佶愤怒骂道:“尔是说,朕的特使,栽赃陷害你曾布的党羽?” 曾布立即跪地,惶恐说道:“微臣不敢……” 赵佶骂道:“你这个佞臣,你是不敢栽赃陷害朝廷肱股之臣,还是不敢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啊?你还不敢?你就差自己坐在朕的龙椅上发号施令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佶地呵斥,让曾布心中惊恐,这简直就是要让他灭族啊。 但是曾布怎么说也是两朝元老,惊慌之下,也尚有回击之力。 他指着那些辽盐问道:“那,那辽盐如何解释?” 张茂依旧沉默不语,故作委屈。 但是心中却对朱冲敬若神明。 眼下一切都在朱冲算计之中。 按照朱冲计策,便可水到渠成。 是以他倒是不用自作聪明。 看到张茂依旧沉默不语,一副委屈的模样,赵佶就不屑说道:“曾卿啊,朕,就给你个交代吧,皇城司要在辽地北境安插谍报,唯一一条路,就是那条走私辽盐的暗道,这条暗道,是寡人,不,是历代先祖应允存在的,就连那辽人,也不曾封堵,这张卿身为两浙路转运使,专职负责盐运货物等禁榷营生,这私盐,便是为朕的皇城司安排谍报人员而运营,眼下这些辽盐不能出售,但是张窦为了掩护朕的私事,不被你们这些自诩清流的忠臣唾沫,所做的遮掩,如此解释,曾卿是否满意?” 曾布心中震骇,一头雾水,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件事为何会发展至此,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 但是,此刻他虽然一头雾水,也深知,再也不能纠缠此事,否则,必定引火烧身。 看到那曾布震骇的模样,赵佶便冷声说道:“尔,幸好不知此中秘事,否则,朕的肱股之臣,从前朝元老到今朝新贵,都要被你曾布一网打尽了。” 曾布立即跪地,惊恐说道:“那刘碧光胆大包天……” 赵佶愤怒呵斥道:“曾卿,李氏弹劾刘碧光吃两万人空饷的折子,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呈给朕呢?” 这一声质问,让曾布立即知晓,火烧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他依旧不慌不忙,将奏折拿出来,气愤说道:“这刘碧光诓骗我,微臣本以为他真的发现了惊天大案,才压下一二的,今日本就打算一并处置的,圣上,请过目。” 赵佶一把打开曾布递上来的折子,吓的曾布立即跪在地上,退了回去。 赵佶冷声质问道:“曾卿,你好圆滑呀,当真,是要推的一干二净啊,哼,那如此说来,张窦为朕搜罗的十副名家字帖,三副名画,也是那刘碧光自己偷龙转凤的,与你无关咯?” 曾布整个人都慌了,眼下,他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的掉进了一个又一个坑里。 他也无法辩解,只能委屈说道:“圣上明鉴。” “是要明鉴的。”赵佶冷声说道:“章綡,听令。” 章綡立即跪下接旨,心中兴奋至极,他知晓,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 赵佶冷声说道:“朕,差遣你为大理寺丞,赴两浙路,全权办理刘碧光诬告本朝肱骨大臣一案,到任后,革除刘碧光一切职权,由卿暂代,一干人等详细,务必查明,刘碧光的口供证词,务必要详细,精确到个人,尤其是要他,把偷了朕的东西,一件也不能少的,全部吐出来,令,务必将那道人寻来,请进宫门,朕要亲自问道,至于今日章卿的功劳,待日后荣归,朕一并封赐。” 章綡立即躬身领命,对于朱冲的算计,佩服的五体投地。 从头到尾,滴水不漏。 简直犹如神算子。 随后他冷眼看向曾布。 他曾布此番如何打压他章氏的。 今后,十倍奉还! 第144章:把刘大使保护好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心里颇为烦躁。 倒不是这牢狱的生活枯燥。 相反的,牢狱的生活,反而更加的充实。 因为,牢里的人,确实各个都是人才。 坐牢的人,每个口才都很好,而且每个人都有故事。 被关在牢里的那些小吏们,与朱冲混的熟络了,就与朱冲调侃生平来了。 或许,觉得自己马上要死了,所以,也就无所顾忌了。 那些小吏们,把自己的生平所贪,所恶,都说了个遍。 朱冲也听的是津津有味。 这些小吏,真的各个都是人才,把贪污,巧取豪夺,公变私,私抢夺的把戏,玩的淋漓尽致。 堪称艺术。 这其中,朱冲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经略路的主簿,这个人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他在前些年,看上一个粮商家的小娘子,那小娘子生的俊俏,他就想纳她为妾,奈何他已经五十多岁了,那粮商不太情愿,这可让这主簿开心极了。 为什么开心呢? 按理说,应该生气才对啊。 但是,不,这个主簿特别开心。 因为,他不愿意,他施展的手段可就多了去了,有用武之地了。 这主簿先是,每次这名粮商来卖粮食的时候,他都找各种借口,给这粮食找些毛病,然后克扣斤两,再然后,就是拖着不发货钱。 这一来二去的,那粮食商人,就资金周转不灵了,按理说,这个时候,这主簿就应该可以去提醒提醒了。 结果,这主簿还不去,最后,这主簿干了什么事啊? 把那粮商卖到府库里的二十万斤粮食全部泡水,这粮食直接就发芽了。 他一封检举发到经略府刘碧光那里去,告发拿粮食商人卖出芽的粮食。 这一下,那粮食商人可就倒了霉了,全家查抄,流放,一家一百多口,流放到岭南去了。 那主簿就趁着这个时候,把那粮商的小娘子给搞到手了,如愿所尝。 朱冲听着都觉得啧啧称奇。 那粮食,二十万斤啊,就这么白白给泡了水,发了芽了,这是何等的浪费啊。 还有那商人一家一百余口,就因为这主簿的一己私欲,就发配岭南了,路上那些老弱病残,都不知道会死多少。 而众人都觉得不稀奇。 可见这大宋的官吏是有多残忍与荒诞。 只是,让朱冲烦躁的,并不是这些破事,而是,这寒山寺的钟声,即便是到了这刑部大牢里,都躲不开。 钟声响起,便扰了清梦。 再也无心睡眠。 那边的牢头画了卯,当差了,就为朱冲送来好吃,好食,当做达官贵人一样伺候着。 朱冲也乐得清闲,好吃好喝,潇洒活着。 但是,那李柳氏可是活的不得安生了。 每日每夜的做恶梦,发癔症,总是在深更半夜被惊醒,嘴里呼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之类的恐怖言语。 活脱脱的一副活在地狱里的模样,这让朱冲心里满意,就是要吓,活脱脱的吓死你个妖妇。 王氏也不得安生,每日每夜的求着牢头,寻些药物来给他儿子看病,那李顺成浑身皮肉烂透了,都生蛆了,极为凄惨。 若不是朱冲担心这惨烈的模样,影响自己吃食,也懒得管他去了。 其目的,就要让他皮开肉绽,好死赖活,如此折磨,才能让他收了贪婪之心。 最后还是无奈,寻了牢头,请来了宋清堂的杨诗茵,为这李顺成做了诊治。 杨诗茵倒是不嫌弃,不管如何稀烂一个人,在她眼里,都是病患,皆是悉心照料,为李顺成清理的伤口,涂抹了一些云南白药,这李顺成的伤口也就快速愈合了。 好赖捡回一条命。 这日子也就算踏实的过下来了。 那龚宗元大儒气度,既来之则安之。 在那都有一副意境,不受影响。 但是那龚浩犹如那李柳氏一样,每日每夜的做恶梦,活的不安生,醒来之后,还隐隐自说自话,渐渐有一副发疯的情况。 朱冲也懒得理会,随他去了。 王远凑到朱冲身边,与朱冲饮酒,随后小声问道:“朱郎,都已经三五日的功夫了,为何,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朱冲微笑着说:“急了?” 王远自然焦急,说道:“我那些兄弟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交情,我在这牢里好吃好喝,那些兄弟在外面备受折磨,我如何能安心?” 朱冲知晓王远是将帅之心,能与军卒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大宋,永远不缺这种将军,缺的,是这种将军头上的顶头上司。 朱冲饮酒一杯,算了算,随即说道:“按理说,应该是有消息要传来了,这一日夜,多少事在东京都应该发酵了,即便小的算的有些出入,只怕,也不大,应该是在路上,切莫着急,今日应该就有结果。” 王远长叹一口气,朱冲如此说,他也不得再催促,只能忍下,静静等候了。 而情势,也确实犹如朱冲算计那般。 书信也于今日,送到了张府上。 张清婉这几日,都没有入眠,在府中等候京城来的消息。 她担心只是入睡了,误了书信,坏了朱冲的大计,是以,宁肯熬,也要熬过这三五天。 正在闭目眼神的张清婉,突然听到门外一阵惊呼。 “十六娘……京城的急脚子来信了。” 张清婉立即醒目,急切出门,见到急脚子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将一封书信交由张清婉。 张清婉便急忙收了书信,她也未曾开启,而是吩咐道:“快,备车,去提刑司。” 左右家仆,丫鬟立即领命,急急准备了车门,护送张清婉去衙门。 张清婉心里紧张,这书信关乎到朱冲的生死大计,她必定要第一时间送到。 而信中的内容,她也不会看。 与朱冲学了很多事。 有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千万不要知道,因为会死。 车马赶到提刑司,张清婉与提刑司的衙役通报了一声,衙门里有韩浩的嘱咐,也不敢怠慢,于是便第一时间将张清婉引到了后衙内。 而韩浩也在稍后就赶来见了张清婉。 张清婉将书信交给了韩浩,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 “东京皇城书信,应当是官人的算计有了结果。” 韩浩听到此处,拿着书信,便去邢狱大牢,心中的内容,他也不会多看。 身在这个位置,该知道的一定要知道,也一定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千万别自作聪明的去查看什么,以免,祸水泼到自己身上。 来到邢狱,韩浩见到朱冲还在饮酒吃食,倒是颇为自信淡定,韩浩对于朱冲,实在是好奇,心里有一万个念头,想要剖开朱冲的心胸,看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信!” 朱冲看到韩浩手里的书信,立即接过来,心里想着,应该是东京那边有结果了。 打开之后,细细看了一眼,虽然有些生僻的字,不太认识,但是,大概也是知晓的。 王远立即问:“如何?” 朱冲干笑着说:“都在算计之中。” 听到此处,王远脸色逐渐阴冷,杀气转变成杀意,朱冲知晓,这王远逃出生天后,必定是要大开杀戒的。 韩浩大概也知晓信中的事物了,随后就问朱冲:“接下来,当如何?” 朱冲回首,通过气窗,看向外面的天空,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把,刘大使的生命安全,保护好,要快,要急,要坚决……” 第145章:可悲,可怜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经略衙门内,刘碧光不安的来回踱步,愁云在脸上已经凝结,让其焦黑的脸,显得更加的阴沉。 三五日的功夫了,却不见朝堂有所动静。 按照约定,此刻,那曾布应该带领大理寺,刑部,御史台,等一种刑律官员,来到这两浙路平江府,彻查案件。 可是,这三五日来,非得人未到,就连京城所有的消息,也都封锁了,他想要在朝堂上打探一二,得到的消息,也只是暂无消息。 这让刘碧光心中不得不骇然起来。 这么惊天动地的案子,事关皇亲国戚,朝廷大员,前朝枢相,每一个相关,都是国之根本,按理来说,即便是有人打点压下,也不应该连个水花都没有啊。 不但水花没有,就连那曾布也没了消息。 这是让刘碧光最为担心的。 曾布,身为朝堂右仆射,虽然只有副宰的官职,但是,却拥有实权,整个朝堂,都是他的党羽,即便是圣人,也是在他的主持下登基的,更是在他的立主下,让向太后只垂帘听政了几个月,便还政于圣人了。 如此大的权柄,为何,此刻也没了声呢? 不好的念头,让刘碧光心中越来越焦急。 但是很快,刘碧光就微微一笑,眼下,他人证物证皆有,那辽盐,是怎么都抹不掉的证据,这圣人历来猜忌心中。 只怕,到时候宁愿错杀,也不肯放过的。 自己回朝堂的脚步,可能会慢,但是,一定会前进,倒是,不用担心才是。 长叹一口气之后,突然,衙门外的一名衙役急急跑来,汇报道:“刘大使,东京,来人了……” 听到来人了,刘碧光那颗悬着的心,立即欢腾起来。 他急忙问道:“是,钦差,还是……” 衙役立即说道:“不是钦差,对方说,南丰老乡,只是路过,带个口信。” 听到南丰老乡,刘碧光也知晓了,这不是钦差,而是曾布私下里派人来了。 刘碧光心里知晓,应该是曾布要暗中做安排了,随即心里兴奋,想着,自己的光明未来,总算是来了。 “请到后衙议事。” 刘碧光吩咐完,便急忙去后衙等候。 等了少许的功夫,便看到一名身穿大红澜衫的中年人,一脸威严,眼神犹如屠夫,脸面犹如修罗,尤其是那太阳穴鼓胀,刘碧光知晓,此人必定是杀人的好手,必定,是在战场上屠戮过一方的阎王。 身后还随着两名青衫随从,手中持壶持杯,倒是不知晓什么来头做派。 那汉子见到刘碧光微微见礼,便环视左右,刘碧光立即呵退左右,待清静之后,刘碧光就问:“阁下是……” 那汉子冷声说:“在下,曾虎,家主曾布。” 听到此处,刘碧光立即恭敬起来了,知晓是曾布的家奴,也不敢怠慢。 刘碧光立即小声问道:“不知,曾相,有何差遣。” 那汉子冷声说:“我家阿郎要我知会你,此事办的不错,人赃物正,圣人已经派遣大理寺丞,连同,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一众官员,秘密从京师出发,不日就应该落入驻两浙路平江府,到时候,会主持此案的审理,一切所商议之事,尽数达成。” 刘碧光心中激动,表情也难掩兴奋之色。 突然,看到那汉子挥挥手。 两名随从,便持壶持盏过来,刘碧光觉得奇怪,小声问道:“这是何意?” 曾虎冷声说道:“此事办的,甚得圣人欢喜,圣人差遣我家阿郎私下犒赏,特赐大内酿造,皇家特供流香酒,加以犒赏,等案子审理结束,再嘉奖其他。” 刘碧光心中激动,立即跪在地上,双手匍匐,感激说道:“多谢圣人厚待。” 刘碧光言罢,泪流面目,感恩戴德。 这流香酒是大内秘制的,只有皇家才能饮用,民间即便是花钱十万,也难得一见,圣人御赐这等宝物,可见是对他刘碧光的厚待啊。 “接赏。” 曾虎冷声呵斥。 刘碧光激动抬手,难掩激动的将杯盏接过来,泪流满面,仰望苍天,激动道:“多谢圣人厚爱。” 言毕,就难掩激动地,要一饮而尽。 突然,一柄利箭激射过来,将其手中的杯盏射落。 那一瞬间,腐蚀声犹如毒蛇一般响起,刘碧光来不及思索,看着地上泛起的白沫,刘碧光犹如被毒蛇嘬了一口般惶恐,他立即弹起,又跌坐在地,心慌莫名。 “有毒,是毒酒……” 刘碧光惊慌看向那曾虎,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那曾虎立即回头看向来人,看到一大帮捕快,曾虎手起刀落,将两名差遣抹了脖子,随后一口饮下早已备好的毒药,片刻钟,三人便倒地殒命。 韩浩立即收了弓弩,上前查看,可是,这三人已经命丧当场,这狠辣的手段,让韩浩这个专职邢狱之人,也不免感到诧异。 “来人,来人……快护我周全……” 刘碧光吓的腿软,慌忙爬向安全所在,呼唤着衙役保护其周全。 韩浩立即走上前去,一把抓住刘碧光,冷声说:“刘大使,此刻,你在那都不安全,这些死侍此刻丢了差事,没能杀的了你,但是,随后便有更多的死侍来杀你,只有随本官,你才能安然无恙。” 刘碧光瑟瑟发抖,看着地上满脸乌黑,口中还冒着白沫的死侍,刘碧光惊骇问道:“为何会如此?” 韩浩阴冷回答道:“刘大使,应该比本官,跟清楚为何会如此,多行不义必自毙,刘大使,你的命,到头了,眼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护你家族周全吧。” 刘碧光听到此话,心中愕然,看着地上的尸体,即便还是一头雾水,可是,心中也知晓了,自己与那曾布的合谋,破裂了,眼下,他要杀人灭口来了。 突然,刘碧光跪下来恳求韩浩:“韩提邢,你我共事十余年,不说有多少情义,但是,这同僚的情义还是有几分的,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韩浩不屑说道:“可是,有人不想让你死,你活着,政治价值才是最大的,所以,你就安心活着吧,再者,那些死在你手中的亡魂,也不可能让你这么便宜就死了,带走。” 一群捕快立即冲上来,将刘碧光抓起来,为了防止其自残,还带上了口镣。 刘碧光挣扎问道:“谁,谁不想我死?” 韩浩微微摇头,不值一笑,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在算计他。 当真是可悲,可怜。 第146章:听小的一句,可让你死个痛快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李光跪在府衙前,接领了圣人谕旨。 打开之后,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 李光长叹一口气,心里对于朱冲的佩服,已经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不,犹如神明。 这千里之外的东京,朝堂之上的权贵,圣人,都在他的算计当中啊。 此刻,韩浩带着囚车回来,刘碧光被五花大绑的捆在求车里,其,十分凄惨。 韩浩与李光微微拱手行礼。 李光便笑着说:“本官得了谕旨,你是得了什么消息?居然,敢把我大宋的封疆大吏五花大绑捆回来。” 韩浩微笑着说:“不过是那人的先见之明罢了,也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如若不然,你我,都只能在停尸房看这刘大使了。” 听到此处,李光心头震惊,立即问:“有人要杀刘大使?” 韩浩点头,说道:“三人,死侍,已经殒命,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 李光心中愤怒,骂道:“可恶,胆敢光天化日,谋杀朝廷大元,简直丧心病狂。” 韩浩微笑着说:“不管是谁,他的算盘,都打的不如那厮啊,那厮的算盘,本官在千里之外都听的噼里啪啦响啊。” 李光听后,哈哈大笑。 两人欢笑的模样,让刘碧光十分震撼,他急忙爬起来,支吾着朝着两人叫喊,十分激动,想要知晓,到底是谁在盘算这一切。 两人看到刘碧光激动的模样,也没有理会,李光打开圣旨,交给了韩浩。 韩浩看了一眼,便走到囚车前,与刘碧光说:“圣人已经派遣了钦差,特遣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一众官员,前来审查这个案子,刘大使,可以耐心等候。” 刘碧光心中愕然,这个情况,跟他之前设想的一抹一样,但是,为何事情的结果,却截然不同呢、 刘碧光支吾问道:“钦差……是,是谁?” 听到刘碧光的问题,韩浩与李光都微微一笑。 随即李光严肃说道:“圣人谕旨,特,差遣章綡,为大理寺丞,到任两浙路平江府,审查刘碧光栽赃陷害朝廷大元谣案,到任后,革除刘碧光一切差遣官职,由,章綡接任,总领两浙路军政大权,直到案件审结结束,令,责令两浙路平江府各府衙以钦差大案为先,全权配合,并,将刘碧光捉拿归案,以待审讯。” 听到李光地话,刘碧光心如死灰,整个人也陷入了漫天大雾一样的迷思。 “为何……会如此……” 看到刘碧光痴傻的模样,两人不屑,随即李光挥挥手,让衙役将刘碧光打回大牢。 人走之后,李光佩服说道:“朱郎,神机妙算,前因后果,身前身后,都算的奇准无比,那大宰曾布,这叼官刘碧光,都在他的手心里,犹如棋子一般,左右盘玩,想落在何处,就落在何处,当真是神人啊。” 韩浩也佩服说道:“如此大才,若是在官场,不知道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李光无奈又佩服说道:“此人倒是无意于官场,以其性格,更乐意藏在幕后,非常聪明,这是对他自己的一种保护,常说,五百年我大中华出一圣人,从唐算来,到我大宋,也差不多这个年月了,不知道这小厮,能否为我大宋成圣。” 韩浩也赞同李光地说法,但是,倒是不怎么赞同那朱冲为大宋成圣。 李光也不多想,随后说道:“你我,一同迎接钦差与一众官员吧。” 韩浩颔首,两人便一同前往城门处,迎接即将到来的圣人钦差。 而这边刘碧光却被打入了邢狱,他被推推搡搡,塞进了牢房里。 此刻的刘碧光站在牢房里,他还无法接受自己的现实,呆立当场,自哀自怨。 “哎呀呀,这是谁呀?” 突然,刘碧光听到一阵熟悉的调侃声,立即低头凝视。 随即,便看到朱冲,王远,还有他昔日的一众下属,所有人都从地上爬起来,走到牢门前,看着对面的犯人。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又觉得十分解气。 那帮叼吏们纷纷发出耻笑声。 那王远更是阴狠说道:“刘大使,别来无恙啊。” 刘碧光看到王远那双修罗一般的双眸,吓的跌坐在地上,慌乱地朝着墙角爬去,但是却被锁链束缚。 为了防止他撞墙寻死,他的活动范围,都被限制住了。 看到他狼狈的模样,众人哈哈大笑,十分解气。 朱冲也是无奈一笑,说道:“刘大使,你说你何必呢?之前若是听小的一说,你我合作,为张衙内办事,每月拿个几万两白银,吃喝玩乐,逍遥快活,那神仙美眷的日子,该多好啊,但是,你非得如此倔强蛮狠,又愚蠢至极,现在好了吧?你,我,都被关在了这牢笼里。” 刘碧光悔恨地看着朱冲,心中是后悔不迭,本来,他也没那么的政治抱负,在这两浙路,吃吃空饷,每月三五万的银子,差遣也不厚重,妻妾成群,虽不显贵,但是也是一方逍遥王。 可是,谁能想到,这两浙路突然爆发出这么大的盐盗,还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的,稀里糊涂的领了责罚,还要裁军,这让他如何坐的住? 又加上朝堂权斗日益激烈,那同乡曾布得了权势,他如何不想借助同乡的肩膀爬上去? 一时间,贪心蒙住了双眼,让他错误的判断了形势,才走到今天的余地。 但是,他万分不解的事,这一切,都是被人算计的,他走的每一步,似乎都是别人安排好的,可怕的是,这人是谁,他到现在还不知晓。 朱冲看到那刘碧光惊恐地模样,就笑着说:“刘大使,眼下,过不了多久,你我,就要阴阳两隔了,实在是,造化弄人啊。” 刘碧光不服气,爬起来看向朱冲,愤怒说道:“休要吓唬……本官……” 朱冲立即笑着说:“吓唬你?那,小的,就与你说一些实在的吧,你随意杀人,屠戮军卒,又刑讯逼供坐下下属做伪证,更是屈打成招李氏家主,逼其做伪证,陷害朝廷大元,你说,哪一件,不是死罪啊?” 刘碧光痛恨骂道:“胡说……都是尔等自己招认的。” 李顺成第一个爬起来,骂道:“我招认什么?你逮着我,问我了吗?你先打,把我往死里打啊,你这不是屈打成招是什么?可怜我啊,什么都不知道,硬逼着被你拿了一张白纸,画了血押……” “还有我,你砍了我家兄,他何罪之有啊?” “哼,那一盆活泥鳅烫,下官现在还没消化完呢,刘大使莫见忘啊。” “刘大使,看看本将军的手,尔,何敢说我等是自己招认的?” 刘碧光看着那一个个吃人的眼神,他心中慌乱,也惊恐无比。 他心中知晓,自己的下场,只怕,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惨。 刘碧光立即爬起来,想要寻死,但是却突然发现,自己想死,都由不得自己了。 不由得悲愤跪在地上,仰天大哭。 朱冲看到此处,不屑一笑。 随即说道:“刘大使,小的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听小的一句话,小的,可以让你死个痛快。” 第147章:实在厉害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地话,让刘碧光心中怨恨。 当初,若是听这小厮的话,或许,自己也不会如此狼狈。 但是,他一个小厮,凭什么敢那么猖狂的威胁自己? 又凭什么敢如此狂妄的安排自己一个三品大元的路途? 刘碧光不甘心,不服,也不愿意听从。 朱冲看到刘碧光决绝的表情,就无奈的摇头叹息,无奈笑道:“千言万语,劝不住该死之人呐。” 朱冲说完,便继续饮酒吃肉。 众人也急忙围在朱冲身边,佩服朱冲的算计。 尤其是王远与王贺,两人真是对朱冲敬若神明啊。 王贺会心一笑,说道:“就知晓,朱管事有大能,必定能有回天之力。” 朱冲立即说:“嘘,王抚勾,不要与小的多说,免得,被人抓了口舌把柄,说我等串供,我等,可是真实的被某些人栽赃陷害,屈打成招的,可千万别让某些人抓着把柄口舌才是。” 众人一听,心领神会,于是各自散开,不在扎堆。 那龚宗元看到此处,无奈一笑。 这小厮,当真是把这些官家小吏,一个个的玩弄于手掌之中,哎,这些混账的读书法,书,都不知道读到哪里去了。 还不如一个小厮来的精明,这大宋的读书人,当真是可笑啊。 那李顺成此刻却是心中欢喜,激动说道:“主母,我等有救了,有救了……” 王氏也心中欢喜,暗自感叹,上苍总算是待她李氏不薄啊。 看到此处,朱冲嘿嘿一笑,调侃说道:“李家主,若是,我等逃出生天,日后,再行合作一通营生才好啊。” “嘘……嘘……莫要说,莫要再说了……” 那李顺成吓的急忙呵斥朱冲,犹如做贼一般,心惊胆战,慌乱莫名。 看到此处,朱冲哈哈大笑,这李顺成,应当是,这辈子,都不想再与龚氏有什么瓜葛了。 如此,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从今往后,看还有谁个,敢来打他龚氏的注意。 朱冲吃饱喝足,依靠墙壁,再补一觉被那寒山寺的钟声给坏了的美梦。 此间,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进入平江城,由平江府知府,提刑司提邢亲自迎接,可见其身份有多金贵。 章綡重回两浙苏杭,心中难掩激动,虽然与朱冲才分别数十日,但是如隔三秋般思念。 章綡遣马,来到车撵边上,车中大哥儿掀开布帘,问道:“何事?” 章綡笑道:“无事,只是想告知父亲,已到了平江府,马上就能见到朱郎了。” 章縡心中倒是好奇,说道:“那小厮到底有何能耐,能让我三郎魂牵梦绕,又三番四出的在父亲面前提醒,比那女娇娘还要让他挂念。” 章縡倒是有意调侃章綡,但是,马车中的章楶却面色严肃。 手中再次展开那叫朱冲的小厮写给他的书信。 这封书信,不管何时查看,都不禁让人内心升腾起一股豪情,犹如日出东方般的朝气,不灭不散。 能写出去如此大豪文章之人,必定不凡,让人魂牵梦绕,也是合理。 章楶收起书信,戎马一生,他早已厌倦,不管是官场,还是沙场,都没有他留恋的心思了。 本该颐养天年的他,周折劳顿,以七十有八的高龄来到这两浙路平江府,目的只有一个,看一看,写这封信的小厮,仅此而已。 只是章楶也不着急,而是说道:“三郎,公务要紧,速速前去,我与大郎去驿馆安顿,忙完圣人的差事,在办我等的家事。” 章綡收起兴奋,拱手说道:“知晓了父亲。” 他说完,便抓起缰绳,欢腾策马,与李光,韩浩等人飞奔到衙门,恨不得插上翅膀才好。 章縡叹了口气,说道:“三郎的性子,还是急躁啊,若是能再沉稳些,想来,在官场倒是会有些作为。” 章楶将信件交给章縡,老沉说道:“有这等大才辅佐,三郎不必担忧,你也好好想想,该为自己打算了。” 章縡心头一惊,说道:“父亲,孩儿辞去一切官职,就是为了照顾于你,现在……” 章楶微笑说道:“只怕,我要留在这平江府咯。” 章縡心中震撼,随即再次看向手中书信,念叨着。 “鹰隼试翼,风尘吸张……” 心中不免感慨,如此朝气,实属是这大宋死气沉沉的世道中的一股清流,如此大才,也难怪会让他父亲动心。 想到此处,章縡对那小厮,也不免也多了几分幻想,与其谋面的念头,也加重了几分。 那边,章綡与李光,韩浩,先一步来到衙门。 章綡欢声笑语,说道:“泰发,你我一别数十日,甚是想念啊。” 章綡说着,便要去衙内,李光啧了一声,将他拦住,调侃道:“你是想我李泰发,还是想那朱冲呀?” 章綡哈哈大笑,被李光当众揭穿了心思,倒是有些尴尬。 但是很快,章綡就严肃问道:“朱郎受了酷刑没有?有没有伤到分毫?吃住是否称心?” 李光叹了口气,指着章綡说道:“你呀你,当真是一点都不藏心。” 章綡立即说道:“那是必然,朱郎安康尤为重要,关乎我大宋未来国本,岂能不上心?” 李光也重重点头,这次朱冲的算计,可算是让他李光又开了眼了。 连那朝堂上的奸相都给算计的一头雾水,实在是厉害。 李光立即说:“朱郎一切安好,子京啊,你快说说,朝堂上如何?” 章綡骂道:“那该死的曾布,得了消息,立即就去后宫告知了张婕妤,差点害的张婕妤母子早夭,也幸好朱郎算计到了,预备了止血神药,才救了张婕妤一命,而且,也摆了那曾布一道。” 章綡说道此处,心中就觉得痛快,想到圣人看到那十几幅假画又看到一幅真迹后的情绪变化,当真是被朱冲拿捏的死死的。 那曾布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别人的算计。 李光也想好好与章綡听一听当日朝堂上的局面,但是此刻他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 随即说道:“子京切莫多言,眼下,有人要杀刘碧光灭口,所以,事情,紧急,你我,还是先办差事要紧。” 章綡叫骂道:“那该死的曾布,必定见事情暴露要清除异己了,哼,绝不会让他得逞,李知府,眼下,子京办公,不得不占代李知府一切职权了。” 李光立即恭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章綡也不啰嗦,直接走上大堂,急急叫道:“升堂……” 第148章:小的,不识字 - 大宋隐相 - 花缘 章綡到任之后,没有做任何的休整,直接升堂,也不等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陪同。 而是直接升堂办案。 章綡先是命人,把案件的相关人员,一并带到。 诸如,张窦,童贯,还有一案相关人等,尽数传唤到衙门内。 这一番差遣,那边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一关人员也到了府衙。 章綡风风火火安排一众人旁听,监审,让众人心中颇有怨言,但是,其为钦差,又为统领,案件又事关重大,众人也不好叫苦,舟车劳顿了一千多里,不得休息,也只能与章綡先办理公事。 安排妥当之后,章綡就吩咐韩浩,传唤邢狱中的一干人证,物证。 那边,还在牢狱里小憩的朱冲,很快便听到牢头地叫嚷声。 “钦差到任,要审理案件,所有人证,嫌犯,一并带到,听候差遣。”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默默起身,没有人言语,一干人等,皆是心知肚明该如何说,如何办,心照不宣,不急不躁的,随着牢头衙役前往大堂。 朱冲走出牢门,看着被押解出来的刘碧光,随即笑着说:“刘大使,这不是一场公平的审判,你也,不再是三品大元,而是戴罪之身,胜负,乾坤已定,再也没有人来救你,你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依仗了,眼下,小的,再提醒你一句,不要再做无力的挣扎了,这段时间,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死好,不要连累到自己的家人,言尽于此,还请刘大使,能领会小的好意。” 朱冲地提醒,让刘碧光心中怒愤,但是,就如他说的一般,眼下,这场堂审,注定了不是公平的审判,此番他要陷害的,就有那章氏,如今他章綡主审,只怕他在劫难逃了。 “肃静,莫要串供……” 刘碧光还不待仔细思考,便被牢头狠狠拉扯走。 很快,刘碧光就重见天日,但是,他并无半分欣喜,而是在心里悲愤琢磨,自己到底该怎么一个死法。 那边章綡已经在大堂上与众人清点物证,文书,稍后,便看到经略府一众官员以嫌犯的身份押解到了。 六漕司员,府判,勾押,等十数人尽皆带到。 厢兵都指挥使王远一同遂来。 以及刘碧光,龚李两门家主管事,尽数在场,朱冲也一同而来。 众人跪拜堂下,不敢起身,直呼叫冤,大堂之上,一片哀嚎声。 章綡立即拿着惊堂木,狠狠一拍,才吓的众人肃静下来。 章綡看向刘碧光,问道:“为何,刘大使要如此枷锁?” 韩浩立即说道:“抓捕刘碧光前,其遭人暗杀,本官担忧他畏罪自杀,是以,将其堵住口舌。” 章綡微微点头,冷眼看向那刘碧光,不屑一笑。 随后,章綡问道:“尔等有何冤屈,速速说来。” 此话一出,那王贺立即爬到堂前,控诉道:“那经略安抚使刘碧光,要求我等做伪证,陷害忠良,我等不肯,其就用狠辣手段折磨我等,为我等吃木屑,喝活泥鳅水,本官险些被涨死,直至现在,本官腹中的木屑还未排干净,若是官人们不信,下官愿意剖开腹部,以证真伪。” 王贺地证词,让众人惊呼起来。 章綡立即对左右监官说道:“以死明志,所言不虚,诸位同僚,意下如何?” 众人微微点头,赞同王贺证词。 随后王远痛恨说道:“那刘碧光不但对文官用刑,对我武官也同样刑讯,下官就受了那鼠弹筝,双手皆废,诸位官家,可查看详细。” 王远立即伸出双手,众人看到王远被刑讯到变形的十指,纷纷心惊肉跳。 章綡痛恨骂道:“刘碧光,你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如此对待我大宋文武官员,其心可诛……” 刘碧光被叫骂之后,低下头,不敢对峙,也无法辩驳,就如朱冲说的那样,当他以戴罪之身出现在这大堂上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任何作用与价值了,所有曾经所做过的恶毒,都会反噬到他身上。 看到刘碧光低头,王远立即叩拜在堂下,哭诉道:“末将死则死矣,可怜那些兄弟们,被他刘碧光掉在旗杆上,在这仲夏的烈日下,暴晒十天十夜,其中死伤者不计其数,其如草芥走狗一般丢弃,请诸位官家,务必要为我等做主,还我等一个公道。” 章綡气急,站起身来,询问道:“韩提邢,此事,是否属实?” 韩浩立即说道:“属实,本官在军营外的荒山,乱葬岗里,发现了军卒尸体七十五具,经过仵作验尸,表明,那些尸首,都是被虐杀致死,其中以脱水者最多,重伤不治为其二,尸首皆已安排在殓房,诸位官家,可以查验。” 章綡气愤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将刘碧光惊的急忙抬起头。 他说道:“本官稍后会去查验。” 随即章綡询问龚宗元,问道:“龚翁,你为何会在此啊?那刘碧光,又与你做些什么狠毒地手段?” 龚宗元宠辱不惊说道:“老朽倒是没受到什么胁迫,只是,我这亲家的儿郎颇为凄惨,平白无故挨了酷刑,一介读书人,皮开肉绽,实属冤枉。” 章綡随即看向那李顺成,问道:“李氏,你有何冤屈?” 李顺成立即气愤抬起头,悲愤指着那刘碧光,叫骂道:“小人实在是憋屈啊,我堂堂前朝太宰之后,世代读书人,我也小有功名在身,此番去寻他做些军需营生,但是他,他不分青红皂白,将我拿下,关在营帐内,差遣那刀斧手,尽情打杀,可怜我这一身皮肉,被活活剐了三层,此番在牢狱之中,都生了蛆虫,我何罪之有,何其无辜啊?被打的实在不愿苟活了,只能任由他摆布,其拿来一张白纸,让我按了血手,那口供如何,全由他自己去写,小的,只求一个好死。” 李顺成说完,便趴在地上,委屈的泣不成声。 章綡立即说道:“把李顺成的证词带来。” 左右立即将李顺成的证词拿来,随后叫来众人细细查看。 随后李光说道:“血手在笔墨下,必定是先按上,后补笔墨,可见,李氏所言非虚啊。” 李顺成立即揭开衣服,将自己的皮肉露出来,哭诉道:“打了整整十几日啊,十几日啊,尔等看看,看看我这身皮囊啊。” 众人看向李顺成的身体,不由得被那触目惊心的疤痕所震慑。 无不是心中暗叹那刘碧光狠毒。 此间,王氏愤怒说道:“我李氏,乃是前朝太宰,圣人有云,邢不上士大夫,如今我李氏,蒙受如此屈辱,诸位必须要给我李氏一个交代,否则,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王氏地悲愤,让众人无不点头赞同。 这大宋朝历来对士族推崇,眼下这等刑讯逼迫,当真是罪不可赦。 章綡立即说道:“王氏,圣人差遣我等办案,必定会给你王氏一个交代。” 王氏悲愤看向刘碧光,倒是不急着言语。 那章綡随后看向朱冲,故作威严问道:“你这小厮的证词,又是如何一回事啊?” 众人急忙看向朱冲,包括那刘碧光,他也想看看,这朱冲是如何自己的口供翻转的。 刘碧光最后一线希望,就是朱冲没办法从这供词上逃脱干系。 但是他的期待,却换来朱冲的尴尬一笑。 轻描淡写的说道:“小的,不识字。” 第149章:把他千刀万剐了才好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一句不识字,让所有人啼笑皆非,这朱冲的态度,也是一副小厮家奴怕事的模样。 更是一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似的窘迫。 知晓朱冲的人,无不是佩服他的聪明才智与应变能力,也佩服他的算计能力。 但是,这一句话,也顿时让刘碧光气的暴跳如雷,对着朱冲叫骂起来。 这一句不识字,居然就轻描淡写的把所有的罪过都洗干净了。 但是,那些证词,明明都是他朱冲自己招供的啊,若不是这些证词,他刘碧光如何能如此自信的孤注一掷? 但是眼下,居然一句他不识字,就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推翻了。 简直是把他刘碧光当猴耍啊。 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这样轻易的被朱冲给撇开了,这让他刘碧光如何能甘心? “大胆……” 章綡叫骂一句,刘碧光立即被人按下,任由他再怎么愤怒,也无法动弹。 章綡立即说:“你有前科,哼,这小厮所言,也必定不假。” 章綡说完,就将证词铺开,与众人一同研究。 李光看后,微微一笑,说道:“只有圈押,没有姓名,而以其之前做派,必然也是弄虚作假,这小厮不识字,他也好糊弄,否则,那李氏挨了如此酷刑,那小厮为何毫发无损?” 众人听后,无不点头称是。 章綡倒是大公无私,问道:“龚翁,你家这小厮,可否识字啊?” 龚宗元摇头,说道:“目不识丁,只是近日来,做事勤快些,给些行走的差事做,再者,你看他那粗犷模样,像是识字的样子吗?” 众人再次看向朱冲,不停打量。 朱冲立即一副乡下人的窘迫笑脸相对,这让众人也采纳了龚宗元的证词,觉得这小厮,不像是识字的人。 刘碧光气愤至极,心中觉得悲愤,也觉得耻辱,居然被这小厮戏耍的团团转。 此刻章綡骂道:“狗贼,且莫着急,有的是机会给你辩解。” 章綡说完,就问童贯:“童供奉,差遣你过来,问询一二,你如实说。” 童贯立即躬身,看到此处,他也早已知晓,这朱冲所有算计都成了,除了佩服之外,童贯更是下定了结交的打算。 “一定如实回答。” 章綡冷声说道:“此前,你与圣人上奏,说,为圣人搜罗了不少金石书画,价值不菲,唯恐被清流指责,便,与张窦一起,利用盐货隐藏,可有此事?” 童贯立即说:“确有此事,一切详细,都以上报圣人,绝无半点差错。” 刘碧光都听傻了,这里面,怎么还有他这个宦官的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晓,整个人都到了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 章綡冷声询问张窦:“可有此事?” 张窦冷傲说道:“确实如此,我等,为圣人分忧,被人抓住把柄,倒是受了冤屈,某些贼子,险些害死我家婕妤,让皇家子嗣夭折,其罪当诛。” 章綡立即呵斥道:“住口,如何判罚,由本官定夺,轮不到你来干涉。” 张窦很是怨恨,这刘碧光差点害死张婕妤与皇家子嗣,张窦早就下定决心,必定要将这刘碧光满门诛灭才泄愤。 只是,他也不着急,随即拱手,不在言语。 章綡扫视一圈,该问的也问了,眼下,只剩下刘碧光自己的辩解了。 于是章綡说道:“刘碧光,轮到你自我辩解了,本官给你机会自证清白,但是,本官劝你,寻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你别以为死了,就能一干二净,哼,那时候,本官追究起来,你全族,只怕都逃脱不了干系,如何选择,希望你自己明了,放开他。” 衙役立即将刘碧光地口镣解开,得到松脱的刘碧光,慢慢起身。 他扫视众人,众人无不对他恶目相视,每个人都欲要将他吃肉饮血才解恨一般。 刘碧光也知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 只是,刘碧光不甘心,问道:“那,那辽盐,如何解释?” 章綡不屑笑道:“就知道你会问这辽盐,但是可惜了,这是皇家机密,圣人要本官告诉你,这辽盐,是他准的,不能作为你辩解的由头,所以,你还是从其他方面,为自己辩争吧。” 章綡一句话,让刘碧光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刘碧光瘫软在地上,他想不通,为何会走到这个地步,为何会如此迷糊,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章綡立即骂道:“刘碧光,你还在盘算什么?还不认罪吗?真的要牵连九族吗?若是如此,本官也不吝大开杀戒,你栽赃陷害,拘人全族,歹毒刑讯,是否,真的想本官反坐,让尔亲族,也尝尝尔的手段?” 刘碧光立即起身,恐惧说道:“我招,我招了,都是小人贪心所致,陷害忠良,意图登上朝堂,一切,都是小的编罗织造的,小的认罪。” 听到刘碧光认罪,众人无不是愕然,纷纷唾弃指责。 章綡立即拿着惊堂木狠狠一拍,质问道:“刘碧光,你认罪,那,本官问你,是否有屈打成招?” 刘碧光摇头,说道:“未有,一切,都是小人自己招认的,没有屈打成招。” 听到此处,章綡就很满意,笑着说:“如此,甚好,诸位同僚,也可做个见证,以免这该死的贼人将来翻供。” 刑部,御史台,大理寺的监审纷纷点头,对于这刘碧光十分唾弃。 章綡随即说道:“此案,牵涉甚为广泛,牵连到皇亲国戚,朝廷大元,边境谍报等,一系列重大秘密,不便公审,将刘碧光待下去,本官会私下里将其罪证一一查明。” 衙役立即将刘碧光押解下去。 刘碧光心里的迷惑越来越多了,这怎么又牵扯到了边境谍报了,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的。 章綡随即说道:“受诬陷之人,即刻平反,当堂释放,刘碧光下属文官人等,继续收监,配合调查刘碧光吃空饷一案,退堂。” 章綡说完,便起身离去。 众人此刻纷纷起身,赶紧逃离衙门,尤其是那李顺成,慌不择路,犹如过街老鼠,深怕再有人将他捉住,打个半死。 那王氏也顾不得寒暄客套了,赶紧在与李柳氏追上去,深怕再出了差错。 朱冲将龚宗元扶起,笑着说道:“家主,有惊无险,回府吧。” 龚宗元长叹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儿子,一把将他抓起,这时龚浩才回过神来似的,搀扶着龚宗元。 龚宗元无奈一笑,这长子当真是愚笨,稀里糊涂的来,稀里糊涂的走,做个稀里糊涂的鬼。 龚宗元随即将朱冲的手推开,说道:“把屁股擦干净吧,切莫在起波澜了。” 朱冲立即躬身,恭送龚宗元离去。 当人走后,朱冲微微起身,回头看向王远。 他那双眸子,杀意,已经凝成了一把刀。 只怕,是要把刘碧光千刀万剐了才好。 第150章:禽兽不如 - 大宋隐相 - 花缘 刘碧光被再次带到邢狱里,被打入邢狱的他,心里只渴望一件事。 那就是——死。 眼下,死,已经成为他内心最为渴求的事了。 他族人成百上千,这么大的一个罪过,只怕,全族人都要跟着连累了。 刘碧光跪在大牢里,双眼不停的转动着,死之前,他有很多事都想不明白。 这件事,就像是别人玩的一盘棋一样,而自己,就是个棋盘上的棋子,被人随意摆在其想要摆放的位置。 突然,刘碧光看着牢狱外走进来的人。 章綡,李光,韩浩,但是,却不见御史台,刑部的人,刘碧光知晓,自己要遭罪的时候到了。 刘碧光立即趴在地上,恳求道:“李知府,韩提邢,你我共事数十载,恳求二位,给小的一个痛快,不要牵连小的族人。” “只怕,不能得偿所愿了。” 刘碧光突然听到朱冲地声音,立即惊慌抬头。 看着那朱冲与张窦,还有王贺都走了进来。 刘碧光心中骇然,不明所以。 朱冲进来之后,微笑着看着刘碧光,叹了口气,说道:“刘大使,你说,何必呢?我三番四次劝你,为何,你就不听呢?以至于,落到眼下这幅境地。” 王远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刑具前,开始挑选刑具了,那王贺也歹毒一笑,走到火炉旁,将烧红的烙铁拿起来,凝视一二,那狠辣的眼神,让刘碧光开始发颤了。 刘碧光错愕问道:“你们,你……” 刘碧光想不通,也想不到,为何这朱冲,一个家奴小厮,为何能在这个时候,进来这里,而且,还与这些大人物没有半分距离感。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想不通是吗?那就别想了,免得,留下怨念。” 刘碧光立即问道:“是你……一切,都是你策划的?都是你?” 知道此刻,刘碧光也不敢相信自己嘴里说出来的东西。 突然,王远挑选了一柄剔骨刀,急匆匆的要杀进去,吓的刘碧光立即退后,恐惧说道:“邢不上士大夫,我,我一介读书人,不能对我用刑。” 王远吼道:“我等武人,就低人一等吗?七十八人,尔如草芥一般虐杀,尔如何有脸畏惧当下?” 王贺也笑着说:“刘大使,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是躲不了这一招的。” 刘碧光畏惧哭泣,哀求看向众人。 朱冲立即拦住两人,笑着说道:“刘大使,若是,你肯合作的话,这皮肉之苦,与家族劫难,小的,可以保你后顾无忧。” 刘碧光错愕问道:“你,你有何权柄……” 朱冲笑着说道:“小的,不想再废口舌,小的与诸位官人,有更远大的事物要做,你,已经耽误了我等很长时间了。” 刘碧光惊愕问道:“你们,你们到底,是,是何……” 朱冲冷声说:“眼下,你没有提问的权利,只有,回答配合的义务,如若,再多说一句废话,那,小的我,也只能用刘大使的手段,对付刘大使您了。” 刘碧光骇然,这小厮口口声声小的,小的,看似卑微,但是,每一句话,都带着刀子,让人惊愕骇然。 朱冲看到刘碧光恐惧地表情,就笑着问:“刘大使,贪污了多少财产,如实说吧,这些不重要的东西,你是留不住的。” 刘碧光低下头,心中懊悔不已,对于那金银财富,还是有些放不下。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房也空空,地也空空,不见当年主人翁,金也空,银也空,死时何曾握手中,人生不过一场空,刘大使,就不要在留念了,都说了吧。” 朱冲这一句话,让刘碧光泪流满面,顿时觉得虚度人生,对于贪赃枉法的事,也觉得懊悔不已。 是啊,人生不过是一场空啊,自己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刘碧光无奈说道:“在南园,我有一处宅子,叫做沧园,圈地一百五十亩,有房两百间,房内库房中,有白银五十万两,另有妻妾一百二十人,在北城,有三处宅院,皆是收敛宝物存放之地,具体有多少,我已不记得了,大约,三五十万两的价值,还有,在杭州府,有一坐别苑,里面有一名豢养的吐蕃公主,我,本想借机会,等步入朝堂之后,将这吐蕃公主,献给圣人的,但,想来,也没有机会了。” 听到此处,李光啧了一声,痛心说道:“你,简直是……哎,禽兽不如……” 刘碧光无奈一笑,说道:“李泰发,你现在呵斥我,又有何用?” 众人纷纷无奈。 朱冲也觉得咋舌,这刘碧光可真是比自己想的要贪婪啊。 不过,又怎么样呢?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 贪了这么多钱,置办那么多的房屋田产,搜罗了那么多美女,还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朱冲说道:“刘大使好清廉,为官十数载,只贪了十万雪花银,与三处宅院,妻妾两三名,比起那十恶不赦之人,倒也是清廉了许多。” 听到此处,刘碧光立即跪在地上,感激说道:“多谢,多谢……” 刘碧光那能不知道,朱冲这么说,就是救他的族人,虽然,那些金银财富都会被朱冲搜刮走,但是,至少,自己的妻妾子女,不会被充入官妓,即便做个寻常人,也总比沦为奴籍贱籍来的强。 朱冲笑着说:“小的救你,但愿,你知道感恩才好,眼下,也不要你攀咬任何人,只要你说一句,那些文玩字画,都交由了曾布,其他事,都一并过去了吧。” 刘碧光十分不解,问道:“什么文玩字画?” 朱冲笑着说:“阎王会告诉你的。” 刘碧光心中愕然,他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也十分清楚,现在知道真相,也没有任何作用了。 随即刘碧光说道:“阁下,一定会信守承诺的?是吧?”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你还是考虑考虑,自己能撑多久吧。” 朱冲说完,便冷酷转身离去。 此刻,牢头便将牢门打开。 王远与王贺缓缓走进牢房里。 随后。 便听到刘碧光凄惨的哀嚎声。 第151章:河湟之地的战略意义 - 大宋隐相 - 花缘 刘碧光不可能会幸免于难的,那一顿皮肉之苦若是逃了去。 那实在是对不起那些出生入死的军卒们。 也无法平复王远激愤的内心。 此番,一定要他尝够了油锅地狱,刀山火海。 如若不然,下辈子投胎,他都不想做个好人。 离开了邢狱,章綡急急忙忙追上来,问道:“朱郎,为何这般轻易就放过他?如此好机会,是要他攀咬的最佳时机,只要他肯攀咬,那曾布以及朝堂上的党羽,必定受到株连,如此放过,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朱冲看向章綡,有些生气,看到李光与韩浩同来。 朱冲就质问道:“所以,章官人,也想做这刘碧光,行那权争,报复的手段,此番,要借着这人的嘴,掀起朝堂血杀,让整个大宋朝堂都不得安生?” 章綡立即辩解道:“那曾布是罪魁祸首,他祸害朝纲,朝中也多是他的党羽,诛杀乃是为国除害。” 朱冲微笑着说道:“有证据吗?” 章綡立即奇怪问道:“那刘碧光的口供,就是证据啊。” 朱冲摇了摇头,说道:“若是,曾布说,他只是听从了刘碧光的蒙骗,一切,都是由刘碧光调查为主,他身为右丞,只是行事举荐职责,你该如何呢?” “这……” 章綡有些语塞,一时间,都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朱冲又说:“若是,他此刻又说,章綡你借机报复,扩大党争,权争,意图编织罪名,嫁祸于他,朝中文武百官都随他附议,你又该如何呢?” 章綡握紧了拳头,他倒是没想到如此深刻的地步,只想着借着眼前的机会,彻底把曾布扳倒。 朱冲笑着说道:“以眼下的证据,是扳不倒那宰相之位的,弄不好,还会弄巧成拙,圣人眼下,最痛恨的就是党争,权争,相信,此番你在京中,已经有所感受了圣人的猜忌心,所以,就不要做这等让人猜忌的事了。” 朱冲地话,让章綡与李光,韩浩,都十分震撼。 尤其是章綡,他诧异问道:“你从未去过东京,也未见过圣人,为何会对他的脾性,了若指掌呢?此刻确实,圣人对曾布的权争,党争深恶痛绝,是以,才压了他所有的派遣人员,禁止他参与此事的调查。” 朱冲笑着说道:“不过根据时局猜测罢了,眼下,这刘碧光已经无用了,曾布那等大权在握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地方官员给咬倒了?想要打倒他,只有朝堂上的官员,才能扳倒,地方,只能鞭长莫及啊。” 朱冲的话,让李光十分佩服,他说道:“朱郎远见,子京啊,你就忍一忍吧,不要为了报私仇,而动用私心了。” 章綡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便宜他了。” 朱冲哈哈笑着说:“章官人,什么叫便宜他了?那十几幅名家字画,能要了他半条命,欧阳修的一副字,现在市价多少了?” 章綡倒是不知晓,但是李光却说:“欧阳大家的局事帖,眼下有人出价,五万钱一字,局事帖一共一百二十四个字,就要数十万两,可谓是一字千金啊。” 欧阳修的字,不管是眼下,又或者是后世,那都是极其珍贵的,一字千金,当真是不夸张。 朱冲笑着说道:“此事,那曾布,必定会倾家荡产的,将这些珍玩字画给寻找到,又或者是花银子去购买回来,否则,圣人那边,他可交不了差,我们的圣人,这件案子,可以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但是,那些书画,是一件都不能少的。” 章綡狠狠拍手,佩服说道:“朱郎,真是好算计啊,哼,这些字画,只经由两手,一,是那刘碧光,二,就是那曾布,但是,这字画本就是子虚乌有,那刘碧光为了立功心切,也不检查,那曾布,也不知道一二,就把证物呈上去了,这下好了,除了他们两个人,就再也不知道这东西去那了,真是百口莫辩啊,你们是没看到当时那曾布的嘴脸,以他堂堂宰相身份,居然被吓的愣住了,一头雾水,当真是可笑啊。” 众人听的都是哈哈大笑,觉得有趣。 只是朱冲说道:“此事,倒是不在乎他亏损了多少钱银,而是要他败德,要让圣人猜忌他,要让满朝文武知晓他的颓势已到,圣人当立之事,章氏下错了棋,奇差一招,被那曾布给捡了便宜,而那曾布又为圣人亲政一事,立下汗马功劳,所以,想要用这件事扳倒曾布,是绝对不可能的,唯有,先让圣人猜忌他,厌恨他,让朝堂憎恨他,知晓他的颓势已到,方,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此番,才能将他打倒。” 章綡顿时大悟,心中激动,笑着说道:“朱郎好算计啊,如此啊,我才明白,原来如此。” 李光也恍然大悟,觉得朱冲说的太对了,但是李光却奇怪问道:“这,朝中秘事,朱郎如何知晓的?我等都不知晓,朱郎,未免,有些太匪夷所思了吧?” 朱冲笑道:“不过在家主身边听闻一二,又圣人登基实属传奇,民间也传的颇多,所以,不稀奇,走,我等,还是去抄家吧,听说,有,吐蕃公主,小的我还未见过公主是何等模样呢。” 众人无奈一笑,这朱冲绝对不是什么听闻一二,这其中秘事,连他们这等封疆大吏都不知晓,民间那有流传? 只是,朱冲不愿意,他们也不好详细问。 眼下,倒是把案子办完才好。 众人也不啰嗦,章綡,李光,韩浩,组织人马,兵分两路,去抄那刘碧光的家,朱冲尾随在后,径直去了杭州府的西苑宅子。 朱冲对于这吐蕃的公主,倒是有些兴趣,当然了,倒不是为了这吐蕃公主的美色。 而是这吐蕃乃是河湟之地,所谓的河湟之地,就是黄河上游地带,最远处可达到青海,西藏高原等。 尤其是那青藏高原,是华夏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汉家帝王染指过。 而整个河湟之地的地势与资源,都是史无前例之多的。 只是以眼下的生产力,根本无力开采罢了。 而朱冲看中的,就是河湟之地的战略意义。 若是能彻底拿下河湟,就能夹攻夏朝,平定心腹大患之后。 整个河湟之地,就可以为大宋养马了。 如此一来。 大宋再也不是没有车轮的大炮了。 第152章:吐蕃公主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随着李光一起,带兵来到了杭州府钱湖门外南屏山麓,这里的景观,与平江府别无二致。 经过杭州府的西湖,朱冲与李光,都感叹这大宋好山河。 这杭州府的西湖可比平江府的西湖要美丽活泼多了。 这杭州的西湖,才是真正的文人雅士酷爱的西湖,其美,其绝,其浪漫,不管是今生,还是后世,都是无法超越的一绝。 只是,朱冲也没有心情与李光在这西湖留恋,而是急急忙忙去了刘碧光在杭州府的宅子。 到了宅子,朱冲与李光下马,看到这宅子也是富丽堂皇。 封了宅子之后,朱冲便与李光走进其中,而衙役已经将房内一众人等带到前厅。 李光请朱冲前来,对于这所谓的吐蕃公主,李光觉得有些蹊跷。 实在不知道,这刘碧光是如何能搜罗到这吐蕃来的公主。 他蹊跷之下,便看向了朱冲。 朱冲看向这穿着华丽的女子。 这女子带着面纱,头发结辫,分成若干,肤色是典型的高原肤色,其健康之气远胜于我大宋女子。 穿丝质袍子,腰系绦带,胸前披着金罗网饰物,腰间挂着鱼袋,像是大宋官家才能佩戴的物品。 双手带金环,富贵逼人。 模样,也是大气,充满异域风情,身段也姣好,比大宋女子的娇柔,多了几分原始感。 这女子见了李光,便行礼,倒是没有半点傲慢与戾气,更多的,是几分无奈。 李光问道:“那刘碧光已经伏法,我等来抄家,听闻,你是吐蕃公主,吐蕃那么多部落,你是那个部落的?身家详细,报来。” 那女子一听,立即欢喜,急急忙忙地跪在地上。 “小女汉名顿珠,乃是陇南吐蕃,溪巴温一族,我母是六谷部一族,世代尊崇大宋皇帝,数年前,溪巴温一族已经反叛,我母拒绝背叛大宋,力劝城主,但是却被城主诛杀,我母死前便让我急忙赶往大宋前来报信,但是,由于路途遥远,小女又不通汉话,误上了一条盐货商船,顺水而下,来到了这江南之地,后来被人拐卖,最后落到了这刘碧光的手里。” 听到这女子地话,李光心中大惊,震怒道:“那该死的刘碧光,如此天大的事,居然误在了他的手里,简直该死,罪该万死啊。” 朱冲也觉得匪夷所思,本以为是从那搜罗的吐蕃女子,为了讨好圣人,故意编织了一个公主的头衔,但是没想到,这公主居然是真的,而且,还带着一个吐蕃溪巴温一族已经被叛变的军情。 这吐蕃叛变,朱冲倒是不意外,因为后世之眼,早已知晓,意外的是,这刘碧光确实胆大包天,这等军情大事,居然敢隐瞒不报,为了自己的前途,居然真的就能把这女子藏在自己的府宅里这么多年。 眼下,不知晓那吐蕃叛变是否已经根深蒂固了,想来,大宋在那河湟的驻军,也应该受到屠戮围剿了。 朱冲问道:“你被这刘碧光囚禁多少时日了?” 她立即着急说道:“大概,有三年了,这三年来,我努力学习汉家话,终于能沟通言语了,还请官家,快快上报军情。” 李光也一下急出了一身汗,心中十分着急。 他看向朱冲,问道:“朱郎,你看,如何办?” 朱冲说道:“都已经三年过去了,那边的军情都没有传到大宋这边,想来,诸部落已经该杀的都杀光了,不该杀的,也控制住了,要不就是,我大宋的军民已经被围困,传不出来消息了,而眼下即便是上报上去,只怕,也会被反战派压下来,这大宋朝堂的事,根本就不是你我能急,就急的下来的。” “嗨……” 李光痛恨握拳,当真是恨的咬牙切齿。 他骂道:“朝堂上的那帮主和派,从真宗年间对河湟之地的战事就争论不休,一直到眼下,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就是这等消磨,让那吐蕃诸多部落有了反叛之心,这反叛者愈演愈烈,眼下,只怕,我大宋疆土,又要痛失半壁江山了。” 朱冲无奈摇头,李光是瞎操心。 这吐蕃在河湟之战前,压根也没有在大宋的统治之下啊,虽然诸部落称臣,大宋也驻兵,但是,统地不统人,这吐蕃人可从来没有臣服大宋。 这叛变是迟早的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眼下,大宋也没有那个心力去收复河湟之地,因为,朝廷的主和派太多了,而且,上一次的河湟之战,也寒了多少人的心。 所以,眼下即便是河湟叛乱,大宋也是鞭长莫及的。 于是朱冲将这女子扶起,看到他焦急模样,就说:“你也莫急,这等军务,虽然紧急,但是,我等眼下无力策马,你且随我回府,我与你讨论河湟地志一二,日后,等我安排妥当,大宋军民杀回河湟时,你便做个先锋带路。” 顿珠心中焦急,但是,也无可奈何,眼下,她身在异乡,又孤立无援,只能听天由命了。 朱冲也没有多说什么,差遣人,将顿珠带走,其他婢女统统抓捕回去,另做安排。 将顿珠安排上了马车之后。 李光焦急问道:“朱郎,有何详细打算?” 朱冲说道:“河湟之地,最让人头疼的,不是吐蕃,而是,夏人,我大宋安抚吐蕃人,也是为了对抗夏人,其战略意义是非常重大的,只是,你我眼下不掌兵,不握权,即便有了这等军报,也是无用的,如何打算,还是待时机成熟再说吧,眼下回去之后,我详细了解一二,再做安排布置,只是,这等消息,千万不要传出去,免得引起恐慌,让事情扩大,我不好安排。” 李光点头,也不多说,策马便带人离去,这顿珠,他倒是安心交给朱冲。 朱冲上了马车,便带着顿珠离去,心中倒是感谢那刘碧光。 这名吐蕃女子的出现,让自己倒是可以顺顺当当的将马上就要拿到手的军权,发挥作用了。 有战事才有军事,有军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收敛物资了。 打仗嘛,买粮,马,兵,药,在正常不过了。 这,可都是钱啊。 第153章:大宋战神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心中已经有一揽子计划了,尤其是关于此女顿珠的。 只是,这些计划倒是不急着实施。 还是要先解决大宋朝廷的主和派。 归根结底,还是要先解决“人”的问题。 一切都必须要围绕着“人”进行展开。 于是朱冲将这女子扶起,看到他焦急模样,就说:“你也莫急,眼下,我们就回去着手安排,但是,军机事物,兹事体大,可能会时间有些长久,你且安心待在我身边,我会时时策问你关于青唐部落的一些大小事务,以便对未来战机提供策略。” 顿珠心中焦急,但是,也无可奈何,眼下,她身在异乡,又孤立无援,只能听天由命了。 朱冲也没有多说什么,差遣人,将顿珠带走,其他婢女统统抓捕回去,另做安排。 将顿珠安排上了马车之后。 李光焦急问道:“朱郎,有何详细打算?” 朱冲说道:“河湟之地,对我大宋也至关重要,其实不亚于那燕云十六州,其战略意义是非常重大的,只是,你我眼下不掌兵,不握权,即便有了这等军报,也是无用的,如何打算,还是等这件事处理完,在细细策略,这样吧,晚上,我设宴,邀请一众人等,把我们之前的大事都画一个句号,然后,再讨论这件事,只是,这等消息,千万不要传出去,免得引起恐慌,让事情扩大,我不好安排。” 李光点头,立即说道:“对了,前任枢相,章楶,也来到了平江府,其对河湟之地极为熟悉,可一同探讨。” 朱冲听闻之后,心中兴奋,这大宋的战神,终于来了。 朱冲立即拱手,说道:“小的今夜安排。” 李光拱手,朱冲办事,他再放心不过了,随即也不多说,策马便带人离去。 这顿珠,他倒是安心交给朱冲。 朱冲上了马车,便带着顿珠离去,心中倒是感谢那刘碧光。 这名吐蕃女子的出现,让自己倒是可以顺顺当当的将马上就要拿到手的军权,发挥作用了。 有战事才有军事,有军事,就可以堂而皇之的收敛物资了。 打仗嘛,买粮,马,兵,药,在正常不过了。 这,可都是钱啊。 当然了,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终于可以找到一片没有人能管制的地方,实行自己的殖民策略了。 朱冲架着马车,回到了西城的宅子,看到张清婉在门前等候自己。 朱冲跳下马车,看到张清婉又清瘦了许多,想来,为这些时日的大小事,没有少操劳。 朱冲走上前去,轻抚张清婉脸颊,心疼道:“辛苦了娘子。” 张清婉心中欣喜莫名,像是得了天大的夸耀似的,十分感动。 “奴家只是熬些时日罢了,不如官人辛苦。” 张清婉也没有邀功,更没有在朱冲面前诉说自己有多辛苦。 出生在那等大的士族里,这如何讨男人的欢心,她是比谁都懂的。 朱冲心里很满意,随即说道:“今夜,我将设宴款待诸位官家与前朝元老,商谈重要大事,你一并伺候吧。” 张清婉心中十分感激,欢心,这比赏赐她什么物件,还要开心。 因为此下,就证明,她在朱冲的心里,有一个重要的位置,或许,不如那杨诗茵,但是,至少有一席之地了。 此间张窦从府中出来,看到朱冲,就笑着说道:“听得你的声音,知晓你回来,只是朱郎,做大事的男儿,却不能蹉跎在温柔乡里,你这般贪恋女色,可不太好。” 张窦说完就不喜地看了一眼张清婉,心中恼恨她狐媚朱冲,耽误大事。 张清婉立即退后,不敢再纠缠朱冲。 朱冲知道这张窦是个急性子,只怕,此下是急着想知道那刘碧光的结果。 只是,那刘碧光已经是死人一个,没什么好念叨的。 朱冲立即兴冲冲的打开布帘,将那异域风情的女子顿珠接下来。 张清婉与张窦都十分讶异,不知道这朱冲怎么把一个异域女子接回来。 张窦不屑说道:“朱郎,若是稀罕女人,本衙内有的是族妹,虽然这异域女子别有风味,但是,还是不要玩物丧志的好。” 玩物丧志这四个字从张窦的嘴里说出来,当真是稀罕。 只是朱冲也不与张窦辩解,而是笑着问他:“猜猜,这女子会为我带来什么?” 张窦十分费解,奇怪打量,但是,打量了半天,也不知道会从这女子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看到张窦费解的样子,朱冲就诱惑地说道:“河湟叛变,军功将至。” 听到河湟叛变,军功将至,张窦的心头猛然一跳。 眼下他才刚刚与朱冲把这两浙路的军略衙门大使刘碧光给解决了,还没来得及瓜分收货呢,这边军功就到了。 这朱冲简直就是神助啊。 张窦十分开心,还未说话,朱冲立即说道:“今夜小的设宴,商讨一二,其余往后再说,张衙内,请,移步我龚氏。” 张窦心领神会,瞥了一眼那异域女子,随后,便兴冲冲的离去。 张窦走后,朱冲就请顿珠走进府宅,随后与张清婉吩咐,为顿珠训了几件汉人的衣裳。 这顿珠虽然穿着吐蕃的服饰很好看,但是,朱冲要忍痛割爱了,要把这吐蕃的服饰灭亡。 不仅仅是服饰,从文化,历史,还有从感情上,彻底,与吐蕃切断。 这顿珠,就是首当其冲的一员。 朱冲吩咐好张清婉,派人盯住这顿珠,可松,不可懈,晚间带她去龚氏。 吩咐完之后,朱冲便去玉春楼,交付了一千两银子,请了玉春楼的一班人马,去大酒巷龚氏的宅子,今夜要设宴,这些乐妓舞女,是必不可少的。 又去大酒巷最好的酒家,打了一百两的好酒汤沟,满满当当一大车,好不阔绰。 酒有了,但是宴席却是来不及自备了,但是,有银子,就不怕事麻烦。 朱冲到了跨街楼,寻了最好的店家,得月楼,花了二百两,专请这得月楼的厨子做了一道席面,搁街跨栏送到龚府去。 也幸好这大宋的外卖业务早已成熟,倒是不耽误朱冲制备这一桌席面。 这置办完一切之后,朱冲就开始请龚宗元写拜帖,邀请各大人物前来他龚氏。 这龚宗元听说章楶这等大人物来了,倒是非常激动兴奋,迫不及待的,以最高的款式写了请帖。 朱冲为显得恭敬,亲自去驿馆以最高礼数邀请章楶。 坐在马车里,握着拜帖,朱冲,心里多少还有些紧张。 这大宋的战神,不知道是何等模样。 自己这小厮,家奴,是否能让其青眼。 又是否能让其成为这大宋第一家军事学院的校长。 朱冲遥望窗外,心里兴奋啊。 此下的韩世忠,张宪,刘琦,牛皋,也应该有三五岁,七八岁的光景了,正是上学的时候。 想想这些后世的大宋名将们,齐聚自己的军事学院。 朱冲心里就忍不住的觉得欢腾。 第154章:龚门夜宴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带着请帖,来到了平江府的驿馆,差遣了几两银子之后,便如愿的来到了章綡一行人的驿馆客房。 朱冲整理了一下服饰,修正了一下仪容,觉得体面妥当了,这才敲打门窗。 “何人。” 听到房内的询问。 朱冲便恭敬说道:“龚氏,行走管事,朱冲,俸,家主龚翁命,送来请帖,恭请章翁晚间赴宴。” 朱冲说完,便看到门急急开了。 一名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大袖澜衫,带头八角帽,虽谈不上富贵逼人,但是,那将门虎气,威严无比。 朱冲随即便恭敬地躬身,显得愈发的尊敬。 章縡看向朱冲,上下打量这小厮。 听到是朱冲,他心中就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这朱冲都快被他们家三郎被念叨死了。 回京的那些时日,总是不停的诉说这小厮朱冲如何如何了得,那一封大气磅礴,充满朝气的邀信,更是把这小厮的神秘推到了顶端。 章縡内心也忍不住要见一见这朱冲了。 但是此下一见,倒是十分失望。 这朱冲从面容上来看,确实粗犷,一点文人气质都没有,说他是个小厮家奴,都有点抬举了。 若是不这一身皮囊,当真是让人瞧一眼都觉得嫌弃。 这第一面,让章縡心中有些失望,但是,他也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随即说道:“稍后。” 朱冲立即躬身,显得更恭敬。 这人,应该就是章楶的长子,章縡,此人十分孝顺,为了照顾年迈的章楶,辞去了所有的官身。 他可是熙宁年间的进士出生,此前已经官拜户部员外郎,家世又如此显赫,若是在官场耕耘,必定是能大有作为的。 而他却放弃最好的岁月,辞官回家,悉心照料父亲,这等大孝,就是言行合一的最好典范。 而其也有大才,更是耿直不阿,这等人最后在官场也没什么好下场,必然是要受排挤打压的。 是以,朱冲倒是要好好的改一改他的命,将他的刚正不阿与才华,用在改用的地方,切莫在那大宋朝堂的权争党争中,白白浪费岁月。 章縡来到章楶面前,小声说道:“父亲,那小厮,看着隗壮,粗犷,不似有大学的人,倒是真的如贱奴小厮一般,让人喜欢不起来。” 章楶对此,倒是更有兴趣了,随即起身,行走到门前,章縡急忙伺候。 朱冲此刻看到一名老态龙钟的人走到面前,便知晓,这便是大宋的武相章楶了。 此人生的倒不是很魁梧,也并没有武人的杀戾之气,更多的,是一股不逊于龚宗元的大儒气度。 风轻云淡,处变不惊,古井不波的外表下,却隐隐有一股无形的威严,压的人不敢直视。 “见过,章翁!” 朱冲将后背躬的更直,头埋的更深,双手举的老高,将手中的请帖奉上。 章楶亲自接过来请帖,看了一眼龚宗元的字,心中喜欢,随即说道:“收好请帖,龚翁的字,以炉火纯青,将来,此贴,倒是可以流传于世。” 章縡立即照办。 章楶看着朱冲还未起身,身体依旧绷的笔直,就觉得此人不凡。 尤其是在心境上。 这虽然是一个小厮,但是却明白礼尽其恭,心尽其诚,光是这份办事的态度,就是八九成的人做不到的。 章楶说:“起身吧,速速回去复命,老朽稍后就到。” 朱冲恭敬起身,也不敢抬头直视,把毕恭毕敬的态度,做到极致,离去,也是后退到门前,再鞠一躬,方才转身离去。 章縡笑着说道:“礼数,倒是周全,为人,也倒是谦卑,如,蛮人奉行周礼,虽有模样,却略显滑稽。” 章楶微微摇头,说道:“虽有些失望,但是,或许,这失望中的惊喜,更让人期待,快,备车,赴宴……” 章縡立即领命,前去制备马车。 而这边朱冲也领了命,速速回龚府。 回到龚府,那张清婉已经带着顿珠来到了府宅中,朱冲稍做了安排,就去找龚宗元复命。 “老爷,已经送到。” 龚宗元听到朱冲地回话,就微微点头,随后差遣身边的家奴,说道:“去,把大娘子,一众小辈们接回来,待客,莫丢了我龚氏的脸面。” 家仆立即领命。 但是此刻龚浩心中十分不满,他问道:“父亲,您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我那息妇突然将家中的儿郎们都带走,说是要姨娘家过些时日,这息妇,是不是知晓些什么?” 龚浩说完,便看向了朱冲,心中极为不满。 他回来之后,已经隐隐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这件事,看上去凶险,全家被抄,打入牢狱,但是,除了他跟父亲之外,这女娘跟儿郎门,居然全部幸免于难, 龚浩觉得,一定是朱冲与李锦在密谋什么,想要害他。 龚宗元长叹一口气,说道:“没有的事,你若是心情不佳,就不要出来招呼了,免得,丢人现眼……” 听到这话,龚浩觉得十分羞耻,随即起身,走到朱冲面前,冷眼凝视一二,随后气愤离去。 龚宗元无奈笑了一声,说道:“无能……狂怒,你莫理会。” 朱冲立即躬身,自然不会与这龚浩理会的。 此间出去发放请帖的各路小厮家仆,也都一一回来复命。 捎过了一时三刻,平江府的暮鼓响起,各门房也都掌了灯,那边小厮们,也将出去避难的李锦与娘子儿郎们接了回来。 朱冲与那李锦对了几下眼色,也没有多说,而龚宗元也心领神会,就更不多问了。 此间,全等着宾客前来就好。 这先到的是张衙内张窦,随后便是那三位办差的官人,李光,韩浩,章綡,三人一同前来。 随后便是拿童贯,对于童贯的到来,众人多有不屑,但是,碍于他有圣人钦点监督的身份,也不敢轻蔑。 所有人都到齐了,但是,却都不敢入座,纷纷站立前厅,恭候一人大驾。 这人就是章楶。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章楶都是值得众人这般礼遇的。 暮鼓响了三遍,这章楶的马车终于到了,众人立即毕恭毕敬的去恭迎章楶。 龚宗元亲自迎接,众人小辈纷纷站立两旁恭迎。 一番说笑客套,众人也顺利的将章楶引入龚氏门厅,朱冲随后便封了门房,不让看热闹的多瞅几眼,免得传谣。 进入门厅之后,不免为落座客套一二。 这其中的礼数,话术,朱冲都做的妥当。 各辈分厅而坐,大小分位而坐,家奴小厮女娘,伺候左右。 一切礼数办到最高,安排妥当之后,朱冲斟酒令月。 忙活了三个时辰,这晚宴才总算是如愿的开了席面。 第155章:强烈的表现欲 - 大宋隐相 - 花缘 晚宴上,众人也都没有第一时间讨论军政大事,而是多数以家常为主。 龚宗元先是问候了章楶家中大小儿郎的一番情况,随后又自主的将自家的儿郎情况一并说出。 期间,还让龚况来敬酒,听从章楶几分教诲,龚况都做的毕恭毕敬。 而龚宗元也刻意的没有提及长子。 这第一嘛,就是长子不在仕途,且,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 第二,这龚况即将迎娶章楶的孙女,这自然是更亲近一些。 这倒是使得本就不快的龚浩,只能更加不快,但是,也不敢造次,只能阴沉着脸,在一旁尴尬地呆着。 这章楶也不吝啬,听了龚宗元的家常之后,也絮叨了自己的儿孙们。 这章楶的儿孙可多了,他自己就有六子三女,数十孙,可谓是真正的名门大家。 这光是家常,就絮叨了一时三刻,推杯助兴喝了七八坛汤沟老酒,这菜,也是加了三巡。 也幸好,那得月楼给银子就送,所以,永远不缺热菜下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该聊的家常,也都聊完了,该啰嗦的闲话,也啰嗦尽了。 那边的吴音小调,也歇了琵琶筝鸣。 酒席沉默片刻,龚宗元便差遣小辈们回去歇息,支开了不相干的人,便闭目沉思,把场面交给了朱冲。 这伺候了三四个时辰的朱冲,见到龚宗元闭目,便知晓,到了时候了。 于是朱冲便开了话头。 “章官人,不知,这今日的事,办的如何了?” 听到朱冲询问,章綡就骂道:“那该死的刘碧光,还果真贪了五十多万两文银,家中妻妾成百,子嗣成荫,这刚生产的子女,就有七八个,那沧浪亭,修的比皇家园林都要阔绰,简直是可恶至极。” 张窦倒是不惜一笑。 那刘碧光贪的再多,与他相比,倒是差的不止一点半点。 他南园的宅子,就比他刘碧光所有的宅子加起来都要大。 朱冲笑着说道:“这些银子,要是实打实的用在军备上,军士上,该有多好?我大宋儿郎们,也可在战场上,逞几番勇斗几番狠来,那辽人,夏人,也不敢欺辱于我。” 众人无不摇头叹息。 只是章楶倒是觉得,这小厮的话,是有些刻意,想要往某些地方去引。 果然,章綡笑着说道:“嘿,朱郎,这银子,只怕进不了国库,这有记录的,只有二十万两,三处宅子,三五个妻妾,你不是说了吗?还算是清廉。” 章綡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得意模样,其他人也都赔笑,觉得可笑。 只是章楶冷声说:“得意忘形。” 章綡赶紧收了声,恭敬低下头,不敢再得意忘形。 这章綡突然转变的态度,可见这章楶的威严有多强大。 只是朱冲也不能碍于他的威严强大,就不去引这个话茬,那边的李光一席酒,连三句话都没有,一双眼睛就盯着朱冲了,恨不得拉着他,赶紧的把那要紧的事给说出来。 只怕,在磨叽下去,这李光要安奈不住了。 随即朱冲顺着之前的话茬说道:“哎,也是我大宋管人们不自爱,把这些钱银花在了享乐上,那辽人,夏人轻蔑我等就算了,连那河湟之地的吐蕃人,也都开始反叛了。” 朱冲一席话,总算是让憋了一席面的李光松了口气,众人也都十分讶异,尤其是韩浩。 他急急问道:“吐蕃青唐叛变了?没有一点消息啊,是真,是假?” 朱冲觉得十分奇怪,这里所有人,都比他韩浩要积极大宋军务,可是,眼下听到叛变的消息,居然是他韩浩第一个提出质疑,显得尤为关心的。 这韩浩对钱财权势都不关心,帮着朱冲办了那么多事,都没有要求什么钱财权势的报酬,但是此下,却如此关心,显得十分奇怪。 韩浩也觉得有些失礼,就赶紧说道:“这青唐对我大宋至关重要,这熙宁年间,已经册封,这老实了这么多年,我大宋自熙宁开边到现在也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与成果,这没有道理叛变啊,而且,一点消息都没有,如此,实在是匪夷所思,朱郎,可切莫胡言乱语啊。” 听到韩浩地话,众人也都点头。 只有李光急急说道:“都是那该死的刘碧光,那青唐吐蕃叛变,是在三年前就开始了,我大宋圣人召见拢拶来汴京的时候,那溪巴翁家族就叛变了,是人前脚走的,他后脚就叛变了,这青唐中的六谷部,世代忠于我大宋,其溪巴翁的一位妻子,就是六谷部的,她不同意叛变,于是让她的子女前来我大宋报信,结果,被人卖到了江南,被那刘碧光得到了,这该死的刘碧光不但不上报,反而将那女子锁在府宅里,为今后谋求仕途,这才耽误了军情。” 这话,让所有人都很气愤。 章綡愤怒骂道:“狗贼,祸国殃民,该杀。” 李光着急说道:“眼下,倒是不说那刘碧光该杀不该杀,而是这叛变的事,如何处理。” 朱冲立即严肃说道:“章翁在河湟之地耕耘多年,想来,一定有办法吧?” 章楶听到朱冲把话茬引到自己身上,就知道,他的用意了,无非,是想要自己发表意见,然后引诱自己重新参政。 这其中的道理与逻辑,章楶看的十分明白。 发表了意见,就要去执行,要不然,就不要发表,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是这个道理。 这等事,说重要,也重要,但是对他章楶来说,倒是没那么重要,一脚都已经迈进棺材里,也无力去策划什么了,而且也已经远离朝堂,他的话,就没有多大的分量了。 对于,话引到自己身上,章楶也有的是办法应对。 随即章楶说道:“老朽年迈,许久不问军政,倒是没什么好的看法,适才想起来,童供奉倒是在西北河湟之地监军数十年,才回到朝堂不久,想来,童供奉对河湟之地应该更熟悉才对,还是请童供奉诉说一二吧。” 章楶说完,也如龚宗元一般,闭目养神,彻底让朱冲断了念头。 听到此话,朱冲心里佩服,这果然是人老成精啊,自己这么拱火,他都不发表一点意见,可见其心性是何等的沉稳。 一个人,对一件事,连意见都不愿意发表,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可见,他的兴趣已经匮乏到何等地步了。 朱冲随即与众人一样,看向了童贯。 这让童贯一个卑微的宦官,在此刻,成了焦点,也让童贯深感到强大的压力。 但是,在巨大的压力下,童贯也有一种莫名冲动的表现欲。 第156章:为大宋尽一份力,死则死矣 - 大宋隐相 - 花缘 童贯觉得,朱冲再一次把一个至高无上的机会,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觉得,这是一次他扭转乾坤的最佳机会。 因为童贯心中一直有一个至高无上崇拜的老师,他就以宦官的身份,掌握了大宋的兵权,成为前朝太尉,官拜节度使,可谓是把宦官仕途,做到了最高。 童贯当然想要成为老师那样的人物,军权在握,制霸一方,岂能是在宫中做一个管事能相提并论的? 朱冲看到童贯满眼地兴奋欲,就知道,这药引子,对他有用了。 这次,请章楶来,不是要与他谈什么河湟的战事,他也不是主角,他未来发光的地方,在军事学院,是大宋十年,二十年后的下一代培养教育上的。 而今天的主角,是童贯。 朱冲以后世之眼,知晓他今后必定会成为大宋的领兵者,他会立下不世之功,开河湟,灭夏,灭辽,成为大宋,乃至于整个华夏历史上的第一位宦官封王之人。 但是,眼下,他只是一个得了差遣的老太监,没有任何权利与威望,而且,在这主和派的大宋朝堂上,别说让他打仗了,让他监军,他都未必愿意。 因为西北太苦了。 所以,朱冲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光环,目光,都聚焦到童贯身上,以一个后世导师的身份,来引领自己走上他那条本就该辉煌的命运之路。 当然了,这里面,朱冲会对他进行修正,将那些他会犯的错误,统统都抹除掉,不能抹除的,就抹杀掉,将他的作用,为自己的计划,发挥到极致。 童贯微微思索一下之后,也没有急着发表意见,而是谦卑地说:“洒家一介宦官,倒是不好议论朝廷军政大事。” 众人听后,倒是满意这宦官的谦卑,这里的所有人,包括他章楶,都不喜欢这太监的身份。 对于太监监军的做法,文武大臣,都有诸多微词。 只是碍于圣人命令,不敢逾越罢了。 朱冲立即笑着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童供奉这等做过监军西北要塞的近臣了,相信童供奉为国分忧的心思,会得到天下人,乃至于圣人的认可。” 朱冲明显捧高童贯的话,让众人都不悦,但是,知晓朱冲办事的方式,所有人也都沉默不语,静静等候。 朱冲这样高捧,童贯也知晓,就是把自己推到属于自己的位置,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发言。 童贯虽然不知晓朱冲为什么如此推崇自己,但是,也知晓这是机会。 若是自己的言论,被众人采纳,这里可都是朝廷大元,将来呈报圣人,自己也可以参与这军事活动之中,哪怕是再做监军,到时候能打下叛军,自己也有天大的军功了。 是以童贯也不推迟,思考一二,随即说道:“这河湟吐蕃叛变,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我在西北监军时,就已经发现,这吐蕃人,面服,心不服,不听管束,虽然我大宋开边,实行以夏变夷的策略,有诸多收货,但是,其野蛮之心无法教化,与我华夏者,诸多不同,此番叛乱,已有三年之久,只怕边军,已经被杀,被围,但是,也物须担忧,我大宋军备粮草充足,只要出军平叛,必定可以灭其野心,但是……” 朱冲立即笑着说:“但是,如何让朝廷里的那些主和派同意出兵,才是最难的,是吧?” 朱冲的话,如此直言不讳的说出来,童贯十分震撼。 他立即小声说道:“朱管事,切莫高谈论阔,当朝的相公们,可是最为不喜欢刀兵之争的。” 朱冲立即笑着说:“尤其是那曾布,打着让圣人以熙宁之志的念头,诓骗圣人要以绍圣遗志为治国理念,甚至把国号都改为了崇宁,但是,实际上,却是独霸圣恩,排除异己,祸乱朝纲,是吧?” 朱冲一席话,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就连章楶都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心中略微震撼地看向朱冲,他当真没想到,此前把礼数做到极致的小厮,在此刻,犹如洪水猛兽一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与勇气,直面点出了朝堂相公的私心私欲。 这,简直比那包龙图还要刚直,这一点,是他章楶怎么也想不到的。 龚宗元也悄摸的睁开眼睛,只是,没有那么震撼,而是早已习惯了朱冲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做派,只是心里想着,这等言论,不知道又要他龚氏经历何等风浪了。 此刻童贯也急忙起身,走到朱冲身边,伸手欲要堵住朱冲的嘴,满脸都是恐惧的表情。 那得罪曾布的,不是死,就是被贬,连那独相章惇,有不世之功,都被贬成了团练使,还是一个副的。 他一个宦官,有何胆量得罪啊? 朱冲哈哈大笑,随即轻描淡写躬身,说道:“小的,放肆了,请诸位官家们,见谅。” 朱冲突然的谦卑,让李光倒是不屑一顾起来,骂道:“朱郎说的对,这改崇宁国号,就是要尊重绍圣遗志,当朝圣人,也是有雄心壮志的,但是那曾布,却阴奉阳违,实在是可恶,朱郎只是说了实话,何错之有?” 众人无不点头,连章楶这等战神,也不由得颔首,觉得倒是。 章綡随即兴奋说道:“朱郎,此前,你利用那刘碧光,将那曾布打的措手不及,眼下人心尽失,不知道朱郎还有没有手段,将那祸国殃民的曾布,赶出朝堂?” 童贯心中后悔。 实在是后悔来这龚府赴宴。 他只是一个宦官,若是卷入这党争权争之中,那么,以他的身份背景,死的第一个就是他。 看到童贯畏惧的模样,朱冲就抓住他的手,笑着说道:“童供奉,小的,教你一招,可保当朝圣人对那曾布厌恨到底。” 童贯一听,立即推开朱冲地手,躬身苦脸哀求道:“朱郎,莫要害我,洒家只是一介阉人,不想卷入这党争权争,洒家还有三五年的时光就要出宫了,就让洒家有个安详的晚年吧,可好?” 童贯畏惧地模样,让众人觉得十分可耻,纷纷耻笑他。 但是章綡却十分兴奋,问道:“朱郎,有何决策?详细说来,他不做,我等做……” 朱冲立即说:“这件事,还只有童供奉能做,其他人,是万万做不得,也做不到的。” 众人立即看向童贯,这把童贯简直是放在火架上烤啊,让童贯十分畏惧。 童贯立即要拒绝,但是朱冲立即说:“童供奉,你为何不听听呢?” “是啊,听听嘛……” 众人一致要求。 就连那章楶都好奇起来了,这小厮到底有什么计策,非得这阉人执行,而且,看他极为自信的模样,似乎胸有成竹一般,实在是让人好奇啊。 这小厮撩人的魅力,当真是一绝。 童贯被众人给拱着,下不来台,而朱冲也抓着他的手不放,让他无所逃脱,而童贯自己心里,也确实好奇。 这朱冲到底有什么办法,如此自信。 于是无奈叹息,故作卑微说道:“残缺之躯,若是能为圣人,为大宋尽一份力,死则死矣……” 第157章:都是小事 - 大宋隐相 - 花缘 童贯一副为国捐躯的决绝,倒是让众人无不觉得滑稽。 但是,只有朱冲知道,他童贯此刻是冒着多大的生命危险在听自己的话。 这可是党争,可是要对付当朝宰相,对付册立新君的肱骨大臣。 连圣人,皇太后都要畏惧三分,尊崇三分的人,他如何敢对付? 朱冲对那曾布,没有恶意,善恶,忠奸,朱冲也不会去管。 对付他只因为一件事。 他阻碍了自己的路。 他也注定会被历史所碾压,只是朱冲现在,让他提前了罢了。 朱冲随即严肃说道:“童供奉,还记得之前说的那十几幅字画吗?” 童贯点头。 朱冲立即说道:“眼下,刘碧光的证词已经有了,那十几幅画,赫然在列,若是童供奉现在拿着供词,去找曾布,告诉他,尽快找到这十几幅画,又或者,拿其他的字画来填补,免得圣人大发雷霆,让他引火烧身。” 童贯点头,说道:“这是计划好的事啊,与这河湟叛乱有何关系呢?” 众人也无不感觉到奇怪。 纷纷看向朱冲,期待他接下里的动作。 朱冲笑着说:“童供奉这等人情,那曾布自然是要给的,接下来,童供奉就顺带着,将那刘碧光购买吐蕃公主,私自藏匿,并且隐瞒河湟叛乱的事,告诉曾布,然后,让那曾布,为了不让大宋沾染刀兵血腥,极力阻止圣人出军平叛。”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震惊了,完全没想到朱冲居然会要求那曾布极力反对,实在是搞不懂朱冲的做法。 此刻,不仅是其他人,就连章楶,也觉得匪夷所思,暗自觉得这小厮的思路有些摸不通。 童贯也十分奇怪,问道:“为何呀?这要平叛,这人情应该用在让那曾布出兵才是啊。” 所有人都纷纷不解,迷惑地看着朱冲。 朱冲随即说道:“错,必须要让曾布坚决反对,只有如此,圣人,才能看清楚他的私心,圣人才知晓,所谓推崇的绍圣遗志,只不过是他曾布为了得宠霸权的计策罢了,就是要让圣人看到,曾布根本没有要为大宋开疆拓土的决心,只是糊弄圣人擅权专弄的手段罢了,他曾布可以当权,是因为圣人信任他,如若是圣人不信任他,他曾布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佞臣罢了。” 众人听后,恍然大悟,纷纷点头,陷入震撼之中。 即便是那章楶,也在此刻才幡然领悟,原来其中之道,在于逆反,权斗精髓,人性揣摩,此子,已到骨髓,可怕至极。 朱冲看到众人沉默,立即躬身卑微说道:“这大宋,是圣人的大宋,不是他曾布的,不是在座诸位的,你我都是圣人的臣子,圣人可以宠溺我等,也可以灭杀我等,我等能做的,就是为圣人分忧,想圣人之想,忧圣人之忧,如此一来,贤明圣人,自然会待我等不薄,那些一时用手段蒙蔽圣人的,也必然不会长久,诸位,赞同否。”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童贯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朱冲见到此处,随即就说道:“等那曾布的真面目,被圣人看清,那时候,我等再将前线的消息一并上报,只怕,此刻我大宋在河湟之地的军民,已经水深火热了,那时候,不管是谁反对,都没有用了,因为,圣人已经知道,那些个反战之人,只不过是自私自利蒙蔽他的人罢了,此下,尔等主战派,一跃而起,圣人为庇护大宋子民,必定会出兵,谁反对,谁就会死,民意不可违,军心不可动,而谁主战,谁就会掌握兵马大权,立这旷世奇功。” 朱冲一番演讲,让众人热血沸腾,尤其是那童贯,他似乎已经看到兵马大权在朝着自己招手了。 他已经幻想到,自己如老师那样,掌一路兵权,制霸一方了。 而朱冲的计谋,又合理合情,更有成事的可能,这就让童贯内心充满了激动。 他立即说:“朱郎,洒家回去之后,一定按照朱郎的计策去办。” 众人一听哄堂大笑。 章綡叫骂道:“你这阉人,转变的倒是快的很啊,先前还要死寻活的,眼下,就要按照朱郎的计策办了,哎呀,贪功好权,可真是你等宦官的劣根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改不掉啊。” 童贯不屑一笑,倒是也不辩驳,他自有一番打算。 章綡见他不说话,倒是立即问章楶,说道:“父亲,朱郎如何?” 章楶看向朱冲,说道:“那曾布,连你叔父这等铁血之人,都赶出了朝堂,诛杀了多少文臣武将,党争权争之下,白骨皑皑,不可谓不毒辣,可是,若是要是这计策成了,那他曾布,就要彻底失势了,就如朱郎说的那般,谁能在朝堂主事,还是要看圣人的,敢诓骗圣人,假公济私,必然是要被清算的,一旦新权当立,那曾布曾经所做的一切,都必将报复。” 章綡立即说道:“那时候,就是我叔父与父亲回归朝堂的时候,哼,报复那等奸贼,我叔父可是拿手的很,务必将这类败类党羽,一举歼灭,让我章氏,独霸朝堂。” 朱冲立即说道:“如此往复,岂不如曾布一同?” 章綡立即说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等事,只怕不够,倒是不嫌多,朱郎曾经不是说过吗?若是这朝堂只有一党,那就不会有什么党争,权争了,如此,就从我章氏清算开始,日后,只有我章氏一党,从我章氏彻底结束这几百年来的党争之货,岂不是更好?” 章綡此下一改之前被贬黜的颓靡之气,大有一副我又行了的感觉。 朱冲笑着说道:“一党之事,还不成熟,党权要建立在军权之上,章官人,还是先议论此下的河湟之事。” 章綡立即兴奋说道:“朱郎高见,眼下朱郎计策已有,接下来,我等应该讨论,该派谁去平反。” 众人微微点头,但是章楶却微微摇头。 看到章楶摇头,朱冲就知晓,姜还是老的辣,这等战神才不会如章綡那等小儿科一样,开始讨论战争的问题。 就吐蕃那点军队,几个部落,七零八落的统治者,栓条狗在那,都能打的赢。 所以根本不用说,派谁去打吐蕃叛乱。 朱冲立即说道:“怎么打仗,派谁打仗,都是小事。” 众人十分意外,纷纷不解,不知道这朱冲又有什么高见。 而此刻章楶倒是期待起来了,也第一次主动询问朱冲:“朱郎,有何高见。” 看到章楶终于有兴趣了,朱冲就兴奋啊,能让这等古井不波的人来兴趣,当真是不容易啊。 随即朱冲也不藏着掖着了,而是直接说道:“战争发起,一向容易,但是如何结束这场战争,把胜利转换成直接利益,对统地能维持长治久安才是重中之重。” 第158章:一宋,两策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话,让那些不懂得如何打仗的人,纷纷不解。 每个人都皱起眉头。 但是,只有章楶满意的点头,从此刻起,他才真正觉得朱冲不是一个只会办家宴,搞权谋斗争的卑鄙小人。 而是一个拥有雄才大略的人。 看到章楶满意点头,所有人都惊呼起来了。 章綡十分兴奋,站起来,抓着朱冲地手,哈哈笑着说道:“朱郎,能得我父亲赞同,这世上可只有我二叔一人了,家中六个哥儿,可都未曾让我父亲满意过啊。” 章縡也觉得匪夷所思,没想到,这小厮,居然能得到父亲的赞许。 众人无不是点头夸赞,佩服。 朱冲倒是没什么好骄傲的。 这后世对战争的总结而已,他也只是看过基本现代化战争的分析罢了。 但是,后人的战争总结在当下,可是永远无法超越的。 章楶罕见地呵斥道:“肃静。” 章綡立即坐下来,犹如孩童似的,毕恭毕敬的等待着朱冲接下来的演说。 章楶待众人安静下来之后,就说道:“战争不是儿戏,我大宋为华夏正统,绝对不打不义之仗,这青唐叛变,是他有损盟约,我大宋出兵德正,无可厚非,但是,这青唐打下来,该如何安抚,这百十年来,我大宋都在做,熙宁开边,大宋在河湟之地已经站稳脚跟,对那吐蕃人,也十分厚待,甚至为吐蕃边民特地开设恩科,更是不收税负,每年,我大宋还补贴一二,可是,依旧还是有那么多部落不肯真心归顺,朱郎啊,你说说,为何会如此,又如何根绝?” 所有人都期待看着朱冲,等着他再出惊人之语。 朱冲倒是不着急,而是拍手,说道:“清婉,将顿珠带上来。” 一直伺候左右,不辞辛劳的张清婉立即按照朱冲的吩咐,将顿珠带上来了。 此刻,顿珠已经换上了汉人的服饰,穿戴襦裙澜衫,佩戴珠玉宝翠,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顿珠进门之后,就跪在地上,十分卑微虔诚。 虽然他在青唐贵为公主,可是她也知晓,在这大宋,她只是一个被拐卖的女子罢了。 这三年来,她早已学会如何与汉人打交道,行汉人的礼仪。 章綡立即问:“这就是,那吐蕃的公主?” 朱冲立即说:“对,诸位看着顿珠公主,有何敢想?” 章綡立即说:“如此秀丽,又具异域风情,当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 众人无奈,微微一笑,不过也不反驳,这顿珠的美貌,确实是天下一绝。 朱冲当然知道这顿珠美貌,真的以为汉唐攻打西域,只是为了几串葡萄吗? 只是,众人没有说道重点。 朱冲看到众人都沉默,等待自己说明,随即就说道:“即便她穿上汉服,行汉礼,但是,诸位也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吐蕃女子,不管他如何乖巧明事理,诸位也不会把他当做我汉人,心里一直会有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听到此处,众人恍然大悟。 章楶更是拍手,立即指出:“其,吐蕃人,看待我汉人,也是如此。” 朱冲立即佩服说道:“章翁果然一眼明察,确实,我等吐蕃人从长相上,就完全不一样,即便通婚,生出来的年轻一代,也是胡化,是以,当年王相公的以夏变夷的天才良策,也无法从根本上将吐蕃人归化成我汉人,因为,我们根本长的就不一样。” 众人不停点头,无不称是。 朱冲继续说道:“神宗时期的熙河开边,对河湟之地进行了归化,王安石采用以夏变夷的手段与策略,虽然缓和了汉人与吐蕃人的矛盾,促进了文化发展与认同感,无法彻底归化,但是,那边的吐蕃归化比汉人归化,更有效,因为,吐蕃人长的跟汉人完全不一样,吐蕃在唐朝的时候,就已经把汉人归化成吐蕃人了,而且,比汉人归化吐蕃更有效,为什么?”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有道理的同时,又觉得朱冲博学多才。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归根原因,就是因为长的不一样。在唐时,被吐蕃占领的地区,汉人的年轻二代,三代,已经完全吐蕃化了,他们甚至参加吐蕃对唐的战争,比吐蕃人自己的军队还猛。所以,归化那条路已经走不通了。” 众人心惊,朱冲倒是一语中的,指出其中厉害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窦,倒是罕见的说道:“那,以经贸路线,控制吐蕃人的民生需求呢?”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我大宋也尝试过走贸易路线,比如垄断盐铁茶香之类的货物,控制河湟地区的生活物质,但是,还是发生了反叛,这说明,经贸可以控制一时,控制不了一世。” 众人纷纷点头。 那章綡有些着急了,问道:“那,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朱冲微笑着说:“河湟之地自古以来,都是,关乎着我中原王朝国祚长短的重要因素,河湟之地是陇西通往西域和藏地的必经之路,对于大宋来说,他就是一道门,活着的门,这道门被打开了,我大宋就能活,打不开这扇门,大宋就要被吐蕃,辽夏,大理形成包围。这种状态下,我大宋只有往南卷,不断的内卷,才有生存的空间,是以这扇门,必须要打开。” 章楶立即说道:“对,朱郎的言语虽然直白,但是,说在痛处,只要打开这扇门,我大宋就有往外扩展的机会,并且,形成毒牙的形势,一口咬在夏的后背上,踩着夏的后背,打通昔日汉唐以来的丝绸之路,发展贸易,一切战争的目的,都是为了商业,民生与国家的长治久安。” 章綡十分不解,问道:“可是父亲,这还是没有解决吐蕃人的反叛之心啊。” 章楶不屑一笑,说道:“愚钝。” 章綡被骂的有些尴尬,随即赶紧看向朱冲。 朱冲笑着说道:“打开这扇门,就可以把内卷,往外发展,把内部的矛盾,把吐蕃与我大宋的矛盾,转移出去,不管是经贸,还是与夏的战争,又或者是开采河湟之地的矿产,都可以消磨吐蕃人对我大宋的矛盾。” 章綡更加不解了,似乎,说来说去,还是需要解决一个问题。 章綡立即问:“吐蕃人会任人宰割吗?若是吐蕃人反战,对抗我宋人该如何?这还是没有根绝汉人与吐蕃人的根本矛盾啊。” 章楶也点了点头,前面所赘述的前提,是吐蕃人肯不作任何反抗的,接受宋人的统治,可是,这是觉得不可能的。 是以众人都看向朱冲,希望朱冲能明说。 就在万众期待时,朱冲轻飘飘的说出来四个字。 “一国,两制……” 第159章:罪在当下,功在千秋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说的这四个字,有些惊世骇俗,以至于,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即便是那章楶,此刻也哑然了。 方才,他还能与朱冲讨论一些军务,说一些利害,作为前辈指点一二。 可是此刻朱冲说的这一国两制,让他这个三朝元老,边疆大将出生的人,也无法接话了。 李光也啧啧称奇,这四个字,每一个字,都能听的懂,但是,连在一起,就完全听不懂了。 章綡兴奋,这朱冲果然是大才啊,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一次,就连他父亲也哑然了。 这当真是有治世大才啊。 龚宗元也不言语,只是紧闭双目,但是内心也是惊涛骇浪,此下想着,这小厮,可千万别再说是自己这里听来的。 要不然,他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因为真的解释不通啊。 章楶也来了极大的兴趣,抱着求教的心态,询问道:“敢问,何为,一国两制。” 听到章楶如此谦卑的求教,众人无不愕然。 没想到这朱冲的才学,居然把这大儒悍将都给难倒了。 众人纷纷注目,看向朱冲,等待他的宣经讲道。 朱冲啧了一下,没想到这一国两制把众人都给难倒了,本以为,这眼下辽人已经实行的政策,所有人都很好理解一样。 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这帮人的见识。 只是朱冲也不鄙视什么,以他后世之眼,倒是没什么好鄙视的。 随即朱冲思索一二,便说道:“言简意赅,就是效仿辽人统御燕云十六州的手段。” 听到此处,李光立即说道:“分南北而治,设立南院北院,南院治理汉人,汉务,以汉人治理为主,为常政,北院治理国务军政,互不干涉,朱郎的一国两制,倒是非常贴合辽人统治我北境的政策,实在是高明啊。” 章楶也释然了,心中啧啧称奇,这朱冲居然用四个字,就把辽人百年来的政治制度给概括了,这等大才,当真是举世无双啊。 众人也都纷纷明了。 李光琢磨了一会,随后悲哀说道:“那辽人,统御北境十六州的时候,一开始,也是采用血腥镇压手段,使得我汉民,民不聊生,时常有逃走的汉民,被捕获,屠杀,辽人对我汉人在十六州的劫掠,也是非常残酷的,那时,我北境汉人无不日日夜夜思念故土,面对辽人的高压政策,也采用反抗的手段,但是,自从那辽太祖耶律阿保机采用南北分治之后,情况大大改变,这百余年,非但再有北境汉人反抗,也不再有脱辽入宋的汉民,更匪夷所思的是,我朝,居然有中进士之人,携带家眷百十余人前往辽境投辽,可见这政策是何等威力啊。” 李光的话,让众人无不心慌,悲哀。 但是很快章綡就说道:“这是因为我汉人的礼教文化高于那辽人,那辽人野蛮,制度低等,把我汉人的文化制度放大,追崇我汉人的文化制度,那是进步,而我等如何自降身份,与那吐蕃低劣文化平等?再者,即便是以教化吐蕃人为主,可是,还是老生常谈的问题,自神宗熙宁开边以来,已经教化百余年了,但是,生户不服教化的问题,还是存在,这一国两制,也不符合时政啊,也无法解决这其中的弊端啊。” 众人微微点头,觉得章綡说的对。 但是很快,就把目光再次看向了朱冲。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教化的方向是对的,但是,手段不够决绝,强调的根本也是错的,在百余年间,虽然教化吐蕃,但是,没有加强一个概念,那就是一国,辽人为生能把燕云十六州我大汉人教化?就是因为,辽人加强了一国的概念,只要你承认,你汉人与我辽人,同属一国,你不管是实行汉人政策,还是辽人政策,他们都是可以接受的,一旦接受一国的概念,并且深入人心,这,就再也无法分割了,当年太宗皇帝征战燕云十六州时,镇守幽州的不正是我大汉子民的后人吗?可是其,早已不再承认自己是汉人了,而是辽人,那一箭,也将我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朱冲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就连章楶也频频点头。 众人咋舌,纷纷看向朱冲,对于朱冲的分析,更加的深入人心。 章楶再一次询问:“如何,让吐蕃与我大宋公认一国呢?辽人的做法,不可取,以高降低,乃是不智之举,是退步,以教化为手段,又不得人心,以杀戮手段,必定激起民变,朱郎,这困局,如何破?” 众人震惊之余,无不翘首以盼,倒要看看,这朱冲到底有何本事,把这百年困局解开。 朱冲思索一二,随即说道:“恐怕,是要做圣贤不能所容之事。” 听到此处,众人都微微点头。 章楶立即说:“若功在千秋,罪在当下,也不得不为。” 朱冲佩服章楶的思想,果然是战神,这思想绝不是那些迂腐的文人能比的。 对,朱冲要做的,就是功在千秋,罪在当下,这老战神懂自己啊,更懂这大宋的迫切。 随即朱冲说道:“灭其文化,亡其历史,训其子民,归我华夏。” 朱冲的话,犹如旱地霹雳一样,惊的众人纷纷瞠目结舌。 章楶嘴里念叨着朱冲地话,突然,那双浑浊的眼睛,慢慢的散发出强光来,古井不波的内心,也激荡起一股股波动。 李光也极为兴奋,急忙说道:“朱郎,详解。” 众人翘首以盼。 朱冲倒是不急,思考一二之后,便说道:“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了自己的文化,那么,他就是一张白纸,任由别人挥洒,只要抹除吐蕃人自己的文化,让我汉人的儒家,道家,法家,成为其核心文化,这,在文化上,我们就是一个国家了,而其历史与文化息息相关,文化被抹除,历史也就会被抹除,我等,在编织我等需要的历史,在历史上,我等再次成为一家,那,两代,三代之后,即便,我们长的不一样,可是,从文化,历史上,我们就是一家人,那样,一国的概念就会深入人心,再也无法分割了。” 朱冲的话,好狠。 亡其文化,灭其历史,等于是把一个民族从诞生到现下所有的功过,灿烂,辉煌,都抹除了。 其残忍,不亚于灭族。 但是,众人却眼神坚定,频频点头。 内心,都将那八个字的声音,无限扩大。 “罪在当下,功在千秋……” 第160章:摊丁入亩 - 大宋隐相 - 花缘 整个厅堂,冷却下来了,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脸色阴沉,看似,如寒冰。 但是,实则内心,犹如腾起一股熊熊烈焰一般炙热。 沉默良久之后。 章楶首先说道:“罪在当下,功在千秋,老朽,愿意为大宋千秋大业,犯这当下大罪。” 李光也立即拱手,严肃说道:“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窦也激情说道:“后世的墓碑上,或许铭文不好听,但是也好过,一堆虚假的阿谀之词。”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也震惊朱冲的感染力。 就连张窦这等纨绔,也被他号召起来,愿意做这天下罪人。 只是章綡比较务实,说道:“如何事实?若是没有详细,一句空话,只怕只会让我等抱憾。” 众人纷纷看向朱冲,期待他接下来的解法。 朱冲踱步两下,随后说道:“灭其文化,不能从这一代开始灭,因为这一代的文化,已经深入骨髓了,就让那辽人也不是从第一代汉人开始分治的,所以,我们要从二代,三代,甚至是世代入手,这,就离不开两件事,第一件,办学校,学堂,传播我汉人儒学文化,第二件,就是兴建我道家庙宇,传播我道家文化,这两件事做到容易,不容易的是,如何让第二代,第三代,在没有前人的干扰下,完全受到我汉人文化的熏陶,但,虽然难,也不是不可为。” 众人点头。 但是却纷纷沉默,没有一二对词。 朱冲随后说道:“以小的愚见,要采用移民政策,要把吐蕃人从边远地区聚集起来,然后往南迁,南方富庶,而且地理条件更适合农耕,若是我大宋圣人采取惠民政策,以便利价格出售或者与吐蕃在北方的土地等价置换,相信,生活环境的优越改善,会让吐蕃人不会反抗,当然了,这还要靠熟蕃去拉拢,不管用何手段,一定要把移民的二代拉到我们的学堂里,只要进了学堂,接受我汉家的文化教育,一定能融合两民族,那辽人生性顽劣,时下也被我汉家教化,融合,是以,倒是不用担心结果。”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 朱冲思考一二,继续说道:“其次,我等要从吐蕃的信仰入手,吐蕃人信仰佛教,但是,秘传佛法,有诸多弊端,我等,要抓住一个典型,将秘传佛教的一些弊害废除,比如,那被秘传佛家供为圣物的法器肉莲花,此等祸害生灵之邪祟,一定要废除,归根总结,就是要进行信仰解放。” 李光佩服说道:“朱郎居然对那秘传佛法还有了解,实在是令人钦佩,那肉莲花的制造之法,其残忍,不比炮烙,凌迟来的要弱,而且,极其泯灭人性,其中秘事,少有人知,在下也只是传阅一些吐蕃经文,才知晓一二,若是真的能将这些弊害放大,相信,吐蕃人民,也能唾弃。” 朱冲严肃说道:“昔日吐蕃赞普灭佛,就是因为时下高僧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统治,而讽刺的时,唐时,第一代吐蕃赞普引进佛法就是为了巩固他对吐蕃人民的统治,我们所做,只是把这些不利于统治的宗教再清除出去,再引进有利于我们统治的信仰,眼下,我大宋圣人笃信道家,我道家文化也源远流长,倒是完全可以取代佛家,这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医布道。” 章楶十分赞赏,说道:“此法神妙,我道家医术极其精妙,以医布道,不但可以宣传道法,还可以医治百姓,百姓所求,不过是安居乐业,富足健康,此法一举两得,甚好,甚好。” 章楶一连说了两个甚好,着实让众人对朱冲更加佩服。 章綡也欢喜起来,不由得有多喝了两杯。 他惊喜说道:“那,历史上,该如何断绝呢?我两族历史,完全不同,如何编织,才能让其觉得不似作假呢?” 朱冲立即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顿珠。 笑着说道:“昔日,松赞干布曾经迎娶大唐文成公主,自此以后,吐蕃与大唐,长达几十年的和平,而我汉家文化,也就是在那时候,深入吐蕃人心的,眼下,如果我等,将此女,打造成文成公主后人,以文成公主为历史背景,编织一段吐蕃历史,将吐蕃自第一代松赞干布开始,就描绘成,我汉人的女婿,王工,将其后人,都同归我汉人文成公主的后代,我等随后,便在吐蕃各地,大肆新建文成公主的祠堂,道庙,独尊文成公主,刻意淡化松赞干布,如此一来,两代三代之后,众人只知道文成公主,而不知松赞干布了吧?” 众人恍然大悟,此法甚是精妙。 众人看向那顿珠,顿时觉得,这女子,也不是那么奇特了。 章楶十分满意,也不无激动说道:“如此,一国之道,成矣,虽,灭人文化,抹其历史,阴险歹毒,但,功在千秋,可行。” 众人无不佩服朱冲,纷纷拱手表示敬佩。 朱冲赶紧拱手,表示谦虚,随后接着说道:“这文化历史,在被更变的同时呢,要进行妇女解放。” “妇女解放?” 众人对这个词,又被震惊到了。 章綡急忙问:“妇女,解放?何意啊?” 朱冲笑着说道:“就是,提高妇女在当下的社会地位,比如,妇女不可以读书,妇女不可以参政,妇女的地位不如男子,女郎不如男郎等,要加以改善。” 李光摇了摇头,说道:“我大宋女子,倒是可以读书,但是,地位想如男子,恐怕,不太可能。” 朱冲笑着说道:“我大宋是普天之下,历朝历代最为宽容的,想仁宗,世人敬仰,其对女子,也尊敬有家,我当朝皇太后,更是两立新君,我朝更有两后垂帘听政,是以,这礼法根本就不是问题,所以,不用担心这礼法的问题,而且,是在那吐蕃实行,我等就更不用担心了。” 众人点了点头,觉得,倒是也不无不可。 朱冲严肃说道:“这,女人,是一个民族的灵魂,生养子女,都要靠女性,以安字为例,上面部首,为家,下面为女,足以见得女性在社会族群里举足轻重的地位,想要瓦解一个民族,只要抽掉男人的脊梁和血性,拿走女人的廉耻和善良,致使社会的风气坏了,几代人,都没办法恢复的,对于那吐蕃,倒是不需要做到如此绝灭,必定要归化于我大宋,只需改变吐蕃女性的地位,让其过上与我大宋女子一样富足的生活,让其心智开放,向往我大宋女子富足生活,那么,他们的儿郎们,情郎们,夫君们,那还有心思打仗?不都得拼命的去挣银子去了吗?就如眼下我大宋男儿一样。” 朱冲说完,就哈哈大笑,众人也都纷纷笑起来了。 觉得朱冲的比喻,倒是恰当的很。 章楶也罕见的被朱冲的笑话给逗乐了。 众人纷纷啧啧称奇,这章楶以威严著名,此下,却被朱冲逗乐,可见这朱冲的魅力如何。 但是笑着笑着,就莫名的觉得悲哀起来,众人又纷纷沉默不语。 很快章楶就再一次发出疑问:“这一国之道加以强化,那何为两制呢?” 李光也不无忧虑地说道:“是啊,眼下,我等如何寻找到一个有效的,能解决两族之间适合的生存制度呢?” 众人再次看向朱冲,纷纷翘首以待。 朱冲心中兴奋,随即抬头,故作深沉起来,他要把华夏最后一个封建王朝发明的,惊世骇俗的土地制度说出来,要将人口大爆发足足提前三百多年。 看到朱冲如此罕见的严肃,众人无不激动,期待。 就在众人翘首以待时,朱冲再次严肃且庄重的说了四个字。 “摊丁入亩。” 第161章:彻底滋润 - 大宋隐相 - 花缘 摊丁入亩这四个字,再一次把众人给震撼了。 章楶不由得也啧啧称奇。 他已经记不得,这是今日第几次被这小厮给震撼到了。 章縡也觉得惊喜莫名,之前还对这小厮颇为失望。 但是,还真让他父亲说对了,这失望越大,收获的惊喜,也就越大,这小厮,果然是让人震惊啊。 李光与韩浩,章綡等人已经麻木了,被震撼多了,到也习惯了。 那童贯与张窦,也觉得像是在听天书似的,听不懂,但是,又爱听,颇为犯贱的感觉。 朱冲现在当着这些人的面,再也没有之前的含蓄收敛了,因为,已经有人能接受自己的观点了。 即便自己的观点,超越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但是,有群众基础就行了。 这就是朱冲的聪明之处,在没有权柄,基础之前,他就老老实实的做自己的家奴小厮,即便自己知道的再多,再有利于社会,朝廷,但是他也不能说,因为,没有群众基础,不合时宜的东西,非得不会被接受,反而会成为离经叛道的祸源。 就比如朱冲知晓,这女真人未来会崛起,灭了大宋,会发生靖康之耻,他为什么现在不联合,动用一切力量去灭了女真一样。 因为太离经叛道。 那女真现在还只是个部落,你几十万大军去灭一个部落,这像话吗? 尤其是华夏正统,讲究礼法,从来不打不义之仗,所以,以堂堂大国之威,去灭一个耳撮部落,实在是让人不耻。 况且,你还隔着几百年的世仇辽人,你别说用兵了,你能越过辽人,不被辽人耻笑再说吧。 是以,什么时候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择机而动,非常重要。 眼下时机已经成熟,是以,朱冲倒是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李光琢磨了一下,随即说道:“这,应该是与土地政策有关吧?” 朱冲立即佩服说道:“李知府果然是地方政务官员出生,一听就懂,确实,就是与土地政策有关。” 李光尴尬一笑,无奈说道:“我也是猜测,觉得像,朱郎,你呀,现在说的,我越来越不懂了,以前总还觉得,我之学问,与之不过一点差距,但是现在看来,犹如天地鸿沟啊。” 众人无不点头,就连章楶,也觉得匪夷所思。 那边上闭目养神的龚宗元又开始犯难了,这小厮要是再说从自己这听讲一二,只怕,自己这张老脸要挂不住咯。 章綡有些安奈不住了,着急说道:“朱郎,快快快,详解,详解。” 众人也赶紧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免得耽误朱冲解析。 朱冲总结了一下,随即说道:“这摊丁入亩,归根结底,是税与地的结合,丁呢,很好解释,就是人丁,我大宋税收,是按照人头收税的,也就是户税,各项税收特别的繁杂,沉重,民间怨气颇多。” 李光点头,说道:“我大宋柴米油盐酱醋茶都需要收税,对比盛唐,足足有倍余,民生镣苦啊。” 朱冲笑着说道:“税多,财库才有收入,倒是无可厚非,只是,这税,太重,也不利于民生,这其中,最大的重点,就是人头税,我大宋,不管有地无地,都要按照人头收税,这其中,有很大的弊端,这其中利害,诸位官家想来比小的懂。” 李光立即说道:“其弊害,以祸及国本,昔日王相公变法,就想改变这税赋,减轻民负,王相公实行方田税,重新清丈土地,公平赋税,但却损害了部分士大夫的利益,最后被废除,以至于民间疾苦又致,朱郎,你的税赋政策,与王相公有何不同,是否,又会触及士大夫们的利益?” 朱冲点了点头,说道:“有根本上的不同,但是,却不会触及士大夫们的根本利益,王相公的变法,虽然有改变沉重的赋税,可是没有改变在根本上,就是只考虑人头,并不考虑个人的承担能力,例如老人和孩子没有生产能力,再例如没有土地的农民也无法正常纳税,但是,却依然要按照户税来缴纳税款,这就很不公平,严重增加了无地,不可劳作之人的负担,这些负担分摊下去,是要那些种地的人承担的,是以,民苦,不得安生。” 这么一解释,众人犹如醍醐灌顶一样,恍然大悟。 章楶啧啧称奇,说道:“根节,在人头上。” 朱冲立即说:“我大宋律法规定二十岁到六十岁的男子都需要交身丁税,可是,六十岁的男子,那还有劳动力呢?这些负担,不都要增加到子女身上吗?而且,眼下盛世,我大宋豪强众多,土地兼并日益严重,那刘碧光一处宅子,就有百十亩地,那名下的田产还有多少,就不计其数了,而我大宋,又有多少个刘碧光呢?所以,王相公才迫于无奈,急需变法。” 众人点头,纷纷佩服朱冲,他以如此身份与年纪,见解与王相公等高,甚至隐隐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光悲哀说道:“眼下,我大宋有诸多逃荒者,就是因为不堪忍受这沉重的赋税,宁愿去辽国,也不远留在土生土长的汉地,而各地官员,又层层加码,对百姓不但不宽仁,反而更加狠厉,实在是悲哀啊,朱郎,这摊丁入亩具体和解?” 朱冲笑着说:“那就是免除丁税,永不加赋税,将丁赋加到田赋中,这样会让人口巨大的变动,但是,土地永远是不会变的,而且,土地都集中在豪强官申手里,官僚有承担赋税的能力,而那些穷苦百姓手中没有土地,则不需要他们再承担人头税,这样,就可以极大的缓解土地税赋给百姓带来的负担,又可以增加财政收入,相信官家,一定会同意的。” 李光听后,激动的站起来,他是管理地方政务的,他是最懂这赋税的,朱冲这一个决策,就可以解决这上下几千年来给百姓带来沉重负担的人头税,丁税,这简直就是天降奇才啊。 但是很快李光就恐惧,害怕,颤抖,他倒不是怕这个制度不行,而是怕,这个制度依然会得罪那些士大夫们,最后惨遭攻击致死。 李光泪流满面,说道:“朱郎,此法比王相公之法还要高明,但是,依然会触及官僚阶层啊……怕是没有实施,就要付诸东流,胎死腹中了呀……” 众人也纷纷惊醒,内心惶恐,错愕,暗自痛心这么好的法度,制度,不能被采纳,实行。 但是朱冲却无所谓,笑着说道:“这,不就是一国两制吗?那河湟之地,何人交税啊?吐蕃人都不交税,我汉人为何要交税?更何况,士大夫官僚们的地,又不在河湟之地,他们管得着吗?” 朱冲这句话,顿时犹如旱地甘霖一般,瞬间将这被煎熬的人。 彻底滋润。 第162章:百死无憾 - 大宋隐相 - 花缘 突然,整个厅堂,众人一阵希冀欢笑声,之前还是哭哭啼啼,悲伤莫名呢。 这一下子又欢声笑语,把外面的几个女娘们给诧异地不得了。 都偷偷的往里面望来,想看看这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却被龚况给呵斥走,不让女娘们听。 女娘们也懒得听这些男人谈论时政。 只是女娘龚露奇怪问道:“二哥儿,你为什么哭了?” 龚况看到自己妹妹奇怪地表情,就哭着说:“女儿家不懂,去去去……” 龚况说完就关了门,站在屏风后面跪下抹泪。 这等惊世骇俗的计策与良言,龚况只能跪着听。 别说是他了,李光都恨不得跪下来叩谢上苍,给大宋带来这么个奇才。 李光哭着说:“是,朱郎说的极是,那河湟之地,从熙宁年间开始开边,到现在已经百十年的光景了,但是,我大宋从来没有在那河湟之地的吐蕃人手里收过一分钱赋税,所有的赋税,都是自给自足,而我朝官吏,也少有在河湟之地采买土地的,如此一来,虽然此法牵连甚广,但是,在河湟之地实行,那可真的就是一点阻碍都没有了。” 章楶也佩服说道:“此税赋,利国利民,不但不会减少国库财政,又可以减轻民众负担,而且,可以极大的吸引我大宋人口稠密的之地民众积极千万河湟开荒,那边若是采用新法,有巨大的利益可图,苦民为了改命,必然是要去耕耘一番。” 朱冲立即说道:“这还不算,只要有人,就有地,有地按地交税,这人口必将呈现爆炸式的增长,那时候,积极让吐蕃与我汉人联姻,一代,两代之后,我汉人在河湟之地,就会占据巨大的比例,而吐蕃人,就会被稀释减少,如此一来,国之概念加深,民众生活更加富足,历史文化都以我汉家文化为主,试问,那吐蕃为何要反?又如何肯反呢?” 众人纷纷起身,由李光带头,对着朱冲深深鞠躬,朱冲立即跪在地上,给众人叩首。 “使不得,使不得,小的只是听闻家主宣经讲道,胡诌一二,使不得诸位官人如此大礼……” 这句突然而来的话,让众人顿时又是一阵欢声笑语。 那龚宗元也被逗的再也没办法装死,只能睁开眼,尴尬地拿起来杯盏,喝杯酒。 心里是五味杂志啊,这小厮,真是虽迟但到啊,始终是不肯放过自己的。 不过龚宗元也觉得高兴,这何止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这简直是拿一坐金山把自己给埋咯。 就算是死了,那也是光荣死的。 那边的龚况,也被逗的哈哈大笑的,像个傻子似的,这边脸上还挂着泪,那边笑的跟憨娃似的。 这酒局的气氛到现在,算是被推向了高潮了。 但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 众人欢心到最盛之后,反而慢慢沉寂下来了。 朱冲这一夜给的惊喜太多太多了,来不及消化,但是,众人知晓,只要能实行开来,必然是对大宋有巨大的补益的。 但是,问题就是,如何施展,而且,施展之后的花销,必定是天文数字,而且,眼下的官吏,都中饱私囊的多,又有几个人,肯踏踏实实的按照朱冲的想法去实施的呢? 朱冲看到众人忧心忡忡,随即就说道:“诸位官家,何须忧虑?一切算盘,都打的响,诸位无非担心是如何实施的问题,以小的看来,这,不是问题,首先,我们来安排一下打仗的问题,章相,小的斗胆,请您调兵遣将,这一仗,谁来打?” 章楶立即来了精神,随即说道:“非,王厚不可,此子乃是王韶之子,其在河湟耕耘多年,深谐河湟各路人马,人情,此人可做主力。” 朱冲笑着说:“章翁,谋一些私利,为我等后续计划安排些人手。” 章楶立即激动起来,说道:“父亲,朱郎说的对啊,此时安排人手,最为合适啊,为了大宋未来,父亲,必不可迂腐啊。” 章縡骂道:“无礼,退下。” 章綡立即退后,但是却也兴奋过头了,没有退缩,反而期待起来。 章楶叹了口气,但是,却并不迂腐,而是说道:“我有一门生,名为陶节夫,其人是陶渊明之后,其跟谁老朽在北境征战多年,对北境也极为熟悉,而且,节夫,善怀柔之策,与王厚联手,一文一武,相信定能攻克河湟叛军。” 朱冲立即说道:“文武都有,按照大宋律,还差个监军,童供奉,您看,您怎么样?” 听到此处,童贯立即心惊肉跳,他此前听的朱冲策略,也是激动的泪流满面,但是,他实在是想不到,朱冲会把这等好事交给自己。 童贯立即说:“洒家,只怕,资历不够……” 朱冲笑着说:“诸位都说你够,你说你不够,那岂不是说诸位都没有眼光吗?” 众人纷纷看向童贯,虽然不喜童贯,但是,这太监监军是历代的礼法,此刻,换别人,到还真不如这童贯来的巧妙。 因为,他也听从朱冲的计策,并且,受朱冲的计策所感召。 朱冲的一切计划,同志二字,最为重要,除了他,再也难寻一个与他们志同道合的太监了。 童贯看向众人的目光,随即便激动躬身,说道:“为圣人分忧,为大宋谋福,即便洒家是一残缺之人,也百死无憾。” 众人满意。 朱冲立即说道:“文臣武将,都有了,监军也有了,那么,剩下的,就是如何执行了我等计划了,听闻章家大郎,曾任户部侍郎,对这户籍管理想来得心应手,只是不知,章郎可否为国铸器,虽不如朝堂显赫,但,功在万民。” 章縡心中愕然,他是没想到,朱冲居然连自己都知晓的一清二楚,章縡立即看向章楶。 章楶严厉说道:“身体残缺之人,都知晓以国事为重,尔,一门阀大家长子长孙,岂敢有半分犹豫?” 章縡立即惭愧起身,拱手说道:“日后复官,必以河湟之地为埋骨之所。” 朱冲立即躬身,行大礼,章縡也不敢托大,同样躬身。 两人一拜,相互敬重,起身之后,朱冲看向张窦,此刻张窦也豪情万丈。 说道:“本衙内虽无大才,但,朱郎,想来本衙内也可以效力一二的。” 朱冲笑着说:“那是必然,张衙内的重要,在诸位之上,缺你不可。” 张窦立即震惊,有些胆怯,他即便再怎么纨绔,也不敢在章楶这等人之上啊。 朱冲看到他紧张,就笑着说道:“此中最为紧缺的就是钱银,没有钱,这其中的补贴,买卖,就无法正常运转,比如,学堂,道观,服饰等等,一系列设施,都需要钱,让那吐蕃人改发易服,总不能让他们掏钱吧?张衙内,日后,我等可要好好赚钱啊?” 听到此处,张窦立即兴奋起来,自信说道:“论起做生意,本衙内可比那商圣范蠡,朱郎,本衙内必定会让你翘首以待。” 众人纷纷欢欣鼓舞,这朱冲居然在这顷刻间,就指点江山,把未来旷世奇功都给安排妥当了。 而且,有理有据,有头有尾,简直是匪夷所思啊。 但是,章綡着急了,问道:“朱郎,我,还有我啊,我能做甚?” 看到章綡急切的样子,朱冲哈哈笑道:“官人,你能做的可多了,这两浙路的经略使非你不可,没有你,我等那些不堪入目的营生,如何施展啊?只是不知,章官人可否与我等一起,沾染那腌臜之气?” 章綡立即起身抱拳,严肃说道:“百死无憾。” 朱冲随即躬身,对着所有人行礼。 此间,所有人都纷纷起身,连那章楶也不在高傲矜持。 众人一同,对着旷古奇才躬身。 行文人大礼。 第163章:无能狂怒 - 大宋隐相 - 花缘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 琵琶筝鸣下,众人唱起了范仲淹于定康年间在西北军中写下的渔家傲秋思。 那一声声豪迈的词句歌声,虽然不成音调,但却浑厚,将这些心细大宋江山的文人武将们的心声,呼喊出来。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朱冲跟着附和唱了几句,便拿起杯盏,一一斟酒,为这晚宴,添上最后一杯美酒。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众人一边饮酒,一边起身,为这场晚宴,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章綡吃醉了酒,身形都已踉跄,朱冲架着章綡,扶着他,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章綡还一边嘟囔着,说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词来,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悲伤恸哭,又时而手足舞蹈。 这酒品着实不怎么样。 好不容易送了他上了马车,朱冲便去招呼安顿章楶来。 只是章楶依旧沉稳,虽然今日特别高兴,饮酒颇多,但是,他比那章綡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朱冲摆好马凳,亲自扶着章楶上了马车,众人家小,都在门前恭送。 章楶上车之后,章縡急忙躬身,与龚宗元诸位见礼,告辞。 临走时,章楶掀开布帘,唤来朱冲,只是淡然说了一句。 “这大宋武学,老夫倒是还想出一份力,只是,怕力有不逮……” 朱冲立即感激,说道:“您能来,就是天大的助力。” 章楶满意朱冲的做派,便不再多言,朱冲赶紧请章縡上马车,又派了几个家仆跟着护送。 不过也只是为了彰显主人家的周道罢了,这章氏有府兵保卫,倒是不需要为安全着想。 送走了这重要的人马。 朱冲便与李光韩浩等人回了厅房。 李光将章綡早就准备好的田宅,地契,还有一干人等的卖身契,以及三十万两白银,都送到了府宅里。 李光有些醉了,但是,尚醒几分,他说道:“朱郎,这些财务,为我等日后大计使唤,章官家交代,交由你做安排。” 朱冲说道:“小的必定将财务用在关键处。” 李光放心,说道:“告辞,勿送……” 韩浩也不多言,与李光同去。 但是朱冲还是殷勤客套的,将两人都送上马车,这心里才放心。 送走两人,朱冲便回到厅堂。 张窦与童贯,都在等候。 童贯见到朱冲回来,便急忙上前,说道:“洒家,这不日就要回去,不知道朱郎还有什么交代的。” 朱冲立即吩咐人,说:“清点十万两银子,让童供奉带回去。” 听到此处,童贯立即惊讶说道:“朱郎,使不得,洒家这是无功不受禄,使不得,使不得。” 朱冲微笑着抓着童贯的手,拍着他的手说道:“童供奉,这些银两,可都是为朝廷,为大宋所使唤的,回去之后,你也必须要上下打点,将那些主和派的人,都打点打点,务必,让这反战的声浪,在圣人耳边吹起,只有如此,圣人才会极为厌恶,小的也会为童供奉安排一处宅子在这平江府,那刘碧光抄家的侍女,妻妾,就留有童供奉使唤,日后来我平江府办差,也好有个落脚之处,童供奉,莫要推辞。” 童贯心中骇然,这朱冲不但有大才学,而且办事极为细致,这从上到下,从头到尾,都做了安排,即便是他这个伺候宦官出身的人,也都不免逊色几分。 童贯立即说:“多谢朱管事,那洒家,就不推辞了。” 朱冲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恭敬送童贯出门上车,童贯心中也觉得欢喜,这朱冲倒是没有半分狗眼看人低的心思,不管是何等人物,他都尊敬有加,他这个众人鄙夷嘲讽的宦官,也从未有半点轻视,实在是让人很难不喜欢啊。 朱冲也不再多言语,送走童贯,便回到府中。 笑着说道:“张衙内,您,就不劳小的护送了吧?” 张窦拍拍手,倒是喜欢朱冲不跟自己来那般客套。 随后他有些吃醉了,摇摇晃晃,朱冲赶紧使唤来张窦地仆人,架着他,恭敬送他出门。 虽然多少有些玩笑在,但是,该如何尊重,还是得尊重。 张窦嘿嘿笑着说:“朱郎,那,吐蕃的公主,可否,交由我来豢养。” 朱冲听后,就笑着说:“回去,多看春秋。” 听到此处,张窦不免哈哈大笑,倒是也不与朱冲多纠缠,今日他也高兴到了兴头,那吐蕃公主,也只是图个新鲜罢了。 得与不得,都不扫兴。 送走了张窦。 朱冲这边才锁了门,留了小门,这边才急急忙忙回去复命。 “龚翁,宾客皆已送走,小的,伺候您歇息吧。” 龚宗元啧了一声,说道:“浚之伺候就行了,朱管事也劳累了,多歇息吧,这金银财务,要安排好,切莫用在私处,我龚氏到时候做不得窃国贼的。” 朱冲赶紧躬身,恭敬送龚宗元歇息,那边龚况伺候着,倒是不需要他如何劳碌。 这边所有人都送走了,朱冲才松了口气。 这场晚宴,总算是结束了,收获颇丰。 朱冲将银子,地契,田产,都送到库房去。 这边还未到,那边就听到李锦跟女娘们欢喜的笑声了。 知道,这些女娘们早早的都在库房等候呢。 朱冲带着财务进门,便看到几个女娘们说说笑笑,众人见到朱冲来了,便犹如闻着腥味的猫似的扑上来了。 李锦看着那满箱的钱银,心花怒放,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李锦欢喜说道:“朱管事,你可真是厉害啊,这至少,得二十多万两吧?” 朱冲笑着说:“都是那刘碧光贪来的,眼下,倒是为我等做嫁衣了,这钱银且留下,地契,小的要拿去打点,田产,小的也有安排。” 李锦开心说道:“拿去,拿去,你都拿去,只要能为我李氏赚银子,你尽管使唤就是。” 李素娘也欢喜,看向朱冲,满脸娇羞,随即小声问道:“今日夜深了,朱郎是否留宿啊?” 李素娘说完,就眉目含情,心中与朱冲已经许多时日未有欢好了,今日情形倒是想借着机会,留宿一二。 朱冲随即说道:“今日,还有许多琐事未安排好。” 李素娘稍稍有些失望,但是却笑着说:“那倒是不好纠缠朱管事了。” 这李素娘的乖巧,倒是人让人喜欢。 突然,此间门被人踹开,众人一看,居然是龚浩,那龚浩眼神戾气颇重。 看向众人的眼神,犹如怨妇一般。 李锦也不无所谓,径直的数着银子。 不悦说道:“你这死鬼,这般大的脾气,也不怕吓到女娘们……” 龚浩冷声说:“朱管事,夜深了,你这家奴,与众多女娘厮混一房,是不是要将我龚氏的名声败坏啊?” 李锦立即起身叫骂道:“你这伪君子,现在说起来名声了?你还知道要脸啊?” 李素娘赶紧拦着李锦,规劝道:“大娘子,小声些。” 龚浩冷声说:“朱管事,夜深了。” 朱冲听的出来这一生强调,随即便躬身告退,拎着那张清婉与一众人离了这宅子。 只是,这马车刚走不过几步,便听到了宅院内李锦地哭喊声。 朱冲无奈一笑。 这该死的龚浩,当真是无能狂怒啊。 第164章:胜过了一切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也懒得理会这龚浩与李锦间的家务事。 牢里待了多些时日,今日又劳累至深夜,早已疲倦。 回到宅子,一众仆人,婢女,便为朱冲准备歇息用品。 朱冲倒是也不急着歇息,让厨子做了几分宵夜,与张清婉享用。 忙碌了一日夜,此刻,才有半分闲暇时光。 朱冲笑着问那顿珠:“你,这汉人的食材,不知,公主吃的习惯吗?” 顿珠听到朱冲询问,立即乖巧说道:“习惯,官人不用多照顾小女,也无需以公主称呼,小女早已不是公主,而是吐蕃流民,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 这句话,倒是真的,眼下的顿珠,还真是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自从踏上这条报信的路,她就已经背叛了青唐,背叛了吐蕃,但是,她也无怨无悔,因为他知晓,只有南方的大宋,才是他们六谷部最后的希望。 朱冲看到顿珠真情流露,心里就盘算了,这女子的话,有几分真假,还不得知。 这才见了一日,不可能推心置腹。 朱冲也没打算能让这女子推心置腹,本想着,用高压强控的政策,来圈禁她,听从自己的安排,等日后将吐蕃归入版图后,再扶植一个傀儡。 只是,这女子,似乎对吐蕃的情感,还不如对这大宋深。 这六谷部自古与大宋交好,甚至,若不是当年辽太后亲征,这六谷部就能借着大宋一统分散的吐蕃了,只是造化弄人,让大宋遇到了内忧外患的局面。 随即朱冲问道:“那,小的,便呼唤娘子了?” 顿珠立即微笑说道:“甚好。” 朱冲满意,说道:“娘子,若是想清静,与往常一样,小的,便将之前的宅子,再安排给娘子,派些贴心的人儿伺候,若是,娘子想要多与我宋人亲近,多学学我宋人的才学武功,倒是,可以留下,今日,我等的计划,都未曾瞒着娘子,所以,日后娘子可以为吐蕃的女子解放,做些贡献。” 顿珠觉得朱冲这个人,很奇特,她虽然说的都是一些骇人听闻的事,也诸多听不懂,但是,他对吐蕃的宗教文化,却了解的比她还要细致,顿珠也知晓,那吐蕃的佛教有诸多邪恶的地方。 诸如,他父亲需要喇嘛祈福,那喇嘛就要做唐卡,肉莲花,于是,便要求他父亲供奉少女,制作法器。 那制作肉莲花的过程,让顿珠从小就头皮发麻,活在阴影之中。 从活的少女身上取肉,取肉之前,还需要九九八十一天的炼制,炼制的过程堪称人间地狱。 若不是他幸运,当时还有母亲庇护,只怕,被取肉的供奉,就不是她的妹妹了。 这等邪术,朱冲都能知晓,而且,还有意要废除,倒是要顿珠心生好感。 而且,顿珠眼下无依无靠,这朱冲不似那刘碧光,倒是让顿珠觉得自己可以依靠,甚至,可以在他这里学大宋的先进文化。 所以顿珠立即说道:“小女,想留在官人身边,多长几分见识。” 朱冲满意,若是,她不想留在身边,而是想单独居住,只怕,朱冲要把她当做禁脔一样对待了。 这说明,她有异心。根本就不想留在大宋,必定会找时日逃走。 留下来,就说明,她心,已经定在这里,不说是永久吧,至少,眼前不用那么操心。 朱冲笑着说:“如此,甚好,他日,等我平江府新的学堂建好,你,便以特殊的身份,去学堂学习文化吧,我大宋的文学,天下第一,冠绝古今,若不是小的我出身卑微,又无暇学习,只怕,小的我一日三读书,饱暖思淫欲,也懒得管这世俗事。” 顿珠心中欢喜,觉得,这朱冲比那刘碧光平易近人多了,而且,颇为有趣。 吃食过后,朱冲便安排了这顿珠去歇息,差遣了张清婉的两个婢子过去伺候。 这到了三更,才忙碌完。 回到房门,张清婉便在等着伺候朱冲歇息了。 朱冲随即说道:“你也乏了,歇息吧。” 张清婉倒是一如朱冲一样,虽然没有拒绝,但是也还是为朱冲宽衣解带,伺候妥当,才顾得上自己。 朱冲躺在床上,瞧着那坐在铜镜前的张清婉,她此刻才开始一一卸下自己的行头,揩掉脸上的脂粉,将遮盖在脸上的俗物清理掉。 朱冲倒是喜欢张清婉这种大家闺秀的做派,这性子,当真是规规整整,即便早已累的身心俱疲,但是,这体面,是永远不会丢失的。 张清婉忙碌许久,卸了妆发,这才上床来。 朱冲霸道伸出一条胳膊,张清婉立即便心领神会,依偎在朱冲的怀中,此刻劳碌了三五日的疲倦,仿佛才有了反噬一般,让张清婉再也没有半分气力来伺候朱冲,那双眼睛,也恨不得马上闭上,昏睡过去才好。 但是心里一直在期待着。 朱冲瞧着她那双强撑着的双眼,就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头,她立即开心大笑,这小小的举动,却将她内心期待依旧的事物,捅开了花。 朱冲那能不知晓这小女娘心中在想什么?这小心思,朱冲都摸的一清二楚。 朱冲调笑着问:“想要,洒家,夸你?” 张清婉点头,倒也不掩饰,随后,便满脸期待,又严肃地看着朱冲,那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渴望。 渴望,像是个人儿一样被对待,渴望像朱冲这些大丈夫一样活着,不想做一个,只会踹气的物件。 活的有血,有肉,有情感。 朱冲倒是没说什么,紧紧将她搂在怀中,抚慰着她的头,发,将那瘦弱地身子骨,像是猫儿一样拥着。 这举动,让张清婉内心激动,感动,无情无欲之下,倒是让她哽咽,哭泣起来,内心所有的疲倦情感,都在这一刻,因为朱冲的怀抱,因为那柔软的情感,而迸发出来。 她在张氏,与母亲常常自艾自怜,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母亲的哀怨,看的最多的,就是母亲凝望着窗子的那双无情空洞的眸子,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未来是否与自己母亲一样悲惨。 不,她没有,她活的很好,活的很精彩,活的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活的,与她母亲,是两个天地。 这一切,都是这个拥着自己的男子给自己带来的。 尽管,他没有夸自己,但是,这个拥怀,胜过了一切。 这个粗犷的男人。 拥有最懂自己的心一般温暖。 第165章:到底玩什么把戏 - 大宋隐相 - 花缘 仲夏来的浩浩荡荡,走的悄无声息,但是却藏不住自己的无情,消磨了所有的能量后。 偷偷在晨钟响起的清晨,带上几分寒意。 露水,将疾行之人的脚步留下了脚印,为这世人的存在,留下短暂的证据。 东京最富贵的街坊春明坊在天未亮,第一遍晨钟响起时,就迎来了一队疾行的人马。 强烈的敲门声,惊醒了守门的家奴。 “咦,这谁呀,这才几更啊?催魂呢这是?” 听到下人浓重的乡音叫嚷,童工毕恭毕敬说道:“苏杭应俸局供奉,从苏杭回来述职,有些重要的事物,要与曾相议论。” “候哩……” 童贯听闻这仆人的呵斥,便站在门前,不敢造次,只是心中厌恶。 他瞥了一眼这东京最富贵的街坊,心中倒是颇有几分嫉妒。 这春明坊可是东京最贵,最富,最显赫的街坊,住在这里的人,都是当朝权贵,丢一块砖头下去,都能砸中几个朝廷大元。 童贯心里倒是想着,自己何时能与这些朝廷大元一样,能在东京这等地界,有个一席之地。 思考间,偏门便被打开了,这曾府的小厮,不情不愿的将童贯从偏门引进来。 童贯倒也不在乎,这曾相傲慢,高贵,世人皆知,他一介宦官,自然是没有资格从正门进他曾府的宅子的。 一路跟随,童贯被引到了书房中。 在书房中等了一时片刻,才见到姗姗来迟的曾布,童贯急忙见礼。 “见过,曾相!” 曾布瞧见这童贯的嘴脸,就心生厌恶,这宦官都不曾留须,也无法留须,这童贯倒是异类中的异类,不但生的隗壮,居然还如他们男子一样,留了胡须,实在是有辱斯文。 只是,听说,他是从平江府回来述职的,眼下,平江府的大案在朝堂可是一场风雨,他派去的人,音信全无,他早就心中急切了。 但是,又不能贸然前去平江府,否则,会被圣人猜忌。 曾布冷声问:“你回来述职,不去圣人那里,来我这作甚?想害本相?” 童贯立即赔笑说道:“自然,是不敢,小的来此,是受人之拖,给曾相送一份大礼。” 童贯也不傻,这件事,他知道罪过有多大,更知道曾布是有多大的权势,虽然计划万无一失,但是,他还是要摘干净自己,免得引火烧身。 所以,他说是受人之托。 听到此处,曾布,就觉得蹊跷,在平江府,还有人给自己送礼,只怕,这不是什么好礼,而是一杯罚酒。 曾布冷声说:“呈上来。” 童贯立即将书信拿出,笑着说道:“那,刘碧光,已经认罪,这是口供。” 听到此处,曾布立即将书信拿过来,细细迎着烛光看了一眼,看到此处,曾布浑身哆嗦。 怒气,已经写在了脸上。 曾布愤怒说道:“这该死的刘碧光,他何曾将书画交给我?这是屈打成招,这是诬陷,谋害……” 童贯看到曾布地怒气,就笑着说:“曾相,那,章綡也已经回京,小的是赶脚回来给您报信的,眼下,气愤倒是不必,还是,想着如何应对吧?” 曾布心中恼怒,但是,他也知晓,自己现在气愤,早已是无能狂怒的境地了。 随即,他再次看向书信,这送礼的人,倒是给了自己对策。 但是曾布环视自己的书房,看着书房里挂着的书画字帖,他心里像是割肉一样心疼啊。 他不由得拿其他兄长的字帖。 他父兄曾巩,是当下天下大家之一,南丰七子之首,他的字,更是当下一绝。 这一副《时务策》更是冠绝天下。 这幅字,是他父兄当年写给老师欧阳修的,作为当时时政的见解与政见。 而旁边一副《局事帖》就是欧阳修当年回复的字帖。 这来往的书信,其字,其容,可谓是天下一绝,更是成为了当时的佳话。 这两幅字,都在父兄手里珍藏,父兄去世后,曾布整理遗物,便将其收藏到自己的书房内,作为传世之物珍藏。 这局事帖眼下已经涨到一字五万钱,这时务策,也是一字千金。 且不说这价值,淡淡说这名声,这遗物,曾布,就一万个不情愿的将这两贴献出去啊。 曾布怨恨将书信紧握手中,质问道:“这两幅字帖,是家兄遗物,从未外泄,那人,是如何得知,这书信,会在我府中?” 童贯心中震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朱冲会知晓这局事帖在曾布府中,这局事帖当时引起一段佳话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有传闻被名商富豪收藏,却不见流传。 没想到,居然全部都在曾布的府宅中。 这圣人酷爱名家字画,广为搜寻,这曾布居然有这么好的字画,不去献进,可见其心中对圣人根本就不尊崇。 只是童贯也了解时下的文人傲骨,也不讶异。 童贯无奈说道:“曾相,小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这书信是你带来的,你不知道?哼,你寻死不成?” 曾布的眼神逐渐狠厉,这家书,是他对亡兄的悼念之物,如今被人以如此手段坑害,他如何能接受? 童贯心中惶恐,他早已知晓这曾布不会轻易就范。 也幸好朱冲给了接下来的计策。 于是,童贯小声说道:“曾相,那人,还给小的交代,要送您另外一副大礼。” “说。” 曾布恼怒呵斥。 他倒要看看,那神秘的人物,到底玩什么把戏。 童贯立即小声说道:“抄刘碧光家时,抄到一名吐蕃公主,从那吐蕃公主嘴里知晓,吐蕃青唐,在三年前,就已经叛变了。” 听到此处,曾布心中大为震惊,想到吐蕃,自然联想到河湟。 当年他可是力主以安抚政策,将已经被捉拿的吐蕃诸部落的王子,公主释放回国,以怀柔政策对待,更是力主让当年征战河湟的王瞻,等人驱逐朝堂,发配海南,让吐蕃人原谅,以换来河湟吐蕃人的臣服。 更是号召哲宗,将吐蕃青唐少主拢拶邀请到边梁,以求以大宋繁华征服起野蛮反抗之心。 没想到,这哲宗还未召见拢拶,就驾崩了,以至于那拢拶到现在,还未得到召见。 更恐怖的是,这青唐居然又反叛了,若是此事传到圣人那边,只怕,他主动放弃河湟政务,就要成为大罪过了。 如此的话,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了。 童贯看到曾布变幻的眼神,就笑着说:“曾相,我大宋盛世太平,可,不能再兴刀兵了,眼下,曾相还是要力主求和才好。” 曾布听后,心中倒是感激起那背后的神秘人物来。 若不是这消息来的及时,只怕,自己无法应对了,突然爆发,只怕他这相位,也不保了。 曾布立即说道:“你说的是,此事,本相自有定夺,你务必要保守秘密,此等军务要是泄露了,要你脑袋。” 童贯立即做惶恐模样。 那曾布随即便将书信点燃,回头看着那满强的书画,他对于接下来要做的事,已经所有计划。 只是,这封书信背后的人。 等得了空闲。 他倒是要好好的领教一二。 第166章:心中万分侥幸 - 大宋隐相 - 花缘 帝国的氤氲之气,随着香炉中的龙脑香一同腾飞。 成千上万的烛火中,散发出的光芒,将宣和殿的虎啸山河图彰显出了王霸之气。 赵佶这边方才换上朝服,系上九龙玉带,还未来得及穿上六合靴。 那边内侍太监都知就急急忙忙地进了殿内。 “圣上,曾相前来告罪。” 听到都知地汇报,赵佶不屑一笑。 骂道:“好一个千里耳,那边平江府章綡回京述职的折子送到,这边他曾布就得到了消息,前来告罪?前来撇清关系才是真的。” 赵佶深知曾布的权柄,已经到了可以左右朝堂的地步了。 但是,他虽然忌惮,却又没有理由打压他。 毕竟,他才刚刚帮自己稳固皇位,若是这个时候,就将他贬黜,只怕,会寒了满朝文武的心。 虽然气愤,但是赵佶还是说:“让,其进来吧。” 都知太监急忙领命,很快便将曾布领来。 曾布一进宣和殿,便恭敬跪在地上,将身体匍匐很低,恐惧说道。 “微臣前来领罪。” 赵佶看着这曾布,其,一向狂傲,其世家文儒大家,其兄更是冠绝天下的南丰七子之首,唐宋大家之一,一向是傲慢不羁,得了权柄之后,从未如此谦卑过。 当真是不知道,眼下,为何如此谦卑了? 即便,与那刘碧光有所牵连,也不会如此谦卑,只怕有别的事缠身了。 赵佶微微一笑,说道:“曾卿何罪之有啊?” 曾布立即挥手,身后的随从禁军,便将一幅幅画卷呈上来。 曾布心中惶恐说道:“那该死的刘碧光,将圣人搜罗到的画卷确实送到我这里来了,只是,时日有些耽搁,今日一早,才到我府中,微臣立即知晓,那刘碧光想要中饱私囊,拉扯微臣下水,微臣知罪,请,圣人责罚。” 一听画卷确实到了曾布府中,赵佶心中就极为恼怒。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章綡回京述职的奏折到了,你反而来了。 哼,知道,是纸包不住火,你才能认罪,简直罪该万死。 不过赵佶也没有发难,而是看了一眼身边的都知太监。 那太监心领神会,立即命禁军将画卷呈上,一一展开。 赵佶立即用心打量起来。 很快,赵佶就心中欣喜起来了。 看着那局事帖与时务策,心中欢喜的很。 赵佶开心说道:“这局事帖乃是当年欧阳大家的策论,这时务策是曾巩的策略,二者对时下朝政的见解,十分独到,可谓是针砭时弊,也传出一段假话,且不说这政论如何,单单是这字,就算的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朕,是真心喜欢啊。” 赵佶言毕,把去打量其他作品,所有作品,都如童贯奏折中叙述一样,一一都在。 这童贯可真是用了心啊,这欧阳修的局事帖,一字五万钱,有价无市,当真是不知道他从何处寻来的。 还有其他文人墨宝,尽数到手,实在是让人爱不释手啊。 曾布瞧见赵佶已经醉心于书画之中,心中便是滴血,这些画作,都是他曾布耗尽心血收藏,家传的传世之物,居然被这等伎俩给诓骗走了,实在是憋屈。 但其也不敢造次,随即愤怒叫骂道:“那该死的刘碧光,简直是误国误民啊,其,非但偷盗圣人之物,而且,还隐瞒河湟战事,简直罪该万死。” 听到河湟战事,赵佶就气愤说道:“河湟又有战事了?我大宋待他们不薄啊,为何,还要反叛啊?” 曾布立即说道:“圣人,想来,定是当年王瞻平叛河湟时,杀人太多,以至于河湟吐蕃人对我大宋恨之入骨,是以,对我大宋心生怨念,所以,才将我大宋军官,衙门驱逐。” 赵佶心里烦躁,一日的好心情,都被这刘碧光给搅和了。 他也无心在把玩这些墨宝了。 而是忧心问道:“战事情况如何?” 曾布立即严肃说道:“说是战事,其实,也未必是战事,想来应该只是不满,与衙门,军官多有冲突,如若不然,河湟军部应该有所汇报才是,圣人倒是无需多忧虑。” 听到此处,赵佶才有所满意,这河湟历来重要,父兄经营几十年,才有些收成,绝对不能在他手里出了差错。 不过,这河湟也确实没有传来战事禀报,想来,应该只是对衙门不满,倒是没有到动刀兵的地步。 赵佶询问道:“以,曾卿意见,如何处理河湟军务啊?” 曾布立即说:“以微臣之见,那河湟吐蕃人已经受我朝两代人教化,已经臣服我大宋了,这都是怀柔之功,都怪那王瞻杀戮太多,险些害的我大宋三代人的心血白费,此刻又有诸多埋怨,或许,是圣人的赏赐不够,恩情不足,毕竟圣人才刚刚登基,还未来得及授予那吐蕃人福泽,又加上可能驻军不听管教,对吐蕃人民施行酷政,才导致不满,以微臣之见,河湟之地还应该交由吐蕃人自己管理,就如那辽人在燕云之地,让我汉人自行管理,其收效颇为显著,我大宋应效仿。” 听到此处,赵佶倒是觉得也是,他不无遗憾,说道:“燕云之地,眼下成了辽人的福地,我汉人甘愿为辽人统御,那两府政治,实在天策,我大宋应效仿。” 曾布一听,便立即说:“以,微臣之见,此刻,应该尽快召见青唐少主拢拶,册封其为吐蕃王,赐国姓,并且,将我大宋在河湟之地,所有军官,机构,都尽数召回,将河湟之地的行政,军务,都交由吐蕃人自己治理,想来,这吐蕃人必定会感激我大宋天恩,也一定能如那燕云十六州之汉人一般,彻底臣服我大宋。” 听到此处,赵佶心里有些不满,册封拢拶为王,可行,赐国姓,也是小事,但,尽数召回所有军官机构,这恐怕,是要生出事端的,父兄两代人的血战,才拿下河湟之地,如何能轻易拱手让人。 赵佶担忧说道:“若,那吐蕃人心生叛变,我等,岂不是自毁长城?” 曾布立即说:“我大宋岂有不如那辽人野蛮之理?那辽人都能以此策略感召我高等文明之邦,我堂堂大宋,华夏正统,岂能落为下风?” 听到曾布的话,赵佶觉得也是,那辽人野蛮无礼,都能用这两府政策,将他汉人彻底感召,他大宋礼仪之邦,华夏正统,岂有不如的道理? 于是,赵佶说道:“一切,都以曾卿计策为准。” 曾布立即叩首,心中万分侥幸。 若不是那一封书信,让他提前知晓消息,让他找到了策略,彻底放弃河湟之地。 只怕,稍后他再也无法脱身了。 但愿那吐蕃人封王之后。 能心悦诚服吧。 第167章:颇为伤感 - 大宋隐相 - 花缘 167 平江府的秋凉,比往年早了许多时日。 这夏历才到了九十月份,这寒气却已犹如寒冬般刺骨了。 朱冲早起之后,便瞧见院子里的春花早已变成了秋竹,叶落满地,皆是寒露。 寒山寺的钟声,此刻真是应景。 朱冲心里盘算了一下,心里倒是明白为何今年的寒冬来的那么早。 想着,应该是这小冰河期到了。 如此算来,这大宋百余年的太平盛世,要在这个时期被打破了,接下来,天灾人祸,只怕,要层次不穷了。 朱冲想到此处,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服饰,眼下,这大宋还没有棉花,穿的,都还是丝绸布匹,粗布麻衣。 若是普通的年月,御寒,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到了小冰河时期,只怕,这些物品,是无法抵御突然下降的温度。 眼下,棉,已经传入中土,但是,还没有得到大力的推广。 这棉花的大力推广,要一直等到这大宋王朝灭亡后的明天子,才将我华普通农民寒冷的甚至,暖一暖。 这棉花,在眼下,并不流行,而且种植起来颇为麻烦,这棉花眼下的种植区域,应该还停留在于阗国,岭南一代,也就是后世的新疆广州。 眼下的棉布,只能供上流社会使用,普通民众,是无法消耗的,因为太贵了。 “官人,天寒了,御一件裘皮,暖暖身子吧。” 张清婉为朱冲披上一件裘皮披风,将他的身子裹上,伺候的别无二致。 张清婉顺着朱冲的眸子,看向地上的落叶,奇怪说道:“今年入冬,早了一月有余,而且,这气温,也比往年低了不少,记得时,前年的中秋,此时,奴家还穿着襦裙披一件纱衣,便随着娘亲去游街赏灯了,今年这个光景,却要穿裘衣了。” 朱冲将张清婉挽到怀中,张清婉心中羞涩,但是却大方依偎,喜欢这等柔情蜜意的时刻。 张清婉笑着说道:“官人,今日有些多愁善感啊,是否入冬,误了官人的大事。” 朱冲严肃说道:“确实,若是寒冬来临,只怕,今年这战事,很难打起来,眼下,你我,富人,都有裘衣过冬,那穷苦人家的百姓呢?他们如何过冬呢?没有预警,只怕,会形成寒灾,而往后的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都会处于这种冰河时期,我大宋,危矣。” 张清婉微微抬眸,看着朱冲,她倒是听不懂朱冲再说些什么,只是觉得神妙。 张清婉说道:“想来,官家应当会请司天监祈福演算,应当会有预警,且,这天灾,我等无力而为,官人还是莫要过分担忧。” 朱冲摇头,来到这世上,本就是要与天争,若是不强求,如何能度过那灭国祸难。 随即朱冲说道:“随我去宋清堂。” 张清婉立即殷勤准备,她这些时日,倒是与宋清堂的大娘子杨诗茵聊的火热,形同姐妹。 张清婉也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家雀终于在这外界,寻了一片自己的天地,欢心的很。 安排了车马,朱冲便与张清婉一同去宋清堂,又差遣了人马,送顿珠去周氏学堂。 这些时日,朱冲安排好了章楶的住处,把原先刘碧光的沧园安排给了章楶居住,那沧园山清水秀,富丽堂皇,又恬静的很,倒是非常适合章楶养居。 安排好了住处,朱冲又为章楶准备了婢女,奴仆数十人,再有贴身的大夫两人。 按照日子算,章楶的命,也该在这些年月里走到尽头了。 朱冲自然无法阻止这战神的生命走到尽头,但是,能防着就防着,能让他多活一段时日,就多活一段时日,这等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人,多活一天,都是宝贵的财富。 那刘碧光圈买的几百亩田地,也一并交给了周氏,让他继续扩建学堂,招收学生。 朱冲来到了宋清堂,看到不少大夫,都在忙碌,刘潭帮着抓药,打杂,不少军武,都在宋清堂治疗。 而杨诗茵也在为这些军武们调制合适疗伤的伤药。 看到杨诗茵又瘦弱了不少,朱冲倒是心疼的打紧。 这医务是最伤人心神,熬人体魄。 “大娘子,官人来了。” 张清婉提醒一句,杨诗茵才回过神来,欢喜来到朱冲身边。 杨诗茵倒是没有急着道辛苦,而是说:“朱郎,还是你想的周道,开了留宿的聚养堂,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治疗,才保住了这些军武的性命,只是可惜,床铺不太够,有些人,只能躺在地上歇息。” 朱冲看向那些在堂屋里诊治的病患,心里颇为满意。 这倒是有了住院部的雏形了,就是,床位有限,多数人,都要打地铺。 不过也无妨,等日后钱银足够,在买一块地,建造一坐专门的治疗机构。 那些军武看到朱冲来了,便纷纷起身与朱冲问好,若不是朱冲这般悉心治疗,这些在军营里折磨半死的军武,还不知道要丢掉多少性命呢。 朱冲也一一寒暄,询问了各位伤患的需求,让张清婉一一记下,为日后改善做准备。 忙碌片刻,朱冲才与杨诗茵众人回到后堂歇息,朱冲亲手为杨诗茵擦拭汗水,笑着说:“辛苦娘子了。” 杨诗茵欢心一笑,随即说道:“力气活罢了,不如官人操劳,每日每夜的奔波。” 杨诗茵说完,便欢喜地看向了张清婉,夸赞说道:“也幸好有张娘子伴随朱郎身边,悉心照顾。” 张清婉微微笑道:“大娘子功劳最大。” 两人的客套,让朱冲觉得宽慰,这后院宫闱,是最难管理的,两人能够和平共处最好。 朱冲随即将身上的裘皮披风取下,为杨诗茵披上,关心说道:“这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寒,大娘子要保重身体。” 杨诗茵心中感动,但是不免又惆怅起来,眼泪也不由得掉下来,哭着说道:“奴家此下有官人照料,我父亲在那北境,不知道是否有人照料,我母亲也不知道是否有个埋骨之地。” 朱冲有些无奈,重重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却听到门外一阵兵马嘶鸣声,随即便领着众人出去。 突然,看到王远带着数十名甲兵赶到,身后还拉着一个马车。 王远兴奋跳下战马,欢喜说道:“不负朱郎所托,历经小半年的功夫,终于把杨大夫救回来了。” 听到此处,朱冲心中顿时欢喜。 随即看向杨诗茵,她也立即扑上前去,打开帘子,顿时看到一名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男人。 顷刻间,杨诗茵泪如雨下,颇为伤感。 第168章:满腔仇恨 - 大宋隐相 - 花缘 众人将杨诗茵的父亲救回来,安排了大夫进行救治,经过体查才发现。 杨诗茵的父亲身体多处骨折,耳朵更是被切吊一只,鼻子也被穿了鼻环。 犹如牲畜一样被对待。 而杨诗茵的父亲,也心如死灰,整个人都像是孤魂野鬼一样,早已没有了信念。 不过,好在人回来了,也算是有个交代。 杨诗茵的父亲叫杨伯丰,是杨氏长子,世代行医,并且初年,在大文豪苏东波坐下,做过文事,苏东波被贬后,他也致仕,专职行医,这时年四十出头,历来善良,只是没想到,眼下出了这等祸难。 杨诗茵在一边悉心照料,朱冲也不便多打扰,他还有重要的事物要策办。 到了外堂,朱冲便问王远:“军中裁撤的事,如何?” 章綡已经回京述职去了,这平江府厢兵的兵权暂且由王远代理,这圣人裁军的事,还是要继续的。 王远立即说:“裁撤了一千人,还有九千,那些吃空饷的人,也都一并上报上去了,估摸着,都会被清算掉,这一千人马,都是这次经历过生死扛住的兄弟们,可以完全信任,而所有裁撤的人员,也都听从你的按安排,差遣到周氏学堂,加入武学院,已经培训一些时日了,就等朱来给他们差遣。” 朱冲心中欢喜,这一千人马其实都是厢兵精锐,虽然不说能打仗,但是,都是一方好手,眼下裁撤下来,就是为了自己豢养私兵做安排的。 这大宋的圣人,早已把他们这些当兵的心,给寒透了,宁愿冒着杀头的罪过,给朱冲做私兵,也不愿意在待在军营里受折磨。 况且,朱冲也不会让大家掉脑袋,而是合理的安排这些被裁撤的兵进入武学堂。 按照大宋律,只要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或者一路经略安抚推荐,就可以直接进入武学堂进行任读。 这个政策,可是非常合适朱冲以学养兵的计划。 朱冲随即说道:“派遣到河湟的斥候,有什么消息吗?” 王远立即焦急的将竹筒拿出来。 在那夜晚宴过后,朱冲就安排了军中的斥候前往河湟之地打探情报,这些时日,倒是打探到了不少。 朱冲看着竹筒里的信件,看着,颇为麻烦,因为,这字迹繁琐,有很多字虽然看着眼熟,倒是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些字。 看来,这大宋的字倒是需要简化一通,这样才方便流传推广。 朱冲把情报交给王远,问道:“具体情况,如何?” 王远知晓朱冲不大识字,就赶紧说:“情况不太好,吐蕃人在河湟之地烧杀劫掠,把我大宋的府衙机构全部驱逐,并且大肆攻击我大宋的军队,已经攻破诸多城寨,我大宋守军节节败退,已经退到了青唐与邈川,以这两地为根基,一边抵抗,一边突围,向朝廷报信,但是,很可惜,这信,还未出河湟,就被拦截了,以至于,这三年多来,我大宋都不知道河湟的局势已经危在旦夕了,还在等着接见那大拢拶做傀儡呢,实则,那河湟吐蕃都已经传承到第六代了,现在是小拢拶做吐蕃王了。” 朱冲长叹一口气,意料之中的事。 突然王远急忙说道:“党项人突然有异动,夏国国主遣三监军率众突然增兵河湟之地助之,合十余万人,隐隐有顷刻间席卷河湟之地,而我河湟之地,现在不过军卒数千人,何至于如此大的动作?” 朱冲觉得奇怪,党项人一直跟吐蕃人暧昧,吐蕃人也是墙头草,大宋强时依附大宋,宋弱疏于管理时,就倒向党项人,但是,他们会把握度,绝对不会彻底依附一方,这大哥的饭,肯定是要两头吃才吃的饱。 眼下党项人突然增兵,要一举攻克,若是为了那两个城池,这就有点匪夷所思,因为,得到了两城,就会跟大宋一样,成为瓮中之鳖,到时候大宋围攻过去,今日宋兵,就是他日党项。 而吐蕃人的彻底转向,也有点难以理解,这就等于是彻底向大宋宣战了,熙宁一战,还没打服吗? 确实,他们应该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有如此大的动作。 可是,这朝廷上也没有什么动作,这曾布一定是主和派,这场仗今年注定是不会打的。 王远小声说道:“还有一件事匪夷所思。” 朱冲立即问:“如何说?” 王远小声说道:“最近我平江府由水路,来了一批党项人的探子。” 朱冲可笑问道:“这,平江府虽然富庶,但是,并不是兵家重地,来这里,除了能打探到生意之外,可打探不到什么军机要务啊,要派探子,也应该去东京,西北那等军事重地才对吧?” 王远立即说:“我也觉得奇怪,但是,确实如此,那一伙人,不下五十之多,这些时日,分十次进入我平江府,都被一一记录,但是,对于探子,我等诸国在无战时,只是盯防,不捉拿过问,眼下,那河湟之地战事突起,这探子,该如何是好。” 朱冲觉得匪夷所思,这谍战,自古都是非常重要的,打仗之前,一定是探子先到,但是,这打仗是在河湟打,距离这平江府十万八千里,那些党项人的探子来平江府做什么? 朱冲想不通。 但是,不得不防。 朱冲立即说:“派人盯紧,不要有多余的动作。” 王远点头,说:“明白。” 正在这时,杨诗茵急急忙忙出来,朱冲立即问:“如何?” 杨诗茵焦急说道:“我父亲,要见你。” 朱冲倒是没有迟疑,立即与杨诗茵进入堂内,看到他父亲,已经坐起,眼神中,突然燃起一股怒火似的。 “你,你要灭辽?” 朱冲还不知道为何呢,就听到这杨伯丰问了这么一句。 朱冲看向杨诗茵,她立即哭着点头。 随即朱冲心中便知晓了这杨伯丰的打算。 朱冲严肃说道:“是,我要灭辽。” 杨伯丰起身,恼恨说道:“我此残躯,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必要灭辽,血洗杀妻之仇。” 朱冲看到杨伯丰愤怒如困兽,龇牙咧嘴,欲要吃人,与之前相比,判若两人,朱冲倒是知晓,是复仇的希望,将他重新激活了。 朱冲随即说道:“眼下,你能做的太多了,马上战事要起,我等急需行医布道,若是你肯以道家身份,前往河湟西北,为我等打下基础,将来灭辽,必定不是问题。” 杨伯丰紧握朱冲双手,满腔仇恨说道:“万死不辞……” 第169章:看不懂的情怀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杨伯丰经历了什么,朱冲不知晓,但是仇恨,让他振作,倒也是好事。 眼下急需这等精通医术,又有道号加持的宗教人士,为朱冲在河湟之地推行自己的一国两制。 而杨伯丰能振作起来,也能让杨诗茵不受牵连,可以专心致志的为自己做事。 振作起来的杨伯丰,立即就要改头换面,剃发易服,要去平江府的玄妙观三清殿出家。 杨伯丰变的如此偏激,让众人都比较担心。 尤其是杨诗茵,这还未从丧母的哀伤中走出来,便要与这幸存的父亲,做世俗分割。 但是,杨伯丰心意已决,众人也无法规劝。 朱冲也只得让刘潭安排马车,护送着前往玄妙三清殿剃度出家。 这在大宋,出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要去管内道正司去备注,将户籍更改,还需要保人,上报名册,等等诸如一系列明文规定,十分繁琐。 可没有所谓的直接剃了头发,穿上袈裟,就成了出家弟子了。 而且这道门考核也极为严格。 道家倒是不需要剃度,但是,需要考核。 也就是说,你成为了在册的弟子,如果在时限时间内,不能考核合格,道门还是不收你的。 这考核的,无非也就是经文字典之类的,还有求雨祈福一系列的道家活动。 朱冲实在有些担心这杨伯丰已经四十多岁了,还能否扛得住这道家经典。 只是,朱冲也不多管,交给了刘潭百十两银子,让他看着操办就好了。 杨诗茵送别了父亲,就埋在朱冲怀里哭泣。 “这一别,便是一生一世,这世上,奴家再也没有父母双亲了。” 杨诗茵哭的声泪俱下,让人十分动容。 朱冲安慰一二,张清婉也劝慰几句。 眼下,这杨伯丰要是出了家,这杨诗茵,还当真是没有亲人了。 这出家可不是跟后世一样,还有老婆孩子。 眼下道门出了家,真的就是出家,与尘世绝缘了,什么老婆妻女,今后那都是施主了。 那道济和尚就是个例子,他出家之后,抛妻弃子,再也与亲人无瓜葛了。 朱冲安慰道:“至少,还活着,还为信念活着,人活在,才有盼头。” 杨诗茵急忙擦干眼泪,说道:“奴家,到不想矫情,只是有感而发,官人不必为奴家多做开导。” 朱冲笑着说道:“你日后是我娘子,如何能不顾到你心情?该伤感便伤感,不必压着,只是,不要沉溺其中就好。” 杨诗茵感动,很快就说道:“奴家,已经无碍了,官人,若是想要奴家做些什么尽管吩咐吧,那血海深仇,奴家也是要报的。” 看到杨诗茵怨恨的模样,朱冲也没有多规劝什么,随即说道:“眼下,还真的需要你抓紧操办,这河湟的战事要起,这伤药是必备之物,你赶紧采备,秘密调制一批,不下十万瓶才好,赚银子是一说,为我大宋男儿多一分保障才是重头。” 杨诗茵重重点头,说道:“奴家马上去办。” 张清婉立即积极问道:“奴家愿意帮助大娘子,免得让大娘子操劳过度。” 朱冲说:“也好,你们姐妹倒是好好合作,尽快调制出这些伤药来才好。” 王远也兴奋说道:“多制备一些,我厢兵人手都要一瓶。” 杨诗茵点头,随即便收了悲愤,化作动力,前去采备置办,张清婉跟随,两人倒是不输男儿的爽快干练。 随后朱冲便与王远一同前往周氏,今日要视察周氏,也顺便在学业上,做一些安排部署。 虽然,这河湟的战争,还没有打起来,可是眼下小冰河期已经到了,这气候,可不会等你的。 到了冬天,他就能冻死个人儿。 而且,往后的岁月里,只会越来越冷,必须要为这棉花推广的事,做一些计划了。 一众人马来到了周氏学堂。 周缊与周伯达都出门迎接,众人寒暄了几句,便前往学堂去。 朱冲一边走一边兴冲冲地问周缊:“我要求你以章翁的指派,要求将韩世忠,吴玠 ,刘錡,王彦等人招来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周缊立即如实说道:“已经送到了,这些孩子,有的是世家子弟,有的是贫农出生,那些世家子弟听闻是章翁邀请,便直接将孩子送来了,而且自己交付了学费,农家的孩子,也都按照国学生,进行安排,所有补助生活照顾,都也做了妥当的安置。” 朱冲心中满意,这些孩子,未来可都是大宋的肱股之臣啊,眼下的他们,虽然还只是五六岁,十来岁的孩子,还未经人事,但是,现在就把这些未来的栋梁,都聚集起来,进行统一的教育,再加上实战化的培养,相信,将来能在大宋最需要他们的时候,发挥他们的力量。 来到学堂,周缊便指着一个教舍说道:“这一间校舍,就是全部从各地接来的孩子,大大小小,有五十人,我将他们叫来,与朱郎见礼。” 朱冲立即阻拦,说道:“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我一介粗俗贱奴,倒是不好与这大宋未来的栋梁们走的太近,要保持他们高傲的心,进取的意志,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是我这等人将他们召集起来的。” 周伯达立即严肃说道:“朱郎何必如此妄自菲薄?以朱郎才学,连我家父亲,都要钦佩,这些学子,即便是有的出生名门,也未必见得比朱郎高到何处去。” 朱冲笑着说:“非礼勿视,我看看便好。” 朱冲言毕,就看向这些儿郎们,一个个都朝气蓬勃,各个精神抖擞,这,就是大宋的未来啊。 这些曾经在后世,一腔热血,没有洒在沙场上,被那昏庸的皇帝给践踏了家国情怀的人,今后必定能在自己这里,将他们所有的力量,都展现出来。 如此多的将帅之才在手,相信,那大宋的皇位上栓条狗,也能守得住汴京吧? 看到朱冲如此激动兴奋,众人都觉得奇怪。 周缊问道:“朱郎,这些孩子,也不见得有多聪慧,有些,甚至还有些愚笨,为何,你会指名道姓,一定要将他们挑选出来,并且区别教育呢?又为何,对这些儿郎门充满了一种,在下看不懂的情怀。” 朱冲微微一笑。 他当然不懂。 若是让他们知道,后世的大宋皇位上,就算是栓条狗,这些他们所谓不怎么聪明的儿郎门都能将大宋的江山打回来的话。 或许,他们现在比自己还要激动。 他们也不会再说这些儿郎门不怎么聪明了。 只怕以后教育他们,都会包含热泪的跪着教他们才好。 第170章:种地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大宋,真是的天意弄人,这后世的皇帝,就是一个字。 “怂!” 怂到家了。 那赵构左手韩世忠,又手岳飞,他真的就是一条狗,都能被这两个人给拖到华夏千古一帝的牌位上。 可惜,他还不如一条狗呢。 为了偏安,简直是怂到家了。 而与他相反的,当下的徽宗皇帝,就是太勇了。 他手里的八十万禁军,有六十万是吃空饷的,满朝文武,没有一个是能打仗的。 不是贪,就是腐。 但是,他却想着能与父兄一样,开疆拓土,甚至是收复燕云十六州,更想着成为千古一帝。 他的勇气非常好,手里的牌,看着也十分的漂亮,运气也非常的好。 接连吞河湟,灭大辽,让夏臣服。 但是,他的运气好,只是因为回光返照了,最后,死在了金人的铁蹄下。 归根结底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太勇敢了,却没有一个夯实的基础。 眼下大宋的繁华,只不过是帝国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看似繁华,实则已经千疮百孔了。 文不能提笔安天下,武不能上马定乾坤,他若是能像后世的赵构一样,当个孙子,龟缩在汴梁城,哪怕是在金军打过来的时候,在汴梁城躲一躲,守一守,他也能扛的过去。 也不至于被进入抓了去,最后被熬成了人油。 若是赵构与赵佶的性格换一换,那这大宋想来,必定能有一战之力。 至少,不会被人熬成灯油那么惨。 朱冲计划做的,就是要从小培养这些后世出彩的将官们,让他们提前发挥自己的余热,在当用之时,爆发出来。 朱冲也没有与两人多解释什么,只是敷衍一二,便去见章楶。 周缊倒是知晓朱冲这个人向来神秘,不想说的,就不会说,所以,也不多强求。 众人一到来了章楶的办公之地北书房。 众人见面之后,纷纷行大礼,章楶也只是客套一声,朱冲询问了章楶的一些近况,无非是生活如何,身体如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章楶随意说了一些,也没有要改进的,朱冲倒是知道,章楶这等人物,对生活上的要求,已经很少了,能有人伺候,行动方便,吃喝不愁,就没什么挑剔的了。 朱冲看到他在制定学纲,就笑着问道:“章翁,这学纲有那些?” 章楶将写好的学纲交给了朱冲。 朱冲看了一眼,兵法是必不可少的,武学也在其中,还有沙盘推演,这非常好,可以实战推演,总比纸上谈兵的好。 这些孩子要是连大宋的地理位置都不知道,还谈什么带兵打仗,上马定乾坤? 但是朱冲觉得不够,随即说道:“小的觉得,医学需要安排进去。” 章楶皱起眉头,说道:“医学繁杂,不精研此道,难有成就。” 朱冲立即说道:“不需要精研,只需要掌握如何急救,抢救,比如,如何包扎,止血,风寒吃什么药,等等,一些常用的医学,这样,在战场上,一旦停战,伤员们就可以相互医治包扎,随身携带的药物,也知道怎么吃有利,这样,可以大大的减少医疗后勤的压力,也可以增强军卒自身的生存能力。” 章楶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朱冲立即说道:“回头呢,我回宋清堂,让我家娘子,或者她父亲,制备一套医学常识常用的教材,制定好之后,再拿过来进行教学,我也会安排宋清堂的大夫过来,轮流教授。” 章楶点头,笑着说道:“你这小厮,懂的,想的颇多,以老朽一生之见地,也未必能有你之齐全,真是不知道,你是如何有这些奇思妙想。” 朱冲立即打哈哈说道:“不过是在家主面前听闻一二罢了。” 众人微微一笑,纷纷摇头,但是也不揭穿,各自心照不宣。 朱冲也乐意众人如此默契,但是想到正事,朱冲立即说:“眼下的文字,颇为繁琐,不利于教学,我大宋子民,学习起来,都颇为困难,更别说那吐蕃异族了,所以,小的我,想要进行字体简化,以方便异族学习,也增加我大宋子民扫盲的速度。” 众人一听,觉得十分惊讶,不知道朱冲又从那来的奇思妙想。 周伯达说道:“我华夏文字,历经几千年,虽然其中,也有简化改造的时期,但是,每一次改造,无不产生极大的歧义,有时候往往还会带来战祸,朱郎贸然要改动,只怕,不是易事,推广起来,也颇有难度。” 朱冲笑着说:“倒是不难,改动不大,我先写几个,诸位看一看,觉得可行,稍后再找寻教授先生,来安排常用的文字进行简化,不常用的,就随他去吧。” 章楶赞赏道:“朱郎的智慧,果然是与众不同,若是能字体简化,又不会变失本来的意境,更不会产生歧义,这便能将文化传播的速度,大大提高,我等教学数十载,却从未想过在此道上有所建树,实在是妄为师者啊。” 朱冲微微一笑,这倒不是他们的错,即便是一千年后,也没有人想着要简化我华夏几千年来的字体,只是因为,人口的基数突然庞大到数十亿之后。 这些字体的繁琐程度,限制了文化的推广,才不得已进行改造简化的。 朱冲也不多解释。 随即,便写了几个常用的字,首先便拿最常用的,表达时间的字体来改。 朱冲先写了一个醜字,然后又写了一个丑字,随后将两个子推到案台上。 众人看后,一时间愣住了,倒是,不知道该说好呢,还是不好。 朱冲笑着说道:“如何?” 章楶摇头,说道:“不可谓,好,也不可谓,不好,虽然简化方便书写,却无法表达其意境,醜其本义是揪扭,作十二地支的第二位,又为生肖中的牛,如此简化,倒是有些词不达意。” 众人也纷纷点头。 朱冲啧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自己将后世的简化字拿出来,没有能达到效果。 但是很快章楶就说:“但是,如此简化,倒是真的便于流行,不管如何,朱郎的想法,是绝对可嘉奖的,至于方法要重新别论。” 朱冲立即说:“对对对,一定要简化字体,最好简化的方便易学,要减轻记忆负担,提高书写效果,提高书稿的排版效率,方便传播,是最重要的。” 章楶十分赞佩,说道:“朱郎的每一个要求,都切中要害,要想将我华夏文化更加快速的推动出去,让蛮夷快速接纳吸收,这改字,是必须要进行的,这样吧,我,亲自书写书信,邀请太学院的那帮等死的老骨头,也出来为我大宋的未来,再进一份力吧。” 朱冲立即兴奋说道:“章翁真是远胜诸葛啊……” 章楶不屑一笑,不以理会。 朱冲也不尴尬,只是高兴,随后便说道:“还有一向极为重要的学科,一定要加入其中,务必,让任何一个学子,都要掌握。” 众人不解,纷纷好奇,这重要的学科到底是什么,居然能让朱冲如此慎重。 看到众人如此期待,朱冲便严肃地说出了两个字。 “种地!” 第171章:只能做些苦力活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听到种地两个字,所有人都觉得讶异,但是章楶却表现的十分赞赏。 周伯达更是直接说出:“孔圣人有云,君子不器,我等读书人,应当以学而优则仕为先,如何能让莘莘学子,寒窗苦读十数年,去做那粗鄙劳动之学?” 章楶蔑视道:“迂腐,学孔圣文章,却不学孔圣意境,所谓君子不器的时下环境,是那高位者樊迟心血来潮,想要学习种庄稼,孔圣人自然是不能满足其个人喜好,否则,引来世人效仿,祸乱朝政,岂能一概而论?” 周伯达立即躬身,恭敬说道:“章翁教训既是。” 章楶赞赏朱冲,说道:“我大宋眼下的时局,与种地是息息相关的,尤其是河湟之地,那河湟之地地广人稀,虽然有几十年的开边,但是,依旧开发不足三成,还有成千上万的良田没有开垦,而我大宋境内,土地稀有,而且人口稠密,粮食紧缺,粮价被奸商垄断,操控粮食价格,致使我大宋子民时常处于饥饿当中,若是能利用河湟之地,最大限度的开荒种地,能大大缓解我大宋境内的粮食紧缺的情况,又能占地立足,实则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朱冲当然知晓大宋的粮食问题,大宋从立国之初,就是一个粮食紧缺型的国家,所以,才在汴梁建都,因为那里是运输粮食的中转站,地理位置就是为了粮食而存在的,不管是水运还是陆运,汴梁的运输道路条件,都是最合适的。 但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就是粮食陈化的问题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因为粮食大多由水路运输,并且存在南方,南方多水,而且经常水灾,所以,粮食很容易就变质了。 这让本来就短缺的粮食,变得更加短缺。 再加上一些运输粮食的官员作奸犯科,这粮食,就成了困扰大宋,并且成为拖累大宋经济崩盘的罪魁祸首之一。 所以,朱冲要从种地上,彻底解决这个基本问题。 朱冲严肃说道:“眼下我大宋在南方的粮仓,会经常因为水患潮湿,以及火灾的原因,不利于存储,而北方天气干燥,非常适合粮食的存储,而河湟之地,就是理想的存储粮食的地方,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要会种地,只有人人会种地,人人会把地种好,只要有粮食出产,就可以缓解我大宋境内的粮食紧缺问题,我大宋就可以因为粮食而被捆绑的手脚放开了,去做其他的发展了。” 不管是那个时代,粮食,都是最最最基础的刚需物质,只有解决粮食的问题,才有可能大力发展工商业。 这也是朱冲优先解决种地的原因。 章楶说道:“种地,是一门大学问,然则,我大宋儒生,却轻视,只有在边境开边的士卒们,战时打仗,闲时种地,这种地的学问,只怕,我等儒学教授们,是做不来的。” 朱冲笑着说:“这倒是无妨,我记得,好像有一本书,叫做齐民要术,我记得这本书,系统地总结了历朝历代以前黄河中下游地区劳动人民农牧业生产经验、食品的加工与贮藏、野生植物的利用,以及治荒的方法,详细介绍了季节、气候,和不同土壤与不同农作物的关系,只要把这本书,作为农业发展的教学指南,然后等河湟之地开打之后,拿下一块地,我们就派遣学子们过去实习一下自己所学,系统的在占领的土地上,建立我们的根据地,以这块根据地,将学子们所学的所有东西,都一一实践一下,优则发扬,弊则改进,如此一来,既不耽误学习,又能改错,还能巩固我大宋的统治,一举多得。” 章楶很佩服的点了点头,说道:“朱郎经略策法,与昔日王相公不相伯仲,甚有过之,只是可惜了王相公当时在河湟之地的变法有些急躁,又不肯对弊端进行更改,才否极泰来,一夜暴毙,致使所有新政之法,不管利弊,都被废除,若是王相公昔日肯有朱郎这样知错肯改的心性,只怕眼下我大宋也不是如此局面。” 朱冲立即躬身,说道:“小的一介奴仆,只是有些拙见,可不敢与王相公相提并论,王相公失败,是败于党争,其未必不肯改,只是党争架着他,不能改。” 章楶对朱冲更加满意,说道:“一语中的,党争实为祸首。” 朱冲说道:“如此,诸位大家,要多辛劳了,这未来三五年内要实施的东西,都要靠诸位大家编撰,修订,教授了。” 周伯达与周缊急忙躬身行礼。 “不敢言重。” 朱冲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不再叨扰他们。 离开书房,朱冲来到学堂,看着远处唯一一名女子,以蒙面的姿态,坐在远处学习的顿珠,其神情严肃,聚精会神,想来,是真心想要学我大宋儒学。 朱冲稍稍放心,对其,也不免期待起来。 妇女的解放运动,是极为重要的,这大宋眼下的妇女虽然地位很高,但是,也还是不如男子,并且,女子还没有被当做社会的主流对待,还是犹如牲畜一样,被当做货物对待。 这是对社会的生产力严重的限制。 朱冲倒是不求眼下的女子今后会如后世那般举足轻重,但是,倒是希望,他们能发挥自己重要的作用。 朱冲随即便与王远去演武堂。 来到演武堂之后,朱冲便看到了这一千名精壮的汉子,在演武堂分为百十个队列在操练。 王远兴奋说道:“朱郎,坐下儿郎们,勇呼。” 朱冲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就说:“可惜,眼下的儿郎门,倒是不能上战场打仗,只能做些苦力活了。” 王远立即说道:“只要能为朱郎办事,再苦再累,兄弟们都觉得值得,朱郎上为大宋百年基业劳苦,下为我等兄弟们谋福,上次的差遣,得到的银子,够三年的俸禄,能为朱郎办差死而无憾。” 朱冲无奈一笑,这就是大宋的悲哀,大宋的兵卒宁愿为私人当差,也不愿意在朝廷效力,可见这大宋的朝廷对这军武是有多压制。 朱冲说道:“让这些儿郎门准备一下,接下来三个月,要出航了。” 朱冲说完,便离开了学堂,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下小冰河时期,这大宋的冬天,必定是天寒地冻。 这取暖,必然是天大的问题。 棉花,现在是指望不上了。 今年的冬天,只能想着从各地采办一些煤炭了。 第172章:一个敞亮的服字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带着王远,还有一些甲兵,来到了提举常平茶盐司准备与张窦商量营生的事。 还未进门,就闻到了一股茶香。 这茶香之浓郁,让朱冲在衙门外,都能闻的到,可见这茶必定是极品的。 朱冲与王远在通报之后,便来到了张窦的后衙。 这张窦倒是不忙公务,反而在茶炉前,煮茶品茗,活的是潇洒如意。 见到朱冲,张窦就刻意的显摆起来,笑着说道:“朱郎,快来,看看本衙内的好东西。” 朱冲笑着走过去,与张窦见礼,不管如何熟络,这礼,是永远不会缺,也不能缺的。 张窦倒是觉得朱冲太客套,不过他也不会多计较什么。 朱冲见礼之后,便看到张窦拿出来的一饼犹如膏状的东西。 制作十分精美,外表皆是用金丝芽儿装扮的,上面用楷书,书写着茶膏制样。 朱冲无奈一笑,原来,是茶,这玩意,也是让大宋皇帝昏了头,玩物丧志的几件物品之一。 这大宋皇帝,尤其是当今的皇帝赵佶,对茶的痴迷,即将会进入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说他是玩物丧志都是轻的。 后世的他,更是会写出一本茶论来,对于产地、采制、烹调论述得非常详尽。 甚至是比茶圣陆羽写的茶经更要出色。 这么有心得并且具有传奇特色的文章是怎么写出来的? 那肯定是喝的太多,有感而发的。 张窦显摆说道:“这茶膏,知晓多少钱银吗?” 朱冲摇头,说道:“只怕是价值千金了。” 张窦哈哈大笑,说道:“那是必然,这是大理国进贡来的玉蝉茶膏,他是一片一片鲜嫩的普洱茶叶从采摘,到揉捻再到发酵,之后压榨,然后浸提成膏,经过复杂的程序之后,冲泡出色泽、香气、口感俱佳茶饮的涅槃重生过程,如玉蝉一般,能入土生活,又能出土羽化,实在是不可多得之物,大理国只进贡了五饼,本衙内有幸得一饼,这还多亏了我家张婕妤喜得凤雏,本衙内,才能品上如此好的贡茶啊。” 张窦说完,就对着苍天拱手,隔空表示对张婕妤的尊敬答谢。 张窦对于张婕妤的态度,显然是比对待张清婉高一万倍的,这是身份地位的问题。 不过,在大宋的女人,其实都是很幸福的,即便是张清婉这样的庶出女子,也比后世的任何一个时代的女子,社会地位要强一些。 朱冲笑着说道:“小的,有幸,能品一二否?” 张窦立即兴奋说道:“正要邀你,你自己便来了,我家婕妤能够顺利平安生产,多亏了你那神药,我家婕妤来信,说那神药,已经在后宫传开了,连皇后娘娘都亲自登门索要,东京的王公贵族们,都变着方的求个一两味,害的我家张婕妤颇为苦恼,拒之不得,给之无物,这不,写信过来,务必要我在这平江府,帮着章綡寻到那神药,哎呀,殊不知,那等神药,在我等平江府朱郎手里,只是给那等武夫白用的便宜货。”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王远倒是兴奋说道:“如此说来,我等一介武夫,倒是比那些王公大臣要光耀多了,这等神药,我等可是十两银子就能拿到,多亏了朱郎啊,让我等武夫,也有了骄傲的时刻。” 朱冲微微一笑,那张窦立即抓着朱冲地手,说道:“你可千万不要多制备,物多价廉,这药,可就不稀罕了,日后,价格也卖不上了。” 朱冲笑着说:“那是自然的,若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为何让他章綡空手回去?” 众人哈哈大笑,到真是奸商品行。 张窦赶紧邀朱冲坐下,亲自煮茶,制茶,这纨绔的手艺,他是学的炉火纯青,很快,就为朱冲制了一碗茶,很是得意,说道:“朱郎,请。” 朱冲端起之后,品了一口,入口立即传来极其特别的香醇味,那味道实在是难以用语言描述,口感俱佳,饮之神清气爽,犹如涅槃重生一般。 朱冲感叹道:“真是人间极品。” 张窦看到朱冲惊叹,随即开心说道:“本衙内终于有震撼到你的时候了,来,收下。” 张窦倒是豪爽地将剩下的茶膏交给了朱冲。 朱冲觉得意外,他说道:“此物,乃是贡品,如此稀有,小的只怕……” 张窦立即说道:“真是因为好东西,本衙内才与最知心至交分享,若是寻常东西,本衙内可不屑拿出来,朱郎尽管拿走,本衙内也相信,朱郎有天下至臻,也会与本衙内分享的。” 朱冲此刻倒是觉得这纨绔,还真有点豪情气概。 于是也不多说,直接收起来,随后神秘地说道:“张衙内,你还真说对了,小的,还真的有一门营生,要与你共谋,若是成了,这整个平江府的三冬,都是我等的天下了。” 张窦立即兴奋起来,说道:“早就等着你来找我赚银子了,说吧。” 朱冲微微一笑,将茶壶从茶炉上拎起来,看着里面的木炭,就问:“张衙内,今年入冬,是否,比往年寒,而早?” 张窦微微抬头,不由得点头说道:“确实,早秋如晚秋,寒凉如初冬,平日里,这个时节,还是秋季,眼下却入了冬,这不,要不是因为天气突然寒凉,我也不会想起来煮茶来喝,朱郎,有何问题?”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只怕,今年的冬天,会比往年的冬天苦寒,而且,也有可能形成寒灾。” 张窦立即兴奋道:“天有异象,必有大灾,有大灾,必有大财,我等赶紧囤积粮食,囤货居奇,等到天寒地冻时,再坐地起价,涨他个三五倍,哈哈,如此一来,这平江府的营生,也能赚个十几万两……” 朱冲啧了一下,颇为有点嫌弃,不屑说道:“张衙内有些出息可好?这点小钱,如何看的上?” 张窦觉得震惊,诧异说道:“你敢瞧不起本衙内,说,你有何营生,敢如此猖狂?”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这粮食,若是真的到了灾害地步,衙门会开仓赈灾,价格必然会控制,我大宋朝廷历来以民生为重,所以,这粮食,不是最紧缺的。” 张窦点了点头,说道:“也是,昔日各地灾害,都有厢兵,提刑司进行赈灾,这粮食,到还真不是那么紧要,那朱郎,到底是何物啊?” 朱冲笑着指着火炉,说道:“这天寒地冻,光能填饱肚子可不行,这冻,也能冻死人的。” 张窦立即醒悟,说道:“你的意思是,囤积,木炭?” 朱冲十分嫌弃,说道:“如今我大宋石炭已经在东京普及,家家户户烧石炭,谁还烧木炭啊?” 张窦立即尴尬一笑,心里倒是有些跟不上朱冲的思想了,不过也不自卑,章楶那等人物的思想都跟不上他朱冲,何况自己了。 但是,张窦有些疑虑,说道:“可是,那石炭也只是在东京流通,全国各地的石炭,也只往东京及延边地区贩卖,我平江府历来是以木炭为主。” 朱冲立即笑着说:“诶,卖点,不就来了吗?没人卖,那我等卖,不就成了独家了吗?” 听到此处,张窦立即竖起拇指,爽快敞亮的说了一个服字。 第173章:期货 - 大宋隐相 - 花缘 张窦是真的服气朱冲的才思敏捷。 他本以为,自己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是没想到,在朱冲面前居然如此愚笨。 虽然,货稀价高的道理,人人都知道。 但是,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将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如何运用起来。 眼下,朱冲就给张窦生动的上了一课。 确实,眼下这平江府,都是以木炭为主,没有人卖石炭,如果只有他们卖,那岂不是卖点就爆了吗? 而且,眼下这冬天,只怕要来的比往年早不少时日,并且,今年的寒冬,也会冷的让人觉得煎熬。 若是能在平江府,乃至于两浙路独家卖煤,那岂不是…… 想想张窦都觉得美。 朱冲端起这玉蝉茶膏,不由得又品了几口,这滋味,比后世的奶茶,不知道要滋润多少倍。 果然,好的东西,只有上层社会才能享受到。 品了一口茶,朱冲与张窦,都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各自在盘算。 朱冲的盘算,很简单,就是要把这个石炭,也就是煤炭的使用,推广起来,在棉花没有普及前,让整个大宋的下层人民,都有煤炭用。 这碳,可是催化工业革命的基础原料,眼下虽然不求着推动工业,普及使用,保住下层人民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了,朱冲最大的目的,还是要靠着煤炭赚钱,去河湟之地养兵,养地,养自己的新政。 而当下这个朝代,不管是宋,还是辽,又或者是夏,都是一个发财的时代,或者是采用暴力攫取,又或者如宋这般创造财富,整个社会,都进入了财富时代。 但是,这个时代最大的毛病,就是创造了巨大的财富,但是不会理财,不管是辽,或者是夏,又或者是这从士农工商业,等等,都空前绝后发达的大宋,也没有一样像样的理财手段。 以至于,财富被大肆的挥霍,等到关键的时候,就没有银子用。 比如这打仗,大宋王朝,做什么事都有钱,吃喝玩乐,花的银子无数,但是,一到打仗,就没银子,这里与冗兵制度有巨大的关系,但是,最直接的关系,还是因为国库里的钱,就在那存着吃喝玩乐,没有进行理财,以至于造成内裤空虚,财库告急的局面。 这大宋要是会理财呀,这么富裕的国家,断然不会拿不出来银子打仗。 大宋实行禁榷制度,什么赚钱,什么垄断,这是给财政创造了收益,但是,也限制了发展规模。 就拿这个煤来说,眼下这个煤,依然采用禁榷制度,民间是不允许买卖的,官府设卖的场地,很少,只有东京有的卖,而全国各地的运煤的船,也只往东京去。 因为东京的人口太稠密了,而且,全部都是皇亲国戚,是国家的中枢,所以,东京的民生是一定要保障的。 眼下东京已经普及石炭的运用了,官府也赚了大量的钱银,可是不够多,眼下的大宋,人口已经膨胀到一亿以上了。 光是东京上千万的人口能普及运用煤炭,其他地区,也只有少量的工业能运用煤炭,普通阶层,是难以利益最大化的。 一方面普通阶层的人民无法取暖果腹,民不聊生,一方面,财政又不能最大限度的获取税收。 所以,朱冲要普及这煤炭的使用,可是怎么普及,就非常讲究了。 朱冲已经有一套理论在心中,计划着施展开来。 而张窦的算盘,很简单,就是要如何赚大把的银子。 张窦看到朱冲已气定神闲,就知道朱冲已经有注意了。 随即笑着说道:“朱郎,详细说说吧。” 朱冲笑着说道:“眼下,这天气,关注到的人,应该不多,我等应该抓紧时间采办,只是,这煤,只有官府售卖,且,只有东京地区普及,我等想要采买,有什么限制?张衙内可否全数告知?” 张窦摇了摇头,说道:“石炭在天圣年间,就允许民间自由买卖交易使用了,而且,那时,还不收税,但是,因为真宗年间的驸马,柴宗庆,在时年寒灾时,大肆哄抬煤炭价格,致使东京成了人间地狱,饿死,冻死,不计其数,于是,圣人就下令,今后,石炭禁止私人采买,眼下,想要采买,就必须要有官府批文,这提举平常,知府,等县衙,都可以置办,想来,我等置办,也不难,而且我提举常平司,若是觉得石炭此货物会影响到民生,也会进行采备,而且,还会发放货款,不收利息,鼓励巨商进行大量购买,其目的,是要平调物价的作用,当然,一般,都是收购滞销的商品,缓解当下滞涨的情况。” 朱冲觉得很厉害,这就是最原始的解决通货膨胀的手段。 这大宋的制度,绝对是天下第一。 这大宋真的是什么都好。 但是,就是不会打仗,不会理财。 解决这两个问题,其他的问题,或许,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朱冲随即说道:“如此,便好,张衙内,那,请问,我等从何处能买到煤呢?” 张窦思索一二,说道:“眼下,我大宋出产石炭的矿井,倒是多不胜数,但是,距离我平江府,最近的,就是应天府周遭,其相州,怀州,还有徐州,等,大大小小,几十个煤井都可以售卖,只是,运往我这平江府,路途实在有些遥远,而且,要优先供给东京汴梁,那些煤老板也都在汴梁待着,以谋求利益。” 朱冲点了点头,倒是知晓,眼下的煤炭开采,倒是不稀缺。 随即问道:“那,价格呢?” 张窦皱起了眉头,思索了一会,便说道:“眼下,大约能卖到二十文一秤,也就是一斤左右。” 听到此处,朱冲觉得价格也倒是还可以接受。 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价格到了天寒地冻时候,会不会被炒高呢? 张窦有些心急,问道:“朱郎,你且详细说说,我等如何买卖?如何解决这运输的问题,这若是几十万两银子,大规模的购买石炭,只怕光是运输的费用,就是天文数字。” 朱冲微微一笑,随即问道:“谁说要将那几十万两银子买的煤运送过来了?谁又说,要我等出钱买那石炭了?” 听到朱冲地话,张窦着实不解,满脸疑问。 朱冲微微一笑,这自古做金融的,必然是要把风险放在别人身上的。 而做金融的,又有几个真正的是接触实体商品的呢? 那不都是贷款,玩期货的吗? 第174章:没有中间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倒是没有与张窦说那些逻辑的问题。 而是笑着说:“你与我,这么做,这官家,不是会发放贷款吗?你我,想拿到这个资格,想来也不难,你我,且拿一大笔贷款,具体数目,可以拿到多少?” 张窦细想之下,就说道:“本衙内走动走动,三五十万两银子是不难的,要是那提举司的仓司不想体面,你我,就让他体面体面。” 张窦说完,便是冷酷一笑,将这纨绔体现的淋漓尽致。 朱冲觉得满意,随即说道:“那剩下的,就是好玩的了,你呢,带领裁剪的厢兵,也就是我等的私兵,演武军,大约千人左右,到各地,先低价,大量,采购一批煤炭,运回我两浙路平江府,等到寒灾来临时,我两浙路也不至于无物取暖,要保障民生为先。” 张窦啧了一声,说道:“那,就是要平价?我等何苦费这功夫,去便宜那下层的贫民?本衙内,可不是开善堂的,不施舍钱银。” 朱冲看到张窦兴趣乏乏,就笑着说:“诶,张衙内,这赚贫民的钱,下作,也赚不到多少银子,要赚,就赚那些煤老板,大富商,乃至于达官贵人,皇亲国戚的银子,想想那刘碧光,抄家,抄了多少?” 张窦立即来了兴趣,笑着说:“这倒是,但是,这达官贵人的钱,可不好赚啊。” 朱冲无所谓说道:“有小的在,不愁没法子。” 张窦倒是相信,笑着问道:“你有何办法?” 朱冲随即问道:“你呀,派人到京城,与张相联系,小的你我,都派遣心腹,前去京城,与那些煤老板,以及达官贵人们做生意,签订契约,以当下的价钱,大量采买他们手中的石炭,但是,约定日期,收货的日子,不在当下,而是在未来的寒灾来临时,此下,一斤煤炭是二十文,想想,当寒灾来临时,价钱,能涨到多少?” 张窦立即说:“妙呀,那时,价格,只怕已经会涨到天上去了。” 朱冲立即笑着说:“那是自然的,若是,那时候,那些煤老板们,交货,我们就全部拿下,这样,永远不会亏,到时候,运输的损耗,就可以从这些被抬高的价格上补损回来,若是他们不交货,也可以,那就赎回,以当下煤炭的价格,将我们手里的契约赎回,如此,我们还是能赚银子,而且,还省去了运输的折损,如此一来,我等,岂不是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喝茶品酒,听着勾栏小曲,就把银子给赚了吗?” 听到朱冲地话,张窦即刻跳起来,手舞足蹈的拍着手,佩服说道:“妙,妙,妙,朱郎,当真是妙啊,非常妙,非常妙,你真是神才啊,这等法子,你居然都能想的出来,太精妙了。” 王远也兴奋起来,佩服说道:“朱郎的才学,是做相公的大才啊,本将军真是望尘莫及啊。”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这还不是最妙的,最妙的,是我等用从官府那里贷款来的银子付定金,若是那些人耍赖,哎呀,这可就太好了,让官府为我等讨银子去吧。” 听到此处,众人哈哈大笑,都笑的乐不可支的。 张窦躬身,行大礼,佩服说道:“朱郎的算计,真是绝天神妙,请受张窦一拜。” 朱冲赶紧起身回礼,倒是不会造次僭越。 两人随后欢喜喝茶,饮茶一杯之后。 朱冲就说道:“眼下,两浙路的转运使一职,还在空缺,由李知府代为管理,稍下,小的就去做安排,那边贷款文书的事,交由张衙内采办,稍后,一切置办妥当之后,你我就各自安排心腹,由王将军的厢军护送,水陆并进,前往各地采办。” 王远立即说:“绝不辱命。” 张窦笑着说道:“如此,甚好,本衙内,还有六十万白银,眼下,倒是,都可以拿出来,狠狠赚他一笔。” 朱冲也笑着说:“眼下,我等需要好好赚银子,为将来河湟战事开打,准备铺垫,到时候,我等的私兵,都要装备最好的军备,配最好的战马,物资,这一千人的军务,消耗也是颇大啊。” 张窦倒是自信一笑,说道:“以朱郎智慧,必定有两全办法的,你我,各自行事吧?” 朱冲随即便起身,与张窦行礼,随后各自欢好,分头行事。 朱冲离开了衙门,就与王远,一同前往知府衙门找李光办差事。 行走间,朱冲问王远:“王将军,眼下有什么军备要求,你倒是可以筹划了,详细说来,等这寒冬过去,我等就要尽快装备,儿郎们,就要上战场,去那河湟之地运作了。” 王远思索一二,说道:“那河湟之地,必须要野战军才有纵横的自由,所配备必须要有马,这是必不可少的,甲是其次,刀,弩必备,昔日本将军养一百甲兵,无马的情况下,都被刘碧光百般刁难,呵斥我耗费一府巨资,三番五次的要求本将军裁撤军武,甚至要求解散,这养兵,在我大宋,是最费银子的。” 朱冲倒是不在乎,大宋养兵费钱,是因为中间商太多了,一万两军费下来,到手,能有五千,就不错了。 自己养的是私兵,没有中间商,倒是不用那么多消耗。 一匹马,就拿一百贯一匹,大宋缺马,到时候就两百贯一匹去收,一匹马相当于吴中地区一户人家一年的收成,刀枪剑戟战甲,也不会太贵,每人一套,大约估摸着也是一百贯左右。 粮食消耗,军官配备,按照大宋的俸银双倍给予,每人二两银子。 一千人也就两三千银子每月,配上战马,装备,一千人的军武,大约需要五万两银子每月。 想到此处,朱冲心里还算是能接受。 朱冲与王远很快便来到了知府衙门,通报之后,两人就进了府衙内。 李光正在批示公文,但是朱冲到来,他也是放下公务,第一时间接到朱冲。 几人寒暄一阵后,朱冲便告知来意,李光也欣然批复,当下就下了公文,让王远准备厢兵,差遣转运职责。 一切办完之后,朱冲就与李光说道:“劳烦李知府,告知韩提邢,让其准备入冬之后的赈灾工作。” 李光十分讶异,问道:“朱郎还懂气象?” 朱冲笑着说:“略懂一二。” 这小冰河时期,是大宋灭亡的因素之一,朱冲当然会谨记在心。 只是李光有些奇怪,他说:“今年地入冬时日,是早了些,但是,未必见得,会有大寒灾吧?” 王远立即调侃说道:“李知府,朱郎说的,不会有错。” 李光听后哈哈一笑,随即说道:“本知府一定会嘱托韩提邢,做好赈灾需求的,朱郎放心吧。” 朱冲点了点头,也不多说,眼下,便要回去,准备银子。 一想到眼下的龚府。 朱冲就无奈叹息。 只怕,回去。 就要焦头烂额了。 第175章:出这口恶气 - 大宋隐相 - 花缘 眼下的龚府,也确实犹如所想的那样让人头痛。 李锦跪坐在炉火前,手里拿着暖手炉,但是,怎么也暖不热她那颗寒冷的心。 脸上的淤青,将她秀美的容颜,带来了一丝瑕疵,眼神里的绝望与怒愤,从她紧咬的牙关发出的嘎吱声,所体现出来。 是的,她被龚浩打了。 那夜,龚浩像是失心疯一样,赶走了朱冲之后,便将她堵在库房里,当着女娘们的面,打了一顿。 下手,没轻没重,甚至带着几分戾气,宣泄心中的怒愤。 而更可恶的是,整个府门内,居然没有人敢为她出头,那该死的老家翁,也吃醉了酒,睡的昏死过去。 那一夜,她操劳了大半辈子的龚府,成了人间地狱。 李素娘拿着从宋清堂买回来的膏药,要为李锦涂抹,消除淤青,但是李锦却刻意的回避。 她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看看这龚浩的暴行,这都是罪证。 这大宋的男人们,在外面打仗犹如土鸡瓦狗,在家里打婆娘,却心狠手辣。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看看这龚氏的儿郎是多么的可耻。 也让龚宗元时时刻刻看看,看看他的儿郎是多么的无用。 也让她的母家好好看看,她们的翁婿,是如何对自己的。 但是,李锦很心寒。 这母家的人,来了几趟,也没见出个声,总是说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一切,都由夫家做主。 而那龚宗元也颇为无奈,除了训教,罚面,再也没有其他的手段了。 而他李锦,当真就是挨了暴打,也只能自己忍着。 这口恶气,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消的。 她心里倒是期盼着朱冲。 也只有期盼着朱冲能来给自己出口恶气了。 但是,李锦又不敢。 那龚浩抓着她与朱冲有奸情的由头来打自己,若是此刻,让朱冲来给自己出气,那岂不是坐实了自己是做了那下贱的勾当了? 是以,李锦再如何委屈,再怎么想朱冲为自己出气,这些时日,她也只能忍着。 忍着内心的空虚,寂寞,痛苦,忍着那尊严被践踏的耻辱。 “冷着脸做甚?” 龚浩不悦走进厅堂,调了调香炉里的炭火,对于李锦的哭哭啼啼,哀哀怨怨,甚是不满。 打她,是心中不忿。 即便她与那朱冲没有奸情,也该打。 因为之前,他与父亲,李氏,都被抓进了牢狱之中,在牢狱之中担惊受怕,惶恐不可终日。 但是这李氏,却带着儿郎门,出去避祸。 必然是朱冲提前告知的。 是以,龚浩猜测出来,这必然是李锦与朱冲合谋算计。 其目的,不就是想阻拦自己纳妾吗? 这等算计,龚浩当然怒火中烧。 李锦面如死灰,一行清泪,又流淌出来,倒是不发一言。 龚洁气愤说道:“父亲,您真的就不知道一点过错吗?母亲为您发妻,是正室,你如此暴打,真的就不念一点情面吗?你如此,让我等儿女,如何相处?又该如何自处?” 龚浩冷眼看向自己的大女子,冷声说:“之前,与周氏商谈亲事,近几日忙碌的很,没有详细谈,过些时日,就将此事做定,你嫁出去之后,就不用在这里难为情了,好好相夫教子,过好你的营生吧。” 龚洁气愤说道:“父亲,我不嫁,眼下,说的是你的问题……” 龚浩愤怒咆哮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了你?长辈事务,轮得到你一个子辈过问?” 这一声咆哮,吓的龚洁紧握双拳,十分怒愤。 龚露哭着说:“父亲,你当真是过分。” 龚浩冷声说:“哼,过分?有尔等过分?大难临头各自飞,提前知晓有祸难,却不提醒为父,与那小厮一起合谋整治为父,尔等,不忠不孝……” 两名女娘纷纷恼怒,但是,却也不敢再言语,深怕再把矛盾激化。 此间李锦看向她的儿郎龚兑,嘲讽道:“我的好儿郎啊,你的两个姊妹都为母亲讨一个公道,尔身为男子,为何一言不发啊?” 龚兑低头不语,眼神中也隐有愤怒。 他默默抬头看着龚浩,但是,龚浩一个眼神,便将龚兑吓的低下头颅。 龚浩骂道:“你这没用的儿郎,若是你在仕途上,有些建树,为父用得着去纳妾吗?用得着担心你们叔父回来,夺了我的家主之位吗?” 这一声叫骂,让龚兑十分心痛,他看向龚浩,质问道:“父亲在仕途上,有何建树呢?如何敢如此直言不讳的辱骂二郎呢?” 龚浩一脚踹去,将龚兑踹倒在地,毫不怜惜骂道:“你瞧瞧你的堂弟,才二十五岁,便高中进士,都是子辈,为何,你就这般没用?” 李锦愤怒骂道:“都是父亲,为何二郎能高居大位,而你不行?上梁不正下梁歪……” 龚浩骂道:“都是你,都是你给我生了这些个,要才无才,要能无能的废物,哼,李锦,我警告你,这纳妾的事,你休想阻止,别以为你跟那小厮的事,我不知晓,告诉你,不管你们有没有奸情,都不重要,若是你敢阻拦我纳妾,别怪我无情,休了你……” “你……” 李锦痛苦坐起身,内心无比激愤。 李素娘赶紧跪地,哀求道:“阿郎,切莫冲动,这些伤感情地话,如何能说?切莫冲动啊。” 龚浩不屑踢开李素娘,骂道:“你这不贤的恶妇,非但不能给夫家带来半点出入,生了一大堆的废物,还阻挠官人纳妾,传宗接代,尔,实在让人恼火,去,现在就去你母家,找你嫂嫂,快些把我纳妾的事操办成了,若是办成了,你我,还能再续前缘,若是办不成,我就修了你,令娶正室。” 众人听后,无不惊愕。 李锦狠狠地将手中的暖壶丢弃,骂道:“龚浩,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纳妾。” 龚浩骂道:“那你就去死吧。” 龚浩说完,众人纷纷错愕不已。 三名儿郎都觉得错愕,不知晓这曾经儒雅的父亲,为何此时绝情暴戾。 李锦痛苦匍匐在地上,怨恨地看向龚兑,骂道:“你这无能的儿郎,上不能为父母分忧,下不能尽孝道,尔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李素娘急忙呼喊道:“大娘子,切莫伤了儿郎的心啊,切莫呀……” 龚兑心中颇为沮丧,他是无能,在仕途上毫无建树,但是,这不是他受辱骂责怪的理由啊。 他难道不想吗? 李锦哀怨哭泣,心里再一次想到朱冲,她此刻恨不得要那朱冲,把那该死的龚浩,像是她家兄长一样收拾,收拾的他面目全非才解气。 “大娘子,朱管事回来了。” 听到此处,李锦立即起身,再也顾不得什么骂名,爬起来,踢开了暖壶,急急忙忙的去找朱冲。 她一定要出这一口恶气。 否则,她这一生,都将再也抬不起头来。 哪怕自己坐实了通奸的恶名。 她也不能让那龚浩活的安生。 第176章:聪明多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马车,方才停在大酒巷龚氏茶盐铺子,这眼尖的伙计,赶紧就过来伺候了。 朱冲下了马车之后,还没进门,便瞧见那大娘子火急火燎的冲过来了。 身后的女娘们,一个个也是十分气愤。 而且,那李锦的脸上,居然还带着伤,朱冲瞧着,就觉得事情要闹大了。 朱冲并不怕事,更不惧怕这龚浩。 只是,他觉得,时间耽误在这破烂的家务事上,多少有些不值得。 这大宋眼看着只有二三十年的时间,就要分崩离析了,自己眼下的活,才刚刚有个开头,那有时间,在这破烂的家务事上耽搁? 之前教训龚浩与李氏,只是因为,这李氏的手伸的太长了,鼓捣着龚浩纳妾,干涉瓜分龚氏的营生,擅权专弄,这严重影响了朱冲的计划。 是以,朱冲才要狠狠收拾他们。 眼下,这破烂的家务事,朱冲倒是觉得颇为麻烦。 家和万事兴。 这家不和,他就要被牵连。 朱冲虽然心里厌烦这闹成乱麻的家务事,但是,还是走上前去,与李锦行礼。 “见过大娘子……” 李锦看到朱冲行礼,就指着自己的脸面,质问道:“朱管事,我问你,你家主母,被人打了,你这做奴仆的,有没有胆子跟义务,帮当家主母给讨回公道?” 朱冲瞧见拿李锦的模样,这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儿,正是风韵犹存的时候,这龚浩居然不知道珍惜,这当真下的了死手,打成了这般模样。 朱冲也是心疼啊。 且不说这大娘子性格如何,但是,这般殴打,着实不对。 朱冲说道:“大娘子,里面说。” 李锦不依不饶,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心里委屈的很,这平日里,朱冲都对自己听命有加,这龚氏里,眼下也只有朱冲能给她几分希望了。 她就是要在这当面说,让那龚浩知道,他没有家翁支持,没有娘家支持,么有儿郎们支持,但是她有家奴护着。 绝不是那般好欺负的。 李素娘看着李锦强硬的模样,就好生相劝道:“大娘子,后堂说,莫让街坊邻居们看笑话。” 李锦气愤说道;“本娘子的笑话,还少吗?” 众人颇为无奈,但是朱冲却强硬说道:“大娘子,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这斗气,要斗的有骨气,这家丑不外扬,让人笑话,倒是不智,自己坏了自己的名声,他日,就算争到了那一口气,只怕,也臭名远扬了,何必呢?” 李锦听后,心中觉得也是,倒是不能让那龚浩毁了自己的名声。 随即李锦就听话的带着儿郎门回了厅堂。 朱冲觉得,这事,要快刀斩乱麻,绝对不能影响自己接下来要做的营生。 朱冲与李锦一行人来到厅堂。 朱冲瞧见了龚浩,那龚浩品着茶,不屑一顾地看向朱冲,见到朱冲行礼,他就冷声说:“朱管事,本家主差遣你一件事去办,你务必要以这件事为主,快快为本家主解决才好。” 朱冲瞧见那龚浩冷傲无情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喜。 只是,这还未说话呢,就被他抓了先机,可见这龚浩,是铁了心,要拿捏自己了。 那李锦也不多言,这朱冲有的是手段,就让他那朱冲自己拿捏为好。 朱冲问道:“不知道家主,要小的做些什么事呢?” 龚浩冷声说:“之前,李氏说要为我纳妾,这些时日过去了,那李氏应当时候平复了惊惧,我等,也不能全等着那李氏来操办,作为男主,我等应当主动些,你,且带着拜帖,去李氏商讨一二,其中,索要聘礼,规制,都给本家主定下。” 李锦愤怒骂道:“你要脸吗?我李锦无罪过,十六岁嫁你,为你生一子两女,也有人出,我不同意纳妾,你就不能纳妾,你现在还想着让我手下管事为你操劳这件事,你简直不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朱管事,这件事,该如何办,你心里应该要数。” 龚浩不屑笑道:“李锦,这是龚氏,我是家主,这家奴,是我龚氏的家奴,与你李锦有什么关系?” 李锦气愤骂道:“我辛苦操劳十八年,我居然成了外人了?” 龚浩不屑说道:“我没这么说,但是,你要是想做一个外人,本家主,也可以成全你。” 李锦立即气愤看向朱冲,她真的已经气愤的怒火中烧,再也无法自持了。 但是龚浩却冷酷说道:“朱冲,别忘了你的身份,即便你为我龚氏赚了许多银子,你也与那些官家们有不少的交情,你也能算计,我知晓,你能用诡计断了我的心思,但是,你别忘了,你始终是我龚氏的家奴,你手里的卖身契,还在我龚氏手里,你要是不让本家主纳妾,那你就别怪本家主不让你娶妻,只要你的奴籍在我龚氏,你就别想与那杨氏大娘子,还有我家这贱婢名正言顺。” 龚浩地话,让路素娘立即羞耻地哭着说道:“家主,你,你何故牵扯上我?你如此,如此让奴家,如何做人呀?” 朱冲也觉得这龚浩十分不体面了,为了纳妾,这是把所有的丑事,都捅出来了,而且,还拿户籍说是。 也刚好,自己这户籍,也是了要解决的时候了,那杨诗茵的父亲回来了,自己说好了,只要其父亲同意了,自己就迎娶杨诗茵,若是这户籍不解决,到真是有些难办了。 看到朱冲不言语,龚浩就知晓,自己的法子有用了。 随即说道:“你让我纳妾,我就让你娶妻,我这妾室过门,就是你脱籍的时候,朱管事,你精于算计,这事,应该知道怎么算计吧?” 龚浩说完,便得意的看向李锦,那眼神,十分轻蔑。 她倒要看看,如此,谁还能拦着他纳妾。 李锦什么都没说,只是放下了紧握胸前的手,缓缓转身,麻木又寒心的离开了厅堂,诸位女娘们纷纷追上去。 但是,那李锦倒是没有哭闹,反而异常的冷静,这让朱冲倒是觉得。 这大娘子,比这龚浩,聪明多了。 第177章:我见犹怜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李锦的聪明在于,知道自己无能为力的时候,没有撒泼打诨,胡搅蛮缠。 更聪明于,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而且断送别人的利益。 而且,她深刻的知晓,朱冲是不会在乎他们主家人的你死我活的。 他在乎的,只是自己的营生。 谁当家做主,都离不开他,但是相反的,她一个失去主家疼爱的大娘子,没了权柄,再胡搅蛮缠,坏了人家的大事,那当真是要众叛亲离了。 就这一点,就比龚浩这个男子,要强一万倍。 朱冲也没有多说,领命之后,躬身退了出去。 倒也没有急着去找大娘子。 而是,直接去了后院,找龚宗元。 此刻的龚宗元,正在看家书,而龚况在一旁研磨,抄写龚宗元最近做的文章。 不多会,就看到朱冲来了,见到朱冲行礼,龚况也急忙行礼,对朱冲尊敬有加,朱冲自然也尊重其主家地位。 但是,朱冲也不多客套,行礼之后,就走到龚宗元面前,先是为龚宗元添了茶水,然后紧一紧裘衣,然后再添一勺乳香,然后再添几块炭火,让屋子暖和一些。 这老人最怕严寒,多少老人,就是没能熬过一个冬天,要了命的。 朱冲可是要保护好这个老家主,他在,就能镇家,自己也可以放心放手去做外面的事。 自己一个奴仆,虽然手段有的是,可是,这等明事理,又能支持自己,把一切外面的大小事务都交给自己,并且,还能冒着杀头的危险跟自己同谋的家主,是少之又少。 这龚氏要是乱了,灭了,分崩离析了,朱冲还真的不好再找一个这样明事理的人家,来给自己做掩护。 龚宗元将书信放下,叹了口气说道:“那边,没少……让你操心吧?” 龚宗元当然知道自己儿郎与息妇不合的事,但是,他又管不了,自己都躲在这后院不出去,所以怎么能不知道朱冲现在的烦恼。 朱冲笑着说:“这,家主的家事,小的,本来不想干涉的,但是,那家主,拿着小的卖身契说事,说,不给他纳妾,就不给小的娶妻,这是逼着小的就范,小的,也没办法,眼下,只是来问问老爷您的看法。” 龚宗元将书信交给朱冲,随即说道:“二郎,来信了,朝廷给了杭州府知府的差遣,马上就要回来了,浚之呢,朝廷也派了差遣,给了杭州府祠部员外郎,正六品的官职,这父子二人都任杭州府,是我龚氏之福,但,也是兄弟嫌隙的开始,那大郎,试图上,颗粒无收,子女也都不任试图,若是不从了他,只怕,我龚氏,要手足分裂了,老朽深知,此事若是从了大郎,会寒了息妇的心,但是,这妻室不正,必要纳妾,人之常情,是以为了龚氏安宁,老朽,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龚宗元说完,便摇头叹息,颇为无奈。 这龚宗元倒是颇为自私,为了龚氏的安宁,只能牺牲李锦了,只是,这事放在朱冲身上,他也是没办法的。 这兄弟不和,家宅必定不兴。 若是一夫一妻,女子也能入仕,这龚浩倒是可以容忍一二,这社会,只有男子可以入仕,又是一夫多妻,这也不能怪龚浩有纳妾的想法了。 于是朱冲说道:“小的,明白了。” 龚宗元握着朱冲手,十分真挚说道:“老朽一向知晓朱管事精于谄事,大娘子呐,你多开导开导,需要什么补偿,老朽一概满足。” 朱冲微微点头,说道:“小的明白。” 龚宗元满意,随后笑着说道:“若,从此,改了贱籍,他日有好的路途,你也为自己谋前程吧,我龚氏得你大福已满足,不好拖累朱管事。” 朱冲心里知晓,这龚宗元的话术,虽然是说不好拖累,但是,实则是老好人先做到,为以后买个人情。 朱冲立即说道:“生为龚氏人,死为龚氏魂……” 龚宗元挥挥手,满意说道:“去吧,去吧,劳你辛苦。” 朱冲也不多说,躬身之后,便离去。 人走之后,龚宗元松了口气,但是很快就骂道:“愚蠢的废物,杀鸡取卵,焉能如此短视?” 龚况说道:“大伯,放了那朱管事的卖身契,只怕,鱼跃大海,再也不受管束了。” 龚宗元严厉说道:“放了,是好事,我龚氏想管他?那是孱弱孩儿牵猛虎,自寻死路,早早让他脱了我龚氏的奴籍,对我龚氏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浚之啊,日后,要多努力,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龚况立即躬身,心中志向坚定。 龚宗元心中满意,随后笑着琢磨了一会,问道:“浚之啊,你胞妹十五有六了吧?” 龚况立即说道:“刚过豆蔻之年,家翁,为何如此一问。” 龚宗元微笑着看着龚况,倒是没说,但是心里,已经为自己这个好孙儿做好打算了。 这龚氏啊,他算是看出来了,只有他这个孙儿,能光耀门楣了,那朱冲脱了枷锁,必定要为他再上一道枷锁,那就是,姻亲。 朱冲离开了后房,便去见李锦。 在门前,看到李素娘红着眼,十分委屈的模样,朱冲就说:“何须如此?” 李素娘哭着说:“那家主,实在过分,如此戳破你我,这让你我如何见人?只怕日后,素娘在这龚氏,要无法立足了。” 朱冲立即说:“待我脱了贱籍,给你名分便可。” 李素娘心中欢乐,这些时日,朱冲不在府中,她深怕与朱冲的情义淡了,但是眼下有朱冲承诺,她便安心不少。 “快去瞧瞧大娘子吧,这大娘子一声不吭,倒是可怜。” 李素娘说着,便急急引朱冲进门。 瞧见李锦端坐,女娘儿郎门都坐在一旁,显得十分悲愤与自责。 李锦瞧见朱冲来了,便说道:“放心,朱管事,本娘子,不会闹的,子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本娘子还是知道的,本娘子绝对不会坏了你与诸位女娘们的好事的。” 李锦说完,却一行清泪流淌出来,眼神十分哀怨。 那委屈的模样,我见犹怜。 朱冲倒是感谢她此番的通情达理。 所以,必定会回报一二。 第178章: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李锦现在,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就是个要被抛弃的弃妇。 娘家不疼,夫家不爱,子女无能。 她还能怎么样? 唯一一个依仗朱冲,还被那卖身契给锁死了。 她要是闹,就真的是一头猪。 她可聪明着呢,眼下,是无望阻止那龚浩纳妾了。 所以,只能为以后的宅权争斗做准备了。 而这龚氏眼下,所有行走,事物,都是朱冲打理,所以,现在给他一个人情,再把自己的委屈,哭进他心里。 他必定是要记着几分好的。 朱冲思量一二之后,就说:“眼下,大娘子的罪过,便是,子嗣无能,虽然理由牵强,但是,没有对比还好,一有对比,就显得过错颇大,那龚二郎眼下给了六品的官职,虽然是不务实权,但是,也是罕见啊,诸如那周氏周缊,也是进士出生,却只有九品承务郎的官职,这一对比之下,就显得二郎如何了得了,加上,二房马上就要来杭州府上任知州了,这二房,就更加显赫了,是以,大娘子,也在这子嗣上,多做耕耘。” 李锦气愤说道:“我已三十有六了,年老色衰,那龚浩已有五年未与我同房了,我如何耕耘子嗣?” 李素娘立即提醒道:“大娘子,这闺中秘事,还是不要与朱郎与儿郎们说的好。” 李锦气愤看向三名子女,随即更加的恨铁不成钢。 龚洁,龚露,龚兑,也都纷纷羞耻残酷低头,觉得没能让母凭子贵,很羞耻。 朱冲立即说:“倒不是让你再生子嗣,如此,十几年的功夫,也来不及了,眼下,是要让儿郎门都有出息,在各个方面,都有成就,将来,家主妾室进门,把所有的财权,物权,家权,都握在手中,那时候,妾室也不能兴风作浪,而家主寸步难行,大娘子到时候在修复与家主的感情……” 李锦愤怒说道:“他要休了我,还有何感情?这顿打,早已把我们十几年的夫妻情分打散了,若不是不想坐牢,本娘子早就跟他和离了,也舍不得这些儿女,一个个笨的犹如呆鸟,交由那妾室养活,只怕一个个连命都没了。” 李锦说完,便更加委屈地哭泣起来。 几位孩儿也更加的悲愤与自责。 朱冲无奈深吸一口气,看来,这大娘子跟龚浩是没什么感情了。 李素娘赶紧安慰道:“且,看看朱郎有什么安排。” 李锦立即看向朱冲,恳求说道:“朱管事,你如何能忍心,看我母子今后任人欺辱?” 李锦说完,便哭着望向朱冲,满脸都是委屈。 看的朱冲一阵心猿意马,但是很快就定了心性,随即说道:“这大郎也二十有六了,未曾迎娶,也无功业,让人诟病,也是正常,这女娘们,迟早会嫁出去,这周氏的婚姻,也是好姻缘,女娘们,倒是不用考量太多,嫁鸡随鸡,全凭夫家疼爱捧耀,主要就是大郎的难事,眼下,刚好,小的要派遣心腹,前往东京做营生,就让大郎去吧。” 李锦立即看向自己的儿郎,担忧道:“我这儿郎,从未出过远门,这营生也从未做过,莫要坏了朱郎的好事才好。” 龚兑立即起身,跪在朱冲面前,朱冲立即说:“使不得,使不得……” 朱冲要搀扶龚兑起身,但是龚兑死跪着,哀求说道:“请朱郎教诲,我一定好好学,一定会光耀门楣,一定要成为娘亲的主心骨。” 听到此处,李锦才哭着说道:“你此刻才有些男儿的模样,娘的心,也才暖几分。” 李锦说完,就痛哭不止,娘几个抱头痛哭起来。 朱冲看着,倒是颇为动容,这或许,便是家庭亲情吧,不至于那么冷血无情。 朱冲随即说道:“此番去京东,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花银子,买东西,只要做好三件事就可以了,第一,谈好价格,第二,签好契约,第三,安全回来,难度,倒是没什么难度,若是连花钱这点事都做不好,那真的是没救了。” 龚兑立即说道:“我一定不负朱郎所托。” 朱冲将他扶起来,虽然龚兑有些愚笨,不似那龚况才学高达,但是,好在忠厚,服管。 眼下的营生,要出远门的事物必定是要多起来的,朱冲不能亲自前往,是以,是要早早培养心腹的。 这龚兑是最理想的人选之一。 身份背景,都非常的让人放心。 所以,朱冲也想尽兴培养他。 随即朱冲说道:“那,就如此办,此次的营生,总体大概有百十万两文银,若是做成了,我龚氏能拿个二三十万的利润,不是问题,有了这一次的经验,下次,我就可以给你更多的委托,到时候,我等拿着钱银,到河湟之地买他个二三十万亩地,到时候,躺着数钱都成。” 众人此刻纷纷才有一些笑脸,龚兑心里也有了几分底气与远望。 龚洁与龚露对朱冲也十分地敬佩。 但是李锦却怨恨地说:“那岂不是便宜了龚浩与那妾室?哼,我等白白辛劳赚钱,养活他们?变了心的男人不如狗,我当真是无法面对那伪君子拿着我儿郎辛苦赚来的钱银去养着那妾室,而且,家里的大权,也在那伪君子的手里,若是到时候,他出尔反尔,不给朱郎卖身契,朱郎又如何办呢?” 朱冲冷笑着说:“那时,就不能怪我等无情了,小的,我有太多的办法,让他扫地出门。” 听到此处,李锦才咬着牙,泄恨一般出了口气,随即说道:“且,让那伪君子得意一二。” 众人也都纷纷赞同。 随即李锦说道:“朱郎,你且去吧,不用担心本娘子心中是否痛快,一切,按你的注意去办吧,莫让那伪君子抓住了你的把柄口舌。” 朱冲笑着说:“不着急,那李氏,提出来的事,让那李氏来操办,我等现在去操办,到时候聘礼必然不少,这些钱银,拿来给儿郎门添几件新服饰多好?今年的东京,必然冷的邪乎,大郎的裘衣皮袄,可一定要多制备,女娘们,也要添新服,他日周氏上门定亲,也好光彩一些。” 龚洁与龚露,心中都十分抗拒。 龚洁说道:“我也可以像大哥儿一样营生。” 龚洁说完,便看向朱冲,她心里,其实对朱冲早有情愫,从那夜火场开始,她便对朱冲有了诸多爱意,只是碍于身份,没有表达出来。 朱冲自然也能感受到,随即可以说道:“女娘们,还是听话些好,莫要再给大娘子添堵了。” 众人纷纷看向李锦,虽然心中有万千不情愿,但是,也不敢再言语。 李锦心里倒是有些哑然,看着女子们的情绪。 她倒是知晓了。 这女娘们,只怕是对朱冲真的有情愫了。 如此,当真不知道是好事。 还是坏事。 第179章:吉贝布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与大娘子商量好策略之后,便去准备银两,把府中库房所有储备的二十五万两文银,全部都拿出来,准备去与张窦到东京做石炭的营生。 剩下的三万两,留作备用,开销。 这里里外外,忙前忙后,到了暮鼓十分,才将所有的库银交由王远带来的转运厢兵。 暮鼓响了三遍,朱冲才与诸位女娘们出门制备要去东京营生的物件。 当然了,朱冲去采备服饰,只是顺道,最重要的是,还是要为将来河湟战事之后的事,做准备。 暮鼓之下,华灯初上,众人坐在花船上,从南门开始入水,径直向北游船,河面上,还有诸多荷花,但是因为天气突然转凉,那些荷花倒是枯萎,有些秋凉的落寞。 但是,平江府的夜色,却是此刻才活络起来。 女娘们站在床头,兴奋欣赏着街坊的热闹,这里的榕树长得又高又大,叶可蔽天,鸟雀栖息,居民闲坐,河里是那撩人的月色。 这平江府的街坊,素有百里之称,这百里坊还是一路铺就青石板,水里鱼虾畅游,岸上榕树与杨柳争绿。 水里鱼虾畅游,岸上榕树与杨柳争绿,好一副人间仙境,两名女娘与儿郎欢快游玩,与朱冲评头论足,欢声畅谈。 而此间,又恰逢临近中秋,这平江府举办了拦街福的活动,整条街红幔蒙道,张灯结彩。 最醒目的是坊口四盏灯笼,既大又亮,鲜艳夺目,那华丽的光彩,将平江府的富有,彰显的别无二致。 “朱郎快看,有卖香糖果子的,快与我买几盒。” 龚露欢快地央求着。 朱冲倒是宠着,便是上了岸,与两名女娘去买那香糖果子。 这些碎嘴的甜果,两名女娘最爱吃,每每夜游,都要尝上一尝,朱冲自然是要满足一二的。 李锦也与李素娘下了船,看着自己的女子,与朱冲那般亲密,比他们的父亲还要宠溺疼爱,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担忧问道:“这,只怕两名女娘对朱管事有了情愫,眼下,我当真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素娘自然也看的出来,这小女娘平日也高傲的很,少有热情的人来往,但是对于朱冲,女娘们总是盼着,缠着,亲热着呢。 李素娘担忧道:“眼下,这府中,也只有朱管事真心为大娘子母子几人了,其他人,又或是母家,都对大娘子心生嫌隙,此刻,关系好些,倒是,最好,感情深了,朱管事才愿意顾你我一二,但是,只怕那周家,会心生厌恶,毕竟,与周家有了婚约。” 李锦也担忧道:“我也觉得,那周家会心生厌恶,那周氏眼下,得到朱管事提点,日后必定会显耀门楣的,我命苦,生的儿子,不能入仕,全指望这女娘嫁一个达官贵人,来让我母凭子贵,这周氏,是最合适的,也是朱管事挑的,真担心,这女娘们与朱管事走的近了,坏了两家的名声,也害了朱管事的大计,素娘啊,你得空后,与他欢好时,提醒一二。” 李素娘心中害臊,这话,都拿到明面上说了,实在有些难以启齿。 但是,李素娘还是有些庆幸的,眼下,这大娘子的情况,倒是不如她了,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朱冲带着女娘们一路采买,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十分宠溺。 至于心思,倒是没有的,这女娘们不过十五六的年纪,真是青春活泼的时候,朱冲随着她们的性子,才觉得舒服快活,不至于活的沉重,死气。 虽然,朱冲觉得自己是身兼重任的,但是,他也想在这繁华的大宋,活的有些滋味才好。 很快,众人来到了布衣坊,这里是专门采买服饰的地方。 掌柜的见到龚氏的人来了,随即便上前殷勤招待,女娘们活泼的很,进了门,就挑选起来。 那裘皮棉袄,狐披貂风,十分华丽好看。 李锦也见到这些,也高兴的眉开眼笑,全然不顾脸上的伤势不体面,也全然忘了之前的伤痛,倒是与李素娘开始挑选起来了。 朱冲见到这些女娘们,开心挑选服饰,心里感慨,这不论何时,女人啊,都是爱买东西的。 尤其是,好看名贵的衣服,那真的是自我陶醉,忘乎所以。 只是,朱冲倒是没有掺和,而是与掌柜的客套几句,闲聊之下,知道这掌柜的叫邱丰,在这路绸店做掌柜的有二十年之久了。 聊了许久,朱冲就问道:“邱掌柜,不知道,你这店中,是否有吉贝布?” 听到季蓓卜,掌柜的就十分惊讶,笑着说道:“这吉贝布,华而不实,倒是不如这裘皮貂衣,而且,价格也比这些不相上下,小的,还是推荐,买丝绸,裘皮貂衣最为划算。” 朱冲倒是不以为然,这吉贝布,就是棉花,也就是棉布。 眼下这棉花,还没有普及,大宋,甚至还少有见到,当然了,这种植困难是一回事,纺织困难也是个难题。 所以,棉花在此刻,是又贵重,又不实用的东西。 但是,只要攻克棉花的纺织与种植的问题,将棉花普及开来,那么,是不亚于一次采暖革命的。 朱冲坚定说道:“有,就拿出来,在下必定重金购买。” 那掌柜的见朱冲如此坚定,就拿出来一匹吉贝棉来,笑着说道:“客官,且看如何?” 朱冲看着这匹棉布,做工十分精良,握之十分松软,随即笑着问道:“眼下,这棉布制作的工艺如何?方便,简洁吗?” 掌柜的摇头,笑着说道:“难的很,这吉贝之中,多籽,编织前,要先去籽,十分繁琐,要弹许久,才能清理赶干净,不如,蚕丝,丝绸来的便利,而且,价格颇高,这一匹,就要二两银子,远不如丝绸其他布匹来的划算。” 此刻龚洁说道:“确实,很贵,一绢价,也才一两三钱银子罢了,朱管事,这吉贝布又不划算,又不华丽,何必要买这种布呢?” 龚洁对朱冲十分好奇,他的一举一动,龚洁都想摸个究竟。 所以,就好奇一问。 朱冲摸着棉布,这个价格,应该是有所浮动的,眼下一贯钱,大概五六百文左右,这一匹棉布的价格,相当于一个军卒一个月的俸禄,确实是太贵重了。 相比于丝绸等布匹,确实是有点不实惠。 但是,这是在工艺困难,而且种植范围太小的缘故导致的。 这些,朱冲今后都会进行改善。 他要将黄道婆的工艺,以及棉花的普及期,提前个一两百年。 到时候,这价格,自然就会被打下来。 第180章:牵扯心魂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直接拿出来二两银子,十分阔绰的摆在柜台上。 见到银子,掌柜的倒是有些欢喜,随即说道:“客官,您真是大户。” 这话里调侃的味道,很明确。 就是觉得朱冲这等人,花二两银子买这等不实用的东西。 朱冲也不在乎。 随即笑着说道:“不知道掌柜的,能否告知,眼下,这吉贝的种子,能从何处买到?” 听到询问,掌柜的就略微思索,说道:“此为,只有岭南还有于阗,西南地区等处,有土著与西域人种植,种子嘛,这些地方,应该有,不知道可观有什么需求?” 朱冲笑着说:“洒家想买他一万斤吉贝种子,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兴趣,做这笔生意?” 听到此处,掌柜的邱丰心中就十分讶异。 这吉贝种子,倒不是市场的常备之物,眼下别说这平江府了,就是东京也不见得有卖的,只有那岭南有人出售。 但是,岭南也不见得,有这么多种子,不过,这倒是一笔十分可观的生意。 邱丰随即笑着说:“可观,你愿意支付多少银两呢?” 朱冲笑着说:“看你想要多少。” 邱丰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岭南地处偏远,又多瘴气,野兽,十分凶险,是以,若是想做这笔生意,价钱自然是不菲的,若是,客官愿意支付一万两,小的,愿意差遣人,前往岭南地区,为客官采购。” 听到一万两,众人无不惊慌。 龚洁诧异说道:“朱管事,这华而不实的东西,要其有何用?” 李锦也说道:“这生意,不是这般做的,你要这种子,来我江南,又不能种植推广,又不能吃,这东西,对于我等来说,全是无用之物,可不能花上万两银子买这些无用的东西。” 掌柜的也尴尬笑了笑,说道:“诸位娘子说的也是,这确实对于我等来说,是无用之物。” 朱冲倒是坚定,说道:“那就一万两。” 听到朱冲地话,那掌柜的与众人都惊呆了,不知道朱冲为何这么坚持。 朱冲让人从钱箱里,拿出来二十锭官银,足足一千两,摆在柜台上,把所有人都引了过来,议论纷纷。 朱冲笑着说道:“这是定金,等掌柜的买到种子,我再全额支付。” 掌柜的心中欢喜,没想到居然遇到这种冤大头了,这无用之物,居然也花上万两文银搜罗,虽然吉贝的种子全国少有,但是,岭南地区倒是不少,只要前往搜罗,倒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掌柜的邱丰立即开心说道:“那,便听从可观差遣,不日小的就组织人手,去岭南地区采办,多少,都会为可观带回来一些。” 朱冲点了点头,随即说道:“那,是否可以组织一些店铺里的绣娘,织女,前往岭南地区,与那些当地的土著学习这吉贝的纺织,制品工艺呢?” 这种子与种植,朱冲都可以解决,这河湟打仗,朱冲马上就能赚一大片土地,但是,这工艺朱冲是无论如何也解决不了的。 因为他不通理工,根本就无法解决这工具的问题,只能派遣绣娘,织女,学后世的黄道婆,前往岭南地区学习当地的棉花纺织业,如此,才能推广起来。 这里面,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而是经历了百十年的演变,才有后世的推广普及。 这里面最难的,就是纺织与机器制造,只有这些真正经营其中的人,才能摸索出,创造出。 掌柜的邱丰十分为难,苦口说道:“这,恐怕,就是强人所难了,那岭南地区,太过偏远,几千里路,男子前往,都困难重重,瘴气之下,少有人能坚持下来,咱们平江府的濂溪公当年就是被发放岭南,染了重病,才英年早逝,这女子本就孱弱,如何肯去送命?再者,我两浙苏杭地区的蚕丝纺织,早已技术精湛,谁又愿意去学那等落后的技术?单单是为了这吉贝,是不值得的。” 朱冲点了点头,也确实是,这岭南地区眼下是蛮夷之地,自古就是流放的刑场,男子都活不下来,何况女子呢? 而且,这学习吉贝纺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但是,朱冲还是不死心,随即说道:“若,每人一百两……” 掌柜的啧了一下,为难说道:“只怕,有钱拿命,无命回来复命,客官,此事,只怕小的也无能为力了。” 朱冲无奈一笑,随即说道:“无妨,你且为我采办吧。” 掌柜的立即点头,为朱冲写了字据。 随后,又为极为女娘挑选的服饰,做了结算,一共花了五百两,制备足够了过冬的裘皮貂衣。 这才满足打道回府。 一路上,朱冲都在想着,该怎么解决这工艺的问题。 这女子孱弱,不能去,这男子虽有力气,却手笨,这一时间,倒是把朱冲给难住了。 这地有了,种子有了,要是没有加工工艺,只怕,这银子是白花。 一路思索回了府宅,已经是戌时了,暮鼓都响了七八遍了。 朱冲安排众人歇息之后,还想着如何解决这工艺技术的问题。 “朱郎,今夜……留宿吗?” 听到李素娘地询问,朱冲四下看了一眼,这早已是熄了灯火。 瞧见那李素娘哀怨又渴望的神情,朱冲说道:“那便留宿吧。” 李素娘十分开心,两人心照不宣的前往朱冲的厢房,黑灯瞎火之下,瞧着没有人儿瞧见,这边才偷偷地摸到厢房里。 两人进了厢房,便开始亲热,小别胜新婚,两人也甚是想念。 但是,朱冲始终是兴趣不大,被那棉花如何提前改进纺织技艺的事,牵扯心魂。 李素娘也感受到了朱冲的兴致阑珊,便哀怨说道:“朱郎,是否已经嫌弃奴家了?”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那有的事,只是洒家被事物纠缠,眼下,战事要起,若是不筹备妥当,日后我大宋儿郎门拿命换来的土地,白白浪费了,那真是天大的罪过,眼下,无人可用,无人可去,重金也难办成的事,洒家倒是没了主意。” 李素娘立即哀怨说道:“朱郎,没有人愿意去,那就强迫人去,我朝圣人,不是流放了好些个做官的到岭南去的吗?他想不去,能行吗?以眼下官人的人脉,想在这件事上,做一些文章,强迫几个人去,不是简单轻易的事吗?” 朱冲一听,觉得李素娘说的倒是非常对,这岭南自古就是流放之地,素有万里之遥三百户,宁死不做岭南人的绝号,但是,一道圣旨过去,你想不去都得去。 眼下,朱冲倒是有几个人选了。 随即朱冲来了兴致,夸赞道:“素娘好计谋,洒家倒是先谢过了。” “死鬼,你要是真谢我,倒是卖些力气,让奴家,好好欢心欢心。” 听到此处,朱冲来了兴致,将心头乌云扫去。 与这素娘尽情欢好。 如那最后一日般纵情。 再我半点保留。 第181章:索药 - 大宋隐相 - 花缘 崇宁元年的十月中末,东京汴梁各大河流都已结了一层薄冰,虽未大冻,但却极为异常。 皇帝朝会,命司天监正预算推演,是否天有异象。 司天监正预补,并未有异象,并恭贺大宋来年是丰年。 常言道,瑞雪兆丰年,今年早寒早雪,来年必定丰年。 皇帝赵佶大喜,嘉奖一二。 并,酌令粮料院京都粮料使王都,差遣两浙,平江苏中地区开仓运粮,以储冬备。 朝会后,赵佶将吐蕃国主,拢拶,宣传上殿,质问吐蕃叛变一事,然则,吐蕃国主拢拶在大宋汴梁已三年之久,对河湟吐蕃一事,一概不知。 赵佶询问其应对策略,拢拶狂言,其回,一声令下,便可平叛,皇帝赵佶大喜,差遣其回国,待平叛后,带来降表,便赐国姓,封吐蕃王。 期间右仆射曾布,提议,召回大宋在河湟之地一切机构,军队,将河湟之地交由吐蕃人自治,效仿辽人统御燕云之法。 此议掀起惊天巨浪,朝会群臣激变,一发不可收拾。 新旧两党,当朝新贵,皆有反对之声。 曾布力压群臣,以相权与皇权,敲下此政,并将反对之人,论为乱政贼子,一一打压流放,一时间,朝堂鸦雀无声,皆由曾布擅权专弄。 河湟战事议定。 大理寺丞章綡述职,将平江府刘碧光一案详细禀报。 皇帝赵佶龙颜大怒,判刘碧光全族四十二口,流放岭南,刘碧光面部墨“贼”字,革去一切官职,爵位,终身不得回京录用,其坐下一干官员,皆流放岭南,罚其知罪不报罪名。 并下旨安抚两浙龚氏,李氏,赏银千两,赐高风亮节门匾,以作嘉奖。 至于,军中冤死军卒,死则死矣。 朝会过后,皇帝赵佶便差遣一干相应人等,前往太清楼作宴,其有章綡,曾布,张茂及后宫权贵一二人等。 太清楼是大宋王朝皇帝读书的雅阁,也是皇帝与皇族宗亲,两府大臣宴饮欢娱的场所。 此处是前朝神宗皇帝最爱之处,也是当朝皇帝赵佶喜爱场所。 太清楼建成于太宗太平兴国年间,主要用于贮存四库的经,史,子,集。 大宋当朝皇帝,从小就对太清楼里的藏书爱不释手,经常临摹太清楼里古人的真迹字帖,为了能达到字帖里的艺术水准,皇帝往往会通宵达旦的练习书法,在太清楼中流连忘返。 成为皇帝后,为了能够在太清楼里更加放松舒适的培养艺术情操,赵佶让内侍省在太清楼的二楼为他修建了一间书房,名为“太清小筑”。 宴会前,皇帝便将童贯,章綡,张茂,邀请致太清小筑,倒也不是为了什么政务,而是为了一些私事。 章綡与张茂,童贯跪拜当朝皇后王繁英,皇太后向太后,以及新进贤妃张彩月后,便赐座。 赵佶先是安抚张茂,训斥那刘碧光一些言辞,又嘉奖了章綡几句,对于童贯也是高捧有加。 众人无不感谢龙恩。 赵佶也让其等,不必客套,这太清小筑是私人园宅,不谈国事,比讲皇规,一切都以家礼对待。 众人也倍感荣幸。 这谈及一二后,赵佶就仔细询问章綡:“章卿,不知,那神仙老道,是否寻得?” 章綡立即知晓,这赵佶还惦记着那百宝丹,也就是朱冲常说的云南白药。 章綡立即愧疚说道:“此间忙于案情,也派人寻访一二,却不知,那道人去了北境采购药材,遇到了辽人,被辽人折磨的九死一生,还被穿了鼻环,此间回来后,都在疗养,微臣,见期有道消之相,遂,不敢贸然叨扰,待一些时日再去寻他,其不见踪影,不知又到何处云游去了。” 听到此处,向太后心中恼愤,呵斥道:“那辽人向来野蛮,对我中华文明一向轻视,如此道行道长,居然如此对待,简直犹如神明。” 赵佶心中也气愤,他对燕云之地,也甚为惦念,对于辽人,更是有先祖遗志,想要对其用兵,只是,赵佶心中知晓向太后历来为旧党法神,此番叫骂,就是告诉自己,不要对辽人有过多的想法,以祖宗之法,澶渊之盟为国策为好。 是以,赵佶也不多在辽人事物上,多做发言。 而是说:“章卿所做极对,且不好在此时要求那道人做些过分之事,免得,惹怒神明。” 向太后听到此处,心中便放心一二,她当真害怕这大宋的新皇,因为一时恼怒,便要与辽人开战,那当真是愚蠢至极,澶渊之盟百余年,大宋不知刀兵,此国策断然不能破。 此间皇后有些着急,小声说道:“娘娘,奴家过些时月就要临盆,之前贤妃宫中祸乱,奴家倒是有些害怕,若是有那百宝丸镇着,奴家倒是可以安心。” 听到此处,向太后与赵佶心中都有些渴望。 这王繁英年芳十七,便被册立皇后,方才入宫数月,就怀上龙种,虽然不如那张彩月来的早,但是那张彩月生了个女子,倒是定了性,不如这王繁英有些期盼。 眼下,向太后与赵佶无不渴望后宫能为大宋诞下龙子,以彰上天正法,钦定赵佶为真龙天子的定数。 赵佶随即问道:“那,章卿,是否……有那道人的具体动向,又是否,还有些伤药?” 章綡立即告罪,说道:“此时,皆已国务为重,那道人又重伤,倒是,不成再索取一二。” 皇后,王繁英立即红眼,眼泪儿说下来,便下来了,委屈道:“看来,奴家的命,倒是不如张贤妃的命好,有天助……” 这话,吓的张彩月立即起身,与张茂一同躬身告罪。 皇后倒不是有意,此时不过十六七岁的她,听闻那也张彩月临盆时凶险无比,险些丢了性命,母子皆丧,听闻是那神药及时保命,才度过鬼门关,作为女子,也即将临盆,自然畏惧,此刻倒不是责怪,多是心中焦虑,只是这焦虑,倒是吓到了张氏两人。 赵佶也是难做,更是失望,虽然张彩月育女有功,但是,毕竟是凤女,此刻,他需要龙子来帮他以正视听。 眼下,这皇后是最为能证明他是真命天子的因素,当真是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向太后也是精明,说道:“张贤妃,张卿,倒是无需自责,都是国之栋梁,皇家重戚,皇后也只是羡慕罢了。” 张茂与张彩月这才起身,两人躬退一边。 张茂心里也觉得不服,若是自己的女儿,生了个龙之,看你皇后还敢拿捏? 此刻章綡立即起身,随即说道:“微臣愿意再赴两浙路,专职为圣人,皇后寻求那灵丹妙药。” 赵佶心中又惊又喜,此番章綡立下大功,以他章氏家族底蕴,必定是要求留任京城的,没想到,此刻他居然主动要求再去地方上任,这等于是有功不嘉反贬,岂有这番道理? 但是他自愿请命,那就两说了。 赵佶欢喜问道:“章卿,真的有此意?” 章綡立即说道:“为圣人分忧,为臣子本分,微臣愿往。” 听到此处,赵佶心里觉得怪了,这章氏一个比一个霸道,那章惇,章楶,都是铁血宰相,莫说为圣人分忧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就不错了。 这章綡之前也是那等火爆脾气,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转性了。 如此,甚好。 赵佶随即说道:“那两浙路,最高官员,两路都转运使,便由章卿接任,令鸿胪寺赏章卿吉贝棉被三套御寒,大理朝贡玉蝉茶膏一饼,以嘉奖章卿为朕分忧之情,只是,切莫以朕私人事物为主,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赵佶心口不一的意思,章綡当然知晓,只是,他也不揭穿,跪地谢恩。 赵佶觉得欢喜,说道:“天下的臣子,要是都能如章卿一般,不以京堂为贵,以为国分忧,为朕分担,那我大宋,何愁不一统华夏?” 章綡微微一笑,对于赵佶地夸赞,倒是不屑一顾,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飞奔两浙,平江,与朱郎共谋。 第182章:算计起来 - 大宋隐相 - 花缘 赵佶了却了心中大事,心情舒畅了许多,便与众人一同游览太清宫。 童贯伺候左右,行走间,尽显宦官本色。 赵佶欢心说道:“童贯啊,这次的差事,你办的不错,那些字帖,为太清宫增添了不少光彩,也为朕,增添了不少光彩,若是这太清宫,只有昔日先祖为我大宋珍藏的文学武功,那朕,百年之后,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倒是要,被训斥,荒废国学了。” 童贯立即说道:“此事,还是多亏了张相的儿郎,张衙内相助。” 童贯倒是不敢独自贪功,他深知,在这皇宫大内,需要有人脉,才能活的滋润。 眼下,这张贤妃虽然已经诞下凤雏,再也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了,但是,谁能知晓日后怎么样呢? 而这皇后,他自然也是高攀不起,所以,与这张茂攀交,才是当今最为划算务实的事。 赵佶十分开心,夸耀道:“张卿果然是国之栋梁啊,一门父女子,三人都为朕分忧,朕,实在是得天独厚啊。” 张茂立即躬身,谦卑说道:“圣人乃是真龙天子,有天助,是必然,微臣只是尽绵薄之力,身上不必嘉奖。” 赵佶微微一笑,如今,这些人都像是转了性子似的,前朝的那些铁血人物,如今也都俯首帖耳,这傲骨寒门出生的人,也都会讨他欢心,又能为他办事,赵佶实在觉得欢心。 赵佶随即说道:“这官,你已是不能再升了,那便加爵吧,你出生吴中,便赐你吴国伯吧,食邑五百户,朕之爱女,册封吴国公主……” 张茂立即感恩,跪下谢恩。 “叩谢圣恩!” 张茂心中极为激动,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因祸得福,封了伯爵,虽然只是爵位,不掌职权,但是,这天下读书人,又有几个能做到如此尊贵? 这朱冲,当真是他的福星啊,若是此番不是朱冲力挽狂澜,预先算准了,有人会对他女儿动手,安排了救命良药,让贤妃顺利诞下龙女,只怕,他张氏,要含恨九泉了。 眼下,非但因祸得福,还封了伯爵,他张茂可以说是光宗耀祖了。 只是张茂甚是觉得可惜,若是诞生龙子,只怕,他张茂此番必定能封王侯了。 只是张茂也不着急,那朱冲能掐会算,日后必定有的是机会。 赵佶说道:“起来吧。” 张茂急忙起身,欢喜站在一旁。 赵佶问道:“童贯啊,你需要什么嘉奖啊?” 童贯立即说道:“为圣上分忧,只求奴家,能多伺候圣人一些时日,别无他求。” 赵佶听后,心领神会,问道:“算算年纪,你也该到了出宫的日子了吧?” 童贯立即紧张,点头称是。 赵佶笑着说道:“特许,不按宫规,你可以继续留下听后差遣,特加大内权都知,统领后宫统须之物。” 童贯也急忙跪下谢恩,如此一来,他倒是可以继续留在宫中伺候了,只要能留下,比赏赐金银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赵佶也不多说,便要去宴厅,但是行走到太清碑前,赵佶瞧见那满是寒霜的太清碑,居然开裂了,心中大为不喜。 随即问道:“这太清碑乃是祖上建筑,寓意我大宋的丰功伟绩,为何会裂开?是否,有不祥之兆?” 众人急忙揣测观看,随后童贯急忙说道:“或许,是今年的天气太过严寒,冷热交替太急,是以,开裂,而且,司天监正已经预算,我大宋将会丰收,圣上倒是无需多虑。” 赵佶微微点头,随即环顾四周,说道:“这太清宫年久失修,甚为残破,如今这碑文也开裂,实在是让人难以欢喜,童贯啊,那,延福宫的修建事宜,要加紧啊,此番所有采购金石字画的银两,你回去后要,要足实结算,朕在从内裤中,划拨五百万贯钱,用于修建延福宫事物,你差遣办的甚好,都交由你全权采办吧。” 童贯心中震惊,这五百万两的内裤财政,可是大宋一年财收的十分之一啊,如此就拿来修建延福宫,实在有些奢侈。 童贯小声询问:“如此规模,只怕,朝中……” 赵佶立即不喜,说道:“难道,要朕平日里宴请文武百官,贵族功勋,就在这等残破之处?如此,如何彰显我大宋国威?再说,如今天下太平,四海无战,我大宋又即将丰收,朕,只是从内裤七八千万两的财权里,拿出来五百万两修建延福宫,谁敢反对?再者,朕新皇登记,没有新修宫闱,如何说的过去?此事都托了将近一年了,谁若是反对,朕,必定饶不了他,你且去办,千万不要有所顾忌。” 赵佶说完,便不喜离去。 童贯看向张茂章綡,几人都是战战兢兢的。 张茂无奈说道:“前朝圣人,为我大宋留下七千多万的财库收入,如此花费,只怕,不是好事。” 章綡长叹一口气,说道:“若是装点军备,该多好,哼,算了,我等,也不要自讨没趣了,让朝中那些人去浪费口舌吧,我等,还是去两浙路,与朱郎共谋大事吧。” 众人纷纷点头。 随即便前往宴厅,但是此刻有一黄门太监,将张茂留住。 “张相,贤妃有请!” 张茂看了一眼皇帝的背影,心中虽有担忧,但,还是随着那太监去了。 来到贤妃宫门,见着贤妃搂着一梨花猫儿,坐在氤氲之气腾升的炭炉前,面色阴寒,十分不喜,连那小公主,也不多看一眼。 张茂立即跪地,张彩月此刻才被惊醒,急忙说道:“父亲,你这般为何?让女儿折寿了。” 宫内侍人立即前来搀扶,张茂起身,说道:“都下去吧,我与娘娘,说些家话。” 众多宫女仆人纷纷退下,锁了房门。 此刻张茂才呵斥道:“不像话,如此情绪,若是传到皇后,皇太后那里去,只怕,你要遭难了。” 听到此处,张彩月便十分不满,说道;“那王繁英此刻拿捏于我,实在可恶,父亲,此刻,你已计相,听闻圣人又封了国公,此下我张氏家门,应该比那王繁英不相上下了,父亲可否请那朱郎运作一番?这贤妃当的,实在是没什么滋味。” 张茂立即呵斥道:“以尔如今身份,不敢觊觎后位。” 张彩月说道:“那朱郎听父亲说的如此神乎其技,连我生产有血崩之事都算计到了,如何不能帮我等觊觎后位?难道父亲,只满足一个公爵的头衔吗?” 张茂长叹一口气,围绕着香炉踱步,他自然是不满足的,王侯将相,权倾朝野,他才觉得对得起自己曾经的寒窗苦读。 看到此处,张彩月立即哀求道:“父亲,就写信,让那朱郎算计一二吧。” 张茂被冷眼凝视那香炉中的氤氲之气。 倒是没说些什么,只是默默点头。 心里便开始算计起来。 第183章:如此挥霍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一股寒流南下,席卷大江南北,东京的河流都已结冰,这两浙路平江府的各大河流也都尘封。 再也不见往日的繁华热闹,路上的行人,也都紧裹裘衣,快步行走。 这富人家倒是有裘衣御寒,这穷人家,只能寻得纸衣来御寒,当真是可怜的狠。 杨诗茵为朱冲,张清婉熬了一锅羊肉御寒羹,加了一些药膳,为朱冲滋补。 这一手的好厨艺,让张清婉羡慕不已,虽然张清婉是大家闺秀,但是这厨艺,倒是半点不通。 这张清婉最是羡慕杨诗茵,厨艺,医术,样样精通,不但留的住朱冲的肠胃,更能留得住朱冲的身心。 这还没杨诗茵成亲,这日日夜夜,都是这宋清堂长短驻留,只是不知道日后成了亲,这命里,是否还有她张清婉的一席之地。 “父亲,吃些药膳吧……” 杨诗茵端碗递给杨伯丰,但是,却见杨伯丰冷酷说道:“唤我灵素子吧,世上,再无杨伯丰,也无你父亲。” 杨诗茵听后,心中落寞,但是也是乖巧懂事。 这杨伯丰出了家,领了道号,灵素子,这道号倒是有些耳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听过,朱冲也记不大清了。 只是这杨伯丰出家入道,为接下来的事物倒是铺平了道路,这大宋天子,笃信道教,若是日后,能让这杨伯丰成为天下道教正统,只怕,能影响这皇帝几分。 杨伯丰将药瓶交给朱冲,说道:“此白药,本道改良几分,其中增添了几味滋补,又删减了几味辛甘,提高止血功能,增加滋补生肌的疗效。” 朱冲将药瓶接过来,说道:“多谢灵素子道人。” 这云南白药偶然制成,朱冲也知晓,肯定有不如后世的地方,有杨伯丰这样的高手改良,必定是好事。 杨伯丰问道:“不知,朱郎,何时能与杨氏成亲?” 这杨诗茵是杨伯丰最后的牵挂了,虽然还未深入了解朱冲,但是,从杨诗茵空中诉说那些朱冲的事迹,以及那五百两文银打造的和田青白玉的定情之物,就证明朱冲是个重礼节,务实的人,虽然粗犷些,倒是可以托付。 杨诗茵有些害臊,但是,心中却早已期盼。 朱冲说道:“此番,我便有脱了奴籍的机会,一旦脱了奴籍,便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与大娘子成婚。” 听到此处,杨诗茵心中欢喜,满足。 杨伯丰也觉得朱冲给予的答案尚可,于是也不在多渴求什么。 而张清婉便闷头吃羹,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作为女子,对于心爱的男人,她又如何不想朱冲能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把自己娶回家呢? 只是张清婉明白,这是不可能的。 杨伯丰又问:“何时,才能实现灭辽大计呢?” 朱冲尴尬一笑,说道:“只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功夫需要了。” 杨伯丰也不着急,早已冷清,说道:“有任何吩咐,尽管差遣。” 朱冲点了点头。 此刻杨诗茵拿来账本,说道:“朱郎,这是最近一月宋清堂的账目。” 朱冲接过来,细微看了一眼,这宋清堂的业务,只能算是收支平衡,不进不出,赚的银子,全部用来扩张了,眼下,宋清堂已经在苏州,杭州,润州,湖州,等四个比较繁华,覆盖了六十多个县城,开办了快一百家宋清堂分堂业务了,如此算来,宋清堂下,应该有上千人的规模了,光是那大夫,应该都有二三百人了。 这个速度,还是不够快,两浙路十五个州府,成百上千个县城,这速度,还是太慢。 但是,眼下也没有银子扩张,而且,朱冲也寻求质量,不能操之过急。 还要派遣大夫,义务,与厢兵操练,这一年开个五六十家,也必须得知足。 朱冲说道:“辛苦大娘子了。” 杨诗茵笑着说道:“都是刘潭在奔波,奴家只是支取一些银两。” 刘潭站在远处,嘿嘿笑了一声,朱冲随即说道:“加俸吧,每月一百两银子。” 刘潭立即跪地,感谢道:“多谢东家。” 朱冲挥挥手,此刻,便瞧见张窦骑着高头大马,披着裘皮貂衣,骑马快来,朱冲急忙去迎接。 两人相互见礼,便请张窦进了宅门,杨诗茵笑着说道:“张衙内,吃一碗羊肉羹吧?” 张窦哈哈笑着说:“那是必然的,在跨栏街,就闻着大娘子的羊肉味了,可是馋人啊。” 杨诗茵害羞道:“那跨栏街的女儿香,可比奴家的羊肉味香多了,张衙内,只怕弄混了。” 众人轰然一笑,张窦受了调侃,也不生气,径直坐下,受了杨诗茵一碗羊肉羹,这手艺,张窦也是喜爱,尤其是这药膳,他们家的厨子虽然技艺好,但是,这药膳却是不能拿捏的。 吃了一碗肉羹,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张窦甚是满足。 随即说道:“大娘子的厨艺,朱郎有福啊。” 杨诗茵微微一笑,不免又为张窦添了几块羊杂,张窦也欣然接受,但是却瞥了左右,让随从退下。 朱冲瞧见如此,也遣散了左右,只余下心腹。 张窦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将京城来的密信交由朱冲。 朱冲打开瞧了一眼,有诸多生字不认识,但是,也不妨碍观瞻,看了一眼,便觉得惊讶。 “这,司天监,如何敢,说是瑞雪兆丰年之征兆?如此,会大规模死人的,这才十月中末,这要是到了寒冬腊月,这严寒不知道会酷辣多少倍。” 听到朱冲诧异地话,张窦放下碗筷,示意杨诗茵再添一碗,随后他贴近朱冲,狠辣说道:“如此,更好,我等的营生,就不会有人提前防备,至于死人不死人,与我等无关,倒是上天降罪,也是圣人承担,你我无需担忧。” 听到此话,朱冲长叹一口气,看着外面那些穷苦的人家,还在冒着严寒营生,心里,倒是有些感慨。 果然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张窦看到朱冲的表情,便笑着说道:“看如下……” 朱冲又瞧了一眼,心中更加震撼。 这圣人,居然预支了五百万两来修延福宫,这可是当朝接近十分之一的财政啊。 朱冲把信扣下,无奈摇头。 这五百万两,可以救多少人的性命啊。 如此挥霍,焉有不亡的道理? 第184章:诉苦来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早就知晓眼下的圣人挥霍无度,但是,亲身感受之后,才知道,是有多无度。 眼下的财政收入,都是前朝圣人留下的福泽,当下圣人,不寻求理财之道,为国创收。 反而拿着前朝节省下来的银子,为自己修建五百万两的宫殿,又在这严寒地冻的天气里,实在是让人气愤啊。 张窦续了一碗肉羹,吃喝之后,说道:“朱郎,想来,你我的船队,已经到了东京了,只是可惜,若是能再等上一些时日,你我再从这延福宫的差遣里捞个百十万两,我等,还能大赚一笔。” 朱冲无奈一笑,这张衙内心里想的,都是捞银子。 那仓司的官员,倒是十分识相,见到刘碧光如此凄惨,这张窦提出任何要求,都满足了。 非但借款三十万两,而且,不计次数。 这大宋为了鼓励商贸,官府都会准备库银,借给商户经营,尤其是这开矿。 为了鼓励挖煤,挖铁,等等一系列开矿商贸,大宋的官府是借钱不收利息,但是要二八分账。 并且,你失败了,也没关系,官府不会追究,钱也不会索取,但是,三次之后,你就会丧失借贷的权利。 这个政策,非常好,大大的鼓励商业的发展。 但是,这里面的勾当,朱冲再清楚不过了。 普通人那里借的到? 借的到的,自然要被盘剥,层层剥削,你借个一万两,到手能有五千就不错了,这余下的,都本各级官员给吃掉了,反正,有三次机会可以挥霍。 当然了,像张窦这样的,那些官人倒是不敢盘剥的,借多少就是多少。 这次,以宋清堂的名义,借了三十万,加上本身的二十五万,一共五十五万巨款。 以王远为差遣,调遣五千厢兵,五百演武私军,前往东京四大石炭禁榷货场采购石炭。 以后世对此刻大宋产煤的量来算,大宋眼下每年有三十万吨煤的产出,也就是六亿斤左右。 这上百万贯钱全部拿来买煤,倒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动。 眼下,张窦派了王贺的胞兄王淦,这王淦在茶盐司做了一辈子文吏,这采购记录的工作,应当是不会差,这里面的人情世故,相信他也能拿捏。 最为担心的,就是龚兑了,不知道,他能否堪大任。 张窦随后拍拍手,说道:“章綡的事,也办的顺畅了,一切都在计划内,那刘碧光流放岭南,全家百十口都跟着,按照你的要求,那些相关的官员,也全部发配,只是朱郎,本衙内不解,那些口舌,杀了,不才更干净吗?流放岭南,虽然活下来的概率不大,但是,不保险啊。” 朱冲啧了一下,这张窦当真是本性难移啊,动不动就要杀人。 这杀人解决不了所有的事,况且,那去岭南学习纺织棉花的事,正常人谁肯去? 只有设计,让那些官人被流放过去。 之前听了李素娘的计策,朱冲就连夜让张窦派急脚子去东京找章綡增添罪名,让这平江府的各大漕司,管勾,府判,都流放岭南,这一下,也就有了几百名男女老幼去岭南了。 到时候,他们想要回来,就得拿纺棉的技艺来换,如此才最好。 朱冲也不解释,看到章綡接任两浙路都经略安抚使,心中倒是大为满意。 有了章綡在,自己,就可以大模大样的在这两浙路搞营生了。 眼下只差,周氏二郎到任这两浙路的都转运使了。 这周氏二郎一到任。 这两浙路文武两个官差,都在自己手中掌握了。 而接下来关于河湟之地的战事,朱冲看到已经派遣那拢拶回去平叛,并且把河湟之地的所有一切郡府衙门都给撤回了,也不意外,都在后世之眼中。 张窦起身,来到门前,站在门前的河边,环顾左右,天寒地冻,也不见几个人儿。 朱冲见他如此,便知道,他有些话,是不能当人面说的。 于是,就走了出去。 张窦直接指着河水说道:“结冰了,寒啊。”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张衙内有话直说。” 张窦气愤说道:“我家婕妤,不,张贤妃,为那圣人生下龙女,经历九死一生,那圣人当真是薄情,封了我父亲吴国伯,龙女吴国公主,但是对贤妃,却未嘉奖,如此轻怠?” 这张婕妤的家世太低了,这张茂,寒门出身,没有底蕴,而其女子又生的是龙女,这地位,倒是没有想的提升那么大。 但是,这也是正常,若是给予太高,只怕其他的皇亲国戚,要反对了。 张窦气愤说道:“我家张贤妃,还没出百日,就被那皇后,在冰天寒日里,拽到了那太清小筑里,逼着那章綡要百宝丸,那章綡没有,那皇后就记恨之下,埋怨不已,话里话外,都是嫉妒苛责我家张贤妃,那圣人,也不顾及我张贤妃感受,居然,居然还苛责一二,如此薄情,当真如这河中寒冰,让人心寒啊。” 张窦说完,便紧了紧身上的裘衣,十分气愤。 朱冲这话里的意思,倒是听的出来一二,这是来找自己诉苦来了。 这圣人的皇后,眼下应该是出生名门大户的王氏,这王氏出生名门大户,其父亲是德州刺史,家族枝繁叶茂,其与圣人的婚事,是前朝圣人钦定的,可见其家族势力有多被朝廷看中。 而她的儿子,就是后世的赵恒。 看到朱冲面无表情,张窦就气愤说道:“那皇后,仗势欺人,朱郎,有何办法,让其,让其退位让贤?” 朱冲听后,就上下打量这张窦,说道:“狂妄。” 张窦长叹一口气,心中虽然不快,但是,也不敢再狂妄,只是心中憋屈说道:“她怎么就是个……公主呢?要是个龙子,诶。” 朱冲看到张窦无奈又愤恨地表情,就说道:“莫要着急,张贤妃还年轻,这日子,长着呢。” 张窦立即小声说:“我家贤妃听从你的名头,想请你策划一二,将那后位,争夺到手。” 朱冲立即说道:“那皇后也有身孕,马上就要诞下皇子,若是龙子,只怕必定是太子之位,眼下,只有与她交好的道理,那有相争的道理?实在是不智。” 突然,张窦冷酷说道:“若,让那龙子,没了呢?” 第185章:与死之间,做个选择 - 大宋隐相 - 花缘 张窦的言辞,着实有些可怕。 这权争,后宫之争,当真是血淋淋。 这腹中的胎儿,都是牺牲品。 为了权利,可没有什么人伦天罡一说。 对于张窦的要求,朱冲说道:“事关大宋国祚,此事不能决绝。” 张窦着急说道:“若,那皇后真的生了龙子,我家张贤妃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朱冲瞧见那张窦着急的模样,就生气说道:“渺茫也不行,谋害龙子,会诛灭九族的,你我所有一切策划,都会付诸东流。” 张窦心中也知晓其中利害,这谋害皇子,确实是天大的罪过,若是冒险,没有万全的把握,也不好孤注一掷。 但是张窦说道:“朱郎,至少,得给我家贤妃口信吧?” 朱冲立即说道:“眼下,是要四处攀交的,那皇后若是生下龙子,就是我大宋皇帝的嫡长子,必定显贵,那皇后,也必定受宠爱,此刻,是讨欢心,树立队伍的时候,你且,将这改进的药物,偷偷的交给张贤妃,务必,让她呈给皇后,帮助其,顺利度过生产的鬼门关,也可在其生产时,做一些文章,买通稳婆,诉说一些生产时的凶险,到时候此药,就显得更加金贵了。” 张窦着急说道:“我巴不得她难产死了去,最好母子双亡……” 朱冲立即说道:“糊涂,若是母子双亡,张贤妃就有机会了?你章氏虽然眼下显贵,但是还是不是靠着张贤妃生了龙女得到一二照顾?但是,那其他嫔妃呢?那一个不是世家底蕴,到时候争起来,你能保证张贤妃能争的头筹?张贤妃是才色出众,还是家族底蕴丰厚?又或者生有龙子?都没有,那时候的局面,就是一团乱麻,远不如,控制好当下的皇后,与其成为心腹,那权势,不就唾手可得了吗?若是皇后视为己出,那么,自然与圣人就牵扯的深了,到时候有了皇子,再争不迟,眼下的争,除了让圣人觉得是嫉妒弄权之外,得不到任何好处。” 听到朱冲分析,张窦犹如茅塞顿开,心中释怀了不少。 但是很快就说:“可是,我家张贤妃已经难耐了,如何回复?” 朱冲冷声说:“告诉张贤妃,要学武媚娘,莫学杨贵妃,若是她不肯隐忍,运营,那么,尔等还是尽快寻一个替换的人吧,没有根基的争宠,只会把自己的家族,连根拔起。” 听到朱冲地话,张窦心中骇然,他问道:“真有如此利害?” 朱冲笑道:“若是争不过,你猜,那王氏的家族,能放过尔等吗?莫说连根拔起,你们家的鸡蛋,都要摇散黄,张衙内,切莫有半点天真。” 张窦心中骇然,看着手中的瓶子,说道:“朱郎,说的对,如此,本衙内倒是要好好思量一二了。” 朱冲笑着说道:“一切争权的基础,在于龙子,你连龙子都没有,如今圣人是少年,你争个什么劲啊?除了体现你的争强好胜,嫉妒心强之外,别无好处,圣人,可是最不喜欢这等女人的,即便是你张衙内,也不喜欢自己的后宫争斗吧?设身处地的想一想。” 朱冲说完,便是一阵讥笑。 张窦倒是明悟过来了,朱冲说的极是,那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后宫起火呢? 若是有争权夺利的依仗还好,没有,那当真是响起祸端,讨人厌恶了。 张窦立即与朱冲躬身,后怕说道:“多谢朱郎提点。” 朱冲赶紧回礼。 随即朱冲说道:“后宫的事,千万要稳住,你也少参与,免得引火烧身,你我,要好耕耘这两浙路平江府,即便日后要杀出去,也是在河湟之地,后宫,就是个池子,里面即便是龙,也需要外面的人拱捧,他才显贵,只要我等在外界,掌握一方,到时候,管他池子里的龙凤是谁,册立,还不是你我说的算?” 听到此处,张窦更加佩服朱冲的格局,他,倒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朱冲也不多教训,有些话,点到即止,领悟就领悟,不能领悟,那只能换人。 朱冲随即问道:“眼下,派遣探子入北境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张窦立即说:“人,已经从军武里挑选好了,我也与河北地方的官员进行了联络,只要朱郎一声令下,就可以派遣百十人的规模,前往北境运作了。” 朱冲点了点头,说道:“开始运作吧,这一次去,权当是熟悉路途,并且,进入辽境之后,测绘沿途军备情况,不做其他行动,至于盐货,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回来,我等赚钱的营生,还是要做的。” 张窦点头,随即说道:“那,我便回去,将你的策略,以及利害,尽数告诉父亲。” 朱冲立即躬身,张窦拱手之后,便急急离去。 此刻张清婉急急走出来,为朱冲紧了紧裘衣,问道:“大哥儿为何突然走了?” 朱冲说道:“有些要紧的差遣。” 张清婉嗯了一声,她故意在这个时候在朱冲身边露脸,就是想借着张衙内的身份,讨朱冲几分疼爱罢了。 她当真是不想,所有的宠爱都给了杨诗茵。 朱冲也看的出来,也是无奈,这女人的心思,男人无法以男人的心思去揣摩,女人好争的性格,像是天生。 但是,只要不关乎利害,朱冲也不会制止。 随即说道:“眼下,需要你抓紧一些盐务,不日就会派遣小队,进入北境,一方面走私盐货营生,一方面收集情报,洒家有诸多事务要忙,这方面,也只能依仗你了。” 张清婉立即说:“放心吧官人,奴家一定会操办妥当的,会时常与大哥儿那边走动的。” 张清婉十分乐意朱冲给自己差遣,一方面,是真心为他做一些事,一方面,只有他愿意差遣自己,自己才能表现,至少,能有几分用处,不全是个废物一样无用。 朱冲甚为满意。 朱冲随即回堂,与杨诗茵嘱咐了几句,便自己赶着马车,前往提刑司去。 眼下,自己得了密信,所有朝堂的消息,都提前得知了,是时候去拿捏一下曾经与自己勾搭的官员了。 马车赶到了提刑司衙门,朱冲下了马车,与提刑司牢狱的衙役们寒暄了几句,塞了十几两银子,跟着衙役骂了两句贼老天,便说说笑笑,进了大牢。 这提刑司的大牢,就如朱冲的后园一样方便。 来到牢饭,朱冲看到王贺一干人等,几人天寒地冻之下,还只有薄衣几件,当真是凄惨啊。 但是,接下来,他们就要在凄惨,与死之间。 做个选择了。 第186章:交代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急忙走进牢狱,满脸心疼的模样,眼神里都是不忍。 “朱管事,朱管事,你终于来了,我等,我等,恭候多时了。” 王贺急忙爬起来,扑向朱冲,早已没有半分体面,只剩下狼狈了。 其余人,也都纷纷扑过来,仿佛,朱冲是他们的救星一般。 朱冲紧握王贺地手,故作哭泣,说道:“实在是,小的害了诸位官人啊。” 众人一阵唏嘘,王贺赶紧说道:“无事朱郎,罪魁祸首,是那刘碧光,眼下朝廷应该有了消息,朱郎,如何呀?” 朱冲无奈叹了口气,也不急着说,而是赶紧与牢头说:“快,为诸位官人添一些酒菜,制备一些防寒衣物,一切钱银,小的支取。” 朱冲随即拿来了百十两文银与那牢头。 那牢头赶紧拿了银子去操办。 这朱冲虽然一介奴籍,但是,他们可不会狗眼看人低,那么多官人都听他策论,他们一个小吏如何敢怠慢? 不多会,那牢头就取来了酒肉,又添了被服与众人。 众人吃喝之下,心中对朱冲感激。 王贺倒是无心吃食,只是紧了紧被服,与朱冲说道:“多谢朱管事照顾,只是,不知道此下,有没有朝廷的消息?” 朱冲故作喜忧参半的表情,叹息说道:“那刘碧光,把诸位官人,害惨了啊。” 王贺立即问:“朱管事,如何说?” 众人也纷纷抬起头,嘴里的酒食,也没有那么香了,纷纷等着朱冲的消息。 朱冲有不卖关子了,而是小声说:“张衙内的急脚子已经到了,信中踢到,刘碧光吃空饷一事,圣人已经判下来了,墨字,贼,流放岭南,终生不得录用。” 王贺微微点头,这大宋还真是不杀士大夫,如此大的罪过,也没有判死罪,王贺也稍微放心了。 但是随后王贺就问:“那,那我等呢?” 朱冲立即说道:“尔等,因为牵扯上了刘碧光吃空饷的罪名,这两万人的空饷,占据了太大的成分,圣人震怒,责怪尔等知罪不告,视为同谋,将尔等家眷,一同发配岭南。” “啊……”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惊慌失措。 王贺老泪纵横,哭诉道:“那岭南之地,多瘴气,荒无人烟,万里之地不过百户,发放此地,自古有死无生,官宦生涯,也就走到了尽头,我等,何罪至此啊?” 朱冲看到众人哭泣不服模样,心里也知道,他们心里多少有些憋屈。 这件事,倒是受牵连的,同样流放的罪名,实在是有些难以服众。 这一切,都是朱冲运作的,本来,可以将他们撇干净的,毕竟,那刘碧光已经认罪,那折子怎么写,都可以,任由他们拿捏。 但是,眼下朱冲需要有人去岭南之地。 朱冲随即说道:“若是,王抚勾,不愿意去,小的,愿意花一些银两,为王抚勾,与诸位打人,继续上告。” 听到此话,众人无不心惊,纷纷看向王贺。 王贺心中当然知晓利害,这件事,牵扯太多,那张衙内,那章綡,那一个是好惹的?那右丞也不是吃素的,还上告?寻死不成? 再说了,这些人即便肯放过,他朱冲肯放过? 只怕,只要这一个告字说出去,他们连这大牢都出不去,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王贺立即说:“倒是不用了,我等,必定领旨谢恩。” 王贺的话,倒是十分聪明,若是他真的不识抬举,想要上告,那朱冲,也只能手黑了。 准备的银子,肯定不是让他们继续告的,那是送他们上路的棺材钱。 眼下,既然不告,剩下的,就好谈多了。 朱冲十分重情义般说道:“王抚勾也无需害怕,此次小的安排万两白银,为诸位官人做盘缠,那岭南虽然蛮荒,但是,也未必不能生存。” 王贺心中倒是感激,这朱冲没有赶尽杀绝,已经仁至义尽了。 若是那张衙内,只怕,在刘碧光招供之后,他们就尸骨无存了,这朱冲,还留他们一条性命,安排上万两银子做盘缠,在这昏暗的世道上,真的是有情有义了。 王贺感激说道:“多谢朱管事,我等若是有幸苟活,日后,必定报答。” “必定报答!” 众人都纷纷与朱冲作揖。 朱冲一阵客套。 一阵寒暄过后,朱冲小声与王贺交代。 “王抚勾,此次去岭南之地,小的有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若是王抚勾能完成,小的必定使出浑身解数,将王抚勾从岭南之地救回来。” 听到这般承诺,王贺立即来了精神,急忙问道:“朱管事有什么大事要差遣?我一定照办。” 这岭南之地可是官场坟墓,多少名门豪族都死在这里,他王贺自然不想在岭南之地埋骨。 有一线希望,他也是要争取的。 朱冲小声说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极为重要,等到了岭南之地后,你务必差遣所有女眷,去找当地的黎族女子,向他们学习吉贝的纺织技术,并且,将当地土著的纺织机器制作的图纸绘画好,带回来。” 听到此处,王贺实在是有些想不通,那吉贝实在是不实用的东西,远不如绫罗绸缎,为何朱冲要学这个?” 看到王贺一头雾水,朱冲也不解释,只讲厉害。 他严肃说道:“王抚勾,此事关乎你能否回来,早一日学会,你就早一日回到这中土,晚一日,你就要多在那岭南之地受一份罪。” 听到此处,王贺心中明白了,这吉贝的纺织技术,是他能否回归中土的关键因素,虽然不懂为何,但是,也不是他能操心的了。 王贺立即说道:“放心吧朱管事,这绣娘的活,我家里的女眷,还有诸位的女眷,都是从小必学的,此份嘱托,小的必然会尽快办成的。” 听到王贺地承诺,朱冲也满意了,他再也不称呼自己为本官了,这说明,他已经意识到了当下自己的环境了,想要回来,也只有早些学到技术了。 随即朱冲也不多说,让牢头再加一些酒菜,有什么需求,都照顾周到。 随即众人寒暄饮酒,悲伤了一阵,朱冲才离去。 第187章:激辫 - 大宋隐相 - 花缘 今日的龚府,格外的热闹。 张灯结彩,似有大喜之事。 龚氏二郎调任回两浙路杭州府,做了知杭州府。 这大郎的儿女,要说亲事。 这周氏请了杭州府的明媒来下帖,议亲,又请了诸多名人作陪。 这使得龚府,又多了不少的贵气。 李素娘从寅时便开始忙碌,一直忙到辰时,还未歇脚。 这府中离了朱冲,一切效率,都慢了不少。 但是,却无人催促,皆是欢声笑语,开心不已。 只是,这有人欢喜有人愁。 李锦坐在房中,怀中抱着洁白的狮猫,一边是取暖,一边是抱着猫儿,慰藉自己空虚的心儿。 只是,憋闷在这房门中,这有猫儿,也没办法安定她的心神。 这二郎回来后,全家上下,都围着那二郎转,亲里亲外,都是来探视二郎的。 李锦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子,有些生气,说道:“这都辰时了,也不见来请本娘子,真是那二郎回来,这家业都要交给那二郎了,这议亲这么大的事,我这一个当家主母,也不知会一声,成何体统。” 大娘子龚洁笑着说道:“母亲,您与我姊妹两说有何用啊?父亲早已轻视你,如今,你若是不自个儿露面,怕是,不会来请了。” 这话,虽然现实,冷酷,但是,确实是这么个礼。 李锦气愤说道:“真不知,要忍到什么时候,眼下,不想忍,但是却不想与那伪君子碰面,你姊妹两的婚事,又怕给耽搁了,不知道那周氏定了那个儿郎,品性如何,学业如何。” 龚洁说道:“不管是谁,我都不嫁。” 龚洁言毕,便将李锦怀中的猫儿夺走,坐在香炉前,满脸的执拗。 李锦叹了口气,问道:“莫不是,你心里,有了朱管事?” 龚洁立即说道:“是。” 龚洁直言不讳地话,让李锦是实在为难。 你要说,训斥她吧,眼下,这家里里里外外都要靠朱冲,要是不训斥她吧,这不是让龚氏满门为难吗? 也必定会让那二房的看笑话。 一时间,李锦十分为难起来。 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 她苦口婆心道:“劝你,不要对你父亲吐露半分,也不要执拗,朱管事安排你的婚事,好不容易才与周氏牵桥搭线,他的大计,你若是耽误了,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龚洁立即问:“是朱管事为我牵桥搭线的?” 李锦立即说:“是为娘之前想为你寻个好人家,拖他办的,他倒是上心,为你寻了周氏这等大学问世家。” 龚洁心里多少有些难受,随即说道:“若是,朱管事为我寻的,我倒是不反对了,怕,误了他的大事,只是,那周氏的儿郎,是否有朱管事的大志才学,是否能配的上我,还另当别论,若是我看不上,我必定会拒绝的。” 此刻房门推开,龚露走进来,开心说道:“母亲,家翁叫你前去,这议亲的事,需要有您在场。” 李锦心里是又高兴,又为难。 高兴是,这老家翁还是挺看中自己的,为难的是,只怕,这大娘子难以瞧得上那周氏的儿郎,到时候许了婚事,这两家不合,就麻烦大了去了。 突然,龚洁放下怀中的猫儿,径直走了出去,李锦急忙追逐,说道:“你这小娘子,如此不懂规矩,这议亲之事,全凭父母做主,你这小娘子可不能胡闹,更不能与那儿郎见面,否则传出去,只怕要贻笑大方了。” 龚洁立即说:“朱管事常与我说,要解放妇女,这婚姻大事,就应该自己做主,我宁愿做那吐蕃的女子,将来为妇女解放做贡献,也不愿意就此被人摆布了婚姻。” 李锦心中惊惧,与朱冲混的熟络了,这女子们的想法,都变得千奇百怪了,什么解放妇女都冒出来了。 李锦害怕说道:“你大哥儿才去了京东,还未回来,为娘的担惊受怕,你就别给我增添负累了。” 龚洁立即说:“别怕,母亲,我只是想看一看,问一问,你也不想我嫁了一个如父亲那样的伪君子吧?” 听到此处,李锦无奈叹息,也不好拦着了。 这龚洁便如愿的闯入了大宅的厅堂,看到满堂宾客,龚洁也不害臊,而是大着胆子呼唤起来了。 “周氏的那位与我议亲的,站出来,让本娘子瞧瞧,你配得上本娘子否?” 这一声呼唤,让众人都十分惊讶,龚浩立即起身,满脸都是荒唐。 他呵斥道:“无礼,快些出去。” 龚洁立即说:“我为什么要出去?这是我的婚姻,朱管事说了,婚姻关乎一辈子,必须要精挑细选,我可不想日后与母亲一样,为某些人生儿育女,却沦为了罪过口舌。” “你……” 龚浩气的面红耳赤,抬手就要打,但是龚宗元咳嗽了一声,拿着拐杖,将龚浩推了回去。 “哟,这小娘子,几年不见,牙尖嘴利的,看来,嫂嫂是没怎么教育好,这当真是丢家里的脸。” 李锦听到一声训斥,便立即看向说话的人,正是她的婶婶龚郑氏,淑婉。 心中十分不喜,这郑淑婉,出生倒不是有多显赫,其父亲,不过是直省官,但是,其妹,在宫中却不得了,在前朝,就已经为宫中的女官首领了,深受圣人喜爱,圣人登基后,生下了皇长女,封美人,这全族都跟着荣耀起来了。 更可气的是,她夫君二郎中了进士,她儿子也中了进士,这让在仕途颗粒无收的龚浩与李锦,都十分无奈,只能被这二房压一头,若不是这些年,她们一房被调任西安去了,只怕,这宅子里要斗的死去活来的。 李锦也不甘示弱,气愤说道:“我家的儿女,轮不到你来教训。” “嫂嫂这是怎么说的?我妻为长,你女为晚,此时其大逆不道,出言不逊,若是不教训,这还了得?我龚氏的家训族规还要不要了?” 李锦听到这严词教训,便看向了说话的人,正是二房的龚程,看到那郑氏得意,看好戏,李锦就十分哀怨。 那龚浩当真是无情,这二郎都知道维护自己的妻女,他此刻像是装死的哑巴一样,居然还在幸灾乐祸。 实在是让人愤怒。 但是龚洁倒是不依不饶,呵斥道:“朱郎说了,不是年纪大,就要尊重,朱郎也说了,这祖宗的规矩,合适的,就要尊崇,不合适的,就要推翻,打破,要不然,就成了糟糠,只会祸害子嗣后人,就如这议亲,我的婚姻大事,凭什么要尔等做主?若是日后我嫁的不幸,尔等是否能为我负责?” 龚洁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噎住了,虽然都十分气愤,但是谁也不敢站出来说,为他负责吧? 这婚姻大事,历来麻烦纠缠,这媒呀,做的好,不讨好,做的不好,你等着被骂八辈祖宗吧。 看到无人敢回答,龚洁就越来越佩服朱冲了,这吵架的本事跟理,当真是厉害,这么多大学问家,都被堵的哑口无言。 但是龚洁也不自傲,而是审视众人。 她倒要看看,这与自己议亲的人。 比不比的上朱冲。 比的上,就嫁。 比不上,她宁肯守在朱冲身边。 做一辈子贱婢。 第188章:好生畅快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洁一番扫视之下,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便站起身来,这儿郎便是周氏的第三子。 周叔夏。 周夏倒是自信,少年心性,意气勃发,走到龚洁面前,先是躬身行礼。 随即说道:“周氏,第三子,叔夏,见过娘子。” 龚洁打量周夏,倒是觉得长的俊朗,但是,比起朱冲那般成熟,却差了十万八千里,犹如孩童一般。 龚洁随即见礼,倒是与朱冲学的,先礼后兵。 龚洁随即说道:“今日,你我议亲,本来,若是按照古法,你我是不应该见面的,但是朱郎说了,若是连自己要陪伴一生的男人,在结婚前都未见过,那结婚后,有何保障呢?你见我,我也见你,你我皆可以相互品论,到时,即便婚姻不幸,你我,也无怨言,你可同意这番说法?” 周夏点头,虽然这说法十分新颖,但是周夏觉得十分正确,对于朱郎,他也早有耳闻,他周氏如今办的学堂,就是在朱郎的主持下进行的,而且,连那龙图阁直士都为那朱郎来老骥伏枥了,他也不敢有所高傲。 但是,少年郎,这心性就是心高气傲,自然不愿意服输。 这龚氏少女,如此心高气傲的瞧不上自己,他周夏也是早已取得功名的才子,更是周氏儿郎中的翘楚,自然是要争个高低的。 龚洁随即说道:“我龚洁虽无才学,但,也受朱郎影响,也算是有些见识,且,不让你与朱郎比,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且说说,如何,让我等妇女,与尔等这些男人一样,拥有平等职权,例如,考取功名?”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是惊讶莫名,纷纷议论。 那周寿也觉得有些夸张,虽然这朱郎的思想十分先进,但是,这女子考取功名,自古就没有的事啊,实在是匪夷所思。 那郑氏讥讽道:“看来,嫂嫂与叔叔想功名,想疯了,都逼的这女娘开始想着去考功名了,只是,这功名,强求不得,没有那番学问,即便是儿郎,也难以登科,更何况,是我等本就不如男子的女子了。” 众人纷纷点头,这思想虽然前卫,但是,这大宋历来宽容,只要不造反,什么都是可以说的。 龚洁立即鄙视,质问道:“婶婶与我,同为女子,为何,不为我女子说话,却处处贬低女子,这女子凭什么就不如男子?这诸位男子,难道不都是我等女子所生吗?没有我等女子,这男子岂不是也要绝种?” 这话一出,让众人无不诧异,想要呵斥龚洁,但是,这龚洁又说的十分有道理,一时间,众人居然被这小娘子给难住了。 郑氏也是被堵的心里难受,她看向自己的郎君,但是,龚程一时间,也找不到先贤圣典来反驳这小娘子。 龚洁见到众人被堵的哑口无言,就心中得意,这些观点,论述,都是从朱冲那听来的,吵架用来,倒是最合适不过的。 龚洁随即看向周夏,质问道:“尔,如何说?” 周夏心里犯难,虽然有才学,自负功名在身,但是,如此前卫的想法,别说如何解决了,他想都是不敢想的。 周夏随即问道:“大娘子请赐教。” 龚洁骂道:“笨,设女科不就行了吗?如此简单都想不到,你还自负才学,可笑。”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确实,若是设立女科,那女子,不就可以参加考试,考取功名了吗? 周夏也觉得确实如此,但是有一个现实的问题。 周夏询问道:“这自古以来,都没有人设立女科,我大宋又岂能轻易设立,祖宗之法,不可变,此事若是传出去,必定会掀起一番风浪。”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周夏所言甚是。 但是龚洁却不以为意,说道:“你连做都不敢做,你如何称丈夫?哼,这等事,还未到亡国地步呢,只不过为女子提供应有的权利都不肯做,不敢做,若是他日有亡国风险,尔等男郎们,又如何保证能顾及到自己的妻女呢?哼,到时候,我等女子,不过是可有可无的累赘罢了,如此看来,你周郎,倒是不值得托付,非大丈夫。” 听到此评价,众人纷纷惊慌。 龚浩更是呵斥道:“你给我住口,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你如何敢说出口的?” 龚宗元也觉得惶恐,这话,虽然有道理,但是,亡国祸言,可不能乱说,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只是,眼下朱冲的影响,已经深入女娘们的内心了,想要压制,怕是难咯。 周夏低下头,心中惭愧,被龚洁地言语,羞辱的耻辱难当,本来以为自负才学,虽然不如那朱冲,但是至少有些比肩,可是眼下看来,连男儿都不如,心中不免自卑起来。 周寿看到此处,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虽然觉得说的有道理,可是被羞辱的是自己的儿子。 爱子心切啊。 这大才女,他倒是真的想娶回家做儿息妇,可是如今看来,难呐。 此刻众人惊惧时,郑氏倒是拿出来当家主母的态度,呵斥道:“休得胡言,祸乱我龚氏,这女子无才便是德,是祖宗往上制定的规矩,这女子到了年龄,就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娶,我大宋律,过十五女子而不嫁者,论罪,当罚,你这小女娘,想祸累我全族不成?” 众人纷纷点头,连李锦也无话可说。 她也是十五六岁,就嫁了龚浩了,这到了年纪不嫁,是要出事的,最有名的,就是那三苏家的苏辙了,他的女儿年纪大了,嫁不出去,他急的团团转,把家里的田产,房产,等等一些财务变现,当做陪嫁的嫁妆才嫁出去的,为了嫁一个女子,倾家荡产,可见这祖宗之法有多厉害。 只是众人都担忧,指责时,龚洁十分鄙视说道:“朱郎告诉我,这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但是,不代表自古以来就这样他就对,例如王相公的变法,诸多新法,不就是说明了吗?这祖宗之法,也有不对的地方,不对,就要变革,就要改正,这才是科学的。” 听到龚洁的话,众人吓的无不是起身,惶恐逃离龚氏,犹如谈虎变色般,唯恐避之不及。 顷刻间,龚氏的那些明媒,官媒,以及宾客们,就散的散,逃的逃,只余下一干亲近之人。 郑氏急忙惶恐骂道:“这娘子,是要把我龚氏祸害死啊,你们这些男儿们,还不教训?” 龚洁立即说道:“谁敢教训我?谁敢教训我,就是教训朱郎,要教训我,先问问自己,有朱郎的才学与手段吗?若是没有,便好好待着吧。” 龚洁说完,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答辩,即便是那龚宗元也无奈摇头,此刻间,众人的气势,全然被这小娘子给震慑住了。 龚洁心中满意。 随即蔑视看了一眼周夏,不再多言语。 这才满意拍手离去。 心中好生畅快。 第189章:嘴如刀,杀人于无形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洁的离去,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个个犹如大祸临头一般。 这各个心里,都不是滋味。 倒是李锦,此刻心中有些得意。 自己家的女娘,能把这些人堵的哑口无言,实在是了得。 只是可惜,若是个男儿该有多好? 就这般才学,机敏,如何得不到功名? 此刻,郑氏,心里也百般不是滋味,眼下她的胞妹,在宫中得了美人的封号,她早已是皇亲国戚,眼下,这夫君,子嗣,都在仕途上建树颇深,一者五品,一者六品,这家里,就应该以他们二房为尊。 若是不回来,也就罢了,但是,这回了两浙路,又在主家生活,这家中的大小权柄,是要抓在手里才好的,否则,被这长房拿捏,那可活的不安生。 眼下这大房不管是子嗣,还是夫君,都在仕途上,没有建树,正是好拿捏的时候,但是没想到,这个女娘龚洁,居然如此的伶牙俐齿,将众人都给说服了。 但是,郑氏也觉得,是个机会。 于是,郑氏,淑婉,就故作惶恐说道:“这小女娘,只怕,是要把我龚氏祸害致死啊,这番言论,实在是唯恐天下不乱,若是被旧法者知悉,只怕我龚氏,要牵连进党争了呀,我家儿郎的叔仗,贵为独相,眼下,也因为党争被贬黜,我等,如何能独善其身呀?还有,这什么朱郎,这家,到底是他朱郎的家,还是我等的家?一个小小的管事,即便再怎么能有法子,路子,手段,也不能如此放肆吧?” 听到此处,龚宗元冷声说:“休得议论朱郎分毫,你家夫君能回苏杭任职,没有朱郎,只怕还要等个三五十年。” 听到此处,郑氏淑婉就不服,她起身问道:“难道,我家夫君回来苏杭,不是因为我家胞妹,在宫中得了美人的封号,这,蒙阴亲族了吗?” 众人听后,十分不屑,即便是工程,也觉得甚为难为情,他最恨此类攀亲带故。 龚况小声说道:“母亲,姨娘封美人是在八月,而朱郎在我龚府中谋划父亲回来,是六月便开始了,与姨娘的关系,确实不大。” 听到此处,郑氏就觉得颇为尴尬,她环顾四周,本想着自己的胞妹美人的身份,能让这龚氏家主多高看自己几分,但是没想到,连自己的儿子都想撇清干系。 对于这个朱管事,她心中更加的不忿了,这堂堂偌大的一个家族,居然要被一个小小的管事给霸占了吗? 郑氏立即问:“那,眼下如何是好?这亲事还要不要谈?这等祸国殃民的策略思想,要不要遏制?我龚氏将来,该如何打算?真的要让那小厮当家做主吗?我不管诸位如何想,我反正是不同意的。” 众人不值一笑,龚宗元都懒得理会,若不是这郑氏相夫教子有功,龚宗元早就把她呵斥出去了。 而且,眼下,大房二房共聚一堂,就如他担心的那般,还是为了这家族的权利,争斗起来了。 眼下,这家中的权利,还真的就要交给朱冲,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斗不起来。 龚宗元随即看向周寿,歉意说道:“季老啊,今日之事,我龚氏教女无方……” 周寿立即起身,说道:“那到不是,以晚辈所见,此思想前卫,虽然有违祖宗之法,但,就如朱郎所说,自古以来就是这样,也不见得对,在道理上,我周氏不觉得有任何受到冒犯,至于礼法,这礼法也不见得都对,哈哈,诶,总之,无事。” 郑氏听后,心中实在是匪夷所思,这周氏可是名门大族,其先翁周敦颐更是理学大家,冠绝天下,如今居然在学问上,苟同那小娘子,不,准确的来说,是朱冲那小厮,实在是让人难以费解。 此刻,李素娘急急进门,欢心说道:“朱管事回来了。” 众人听后,纷纷看向门外,不多会,就瞧见了朱冲慢慢悠悠的走进了府宅。 朱冲来了之后,便与众人见礼。 这方才行礼,那郑氏就十分不喜,质问道:“你这家奴,好大的胆子。” 朱冲听后,就觉得奇怪,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郑氏,这郑氏虽然不怎么熟悉,但是,从那李锦千叮万防的心思来看,也必然,是一个擅斗的女人。 随即朱冲躬身,也不辩驳,即刻说:“二娘子说的对,小的务必改正。” 众人一听,纷纷诧异,这郑氏也是气愤至极,质问道:“你知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吗?你就改正?” 朱冲对于这种泼妇擅斗的女人,就一个态度,你什么都对。 朱冲立即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论如何,小的都会在二娘子面前恭敬有加,不敢造次。” 这话这么一说,倒是显得郑氏无理取闹了,那郑氏怎么听不出来,但是,却要是再发作,就显得自己真的不智了。 随即她看向自己的夫君,眼下,若是没有男人撑腰,她一个女子如何与这男子纠缠? 龚程看向朱冲,家翁信中早已阐明了这朱冲的厉害,只不过,这些时日,他倒是没见过朱冲发作,只是忙于家财事物,倒是不曾好好领教过。 随即龚程发难,问道:“朱管事啊,你,蛊惑家中女子,学了那般诸多的妖言惑语,你要做甚啊?想至我龚氏于何地?” 郑氏立即呵斥道:“就是,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祖宗之法都不要了,还说什么王相公的变法,就是要破祖宗之法的不对之处,听听,这是如何的大逆不道,若是圣人知道了,那岂不是要祸累九族的?你呀,简直是在我龚氏妖言惑众。” 朱冲听着这夫妻两的一唱一和的,就不屑问道:“所以,二郎与二娘子,都觉得王相公的变法是错的?当年神宗变法是错的?也是妖言惑众?” 这一声质问,让众人纷纷震惊,那龚程也急忙说道:“不敢有此等狂妄念想,你这小厮,切莫胡言乱语。” 郑氏也急切说道:“你这小厮,好一个伶牙俐齿,谁给你的胆子如此狂妄?” 朱冲躬身,说道:“就事论事,若是二郎与二娘子不允许这般公允道理,小的以后便不再多说。” 这话,堵的两人又气又急,眼下,允许也不是,不允许,更不是,这小厮的厉害,远远超出两人的想象,那嘴,像是一把刀一样,杀人于无形。 看到此处的龚宗元,心中松了口气。 只要有朱冲在。 这两房啊。 他就斗不起来。 第190章: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 大宋隐相 - 花缘 论吵架,朱冲可不会怕谁。 一位优秀的保险从业人员必备的三项职业技能。 第一,会画饼,第二,会坑蒙拐骗,这第三,就是吵架。 朱冲都懒得与他们吵,但是他们非要吵,那他也乐意奉陪。 李锦见到二房夫妻两人都被质问的哑口无言,心中就甚是得意。 也就只有朱冲这般人物,才能拿捏其二人如玩物。 眼下,有朱冲撑腰,倒是不担心这二房有夺权的心思。 这郑氏倒是十分不甘心,被这小厮堵的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堵的心里憋屈的慌,十分难受。 郑氏随即看向龚程,还不死心。 龚程倒是领教了朱冲的厉害,但是,架不住自己娘子的拱火,思来想去,龚程看向了周氏。 看到周氏三郎犹如落败的公鸡一样。 于是龚程就说:“朱管事,你那等祸乱言论,让我龚周两家的议亲,成为笑柄,且看看周氏三郎,叔夏,其好端端一个大好男儿,十六七岁的年纪,就解举三甲,来年如今只要登科皇榜,就能登堂入室,你看看他现在如今颓废的模样,就是被你那等妖言惑语所打击了心智,以至于眼下,不能振作,如此,我龚氏如何对周氏交代?” 听到此处,众人看向周家三郎,叔夏。 周寿也不无担心地看向自己的儿郎,心中倒是十分心疼,他生六子,长子无缘功名,次子虽然为官,也只是蒙荫祖上,其余两子,尚且年幼,只有这三郎最为有希望为他周氏在仕途名正言顺的证明。 只是眼下,受了那般大的打击,如此一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朱冲也看向周夏,此人倒是钟灵毓秀,只是此刻确实颓废。 龚洁这个小娘子,不知道说了什么,将他打击的如此狼狈,自己的思想,虽然在千百年后只是常识,但是,在眼下,却是惊世骇俗的,很难有人能接受,并消化的,搞不好就钻牛角尖了。 所以,朱冲才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说什么后世的常识,只是偶尔与两名小女娘游街时,或者闲谈时,以玩笑的口吻,说一些有的没的,没想到这小娘子倒是拿出来吵架了。 朱冲随即问道:“不知道,周家三郎,有什么疑惑?如此颓丧,只怕非大丈夫所为。” 周夏听闻朱冲教训,随即躬身,十分颓废说道:“我自以为才学了得,三岁能言诗书,十岁能文章做赋,十六岁解元三甲有我,不敢直言天才,但,至少也有些才学,可是,龚家娘子,一句女科,便将我难住,我正在绞尽脑汁去想,该如何将这女科推新出来,完成龚家娘子的考题。” 朱冲听后,不由得心中无语。 这女科,得等到千百年后太平天国时才能实现,不过那时,也只是昙花一现,真正实现那女平等,可以登堂入室,需要等到后世普世价值遍地开花才行,眼下这小娘子拿出来考周夏,不给他难死才怪呢,这小娘子当真是狠毒啊。 怪不得这周夏绞尽脑汁在那想,他想去吧,脑袋想破了,也不见得能想的通。 朱冲随即说道:“眼下三郎,似乎到了绝境。” 周夏说道:“是,绝境,若是此题不破,只怕一生再也无法专心学问了。” 众人听后,纷纷惊叹,那郑氏立即抓住口舌,教训道:“你看,如此怎么了得?这当真是误人子弟。” 朱冲瞥了一眼那郑氏,倒是没有理会,而是看向周夏,随即说道:“绝境只是心境,反求诸己,想,只有困难,做,才有答案。”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心惊,那龚程也突然一震,被朱冲这小小一句话,惊的头皮一麻。 那周夏也像是被一盆凉水泼到脸上似的,心中困顿,顿时烟消雾散。 “想,只有苦难,做,才有答案?” 周夏呢喃着这句话,如获至宝,如此简单的道理,他居然,居然此刻才明悟。 周夏立即跪地,虔诚求道。 “朱郎,如何做?” 看到周夏如此礼遇,这解元三甲居然跪拜朱冲求学问,这简直是有辱斯文,要知晓,那朱冲不过一目不识丁的小厮家奴罢了。 只是,此刻谁也不敢出声,因为,都已经知晓朱冲的厉害。 其有一语中的,惊醒梦中人之大能。 朱冲随即想了一下,自己为数不多读过的后圣王阳明的一些语录,也就是,格物致知,知行合一类的心学。 随即说道:“其一,要立德,其二,要立功,其三,要立言,这死而不朽之旷世良言,诸位儒家应比小的读的多,但是,光是懂道理,还不行,要把自己懂的道理,实践出来,才是真正的大道,所谓,格物致知,知行合一是也,如何做,看你立什么志向,若是单凭想要将女科推广流行,你便立志进入国子监,以国学头等,进行改革,如此,不就达成所愿?” 听到此话,众人微微点头,觉得朱冲所说,极为精妙。 龚宗元说道:“格物致知,知行合一,圣人之路啊,受教,老朽,受教了……” 龚宗元的话,把所有人都惊呆了,无不错愕,要知晓,他可是以儒学闻名天下的大儒之一,眼下,居然在朱冲这里受教…… 众人也只能无语凝噎了…… 这格物致知谁都知晓,早出汉唐文学,可是,这等道理,虽然世人都已知晓,但是眼下的文学社世,却如那黄河之水一般浑浊。 而朱冲的知行合一,却,实为新学,犹如黄河浑浊之水,突然注入一股清流,洗涤污浊,为众人,打开一条新且明的学问道路。 周寿,龚程,龚况,这等大学问之人,都纷纷饱含热泪,被这简单而又通透的道理所折服。 但是那郑氏却耻笑问道:“国子监,这可是我大宋最高学府,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未曾能踏入其分毫,如此一句空话,不知道尔等,有什么好佩服的,再我看来,不过是夸夸其谈的纸上谈兵罢了。” 听到此处,龚程呵斥道:“愚昧,你只知道这行难,为何忘却了朱郎之前所说,想,只有困难,做,才有答案,不做,如何去通达?这前后道理,都已经说的明明白白,自己无法领悟,就不要质疑,免得贻笑大方。” 郑氏心惊,没想到一向相敬如宾的夫君,此刻居然为了这小厮训斥自己,简直是匪夷所思。 郑氏又羞又怒,却不敢再多言语,惧怕被呵斥。 周寿见到自己儿郎已经明悟,心中甚为欢喜,也觉得朱冲地才学盖世。 但是,这等才学,只怕他的儿郎是无法消化的,知行合一,莫说儿郎了,他都做不到。 于是周寿恳求道:“朱郎,我家三郎且年幼,道理懂,不见得有方向,不知道朱郎能否仙人指路,为其明路。” 周夏立即兴奋,期待看向朱冲。 朱冲觉得心累,不但要开导,还要指路? 朱冲想了想,眼下,这大宋倒是不缺读书人,缺的,是能读书,还能打仗的人才。 这周夏,倒是有将帅的气度。 肯学,敢做,有犟性。 是要好好培养一下。 随即朱冲反问道:“何不带吴钩?收取燕云十六州?” 第191章:欢迎你加入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建议,让众人纷纷满意,并且佩服。 都觉得朱冲不但能说大道理,也能循循善诱,实为旷世良师。 只是那郑氏却抓住了把柄,讥讽道:“还说不是误人子弟?这大宋谁人不知道,这参军入伍,是自降身份,这武人历来受轻视,眼下的军武,只有犯了律法的人才肯投军,你让这等读书人去带吴钩打仗,当真是祸害一方啊。” 朱冲不屑一笑,让龚氏倍感丢人。 龚程也觉得深深受到了耻辱。 他厉声说道:“昔日,范相公,戍边御敌,文武双全,成就我大宋文学武功盛世,再有王相公,变法图强,熙宁开边,为我大宋扩土千里,再有我家儿郎未来庆家章氏,不管是南章北章,都登堂拜相,其皆是文人从武,你这愚妇,岂能知晓这其中的道理?我大宋从来都不缺读书人,更不缺会考试的人,缺的,永远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济世良才,朱郎的指引,是以最高目标为其立志,你怎么能说是误人子弟?简直可笑。” 龚程地训斥,让郑氏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不由得掉下来,委屈地很。 成亲十数年,他也从未与自己大声说话,眼下,居然为了一个家奴,如此训斥自己,当真是委屈。 龚况看到此刻,也觉得深感不敢,且有些耻辱,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是如此的不通学问。 随即龚况说道:“娘亲,您累了,回去歇息吧?” 郑氏看向自己儿郎的表情,似乎有些嫌弃,此刻,她才知晓,自己在这里,似乎已经成了众人了的笑柄。 她急忙起身,羞愧的逃出去。 此刻龚程立即起身,与朱冲躬身,说道:“愚妇之见,请朱郎,莫要一般见识。” 龚况也急忙起身躬身行礼。 朱冲急忙回礼,说道:“小的不敢。” 众人无奈一笑,朱冲还是一如既往的谦虚,不管占了何等大的理,却从来不是得理不饶人。 但是龚宗元很清楚,也只是他把这龚氏当做自己人看待罢了。 想想那其他人,哪一个得罪了他朱冲的,能又个好下场? 朱冲将周夏扶起,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夏随即拱手,与龚宗元说道:“晚辈立志,必定会达成龚氏娘子的考题,此前,不谈婚嫁,但,不对龚家娘子做任何要求,希望龚翁不要责怪大娘子。” 龚宗元叹了口气,说道:“老朽也送你一句话,莫强求。” 周夏躬身,却不做回复,随后看向父亲,周寿也并不生气,反而还收获良多一样,与龚宗元见礼之后,便在与朱冲见礼。 随后,便带着周夏离开了龚氏。 人离去之后,众人欢喜。 避免了一场争端,又得了诸多学问,当真是收获颇多啊。 此刻龚程欢喜说道:“朱郎,你我,可否去书房,探讨学问?” 龚况也十分向往,这些时日来,多见朱冲与女娘们常探讨一些惊世骇俗之言,以前倒是不觉得如何,如今倒是羡慕的很,悔不当初,若是常伴朱冲左右,必定能学不少大学问,只感叹,蹉跎了一年半载的光阴。 朱冲叫苦不迭,自己那有时间跟他做什么狗屁的学问。 自己忙的屁股都没地坐。 只是朱冲还未拒绝,那龚浩就说道:“二郎,朱管事还要为我忙碌纳妾之事,你且,莫耽误他的时日了。” 龚程立即费解道:’纳妾?给些银子,纳进来便是,此等风流之事,岂能与做学问相提并论?难怪大郎在仕途上毫无建树,是这心,用错了地方。” 这话,让龚浩心中恼羞成怒,立即呵斥道:“是,二郎,好学问,大郎我羡慕不已,二郎的儿郎也好学问,都登堂入室,那就可怜可怜你大哥儿吧,赶紧让朱管事帮我把那小妾纳回来,我也好趁着入土之前,再生几个儿郎,追逐一二,免得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 龚浩的话,颇为严重,这让龚程也感受到了他的不悦与怒愤。 虽然心中不悦,但是,却也不能阻止,否则,这兄弟两闹起来,只怕家宅难安了。 于是龚程也只好可惜摇头。 龚宗元叹了口气,说道:“朱管事,辛劳一二。” 朱冲躬身告退。 李锦也与李素娘急急忙忙追出去,两人倒是心花怒放,毫无半点情绪波动。 龚宗元此刻也站起来,拿着拐杖敲打地面,说道:“大郎啊,莫强求三字,也送与你。” 龚浩拱手,但是心中像是有了执念一般,他倒是也立下誓言,必定要生下一个儿郎,比他龚程的儿郎更要聪慧,过人才好。 龚程倒是不与龚浩一般见识,急急忙忙领着自己的儿郎回去。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龚程便急忙吩咐道:“快,你来执笔,为父复述,一定要将朱郎学问都记载下来,作为我龚氏家学传承。” 此刻,郑氏不满进来,见到父子二人还在做学问,就气愤,但是,还不待她说些什么,就被赶了出去,害的郑氏站在冰天雪地里,一副凄惨模样。 那边朱冲与李锦等人,来到龚洁地房间。 那龚洁瞧见朱郎来了,心里也知晓,他应当是知晓了自己大闹议亲堂的事,随即搂着狮猫战战兢兢,等着朱冲教训。 但是朱冲却笑着说:“你这小娘子,差点把那周氏的儿郎给逼疯了,以后,可不敢如此放肆了,诲人不倦的事,可千万不能再做了。” 听到朱冲只是这般温柔叮嘱,龚洁就心中欢喜,本想着挨一顿骂,指定是跑不掉的,没想到朱冲如此宠溺自己。 龚洁立即大着胆子问道:“朱郎,奴家,做的好吗?” 龚家在朱冲面前自称奴家,让李锦又担忧,又无奈,担忧于理不合,无奈,她也无法管束了。 朱冲立即夸耀说道:“好,当然好,要嘉奖,说吧,想要些什么,小的,都满足一二。” 龚洁立即兴奋,说道:“我要像那吐蕃女娘一样,去学堂,去读书,去做学问,我要证明,我可不比那些男子差,还有,我要将朱郎的妇女解放运动,在我大宋推行。” 李锦担忧问道:“你是想让为娘担忧死你才甘心吗?” 龚洁置之不理,满脸渴望地看着朱冲。 朱冲心中满意,虽然与这龚洁谈论后世妇女的社会地位是闲谈,但是,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这眼下的大宋,是最好的大宋,不管是经济,文化,社会风气,在封建王朝中,都是最为开放,先进的。 若是,能将这女子从中解放出来,一改这朝堂上的乌烟瘴气。 说不定,大宋也会有一番新的气象。 而龚洁,便是这新气象的星星之火,虽小,倒是可以燎原。 随即朱冲伸出手,也不顾礼法,紧紧握住龚洁的手。 一句“欢迎你加入,龚洁同志……” 脱口而出。 第192章:比死还难受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一句同志,让龚洁欣喜莫名,那种荣誉感,前所未有的提升。 让她觉得人生都升华了。 李锦颇为无奈。 她实在是想不通,当初自己几棍子下去,怎么就把这朱冲一个目不识丁的小厮给打的开了窍。 眼下,居然成了大儒良师了。 连自己的女子,都不顾礼教传统,与他有肌肤之亲了。 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若是以前,李锦一定会以为是坏事。 但是眼下,她这个当家主母当真是看不清了。 朱冲也不多说,随即问道:“大郎在东京,有什么消息没有?” 李锦听后,就颇为担心,不由得说道:“到了那日,就来了家书了,说,东京如何繁华,人口如何稠密,比我们这平江府还要富庶,吃喝用度,都极为奢侈。” 朱冲啧了一下,说道:“难不成,就吃喝完玩乐去了?” 李锦立即紧张说道:“那倒不是,也提了营生,只是,他说营生不太好办,好像遇到了一些困难,这进度,颇为缓慢,至于具体,他也没详说,但是朱管事你放心,我家儿郎倒不是真的那般不堪,虽然未曾出过远门,见过世面,可是,这责任还是知晓的,这不,你交代的购买之物,已经发回了,这是回执信函。” 朱冲点了点头,接过来信函,打开看了一会,虽然看不太齐全,但是也大概知晓。 这要买回两浙路的煤,已经发回了,三十万贯钱,六百万斤煤,分二十艘官办大船,已经从东京的十几个官办榷场,拉着货物来两浙路,不日就应该到了。 朱冲夸奖道:“这东京龙蛇混杂,丢块砖头都能砸出一个二品大元来,能十几日就把事情办下来,及时发货,可见大郎是真的上心了,且,有效率。” 李锦听后,就欣慰说道:“欸,但愿这儿郎能争点气,眼下,我娘家不疼,夫家不耀,那二房又杀了回来,父子都同朝为官,更有胞妹在工作做美人,我如何斗的过呀。” 李素娘立即安慰道:“大娘子尽管宽心,有朱郎栽培,大郎必定能有所成就的。” 众人都欢心一笑,朱冲觉得也是,眼下,倒是必须要好好培养堪重用的人。 只是,朱冲倒是嘀咕着说:“说到娘家人,这也怪了,这李氏,怎么也沉住气了?” 听到此处,李锦就不屑一笑,说道:“我那家兄,最是无用,哼,朱管事那一顿教训,只怕是给打怕了,再也不想跟我等沾了。” 李素娘立即叹了口气,说道:“大郎的性子,我等都是知晓的,胆小怕事,乐于偏安,有,就有,没有,也不强求,但是,那李柳氏,岂能甘心?只怕,现在正在谋划什么呢,那等妖妇,是决然不会死心的。” 朱冲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不能等下去了,眼下,这就要入冬了,等到那石炭入城,我就要经营贩卖,可没有功夫再跟她纠缠了,那大娘子,小的便去把家主的事,办了?” 李锦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是,也得忍着,大方挥手,让朱冲去办。 朱冲躬身告退,便架着马车去李氏。 此下的李氏,还真是让那李素娘说对了,这没安什么好心。 “大郎,你为何这般不上心?我李氏眼下度日如年,这几万两银子虽然还了回来,但是,这偌大的家业,难道就指望这两万两银子过活?你切看看那龚氏,几十万两银子,堆成金山银山,十倍于我李氏,你就甘心?” 李柳氏的抱怨,让李顺成心里颇为烦躁。 莫说是他了,王氏都觉得厌烦。 李顺成害怕说道:“你就莫挑唆了,我是不敢再跟那龚氏牵扯了,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王氏也气愤说道:“若不是你在这里胡搅蛮缠,勾心斗角,也不至于,让我李氏与那龚氏红了脸,眼下到好,亲不亲,仇不仇,家中女子在里面,里外不是人,都是你祸害的。” 李柳氏委屈至极,眼泪不由得就掉下来了,她哭诉道:“我还不是为李氏着想?难道,我是为了自己个啊?” 王氏骂道:“若不是看在你是为了李氏的份上,早就休了你了。” 李柳氏气愤至极,心中对这该死的老主母无比记恨,恨不得她现在就驾鹤西去。 只是,敢怒不敢言。 李柳氏沉寂了一会,随即说道:“可是,那龚家大郎,纳妾的事,还不死心啊,还在等着我李氏在撮合呢。” 王氏叹了口气,说道:“你就别祸害我家女子了,此事作罢,等日后关系缓和些,我们是要登门谢罪的,也是要好好修复与大娘子的关系的。” 李柳氏不屑一笑,说道:“只怕,难了,眼下,他龚氏二郎回来了,这二郎可是一门两进士,父子同为官,这刺激之下,只怕,那大郎是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李柳氏说完,就急忙对李顺成拱火说道:“此事呀,是绝对不可能作罢的,我等既然不能与他做营生,那不如,就在这纳妾的事情上,得些便宜,赚取一大笔银两,这可是天经地义的吧?” 听到此处,李顺成也有些心动,他立即问:“你有什么主意?” 李柳氏想了一会,便笑着说:“等那龚氏来提亲的时候,我等,就狠狠要一笔彩礼,至少一两万银子,不给,那我等就明确地告诉那龚浩,不给,我母家就不同意他纳妾,看他如何办?” 听到此处,李顺成便点了点头,说道:“也确实,此刻,我等还是大娘子的娘家人,我等要是不同意,他龚氏断然是没有理由纳妾的,母亲,此事可行啊。” 王氏长叹一口气,说道:“那,龚氏的朱管事,你们对付的了?” 李柳氏立即害怕,想想都哆嗦,在那牢里,差点被这朱管事给吓死了,眼下,这一关是要过的。 李柳氏随即说道:“老主母,你别光吓唬我们呀,你也得为这个家想想吧?” 王氏叹了口气,说道:“卖女求财,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 李柳氏立即说:“那您倒是说说,这偌大的家业,怎么开支?真的要坐吃山空啊?还卖女求财,那娘子已经嫁出去了,这个家,只有我,李柳氏,在为这个家操劳,眼下,还挨尔等数落?有没有良心?” 李柳氏说完,便抹泪哭泣。 那王氏看着就心烦,随即说道:“那,依你,怎么办?” 李柳氏立即说:“就咬定那龚浩,不给足够的聘礼,就不准他纳妾,我等就如此咬着,看谁能耗过谁?反正,我李氏是不用着急。” 众人觉得也是,眼下着急的,是他龚氏,而不是他们李氏。 “家母,龚氏的管事,朱冲来了。” 听到朱冲来了,那李顺成是又怕,又急,赶紧起身要躲。 但是那李柳氏立即呵斥道:“他是活阎王啊?你这么怕?坐着。” 李顺成无奈,之后战战兢兢地坐下。 李柳氏随即吞了口口水压惊,吩咐道:“请客。” 她说完,便如坐针毡。 但是再怕,也要忍着。 看到那小姑子比自己过的好。 她比死了还难受。 第193章:痛心疾首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来到这李氏,在李氏的厅堂,见到了李氏的当家主母,及家主。 随即便行礼,寒暄一二。 一阵寒暄之后,朱冲便觉得冷的慌,就说:“李家主,今年,天寒的很,应,多备一些炭火才好。” 这李顺成还未说话,那李柳氏便哭诉道:“我李氏,那如你龚氏一般阔绰?眼下,我李氏穷的叮当响,吃饭都成问题,何况这炭火?” 看到李柳氏哭诉,朱冲就懒得跟她多言语。 本来是好心提醒,她倒是跟自己诉苦起来了。 看到朱冲不接话,李柳氏就心中暗恼,怨恨这朱冲是一个滚刀肉,实在难对付。 王氏也觉得丢人,就说道:“朱管事,是否有要紧事要说?” 朱冲立即说道:“奉我家家主命,特地来商讨纳妾一事,不知道,李氏这媒婆,做的如何了?这些时日,没有动静,家主倒是催的紧。” 李柳氏立即说:“这事,我等自然是要上心的,那边都好说,但是,你这边,可要好好说,这纳妾,怎么说,都得有聘礼吧,不知道朱管事,要给多少聘礼?” 朱冲倒是没有犹豫,随即说道:“一百两!” 听到一百两,李柳氏立即气急败坏,骂道:“欺人太甚,有如此欺负人的吗?简直可恶,你龚氏也太瞧不起我李氏了吧?” 王氏也觉得有些过分,虽然不指望这门婚事发财,但是一百两,也太作践人了。 王氏也不免恼火说道:“你这小厮,有些太过分,是没把我李氏放在眼里啊。” 朱冲立即问道:“那,李氏索要多少钱?” 李柳氏看向王氏,见到王氏首肯,立即起身,说道:“两万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听到这般狮子大开口,朱冲立即说道:“好,如此的话,那,我龚氏便下帖子,把这事定了吧?” 众人惊讶,没想到这朱冲如此好说话,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众人相互看了几眼,那李顺成十分害怕,担忧道:“这里面,没什么陷阱吧?朱管事,你可切莫再害我了,本家主,命没那么硬!” 王氏也十分担忧,说道:“朱管事,你,我龚李两家是亲家,你何故于,要害我两家?” 看到两人担惊受怕的模样,朱冲随即就说道:“若是没有那个胆子,就不要做那等谋财的事,尔为大儒世家,祖上有太宰之人,如何如此贪财好物?纳妾,本就是尔等敛财夺权计谋,我破除一二,尔还不知好歹?还要借纳妾敛财?如今,这两万两聘礼要是给了,尔等,就等着倾家荡产吧。” 李柳氏惊讶问道:“你,你如何敢如此威胁?” 朱冲不屑说道:“根据我大宋律制,纳妾不同于娶妻,只许稍些银两物资,一顶青衣轿装着所纳之人,从侧门或者角门进屋,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只向大娘子磕头,进茶,便可,一“纳”一“娶”,天壤之别,不过同理,所纳之人也不需要有嫁妆之类的物资,只须人进门就好了,你李氏要我龚氏纳妾如同娶妻敛财,我大宋如今嫁女,陪嫁之物厚重,数倍于聘礼,我龚氏给你两万,你就要陪嫁三五倍,以你李氏家资,承担的起吗?小的我只是按照大宋律法行事,又如何算得上威胁?” 朱冲一番话,把李顺成吓的屁滚尿流,赶紧哀求说道:“不不不,这彩礼,不要,我不要了还不行吗?朱管事,非但不要了,这一百两的银钱,我李氏给,只求朱管事放过。” 王氏也心惊肉跳,这朱管事还好没有置人于死地,否则,他李氏真的要倾家荡产了。 但是那李柳氏还不死心,说道:“若是我李氏不同意纳妾,你家大郎又如何?” 朱冲不屑说道:“大娘子同意就行了,轮不到尔等同意。” 李柳氏不死心问道:“那大娘子如何能同意?” 朱冲不屑问道:“那就要问问当家主母是如何寒了我家娘子心的。” 王氏一听,心里十分愧疚,随即呵斥李柳氏:“够了,不要再丢人现眼了,我李氏,当真是愧对祖宗啊。” 李柳氏心中颇为无奈,这一桩桩好事,全部都被这朱冲给算计到了,莫说一文钱没捞到,还差点赔个倾家荡产,这个小厮,可真是算计无遗漏啊。 朱冲看到这李氏不说话了,心中便是不屑。 想要赚银子,可以,你得听话,你不听话,别说赚银子了,让你赔个倾家荡产。 李柳氏不甘心说道:“当家主母,难道,我李氏真的要坐吃山空吗?你好歹说句话呀?” 王氏有些无奈,这当家难呀,太难了,看着手里有几万两银子,但是吃喝用度,都要钱,这手里置办几亩田产,光是靠收租过日子,穷不死,活不富裕,这要是无灾无难还好,赶上天灾人祸,只怕,要家道中落了。 王氏也只能厚着脸皮问道:“朱管事,我李氏,真的就没有沾上你龚氏脸面的机会了?” 看到那王氏苦口婆心地话,朱冲也是知晓的,这大娘子如今在娘家两头不落好,就是因为没有娘家做依靠。 眼下,这二房回来了,那郑氏夺权的心思很强烈,而且,还隐隐听说,她有什么胞妹在宫中做美人,还生了皇长女,此等权势,只怕大娘子无依无靠,是难以争斗的,而今后又要忙碌公务,只怕也难以与大娘子提携。 眼下,有和好如初,并且加固关系的机会,朱冲也不刚愎。 随即说道:“那,要全看李氏对我家大娘子如何了?” 听到此处,王氏立即说道:“今晚,我就与我女子登门致歉,只要能得一二营生,维系我李氏开支,老朽,也豁出去了。” 朱冲立即说:“若是为了银子,那就没有必要了,以利牵扯,不过一线,不能长久,唯有亲情,血浓于水,方能世世代代,生生不息,如此道理,当家主母,为何到现在,还不自知呢?” 这话,让王氏立即惭愧地面红耳赤,不由得哆嗦起身,不由得跪在地上,眼泪哗哗留下,随即她愧疚叩首,恸哭道:“朱管事,教训极是,老朽,糊涂啊,当真是愧对祖宗啊……” 李顺成也惭愧地跪地,拱手,惭愧道:“祖宗教诲,全都丢在耳外,多谢朱管事提醒,才不至于忘却祖宗家训,惭愧,惭愧……” 看到这母子痛心疾首地模样,朱冲心里就满意了。 即便那李柳氏还能作妖,那也只有等两人死了之后才能放肆了。 只是那时,大娘子李锦,只怕早已大权在握了。 第194章:心中多了几分宽慰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李氏恍然大悟,倒是肯真心悔过,这当下就收拾车马,也去龚氏修复与大娘子李锦的关系。 朱冲也乐意这破镜重圆。 架着马车,驱赶车马,回复复命。 一路行走,心里倒是觉得,不管是前世还是后世。 这人性都是一样的。 恨你有,妒你能,巴不得你活的不如我。 哼,这往日里,龚氏大娘子李锦没有娘家人活的好的时候,这倒是能守的住太平岁月。 这大娘子一下子富裕了,那真的就是让人妒忌的不得了,想着法的,要害你,夺你。 这从小家小业,也不难看的出来上至国家层面的关系。 这大宋,就是太富有了,让周边妒忌,怎么能不抢你?灭你?都是农耕社会,凭什么就你活的比我好? 不灭了你,比死了都难受。 所以,想要富而不遭贼惦记,只有一个手段,那就是加强国防建设。 只是,当下的大宋朝堂是不懂的。 朱冲也不着急,等河湟之地开打,自己就在那边屯田养私兵。 你大宋朝堂不会养的兵,我朱冲帮你养。 你大宋朝堂不会打的仗,我朱冲帮你打。 驱车回府,朱冲恭请李氏人马下车,先去与龚宗元知会,随后再去找的龚浩。 这龚浩在厅堂喝茶品茗呢,日子过的潇洒。 看到朱冲带着李氏老小来了,龚浩倒是十分意外,赶紧招待。 但是,此刻李氏当家主母,已经没有那番算计心了,对这龚浩也没有那么热络了。 而且,也悔恨挑唆着龚浩纳妾,坏了子女的幸福,只是,也无法更改了。 王氏只能冷声说:“虽然同意你纳妾,也为你操办一二,但是,你且记住,这并不是说,我等就轻视我家女子,若是日后,你与那妾室,针对,不敬我家女子,老生这手里的棍棒,可不会轻饶。” 那李顺成也教训道:“虽然你龚氏眼下显耀,但是,这家务事,可不是官家能管的,若是你敢对我家女娘不利,我李氏,就是拼尽性命,也要维护一二的。” 龚浩满脑子有些摸不着东南西北了。 这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骂,这刚想询问一二,却见那当家主母冷着脸便走了,丝毫不给半点颜面。 这让龚浩十分诧异,随即问朱冲:“这是为何呀?” 朱冲拿出来纳妾文书,说道:“一百两,纳柳氏小女为妾,他日,一顶轿子领回,从偏门进来,敬茶便礼成了。” 龚浩兴奋莫名,刚想拿文书,但是朱冲一把收回,问道:“家族,我那,奴籍卖身契呢?” 听到此处,龚浩立即严肃起来,说道:“我龚浩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朱冲微微一笑,将文书放在身后,他可不管你是不是那种人。 看到朱冲地举动,龚浩也颇为无奈,心里有些舍不得,这卖身契,可是朱冲的狗链子,当真是不想轻易就还回去。 但是龚浩也知道,以这朱冲的手段,只怕想要拿回去卖身契,也不是难事。 索性就爽快一下。 龚浩急急忙忙去翻箱倒柜,将一干文书拿出来,找了一通,终于找到了朱冲的卖身契。 找到之后,就将卖身契交给朱冲。 朱冲接过来,看了一眼,找到自己的名讳,勾栏,还真是。 哎呀,这心心念念的奴籍啊,终于是有机会脱籍了,拿了这卖身契,去衙门脱籍,自己就彻底拜托这奴籍了,稍后,就可以与杨诗茵成亲了。 这成家才能立业,有了子嗣家业,才好专心事业。 朱冲随即将文书交给龚浩。 龚浩欢喜莫名,看着文书,夸奖道:“本来还以为那李氏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一百两就打发了,朱管事,果然厉害。” 朱冲懒得与龚浩诉说什么,躬身告退,径直去大娘子那里,他倒是要好好开导开导大娘子,切莫小家子气,与母家再闹别扭。 “大娘子,这天寒地冻的,如何能让老太君在寒风中受冻?这是不孝?” 李素娘好心规劝。 但是李锦心中窝着一口气。 骂道:“我不孝?那她就慈祥吗?挑唆着女婿纳妾,置我于何地?眼下李氏遭难了,知道来寻我来了?我就那般不堪?那般不要脸面?哼,这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当真是不稀罕她的歉意,告诉她,覆水难收。” 李锦说完,便气的心口疼。 比起那龚浩来,她更痛恨自己 母家人,若不是母家人为了利益挑唆,那有这档子事? 不但子女受辱,自己也权利尽失,这至亲在背后捅刀子,真的是让她绝望。 李素娘叹了口气,随即急忙拿着裘衣貂披走了出去,见到门外寒风刺骨下的老太君,便心疼的将裘衣貂披为老太君披上。 王氏悲痛问道:“她,不见我?” 李素娘立即宽慰说道:“使些小性子,不碍事。” 王氏心里也知晓自己女子的脾气,嫉恶如仇,此刻遭受母家背叛,必然是要心如死灰的。 王氏随即说道:“那,我便跪下来与她致歉吧。” 王氏说完就要下跪,李素娘立即拦着,急忙说:“使不得,老太君,您这是要大娘子折寿呀,朱管事来了,老太君,听朱管事如何说吧?” 众人回头,看着朱冲前来,纷纷惭愧。 朱冲一看,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果然是大娘子使性子。 随即朱冲直接走上前去,将门推开,看到大娘子还在使性子,就呵斥道:“世上最悲苦之事,便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大娘子,老主母已经六十有七了,如此天寒地冻,你在这厢房里,茶暖碳烤,让老主母受冷挨冻,今日你是出了一口气,但是日后若是老主母不在了,你再想想今日,是否后悔。” 李锦一听,便瞧见外面那瑟瑟发抖的母亲,那张脸上满是寒霜般的凄惨,李锦不由得心头一乱,百感交集,眼泪不由得落下来。 朱冲看到此处,便呵斥道:“小时待你如贵子,取名锦字,便可知晓其如何厚爱,此下,只是因为有人挑唆,犯了些错误,难道,就当真要置于死地吗?那昔日的养育之恩,岂不是不如喂一条狗?乌鸦尚知反哺之恩,何况人呼?” 朱冲一番呵斥,让李锦不由得回想起儿时母亲的疼爱,所有的疼爱,都在这个锦字上便能体现出来。 突然,看到王氏身体踉跄,李锦再也忍不住了,扑出去,将裘皮貂衣亲手为王氏披上,裹紧,随后跪地,母女二人此刻冰释前嫌,抱头痛哭,众人也不免为之动容。 朱冲看到此处,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宽慰。 家和万事兴。 但愿自己的苦心经营。 能让这龚氏长盛不衰。 第195章:船被堵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天寒地冻之下,龚宗元躲在东廊,探着脚,伸着脖子,朝着李锦地房门看。 这等有违礼数的事,龚宗元实在是不应该看,若是,让别人知晓,这公公盯着息妇的房门看,那真是要贻笑大方的。 听到房门内母女痛苦诉苦地声,龚宗元倒是放心不少,也很感激朱冲。 这朱冲啊,当真是里里外外,把龚府的大大小小的事,都给操办的让他放心。 眼下他最为担心的,就是李锦跟母家的事,这事,怎么看都是李氏为了利益而伤了李锦的心。 这李锦眼下若是没有母家撑腰,这二房回来,必然没有她好果子吃,这二房也强势的很呀。 幸好,这朱冲都给摆平了,让这个家,又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这制衡之道,尤为重要,一旦失衡,就麻烦了。 眼下,他还活着,能压的住,等死了,或者没办法平衡的时候,这个家,就闹腾吧。 “老家翁,你差遣我来,为何呀?” 听到二息妇地问话。 龚宗元呵呵一笑,指着李锦地房门,说道:“你看,这大房与娘家的感情,多好啊,母女两,还能抱头痛哭,实在是母慈子孝啊。” 听到此处,郑氏就气不打一出来。 之前得到家书,说着李氏与母家决裂了,她还开心许久呢,想着这李锦终于没有母家撑腰了,她回来之后,一定能拿到家族大权。 但是没想到,事与愿违,非得没拿到,还丢了那么大的人。 龚宗元看到郑氏的嘴脸,就知道,她应该知晓这大娘子现在不好惹了。 随即龚宗元就说:“这,沁丫头今天十五六了吧?也到了媒妁之言的年纪了。” 郑氏立即欢喜道:“家翁,有好了人家?” 这郑氏之前还嫉妒那大娘子龚洁许了那周氏呢,心里想着,这回必然是要老家翁也寻一个比那周氏还要好的人家,没想到,这心里想着,就老家翁就送到嘴边了。 龚宗元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朱管事马上就要脱了奴籍了,这沁丫头,就许了他做个偏房吧。” “啊?” 听到此处,郑氏气的恼羞成怒,眼泪不由得就掉下来了。 她气愤说道:“让我家女子与那家奴为偏房?老家翁,你可真想的出来,哼,我是绝不答应了,让那大方的丫头给那家奴做偏房吧。” 郑氏说完,就气愤离去。 龚宗元无奈摇头,暗骂道:“迂腐,愚蠢。” 此事,是轮不到她做主的,为了浚之的前途,龚宗元是要狠狠心的。 随即,龚宗元,便迈着坚定的步子,前往书房,找二郎交代。 朱冲拿着炭火,添到了炉子中,又狠心,拿了一小块玉蝉茶膏,为这李氏熬制茶点。 这李素娘也忙着增添香料,为各女娘们多添一些衣物,点心。 那边娘俩相互致歉,互表衷心,这亲情浓烈时,倒真是催人泪下。 朱冲都差点哭了鼻子。 那王氏数落道:“都是你那嫂嫂,从中挑唆,母亲才犯了大错,眼下,不让你嫂嫂来,不值得原谅她,大娘子,你且放心,日后,再也容不得她作妖了。” 李锦委屈道:“娘亲若不是不拿女子持力,那有那妖妇的机会?” 王氏立即无奈笑着说:“对对对,都是为娘的不是,为娘再给你道个不是,你这丫头,从小就高傲一辈子,这到了我这,还是不肯放下身段,非得分个对错才好。” 李锦倒是娇弱起来,委屈说道:“本来就委屈,你可知道,我委屈就算了,这两个小女娘,一个儿郎,都成了罪过了,她们何其无辜啊?” 龚洁立即说:“就是,若不是朱郎,我等就成了笑柄了。” 王氏看了一眼朱冲,颇为感激,随后也后怕说道:“也幸好,孩儿们没有出什么大事,听说,大郎也得了朱管事的差事,去了京城办差去了?” 李锦十分兴奋,说道:“那可不,抓着家里五十万两银子去的,朱管事也是信任我家大郎,这头一次做营生,就给了全额,你还别说,我那儿郎,平日里看着唯唯诺诺,没什么主见,可是,这出门之后,居然活了一般,这十来日的功夫,就把差事给办好了,三十万的货备,已经运送回来了,朱管事都夸赞呢。” 王氏听后,看向自己的儿子,不由得骄傲起来。 她说道:“大郎啊,你瞧瞧,这外甥厉害吧?哼,日后,等着孩儿成长起来,可是要把李氏那些不成器的都拉到大郎身后学学,不求成才,但求成人。” 这王氏的话术,朱冲倒是听的出来,无非是想攀带,但是,只要诚心,这攀带也没有什么不好。 这族里的人,远远比外人要好。 可千万别觉得,从外面找的人培养起来容易,且忠心,没那么回事。 这个时代,又或者是后世,权利与忠诚,都掌握在家族手里的,这朝堂之上更是如此。 因为亲情,远比利益要坚定。 朱冲说道:“那倒是,日后,这营生扩大了,是需要有人来照顾的,那三十万贯银子买的煤,要销售出去,也是需要人手的,主母回去后,倒是可以挑选一二,送过来,帮忙着营生。” 听到此处,王氏与李顺成都开心至极,这朱冲点头了,他们家就能真正的盘活了,再也不用靠着祖上的那点田产过活了。 王氏说道:“多谢朱管事了,哎呀,以后啊,可不敢再糊涂了,这边啊,一定会以朱管事跟我这大娘子为主的,且不会让外人钻了空子。” 李锦心中满意,但是却抱怨道:“哼,那妖妇,休了算了,无德无能,祸害家族,留着就是祸害。” 李顺成看了一眼王氏,倒是没有主意。 但是王氏却坚定的很,说道:“眼下,你的敌人,不是你嫂嫂,而是这家里争权夺利的二房。” 听到此处,李锦心里怨愤,说道:“那该死的郑淑婉,回来之后,就擅权专弄,以为自己是当家主母,我家娘子议亲,都不请我去,她在那评头论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当家主母呢。” 王氏立即说道:“都怪我等啊,这娘家不给依仗,是让人钻了空子,放心,日后不会再出这等事了。” 李锦满意,突然,房门打开,铺子里的人急急忙忙说道:“朱管事,不好了,张衙内来了,说是有急要的事找您商量。” 听到事张衙内,朱冲心里就急切,这不会是在后宫上出什么事了吧? 朱冲也不多说,告退之后,急急忙忙去前厅铺子。 到了铺子,就看到张衙内火急火燎的模样,手里的马鞭还带血,那匹骏马被抽的皮开肉绽,可见他有多急。 朱冲立即问:“何事如此急迫?” 张窦立即将书信给朱冲。 朱冲打开一看,心里顿时一惊。 原来是运煤船已经到了苏南运河,今日就能入港,但是,因为用的是大船。 船身宽三十多米,而苏南地运河河道也才三十米宽,而且苏南太多桥梁城门。 直接把二十艘船堵在了苏南。 无法通行了。 第196章:不能善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个消息,无疑是最坏的消息。 这煤虽然不是什么容易变质的东西,但是,这冬天可不等你啊。 这马上就要到了寒冬了,若是发生寒灾,这煤运不进来,那可就麻烦了。 总不能在船上售卖吧? 再说了,其他的商船会等你吗? 这粮食可是最为紧要的,而且,这一段航线,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这两浙自古有苏湖熟,天下足的称号。 是以,这江南自古都是天下粮仓之一。 历年来都是天下太平,这粮价自然是低,眼下,这苦寒的天气,只怕,是要让粮食商人看到机会,此刻应该是大把的出粮才是要紧的。 尤其是京城。 这寒冬京城的粮食储备最为紧要,东京可是有数百万人口,是当今世界人口最稠密的地方,这粮食,是万万不能断的。 朱冲立即问:“运河那边的衙门怎么说?” 张窦立即说:“已经进了我两浙路,本衙内可以走动,但是,这一段运河至关重要,这粮食,丝绸,茶盐铁,都要从这里走过,只怕,我等堵在这里,到不是长久之事。” 朱冲颇为头疼,这大郎办事,确实还是有些不周道,这苏杭的运河,那能与汴京相比? 那三十米的大船,在这苏杭小河中根本就吃不开。 不过,也不能怪他,那张茂,王淦,都是知悉这苏杭运河情况的,此下,没有多做考量,这责任,他们占了七八。 只是现在要追究谁的责任,倒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把这煤给弄回来。 “报,报……张衙内,转运使衙门急报。” 看到张府的急脚子,朱冲也显得急切,知道必定是有大事要来了。 张窦接过来急报,打开一看,气的叫骂起来。 “欺人太甚。” 朱冲急忙将急报抢夺过来,看了一眼,心里不由得啧了一声。 果然是转运使府衙来的消息。 原来圣人要求苏中地区打开粮仓,为汴京运送粮食,以备过冬。 眼下,刚好撞上,只怕,这件事,有大麻烦了。 张窦立即说:“走,随我去会一会那监军,我倒要看看,这两浙路是我张窦的地盘,还是他王皇后的地盘。” 听到王皇后,朱冲就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了,于是赶紧追上去,深怕这张窦惹出什么乱子。 拍马紧随,很快便来到了转运使衙门。 张窦跳下马,火爆脾气,朱冲赶紧拦着,着急问道:“什么王皇后?此事跟王皇后又有什么关系?” 张窦气愤说道:“朱郎你还不知道?这粮科院的粮料使王都,就是那皇后的兄长,此下粮食装船,等个三五日又能如何?眼下就催促我等,这不是蓄意打压,拿捏,这又是如何?哼,我早就瞧他姓王的不顺眼了……” 朱冲立即堵住张窦地嘴,赶紧说道:“张衙内,休得胡言,莫要引火烧身,这两浙路你是地头蛇,但是,那皇宫大内坐着的是真龙,切莫意气用事。” 张窦气愤至极,但是朱冲的提醒下,他倒是冷静下来了。 随即问道:“朱郎,如何说?” 朱冲说道:“且,看看其意图吧。” 张窦点了点头,随即便与朱冲一同进了衙门。 在衙门中,三司两府的人都在,知府李光,杭州府知府邹必同,提刑司韩浩,等,一干人等。 众人都站着,只有一位阴阳怪气的人,穿着青衫角帽,娘气十足地坐在椅子上,品着茶,吃着点心,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边上围着七八位衣着华丽的富贾名商。 这仓帅周保昌也在其中周旋一二。 见到张窦来了,众人纷纷禁言,倒是收了一些傲气,但是,却昂首挺胸,不与张窦打招呼。 此下倒是有些对抗的意思了。 这粮商与石炭商人,互不干涉,本来也没什么好对抗的,但是眼下,偏偏堵在了河道上。 让两伙人不得不争个一二了。 周保昌立即说道:“张窦,朱管事,快见过就粮军监军杨戬,杨监军。 听到杨戬这个名字,朱冲倒是立即想起二郎神来,只是,这位杨戬可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七十二变的神话人物杨戬,而是这大宋缺了点什么东西的太监杨戬。 此人生的倒是颇为细嫩,眉眼间,也是一副阴盛阳衰的娇柔,但是,那眼神里的寒光,犹如寒冰一样毒寒。 此人,就是北宋六贼之一的大宋巨阉,杨戬。 只是朱冲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而且,还处于敌对状态。 这倒不是一个好时机啊。 这杨戬为监军,倒是不意外。 这大宋,只要是军队,就一定会有监军,这监军只能是文人,或者是太监。 这种奇葩的设定,后世也有些搞不明白,这军队是行军打仗的热血男儿的事,找这些腐儒巨阉来做监军,在士气上,就弱了一半了。 这种巨阉文儒贪生怕死,一打仗自己就跑了,要不就是投降,还打什么仗? 这大宋输掉的战争里面,有九成都是因为投降叛变造成的。 所以,眼下的监军,日后一定要改。 倒不是说,要取消。 监军是一定要存在的,但是,需要有思想,有战略,有头脑,并且一定要是完人。 比如,后世的政委。 朱冲想着,等后世在河湟之地建军,必定要组建政委领导班子,将这些阉人腐儒,都赶出军武。 这杨戬来这里做监军,倒也不意外,因为,粮料院虽然是文官集团,但是,却统领就粮军。 只要是军,就一定会有监军。 只是眼下,朱冲看着那么多商户站在这杨戬的身后,只怕,不仅仅是监军那么简单了,这里面的营生,是少不了的。 张窦微微拱手,说道:“我为皇亲国戚,就不多做客套了,见过杨监军。” 朱冲倒是没有张窦这般嚣张,行跪拜礼。 毕恭毕敬。 不管如何,朱冲都会,先礼后兵。 堂上坐着的人立即起身,不屑说道:“你算什么土鸡瓦狗?也敢称皇亲国戚?信不信洒家一刀砍了你?” “你……” 张窦被气的紧握手中马鞭,却看到对方身后禁军一手握刀,那杀意十分明显。 这两人见面,真是分外眼红啊。 这杨戬可是京城里来的京官,虽然是太监,但是,配备的安保都是禁军,而且,与皇后的胞兄前来办差,这其中,是否有什么交代与拿捏,就扯不清了。 这皇权争斗,历来残酷,上面的人不用示意,下面的人,自己就能领会。 而据朱冲后世之眼所知,这杨戬可是比童贯还要会琢磨人心思的人。 而且,这杨戬可是比童贯也恶毒狠辣的多,要是说那童贯还有些男儿建功立业的壮志,那,这杨戬就是纯碎的茅坑里的蛆。 完全腐化啃食帝国的根基。 看到那杨戬跋扈的态度。 朱冲倒是知晓。 这件事,不能善了了。 第197章:他还不知道,面对的是谁 - 大宋隐相 - 花缘 双方一见面,就剑拔弩张,让整个衙门的气氛有些高压。 众人赶紧相权。 说了好多个好话,才把两人压下。 即便是那李光,此刻也不敢放松片刻,深怕这两人打起来,出了人命。 朱冲趁乱站到一旁,看着那杨戬。 心里琢磨,该怎么才能把这巨阉给打发了。 这巨阉,倒是前台的一条狗,虽然是监军,但是,也不敢跟这主帅叫嚷。 此事,最重要的,还是那背后的皇亲国戚,王都。 虽然尚未蒙面。 但是以朱冲后世之眼,倒是知晓,这王皇后可是命薄之人,不懂争权,不懂夺利,十几岁就嫁入端王府,紧接着就进了皇宫,当了皇后,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惨死于后宫那些贪名夺利之人手中。 但是,这王皇后没什么心计,可是,这王氏的世家底蕴,可是实打实的。 这自古贵胄,不出王谢,这里的王,就是这位王姓。 这大宋朝的王公贵族结婚,可不是普通的联姻,而是多与将门联姻,这王皇后能与当今圣人联姻,就是因为其家族在将门之中的地位太显赫。 这王氏的家主,就是开国大公王审琦家族。 初代家主王审琦是太祖的翊戴功臣,被任命为殿前都指挥使,这可不得了,这就相当于,整个皇宫大内,都交给他指挥了。 而其长子王承衍娶昭庆公主,再将被授予彰国军节度使的职位,王承衍之妹王氏则被封为琅琊县君,嫁入皇室,王承衍之姐则曾嫁给宰相向敏中。 而这向敏中的女子就是当今的向太后。 这一通操作下来,无论是皇室、文官权贵都被王家纳入姻亲范围内,互相帮衬之下,家族自然很难不兴盛,王家甚至摆脱了武将世家的烙印,逐渐走向文官阶层。 这王氏一族在京城有一个称呼,叫做京师甲族。 可见其在皇室里的统治地位。 其高傲,倒是不难遇见,就带着为其办差的狗,都嚣张的不可一世,这太监杨戬,居然连张窦这等大内有主的人,都不屑一顾,可见其有多蛮狠。 而这张窦蛮狠惯了,倒是有些不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比起家世地位,这所谓的张衙内,与当前的王大使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只是这杨戬,眼下,还不是巨阉,只是个监军罢了,朱冲心中冷酷。 若是肯如童贯那样听候差遣,那便赏你一些好处,若是你不肯,那你这巨阉也别做了,在你是小阉的时候,就把你摁死。 此刻李光出来调停,说道:“两位,切莫动怒,眼下,倒不是不可商量……” 李光刚说完,一位四询富商站出来,十分狂妄说道:“商量什么商量?我等粮草都已经装船,几百艘粮船被堵在河道内,被耽误了时辰,要知晓,我等可是奉圣人旨意运粮,耽搁了,诸位官人的脑袋,只怕都承担不起吧?” 这一声威胁,让李光,周保昌,还有韩浩,都十分不耻。 李光骂道:“王弼,别以为,你是什么皇亲国戚,就能放肆,本知府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若是敢扰乱官家大事,定斩不赦。” 那王弼不屑一顾,抱着手,抬着头,一脸高傲。 他虽然只是王氏庶出子弟,但是,只要他姓王,代表的,就是王家的脸面,眼下,这好不容易得到了圣人的差遣,这囤积了两三年的粮食终于可以出仓了,而且价格也十分喜人,他可不管什么知府不知府的,谁耽误他赚银子,谁就得挨教训。 此刻杨戬不紧不慢的拿出来圣旨,众人看到后,纷纷跪拜,朱冲不由得又跪拜下来。 那杨戬不屑说道:“洒家奉旨押运调遣粮草,储备过冬,尔等地方官吏,必须以皇命为先,没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所有的运煤船,都要给洒家让开,否则,当以抗旨论处,本监军的刀,可不管你是什么土鸡瓦狗,又或是厚着脸皮硬充的皇亲国戚,照砍不误。” 杨戬的狂妄霸道,让张窦十分不服,他立即起身,但是却被朱冲一把按住,这傻小子,这圣旨都拿出来了,你再怎么跋扈,人家一刀砍了,也不违法。 张窦十分不服,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此刻朱冲倒是起身,十分恭敬说道:“杨监军,今年冬天十分严寒,恐有寒灾,我两浙路采备煤炭,也是储备过冬,这粮船还未出港,可否给小的一些时间调遣,只要杨监军开恩,小的必有重谢。” 突然,杨戬身后的禁军抽出刀来。 众人纷纷后退,朱冲也有些诧异,看来,这些蛀虫,是铁了心了,不给自己时间过度。 那杨戬盯着朱冲,冷眼凝视片刻,阴损说道:“那里来的狗东西?轮得到你来狂吠?这司天监正都已经预测,来年是丰年,有什么寒灾?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否则,砍了你祭旗。” 听到此处、 朱冲,嘴角不由得冷酷一笑。 这阉人,果真是可恶啊。 只是朱冲也不发作,心中细细思索,这里面的盘根错节。 眼下,这明显事捞好处的时节啊,这杨戬本身就是贪得无厌之人,自己这般讨好,按理来说,他应该先看看有多少好处才是。 但是,直接拔刀把路给堵死了,只怕,这为了讨好某些人,才是他重中之重的目的。 大抵是,这宫中的张贤妃比皇后先生产,这是引起了后宫争斗了。 这后宫的主子们,虽然不会斗,但是,这外面的人,是一定要斗的,这皇后身为正妻,那个位置可不是平常人家的妻子。 那个位置,有无数的女人要抢,从贵妃到宫女,都在盯着那个位置。 在宫里的女人,那个不想着母仪天下呢? 身为外戚,娘族也,必然要对其他外戚打压,威吓的,要不然,这宫中的野心家,只怕是要肆无忌惮的。 这一打压,这宫中有野心的人,倒是应该知晓,要消停一些。 这阉狗杨戬自然是想借着这机会,好好在那王都的面前表现一番的,这也倒是无可厚非。 只是,眼下为了宫斗权争,要坏自己的营生,断自己的财路。 这可是不智的。 或许,此刻,他还不知道,他在面对谁。 第198章:绝无寒灾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此刻衙门内,鸦雀无声,杨戬心中满意,知晓自己的威严已经呵退众人了,随即冷眼扫视众人,尤其是那张衙内。 确实,他来这两浙路最主要的目的,还不是运粮,最要紧的事,就是要打压一番这张衙内。 那张婕妤不过是个婕妤,生女之后,就封了贤妃,这要是老实就罢了,可是,作为宫中的老人儿,却发现,这张婕妤可是野心很大啊,偷偷的与他父亲在宫中密谋。 这傻子也知道,是想密谋什么。 那皇后,年纪小,不知道争权夺利,但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会纵容那些宵小。 这该怎么做,不用那些主子如何吩咐,他们都懂。 眼下,刚好遇到了圣人派遣这国舅爷来两浙路运送粮食,他杨戬作为监军,那是必然要过来敲打一番的。 看到效果已经收到。 一声冷呵,杨戬便冷酷离去。 那些商户,便犹如寄生虫一般追随杨戬而去。 朱冲立即拦着那位王弼,笑着说道:“王大户,留步。” 那王弼高傲甩开朱冲的手,不屑说道:“有何事啊?” 张窦立即说道:“尔,敢在我面前狂妄?” 王弼知晓张衙内的厉害,但是以前他王弼不怕他,眼下,就更不会怕了,之前,平江府谣言案,他也牵连其中,当时,他都把粮食的价格炒到了一百文一斤,死了那么多人,就他没死,就说明,他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虽然不如这张窦身份出生高等,但是,他的基础可比这张窦高多了。 他们家有人在宫中做皇后,可不是那等婢女出生的婕妤能比的,那张婕妤,就相当于皇后的仆人,婢女,这张窦再怎么尊贵,在他面前,也是不屑。 而眼下,国舅爷来了,他就更不用好怕这张窦了。 王弼不屑问道:“你想做甚啊?敢威胁我不成?杨监军的刀,你问过没有?” 张窦恼火至极,看向衙门口等候的杨监军,那些金甲禁军,也让张窦不得不让步。 朱冲立即恭维说道:“王大户,您看您说的,我等如何敢威胁王大户,实则,是想讨好一二,王大户,眼下这天气寒冷,这石炭未来必定是我两浙路主要的营生,眼下,您看这样如何,我与张衙内,将这批石炭的生意,匀出来两成,孝敬王大户主家,不求多照顾,只求给两三日的功夫。” 张窦觉得心疼,也觉得憋屈,他在这两浙路,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 但是,他的憋屈,那王弼还不屑一顾。 骂道:“哼,庸商,尔等还敢做生意?这圣人都请了司天监正做了预测,未来是丰年,何来的寒灾啊?即便有寒灾,这粮食才是最主要的营生,因为,这人吃饱了,他就不会冷,尔等的石炭,就烂在手里吧,本大户才看不上尔等庸才的营生。” 王弼的话,让朱冲一阵无语,自己这般讨好,他不但不领情,还一副叫骂。 真是可恶至极啊。 王弼双手背后,大摇大摆的离去。 走到衙门时,那杨戬倒是讨好问道:“王大户,是否,遭受威胁?” 王弼不屑一笑,说道:“哼,晾他们也不敢,只不过讨好于我罢了,居然要将那二十文一秤的煤炭生意送我一二,要宽恕两日,瞧不起谁呢?这两日,只要我的船出去,那赚的比他祖辈加在一起都多,哼,这婕妤家里出生的人啊,也只有这般程度了。” 王弼说完,众人就附和一笑,随即嚣张离去。 这可把张窦气的怒发冲冠,狠狠地将手里的马鞭丢在地上,扯着自己的官帽,隐隐有杀意腾出。 朱冲立即拦在张窦面前。 看了一眼那杨戬,随即朱冲却躬身说道:“杨监军,请留步。” 那杨戬听后,就回头看着朱冲,有些不解。 朱冲将礼数做到极致,躬身之后,随即问道:“若,真的有寒灾,这煤进不来,城中百姓冻死,成灾,杨监军可否负责?” 那杨戬立即冷眼看向这朱冲,将手中圣旨拿出,骂道:“你这厮找死不成?这司天监早已预测,今年大丰,尔还敢造谣?” 禁军立即抽刀,李光见到立即拦在朱冲身前,呵斥道:“杨监军,若敢行凶,本知府绝不饶你,切莫拿着圣旨胡作非为,打着监军的口号,掀起皇室后宫斗争,尔,担不起这个责任。” 杨戬心中一惊,立即收了圣旨,这李光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杨戬虽然跋扈,但是他也惧怕李光这等谏臣,他们一旦发难起来,那不把皇帝骂到认错,是决不罢休的。 但是杨戬心中惊讶,这李光为何为了这一个小小的……小厮,敢拦自己?还如此维护? 莫不是,这小厮有什么身份? 杨戬立即问:“李知府,休得胡言,本将军,只是奉旨办事,切莫牵连,乱造,诬蔑我家皇后娘娘。” 李光拱手,说道:“此事都是为我平江府,为我大宋子民着想,不可独断专行,本知府,还是劝杨监军,好好商量为好。” 那王弼立即紧张说道:“粮船已经就位,切莫耽误啊,早到东京,可早早卖个好价钱,后到的,粮仓都存满了,这谷子的价格可就贱了,耽误不得啊。” 杨戬立即挥手打住,心里暗骂这奸商愚蠢,此刻说出来,不就是说明他们假公济私了吗? 只是杨戬也是做惯了这些贼务,他立即说道:“司天监预测,绝无寒灾……” 朱冲立即说道:“我平江府,玄妙观,神霄派也有一名大道,其预测今年寒灾肆虐,是以我等才第一次购买石炭过冬,杨监军想来一定是信那司天监的,但是,杨监军可敢赌一赌?” 杨戬听后,心中不屑,骂道:“你这小厮,好话术,想与本监军赌一赌这天道?本将军不会上当,说了没有寒灾,就没有寒灾,粮船必须要第一时间通过,所有阻碍,一切销毁,你若是不服,去找圣人理论。” 朱冲立即说道:“好,到时候,李知府的奏折一定会把今日的一切禀明,那时,希望杨监军,能为今天的言论负责,至于,找谁理论,诸位官人,都知晓的。” 杨戬不屑一笑,骂道:“伶牙俐齿,但空有口舌之能,这即便有寒灾,也应该存粮食,吃饱了,人就不会冷,囤石炭?庸商,无能……来人,肃清航道,一切阻碍通行船只,就地凿沉,我倒要看看,这天,是我大宋司天监算的准,还是你这毛山野道算的准。” 杨戬说完,便不屑,率领众人狂妄离去。 第199章:静待算计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杨戬的嚣张跋扈,让众人都颇为无奈。 张窦气愤骂道:“一个阉狗,如此狂妄……”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只怕,狂不了多少时日的,只是可惜了,我两浙路平江府的百姓,要在这寒冬之中煎熬了,那么多条人命,不知道该找谁报仇才是。” 张窦立即恨恨说道:“必然是那王都,最好连那皇后……” 朱冲立即说道:“张衙内,慎言……” 张窦恨恨地低下头,心中一万个不服。 李光十分惆怅,说道:“朱郎,不要拿我两浙路平江府的千万黎民百姓做赌注,人命关天啊。” 朱冲长叹一口气,这李光,还是爱民如子啊,朱冲也不想让这杨戬把两浙路平江府弄的民怨沸腾。 这大宋是历朝历代民怨鼎沸的朝代,百余年间,就有四五百起起义,造反。 都是因为杨戬这类败类逼迫的。 这平江府是自己的根据地,好不容易以宋清堂打下一些基础,可不能被杨戬这等巨阉给破坏了。 朱冲随即问道:“那,粮料院大使,王都,住在何处?” 李光思索一会,就说道:“在驿馆。” 朱冲觉得奇怪,问道:“那,王弼是其宗亲,又是名门大户,是咱们这平江府最大的粮食商人,这府宅如此阔绰,那王都为何不住在其府宅中?” 李光啧了一声,随即说道:“可能,是为了避嫌吧?” 听到此处,朱冲立即笑着说道:“对,就是为了避嫌,那王都,可不是杨戬这类阉狗,其门阀世家出生,其家族也出自本朝权贵王审琦一门,这家规想来必定严苛,此次前来就粮,关乎到他家族子弟,他必定是要避嫌的,想要阻止这一切,为我等减少损失,为寒灾做好铺垫,只能去找他了。” 李光立即说:“本知府立即去找他,告知其利害。” 朱冲立即说:“即便去了,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就粮是当下第一要紧事,又有杨戬那等阉人从中阻拦,而诸位,也应该知晓了,这后宫内斗,已经蔓延到朝堂与地方了,那杨戬是明显的想要讨好皇后,所以,才这般横加阻拦,其目的,是想敲打张衙内。” 众人无不点头,觉得朱冲说的极对。 张窦立即说道:“悔不该把那百宝丸送去,哼,若是……” 朱冲立即呵斥道:“张衙内,慎言,切莫在患得患失。” 张窦听到朱冲动怒,也知晓,是惹的朱冲厌烦了,随即便急忙闭嘴,不再多言。 朱冲无奈摇头,这张窦在地方嚣张跋扈惯了,一点都不懂政治斗争,就他刚才那些言论,传到宫中,他家张贤妃死一万次都够了,有多少人会为了讨好皇后而灭了这野心不敬之人? 人家皇后才是正室,你一个贤妃连妾都不如,你有什么可豪横的?也就是在地方,你到东京试试? 保证他张衙内活不过一集。 只是朱冲,也懒得教训他了。 不过,他倒是提醒了一下,之前,已经将百宝丹送去,准备讨好王皇后了,眼下,这上面人还没怎么斗,这下面的人,就开始抢功了,这实在是阴差阳错啊。 眼下,倒是要拿着百宝丹说事。 突然,朱冲有所算计,随即笑着说道:“此事,小的已经有所算计了,诸位,不用着急。” 朱冲的话,让众人无不大喜,不管出自什么心思,眼下,众人都不想那煤船被凿沉。 朱冲随即说道:“随我去一趟宋清堂。” 朱冲说完,便与张窦一起急急忙忙赶往宋清堂。 回到宋清堂,见到杨诗茵与灵素子在诊治病患,朱冲随即便将灵素唤到后堂。 事情紧急,朱冲也不多客套什么,而是紧急与灵素子杨伯丰说道:“此刻,需要道人你去驿馆,找一趟京城来的粮料院的王都,王大使。” 杨伯丰倒是不问缘由,朱冲吩咐的事,他只问如何做。 杨伯丰问道:“要我作甚?” 朱冲立即问道:“堂务内,有磷粉没有?” 杨伯丰说道:“有,倒是不多,偶尔药方会用到。” 朱冲立即说道:“有就行了,你稍后,带上一把桃木剑,磷石粉,制备一些符咒,想来玄清神霄派的咒术,你也学得一二了。” 杨伯丰说道:“求雨降雷之邹,已通一二,但,不过糊弄众生罢了。” 朱冲无奈一笑,这不钻研其中,不知道这道教也是骗人的把戏居多。 什么雷,术,求雨,都是扯淡,要说道家的思想还是很不错的,其二鬼神尔,与其他宗教无异。 都是统治者为了维持统治的手段罢了。 但是,本朝的皇帝,却把这种维持统治的手段,当真了,简直贻笑大方。 朱冲随即说道:“稍后,你以秘密方式,进入驿馆,当着那王都的面,在灯火暗淡处,洒下磷石粉,待,磷石粉燃烧之后,便以捉鬼的咒术,做一场法式,待那王都信任你后,便告知他,皇后即将诞下大宋真龙天子,此下鬼神攀附,务必让王都行善积德,再告诉其,寒灾将至,务必让其阻止阉人凿沉运煤船,否则,必定祸害苍生,为大宋皇后皇子增添罪孽。” 听到此处,杨伯丰倒是明白了,不过是想假借鬼神之名,达到目的。 杨伯丰也不多说,随即便去准备一二。 片刻之后,杨伯丰准备妥当,朱冲与张窦,便将他置入马车内,带着人急忙赶往平江府官家驿站。 这驿站外,倒是没什么守卫,只有几个府兵。 朱冲带着人来到后院,买通一二衙差,将杨伯丰顺利从后院放入。 摆平了这一切,朱冲才与张窦坐在马车里等着。 这张窦倒是奇怪,问道:“朱郎,这办法,能行吗?” 朱冲笑着说道:“这大宋朝堂的圣人笃信道家,对于这道术痴迷,这司天监正的算术,明显就是为了讨好其而故意编造的丰年,是以,这楚王好细腰,上喜下效,这王家人作为皇帝最亲近的人,必然要笃信一二,眼下,只有用鬼神之力,才能影响其心智,否则,是难以说服的,因为,各自为营,你,对于他来说,不能是朋友,只能是皇后位置的觊觎者,皇后可以不说,但是他们,作为娘家人,是一定要为皇后斩尽杀绝的。” 张窦佩服朱冲,这其中的逻辑与手段,实在是他难以能考量的。 张窦倒是不再言语,紧盯着这驿馆内。 静静期待着朱冲的算计。 第200章:蹦跶吧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大宋当朝国舅爷王都,此刻正坐在驿馆的书房内,聚精会神地看着兵书。 他们王家,世代将门,皆以兵家为主。 即便大宋已经百余年没有大的战事。 但是王氏也从未有一刻松懈过。 只要大宋有需要,王氏都会第一时间挺身而出。 这大宋,不仅仅是赵家的大宋,更是他王氏的大宋。 他王氏历来与皇室联姻,这百余年间,早已成为大宋皇族。 眼下,皇后又是他们王氏族人,更怀有身孕,眼看着就要临盆了,他们王氏都更加的紧张。 这王都,虽然不能在京城守护,但是,将来是一定要为皇后,皇子,争一个兵权,给那单纯的小妹做一个靠山。 自己的妹儿从小就单纯,谦恭,从未有心计,在那皇宫大内,是凶险无比。 他这个做哥哥的,不管如何,都要为其争个一二的。 眼下,这河湟战事又起,是他王氏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但是王都一想着河湟战事,心中的怒火,就不由得冒出来。 气愤的他,将兵书扣在桌子上,心中越想越愤怒。 那该死的曾布,居然要圣人将河湟之地的官府,军队全部撤出,让吐蕃人自治,这简直是自废武功。 那河湟之地,可是他们王氏一滴血,一颗头砍回来的,昔日其族人王韶与神宗皇帝熙宁开边,与王相公在河湟变法,使得大宋国库充盈,军队强盛,如此大好形势,眼下,居然被那曾布全部给废了。 吐蕃人的性格,别人不了解,世代与他们打交道的王家人倒是清楚的很,他们骨子里的叛逆,是从未衰减过的,只要你稍微厚待一二,立即就反抗搏杀,眼下出了叛乱,一定要以雷霆之势灭了这股火,否则,让他们做大,与党项人联手,大宋百年江山,千里沃土,只会拱手让人。 只是,那可恶的曾布,却为了一己之私,祸害朝纲。 正在愤怒处,王都突然听到一阵异响,他立即呵斥问道:“谁……” 一声呵斥,却不见有人回答,他急忙前往查看,突然,他看到两道鬼火,在阴暗处发着阴邪的白光。 王都瞬间头皮发麻,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阴风吹过来,那鬼火随风而动,朝着他径直的就扑了过来。 王都立即叫喊:“来人,来人……” 一阵叫嚷之下,也不见有人过来,此下他才想到。 所有禁军,就粮军,都去转运粮食了,这驿馆之内,只有仆人,只是为了安静,他连仆人也差遣走了。 孤身无助,又如此诡异,即便是在战场厮杀过的王都,也觉得毛骨悚然,背后,不由得冒出冷汗。 王都急忙抓起兵书,朝着鬼火丢去,突然,鬼火炸开,不但不灭,反而更多,阴风之下,将其包围。 不知道该如何对应的王都,有些手忙脚乱,心中震撼。 难道是自己杀孽太重,厉鬼索命? 想到此处,王都也不免骇然。 突然,一道身影从门外犹如鬼魅一般闪现,就看着一名朴素的道人,手里持着桃木剑,手里捏着符咒,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术。 只见其木剑一戳,符咒一甩,顷刻间,火光大作,鬼火在空中炸裂开,与符咒一同燃烧。 “雷落,鬼灭,收……” 那道人捏了个指决,稍后片刻,空中鬼火消灭殆尽,之余符咒余烬在空中飞舞,犹如那鬼魂野鬼一般,落在王都的身上。 王都惊惧,浑身冷汗直冒,他立即跪在道人面前,感激道:“多谢……道长救命……” 杨伯丰冷面无情,收了桃木剑,一股视万物为刍狗般冷酷,他淡然说道:“王都,大宋皇后,即将诞下大宋嫡皇子,真龙降世,妖孽随之应运而生,无数阴魂厉鬼,想要吞噬龙气转身,是以,你身边才有恶鬼当道。” 听到此处,王都浑身一哆嗦,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这鬼神之说,历来神妙,此刻遇到,王都信以为真。 心中惊惧的同时,又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感。 因为他知晓,他的妹妹王皇后,就将为大宋剩下皇长子,如此,他王氏的血脉,就有机会登上龙座。 但是,恐惧的是,妖孽横生,如今,他就遇到了,恐怕,这些妖孽会对皇后皇子都不利。 王都立即叩拜,无比虔诚。 “道长,救我皇后,救我皇子,救我大宋!” 突然,一阵缥缈的声音传到王都的耳朵里。 “龙子降世,天有异象,妖魔横生,寒灾将至,平江府有高人早已制备应劫物资,此下有妖魔鬼怪假借阁下之名,祸国殃民,要凿沉煤船,祸乱众生,快快阻止去吧,免得寒灾致使民不聊生,为皇后平添冤孽。” 听到此处,王都立即起身,但是此刻,那道人已经不见,王都急忙起身去寻找,但是,却早已不见人影。 王都楞在当场,整个驿馆内,鸦雀无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抬起手,看着手掌中的符纸余烬,心中顿时坚定。 自己,必定是遇到了大机缘。 王都也不敢多耽误,赶紧佩刀,急急出门,一边行走,一边怒吼。 “备马,快备马!” 此间,驿馆内的仆从才匆匆赶来,为王都备马。 王都慌乱上马,快马加鞭,朝着渡口赶去。 而此下,在远处有一辆马车。 从马车上探出几人的脑袋来。 朱冲微笑着说:“此事,应当是成了。” 张窦兴奋至极,说道:“朱郎好算计啊,本衙内真的服了你的。” 朱冲不屑一笑,小把戏而已。 不过朱冲倒是觉得,这道家既然有利于统治,而那皇帝,官员,又多信道术,自己何不培养一名国师出来? 随即朱冲与杨伯丰说道:“灵素子道长,还请您务必多加苦研道术,将来,小的将您送入宫内,若是能左右我大宋天子,将来出兵一事,倒是有更多的保障。” 杨伯丰什么都没说,只是躬身,随后便下了马车,冷酷离去。 朱冲心里感叹,这杨伯丰的遭遇,让他变成了麻木冷酷之人,但是,这种变化,刚好贴合修行大道之人的冷酷。 如此,倒是更好利用了。 只是朱冲也不多说,架着马车,与张窦火速赶往渡口。 这一路上,朱冲瞧见这平江府的河流上,桥梁不断,小河结冰,即便没有那阉人阻拦,只怕也难以通行。 两人很快便赶往渡口,这在远处,便看到了那三十米宽五十米高的擎天巨轮,朱冲心中感叹。 这,就是我大宋的运船,当真是,举世无双。 这等战船,比后世的航空母舰,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可惜,当今的圣人,居然用这种船来运送石头,实在是不智啊。 若是用这些船运兵,即便是绕道海上,也能打到金人的老窝里去。 “住手,都给我住手,全部都住手,谁再敢凿船,立斩不赦。” 王都的叫喊声,在渡口犹如圣旨一样,让那成千上万凿船的人立即停了手脚。 朱冲与张窦跳下马车,与李光韩浩,以及周保昌汇合。 张窦狠狠地握着马鞭,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与那阉狗大战一场。 但是朱冲拦住了张窦,冷声说:“记住,你手里拿的是马鞭,人家拿的是刀,你带的是家奴,人家带的是禁军,从本质上,你们就不一样。” 张窦心中又怒又惊,看着那禁军,那可是实打实的皇家禁军,可不是那厢兵能比的,而且,他手里的,也确实是马鞭。 如此,他就更恨了。 凭什么他妹妹事皇后,而自己妹妹只是个贤妃呢? 朱冲可不理会张窦的怨恨,而是问道:“凿沉了几艘?” 李光眼中愤恨,说道:“三艘了,这阉狗,实在可恨。” 朱冲听后,心里也有些烦闷。 这二十艘船,堵在渡口,绵延近十里,眼下,一艘艘后退,是不可能的了,若是花个一两日,倒是可以把堵在这河道里的船退出去,但是可惜,这阉狗摆明了就是要给张窦吃一击铁棒杀威的,如何肯给时日? 凿沉了三艘,也算是给河道腾出一个出口,损失,也就损失了吧。 谁叫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力呢? 只是,朱冲心疼不已,这都是银子啊,一艘船,就要赔五千两银子,这一船的煤,就要损失将近两万两,这一次,就要损失七八万两银子。 真是出师不利啊。 看着那边卖力讨好的杨戬,朱冲微微一笑。 蹦跶吧。 等寒灾来了。 先把你这小蚂蚱捏死。 第201章:人老成精 - 大宋隐相 - 花缘 寒风刺骨下,朱冲眼睁睁的看着三艘运煤船被凿沉,最终,是为这狭窄的空出航线来。 但是,却不见有船只过往。 那运粮食的船,不知道还有几时才能填满,这压根就不用这么着急。 这白白损失这么多煤,银子,船只,当真是暴殄天物。 这就是权争,党争带来的祸难。 当权者,只为巩固自己的权利,什么利国利民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皇亲国戚,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他们活想尽办法,踩着别人的尸骨,让自己高坐庙堂。 所以,这个时候,李光这样地方政务大臣,爱民如子的官员,就显得难能可贵了。 他们爱的是人民,是国都,可不是什么大宋皇族。 李光长叹一口气,说道:“何至于此。” 韩浩倒是不屑一笑,眼神中诸多轻蔑。 张窦也恨的咬牙切齿。 此刻,那杨戬又带着几波军武走过来,昂首挺胸,耀武扬威。 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一点都不愧疚 他走到李光面前,看都没看张窦一眼。 或许,张窦在他心里,就如那一船煤一样,不值一提。 杨戬呵斥道:“李知府,今日有王大使求情,洒家就不与尔等计较了,你占代两府转运一职,希望你记住,这条航道,要以运粮食为紧要,若是再敢纵容其他船只堵塞航道,定斩不赦。” 杨戬说完,就不屑瞥了一眼朱冲。 比起张窦,他倒是更欣赏朱冲一些,这小子的话术,倒是厉害的狠,若不是这小子的话术让他忌惮三分,今日,这二十艘船,全部都要被凿沉。 众人愠怒,但是却也不与杨戬计较,因为此刻,他奉旨办事,天又不随人愿,计较起来,讨不到便宜,那手中的刀,可是会要人命的。 此刻王都也急急过来,朱冲立即低头,看着这五大三粗的汉子,此人生的正派。 这王氏男儿,多是军武出生,历来在战场搏杀,昔日的王韶,还有当下被章楶点名的王厚父子,都是其一门。 若是能好好栽培利用,让王氏在朝堂成为主角,未来战事,倒是不用输的那么惨。 只是眼下也不能多言语。 王都与李光见礼,随后说道:“李知府,切要护好航道,再莫堵塞,以免浪费物资。” 这河道一向是张茂负责,这临时代理,他李光本来就生疏政务。 出了这等事,他也不想。 只是李光拱手,倒也不辩解。 王都拱手,便紧急回去办差。 见到人走之后,张窦心急如火问道:“朱郎,如何办?” 朱冲看着河道,随即说道:“如何办……眼下,要紧的是这航道的问题,即便没有这运粮船,我等的运煤船也是过不来的,这航道太过狭窄,而且,还有如此多的桥梁,我等应该在这些事情上想办法才行。” 听到朱冲的话,李光也觉得是。 李光说道:“这平江府,历来多水多桥,普通的粮船,倒是不用那么宽大,三十米的宽度,足够了,这运煤船因为路途遥远,而且不是全国常用,所以,用了这么大的船,图一个节省运渡的费用,倒是没想到,遇到了这么大的难题,眼下,想要这么多的船进入平江府,只怕,要开阔航道,凿毁桥梁了,只是,这必须要有工部的批文。” 朱冲无奈一笑,说道:“这折子递上去,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时日才能到达工部,工部也未必见得会批,为了我等私货,损坏几十上百桥梁,只怕,难办。” 张窦立即说:“可恨,我父亲刚入京城,还未来得及打通各部关系,如此,我等只能在这南段把货物卸载下来,然后找民夫驮运回去吗?” 朱冲摇头,说道:“以后,我等的营生要用大船的地方多的事,将来的盐,铁,矿料,等等一系列物资,都需要用到大船,即便将来运兵,船也是越大越好,所以,这一次,倒是不如先想想如何解决才是。” 李光一筹莫展,突然,他灵机一动,小声说道:“李氏,与龚氏,是亲家,眼下,关系,恢复的如何了?” 朱冲心中一喜,倒是觉得李光有些眉头了。 随即就说:“今日,刚抱头哭一场,母女,倒是冰释前嫌了。” 李光哈哈笑道,说道:“那就好,前朝太宰李迪,名下有玄孙,名李孝称,与我是同年举第,其眼下,便在工部当差,是为工部员外郎,虽然是副职,但是,若是有他运作,此事可破。” 听到此处,朱冲兴奋拍手。 放眼江河望去,这便是人脉呀,这只要有人脉,天大的事,都能解决。 这李氏眼下积极寻求做些贡献,想要加深彼此间的关系,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朱冲立即说道:“此事,交由小的去办,诸位官人,快快动员起来,寻找民夫,为开拓航道,凿毁桥梁做准备,这往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冷,这,煤也要尽快入库储备,人命关天,不能耽搁。” 众人无不兴奋,纷纷拱手,也不多言语,各自离去,各自办自己的差遣。 朱冲坐着马车,急急忙忙的回了府宅,这边已经暮鼓初响,华灯初上。 那边,府宅已经备好了晚宴,这一族之人,皆在厅堂之上用餐。 朱冲倒是也不管什么礼数了,行礼之后,便径直走到李锦面前,与李锦诉说一二。 李锦也知晓事情紧急,所以,与母亲兄长小声言及一二,这王氏随后便与龚翁告退,一行人行致李锦房门,这才谈及一二。 王氏心里也是心急火燎的,这与女子刚刚冰释前嫌,她觉得亏欠,没想到,眼下就有弥补的机会。 她自然是要好好抓住的。 王氏到了房门内,就急忙差遣自己的儿郎,说道:“你快写信,吩咐一二,切莫耽误了朱管事的大事。” 李顺成也急急吼吼的,拿着纸笔,就开始写信,这可是他李氏表现的好机会,必然是要把握住的。 李锦倒是气急败坏,骂道:“那该死的当兵的,这一艘船好几万两银子,就这般给凿沉了?简直是千杀的。” 朱冲随即说道:“大娘子慎言,那王都的妹妹,可是当今皇后。” 听到此处,李锦立即轻轻抽了自己的嘴巴一下,随即嘀咕道:“这世道,怎么随随便便的,不是皇亲就是国戚,当着是我这平头老百姓日子难过。” 朱冲无奈一笑,这世道,还真是如此,到处都是这些皇亲国戚在为非作歹,横行乡里。 很快,这李顺成就写好了书信,交给朱冲。 朱冲只是扫了一眼,便为王氏鞠躬,说道:“多谢主母帮衬。” 王氏开心说道:“只要能帮上我家女子就好,老生只怕无用。” 李锦也欢喜,这才是她的好母亲嘛。 母女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朱冲也不多说,急急忙忙拿着信出去,招来急脚子,把府中仅剩下的两万两银子全数交给了这急脚子,千叮万嘱,要其十二时辰赶脚,务必尽快将信件送到。 差遣走了急脚子,朱冲便回府,准备告辞,但是却见到李素娘急急走来。 “死鬼,快过来!” 听到李素娘地呼唤,朱冲就走过去,看到李素娘眼神里怪异的神色,就问:“何事啊?” 李素娘四处瞥了一眼,随即哀怨说道:“死鬼,这卖身契都到手了,还问何事?”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倒是,不急,等过了这个冬天,你我,就定终生。” 李素娘随即严肃说道:“你是不急,但是有些人,已经着急了,这不,老家翁准备把家里二房的女子许给你,叫我唤你去书房议事呢。” 听到此处,朱冲有些头大,这老家翁。 可真是人老成精啊。 第202章:千金为妾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随着李素娘一起,来到了龚宗元的书房,进了门,就瞧见龚程,龚况,以及那郑氏都在。 唯有,那小娘子不在。 朱冲躬身行礼。 龚宗元倒是随和,说道:“恭喜,朱管事,终究是,脱了这奴籍。” 朱冲谦卑说道:“小的永远是龚氏出身,不求他想。” 龚宗元心中满意,这话,虽然只是一句空口承诺,客套客套,但是,也好过于撕破脸皮的好。 龚宗元说道:“如今,你脱了奴籍,这也到了成亲的年纪,我家有小女,也到了出阁的年纪,你我本就亲密,老朽想着,亲上加亲才好,是以,将二房的小女,龚沁,许给你。” 听到此处,郑氏气愤至极,脸色阴沉,眼睛恨不得望初血来。 她恼愤之下,却被龚程冷眼凝视,千言万语,诸多恨意,都只能压在心头,不敢言语。 朱冲立即拱手,说道:“只怕,不能,小的,已经有婚约,倒是,不敢,让龚氏娘子做小,做妾。” 朱冲心里知晓龚宗元在打什么注意,他无非是想把这龚氏的女子送与自己,以这姻缘牵扯。 如今,自己已经鱼跃大海,再也没有卖身契的牵制,他龚宗元倒是害怕,自己今后不再以他龚氏为主。 只是,龚宗元想多了,朱冲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重新找一个台上的傀儡。 因为自己的想法,做法,并不是任何人都能接受的。 今日那龚洁一番言论,把那些名门大户吓的四处飞奔,谈虎变色,可见这前卫思想在此时,是多么的骇人。 只是龚宗元并不这么想。 他觉得,有些东西,必须要拴住,否则,走着走着,他就走丢了,再也寻不回来了,即便日后朱冲要回头望一望,他也望不到他龚氏了,因为,走的太远了。 所以,必须要在龚氏,给他安一个在心里有位置的人,回头即便望不到,心里能想的到,那才保险。 龚宗元随即说道:“以朱郎大才,那娘子做小,做妾,不委屈,倒是高攀了,就这么定了吧,等日后,你成亲之后,就顺带着接过去吧,不需要钱银,礼数,一切按照规制来就行了,不求多么疼爱,能当个丫头使唤,便够了,这是,老家翁我,对你最后的一件要求。” 龚宗元都这么说了,朱冲那还敢违抗,随即便跪地,叩首,说道:“多谢老家翁抬爱,朱冲必定以礼相待,绝不会让龚氏子女蒙受半点委屈。” 朱冲说完,便朝着龚程行礼。 龚程也十分满意,这朱冲虽然生的粗犷,但是,文学武功,十分卓越,今日的格物致知,知行合一,让他在学问上,受到了巨大的启发,直到此刻,还久久未能平息。 是以,龚程对于自己女子与他的婚事,倒是双手赞成。 但是,那郑氏,却气愤起身,不满离去。 朱冲颇为无奈。 但是,龚宗元却笑着说:“无事,今日,若是朱郎无事了,就,与我家儿郎门,做些学问。” 朱冲一听就头大,这龚宗元给自己安排一个从未蒙面的女子做妾,那模样是好是赖都不知道,性格是温柔,是体贴也不知道,自己都没抱怨了,这还要做学问? 朱冲心里是一万个拒绝。 但是龚程却兴奋说道:“朱郎,能否为我等解惑,知行合一,具体详细?” 朱冲看到这未来的岳丈与大舅哥急吼吼的表情,心里也颇为无奈,纵然,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也只能耐着性子,一一解释一二了。 这边,郑氏,红着眼,急急匆匆的回自己的卧房,找自己的女子。 却突然瞧见,那李氏房门里,欢声笑语,这郑氏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本想着,这一次,自己回来,能一手夺下家里的大小权务,能为自己的女子找一个好夫君,可是没想到,所有的算盘,全部落空。 非得没得逞,还要看着那李氏地位日渐巩固,自己的女子,还许配给一个奴仆,居然还是妾室。 她如何能舒坦。 突然,郑氏听到一些重要的声响,于是,便悄悄朝着李氏的房门摸去。 在门前,听着那李氏绘声绘色的话,郑氏就心头一惊。 “母亲,告诉你,只要朱郎这份营生做成了,那是有百十万两的银子入库呢,我平江府,可是没有人卖石炭的,这是独一份,我们投了五十万两银子呢,倒是寒冬一致,石炭的价格涨个约莫三五成,我们可就是要坐在金山银山过日子了。” 听到此处,郑氏心头怒火中烧。 忽然又闻。 “这生意要是成了,我家大郎可就真的中用了,那时候,我看谁还能撼动本娘子的地位?” 听到此处,郑氏立即怒火中烧离去,回到房中,自己的女子,龚沁就急忙问:“母亲,定了吗?” 龚沁这小娘子生的标致,如花似玉,亭亭玉立,又富有诗书才气,浓眉大眼,机灵可爱,此下心头倒是期待着什么。 但是郑氏却呵斥道:“定了,但是,为娘的,不认。” 龚沁十分讶异,问道:“为何啊?” 郑氏气愤至极,骂道:“为何?我的女子,凭什么要与一个下贱的奴仆为妾?为娘绝不甘心。” 龚沁急忙说道:“可是,大姐二,小妹儿,都说那朱郎才气过人,连父亲与二哥儿都佩服有加……” “住口!” 郑氏呵斥一句,随即说道:“我这就与你姨娘写信,我宁愿把你送到宫中做个婢女,也不便宜那贱奴出生的牲口。” 郑氏说完,便急急忙忙拿来书信,可是写上一二。 “该死的李氏,你还想你儿子能回来掌握大权?哼,那京城, 可是我郑家的地盘……” 郑氏嫉妒,愤怒之下,便写了一封家书,这家书的内容,也如她心境一样。 颇为狠辣。 这龚氏的府宅,多少人力求安宁,只是,这妯娌同出一房,那有什么太平? 朱冲这边倒是不知这其中的风浪,与那父子三人讨论了半宿,直到三更鼓响,朱冲才被放了出去。 这做学问,比做营生还要让人头大,说的是头昏脑涨的。 “死鬼,终于舍得出来了?” 听到李素娘的抱怨声,朱冲就四处寻去,瞧见李素娘在远处,提着灯火献身。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姨娘在此专程候着?” 李素娘紧了紧裘衣,哀怨看向朱冲。 朱冲立即心领神会,过去将李素娘拥入怀中,将那冷冰冰的手抓紧怀里。 两人心中欢喜,也不多说,径直前往厢房。 回到房中,朱冲一边抱怨,一边将炭火烧的旺旺的,让这房内,热如炎夏。 随后李素娘便说道:“死鬼,美了吗?这龚氏的千金许了你为妾,比我这徐娘半老,要欢喜多了吧?” 朱冲也不回答,大袖一挥,扫灭烛火。 随后便听到李素娘讶异的喘息欢笑声。 这其中情愫,此刻到也只能如此表达。 才显浓情。 第203章:天灾人祸 - 大宋隐相 - 花缘 南国的寒冬,比往日来的要早,大雪纷飞之下,天地像是遭了天罚一般,千里平原一夜尘封。 大地淹没,河水冰冻,突入起来的严寒,瞬间形成了天灾,无数人因为没有准备,而被冻死在家中。 而活着的人,无不惊慌备货,四处采备炭火,为寒冬寻求生存。 东京的四个石炭榷场,在寅时,就堵满了人,成千上万的人,瑟瑟发抖,背着箩筐,在冰天雪地里哀嚎,渴望官府能提前开放榷场,销售石炭。 “都给我老实点,辰时才能开放,谁敢擅闯,格杀勿论!” 府衙兵卫的叫嚷声,比这寒冬更要寒人心。 这大宋的榷场,要到辰时才能开放,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从未提前。 在等候之下,不少老弱妇孺,忍受不住严寒,倒毙街头,哀嚎声,漫天遍野,比这北分还要让人觉得凄惨。 徐彦孚站立府衙榷场,看着满地都是冻僵等死的民众,他内心的怒火,再也无法容忍。 “开门,把榷场大门打开,让民众购买石炭,开门。” 徐彦孚怒吼之下,身后府判急忙哀求道:“徐知府,不可啊,祖制,不可乱啊,辰时才能开门,若是此时开门,您必定又要遭贬了。” 徐彦孚满眼悲怆,他本是尚书户部侍郎,因为抨击曾布对河湟的政策,遭到贬黜,出任开封府尹,这才刚刚上任,就遇到了如此天灾。 这突入起来的漫天大雪,让所有人都没有防备。 但是徐彦孚知道,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这是司天监制造的人祸。 天,早有异象,今年的寒冬,比往年要冷,要早,这就是异象,但是,司天监为了讨圣人欢心,故意说是丰年假象。 以至于,开封府,乃至于整个大宋南国,各府各州,各家各户,都没有人及早准备过冬的炭火,以至于,今日的寒灾发生。 “开门,一切后果,本官负责。” 徐彦孚怒愤之下,亲自打开榷场大门,围堵的百姓,无不跪地谢恩,感叹徐彦孚为青天大人。 徐彦孚包含热泪,看着倒地的民众,他急忙招呼官差进行救治,但是,这一眼望不到头,因为人祸导致的死亡人数,在极速增多。 不仅仅是开封府,大宋全境,都因为没有储备过冬的炭火,而导致经受了猛烈的寒灾,死亡人数,不知几何。 而此刻的大宋新皇赵佶,在宣仁殿内,坐立难安。 皇城外的叫喊声,让其心乱如麻,刀兵声,也让其寝食难安。 他已经一宿没有入眠了,能让这大宋新皇如此如坐针毡的,倒不是这突然日来的天灾。 而是,皇后突然临盆,隐隐有早产之象。 “报,圣上,圣上,不好了,皇陵传来急报。” 赵佶心烦意乱地看向今日的值班都知太监。 愤怒骂道:“有什么事,是比皇后生产还要着急的事?” 都知太监急忙说道:“圣上,大批的灾民,在汴京砍伐木材取暖,这开封的木材已经砍光了,现在砍到皇陵处了,圣人,是否要派禁军围剿?” 听到此处,赵佶是心乱如焚,骂道:“何不烧石炭?” 都知立即憋屈说道:“今年,没有预备那么多石炭,加上,两浙路突然来了许多订单,买走了上百万两的石炭,以至于我东京库存不足。” 听到此处,赵佶头大入斗。 此刻曾布带领一干文武前来,将宣仁殿围堵。 曾布为首,冲入大殿,行礼之后,曾布急忙说道:“圣上,汴京危急,已成天灾,请圣人指派,赈灾事物。” 赵佶新任皇帝,此刻那有什么办法?他急忙说道:“诸位臣工,有如何办法?” 曾布立即说道:“眼下粮食不缺,独缺石炭取暖,榷场库存不足,但,我皇家库存足够,不如效仿先祖,将皇家库存数十万斤石炭,送往榷场,平价售卖。” 赵佶急忙问道:“那皇城告急该如何办?” 曾布立即说道:“微臣已命皇城内各大矿业货主,紧急调派,想来,三五日内,就能解决汴京危急,请,圣人体恤民情。” 赵佶双手背后,十分气愤,骂道:“司天监如何能算错?以至于此?” 众人纷纷低头,倒是没有人敢招惹司天监,这圣人历来笃信道教,那道人也妖言惑众,多少人因为得罪了司天监,道门,而遭到贬黜,即便是曾布,也有所忌惮。 鬼神之事,可乱朝纲。 赵佶见到众人无人敢答话,随即便心中自责,如何敢责备天道? 一番自责之后,赵佶便说:“曾卿谏言,准奏。” 曾布立即拱手,说道:“微臣替万民,叩谢圣恩。” 赵佶心烦挥手,随即问道:“那平江府是如何知晓此下寒灾的?居然提前买入数百万了银子的石炭?此事,要好好调查一二,有功之人,要重赏,也务必要为朕保留一些颜面。” 赵佶说完,心里便十分郁结。 他刚刚登基,皇位还未稳定,就遇到如此大的天灾,这天灾,还是因为他预补造成的,只怕,朝堂之上,他要遭受口诛笔伐了。 曾布心里对那平江府也充满了好奇,这平江府,不知道来了什么龙凤,千里之外左右朝纲就算了,如今,还预补未来,提前买入石炭,眼下,放眼大宋,只有平江府能幸免于难了吧? “圣人,开封府尹,徐彦孚上谏,弹劾司天监正,也,也……” 赵佶听到此处,头不由得又大了一圈,心中十分怯懦,问道:“也什么?说呀?” 都知太监畏惧说道:“也请圣人……下,罪己诏……” 听到罪己诏,赵佶心头怯懦,瞬间凝聚成一团怒火,呵斥道:“奸臣,奸臣,他如何敢让朕下罪己诏?如何敢用朕之颜面,博其美名?贬,贬三级,发配岭南,永不录用……” 赵佶震怒之下,要求贬黜徐彦孚。 但是曾布立即说道:“眼下天灾挡道,徐彦孚虽然狂妄,倒是不好贬黜,恐生民变,罪己诏倒是不至于,但,圣人必定要以民为先。” 赵佶心烦意乱,不耐烦挥手,苦口婆心说道:“曾卿要为朕分忧啊,当以章卿为榜样。” 听到此处,曾布心中就不由得怒愤,那章氏,差一点就全族清理出去了,没想到因祸得福,让他捡了个便宜,也幸好那章綡选择外调,否则,必定会影响他在朝堂的权柄。 此刻,又一名值班黄门太监急急忙忙闯入,惶恐说道:“圣上,皇后娘娘,隐有血崩之象……” 听到此处,赵佶怒愤至极,也顾不得体面,犹如一般人家的男儿一般。 急急忙忙奔向皇后延福宫。 第204章:大宋,嫡皇子诞生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大宋皇城外的延福宫前,漫天大雪下,站满了侍人,而殿前,不时有稳婆宫女出入。 情形十分急切。 一盆盆热水,泼洒到地面,顷刻间结成冰块。 这严寒之下,那些皇亲国戚尚且有保暖服饰,但是那些家奴侍从,就显得格外可怜了。 向皇后跪在殿门内,虔诚祈求三清,保佑大宋正统皇后,平安诞下子嗣,延续大宋江山。 但是其身后一众嫔妃,倒是不这般想,这数十人的后宫,心思各异,无不充满恶毒。 祈求着这大宋正统皇后最好母子双亡。 尤其是贴着向皇后最近的两名美人。 一人为郑氏,一人为王氏。 此二人在前朝,就是向太后心腹。 当今皇帝身为端王时,便常常去向太后府邸问安,这向太后中意端王,于是,便将身边的两个丫头,郑氏,王氏赏赐给了端王。 目的,就是想要为自己埋一个眼线耳目。 谁曾想,这哲宗居然真的无子病王,还真的让那端王做了皇帝。 这两人,倒是埋对了,两人也争气,尤其是郑氏,首先为皇帝诞下皇长女。 只是可惜,不是皇长子。 本来就身份低下的郑氏,心中极为妒忌,若是诞下皇子,以她的美貌与心计,必定能把这该死的王皇后赶出后宫。 但是眼下,她倒是没什么依仗了,只能渴求着,这王皇后母子双亡,再不济,也生个女子才好。 与她一样诅咒的,还有刚刚封了贤妃的张彩月。 她心中也无不渴望皇后母子双亡才好。 这一番恶毒的诅咒,似乎有了效果,那寝宫内,不断跑出来稳婆宫女,盆中的鲜血,也越来越深,隐隐,有血崩之向。 赵佶急急忙忙赶往延福宫,想要进入内殿,却被值班都知太监拦住。 “圣人之躯,不可见血光,空有灾祸。” 听到此处,赵佶心急如焚,站在大殿外不停的踱步,听着皇后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他心中犹如刀砍斧劈。 赵佶愤怒道:“为何皇后会如此遭遇?是否,是我这延福宫修建的太小,容不下那龙子龙女降临?” 众人听后,无不低头,不敢答话,心里倒是觉得荒诞。 此刻,这圣人,居然责怪这延福宫太小,容纳不下即将诞生的龙子龙女。 这历朝历代,可从未有过这等奇葩想法。 实在是让人觉得啧啧称奇。 只是,赵佶却不这么想,他笃信道家风水,他觉得帝王家,所住之地,必须是风水宝地,广纳龙气。 这宫殿,也一定要大气磅礴,如此,才能聚拢天下风水。 此下,他心里暗自决定,等日后,必定要将这延福宫修建成举世无双的皇家园林,为大宋延绵福泽。 突然,又听闻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 赵佶愤怒质问道:“如何了?” 此刻,有稳婆急急忙忙出来汇报。 “回圣上,皇后娘娘体弱,胎儿又太足,无法顺利产出,眼下,有血崩之兆,圣上快寻备张贤妃之前所用圣药,以防不测。” 听到稳婆的话,赵佶心急如焚,那等药物,乃是神仙家方,他如何轻易得来? 若是有,不早拿出来用了吗? 赵佶立即愤怒转身,怒指众人,呵斥道:“谁,谁能为朕找来那百宝丸?谁?” 赵佶质问之下,众人纷纷惊恐跪地,却无一人敢应答。 赵佶悲愤捂面,怒骂道:“一群弄臣,平日里只会阿谀奉承,倒是没有一人能为朕分忧。” 赵佶气急败坏,在冰天雪地里来回踱步,听着那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赵佶不由得泪奔,双手仰天,哭诉道:“章卿,章卿,你在何处啊,是否能从天降,保我大宋子嗣皇后啊,章卿……” 赵佶此刻也心急如焚,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章綡身上,但是此下,这等希望,又是何等的渺茫与自欺呢? “圣人,血崩了……” 听到此处,赵佶浑身一震。 莫说是他了,即便是向太后也惊的起身了,她急忙前往殿内,却被阻拦。 这王皇后说来,不仅仅是媳妇,还有亲族血脉相连。 她王氏,向氏无不渴望着皇后诞下龙子,彻底巩固他们两族的地位。 若是此刻王皇后血本难产,母子双亡,那这不仅仅是国难,更是家劫啊, 一旦皇后薨了,那么,朝堂之内,会多少家族会趁火打劫,这后宫,又会乱成什么样子? 这可比那张贤妃的生命安危,重要多了。 此刻,众人,心思各异,那郑氏,王氏,虽然故作悲恸,但是心里乐开花了,恨不得大笑三声才好。 那张贤妃也紧握双拳,内心左右反复,激烈争斗,犹如天人交锋。 她当真是恨不得眼下皇后薨了,母子双亡最后。 但是,想想那信中的内容,又看了看这数十位嫔妃,这里面的人,哪一个不是名门贵族,那一个不是有大背景撑腰的? 即便是那郑美人与王美人,不过是宫女出生,也不过是美人身份,但是,眼下却有向太后撑腰。 若是王皇后突然薨了,只怕,真的如那朱郎说的一般,她连争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张贤妃便看了一眼左右的亲信,那亲信随即心领神会,默默退出殿外,通风报信去了。 此刻,赵佶已经心乱如麻,即便贵为皇帝,此刻关乎正妻生死,大宋子嗣延续,国之根本,他也如那寻常家的男儿一样,手足无措。 就在此时,却瞧见张茂急匆匆地奔跑来,在买通了后宫之后,张茂便拿着药物,匆匆赶来。 因为跑的太快,又路面太滑,张茂摔了一跤。 在众人的搀扶下,张茂才爬起来,但是,他也顾不得自己,急忙抓着药瓶喊道:“圣上,平江府送来急报,百宝丸寻到了,寻到了。” 听到百宝丸寻到了,赵佶如获至宝,立即欢喜道:“快,快为皇后用上,快啊……” 那稳婆急忙接过来药,急匆匆的走进殿内。 此刻赵佶欣喜问道:“张卿如何寻到此药的?” 张茂立即说道:“噢,是那老道回了玄清观,我家儿郎一直在那观内守候,终于获此良药,此下当真是时候。” 赵佶心中大喜,说道:“好,好,都是朕的能臣,肱骨,若是,若是……” 正在此时,屋内传来一声啼哭,众人无不翘首以盼。 因为此子,关乎大宋国祚。 关切之时,那稳婆欢天喜地奔跑出来,跪在地上,激动莫名呼喊道:“恭喜圣上,龙子降生。” 赵佶听后,再也顾不得任何忌讳,奔赴殿内。 终于在这天灾人祸之下,某人的算计之内。 大宋嫡皇子,诞生了。 第205章:借碳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大宋嫡皇子的降生,本应该是举国同庆喜大普奔之事,但是,眼下的大宋,却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各地因为寒灾而咒骂皇家的人,不计其数,更有不少地方,因为官府赈灾不利,激起民变。 一时间,怨声载道,不少人咒骂那刚出的皇子为——灾星。 相比于其他地方的寒灾,这平江府倒是好上不少。 在提刑司韩浩的带领下,两浙路各府衙都在宋清堂的百货铺子里,买到了石炭,在这天寒地冻的冬日里,倒也不用像其他地方的人一样凄苦。 不过,还是有诸多贫苦人家,受了寒灾,冻死之人,也不下数百。 而这寒灾持续的时日,也似乎漫无尽头,这平江府储备的石炭,也隐隐有告急的隐患。 “这千杀的王都,把那么多上等的煤丢尽了苏南段,害的我平江府平白无故少了三十多万斤煤,冤死了百十号人,哼,这不,又搜寻到了两家穷苦的人家。” 行走在没入半膝大雪中的捕快叫骂着,身后抬着一家老小,因为无钱购买煤炭,一家五口人尽数冻死。 韩浩看到此处,眼神里多少有些寒芒,也不制止坐下衙差叫骂,让这怨声,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下去。 李光眸中包含热泪,这死的都是大宋最底层的子民啊,这些人,平日里辛劳,但是却赚的最少,到了灾难时,也无法自保。 眼下的石炭,价格已经涨到了两百文一斤,而且,隐隐近乎有价无市的地步。 那该死的杨戬,白白凿沉了三艘船,让这几十万斤的煤尽数浪费,实在是该千刀万剐。 但是也幸好朱冲提前算计到了寒灾的来临,备下了这数百万斤的石炭,以至于这平江府能在天灾人祸下,损失不大。 韩浩抓起一把雪,丢向了李光,这让李光有些诧异,生气呵斥道:“韩提邢,如此轻佻,实在不好。” 韩浩随即说道:“你我,应该是庆幸,我两浙路才死了一百多口,想想汴京城,乃是皇帝脚下,居然死了上万人,连皇陵的木材都给砍光了,再看看其他路,我这两浙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知府,要乐观些。” 李光无奈一笑,抬头看着漫天大雪,说道:“若非这朱郎,这平江府,估摸着要也成了人间炼狱了,只是可惜,我大宋,只有一个朱郎,若人人都是朱郎,那该有多好。” 韩浩无奈摇头,只是觉得李光有些天真了。 李光随即说道:“走,再去巡视巡视。” 两人兴冲冲的带着人,继续在这冰天雪地里,搜寻需要救助的百姓。 让这冰天雪地的世界里,寒人体,但不寒人心。 为两浙路的百姓,求一个太平。 而此时的南城最富庶的一栋园林呢,有一户大户人家,此刻却也与当下的底层民众一样,活的凄惨。 这人,就是皇亲国戚,王氏。 “冷死我了,快点,把木炭的火,再烧的旺一些。” 王弼搓着手,哆嗦着在厅堂里来回走动,但是,那身子怎么都暖不了,这身子骨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不管吃多少饭,就是没办法御寒。 “家主,已经没有木炭了。” 听到下人的禀报,王弼欲哭无泪啊。 这边还没来得及训斥呢,那边就有人跑来,急忙说道:“老爷,家翁直说冷,眼瞅着,就要熬不过去了。” 听到此处,王弼不由得忧心忡忡,赶紧跑到后堂的房内,看着床上早已冻的满脸发白的老父亲。 他也是无奈。 跪在地上,哭泣道:“儿不孝啊……” 王弼虽然是奸商,但是,这孝道还是不能违的。 眼下,他判断失误,把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用在了那粮食上,所有的钱财,都用来花费运输粮食到东京去了。 本想着,这一次到了东京,粮食价格,能蹭蹭上去,他也能大赚一笔。 没想到,这粮食的价格,反而跌到了谷底,都在那抢购石炭,东京根本就没有人买粮食。 眼下的木炭,价格都飞上天了,可惜,他是一斤都没有囤积,连家里都没有制备,只是想着,来年是丰年,所以,只是囤积了一些木炭。 但是,这寒灾一来,天气极为恶劣。 这木炭远不如那石炭来的中用,几日的功夫,就把木炭烧完了。 而他又没有银子买,只能在这寒冬里硬扛了。 他扛的过去,但是,这老人孩子不见得扛的过去,这老家翁眼看着就要被冻死了。 这要是传出去,不孝倒是其次的,丢人才是最大的。 作为平江府最大的粮食商人,又是皇亲国戚,此次营生,居然没有遇见商机,白白错过了这么好赚钱的营生。 “快……去你姑母家里……借一些炭火来,老朽,死则死矣,保住儿郎门要紧。” 听到老父亲地叮嘱,王弼立即想到了自己的姑母,随即便急忙差遣人安排马车。 冒着鹅毛大雪,朝着李氏驾车过去。 这好不容易到了李氏,王弼的身子,早就冻成冰坨了,这外面的严寒,当真不是他这个锦衣玉食的大户能扛的住的。 冒着严寒,王弼跳下马车,战战兢兢地去敲李氏的大门。 “姑母,开门,快开门,是我,王弼,前来求救。” 王弼哆嗦着呼喊两声,那边的门才打开,李氏的家仆赶紧将王弼引进来。 随后呼喊着说道:“主母,大娘子,母家来人了。” 厅堂里的王氏,喝着茶点,烤着炭火,这往年寒冬腊月的,腰腿都疼的厉害,但是今年有龚氏那朱管事送来足够的炭火,把这宅子烧的暖烘烘的,犹如春夏,她这腰腿疼痛的毛病,倒是一点都没有了。 听到母家来人了,王氏立即开心,在贴身姨娘的搀扶下,便去迎着人来。 在门前,看到自己的侄儿,冻的直哆嗦,就心疼地说道:“你这傻儿郎,这么大的雪,不在家里避灾,你往我李氏跑,做甚啊?” 王弼赶紧跑进屋子,也顾不得体面不体面了,人都快冻死了。 进了屋子,他才抖落身上的雪,然后跑到大厅的鼎炉前,哆嗦着烤火。 好大一会,他才缓过来,随后他看向这大厅,心里是万分羡慕啊。 这宅子,暖和的跟春夏一般,比他那名门大宅不知道暖和多少倍。 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王氏心疼问道:“你这儿郎,到底为何这般着急啊?府宅出了什么事吗?” 这王氏是王弼的亲姑母,与他父亲,是亲姊妹。 这世家的关系,就是这般复杂,这名门大户,是绝对不会把女子嫁给普通人家的,也不会娶普通人家的女子,只会做一个门当户对的联姻。 这李氏祖上前朝太宰李迪,这王氏是皇亲国戚,这联姻倒是天造地设。 是以,眼前的大宋,寒门想出贵子。 那当真比登天还难。 第206章:对不住了龚氏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一番对比,王弼是倍感落差。 若是当初听那小厮一言,收个一二成营生。 不说赚多少钱,不至于被活活冻死。 随后,这王弼含恨说道:“嗨,别提了,今年,鹰啄瞎了眼,那天杀的司天监,说没有异象,来年丰年,圣人就没有防备,只是下令储备粮食,这到好了,我也跟着凑热闹,把所有的家当,都放在了粮食上,一边收,一边运,对于这寒灾,是压根就没有制备,这府中的银子,都堵在了那粮食上,眼下,府中炭火告急,老父亲都要冻死了,赶紧来求姑母救命来了。” 王氏听后,心里也是着急,数落道:“你这营生做的,如此没有远见?” 王弼心中委屈啊,他无奈说道:“京城的长房来人了,皇后的胞兄,王都,这边带着圣旨来的,这不都想着粮食的生意要发财了吗?这早到一天,就多赚一天,去晚了,粮仓都堆满了,这价格就下来了,谁知道,嗨……” 王氏也是无奈,随即说道:“算了算了,骂你也于事无补,我去为你制备五百斤石炭吧。” 听到有五百斤石炭,王弼心中感激,哭诉道:“还是姑母疼我啊,待孩儿来年缓过来,必定孝敬姑母。” 王氏微微一笑,说道:“行了行了,我快快去为你制备吧,免得大哥儿出了什么差错。” 王弼立即问道:“我家兄弟呢?这事,岂能亲劳姑母?” 王氏笑着说道:“去大娘子那去了,今年啊,我李氏,因祸得福,大娘子那边,发大财了,这边差遣你兄弟过去,好好帮忙着,免得落下什么不好的口舌。” 王弼立即说:“噢,那当真是天佑我王氏,诶,多少年没见大娘子了,对了,那石炭的生意,就是他们龚氏做的吧?嘿,悔不当初,灾前,我等还凿沉了几艘船,眼下要是储备着,发大财了。” 王氏一听,随即说道:“哎呀,那船是你凿沉的?” 王弼无奈,说道:“皇命难为,算了算了,姑母,后话不兴说,没意思,你叫嫂嫂与我一同去制备,不好劳烦您,这天冷,别有什么闪失,侄儿可就罪过了。” 这边说着,那边在后堂听着的李柳氏就急忙出来,十分殷勤说道:“我家兄弟,随我来吧。” 王弼赶紧见礼,也不啰嗦,急急忙忙与李柳氏去库房。 但是这李柳氏听了半天,这心里,倒是有些算计了。 这白白的看着那姑妹儿赚银子。 她当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两人来到库房,那王弼看着堆积如山的石炭,心里是乐开花了。 随即说道:“还是姑母持家啊,如此诸多石炭,今年倒是不愁了。” 李柳氏立即笑着说道:“嘿,也就是今年误打误撞,走些运气,倒是不如叔叔你,这常年累月的营生,一笔生意,都好几万两银子。” 李柳氏可是很想巴结这王弼的,且不说他的家世,就这粮食的营生,他可是平江府最大的粮商。 这财富,可是喜人的,若是巴结上了,那当真是有一个好的靠山。 王弼倒是不知道李柳氏的心思,赶紧的吩咐人,为他制备石炭。 这边的李柳氏看到心急火燎的王弼,就小声问道:“官人他兄弟,之前,听说,这皇后的胞弟来了?” 王弼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不过,我等庶出,还是别高攀了,免得让主家的人不高兴。” 这庶出跟嫡出可是两个概念。 庶出如奴,贱如狗。 这主家恨不得扫地出门,赶尽杀绝才好,对于嫡出的人来说,这庶出的,就是跟他们抢家产,分利益的仇人,不大打出手就客气的,能帮衬一二的就更少了。 这王弼是生意人,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还是看的清楚的。 李柳氏随即笑着说:“倒是没有要刻意高攀的意思,只是,听闻,叔叔之前与龚氏交恶,凿沉了三艘船,此下,觉得有些可惜。” 王弼悔不当初,说道:“岂止是可惜啊,之前那龚氏的小厮,讨好与我,说是给个两成的生意,但是,那时候,我瞧不上他,就不屑要,谁知道,这寒灾真的来了,嗨,倒霉了,连自保都难了,眼下,这平江府的石炭,都翻了十倍了,眼瞅着那龚氏赚大钱,眼红啊,不过也幸好,我家兄弟能一股份,也不至于白忙活。” 李柳氏立即厌烦说道:“哼,不过是打杂的,赚了那些银子,就送来一堆石炭,打发了几床被服,当真是无情,当初,要不是我家官人,千里加急,写信到工部,拿到了批文,那龚氏如何能这么轻易的把船放进来?我李氏立下那么大功劳,只给一两成,说的难听点,就是打发要饭的呢。” 听到此处,王弼觉得这娘们有点贪婪了,此刻的一两成,那可是数十万银子,顶这李氏忙活十年八载的了,即便是他,也得一两年忙活,她倒是嫌弃起来了。 只是,这李氏的事,他王弼也不能多管,虽然是血浓于水,可是家务事,不便插手。 这李柳氏看到王弼不再答应,就笑着说:“他兄弟,你想不想,把这龚氏的生意,变成咱们家的生意?” 听到此处,王弼觉得奇怪,问道:“嫂嫂,什么意思?这,如何变?” 李柳氏立即小声说道:“眼下寒灾,若是,以官府的名义,要求赈灾,将那龚氏的石炭物资,以平价给买到手,然后,再高价炒货,十倍,二十倍的卖出去,这其中利润,有几何,他兄弟,应该比,嫂嫂会算吧?” 听到此处,王弼觉得有些不切实际,笑着说道:“那龚氏也不是白玩的,人家背后也有人,那张衙内就是大商贾,再说了,这不都是亲戚吗?之前不晓得,就算了,眼下晓得了,再这么做,只怕不好。” 李柳氏立即说道:“以官府的名义,咱们上面,可是皇后的胞兄,眼下的生意,要是拿下了,有几十万两,甚至是上百万两的利益,他兄弟就不动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何况,还是有仇的人,之前,你阻拦破坏那龚氏的好事,现在又遭了难了,而他龚氏发大财,他兄弟,你想想,日后,他不会报复?你大哥儿的后背,都是结痂,可都是出自于那龚氏的手笔啊。” 听到此处,王弼惊出一身冷汗,那李顺成与刘碧光的案子,他也是知晓的,眼下细细一琢磨,这嫂嫂的话,说的极是。 李柳氏看到王弼动摇,急忙小声说道:“与上面的人只会,上面的人,自然会派人做,我等,就等着收银子就行了,这分个一两成,又能以防万一,何乐而不为呢?” 王弼看着这李柳氏,觉得她够狠,但是,也觉得极为有道理。 随即王弼冷酷一笑,心里直道是。 “对不住了,龚氏!” 第207章:百般不是滋味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一壶汤沟,在滚热的炉火中,散发出浓烈的酒香味。 大娘子杨诗茵在酒壶中洒上一把枸杞,然后将酒壶取下来,张清婉接过来,为朱冲与诸位官家倒上。 而小女娘龚洁,龚露,也不闲着,片着羊肉,为家里的大人们准备口食,嘴馋了,也不忘偷偷往嘴里塞两片解馋。 朱冲瞧见,也不多说。 唯有李素娘教训一二,呵斥着大家闺秀要遵礼数。 朱冲请着龚宗元与诸位家主饮酒。 那李顺成哈着热气,端着酒,说道:“朱郎好算计啊,若非是朱郎,只怕我平江府,不知道要平添多少冤魂啊?” 朱冲拱手,倒是不邀功。 随即看向铺子外面排的长队,不下千人,这些人,都冒着严寒大雪,在这大酒巷各大商铺购买石炭,回去取暖。 有钱的,拿了货就走,没钱的,只能在边上捡一些散落的石炭,偶尔有几个投机取巧的,偷偷的从库房里抓一把藏起来。 店里的伙计,也不多呵斥,都是穷苦人家,此刻天灾,倒是不好太不近人情。 那边龚宗元提醒李顺成,说道:“多,为家里添备一些石炭,这天,不知道还要作孽到什么时候,你主母年岁大了,这苦寒最伤身体,切莫吝惜钱财。” 李锦立即说道:“家翁,朱管事早就备下了,送去一千斤石炭,保准能过的了这个冬日。” 李顺成感激说道:“朱管事心细,非但送了石炭,还送了不少吉贝被服,这吉贝被服可是不便宜啊,但,当真是暖和,家母往年都会腿寒,腰痛,但是今年,却不痛不痒,直道是,足够暖和啊。” 众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只有那边的郑氏,一边烤着炭火,一边怨恨。 朱冲饮了一杯酒,说道:“倒是多谢李家主,及时将书信送到,打通了关系,在一日夜的功夫下,我等,就凿开了桥梁,拓宽了河道,否则,这十几艘船,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呢?” 这李氏在朝堂上的官人当真是拿了银子就使力气,这晚间送去的银子跟家书,第三天的午间,就收到了千里之外的批文。 如此,才让朱冲这将近二十艘的货船及时进入平江府,若是再晚一些,平江府的河水结厚冰。 那当真就是有天大的麻烦了。 李顺成立即笑着说:“绵薄之力,绵薄之力,饮酒,饮酒。” 众人会心一笑,这合作之下,多少磨难,都迎刃而解,当真是好事一桩。 张窦饮了一杯酒,笑着说道:“朱郎,你猜,我等赚了多少钱银了?” 众人纷纷瞩目,倒是稀罕起来。 朱冲看向门外的大雪,思索一二,说道:“估摸着,有百十万两了吧?” 张窦啧了一声,十分失望说道:“朱郎,算那么准为何?真是没意思。” 众人哄堂大笑,十分佩服朱冲的算计。 朱冲是搞金融卖保险的,这小小的算计,自然不在话下。 张窦饮了一杯酒,说道:“这石炭,眼下在东京,已经涨到了四百文一斤了,多少家庭,都得拿出来毕生的积蓄,来度过这个冬天,而我平江府,还在两百文一斤,这三十万钱的煤,足足涨了八九倍,眼下库存去半,进账一百二十万贯钱,若是往后,这石炭的价格能涨到与东京同等,我等,至少还能赚个两三百万贯,朱郎的算计,当真是比本衙内十年辛苦还要厉害。” 张窦说完,便情不自禁举起酒杯,与众人共饮。 所有人都佩服朱冲。 就连那郑氏,也心中惊骇于这朱冲赚钱的本事。 朱冲知道会有寒灾,但是,没想到这寒灾如此恐怖,这小冰河期的威力,在后世,只是听说,那时候,朱冲也不知晓,这小小的天气是如何导致一个强大的帝国灭亡的。 亲身感受之后,才知晓,这天气真的是恐怖。 这漫天大雪,即便是后世,也会形成灾害的,有重大伤亡的,在眼下的世道,没有那么强大的赈灾能力与救援能力,那死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众人正在欢声笑语之下,突然见到一队人马前来,朱冲见到是李光与韩浩,便急忙上前,扯下裘衣貂披,要为李光披上。 这李光年岁大了,这苦寒之下,还穿着单薄,朱冲深怕他身体遭了病害。 李光急忙拒绝,奔波之下,他倒是不冷,不过,身体不冷,但是心寒啊。 这一路巡查过来,又发现了七八户,因为买不起石炭,被冻死家中。 此刻瞧见朱冲这么好的营生,李光再忍不住自己的私心了。 李光急切抓着朱冲,急切说道:“朱郎,切也赚够了,普度众生吧。” 李光的语气,十分关切,内心充满了真情。 朱冲知晓,他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官员,眼下的情况,他来找自己,也不是什么太难意料的是。 朱冲也没有在外面多说什么,而是请两位到铺子里商谈。 进了铺子,杨诗茵便急忙为两人准备热酒,羊肉,又加了炭火,让铺子更加暖和起来。 李光与韩浩坐下,与众人拱手示意,便急忙说道:“朱郎,人命关天,切不可怠慢呀。” 听到此处,张窦就十分不舒服,他说道:“人命关天,与我等有何关系?朱郎是商人,商人就应该要逐利,眼下大宋遍地灾民,多少人冻死,不计其数,我平江府有朱郎安排,眼下天下太平,还想怎的?不会,想要我等把那石炭白送给那些贱民吧?” 张窦地话,让众人都觉得有些过了,眼下天灾,这等国难财,倒是不好赚。 只是张窦也不理会众人的眼神,他早就知道李光要来干什么。 这样子才赚了一半,眼下这石炭的生意火爆,如何能白白便宜卖了出去? 朱冲坐下,端起酒来,小酌了一口,问道:“库房中,还有多少石炭?” 张窦立即说:“还有两百多万斤,不足一半了,朱郎,你切莫动那普度众生的念头,若是没有你算准了会有寒灾,那些人都是冻死,眼下,有石炭保命,多花些银子,是理所应当的。” 李光气愤说道:“能花的起的,是大户人家,那些底层百姓,根本就无法支付两百文一斤的石炭,今天又收了几具尸体,一家五口,全部冻死,小孩儿不足七八岁,若是张衙内儿郎,张衙内还有心情在此饮酒吃肉吗?” 张窦不屑说道:“本衙内买的起,他买不起,是他无能。” “你!” 李光气愤至极,与这等纨绔,倒是说不通任何道理。 杨诗茵小声与朱冲说道:“官人,倒是不好见死不救!” 张窦听到此处,心中十分不悦,看了一眼张清婉,让她说说话。 但是张清婉却低头,为张窦斟酒,不敢言语。 张窦气急,觉得这妹子实在是没用,都与朱冲同房这么久了,肚子不争气就算了,在与这小女娘的争宠下,也没半点进步。 朱冲倒是不急,说道:“李知府爱民如子,小的是知晓的,眼下,我等的银子,也赚的不少了,这开仓赈灾,也不是不可以,眼下,有钱的,也早已储备下足够多的石炭了,不说日子过的有多暖了,凑活着还可以,我等,倒是不好在发国难财了。” 张窦气的捏着额头,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第208章:祸国妖孽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李光对于朱冲,十分佩服,他虽然出生卑微,但是骨子里的霸气。 远远不是张窦这等人能比的。 李光也庆幸,自己有生之年,能遇到朱冲这样的国才。 李光拱手,感谢道:“本知府,代黎明众生,多谢朱管事。” 朱冲微微摇头,随即看向张窦,说道:“你我,早就计划着,要平价赈灾的,切莫要食言。” 张窦无奈一笑,说道:“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张窦说完,便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十分不悦。 朱冲笑着说道:“我等要图谋大事,必须要有民意为基础,眼下,是为我等树立民意的最好时机,雪中送炭才能温暖人心,张衙内不必气恼,一切都有回报的,而且,小的,也早就说过,赚黎明众生的钱,太慢,也太寒颤,要赚,就赚那些皇亲国戚,名门大户的钱。” 张窦想到此处,随即微微一笑,说道:“那,你我,该动手了吗?” 朱冲点头,说道:“吩咐急脚,去东京报信吧,要张相,帮忙着,将我等的契约兑现,以东京的石炭价格,我等能赚多少?张衙内可否会算啊?” 张窦立即说道:“我等投入八十万订购石炭,均价三十文一斤,如今石炭的价格涨了十倍,哈哈,只怕,八百万钱,是跑不了了……” 张窦说完,便比划了一个八字,方才还郁闷的心情,此刻倒是开朗起来。 众人无不是心惊肉跳。 李顺成诧异问道:“是八百万贯钱?那岂不是,金山银山吗?” 听到此处,张窦倒是兴奋起来,不免手舞足蹈的又多喝了一杯。 这一笔生意,就赚了数百万贯钱,当真是豪横。 朱冲随即说道:“还要看交付情况,如若是交付石炭,我等要赈灾,不好十倍涨价,价格在五十文上下,便可,若是赎回的话,我等就只好赚那十倍的差价了。” 张窦听着都觉得肉疼,说道:“我等又不是菩萨,哎哟,何必管那等人的死活呢?朱郎,想想你我的大计,如今那皇后都生了嫡长子了,我等需要银子筹备呀。” 朱冲不喜看了一眼张窦,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众人也纷纷饮酒,不做多想。 那张窦也摇头叹息,觉得这勾心斗角的算计太累,远不如直接强取豪夺来的简单。 说到那王皇后,嫡长子,朱冲却笑着说道:“眼下,倒是需要某些人付出代价了。” 听到此处,方才落寞的张窦,立即起身,骂道:“那该死的杨戬,哼,这天灾终于是来了,他不是凿沉了我等的船吗?白白沉了三五十万斤的煤,眼下,这煤要是放在东京,值多少钱?必定要他付出代价。” 李光也十分怨恨,说道:“身为一军监军,如此蛮横行事,致黎民百姓与不顾,确实要狠狠惩治。” 张窦跑到朱冲面前,问道:“朱郎,你有何计划?” 看到张窦眼里都是杀意,朱冲就觉得心累。 猪队友,也不过如此,做人做事,都不过问脑子,一味的逞勇斗狠。 他还以为那杨戬是这两浙路的臭鱼烂虾,任由他摆布吗? 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这平江府死了成千上万的人,他杨戬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害,顶多罢官免职,但是,那杨戬,还是能在宫中自保,他日缓过来,依旧是能作威作福的。 能在各地监军的太监,无不是在宫中有大能的,又或者懂得揣摩皇帝心思的,这等人,想要扳倒,没有个祸国殃民的罪名,是非常困难的。 “都别卖了,封上,把铺子都给封上……” 听到外面一阵粗暴的叫嚷声,众人都觉得奇怪,这个时候,是谁来阻拦售卖石炭? 众人纷纷出门查看。 却看到一队百十人的禁军,带领成百上千的就粮军,将整个大酒巷都给围堵了。 这些军武将那些排队买石炭的民众都给推搡开,有些瘦弱的人,被推搡在地上,十分狼狈。 很快,这浩浩荡荡的人群,就被清理出一条路来。 众人便看着那杨戬从人群中走出来,只听他冷声说道:“我粮料院要赈灾平售石炭,尔等仓库物资,尽数由我官府购买,均价三十文一斤,等到寒灾过去,官府自会为尔等支付结算。” 这话,让所有人纷纷诧异,震撼,十个伙计楞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办。 只见十几名禁军拿着封条过来,将伙计们推搡开,然后将封条贴在门上,随后禁军便差遣就粮军前来运输石炭。 看到此处,张窦恼恨,不由得狠狠摔掉手中茶碗,愤怒前去理论。 李光与韩浩也忍不住怒愤,一同前去。 朱冲赶紧与龚宗元说:“家主请回,这些杂物,小的来处理便好。” 龚宗元无奈摇头,骂道:“妖孽,妖孽啊……” 朱冲挥挥手,女娘们纷纷搀扶着龚宗元回府。 朱冲也不多说,便走上前去。 这龚宗元说的倒是不假。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这大宋百年,从未像这一朝,妖孽辈出,多少祸国殃民的人,都在这一朝出现。 这杨戬,就是其中之一。 “你这该死的阉狗,你意欲何为?” 张窦的火爆脾气再也忍不住了。 直接叫骂起来。 杨戬听后,那张脸,极为阴沉,他满脸都是杀意。 但是看到李光与韩浩,他也没有发作。 李光气愤说道:“杨监军,这赈灾之事,我平江府提刑司与衙门,都在做,尔等前来运送粮食,为何要插手赈灾事物?这,是僭越,于理不合,杨监军,还是不要越权的好。” 杨戬十分不屑,随即拿出来圣旨,高高举起,众人看后,不由得跪在这冰天雪地里。 杨戬十分傲慢,说道:“圣人痛惜寒灾致使黎明众生受到折磨,于是,下发圣旨,要我等全权负责灾区的赈灾事物,眼下,有人举报,奸商,将石炭价格炒作十倍于往常,洒家此刻前来,就是要没收这些奸商的物资,以此来赈救灾民,谁若是胆敢阻拦,杀无赦。” 杨戬说完,那些禁军纷纷拔刀,众人吓的,急忙将头埋的更低。 但是不少民众都欢呼起来。 “感谢隆恩,感谢隆恩……” 朱冲听到那些民众激动的感激声,无奈摇头。 这些民众,真是可怜,他们以为,这死太监是来赈灾的。 岂不知,这死太监,才是真正的祸国妖孽。 此下,只怕这些民众,要被吃干抹净了。 第209章:他最好是没问题 - 大宋隐相 - 花缘 风雪中。 朱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死太监差遣就粮军将自己铺子里的石炭拉走。 而没有任何办法阻拦。 即便,李光,韩浩在此。 也没有半点办法。 因为,他手里有圣旨。 那圣旨,谁都知道是假的。 但是,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里。 即便你知道圣旨是假的,你也只能把嘴巴闭上。 你惹不起皇权,更惹不起能操控皇权的人。 看到那些欢呼的民众,朱冲无奈的叹了口气。 眼下的大宋,无疑是历史上最好的封建王朝时代。 但是,也无疑事最坏的封建王朝时代。 张窦怨恨说道:“那死太监,假传圣旨,为何尔等,都不阻拦一二?” 李光也怀疑那圣旨有假。 但是,他不能抗旨。 为臣者,首先要忠军,这圣旨,就是君上的旨意,绝对不能违背,即便知道有假,也只能等待调查之后,才能做打算。 但是,那时,只怕,所有的一切,都要被吃干抹净了。 朱冲无奈一笑,看来,自己拉扯的力量还不够,眼下,好不容易把平江府各大路数的官员,都拉拢到自己的身边。 但是没想到,地方的官员,与京官想必,犹如土鸡瓦狗,一道虚假的圣旨,就废掉了自己所有的辛苦。 张窦急的眼睛恨不得望出血来,他着急问道:“朱郎,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吗?” 朱冲摇了摇头,坐下来,杨诗茵立即为朱冲添了一些酒。 朱冲品了一口,笑着说道:“倒是不用急,这杨戬自然不是真心救灾的,他必定是要中饱私囊的,那些受骗的民众,迟早会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到时候,我等运作一二,这件事,就简单多了,到时候,那三艘被凿沉的船,还有眼下被抢走的石炭,都要那阉人,一一吐出来。” 朱冲的话,让张窦兴奋起来,欢快的拍着手。 张窦兴奋说道:“对,要激起民变,要让那些买不起石炭的人,知道,那三艘船是谁凿沉的。” 李光听后微微点头,他说道:“如此一来,就是要造势,将罪责推到杨戬身上,但是,以杨戬手中的圣旨,他未必会怕……”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谁都知道他手中的圣旨是假的,我等只是碍于忠君之道,不能当面戳穿,只是眼下去京城求证,也来不及了,但是,这不代表我等要受他摆布。” 李光立即拱手,说道:“说道:“朱郎,有何计策,本官必定全力以赴。” 朱冲思索一二,随即说道:“那杨戬虽然为监军,但是,这主帅是王都,这王都没有出面,就已经证明那圣旨是假的,现在想要杀一杀那杨戬的贪欲,就只能依靠王都了,此时,王都未必知晓杨戬的所作所为。” 众人点头,觉得也是。 朱冲立即说道:“他不知道,但是,不代表他可以洗脱关系,他的兵,在一路激起民变,他是要负责的,咱们激起民变的矛头,不要放在那杨戬的身上,把所有矛头对准王都,来一个围魏救赵,把民愤点燃,把怨念抬升,民变一起,任何人,都无法承担责任,那时候,王都必然是要出面解决的,那时候,真假圣旨,就不攻自破了。” 众人微微点头。 突然,久久未做声,也沉默寡言的韩浩说话了。 他有意无意说道:“我听闻手下捕快叫骂,说,我朝皇后生的皇长子是灾星,所以,我朝会有如此天灾人祸,此事,要是加以利用,宣传一二,再将杨戬的事情,推波助澜,或许,后宫就会产生更大的波澜,那王都的压力,或许就会更大。” 听到此话,众人无不是惊骇,就连那张窦,都惊了一下,不由得楞了一时半刻。 李光更是无法理解地看向韩浩,只是韩浩面无表情,与平常无意,众人虽然大惊失色,但是,也未有什么激动举动。 但是朱冲心里却咯噔一声,看向韩浩的眼神,心里有些惊愕。 “他有问题!” 朱冲第一时间就感觉到韩浩有大问题。 这国母,皇子,可是事关国体。 一者,母仪天下,一者为大宋日后储君。 这两人若是与灾星联系上,那日后,这大宋该如何立足? 一旦大宋有一些天灾人祸,那都会联想到这对母子。 所有的罪过,都会推到他们身上。 这天下,那有永远一副天下太平的事呢? 所以,一旦这个谣言传出去,那么,这对皇后与嫡长子的命运,就永远的发生了改变。 这大宋的朝堂,必定会为此争斗不休,后宫也会上蹿下跳,争权夺位的人也一定会犹如过江之鲫一般。 这不像是一个做臣子的应该能想到的。 即便是张窦这等宫中有主的人,也不会这么恶毒的,以大宋未来做算计。 何况,是韩浩这种封疆大吏。 他这种做法,有些像是。 敌国行动。 朱冲一直都觉得韩浩有些奇怪,给了那么多人情,却不求回报,他若是李光这样的人也就罢了,可是,偏偏不是。 之前倒是找不到什么问题。 眼下,朱冲倒是知晓,那里不对劲了。 朱冲又联想到王远之前的探报,心里,倒是有些一二联想了。 只是朱冲也不着急捅破,而是笑着说道:“此事,倒是不好牵扯那么大,这皇后的人脉我等最好还是抓在手里,我等眼下不能在朝堂获得大权,不能像是那些相公们左右圣人的想法,但是,若是能左右皇后的想法,这皇后,再吹一些耳边风,事情也比生拉硬扯的好办,再说了,想来,那瓶药,已经在皇后那里起作用了,眼下这个王都,只是拿来做牵引,让上下通气,让那王皇后与王都互为表里才好,与我等合作,才好。” 众人纷纷点头,就连张窦,也觉得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而韩浩也不再说话,像是从来没有出过声一样,就此,再次隐没。 只是,朱冲却把韩浩这个人,彻底的挂在心头。 朱冲随即说道:“李知府,韩提邢,你们先去官方榷场,不多时,那杨戬就应该要吃人了,这石炭的价格,他一定会一抬再抬的,那时候,告诉众人,就说,王都凿沉了三艘船,损失了接近六十万斤的煤,也是王都要借机敛财,此刻,务必要求他为这件事负责,若是他敢发难,抗拒,两位官人,可以激起民变等罪名制止他,然后在告知他,小的会在玉春楼与他会谈,若是他不肯,就说是玄清观灵素子道人的要求,不信我等,但是,他一定会信鬼神,到时候他会来找小的洽谈此事的,那时候,我与他谈妥之后,就是那杨戬付出代价的时候,我等借机,让他吐出来一些银两来,为我等的善心买单,如此,便皆大欢喜。” 李光点头,说道:“如此,最好。” 李光说完就起身,对朱冲躬身,朱冲也急忙起身,与李光回礼。 随后,李光也不耽搁,与韩浩去办要紧事。 人走之后,朱冲便坐下来,端起一杯酒,杨诗茵却将酒碗拿下,关心说道:“官人,凉,添些热的吧。” 朱冲微微一笑,交由杨诗茵。 张窦心情大好,呵呵一笑,说道:“这,奴籍也摘了,何时,与杨氏大娘子完婚啊?本衙内,倒是要讨一杯喜酒吃的。” 众人都看向杨诗茵与朱冲,纷纷期待。 杨诗茵含羞,说道:“官人,我去再制备一些酒肉。” 说完,杨诗茵便急急离去,众人无不乐呵起来。 朱冲微微一下,饮了一杯热酒,说道:“等,此事忙完,再制备一栋别苑,那时,就完婚。” 张窦笑道:“到时候,必然好好闹一闹你的洞房。” 朱冲微微一笑,随即起身,与张清婉使了个眼色。 张清婉心领神会,待朱冲去了院落,便后脚跟上。 朱冲来到院落中,看着结冰的湖水,里面的锦鲤,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而龟缩在水底。 朱冲抓起来一把雪,使劲的捏了起来,看着雪水从手中融化,寒凉刺骨感,也随之而来。 张清婉问道:“官人,寻我何事?” 朱冲小声问道:“演武军的人马,你都接手了吗?” 张清婉说道:“接手了,分成十队,皆已前往河南境地,只要时机成熟,就可以运输盐货回来了。” 朱冲问道:“还有可用的人吗?” 张清婉说:“还有几个传递消息的斥候,官人又何要紧事?” 朱冲冷声说道:“刚好,正需要斥候,帮我传一个指令,务必将韩浩的详细调查清楚给我,另外,派遣人手,盯住韩浩的一举一动。” 张清婉觉得奇怪,问道:“官人,这,韩提邢有什么问题吗?” 朱冲微微摇头,心里担忧。 他最好没问题。 要是有问题。 那必然是天大的问题。 第210章:民愤怨念 - 大宋隐相 - 花缘 从大酒巷奔跑到官方榷场的民众,此刻议论纷纷,脸上的情绪,都显得十分焦虑。 事情,好像与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前面的人离去,无不垂头丧气,给后面排队的人,心里上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这些民众被冻的直哆嗦,却只能眼巴巴的望着榷场里那些有钱的大户,一车一车的往家里拉煤。 不少民众随即扑上去,跪在地上祈求施舍。 但是却得不到多少回馈,生拉硬扯下,不少人都倒在地上,被大雪淹没。 看到此处,李光心中不免激愤。 他恨不得现在就打开仓门,以最低的价格,将石炭赠送给这些可怜的百姓们回去取暖。 只是,他也知晓,不能坏了朱冲的大事。 比起这些小善,朱冲谋求的举国大善才是他要鼎力支持的。 “不是说平价吗?为什么现在卖四百文,这不是骗钱吗?” 人群里不少人开始抱怨起来了。 不少人眼巴巴地抱着背篓,望着衙门,之前两百文一斤的煤,此刻已经涨到四百文了。 之前就买不起,眼下就更买不起了。 “之前不是说平价吗?为什么现在不但不降价,还贵了一倍?你们不是骗人吗?” 一名被涨价气到愤怒的民众开始质问起来。 但是,回答他的不是嘴巴,而是钢刀。 禁军统领一刀背下去,直接将这民众打倒在地,口吐鲜血,吓的众人纷纷退后,但是眼睛里的火,却像是被点燃了一样。 那禁军统领,将手中的钢刀指向众人,冷声骂道:“刁民,有的买就买,不想买,就回去等死,抱着你们那几个可怜的铜板,下辈子投胎找个好人家,免得在这世道里活的猪狗不如。” 这一生叫骂,让众人心中怒火腾升,民众纷纷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去与这禁军拼命。 但是,这等小民,只有怨念的份,没有人带头,倒是没有人敢出头。 那李光看到此处,心中怒愤,这些天杀的禁军,简直草菅人命,他怒愤之下,恨不得将这些违法乱纪的禁军,就地正法。 但是,这样只会让那杨戬得了口舌,坏了朱冲的大计。 随即李光便差遣人,到民众里,抱怨叫嚷起来。 “都是那该死的粮料院大使王都,若不是他凿沉了三艘大船,平白无故浪费了将近六十万斤的石炭,也不至于库存不足,尔等在这里祈求,还不如找那王都要个说法。” 这一声声抱怨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成千上万的民众,内心的怨愤,便被点燃了,犹如一股怒火样,突然爆发。 “走,去找那王都,让他给个说法。” 也不知道是谁叫嚷了一声,很快,成千上万的灾民便汇聚成一条人流,纷纷朝着驿馆杀了过去。 那韩浩瞥了一眼身边的捕快,叮嘱了一些什么,便瞧见那些捕快犹如毒蛇一样,混入人群之中,很快,就有一些不合时宜的谣言,在人群之中慢慢传开了。 此中变数,倒是让那禁军有些始料未及,急忙走进府衙内禀报。 “王大户啊,你可真是聪明,我等差点就错过了这等好营生,白白让那龚氏的小门小户赚了便宜。” 杨戬欢喜地夸奖着王弼,这使得王弼心花怒放。 没想到那李柳氏的计策,真的成功了。 居然真的将龚氏的营生,变成他们的了。 只是他没有敢去找王都,这王氏主家家训历来严格,也耻为奸商,如此狼狈为奸的事,那王氏主家是肯定不会做的。 所以,他就来找了这杨戬。 没想到这杨戬也颇为有手段,直接把龚氏的铺子都给封了,这一千就粮军立即出发,把龚氏的石炭全部夺走,眼下,涨到四百文一斤,卖完了之后,他们能赚一大笔钱,这笔钱,可是要过百万贯钱的,到时候,丢个三瓜两枣的给那龚氏,随便就给打发了。 如此,当真是舒畅啊。 王弼嘿嘿笑着说道:“此事,多亏了杨监军,若是没有杨监军,我这脑袋瓜子能想的出来,也未必能做到,一切都是杨监军的功劳。” 杨戬听后十分满意,笑着说道:“你我皆有功劳,此事,你我平分利益,一切都好说。” 王弼心中满意,随即笑着问道:“那,这圣旨,是真是假?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杨戬立即说道:“会出什么纰漏?瞧你那胆小的劲,告诉你吧,这圣旨,就是假的,但是,我等不用怕,眼下皇后诞下龙子,哼,你王氏早已独门显赫了,谁敢阻碍我等,我等即便是砍了杀了,也不用害怕,就算是那李光,也不用理会,杀了就杀了,有王氏撑腰,这大宋的天下,就是我等的家宅,这捞了好处,一半交予王氏,一半我等分了,有皇后为我等做靠山,谁能耐我等如何?” 杨戬说完就嘿嘿一笑,与那王弼狼狈为奸。 但是两人方才欢喜片刻,那禁军统领就急急说道:“杨监军,民众生变,早已去了七八,此事当要好生处理,切莫引起民变。” 杨戬十分不喜,呵斥道:“刁民,不用理会,尔等无非是觉得价高而已,东京的石炭,早已是四百文了,多少人冻死了,那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该买的买,买不起的等死吗?这平江府的人难道比东京的人还要珍贵?就这么卖,看看,到底是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禁军统领有些惊惧,但是杨戬这么吩咐,他也无奈,只能昧着良心,出去继续维护秩序。 杨戬不予理会,指了指炭炉,王弼立即心领神会,将炭炉内加了一勺石炭,将火烧的更旺。 两人欢喜取暖,饮酒作乐,全然不理会外面的民变。 而此时,平江府官家驿馆内,王都看着手中的家书,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上,禁不住露出几分喜悦。 随即王都跪在地上,面朝南方跪拜,十分虔诚激动。 “我大宋有皇子了,还是嫡长子,天佑我大宋,天佑我王家啊。” 王都欣喜之下,不免高兴饮酒一杯,不过,这酒饮之下,也不觉得有多暖和,他这健硕的身子,也感觉到这天寒的有些可怕。 随即看向炉火,却见那炉中炭火已经熄灭。 不由得骂道:“今日谁当值?为何让这炉中炭火熄灭?” 一名府兵急忙汇报。 “王大使,眼下寒灾,根据宋律,城中民众受灾,官府制备,一切以民生为主,我等官家不得与民众哄抢物资,而眼下城中石炭传闻告急,我等就更加无法采备,请大使见谅。” 听到此处,王都心中震撼,不由得张开手来,虽然手中空无一物,但是,却让王都心中对那道人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敬畏感。 因为那道人,所说一切,都已成真。 想到此处,王都立即惊慌起来,若是已经成灾,只怕,不知道会添多少冤魂。 这些厉鬼,又会把怨气,发泄在谁的身上呢? 第211章:一不做二不休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都不免为那日鬼火的事而恐惧。 那道人说了,会有妖孽作祟,祸害黎明,这些怨气,都是要记在皇后皇子身上的。 但愿,这寒灾没有造成太大的死伤才好。 王都随即说道:“去,寻一些木炭来,洒家的酒都是凉的。” 府兵立即无奈说道:“城中能砍的木头,都砍光了,都冻死几百号人了,若是还能寻到木头,早就寻来了。” 听到此处,王都立即问道:“真的如此严重?” 府兵立即说道:“若不是那龚氏的商人,预测准了今年有寒灾,早备下足够石炭,只怕此事的平江府,已经是人间地狱了,小的从东京那边听闻,皇城脚下已经成片尸骨,冻死不下数万,这平江府还算是最轻微的地方了。” 听到此处,王都心中顿时大感不妙,此刻,心头犹如被插了一把钢刀似的痛苦。 真的叫那道人说中了,果然有厉鬼作祟,要祸害皇后皇子。 王都立即问:“这平江府具体死了多少?” 府兵急忙回道:“大约百十名吧?相比于其他地方,这平江府是最轻微的,想那北境,想必死的更多。” 王都微微放心,若是这平江府死伤过多,那李光参上一本,自己虽然不惧怕,但是,恐怕会连累到后宫娘娘,这天灾与皇子同时而至,若是自己再添乱,只怕,这本来高兴一场的事,要变成一场祸乱了。 他王都可以死,但是,绝对不能影响到后宫里那位分毫,那可是关乎着大宋未来。 想到此处,王都立即问:“杨监军在何处?” 王都此刻恨不得把那杨戬给千刀万剐了,若不是他恣意妄为,凿沉了三艘运煤船,只怕,眼下根本不会死那么多人。 只是,还没等到府兵回话。 突然,王都听到外面一阵哄闹。 “哐当!” 一声巨响,一块冰冷的石头砸破窗台,径直落在了桌子上,将他的酒水砸的满地都是。 心中正在担忧的王都,此刻恼羞成怒,立即抓着冰冷的刀,气冲冲的带着府兵杀了出去。 “活腻歪了,本将军到要看看,是谁敢如此放肆。” 王都带着十几名府兵走出驿馆,心中正怒气勃发,但是,方才出门,便看到成千上万的民众,纷纷拿着石块将驿馆包围,即便是见过了生死的王都,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打死他,就是他,就是他害的我等没有廉价的石炭,就是他要做奸商,坐地起价,打死他。” 此刻愤怒的民众,也不管眼下的王都事什么身份,不能过活的他们,自然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手中的石块狠狠的朝着王都丢来。 王都见势不妙,急忙后退。 “关门,关门……” 府兵急忙将门关上,随后狠狠地拴上,门外很快就传来了狂躁的敲打声。 而石块也犹如大雪一般,从天而降。 王都赶紧朝着驿馆内躲避,但是那石块却先他一步,砸到他身上,将金甲砸的当当作响。 王都站在门前,看着那外面堆积成山的石头,心中骇然。 他知晓,那道人的话,要应验了,那混账的杨戬,凿沉的三艘船,眼下,成了激起民变的罪魁祸首了。 但是,这坐地起价又是怎么回事? 王都是一头雾水。 只是,再怎么疑惑,也无济于事了。 这阵仗。 今日,有可能,他都不能活着走出这驿馆了。 王都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内心有些悔不当初。 跟痛恨杨戬的恣意妄为。 那该死的阉狗,平日里就讨厌,眼下又白白的凿沉了三艘船,这下倒好,还把这民变给激起了。 这要是传到东京,那岂不是完了吗? “妖后生子,灾星降临,这王氏是我大宋的灾星,打死他们。” 突然,王都听到门外一阵恐怖的叫嚷声。 妖后,灾星,这两个词语,像是一柄柄利剑一样,戳进了王都的心窝。 他千防万防,最害怕的,就是怕会牵连到后宫,坏了皇后与皇子的明洁,但是,他没想到,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王都心里,心急如焚,在战场上,千军万马面前,也没有眼前的情况危急。 一旦妖后,灾星的名声坐实,那圣人肯定会对皇后皇子疏远,他的罪过,真是万死难书其罪。 王都心中恼怒,疾步走向院内,狠狠拔刀。 一不做二不休。 将这帮刁民。 全砍了。 王都是西军出生,虽然西军军纪不怎么样,但是,这杀伐手段连辽人都要畏惧几分。 眼看着失态闹大,他无法收拾,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门开,刀出鞘,寒冷的斩马刀,要将人劈杀成两截。 这些乱民,王都知晓,都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刁民,只要见血,就会吓的抱头鼠窜。 见到一名叫嚷最凶的人,王都抬手就砍。 “王大使,想要官逼民反吗?如此罪责,只怕你荣国伯爵的封号,也保不住你吧?” 王都听到冷声训斥,扫视之下,却见到李光带着衙门的人,就在远处盯着,那一双眼,犹如海东青一般锐利。 那双铁面无私的脸上,让王都刚刚冒起来的歹念,不由得消退半分。 当年,就是这位谏臣,将极为宽仁的神宗皇帝给谏怒,贬到岭南之地。 他的笔,可比他手里的刀要锋利多了。 杀人不见血。 是以,李光呵斥之下,王都只好收了刀兵,此间乱民,虽然有怒,但是,却也消停不少,加上衙门的捕快维持秩序,也倒是没有闹出太大的乱子。 王都冷脸走到李光身前,众人也不拦着,只是不停叫骂。 十分刺耳。 王都见到李光之后,随即便拱手,质问道:“如此多的乱民,李知府,可真是管理有序啊。” 这一句反讽,让李光十分不耻,骂道:“尔想与我理论?你这王氏生的孔武有力,但是这张嘴,可不是有力气就能说会道的,本官且说,这乱民都是你逼出来的,你可敢辩解?” 王都被叫的低下头,虽然心中不服,但是,也只能咬牙忍着。 他还真的不敢说不服,他要是说不服。 那这上万的难民,今日真的要把自己给吃了。 第212章:必叫那奸贼俯首 - 大宋隐相 - 花缘 而且,王都自知理亏,所以也不能发难。 但是王都却十分气愤,说道:“眼下灾民,尔等不进行疏导,救助,反而放纵其聚集,来我驿馆闹事,尔等想要这些难民,成为流寇,进而造反吗?” 李光不屑说道:“扣的一手好帽子啊?这些人意欲何为,王大使心里清楚,他们压根就不是想造反,只是,想讨一个公道,那三艘船,接近六十万斤的石炭,若是没有被王大使与杨监军将其,沉船,此刻,只怕这些人也没有功夫与王大使纠缠,王大使意气用事,纵容那杨戬,为了掀起后宫争斗,平白无故的欺压商贾百姓,才是这场乱流的罪魁祸首。” 王都心里憋屈啊,他委屈问道:“我何时欺压商贾了?且说那沉船的事,我也是时候才知晓的,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李光立即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眼下还不承认吗?那杨戬带着圣人的圣旨,将龚氏,张氏,以及我平江府衙门合办采购的石炭,以平价的价格强行买走,打着赈灾的旗号,但是却将石炭的价格提升到了四百万,如此才激起民变,难道,王大使一点都不知晓?如此,尔可真是失职啊,放任手下作乱,该当何罪?” 听到此处,王都心中震撼,心里恨那杨戬啊,他立即问道:“本将军,现在就去找他理论。” 李光立即说:“不用了,去找他,你能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服他吗?未必见得吧?我劝你,还是去到玉春楼找一位叫朱冲的人,好好商谈一下如何办这件差事为好,要不然,你王氏,必定要蒙羞。” 王都想不明白,这个时候,不去找杨戬,去找那什么朱冲,有什么意义? 看到王都不情愿的样子,就冷声说:“灵素子道人早就把这一切算准了,他让朱冲给你机会,找你商谈,若是尔要逆天而行,那就等着我等到京城参尔等一本,那时候,真相大白,你王氏别以为有皇后撑腰就能洗脱干净。” 王都立即恐惧说道:“不不不,此事跟皇后一点关系都没有,李知府切莫造谣,使不得啊。” 李光冷声说:“看尔等如何平息这祸乱吧。” 李光说完,便不多言语,随后派遣捕快,开始引导灾民。 王都看着疏导灾民的李光,心里多少松了口气。 这李光性格且不说如何,若是,当真因为自己凿沉了那三艘船,逼得上万民众成为乱民,他死了到还好,要是影响王皇后,他是比死了还难受。 但是,王都瞧见李光开始疏导民众,他也稍稍放心了,随即收刀,差遣府兵备马。 这劳什子朱冲,且去看看,你有什么三头六臂。 倒不是给他朱冲面子,而是,那灵素子的神通,让王都心中敬畏。 这前前后后的道路,全部让他算个准确,王都只求着,那道人能安排好人手,帮自己度过这平白无故而来的劫难。 眼下,玉春楼内,一阵急切忙碌,这寒冬的天气里,莫说是营生了,鬼影都不见一个。 平日里多么忙碌都要来的达官贵人,也因为这寒冷的天气而龟缩在家里。 他玉春楼也冷清了起来。 更可怜的是,他玉春楼从来不去采备什么过冬的炭火,只采备酒食,眼下遇到了寒灾,这酒食可要了人命了。 冷酒冷菜,吃死个人。 这也想着去采办一二,可是,这石炭都贵上天了,木炭更是买都买不到。 好不容易抢了些石炭,也不敢多用,深怕往后的日子,这天气更冷,没办法对付。 他这玉春楼里都是女子,可不如那些男子们扛冻。 “快,把火烧旺一些,憋屈了这么多日子,可算是富裕一回了。” 李四娘欢喜的吩咐着。 随后赶紧跑到朱冲面前,感激说道:“多亏了朱管事哟,这都多少日子了,我这玉春楼都是凉的,姑娘们的身子,就没热乎过,眼下朱管事来了,可真是福星高照了,让我玉春楼,又热乎起来了。” 张窦哈哈大笑道:“本衙内的被窝更暖和,若是四娘怕冷,到本衙内的被窝去,本衙内暖你的身子。”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这李四娘害羞甩了一下手中的手绢。 那边苏琼点了檀香,毕恭毕敬地碰到朱冲常做的勾栏处,开心说道:“新进的乳香,娘娘为了报答官人的炭火,特地下了血本,官人品一品。” 朱冲闭上眼睛,轻轻一嗅,这乳香还是那么的醒脑,让人神清气爽,闻一闻,这寒冬天气,也不免暖和起来。 张窦调侃道:“朱郎,这乳香再香,也不如这苏大才女的体香来的诱人啊,不知道朱郎探花否?” 张窦地俗气调侃,让苏琼心生厌恶,虽然这张衙内长的倒是不凡,一副富贵人家的皮囊,但是,这品行,半点不如朱冲淡雅。 这朱冲虽然家仆出生,但是从未与自己这般下流过。 不过,苏琼倒是期待朱冲来采自己这朵娇花,她宁愿烂朱冲的地里,也不愿在那腌臜的土地里盛开。 朱冲伸出手指,勾起来苏琼的下巴,笑着说道:“苏女如莲,濂溪公常说,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苏琼娇羞,这般评价,倒是让她内心多了几分欢喜与骄傲。 这朱郎与张窦,此时也高下立判。 苏琼是越来越喜欢这朱冲。 娇羞之下,便去取来貂披为朱冲暖上,深怕他坐在河边,招了寒风。 张窦倒是羡慕,这朱冲虽然身边的娇花不多,与自己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各个都是从眸子里迸出一股炙热,那等情感,如胶似漆,倒不是他府中的那些玩物可比的。 朱冲挥挥手,刚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远处一对军马缓慢行来。 朱冲微微一笑。 知晓,必定是这国舅爷来了。 朱冲看那国舅爷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也知晓,那民变,应该是闹到了他的驿馆了。 随即朱冲也不多说,起身下楼去,毕恭毕敬的站在门口。 等候着国舅爷的到来。 稍后必叫那奸贼俯首! 第213章:神性入心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都领着十几名亲卫府兵,冒着严寒大雪,来到这玉春楼。 对于花街巷柳,王都也常有来往,不过做个消遣之地,为平日里的烦闷,寻一个出气的地方。 但是眼下,他可没有什么心情去消遣。 眼下的民变,谣言,让王都如坐针毡。 这大宋的皇子,皇后,都要被骂成妖后,灾星了,身为国舅的他,如何还有心情消遣? 此下,所有事物,都让那灵素子给算到了,那灵素子可真是天人境界,王都也是急于想见到他,寻求解惑。 是以,才丢下有一切,急急赶来。 来到这玉春楼,王都便瞧见一名身形魁梧之人,配着龙泉宝剑,在厅堂前等候迎接自己。 王都随即下马,急急上前,打量这人一二。 朱冲见到这金甲将军,随即跪倒在地上,对于这王都的礼数,他是表现的毕恭毕敬。 以他的小小的贱民身份,这等皇亲国戚,是不能怠慢与冒犯的。 “见过,王将军,小的,在此等候多时了。” 朱冲见礼,让王远有些心急,他说:“快请起,灵素子道人在何处?” 朱冲随即起身,瞧见王都着急模样,就恭敬说道:“灵素子道人踏雪云游去了,所有大小事务,都交由小的全权打理。” 朱冲当然不会让王都轻易见得灵素子,这宗教,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神秘。 越神秘越好,越神秘,你越是琢磨不透,犹如那上天一样,你抬头就能看见天空,但是,天空背后是什么样子,你永远瞧不见真容。 上天,时不时的打个雷,劈个闪电,下一场雪,来一场灾害,作为信奉者,自己就要去畏惧,随后,就会产生一系列自我安慰的祈求,祭祀。 王都心中十分失望,没想到,灵素子居然踏雪云游去了,此下见不到他,不知道,这眼前的祸乱,如何能解决。 朱冲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王将军,切莫担忧,灵素子云游前,早就将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从皇后诞龙子,到眼下的祸乱,都在算计中,楼上,详说。” 听到此处,王都也知晓这朱冲必定是那灵素子的贴身心腹,否则,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全数告诉他。 随即王都也不敢怠慢,便与朱冲一起上楼去。 到了楼上,朱冲瞧见张窦也在,这张窦也算是个皇亲国戚吧,王都虽然不喜,但是也有儒家气度,与张窦拱手。 张窦倒是有意拿捏,只是说道:“你我都是皇亲国戚,就不必那么客套了,随意些,坐吧。” 朱冲十分无奈,这张窦,真是纨绔,那张贤妃在皇后面前,连个婢女都不如,他倒是自傲,把这皇亲国戚的身份给表的如此郑重,连皇后的胞兄,国舅爷,都敢怠慢。 王都不屑挥手,此下若不是为了皇后皇子大事,必定会教训这狂妄家奴一通。 王远坐下之后,便见到一名颇有才气的女子过来,为其斟酒。 “将军,外面寒冷,且喝一杯烧酒,暖暖身子。” 苏琼主动招呼,让朱冲喜欢的很,这青楼女子,就是用来做招待的,若是她端着,拿着,不肯屈尊将就,只怕,不是一个好的风尘女子,眼下她肯主动,倒省下一番教导。 王都倒是不客套,这外面确实寒的打紧,身上的金甲都是冰的,饮一口暖酒身子就热乎了不少。 王都四处一扫,却发现,这玉春楼倒是暖的厉害,如春,如夏,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坐实,是两个世界。 王都随即看向朱冲,问道:“你,就是龚氏的行脚商人?” 朱冲立即说道:“正是小的,朱冲,此下为龚府管事,行走一二。” 王都诧异,看着这朱冲其貌不扬,粗犷的犹如一个屠夫,但是没想到,这经营的手法,如此厉害。 他佩服说道:“阁下远见,本将军实在佩服,若不是阁下早日囤积石炭,只怕这平江府,也是人间炼狱了。” 张窦心中不屑,这朱冲的厉害,他倒是比这王都清楚多了,这才是略施手段而已,日后,还有更厉害的手段,等着你瞧呢。 朱冲到是急忙拱手,恭敬说道:“小的目不识丁,不过办事,腿脚利落些罢了,这一切,都是灵素子道长算到了,早在夏末时,灵素子便算到了会有寒灾,差遣小的早早备下石炭,一切都是灵素子道长的神机妙算。” 听到此处,王都十分震惊,他双眼冒出金光,问道:“那灵素子道人如此厉害?真的能预支天象?” 朱冲看到王都地震惊,就觉得无语,这人,当真是有些轴。 随即调侃说道:“将军,眼下,不就是灵素子道长所预知的结果吗?” 听到此处,王都立即尴尬一笑,不由得憨厚笑起来。 众人也都是赔笑一二。 朱冲倒是知晓,这天气,虽然在后世,有天气预报,什么时候有雨,什么时候有雪,就是什么时候出太阳,都能预知的准确,但是在眼下,这天象,可是神官独断的天下大事。 是以,朱冲才将这一切功劳,都算在灵素子身上,为的,就是加强他的神性。 朱冲随即说道:“灵素子道人的厉害,还不在此处,最厉害的,还是算准了我大宋龙子降生,那一夜,灵素子急急寻到我与张衙内,告知我等,大宋真龙即将诞生,但是,有邪魔外道要吸纳龙子龙气,图谋不轨,灵素子随即将一瓶百宝丹交由张衙内,让张衙内务必火速赶往京城救援,只是不知道,当时情况如何,但是想来,必定是有些用处的。” 听到此处,王都是热泪盈眶,他急忙拱手向天,感动说道:“灵素子果然是悲天悯人,那一夜,听闻皇后娘娘临盆血崩,我家娘娘历来体弱,是以,无力生产,危机时,却见张相公带着救命良药前来,保了皇后母子平安,那时,还在想着,是天佑,没想到,是灵素子道人神法,如此真神,必定要为其立象塑身,百世供奉才好。” 听到此处,朱冲心中便知晓,这灵素子的神性。 已经深入这国舅爷的内心深处了。 第214章:一切,早就算计好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宗教让人敬畏的地方,无非就是能预知生死,天地法相,眼下,这朱冲通过一系列的算计。 将灵素子的术法,推崇到了极致。 这王都,想不笃信,都难。 只要灵素子能深入王都骨髓,日后,灵素子必定会被推到朝堂之上。 日后,以朱冲的后世之眼,必定,能将灵素子推崇到国师的的地步。 朱冲随即说道:“王将军,塑身的事,只怕,不能轻易而为,我家灵素子道长,历来低调,所有大小事务,法财侣地,都是交由小的打理的,就如这营生的事,他只为小的算一二风云,其余事物,都由小的行走打点,眼下,塑身的事,怕影响了道长的修行,是以,等日后小的与道长通报之后,再做定夺吧,而眼下要紧的事,是这寒灾,是这人祸,是这妖魔鬼怪横行的世道。” 朱冲眼下的做法,就是要扯虎皮拉大旗,将灵素子所有的神性,赋予自己职能,如此,这王都,也不能轻怠自己。 王都立即说道:“朱管事说的对,是,本将军鲁莽了,不知道,灵素子道长,对此事,可否有什么交代?” 张窦端着酒碗,一手撑地,看着朱冲,对他的佩服,早已五体投地,眼下,就好好欣赏朱冲这拿捏国舅爷的手段。 朱冲依旧恭敬,躬身说道:“王将军,灵素子道长早已算到,我大宋必定兴百年之兴旺,七世奋烈,皆在我朝兴盛,我大宋新皇,是神霄玉清真王南极长生大帝转世,有紫微星加持,更有二十八星宿护法,因,天,必将降大任与新皇,命其收燕云,复四海,一统寰宇,匡扶天下,是以,在其年幼,便定其皇位正统,后,又以正室皇后,诞生嫡皇子,以正其真龙天命。” 朱冲地话,让张窦不由得瞠目结舌,他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朱冲居然这么能编,若不是张窦知晓朱冲的计策,知道那灵素子是他安排到王都身边施法的,只怕,眼下他张窦都要跪拜在地,顶礼膜拜了。 朱冲当然编的,这些都是根据后世之眼来编的,倒不是胡乱编造的。 王都可不管朱冲是如何编造的,此刻他早已欣喜发狂,双眼冒着火光一般,激动问道:“灵素子,真的是如此预知的?” 如果朱冲说的是真的,那么,眼下他王都,他们王氏,都即将面临一件极其重要的事。 那就是,为大宋亘古新皇,开疆拓土,立不世之功。 更重要的是,眼下的大宋嫡皇子,是出自他们王氏,如此丰功伟业,太庙之上,必有他们王氏宗碑。 如此旷古奇功,如何能不兴奋,不期待呢? 朱冲立即说道:“真,必然是真,但,历来善恶交替,鬼神难分,眼下,皇子诞生,新皇得意延续大宋龙脉,倒是可以开疆拓土,行,天地法命,但是,那些妖魔鬼怪,却也随之而来,是,西方教派,掀起道佛之争,眼下,便有妖魔转世,化为十分奸佞,隐匿于我大宋民间,朝堂,等待时机,掀起祸国殃民之乱,眼下这寒灾,就有邪魔歪道在作祟,奈何,灵素子道人有心无力,只能保着平江府一方平安,其余之地,皆是地狱一般惨烈,只是,那妖魔太过猖狂,这一方福地,也不肯放过,眼下,有邪魔要假借赈灾之名,实则掀起祸国之乱,为我大宋皇室,凭添冤孽,实在可恨。” 王都心中恼恨,咬呀说道:“朱管事,说的,是那杨戬?” 朱冲立即说道:“是,那杨戬,本事东方天庭玉皇大帝的外甥,却,受西方法教蛊惑,转世于我大宋朝堂,祸乱我大宋康业,为我大宋基业,埋下祸乱根源,其法相通天,我家灵素子道人不能正面对碰,以免遭受不测,也不能以鬼神之力争斗,只能旁敲侧击,以民间力量搏斗,如此,才能顺应天命。” 王都心中诧异,这鬼神转世之说,他常常在戏文中听来,其中诡诈之处,平日里也只是做一个消遣谈资罢了,没想到眼下,居然成真,这其中的凶险,远远比戏文听来的要恐怖许多。 因为,这大宋境内,此下死伤数十万,如此祸乱,当真不是人力能为。 朱冲看到王都脸色变换,惊恐交加,心里感叹道,这鬼神之力,当真好用,真的就能一个人的心智给迷惑的六根不全一般,痴傻呆愣,全都在手中掌握。 杨戬立即拱手,问道:“朱管事,那杨戬,如何除去?” 听到此处,张窦满脸惊愕地看向朱冲,他实在是想不到,朱冲居然用这等说戏文的方式,将这王都拿捏在手心里。 连他娘的好处都不用给。 这简直,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买卖啊。 如此,张窦更加的佩服朱冲。 当真是敬若神明。 朱冲无奈叹息,说道:“那杨戬,狗胆包天,此刻,借着圣旨的名头,居然以圣人要求赈灾为借口,没收了我等所有的石炭,以官方售卖,但是,其却不平价,而是卖四百文一斤,简直是把水深火热的民众,再一次煎熬,不榨干每一个人,只怕不会罢休,可见其邪性有多恶劣。” 王都气愤骂道:“圣人只命我等转运粮食,何来赈灾一说?要说赈灾,这地方的提刑司,知府,经略安抚使可比他一个阉人精通的多,他简直就是欺君罔上,岂有此理。” 看到王都气愤,所有人都无奈。 谁都知道那杨戬是假传圣旨,但是,谁都拿他没办法。 这儒家的忠君思想,皇权的至高无上,让所有人都不敢造次,那杨戬,就是吃定了,任何人不敢忤逆君上,是以,才肆无忌惮的捏造圣旨。 张窦立即恨恨说道:“王大使,你都已经知晓,那杨戬是假传圣旨,还不带兵,去灭了那妖孽?” 听到此处,王都不由得满脸恼恨,他无奈说道:“虽然他只是个六品监军,但是,他奉旨监军,手中有奉旨监军的腰牌,犹如皇帝亲临,即便他是假传圣旨,只要有腰牌在,他一样可以代皇命立一个圣旨,我等,只怕是鞭长莫及啊。” 听到此处,张窦倒是急了,愤怒骂道:“那我等,就任由那妖孽横行无忌?这该死的阉狗,真是可恨。” 张窦气愤将手中的杯盏摔碎,一众人吓的急忙过来收拾。 朱冲倒是微微一笑,说道:“灵素子道人,早就算计好了,如何除掉这妖魔邪祟。” 第215章:趁乱,灭了那阉狗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地话,让张窦与王都即刻都充满了期望。 两人径直看向朱冲,迫不及待的等着朱冲给予策略。 王都拱手说道:“朱管事,若是灵素子留下策略,还请快快告知我等,要尽快除掉那妖孽,莫要为我大宋平添冤孽啊。” 张窦也急切地看着朱冲,等着他的计策。 朱冲倒是也不卖关子,而是说道:“灵素子,早就算准了,那杨戬有奉旨监军的腰牌,如同圣人亲临,是以,其官小,但是职权颇重,必要时,大军只听其差遣,眼下,他手下有上千就粮军,还有数百禁军,即便是发生民变,他也不畏惧,一杀了之,是以,我等是无论如何,也干涉不了的。” 王都心中怒愤。 这大宋的监军,历来受到诟病,大宋百余年来,多少场战事的失礼,无不是这该死的太监监军造成的? 次弊政,早已到了深入骨髓的程度,刮骨疗伤也不见得能清除其痛患。 朱冲也是知晓这大宋的监军制度,有多大的弊端。 这后世的几场至关重要的卫国战役失败,都是与这太监监军有巨大的关系。 那后世的岳飞,韩世忠等,那一个没有被这太监监军给害的头破血流? 那护国大将军种师道更是直接被这太监监军给气的吐血而亡。 这大宋的太监监军制度不除,大宋永远也别想打出去。 只是眼下,朱冲倒是无力除掉这弊政的。 他要的,只是除掉眼前这个杨戬罢了。 张窦有些急了,说道:“朱管事,你就别卖关子了,速速说吧,要不然,那石炭,都被那死太监给霍霍光了。” 朱冲颇为无奈。 所谓的猪队友,说的,就是张窦这种人。 自己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灵素子的神秘玄法,这张窦是一下子就给破坏的七七八八了。 好在,王都也没有细想,只是也焦急的等候。 朱冲随即也不再多故弄玄虚,而是说道:“灵素子踏雪云游前交代,若是那杨戬以皇权祸乱平江府百姓,那就以民变灭其魔性,他有圣人御赐奉旨监军的腰牌,可以调令全军,是以,他有恃无恐,不怕民变,但是,若是,王将军,以差遣为由,将所有的兵卫都调走,其,可就没了护身符,那时候要是民变,将其打死,哼,只怕,也是咎由自取。” 听到此处,张窦兴奋拍手,说道:“妙啊,朱郎,好算计啊。” 朱冲心里难受,这张窦,真是拆台于无形啊。 朱冲赶紧说:“是灵素子道长神机妙算,小的,只是听候差遣罢了。” 张窦有些无奈,这朱冲真是会故弄玄虚。 王都倒是佩服那灵素子,但是却问道:“有何办法,可以将所有大军调走呢?眼下,河面结冰,我等就粮差遣,已经结束七八,本将军,倒是没有理由,调遣那么多兵卫的,若是强行调派,只怕,那杨戬会察觉,此人极其擅长揣摩人心,若是没有一个好的理由,怕是会打草惊蛇。” 张窦也急了,立即看向朱冲,问道:“灵素子道长,应该有交代吧?” 朱冲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这张衙内还知道打配合了。 随即朱冲说道:“早就料到了,眼下,这平江府最值钱的,应该就是石炭了,四百文一斤,一户人家一年的薪资,也不过买个十几斤,这石炭自然是越多越好了,诸位,忘了没有?那杨戬之前,可是凿沉了三艘煤船,沉到了河底接近六十万斤的煤,若是此刻将所有大军都调派走,去河下捞煤,以此来换银两,只怕,那杨戬,是要举双手赞成的好啊。” 听到此处,张窦兴奋地直拍朱冲的大腿,兴奋说道:“朱郎好算计啊,真是前前后后,都算计到了,佩服,佩服啊……” 朱冲咬着牙,将张窦的手抓住,放在他自己的腿上去拍,这张衙内当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这一巴掌下来,坐实吃痛。 王都也满脸堆笑,这计策,当真是天衣无缝,从一开始,算计到到最后,此事的祸难,就是从凿沉那三艘船开始的,眼下,又以那三艘船结束,这算计,果然是通鬼神啊。 只是,王都有些奇怪,这张窦为何,总是不提那灵素子,而是恭维这朱冲的算计。 这到底是朱冲的算计,还是灵素子的算计呢? 看到王都脸色生疑,朱冲就瞪了一样张窦,吓的那张窦赶紧吃酒,以避朱冲严厉眼神。 朱冲也不多计较,而是焦急说道:“王将军,眼下,灾民越来越多,切莫耽搁啊。” 王都立即回过神来,说道:“本将军明白了,现在就回去,按照计划行事。” 朱冲立及起身,躬身说道:“小的,替我平江府黎民百姓,多谢王将军。” 王都立即躬身,倒是不敢贪功,随即也不多说,赶紧下楼,与府兵拍马而且。 朱冲站在勾栏处,看着一骑绝尘的王都,心里知晓他是雷厉风行的人。 这王氏,还是有家国情怀的,这天下众生,也都放在心上。 不过不意外。 因为,这国,有他王家一半,他们不精心管理,这到时候毁掉的,可是他们王家一半的江山。 这当真是,谁的孩子谁自己的疼,谁的江山,谁自己护着呀。 朱冲随即回头凝视张窦,吓的张窦赶紧说道:“朱郎,一时口快,一时口快。” 朱冲随即说道:“你呀你,若是,改不了这性子,往后,必定会吃大亏的,你这性子,太狂妄,在我平江府,你还可以嚣张,但是,你要明白,你与真正皇亲国戚的差距,那王都是皇后的胞兄,是真正的国舅爷,你,只能算是外戚,不,在那国舅爷的眼里,你连外戚都算不上,你家贤妃,在皇后面前,就是个婢女,你若是,不能正是这个身份上的差距,日后必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张窦十分不服,骂道:“凭什么他妹妹是皇后?我家贤妃,在端王时,就伺候了,虽然是婢女出生,但是,也比那王皇后先生下子嗣,那王皇后只是命好而已,有一个好家世,否则……” 朱冲立即说:“对,就是因为她有个好家世,她父亲是刺史,家主是开国大公,向太后是她宗亲,其兄弟,堂表,在河湟有天大军功,大军在握,文能统御朝堂,武能震慑一方,这家世,你有吗?” 张窦被朱冲地话,给噎的满心憋屈,眼睛都憋红了。 他狠狠问道:“朱郎,我想有,我想……” 看到张窦那副欲求不满地表情。 朱冲微微一笑,转身凝望那漫天大雪。 冷酷又残忍地说道:“想有,就赶紧组织家中死卫,趁乱,灭看那个阉狗!” 第216章:心里美滋滋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官方榷场外,来采购的人越来越多。 漫天大雪下,有钱的人家,无不含着怨愤,屈辱地将家中所有的钱银拿来购买被炒到四百文一斤的石炭。 但是更多的人,都只能望洋兴叹,在官府的维护下,众人,只能排着队干等着。 等着石炭以最低的价格售卖。 “李知府,真的会降到20文一秤吗?家中老人孩子都等着救命呢。” 李光看向那些等候的灾民,每一个都犹如嗷嗷待哺的子女一样。 李光心里犹如刀割,眼中,也包含热泪。 看着那茫茫无际的大雪,李光咬着牙说道:“会的,一定会的。” 李光心中有一个信念。 那就是朱冲。 朱冲说过,会平价售卖的,那就一定会。 朱冲从不食言。 李光地承诺,让成千上万的民众冒着严寒,哪怕是被动的身体已经失去知觉,他们也在坚持着。 因为,李光是他们心中的好官,父母官,他身为三品封疆大吏,也同样与他们站在严寒中等候。 虽然,不知道在等什么。 但是,他身上,心中所表现出来的信仰,感染着每一个人。 而此刻在府衙内喝着烧酒的监军杨戬,却十分气恼。 “他奶奶的,咋个回事?为何这一日,才七八万钱?这价格比往日卖的贵了一倍,为何还赚的比那龚氏的少?尔等,是否偷懒?” 杨戬气恼叫骂。 这让禁军统领又怒,又怕,赶紧单膝跪地,回话道:“监军喜怒,这价格太贵,那些民众买不起,只能冒着严寒,在雪中等候降价,是以,买的人少了,这赚的银子,就没那么多了。” 听到此处,杨戬气愤将手中的杯盏摔碎,骂道:“这帮该死的刁民,简直愚蠢,抱着那三两个铜板,等降价?我去他奶奶的。” 杨戬的叫骂,让众人无不心寒。 这天气,在外面冻的要死,这好不容易有些石炭取暖,但是却被这个该死的阉狗给卖到了四百文一秤。 这平江府的人家,一月的辛劳,不过六七百文,这一秤石炭,就要了全部收入,那日后,还怎么生活呢? 只是,这杨戬才不会管别人的死活。 此刻王弼也觉得有些害怕,这外面喊打喊杀的,他也听见了。 若是激起民变,麻烦可就大了。 随即王弼小声说道:“杨监军,这四百文一秤,连那东京民众都未必负担的起,我看,还是卖回两百文吧,少赚些,就少赚些,总比,引起民变的好。” 杨戬不屑一顾,冷酷说道:“我还巴不得他民变呢,哼,我手下一百禁军,一千就粮军,可不是吃素的,民变了,全部砍了,刚好给儿郎门弄些军功。” 这血淋淋的话,让禁军统领都觉得恐怖,身后不由得冒了一层冷汗。 这简直是把这些民众当做牲口,逼的他们造反就算了,还要以此立军功,简直犹如地狱魔头般狠厉。 王弼看着外面的人,心里倒是有些后悔了。 这人,都是平江府的人啊,虽然无亲无故,但是,若是让外人知道,因为自己贪财,将这石炭的价格抬到天价,致使民不聊生,那日后,这灾变过去了,这杨戬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他王弼是要在这平江府营生的啊。 那时候,只怕大军一走,他王氏,要遭受屠戮了。 想到此处,王弼急忙说道:“杨监军,你看,如此可好,我等昔日卖粮的时候,都会在粮食里掺沙子,以此来壮秤,眼下,我等何不如在石炭里面掺杂黑色的石头,以此来壮秤,我们卖二百文一斤,但是,加一半的石头,这样一来,等同于,我们赚四百文一秤,但是,民众也可以买到一些,一举两得,岂不是最好?” 听到此处,杨戬十分满意,笑着说道:“要说奸啊,还是你们这些奸商够奸,如此的法子,甚好。” 听到此处,王弼就微微一笑,说道:“那,杨监军,快快安排吧,免得,滋生民变。” 杨戬不屑一顾,吩咐禁军说道:“安排就粮军,寻找石头,掺杂其中,办事利索些。” 禁军统领心中十分憎恶,这等损害民财的事,当真是可恶。 可是,杨戬有奉旨监军的腰牌在,连大使王都都要退避三舍,他一个小小的统领,又如何能抗拒? 只能乖乖出去领命。 杨戬见人走后,就笑着抓起来一把冷冰冰的铜钱,欢喜地说道:“哎呀呀,这一趟差事,果然是有滋有味啊,这一个天灾,只怕,要给我等敛财数十万了,老天爷啊,你可真是待我不薄。” 王弼立即恭维道:“那是,杨监军犹如天助。” 杨戬微微一笑,随即看向门外,说道:“若是,真的犹如天助,那就让这天气,再冷个十倍,雪,再大个十倍,如此一来,那些刁民,就再也没有理由在那等了吧?” 王弼听后,心惊肉跳地擦了擦汗。 眼下这天气,雪灾,若不是有那龚氏的小厮提前备下了石炭,是怕是要死数以万计的人。 如此恐怖的天气,他还不满足,为了赚银子,居然还要厉害十倍? 即便王弼是奸商,此刻也觉得这阉人壕无人性,简直犹如地狱恶魔一般恐怖。 杨戬倒是没想那么多,这些民众对于他来说,死活都无所谓,只恨,不能将其剥皮刮骨,将所有民脂民膏给收入囊中。 突然,杨戬见到王都领着兵马前来,随即赶紧殷勤地跑出去。 “王大使,您为何来了?如此恶劣天气,可不能伤了您的身子啊,大小事务,小的去办就行了,不必劳烦王大使。” 杨戬地殷勤,王都厌恶,但是,也不急着翻脸。 而是说:“眼下雪灾厉害,我见杨监军派兵赈灾,深感欣慰,但是,听说这平江府的石炭告急,特来想些办法。” 杨戬无奈说道:“确实,眼下的石炭,倒是不多了,只是,王大使,有何办法呀?” 王都立即说道:“之前,杨监军不是凿沉了三艘煤船吗?有将近六十万斤,我等现在领兵,速速将那些煤炭打捞上来,如此,便可以缓解一二。” 听到此处,杨戬立即懊恼,他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确实,那河道中还有六十万斤的煤呢,打捞上来,那是多少钱银啊? 杨戬立即说:“那,小的去打捞,将军在此……维护秩序?” 杨戬也就是这么一说,这外面天寒地冻的,他才懒得去呢。 但是王都立即说道:“不用,这等粗活,还是让我等粗人去做吧,杨监军,我将就粮军还有兵卫都调走了,你还有什么叮嘱?” 杨戬欢天喜地,赶紧说道:“没有,没有,只道是王将军辛苦。” 王都倒是不多说,拱手之后,便下令大军开动。 杨戬心里美滋滋的。 这六十万煤要是打捞上来。 那可是百十万贯钱啊。 当真是这国难财好赚啊。 第217章:慌不择路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坐在马车里,靠在苏琼的怀里,享受着这寒天雪地里的温香软玉。 看着远处的大军,随着王都开拔,朱冲就微微一笑。 只要这大军走了,那该死的阉狗,可就没什么依仗了。 这自古,激起民变的事,可不管你是什么官员,即便是皇帝,你也得下罪己诏。 这大宋的徽宗皇帝赵佶,这辈子,干的最多的事,就是激起民变。 一边镇压,一边下罪己诏道歉,一边继续激起民变。 眼下,你一个小监军,激起民变,只怕,即便是死在这里,皇帝,也不会心疼,只会拍手称号,给你定一个罪名才好。 只是,朱冲心里有些担忧,不知道,这大宋六贼之一的杨戬,是否,能轻易的被自己给灭了。 这等国贼,只怕也有主角光环,有天命照顾,不好死。 苏琼为朱冲紧了紧裘皮貂衣,问道:“官人,暖和吗?若是不暖和,手进来,奴家用身子为你暖暖。” 朱冲捉住苏琼的手,让她感受一下自己的温度,说道:“你这小娘子,冰天雪地的,不在玉春楼待着享福,跟洒家出来遭这罪?何必?” 苏琼立即乖巧说道:“不忍官人冰天雪地里,没有个照顾,奴家的身子若是能有些用处,便用了罢。” 朱冲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指,这小丫头的嘴越来越甜了,好事,好事啊。 能说会道,擅狐弄魅的青楼女子,才是最好的青楼女子。 张窦急急掀开布帘,灌进来一场风雪。 “朱郎,可以动手了吗?” 朱冲瞥见百十名刀斧手,躲避在角落里,知晓这张窦是当真狠毒,要杀人,必定就杀的他没有活路。 朱冲随即说道:“且,让李知府,韩提邢,煽动民变,切莫意气用事,直接冲杀进去,否则,某次皇帝钦定监军,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张窦拱手,随即便去办差事。 苏琼将暖好的酒,倒一杯递到朱冲嘴边,笑着说道:“官人,暖暖身子吧。” 朱冲也不拒绝,喝一口温酒,随后,闭目养神。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此中美味,实在舒爽。 那边,张窦悄摸来到李光与韩浩身边。 张窦瞅着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灾民,一个个都冻的犹如冰雕一般,他倒不是心疼,只是怒愤,这些人的银子,赚不到了。 他小声说道:“朱郎已经打点好一切了,那王都已经把大军调走,时下,可以煽动民变了,等事情闹大,我就派人进去,把那阉狗的脑袋给砍下来。” 听到此处,李光立即拱手,终于,他是等到了这个时候。 李光看了一眼韩浩,两人默契,心领神会。 都不多说,差遣属下伪装衙差,再次混入民众队伍之中。 而恰逢此刻,听到有人愤怒叫嚷起来了。 “这是石头,这根本就不是石炭,你们,你们掺假,居然发国难财……” 听到这一声叫嚷,李光与民众都纷纷震惊不已。 李光急忙上前去,突然看到一名禁军挥舞起手中斩马刀就将那刚才叫嚷之人砍杀在地,一腔热血,喷洒在雪地里,顷刻间结冰。 “胡说八道,居然敢制造谣言,杀无赦,都给我老实点,不想死的,买了石炭,就给我滚……” 禁军的狠辣,无情,让所有人都心寒了。 即便是李光,内心也不由得对这些禁军产生了怒愤。 他将被斩杀的人扶起,看着那斩马刀恨不得把头颅给砍下来,心中不由得悲呛泪下。 这大宋的军卒,这大宋的兵刃,居然不是用在杀敌上,而是用在斩杀子民上。 简直是,罪不可赦。 李光立即抓起来散落在地上的石炭,他急忙用力捏握,但是,有不少石炭都被捏碎了,但是,却有一半的石头,无法粉碎。 李光愤怒起身,骂道:“你这该死的走狗,这里面明明添加了石头,你居然敢杀人?来人啊,给我抓起来。” 听到李光地叫嚷,那禁军立即挥刀,呵斥道:“我有皇命在身,谁敢造次?杀无赦?” 众人听后,纷纷气恼,但是面对那禁军的血刃,却无人敢动。 此刻,又有十名禁军杀出来,一个个都拔出来斩马刀,那寒光,让所有人都畏惧三分。 李光悲愤,狠狠地将手中的煤炭,石头丢到那禁军的身上。 他悲愤骂道:“尔,还想对本官行凶不可吗?今日,本官就要问问,那该死的阉狗,如何能如此坑害我平江府百姓,尔若是敢阻拦,我平江府万千民众不会轻饶。” 李光说完,便要走进衙门,那些禁军也畏惧李光。 只见李光双手背后,腰背挺直,那一身的大儒之气,将那些禁军给压的抬不起头来,只能不停的后撤。 “杀,杀了这帮阉狗,他们不把我们当人,杀了他们……” 民众里爆发出一阵叫喊,突然看到一群人带头冲锋。 此刻,被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在李光的带领下,在一帮人的煽风点火下,爆发出来了。 早就不满的群众,纷纷冲上去,一个个抓起来石炭,发现里面被添加了许多石头。 气愤的民众立即将手中的煤炭与石头丢向禁军。 禁军被打的只能快速后撤,进入衙门,将衙门的大门给关上。 而民众们也犹如洪水一般冲上去,成千上万的人撞击大门,气愤的他们,要把这衙门给拆了。 李光满脸热泪,他抓着地上的石炭,冰冷的感觉,传到他的内心,他此刻的心,比这天还要寒。 这等贼人,居然敢如此作假,简直是草菅人命,李光第一次,想要不尊礼法,直接将这些阉狗,砍成一堆烂泥才好。 “杨监军,不好了,不好了……民变,民变了……” 杨戬正在吃酒,突然听到民变,立即愤怒骂道:“一群刁民,谁敢造次,全部都给洒家砍了。” 此刻的杨戬,还没有意识到事情有多大。 那禁军统领畏惧说道:“恐有上万民众,已经失态,还有那李知府撑腰,杨监军,快逃吧。” 听到此处,杨戬心中大惊,惊慌失措之下,突然看到围墙上涌出来数十名手持刀斧的儿郎朝着衙门杀来。 就看着那本就畏惧的杨戬,立即吓的屁滚尿流,哆嗦趴在地上。 犹如落水之狗。 慌不择路。 第218章:好一个妖孽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微微掀开马车布帘,看着民变犹如燎原之火一般燃烧起来。 衙门的榷场被愤怒的民众拆除,饥寒交迫的民众冲进榷场之中,开始疯狂抢夺。 将榷场地石炭一通哄抢。 李光也没有制止,即便,身边有数百名衙差捕快,以及远处的两千厢兵。 在他的纵容之下,榷场内的煤炭,很快就被哄抢一通。 逃窜时,民众慌不择路,又害怕官府缉捕,是以十分慌乱,挤压,推搡,不少人摔倒在这冰天雪地里。 李光急忙喊道:“不要乱,不要乱,尔等为了活命,本知府不会缉拿,维护好秩序,不要乱。” 李光的叫嚷,让这些乱民倒是放了不少心,众人倒是收了慌乱的心思,纷纷慢了下来。 有些人,还不忘感激李光,路过他时,不忘为其鞠躬行礼。 李光十分惭愧,拱手回礼。 民众十分感激,倒也不生乱,拿了石炭,便速速离去。 张窦觉得可惜,咬着牙说道:“这帮刁民……” 朱冲微微一笑,这种情况,他早就预见了。 没有人想要造反。 大家都是想要讨个生活罢了。 即便是造成民变,这些贫苦的人民,也不会杀人越货,只会抢一些物资,回去活命。 所以,朱冲才让张窦准备死侍,趁乱诛杀杨戬。 朱冲这边才看到,后衙方向,倒是杀了起来。 众人急忙将视线看向杨戬方向。 那杨戬在王弼的搀扶下,从后衙逃出来,两人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在雪地里摸爬滚打,慌不择路逃走。 而七八十名死侍奋力追杀,可是那十名禁军确实犹如鸿沟一般难以逾越。 其配备的连射弩,在追击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十步之内,连射弩又快又准,追杀的死侍中弩倒地,片刻间就失去了性命。 而三三阵型的禁军,将杨戬包围,且战且走,手中的斩马刀,又快又很,而且,这禁军同一身高,七尺往上,那高大的身躯,挥舞其细长的斩马刀,一刀能将两人劈开。 且说那浑身金甲,犹如刀枪不入,死侍虽然人多,但是,因为装备的差距,对于这群禁军造成的伤害居然十分有限。 若是那一百名禁军在,只怕,眼前有上万叛军,也不够他们砍杀的。 正规军,还是不一样的。 这种情况,是朱冲没有想到的。 朱冲想着,就算不能砍了杨戬这阉狗,至少,也能让他掉一层皮,但是没想到,居然未伤其分毫。 实在是可惜了这绝佳的好机会。 “嗨……” 张窦恼恨地抓紧车把,看到杨戬逃窜,内心十分难受。 他骂道:“若是之前那数百装备禁军武器的死侍,这十名禁军,如何够看?只是可惜,本衙内损失了那么多死侍,来不及培养,白白浪费了这等机会。” 张窦之前培养的那一批死侍,确实强悍,百十名死侍,能把同等规模的厢军砍翻在地。 若是还是那等死侍,只怕,眼前的十名禁军,是不够看的。 只是,可惜也无用。 朱冲笑着说:“这家贼啊,日后我等,还是要精心培养,这用的到的地方,多着呢。” 张窦看着朱冲此刻居然还在笑,心里就十分奇怪,他咬着牙说道:“朱郎,都让那阉狗跑了,你还如此沉稳?” 朱冲跳下马车,紧了紧裘皮,将暖手壶捧在怀里,朝着衙门走去。 眼下的民变,在李光的维护下,已经平稳了。 可见李光是如何得人心。 我大宋,就是需要这等爱民如子,又受子民爱戴的官员。 张窦也急忙跑来,气愤说道:“李知府,还不制止这些乱民?这可都是我等的财务啊,切不能让其抢走了。” 李光立即严厉说道:“尔,也想激起民变?” 张窦气愤看向李光,朱冲立即笑着说道:“不急,不急,你我,实在没必要为这几个铜板闹的不愉快。” 朱冲说完,便走到榷场,看到那堆石炭周围,堆放着不少石头,这石炭里面也掺杂了不少石头。 朱冲抓起来一把,狠狠地握在手里,感受着冰凉的石头,就骂道:“好一个妖孽,掺了如此多的石头,只怕拿回去,烧也烧不了多久,真是可恶至极啊。” 李光气愤骂道:“这该死的阉狗,恨不得剁了他,若非,他手里有监军的腰牌,本官必定派兵拿他。” 朱冲将石炭丢掉,突然好奇问道:“那,王弼,为何会在此?” 听到此处,所有人都觉得奇怪。 张窦立即说:“对啊,那王弼为何会在此?” 李光也摇头,说道:“不甚了解,但是,此奸商在此,必定与这石炭有关,说不定,就是那王弼挑唆着杨戬干这等营生的,这掺石头的勾当,那粮食商人最喜欢做,想必这件事,就是那王弼在出谋划策,实在是可恶啊。” 听到此处,朱冲就无奈摇头,说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这句话,当真是不假。” 李光立即愤怒说道:“找那王都,那王弼是那王都的族人,虽然是庶出子弟,但是,也脱不了干系。” 朱冲点了点头,此事,倒是要与那王都商量的。 正巧,此刻看到王都骑着高头大马杀了回来,众人立即去找王都。 一见面,王都还未见礼,李光就呵斥道:“大胆王都,你敢纵容你亲族,祸害黎民百姓,发国难财,你可知罪?” 王都被呵斥的有些迷惑,他立即跳下马,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光气愤说道:“你自己看?” 李光抓起来一把石炭交给王都。 王都一看,立即惊讶说道:“石头?为何,这石炭中掺了这么多石头?” 李光气愤说道:“那还要问你的族亲王弼,这等勾当,他最喜欢做,你,切不要说,你不知道此事。” 王都满脸委屈,说道:“本将军确实不知啊,为了避嫌,我来两浙路平江府,都是住在驿馆,未曾去过族人府宅啊,李知府,切莫冤枉本将军。” 李光还想叫骂,朱冲立即拦住,说道:“王将军必然不会说谎,那王弼,想来是与那杨戬串通,以王将军为人,小的,信得过。” 王都立即感激,拱手回敬。 此时张窦气愤说道:“如此该如何?那杨戬跑了,我等的物资被抢个干净,这损失,谁来负责?” 朱冲回头看着那堆被哄抢的石炭。 嘴角露出一丝阴邪的笑容。 第219章:你以为谁要杀你?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玩奸的,朱冲,还真的就不觉得这满是奸臣的大宋,能奸的过后世卖保险的。 眼下的奸,不过是偷奸耍滑罢了。 真正的阴邪,在后世人的眼里,都不过是小孩儿玩的把戏罢了。 朱冲将手中的煤渣子,笑着问韩浩:“韩提邢,请问,有人克扣,贪污赈灾物资,该当何罪呢?” 听到此话,众人纷纷不解,看着地上的石炭,倒是不知道,这怎么就变成了赈灾物资了呢? 韩浩随即说道:“轻则,杖一百,重则,当诛。” 朱冲随即问道:“如何为重?” 韩浩立即说道:“引民变,生匪患,为重。” 朱冲摊开手,笑着说道:“眼下,既有民变,又有匪患,应当是严重。” 众人点头,倒是理解了朱冲的意思。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那奸商王弼,与监军杨戬勾结,将赈灾的物资石炭中掺杂了七成的石头,导致民变,匪患,如此严重,李知府,韩提邢,作为一路最高长官,尔等,还不去拿人?” 听到此处,众人理解。 但是张窦立即说:“拿一个王弼有什么用?那杨戬还不是逍遥法外?”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这,捉贼拿赃,眼下,只有物证,没有人证,倒是,不好拿朝廷的监军大臣动手的,如若是,有人证物证,即便其有天子御赐腰牌,只怕,也只能伏法了,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诸位官家,小的说的可对?” 众人点了点头,李光立即说道:“本官立即去拿那王弼。” 朱冲笑着说:“那,小的,就在邢牢里等候了。” 李光也不多说,与韩浩立即带着衙门衙差,还有厢兵,前去捉拿王弼。 朱冲随即与王都说道:“王将军,那杨戬,务必会寻你,我等一计不成,恐怕,想要杀他,就难了,也不能对他用刑,因为他可直面天子,我等若是用刑,只怕他到时候翻供,我等反而会受株连,所以,你且应付一二,我只有办法对付,到时候,等那王弼招了,肯指认一二,到时候,就将那杨戬拿来。” 王都立即说道:“那阉狗狡诈的狠,若是拿着腰牌说事,死咬着不放,我等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朱冲立即问道:“不知道,王将军世家子弟中,可否,有在监察御史台为官的?” 王都立即说道:“家兄现在御史台担任御史中丞。”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如此,就好办了,时下,我等拿下那王弼的口供之后,捉住那杨戬,他必定会作威作福,不肯就范,如此的话,我等,就拿御史台说事,就说,此事,兹事体大,关乎皇子皇后,务必请御史台调查,那御史台自古都是,天是老大他是老二,谁都不怕,管你是皇帝还是太监,只要有过错,那根笔,就能诛杀,到时候,小的再以他年岁将近出宫年月,吓唬一二,想来,他会乖乖就范,听从我等摆布,那时候,让他把平生所贪污的银两,都吐出来。” 张窦愤恨骂道:“倒是便宜了那阉狗。” 朱冲立即说道:“张衙内,你不通人性,那阉狗已经被阉割,没有子嗣,最怕的,就是没有银子,更怕被撵出宫去,眼下,让他时时刻刻担心会被撵出宫去,又被我等将其钱财搜刮干净,当真是比将他千刀万剐了,还要难受。” 王都心里震撼,这朱冲一介乡野,居然能把人性揣摩的如此深刻,实在非常人也。 张窦也不停点头,觉得也是。 朱冲见两人同意,随即拱手。 王都也不多言,拱手上马,片刻就消失在了漫天大雪之中。 朱冲与张窦也不多说,径直前往邢狱,等候着那王弼的到来。 那边,李光带着数百名衙差,军卫,一路追赶王弼与杨戬。 这杨戬与王弼体弱,在追杀之下,倒是行走的颇为缓慢,也幸好那些死侍损失过大之后,就四处散去,让这杨戬与王弼捡了一条性命。 “这该死的刁民,险些要了洒家的命,回头,洒家一定调派大军,把尔等全杀了。” 杨戬破口大骂,逃出生天的他,此刻只想着杀人报复。 突然,看到远处大批人马杀到,他心里又是一惊,但是瞧见是李光带着府衙的人来了,他立即端起一副官威来。 等到李光与韩浩到来,杨戬就指着两人呵斥起来。 “你们好大的狗胆,居然放纵那帮刁民哄抢官家物资,纵容民变,尔等,是要造反吗?” 这一声呵斥,让李光与韩浩都极为不屑。 李光拱手说道:“到底是谁在激起民变,你我心里清楚。” 杨戬骂道:“还敢嘴硬?哼,你这腐儒奸臣,等洒家回朝,一定在圣人面前告你一状,让你不得好死。” 李光不屑说道:请便。” 李光说完,就挥挥手,身后衙差立即冲上前来,杨戬吓的立即退后,十几名禁军也急忙维护。 杨戬骂道:“你这奸臣,想谋害洒家不成?” 李光不屑说道:“倒是不嫌脏了手,只是眼下,本官却不是拿你,而是拿着奸商,他克扣赈灾物资,在其中掺杂石头,圣人法度,敢拿赈灾物资下手的人,都要严惩,带走。” 衙差立即冲上前去,将王弼抓住。 王弼心中慌乱,急忙恳求道:“杨监军,救我啊,杨监军,救我啊。” 杨戬心里有些畏惧,这其中的勾当,他可是十分清楚的,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只怕,他手里的圣旨,与腰上的令牌都不好使了。 这王弼,一定要把嘴闭上,最好,死了才好。 但是眼下,这李光不可能让其得逞,于是杨戬冷酷说道:“王大户,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千万别说,想想,你全家百十口人的性命,这等大事要是牵扯下去,只怕,会死很多人,也会丢了,皇家的颜面。” 这一通威胁,让李光心中立即恼火。 “你想作甚?” 李光呵斥之下,杨戬也不屑一顾,骂道:“区区三品官员,也敢跟本监军放肆?问问洒家的腰牌答不答应?” 杨戬立即将御赐的奉旨监军的腰牌拿出来,李光立即含恨拱手,不敢直视。 杨戬心中蔑视。 任你再大的官,在这圣人御赐腰牌下,你也得把头给低下来。 杨戬再次冷眼凝视王弼,呵斥道:“王大户,记住洒家的话,哼!” 杨戬说完,转身便走,急急要去寻王都,眼下事态扩大,必须要调派大军,将衙门围住。 把一干人等全部都给杀了灭口才好。 只要这王弼一死,那李氏家里的什么狗屁嫂嫂也给诛灭,这没了人证,他杨戬倒是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也可以把所有的罪责,推给这两浙路平江府的一干官员们。 李光看向远去的杨戬,眼神中的杀气,比这寒冬还要冷,只是他也不多计较。 等拿下这王弼的口供,那该死的阉狗,必定伏诛。 “带走!” 一声令下,王弼被带上囚车。 他抓着囚车,看着外面漫天大雪,心中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自己为何会在这囚车里?自己为何会要死?自己为何又要背下来这所有的罪责? 王弼悔恨啊。 若是不贪心,不听那妖妇李柳氏的,只怕此刻,自己已经在家里烤着炭火,喝着温酒,吃着羊肉了。 那日子,该多快活啊。 只是,现在后悔都晚了。 王弼想着,自己该怎么死,才能不连累一家老小。 这思索之下,不多时,便来到了邢狱衙门。 王弼被拽下囚车,活脱脱的被拖进了邢狱里。 感受着这邢狱里的酷寒,阴森,王弼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哀求说道:“我主家,是,是皇室,我家娘娘,是当今皇后,尔等,给我家皇后几分颜面,放了,放我吧。” 王弼想要拿皇后求得一二生机,却突然听到一句冷彻骨髓的呵斥声。 “尔以为谁要杀你?可不就是,你那皇室的族亲吗?” 第220章:找死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弼还未被拖入牢中,就瞧见一个人影,从那漆黑阴冷地牢狱中走出来。 看到来人之后,王弼吓的急忙挣扎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 只是,他越挣扎,牢头摁的越紧,将他死死摁在地上,不得动弹。 朱冲不屑一笑,走到炉火前,拿着烙铁,将炉火挑的更旺了。 他笑着说道:“王大户,你是王都的族人,贵为皇亲国戚,若是没有王都首肯,谁又敢拿你呢?你要明白,只要你出现在这牢狱之中,就代表,你背后的靠山依仗,都没用了,想你死的人,也不会再放过你。” 朱冲说完,便挥挥手。 苏琼递来温酒,朱冲洒在烙铁上,瞬间将这炭火烧的更旺了。 王弼心如死灰,他之前可是听李顺成说了这朱冲的手段。 这小厮,可是硬生生的,把这平江府各大知府衙门的封疆大吏们给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刘碧光有宰相撑腰,还不是被革去一切官职,发配岭南?他的兄弟李顺成更是肉都被扒掉一层。 落在这朱冲的手里,那当真是生不如死。 朱冲看着王弼那恐惧地模样,随即问道:“王大户,在畏惧什么?” 王弼哭着说:“尔,不是明知故问吗?尔是活阎王,尔之手段,我都有了解……”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如此,就更好了,也不用小的多与你浪费什么口舌,这样吧,咱们,先从皮肉开始,尔,先看看这牢狱里的把试,是喜欢刀兵,还是皮鞭,自己挑选一二吧。” 王弼吓的腿都在哆嗦。 他哭着说道:“能否,不要如此恐怖,有话好说……”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好说,好说……这天气如此寒冷,王大户是锦衣玉食,可不能冻着王大户呀。” 朱冲说完,那角落里吃酒的张窦立即起身,抓过朱冲手里的烙铁,朝着王弼的后背一摁,顿时发出烤肉的吱吱声。 而王弼也被烫的犹如蛆虫一般扭曲,哀嚎。 但是张窦多么狠辣,狠狠地压着手里的烙铁,直到那烙铁没了红光,这才拔起来。 这一拔,连皮带肉脱了一层,那王弼疼的瞬间昏死过去。 朱冲也不理会,坐下来,敲了敲桌子,苏琼立即为朱冲斟酒。 只是眼神,却不由得望向那王弼,心中惊骇莫名。 朱冲笑着说道:“若是,不适,去吧,这里,倒是不适合你这娘子立足。” 苏琼立即说道:“长些见识,日后才好为官人应酬。” 朱冲微微一笑,这苏琼啊,是越来越上进了。 这想长见识,是非常好的事,只有监管了这等血腥的大场面,她日后才不会怯场。 也好。 张窦挥挥手,牢头立即将王弼用冷水泼醒。 那王弼被泼醒之后,痛苦地龇牙咧嘴,他内心又悔又恨啊。 他怎么就听了那妖妇李柳氏的话,居然从他龚氏的嘴里抢食呢?那李氏家兄的狼狈,可是历历在目啊。 那该死的李柳氏,真是恨透了呀。 张窦笑着说道:“王大户,暖和了吗?” 王弼叫苦不迭,他早就知道这张窦是两浙路的二世祖,活阎王,杀人越货,什么都干,自己简直是活腻歪了,居然动他的营生。 悔不当初啊。 张窦不屑一笑,说道:“看来,王大户冻的有些厉害,还不够暖啊,本衙内,在为王大户取取暖。” 听到此处,王弼立即哭着哀求道:“不要,千万不要……张衙内,你饶了我吧,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饶了我吧……” 听到王弼地求饶,张窦不屑一顾,径直将烙铁放在碳火里烧个通红。 看到此处,王弼知道,自己今天要被他们折磨死了,这些人,杀人不见血的。 王弼突然灵机一动,赶紧说道:“朱管事……我,我与你家主有亲,你不能如此折磨于我,恐惹两族祸斗啊。” 听到此处,朱冲倒是觉得奇怪了,问道:“你与,我家主有亲?有什么亲?” 张窦脸色一拧,倒是想到了什么。 不过倒也不阻止。 王弼立即说道:“我,我家姑母王氏,是李氏当家主母,而李氏大娘子李锦,是龚氏的大娘子,她与我是表亲,我等都是一家人,尔何苦如此折磨于我?” 听到此处,朱冲心里有些愕然,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的交情。 这果然是封建社会啊,这名门大户只会与名门大户联姻,真是没想到,这里面,还带着如此重要的亲戚呢。 这姑侄之间,可不是普通关系,这血缘重着呢。 不过朱冲越想越狠,随即看向了张窦。 张窦冷酷一笑,他就知道,这朱冲不会因为有什么狗屁的血亲,就能饶恕你。 张窦二话不说,直接拿着烙铁,直接摁在了王弼后背上,同样的位置,不偏不倚,当真是坏到了骨子里。 “啊……” 王弼凄惨哀嚎,手脚不停的哆嗦,牙都咬碎了,可是,却毫无办法,只能忍受着这皮肉之苦,不多时,又昏死了过去。 张窦嘿嘿笑着说:“这该死的王大户,当真不知道我家朱管事是什么鬼神,居然还敢攀亲带故,找死啊。” 朱冲鄙视说道:“既然知道有亲,居然还敢如此狠辣,虎口夺食,罪加一等。” 亲人之间,最讲究团结二字,这血亲两个字,就浓于水,知道是亲人,你还坑害,简直猪狗不如。 朱冲才不会有半点便宜给你吃。 若是给你吃了,那才是真的愚蠢。 张窦再次把烙铁烧红,给老头使个眼色,牢头轻车熟路,再次将王弼用冷水泼醒。 清醒过来的王弼,只觉得被后被掏了个大窟窿,半条命都没了。 他哭嚎起来,十分憋屈,后悔。 朱冲笑着问道:“王大户,这钱,好赚吗?赚了钱享受的如何呀?我等,招呼的,还算是周道吧?若是觉得,只有一味菜色单调,我等,也可调换一二。” 王弼瞧见朱冲那轻描淡写的脸色,简直就是活阎王啊。 落在他的手里,这命只怕是没了一多半了。 他赶紧说道:“这不是我的注意,是,是那李氏的注意,我,我只是个跑腿的,别再折磨为了,给个痛快吧。” 听到此处,朱冲立即起身,心里十分骇然。 李氏? 那李氏已经与龚氏言归于好,如何还敢在背后捅刀? 朱冲立即冷声说道:“你若是敢胡乱攀咬,洒家让你尝遍这牢中滋味。” 王弼立即哀求说道:“别别……我真的没说谎,真的是李氏,今日我去借碳,那李柳氏挑唆着,让我吞 了你龚氏的生意,若非如此,你我族亲,何至于此啊?” 听到王弼的话,朱冲心中恶狠。 还以为是谁呢。 原来,是那李柳氏啊。 哼,妖妇,还敢作妖? 找死! 第221章:此阉狗,天下巨毒 - 大宋隐相 - 花缘 那李柳氏,先是挑唆着李顺成与王氏,来夺龚氏的营生。 失败之后,还不汲取教训,居然又挑唆着这王弼,来抢夺龚氏的石炭生意。 朱冲,断然不能饶了他,否则,日后李氏将那妾室娶进门来,必定,家宅不宁。 朱冲冷声说道:“尔,所言非虚?可敢对峙?” 王弼哭嚎道:“那李柳氏还在府中等着我分银子呢,如若不信,我与她当面对峙。” 朱冲冷酷一笑,说道:“如此,甚好,你,也为你争取了一时半刻的性命,只是,那李柳氏,不足为道,眼下,若是尔不想再遭受皮肉之苦,就请尔,好好与我配合一二,小的我,必然保你性命。” 王弼立即看向朱冲,心里骇然,他不知道朱冲到底是什么意思。 随即问道:“配合?配合什么?” 朱冲说道:“你,如何与杨戬勾搭,抢夺赈灾物资,又如何,坑害黎民百姓的,所有的证词,自己说出来,大家都体面些,否则,小的我,为了龚氏,李氏,还有你王氏的颜面,只好,帮你体面了。” 王弼心中叫苦不迭,他就知道,这朱冲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那杨戬。 可是那杨戬是大内的人,是圣人钦点的监军,这挥挥手,大兵一到,王氏必定满门屠戮。 他个人的生死倒是小事,家中老父儿郎门可不能遭受祸害啊。 看到王弼叫苦不迭的表情,朱冲就笑着鄙视说道:“皇室,有你这样的族人,当真是耻辱,王氏历来将门出身,各个英勇如虎,尔,倒像是一头病猫,畏首畏尾,居然活的连一条阉狗都不如。” 王弼无奈,狼狈哭泣,他说道:“我有何办法,我王氏,一百余口人,若是,我胡言乱语,只怕……” 朱冲冷声说道:“你怕那阉狗,就不怕我等?” 王弼看着朱冲那张阴冷地脸色,他更加的畏惧,眼下,当真是被那李柳氏给坑害惨了。 眼下是左右为难,生不如死啊。 张窦笑着说道:“看来,王大户,还是需要清醒清醒啊。” 王弼立即恐惧道:“不要,不要……朱管事,看在,你我两家有姻亲的份上,你赏我一个痛快吧。” 朱冲不屑一笑,眼下想要一个痛快? 门都没有。 朱冲不屑说道:“你以为你有选择的权利吗?赏你一个痛快?让你配合,只是走一道程序罢了,我等只要想,什么口供编织不出来,你不配合,你家里有的是人配合,总有人扛不住,愿意接替你的位置,如果,你真的觉得为难的话,小的,也只好成全你了,只是可惜,你全家一百多口,要替你遭罪了,不知道,你家中的小儿老父,能否扛得住,不孝啊,你当真是不孝啊……” 王弼愤怒问道:“为何要殃及我家老小?” 朱冲嘴角微微抽搐,不屑问道:“那,王大户祸及我龚氏的时候,可曾想过,会祸及我龚氏老小?又何曾想过那些被你坑害死的人,有多少老小?眼下天灾,尔等在石炭里加石头,那些民众买回去,安心燃烧,后夜灭火,没了炭火,一家人全部冻死,尔良心可安?” 朱冲的呵斥,让王弼心生惭愧,他说道:“那杨监军非得卖四百文,若我不是添加一些石头,卖两百文,那些人买不到,一样会被冻死,我之做法,虽然歹毒,但,好歹让那些民众能买些炭火,凑合凑合,也能过一些时日,若是硬撑,只怕连今夜都撑不过去。” 朱冲不屑问道:“所以,我等还要替黎民百姓感谢王大户咯?” 王弼觉得可耻,倒是没有接话。 朱冲随即说道:“放心,为了不连累李氏,我也不会将你灭杀的,今日,我等的矛头,是那该死的监军杨戬,若是你配合,保准你没有性命之忧,若是,你不配合,那只有,不行仁道了。” 张窦将烙铁取出来,已经烧的通红了。 那王弼立即哭起来,浑身哆嗦,他哭着问道:“真的可保我性命无忧,老少安全?” 朱冲不屑说道:“我朱冲答应的事,还从未食言,只要你肯配合,今夜,我保准你可以回到府中,过日子,但是,你走了,这牢里,就必须有一个人进来替你吃苦,那个人是谁,你心里有数,怎么攀咬,想来,也不用我等教你。” 王弼立即说:“好,好,我懂,我,我招了,是我,是我贪心,与,与那杨戬勾结……” 朱冲立即夺走张窦手里的烙铁,狠狠地按在王弼的身上。 王弼痛苦地挣扎起来,浑身都疼的扭曲起来了。 朱冲不屑说道:“记住,是,一切,都是杨戬吩咐你办的,他是主谋,都是他胁迫你做的,无论如何,都要咬住他,咬不死他,你就替他死。” 朱冲的每一个字,都随着那烙铁,烙进了王弼的心头。 不堪忍受痛苦,王弼再一次昏死过去。 朱冲丢掉烙铁,随即走向牢门,看到门口等候的李光与韩浩,就笑着说:“劳烦两位官人了,一人拿口供,一人拿人。” 李光与韩浩拱手,也不多言。 两人分头行事。 那李光进了牢房,便呵斥道:“将其泼醒!” 朱冲冷酷一笑。 这等人,就要用非常手段。 邪魔外道,就要用比他更邪。 眼下那该死的阉狗,今日就把他盘剥干净,让他比死都难受。 而此刻,那杨戬,也就如朱冲所预算的那般,带着十名禁军,狼狈逃窜到渡口,与王都汇合。 此刻,他心里想的,无不是带着大军杀回去,将那些耽误他赚银子的人,都给砍了。 尤其是那王弼。 只有他死了,他所干的事,才能被淹没。 “王大使,王大使……不好了王大使,民变了,民变了……” 王都先一步回到渡口,听到杨戬狼狈的呼喊,心里十分痛恨,手中握着的钢刀,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但是王远也深知兹事体大,不敢造次。 这皇帝的御赐腰牌,就是他等武官的索命符,一旦有监军上报,这武将有反叛之心,即便是捏造,皇帝也会忌惮,将其拿下。 即便是皇亲国戚,也照杀不误,昔日收复河湟的王氏大将王瞻,就是因为有监军检举,文臣弹劾,拥有不世之功的王瞻回国立即被贬,最后惨死黄河渡口。 王都立即迎着杨戬,问道:“何事?” 杨戬立即愤怒骂道:“那奸商王弼,在石炭里掺杂石头,引发民变,那该死的李光,居然不阻止,纵容哄抢朝廷物资,该杀,王大使,现在立即率军,杀了那奸商,灭了那造反的李光与韩浩。” 听到杨戬地话,王都心中震撼。 此阉狗。 天下巨毒! 第222章:猖狂无比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本就厌恨杨戬这个阉狗的王都,此下更加厌恶这等败类。 本来就是他们狼狈为奸,眼下,出了纰漏,为了杀人灭口,这该死的阉狗,也真是不遗余力的推卸责任。 那王弼虽然是奸商,但是,没有他这等手持腰牌,假传圣旨的监军,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可能将那些石炭没收,更别说,让他掺石头在石炭里祸害那些百姓了。 王都恨不得当场砍了杨戬。 正是这等阉狗,败坏朝纲,假公济私,巧立名目,巧取豪夺,才造成眼下民变四起,民怨沸腾的乱象。 只是王都也没有立即发难,而是冷声说道:“杨监军,地方事务,你我,还是少插手的好,眼下,既然已经民变,那就让知府与提刑司去处理好了,免得,让地方官员觉得我等干涉僭越,杨监军还是去好生休息吧。” 王都冷眼瞥了一眼身边的禁军,几人立即过来,将杨戬给围住,强行将杨戬带走。 那边跟谁杨戬的十名禁军,面面相觑,他们已经看出来了,王都这是要囚禁杨戬。 只是,他们是王都的兵,对于这阉狗,也十分厌恶,是以,看出来,却不点破,只是站在一旁,若无其事。 杨戬也感觉到不妙,这哪是请自己去啊,这么多禁军,分明就是来囚禁自己的。 杨戬立即拿出来监军腰牌,所有人立即躬身。 这腰牌,如同皇帝亲临,任何人都要恭敬犹如圣人。 这是王都最憎恨之事。 统领一番军武,居然要受一个腰牌牵制。 掌握这个腰牌,就等于掌握了一切生杀大权,即便是为非作歹,他也只能拱手配合。 杨戬不悦说道:“王大使,洒家现在命令你,马上赶往衙门,以造反的罪名,将那李光,韩浩抓捕,否则,洒家禀明圣人,你王大使意欲图谋不轨,拥兵自重,与那地方官吏勾结,放纵民变,办你一个重罪。” 王都十分气愤,紧握双拳,这该死的杨戬,简直可恶,如此监军,这大宋的军队,如何能有战斗力? 王都冷眼凝视眼睛,眼神里的杀气毕露。 吓的杨戬立即哆嗦了一下,立即恐惧问道:“王大使,你要作甚?莫非,真的要反?” “官逼民反的是你!” 正在骑虎难下的时候,王都突然看到韩浩带着衙门一班衙差杀到,他微微松了口气,若是,再来的晚些,只怕王都要犯杀戒,保存皇后皇子名声了。 杨戬见到韩浩,立即举起腰牌,命令道:“将这反贼拿下,若是敢反抗,就地正法。” 王都与禁军使了个眼色,一帮禁军无人感动,纷纷站立左右。 杨戬立即心慌,看向四周,愤怒说道:“尔等都要造反?皇命,也敢违抗?” 王都立即说:“杨监军,此时无人造反,只是杨监军自己揣测罢了,眼下天灾人祸,这天灾无可避免,这人祸倒是可以制止,杨监军,韩提邢作为朝廷三品大元,断然不会无理取闹,又根据神宗年间的法度,我大宋有天灾时,一切以地方提刑司,转运使,经略衙门事物为优先,眼下韩提邢有总领一切赈灾事物大权,杨监军,倒是要配合才好啊。” 杨戬气愤至极,说道:“神宗年间的法度,来约束我朝官员?岂不是笑话?” 韩浩冷声说道:“是以,杨监军觉得,神宗的祖宗法度,不值一提?想要我朝圣人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欺师灭祖之人吗?” 听到此处,杨戬立即心慌,急忙说道:“尔敢诬蔑洒家?” 韩浩冷声说:“那,杨监军就是没有那个意思了,是要遵守神宗法度的人,如此,便请杨监军随本官回邢狱,调查私自扣押赈灾物资,掺假救灾物资一案吧?” 韩浩说完,身后衙差捕快立即上前要捉拿杨戬。 杨戬立即看向王都,质问道:“王大使,就这般纵容其对洒家无礼,诬蔑洒家?” 王都立即拱手,说道:“为了杨监军的明洁,还是请杨监军配合一二比较好,本将军随同,若是有人敢栽赃陷害杨监军,本将军一定执行军法,就地正法,还请杨监军为自己自证清白。” 这话,与韩浩的意图,配合的天衣无缝,身为宫中老人的杨戬,那能看不出来,这几波人早就内外勾结了。 眼下,即便有这腰牌,但是,他们有法有度,若是自己抗法,倒是会让他们得到砍杀自己的借口了。 那当真是不智了。 杨戬随即收了腰牌,十分不屑说道:“洒家就去看看,尔等如何栽赃陷害,哼,只是洒家告诉尔等,洒家的腰牌,如同圣人亲临,若是敢对洒家动用私刑,或者是洒家出了什么意外,尔等可不是赔上自己的脑袋那么简单,尤其是王将军你,想想你祖上那些京师甲族的下场,有灭国之功又如何?圣人不悦兵家僭越,可不管你是什么皇亲国戚。” 杨戬说完,便猖狂径直走去。 众人纷纷列道。 看到杨戬那猖狂地模样,王都十分厌恶,但是,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因为杨戬说的对。 一旦,他在圣人面前告自己有僭越的嫌疑,那么,他不管有没有,圣人都会除掉他。 这是大宋百年来的规矩。 只是王都也不多计较。 那朱冲管事,早已把眼下的局面算的清楚了,相信,到了邢牢大狱,那朱管事自会对付这阉狗。 众人一同回衙门。 不多会,韩浩,王都,便带着杨戬来到了邢狱大牢。 这杨戬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物。 来到这邢狱大牢内,瞧见那被打的半死,昏死趴在地上的王弼,知晓他已经遭受了一番言行逼供。 该说的,不该说的,应该都说了。 否则,这韩浩也不敢带着人这么正大光明的来拿自己了。 只是,杨戬十分不屑,冷声吩咐道:“为洒家准备酒肉,洒家饿了,乏了,要好好歇息歇息。” 众人看向这杨戬,十分恼怒,这该死的阉狗,简直是猖狂无比,来到这邢狱里,居然还作威作福。 杨戬瞧见众人气愤模样,就笑着将腰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随后一副高傲地昂首挺胸,所有人见到那腰牌,纷纷躬身,不敢直视。 杨戬不屑一笑,骂道:“一群宵小,这等小把戏,洒家玩耍的时候,诸位,都还在娘胎里呢。” 杨戬说完,就不值一笑,十分轻蔑。 突然,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句让杨戬头皮发麻的质问。 “杨监军已到知命之年了吧?细细算来,离出宫的日子,也不过十来年的光景了。” 第223章:又狠又辣,又聪明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突然起来的一句话,让杨戬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戳中了心中最恐惧的一处。 他不由得站起来,朝着那阴暗的角落里望去。 十分愤怒质问道:“那里来的宵小?” 很快,杨戬就看到一名身形魁梧,长相粗犷的人,从阴暗的角落里缓缓走出。 他认得这小厮,就是那龚氏的管事,朱冲。 朱冲瞧见杨戬恐惧地模样,就十足到位的,九十度躬身,做一个长揖,把头埋的很低。 “见过,杨监军!” 朱冲的礼数,让杨戬不屑一顾,他骂道:“你这贱奴,尔敢在此狂言妄语。” 朱冲微笑着起身,看到杨戬着急愤怒地模样,他知道,是戳到了杨戬的痛处。 作为阉人,他没有子嗣,没有亲族,而且,为了防止宦官结党,更是规定,阉人不允许收养子嗣,年过五十,就要离开大内,自生自灭。 不管你前身在大内如何风光,掌握多少大权,只要你离开了皇宫,你就是一条丧家之犬,而且,还是没有种的阉狗。 所以,这大宋的太监们,什么都不怕,唯一惧怕的,就是被赶出皇宫。 是以,每一个太监,在有一定权势之后,都在捞钱,都在捞权,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被赶出皇宫之后,能有个安好的晚年。 这杨戬也不例外。 朱冲笑着说道:“这大宋的法度历来如此,杨监军何必动怒呢?此刻,显得,有些不体面了。” 杨戬不屑一笑,他缓缓坐下,打量朱冲。 作为宫中的老人儿,杨戬揣摩人心,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厉害。 这小厮能在这些朝廷封疆大吏面前有说话的机会,就说明,他不是一个家奴小厮,而是一个有分量的人物。 杨戬倒是不高看,反而觉得自己有些低估了这小厮。 这小厮能预知天灾,并且早早的储备下数百万斤的石炭,在这天灾之下,赚取百万两文银,这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的角色呢? 杨戬此刻,倒是来了斗一斗的心思。 他倒要看看,这小厮,有什么本事。 杨戬随即笑着说道:“想必,你这小厮,已经把一切都置办妥当了吧?就等着洒家,请君入瓮呢?是吧?” 杨戬说完就不屑的挑一下眉头,随后将那块腰牌拿起来,一副看着大宝贝的模样。 众人心中愤怒。 这腰牌,简直就是免死金牌,谁能奈何他呢? 朱冲倒是不屑一笑。 随即说道:“杨监军,这腰牌,可不是保命符啊,而是你的催命符。” 听到朱冲地话,杨戬不值一笑,骂道:“愚蠢,这腰牌,如何就成了洒家的催命符呢?你这小厮看看,这么多封疆大吏,即便再怎么恨洒家,他也得把头低下呀,如此宝物,如何,就成了催命符呢?” 对于杨戬如此直白的羞辱与傲慢,众人无不怒气勃发,但是,那块腰牌,就是保命符,没有人敢僭越。 朱冲笑着挥挥手,张窦直接将王弼的供词拿给杨戬。 杨戬不屑说道:“哼,洒家不用看,都是诬蔑之词,洒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赈灾,其余的事,都是交给了这奸商置办的,至于他如何做的,洒家不知道,若是有什么违法的事,洒基也支持诸位官家,依法惩治,绝不要看洒家的面子。” 杨戬地说辞,当真是滴水不漏,不愧是宫中的老太监,这话术,简直是完美。 李光,韩浩,王都,都不由得觉得可怕,心中也暗自为朱冲捏了一把汗,不知道这朱冲,能不能斗的过这杨戬。 对于杨戬的傲慢与说辞,朱冲实在是不屑一顾。 他严肃说道:“你这阉狗,好大的胆子,纵容奸商,造成民变,对我大宋皇子,皇后,产生怨念,纷纷指责皇后为妖后,皇子为灾星,如此民怨,让我大宋皇后,未来储君,如何自处?” 朱冲突然严厉的呵斥,让所有人都十分心惊,没想到朱冲的招式,变化的如此之快,犹如雷霆一般。 那杨戬也被朱冲突然的变数所惊道,他咬着牙说道:“洒家,可一概不知啊。” 朱冲冷声骂道:“好一个一概不知,你作为监军,臣子,你什么都知道,你监的什么军?圣人将如此权柄交由你,就是让你什么都不知道的吗?就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害了皇后,皇子,你该当何罪啊?” 朱冲地质问,让杨戬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眼下的天寒地冻,都不如这朱冲的嘴来的寒。 杨戬倒是觉得,自己还是低估这小厮太多了。 只是杨戬也不会轻易落败,而是冷声说道:“此事,可轮不到你这小厮来放肆,诸位官人,尔等纵容这刁民来质问洒家?意欲何为啊?” 众人都纷纷不屑。 朱冲随即接着他的话茬说道:“此事,小的我自然是管不到的,事关皇后,皇子,只怕,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权利管,王将军,为了皇后,皇子的明洁,此事务必要上报御史台,让御史监察亲自调查。” 王都立即拱手,说道:“家兄御史中丞,王同,虽,有皇亲在身,但,事关皇后,皇子,此事倒是不能避嫌了,本将军马上写奏折,禀报圣人,差遣御史台,务必将此事调查清楚,还我家娘娘与皇子清白。” 王都的话,让杨戬心惊肉跳。 杨戬天不怕,地不怕,有这腰牌在,圣人不在,他就是老大。 但是,若是让那御史台的人来调查这件事,即便自己没有罪,那御史台的人,也会给他安排一个罪名,而且,他还不敢造次。 因为,那御史台的谏臣们,是独立于朝纲,法度的,他们的职责,就是检查百官。 上至圣人,下至黎民百姓,都在他们的监察范围。 而且,仁宗皇帝曾经说过,谏臣即便得罪圣人,也杀不得,其子嗣后人更不会遭受株连。 这就造成了,诸多谏臣为了搏一个忠臣的名声,连圣人都敢弹劾,而且,是前赴后继,不畏生死。 别说他一个太监了,即便是圣人,也未必敢得罪那帮谏臣。 杨戬看向朱冲,心里不由得称赞起来。 当真,是一个又狠又辣,又聪明的角色。 第224章:心惊肉跳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杨戬心里已经开始畏惧了。 这御史台比那文官集团还要恐怖。 他们比那些文官集团更要讨厌他们这些阉人。 从太祖,到哲宗,有多少太监死在那些谏臣的手里? 他们御史台检察院的规矩就是,百日不谏,就要贬罚。 他们找不到文官集团的罪名,那他们这些身体残缺的太监,拥有原罪的后宫阉人。 就是那些谏臣拿捏出气的对象。 眼下,这又事关皇子,皇后,不管自己有没有罪,那御史台都必须给自己安排一个罪名。 如果以自己这个小小的太监,来为皇后皇子换来明洁,那别说御史台了,只怕,整个朝堂,都要拍手称好的。 更何况,他还真的就不干净。 再者,那王都的兄长,王同为御史中丞,那就更要维护皇后,皇子的名声了,身为国舅的他,即便是自己无罪,他都会把自己往死里整治。 杨戬凝视朱冲,含恨问道:“你这小厮,意欲何为?” 朱冲不屑一笑,走到桌子前,缓缓坐下,杨戬看到此处,十分震怒,但是,却不敢再呵斥朱冲。 他知晓,朱冲敢如此放肆,就代表,他已经有了完全的把握。 朱冲笑着说道:“没有要栽赃陷害,将杨监军致死的意图,我大宋为法治国都,一切,都要以法为准,只是,杨监军可能会逃过法度的制裁,却逃不过官家的制裁,只怕,即便到时候,不能为杨监军定一个罪名,但是,这皇宫大内,杨监军必定是待不下去的,圣人,皇后都是仁慈的人,也不舍得肆意驱赶,但是,算算杨监军的年纪,也到了出宫的年纪,那,也只好让杨监军出宫了。” 朱冲地话,虽然看似温和,也没有任何强烈的威胁,不打不杀,但是,每一个字,都比杀了杨戬还要让他难受。 犯了如此大的罪过,被撵出宫去,谁还敢接近他?所有人都一定会唯恐避之不及的。 那时候,他无儿无女,无钱无财,无权无势,一条阉狗,在这世上活着,有什么意思? 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杨戬不由得泪如雨下,心中悲愤至极,指着朱冲说道:“好狠的人儿,杀人不见血,还要诛心,尔,贼子也。” 众人看着杨戬如此激愤,但却泪如雨下,就十分震撼。 他们当真想不到,朱冲能把这杨戬杀的如此狼狈不堪。 朱冲不屑说道:“杨监军,我若是你,此刻,就跪下来,好好求一求,眼前这个可以拿捏你未来命运的人,断然不会不智的,与掌握生杀大权之人,放肆……” 朱冲地话,让众人无不震撼。 这朱冲一向是有度,但是今日,却让这监军跪下,当真是一改往日温和。 但是,那杨戬立即跪下,十分卑微说道:“洒家,一时间,为讨好王大使,蒙蔽了双眼,得罪了阁下,还请阁下,务必,不要与我这一个身体残缺之人计较。” 杨戬地卑微祈求,让李光呆愣当初,他如何都无法想象,这等拿着圣人腰牌作威作福的监军,此刻居然也能如狗一样卑微。 而王都也震撼到无法言语的地步。 这监军平日里即便对自己有些尊敬,但是,私下里也是高人一等,即便是他,也从未想过,这等人物,会有一天跪下来祈求朱冲的原谅。 实在是匪夷所思。 张窦倒是习以为常,这朱冲的手段,多着呢,当初,他也是轻视朱冲,但是,若不是朱冲放他一马,只怕,他现在的坟头,都已经长草了。 这阉狗如今的举动,倒也正常。 但是,这里面最为震惊的,当属韩浩,他如何都无法想象,这朱冲居然能让这大宋谈之变色的监军下跪,放弃那皇权,求的一二生存之道,对于朱冲的渴望,韩浩内心,又多了近乎执着的狂热。 众人的惊讶,朱冲倒是不予理会,这等手段,只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 但凡通一点人性,诱导一二,这等没有尊严,身体不全的阉狗,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朱冲对待杨戬与童贯的方式,完全不一样,童贯,至少还有一些建功立业的雄心,还有一些男儿志气。 但是这杨戬,十足的阉狗,贱奴,这等人,只有鞭子是最好用的。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既然杨监军如此祈求,那,小的,没有不通人情的道理,此事,小的为杨监军列一二解决办法,平息一切乱象,你我,大家,都相安无事,最好。” 杨戬立即喜上眉梢,马屁拍道。 “阁下真是高风亮节,洒家自然配合,请,阁下尽管说。”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阁下抢走了我与官服合办的石炭营生,这损失,是要赔的吧?” 杨戬立即说道:“洒家府宅中,有三十万两文银,尽数作赔。” 看到杨戬如此配合, 众人无不惊悚。 这朱冲的算计与手段,简直是可怕,把这等擅权专弄的阉狗,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但是,朱冲倒是好笑问道:“两百多万斤石炭,两百文一斤,怎么算,你这三十万两,也不够啊。” 杨戬立即心里憋屈,本来想要赚一笔,没想到,非但没赚到银子,反而把自己的银子都搭进去了,却还不够。 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屈辱过。 但是,再怎么屈辱,杨戬还是得哀求。 他谄媚说道:“阁下海量,想来,已经为洒家准备一条退路了吧?” 这杨戬的聪明,众人也是佩服的,尤其是这脸皮。 朱冲笑了笑,说道:“那是自然的,小的我,也不苛求你能赔多少钱,一个整数吧,把零头给抹了,六十万两文银,便宜了吧?” 这六十万两文银,确实是便宜了不少,那些零碎的,也便宜了十好几万银子呢。 可是,抹再多的零头,他杨戬,还是赔不起啊。 杨戬哀求说道:“朱郎,朱郎,洒家这残缺之人,何来这么些银子?您就别难为洒家了,洒家是真的还不上,要不,您给洒家一个痛快,让洒家一死百了,如此,洒家下辈子报答你,如何?” 众人不屑,对他的谄媚作呕。 朱冲倒是微微一笑,没急着说话,而是伸出手,要去拿那腰牌。 看到此处,所有人都惊的浑身冒汗。 那杨戬更是惊惧道:“可不敢啊,圣人御赐之物,可不敢啊。” 听到杨戬惊恐地话,朱冲一把将腰牌拿起来。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惊惧的跪在地上。 心惊肉跳。 第225章:都被握在手里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地狂妄,让所有人都心中震撼。 这里,不管是自诩谏臣的李光,又或者是皇亲国戚的王都,又或者是冷酷无情的韩浩。 他们都对这大宋至高无上的皇权,没有半分僭越的心思。 对于这圣人御赐的腰牌,他们不管心里有如何样的心思,他们都会在心底,发自内心的敬畏。 因为他们都知晓。 逾越者死。 死,倒是没有任何足惜之处。 但是,那不忠的骂名,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是以,朱冲的做法,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逆不道。 朱冲抚摸着手中的腰牌。 冰冷。 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金属腰牌,像是一条狗链子似的。 这大宋三百年间,拴住了大宋文人的脖子,武官的脊梁,让这大宋暗无天日。 不过,朱冲倒不是觉得这东西不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它不在自己的手里。 “祖宗,可不敢啊,放下,快放下,洒家求你了……” 杨戬惊慌祈求。 眼下,他心里万分焦急,真的比死都难受。 这腰牌,他比他命都重要的东西,若是让外人知晓,圣人御赐的腰牌,居然被一个贱奴把玩。 他死,都不足惜,只怕那不忠的骂名,要伴随他一生一世了,当真是要遗臭万年的。 朱冲不屑一笑,随即将腰牌递到杨戬面前,笑着说道:“抵押与小的吧,等你凑够了三十万钱,再来赎回。” 朱冲地话,让杨戬想都没想,立即要拒绝。 但是朱冲不屑说道:“杨监军,为自己想一想,是要被撵出宫去,在这冰天雪地,自己一个人犹如丧家之犬一样,在凄苦寒冷中死去,还是,为自己买一个希望呢?你可以放心,这里,没有人会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而且,只要你表现的好,小的我,日后,还会运作,将你调派到我两浙路做监军,想想吧,东南都会,盐铁茶丝,江南粮仓,都在我两浙路平江府,在这里,你有金山银山,即便日后出宫,这里,也能成为你的福地。” 朱冲的话,犹如蜜糖一般甜美,让杨戬惶惶不可终日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渴望感。 杨戬四处忘了一眼,诧异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朱冲笑着说:“千真万确,只要你肯,把这枚腰牌抵押给我,那三十万,我也不要了,回头,我再送你一栋南城百十亩地的宅子,再为你配数十名家奴,婢女,供你差遣,我龚氏每年,还给与你不下十万钱的孝敬钱,你看,如此,岂不是甚好吗?” 听到朱冲的诱惑,杨戬心中震撼。 他在地方监军,把脑袋都想破了,不管怎么搜刮,这二十年的光景,才搜刮了十几万钱,但是这小厮,实在是豪横。一年就给十万钱,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但是,唯一的可怕之处,就是这监军的腰牌,被这小厮给控制了,那就等于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被这小厮给拿捏住了。 此刻间,整个大牢内,所有人都惊恐莫名,尤其是那王都。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这小厮,居然有如此狂妄大胆的举动,居然连圣人御赐的监军腰牌都敢觊觎。 突然,那杨戬讨好地爬到朱冲面前,十分谄媚说道:“那,洒家,就多谢朱郎的厚待了。” 听到此处,所有人无不惊愕抬头,纷纷震怒看向那杨戬。 李光内心实在是悲愤。 这该死的阉狗,居然把大宋皇帝御赐的监军腰牌给抵押了,这大宋,居然以这等人物做监军,这大宋,还有何希望啊? 韩浩也觉得不可思议,他是万万没想到,这阉狗,居然真的就能把大宋皇权拱手让人。 这样的大宋,有什么值得惧怕的? 简直,犹如土鸡瓦狗。 王都愕然,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大宋的监军,既然如此的荒唐,为了一己之私,居然能抵押自己的皇权监军的权利,若,这人不是朱冲,而是敌国,那他大宋,还有何威严与战力啊? 如此卖国的行为,实在是恐怖。 张窦倒是兴奋。 他是万万没想到,朱冲居然能把这监军的腰牌弄到手,这等于是皇帝的尚方宝剑在手了。 到时候,这杨戬来两浙路做监军,那么,这两浙路,从文官到武将,全部都是他们的人了。 那可真的就是天高皇帝远,他们能在这天下最为富庶之地做土皇帝了。 要说这智慧,他张窦,真的是对朱冲顶礼膜拜。 这杨戬的卖国求荣的行为,朱冲不意外,这阉狗,压根就没有男儿的志气,只要能满足他的荣华富贵,一切都能出卖。 别说是他一个阉人了,换做其他人,也未必能如他。 朱冲笑着拍打着手里的腰牌,这监军大权在手,日后,这两浙路的用兵行动,可就全部控制在自己手里了。 如此,两浙路的文武大臣,一切军机,政务,商务,都可以掌控在手里。 只要京城不来人,他朱冲,是可以在这两浙路做土皇帝的。 朱冲随即将杨戬扶起来,十分亏欠说道:“杨监军,小的实在是放肆了,还请杨监军莫要怪罪。” 杨戬心中佩服这朱冲,黑白脸转换,拿捏的游刃有余。 该对你狠辣的时候,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但是,目的达到,立即安抚。 这让杨戬想到了帝王心术。 这杨戬看似一个小厮贱奴,但是这手段,颇有帝王气概。 杨戬立即说道:“不打不相识,洒家也有过错,还请朱郎莫要放在心上。” 朱冲哈哈大笑,随即说道:“那就是误会解开了,张衙内,将之前抄家刘碧光的南城的园子,安排好,多为府宅内,添置一些炭火,准备好婢子,为杨监军暖床。” 张窦拱手,十分得意的笑了一声,说道:“杨监军,请吧?” 杨戬心里欢喜,这平江府南园的宅子,他也是有所耳闻的,那规格样式,比东京还要讲究,圣人修建的园林,也是要参考这两浙的园林修建,这百十亩规格的宅子,怎么说,也不下二三十万贯钱,这小厮,说送就送,简直是把好处塞到嘴里,也不怕噎死人。 杨戬随即恭敬说道:“那,洒家,就从命了。” 朱冲哈哈一笑,也不多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杨戬立即作揖离去,很是恭敬。 朱冲长叹一口气。 这日后左右大宋朝堂的一文一武的媪相。 可都被握在手里了呀。 第226章:赏你去见阎王 - 大宋隐相 - 花缘 送走杨戬,这牢狱内的众人,是五味杂陈。 唯有朱冲,是收获满满。 这大宋皇帝的御赐监军的腰牌,可比金山银山要贵重多了。 掌握这块腰牌,才是真正的掌握了一路的军队指挥权。 朱冲看着脸色复杂的众人,随即将手中的腰牌递过去。 众人纷纷吓的躬身,不敢直视。 朱冲无奈。 在这皇权社会里。 这一块小小的腰牌,即便是皇帝不在左右,但是,他也能像是一条狗链子一样。 拴住文人的忠君思想,拴住武将的脊梁。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既然诸位,都不敢拿这监军的腰牌,那,小的就暂时保管一二吧。”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倒是无人敢提出一个不字来。 只是那王都奇怪,刚想问,朱冲立即笑着说道:“一切都在灵素子的算计当中。” 朱冲说完,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都立即知晓,想来那灵素子还有交代。 于是便与朱冲走出邢牢。 到了邢狱外,王远等候朱冲叮嘱。 朱冲严肃说道:“眼下,妖后,灾星的谣言已经出来,虽然我等不想看着事态扩大,影响到皇后,皇子,但是,不管如何,都会有人会利用这等谣言攻击皇后娘娘的,尤其以那司天监为主,那司天监此番算错了天象,为了推卸责任,必定会抓住这谣言不放的,王将军速速回去,早一步,将那灵素子的算计告知圣人,免得圣人听信谗言,与皇后皇子不睦,令,有机会,便推举那杨戬为我两浙路监军,于此,我等便可谋划全局。” 王都心里也是焦急,立即说道:“灵素子道长的大恩,他日必定重谢,事情紧急,本将军先行一步。” 朱冲立即躬身,倒是不远送。 待那王都走后,朱冲便回头看了一眼,瞧见那韩浩与李光出来。 朱冲心里恶寒。 之前明明要求,不要将妖后,灾星的谣言散播出去,眼下,这谣言四起,想来,必定是韩浩所为。 只怕,这大宋的朝廷上,已经被渗透了。 只是不知道是何方的人马。 朱冲也不着急,随即说道:“公事,就辛劳两位官人善后了。” 李光与韩浩拱手。 李光说道:“我等职责所在,倒是多谢朱郎慷慨。”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不过一些钱财罢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才是这些钱财最好的归处。” 李光心中尤为佩服。 随即与朱冲行大礼。 朱冲也同样回礼,随后恭送两人。 待两人走后。 朱冲走到邢牢里,看着昏死的王弼,这公事处理完了,倒是要处理一下,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破烂的家务事。 “劳烦几位官人,带这王大户一程。” 牢头哪敢怠慢,赶紧将王弼拖起来,按照朱冲的吩咐,将人抬上马车,护送朱冲回去。 一路缓行,朱冲看着大雪中的平江府。 此下倒是添了诸多寒凉。 但是,那些灾民们,此刻倒是暖了几分。 一个个的背篓里,都装着石炭,欢心离去。 看到此处,朱冲也算是放心了,总算是没让这平江府受了灾,这民心,算是保住了。 不管天下大计如何精妙,这民心是基础。 这大宋,是历朝历代唯一没有亡于内乱的朝代,大宋的子民,很幸福,只要不寒了他们的心,这天下,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崩塌的。 马车来到李氏。 朱冲下车,命人将王弼拖入李氏府宅。 几声敲门,李氏看门的小厮急忙开了大门,看到是朱冲,立即恭敬迎接,刚要呼喊,朱冲立即制止。 “不叨扰李家主了,带个话与李家主,此人自称李氏宗亲,但是,却与外人,抢夺龚氏生意,这宗亲之间,倒是不好分一个高低贵重,如何处置,与之处,还请李家主自己做决断,这等家务事,我龚氏,绝对不会干涉的。” 朱冲说完,便走。 一点情面都不再讲。 这李柳氏如何处置,朱冲是不会管的,虽然朱冲很想一次就灭掉李柳氏。 但是,这家务事,可不好随意插手。 虽然朱冲可以霸道的要求那李氏将李柳氏除掉,但是,这关系,自然会生硬起来。 即便眼下为了营生而苟且,但是日后,必定会在关键处,闹腾起来。 但是,若是全部交给这李氏自己处置,这份尊重,相信,他们也会自重的。 孰轻孰重,李氏,自己会考量。 这守门的小厮知道事情厉害,赶紧招呼人来,将王弼抬入府宅大厅。 此刻的李顺成,正在与主母汇报呢,突然看到王弼被抬了进来,两人便急忙前去查看。 “啊,王家大哥儿,怎么会这样?” 李顺成诧异问道。 那守门的小厮立即将朱冲的交代,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两人。 这一下,让两人听的是浑身一震。 李顺成叫骂道:“你这奸商,如何能坑害我亲家?还想夺我等家族产业?血浓于水,尔不知吗?” 王氏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啊,内心充满了惶恐与愧疚。 这龚氏对他李氏,仁至义尽了,他们之前做了那等荒唐龌龊的事,龚氏都不计较了,这好不容易修复关系,眼下,又出了这种事,实在是让他们难以承受啊。 此刻,王氏冷酷说道:“弄醒他。” 家仆立即拿来冷水,狠狠一泼,昏迷的王弼即刻清醒过来。 见到王氏姑母之后,王弼立即委屈哭丧起来。 “姑母……侄儿好惨啊……” 王氏咬牙切齿说道:“该,你这混账,如何敢坑害我亲家子女?这是找死不成?你说,眼下,让我李氏如何自处?” 王弼十分委屈,哭着说道:“都是那李柳氏,是他挑唆我,让我夺了那龚氏的营生,否则,以孩儿的品性,如何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 听到此处,王氏气的咬牙切齿,冷酷起身,当机立断,吩咐道:“不守妇道,妖言惑众,乱我世家门第,毙了。” 听到王氏的话,李顺成心中恐惧,他说道:“那,如何与她娘家交代?” 王氏狠辣说道:“有什么好交代的?这等下三滥的人家,当年她勾引你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我李氏,世出名门,如何能自降身份娶那庸贱人家?去,毙了,日后,再为你添新,这一次,必定为你寻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 听到此处,李顺成心里也不再犹豫,这李柳氏,当真是过分,这龚氏待他们不薄了,不计前嫌就算了,还给营生,送好处,当真是把李氏当至亲,这该死的李柳氏,从中作梗,险些又把他们两家的情义给断送了。 是她自寻死路。 李顺成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人,前往后院。 行走间,突然看到李柳氏快步行来,还满脸欢喜,李顺成心里就十分恼恨。 李柳氏听闻王弼回来了,心里想着美事呢,定是已经夺了龚氏的营生,前来分钱来了。 如此的话,即便是忤逆了李氏的主母,只要有银子,一切,他都可以糊弄过去。 “大郎,是否,王氏的兄弟来了?” 李顺成听闻李柳氏的询问,脸色变得狠毒起来。 他不屑问道:“是否,在等我家兄弟,与分些好处呢?” 李柳氏立即笑着说道:“看来,大郎已经知道了,确实如此,只怕,此下我为李氏要赚不下百十万两银子了,不知道大郎,该如何赏我呢?” 听到李柳氏大言不惭的询问,李顺成倒是不屑一笑,突然,他狠狠地一把抓住李柳氏,无情的将李柳氏推搡进河水中,拿来下人手中地木杖,狠狠地捣了下去。 可怜拿李柳氏还在做美梦想好事呢。 此刻却只得到了李顺成一句狠辣的回复。 “赏你去见阎王,妖妇……” 第227章:勾栏听曲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宗元背着双手,站在府门前,看着天上的漫天大雪。 记得,上一次这么大的雪,还是在仁宗朝的时候。 那年,他刚中进士。 在东京等待差遣时,突然爆发雪灾,漫天大雪,将整个大宋都给冰封了。 东京犹如炼狱。 成千上万的人被冻死。 整个开封府,能被砍的树木,都被砍了,连皇陵的树木,都被砍伐干净。 也是仁宗仁慈,对此并不追究。 但是,那满城的尸体,让龚宗元毕生难忘。 想着,这一生,应当不会再遇到如此寒灾了,但是没想到,垂暮之年,居然又经历一次。 听闻那东京再一次人间炼狱,龚宗元心中犹如刀绞。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点都不假。 只是眼下,倒是十分欣慰,这朱冲,为这平江府,两浙路预备足够多的石炭,保了一方平安。 若是没有他,龚宗元清楚,自己恐怕也会死在这寒灾里。 这朱冲,当真是救灾救难,救一方水土啊。 “老爷,朱管事回来了。” 听到李素娘的汇报,便看到朱冲前来汇报。 朱冲做事,他一向放心,不管何时,办完了差事,都会回来与直接禀报一二,不让自己担心。 朱冲见到龚宗元还在风雪中等候自己,便急急说道:“家翁,快,外面严寒,屋内说。” 朱冲请着龚宗元进了屋子,又为龚宗元紧了紧身上的裘皮,才说道:“家主,此次的事情,倒是有人刻意谋划。” 龚宗元不屑说道:“想来必然是有人谋划,如若不然,那监军如何能干涉官府的赈灾营生?无外乎,见财起意,想要借机敛财罢了。” 朱冲觉得龚宗元虽然老,但,不糊涂,事情,一看便知。 朱冲随即说道:“是,那王氏,王弼,与李氏息妇,李柳氏共谋。” 听到此处,龚宗元心寒,骂道:“喂不熟的狗,哼……” 朱冲立即说道:“可能,李氏并不知情,是以,小的拿下那王弼之后,就将王弼交由李氏了,小的也未进门,一切,都看他李氏自己处置,我等,静待结果,处置得当,我等再相处,处置不当,我等就不要再纠缠了,于此,两家,也不失体面,也不伤情分,更不会让外人看笑话。” 龚宗元佩服,说道:“考虑周道,你办事,我一向放心,有张有度,你我且看看吧。” 龚宗元说完,就长叹一口气,满脸惆怅。 随即问道:“那,灾情,如何?” 朱冲立即说:“已经控制住了,库房中的两百万斤煤,全部被人哄抢走了,我等,也不做追究。” 龚宗元立即抓着朱冲的手,说道:“虽然,损失了巨额财富,但,这人命关天,你我,少赚一些,也无妨,只是,这两百万斤煤,不够我两浙路平江府过冬,这个冬日,不知道还要造孽到什么时候呢?” 朱冲笑着说道:“已经差遣人去东京,要求大郎兑现契约,想来,后续的石炭船,三五日,七八日就会到。” 龚宗元笑着拍拍朱冲的手,很满意朱冲的安排,随即说道:“你啊,忙完了,就赶紧操办婚事,成家立业……” 朱冲笑了笑,倒是不搭话,随后为龚宗元铺好床铺,伺候他就寝。 安排好了之后,朱冲便离开房门,瞧见李素娘在等候自己呢,眉眼间都是浓情。 两人心照不宣,踏雪并行。 片刻后,李素娘看着朱冲要出门,又瞧见了那马车里候着的才女苏琼,李素娘心里也明白,只怕,今夜是留不住这情郎了。 随即说道:“朱郎,虽然天寒,但,也少饮些酒。” 朱冲拱手,说道:“谨记娘子叮嘱。” 李素娘躬身行礼,倒是丝毫也不纠缠。 朱冲随即便抽身离去,上了马车,回那玉春楼。 这玉春楼是跨栏街少有的,在这个天寒地冻还在营生的青楼,其他铺子,早就歇业了。 别说客人了,自己铺子里的火,能不能暖的活自己人,还两说呢。 这玉春楼,倒是得了朱冲赏赐的上千斤煤炭,这是把火烧的旺旺的,整个河房,都暖如春。 这边朱冲来到玉春楼,还未上楼,就闻到了羊肉的味道,想来,那张衙内已经在楼上享受起来了。 果然,一上楼,就瞧见那李四娘在片羊肉。 而那张衙内正在鼓捣着香料,这香料气味独特,闻之一口,香味直入心肺,呼出一口,便觉得体内浊气散出体外,醒神安恼,浑身疲劳顿时消散了不少。 朱冲随即笑着问道:“什么好东西?” 张窦十分得意,笑着说道:“朱郎,你猜。” 朱冲懒得去猜,随后却听见苏琼说道:“必定,是龙脑香,宫中贡品,三十万贯二钱,只有当今圣人,才有特用。” 听到此处,朱冲觉得这张窦可真是纨绔子弟,想来,应该是他家张贤妃又立下什么功劳了,圣人赏赐了一些,没想到,这好东西,全部都被他弄到手了,他也不知道节俭,反而把皇帝烧的香,拿到这烟花之地显摆,若是皇帝知道了,只怕能气死。 不过转念一想,那皇帝,也是个寻花问柳之人,只怕,只会觉得有趣才是。 张窦哈哈笑道:“这小娘子,果然懂的颇多啊,一身才气,当真不是四娘这等老虔婆能比的。” 李四娘立即白了张窦一眼,随即说道:“本娘子的本事,也不是这小娘子能比划的,各有各的好,张衙内,还是莫要独恋一枝花的好,免得,被这花折了手。” 众人听到这李四娘有了醋意,居然还挤兑两句,顿时哈哈大笑。 张窦笑着说道:“那今夜,本衙内,就领教领教四娘的厉害,如何啊?” 李四娘娇羞一笑,打趣道:“去,奴家,可是等着给朱管事做暖床的婢子呢。” 此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连那歌女,舞女,都笑的花枝乱颤的。 朱冲也觉得颇为有趣。 眼下,这酒水温上了,羊肉煮上了,这风花雪月也即将续上了,人生好一副美景。 李四娘这个时候,也殷勤地过来,伺候朱冲,说道:“朱管事,酒已温,肉已熟,歇歇脚,吃喝一顿吧。” 朱冲倒是不急,随即坐在勾栏处,凭栏而坐,那张窦随即将香挑交给苏琼,让她来调香,而张窦径直坐在朱冲面前。 十分得意又鄙夷说道:“那阉狗,当真是见钱眼开,瞧见那刘碧光的宅子之后,犹如土狗一般,眼冒金光,那小人的模样,实在难以让人幸福他是大内出生的人,与我家小厮家奴,也好不到那去。” 那杨戬的德行,朱冲倒是不意外,他与童贯一样,眼下,都还只是小阉,还不是巨阉,这手里的银子跟见识,只怕还没有多少。 只是朱冲也懒得在谈论公务,好不容易忙完所有事情,眼下是要好好消遣消遣的。 随即嫌弃说道“眼下大小事务,都办的干净,就莫要再说闲话,洒家,要勾栏听曲,吃肉赏景,大碗吃酒,张衙内要是觉得太闲不得过,回你的衙门办差去。” 张窦立即一副认错的样子,轻轻抽了自己几嘴巴子,随后说道:“罚酒三杯,饭酒三杯。” 张窦说完,便自我罚酒,斗的众人又是哄堂一笑。 朱冲瞧着他那玩世不恭的样,也觉得十分有趣,随即说道:“此时,来一曲,清平乐,雪,才应景啊。” 苏琼此刻十分殷勤说道:“奴家刚好再学这曲艺,为官人献技。” 朱冲欢心,即刻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便听到筝鸣声,片刻后,苏琼便吟唱起来。 “悠悠飏飏。” “做尽轻模样。” “半夜萧萧窗外响。多在梅边竹上。” “朱楼向晓帘开。六花片片飞来。无奈熏炉烟雾,腾腾扶上金钗。” 朱冲摇头晃脑,与那张窦勾栏饮酒,听曲赏景,人生好不快活。 这片热火,让这寒凉的跨栏街,勾栏巷。 也平添了几分生气。 第228章:实在荒唐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临近岁末的东京城,此刻冷清的犹如人间地狱。 往年的这个时节,繁华的东京,各户人家,早已是制备除夕的年货了。 街道上,也到处都是商贾贩卖年货,为来年赚个谋生的财路。 然而今年的景象,实在有些凄惨。 家家户户,都挂着白绫。 出城的棺材,一副接着一副。 而更有可怜的人家,带着儿女,缩在角落里,失去男人的家庭,只得挂上一副卖儿卖女的契约。 这一场寒灾,月把的时间,让东京城,死了不下一万多的人口,可真是天灾无情。 在延福宫门口,徐彦孚跪在冰天雪地里,双手高举谏书,即便双手已经冻的失去知觉,浑身上下也早已僵硬。 但是,那口气憋在心里。 怒气,从眼神中迸射出来,非但没有颓色,反而隐隐有一股撑天踏地的霸道感。 徐彦孚在完成赈灾的任务之后,就上书,要求皇帝下罪己诏,并且严惩司天监正郭天信,以尝数十万英灵之罪孽。 但,帝以家事为由,罢朝不见。 其便每日跪在延福宫前,以死明谏。 东京百姓无不为其感动。 “哎哟,这小脚丫,可真是肥嫩啊。” 赵佶欢乐的宠溺着自己的儿郎,犹如寻常家的男人一样,亲吻着这刚出生的孩儿的脚丫。 十分欢喜。 皇后王繁英见到陛下如此宠溺于自己的儿郎,心中多少辛苦,也都觉得值得去了。 她十六岁便嫁给了端王时期的赵佶,新婚之后,赵佶便留连花丛中,更是为她带回来两个婢女妾室,一者郑氏,一者王氏。 作为正室的王繁英,虽然管不了这帝王家男儿的风流,但是,多少也有些女人家的怨念。 只是时下,看到这陛下,如此疼爱儿郎,那些怨念,也早就消了。 向皇后开心说道:“列祖列宗保佑,我大宋终于有储君了。” 此话一出,站立其身后的美艳美人郑氏,与机巧的王氏,都心头怒愤。 这王繁英仗着家世,做了皇后,又生了这大宋的嫡皇子,当真是好运气。 他们两人,在端王还未成亲时,就与他欢好了,这算上时日,两人都比这王繁英早伺候端王。 但是,她们偏偏没有这王繁英命好,实在是让两人怒愤不甘。 此下郑氏微微提醒道:“这,是否册立储君,还要与王公大臣们商量一二才好。” 这郑氏的胆子颇大,居然敢在皇帝,皇后,太后面前言及储君册立之事。 这郑氏,娘家倒是没有什么背景,但是,她最大的背景,就是向太后。 她能以婢女的身份,与皇帝欢好,就是向太后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左右皇权罢了。 只是,这向太后已经年迈,这郑氏方才风华正茂,她的野心一向是在皇后的位置上,如何肯让这储君轻易的落在王繁英的手中? 自然,是要趁着向太后还活着的时候,干预一二的。 向太后有些不喜,但是,也没有呵斥。 而是笑着说道:“儿郎啊,郑氏说的对,倒是,要与王公大臣们商量的,是,哀家鲁莽了。” 赵佶立即欢喜说道:“等开了朝会,朕,就将吾儿立为储君,为皇后母族讽刺,眼下,国丈是何爵位?母后,封王好,还是,封候恰当?” 听到此处,王繁英心中欢喜,赏赐她母族,比赏赐她,还要让她开心些。 向太后立即说道:“王侯,不妥,只有宗亲,才可封王赐侯,封国公吧。” 赵佶欢喜说道:“甚好,甚好……” 王繁英立即要起身感谢皇帝,但是却被赵佶拦住,关切说道:“切莫动身,伤了元气可不好……” 赵佶的关怀,让众人无不嫉妒,那双眼睛,恨不得,恨出血来。 向太后见到这一对新人,能如此欢好,恩爱,心中就放心了。 一来,对先帝有所交代,二来,他们王氏,向氏,都可母凭子贵,世家荣耀,可以长存了。 于公于私,她都无愧于天地了。 突然向太后望向远处的张贤妃,朝着她招招手,张贤妃立即恭敬前去,见礼之后,就咋站立左右,十分谦恭。 哪怕心中有一万个不高兴,也必须得演一个孝顺的儿媳出来。 向太后夸奖说道:“多亏了你张氏,及时寻来百宝丸,我这息妇,才能顺利生产,你张氏,也是功不可没啊。” 赵佶此刻才想起张彩月来,笑着说道:“你为我皇家生儿育女,又保我妻儿平安,朕,得赏你啊,眼下,你是个贤妃的封号,封贵妃,只怕资历不够,难以服众,就先封淑妃吧,待日后资历够了,再加封贵妃。” 张彩月立即跪地,叩首,感激说道:“多谢圣人嘉奖。” 虽然距离贵妃的正室之下最高荣耀,只差一步,但是张彩月心中并不高兴,什么淑妃,贵妃,她都不需要,她想要的,是皇后的尊位。 只是,这等想法,她眼下,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表现出来的。 赵佶说道:“起来吧,天寒,不好伤了体魄,这封号是赏了,你家父亲,该赏什么呢?” 张彩月立即起身,倒是说道:“为圣人分忧是我家父亲的职责,只是,我家父亲常担忧江山社稷,他调派入京以来,那两浙路的都转运使还空缺,且不能长久空置,否则,会出乱子的。” 赵佶感慨,说道:“张卿真是忧国忧民啊,是朕太忙,忘了这档子事,那两浙路,如今让谁去担任都转运使好呢?” 赵佶思索一二,便说道:“那濂溪公的二郎,最近奏折倒是不少,成都府其打理的也颇为有成效,又得了其父亲的墨宝,这个位置,让他上任,倒是不错的,稍后,便拟旨,让其调任。” 听到此处,那张彩月对朱冲的佩服,简直是五体投地。 此人对朝堂,人性的揣摩,简直到了近乎智妖的地步。 那边王繁英看到张彩月发愣,便朝着她招手,张彩月急忙过去,刚要跪拜,却见王繁英起身拦住,笑着说道:“倒是不用这般客套,快,为张淑妃寻来裘皮貂衣,御寒取暖。” 值班的太监立即取来皇帝御赐的裘皮貂衣,为张彩月披上,但是张彩月却故作惊慌,说道:“圣人御赐娘娘之物,妾,如何敢使唤?” 张彩月劝慰说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若是客套,让哀家,倒是不该如何自处了,哀家身子不便,倒是不好推让。” 赵佶立即说:“行了,赏你,就收下吧,你也是有大功的。” 张彩月立即说:“是,多谢圣人,娘娘!” 张彩月美美的将裘皮貂衣披上,随后故意地瞥了一眼郑氏与王氏,两人心中愤恨,但是也只能微笑恭喜。 不敢造次。 此刻,值守的黄门太监进来,汇报道:“圣上……左右仆射,有要事求见。” 赵佶立即询问道:“那,徐彦孚,退了没有?” 黄门太监立即尴尬摇头,满脸都是畏惧。 赵佶气的紧握双拳,骂道:“奸臣,奸臣……” 向太后立即说道:“庄重些,皇帝,还是,处理朝政要紧。” 赵佶无奈挥手,随即与那黄门太监说道:“去,将一干人等,叫到延福宫书房来,朕,不去龙图阁处理政务,就在这延福宫处理一二。” 那太监赶紧领旨办差。 赵佶也急急忙忙前往书房等候,倒是不敢去见那徐彦孚。 见到赵佶走后,向太后满脸忧愁,觉得这皇帝,实在是荒唐。 这延福宫乃是后宫居所,眼下皇后生产,众多嫔妃都在此地伺候,如何能在此地办公? 眼下,这皇帝的品性,倒是如那章惇说中了。 轻佻,轻佻啊…… 见到向太后摇头叹息,站立一旁的郑氏,此刻悄悄溜了出去。 出门后,那张笑脸,即刻变得狠辣起来。 第229章:如此糊弄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天佑宫外,一名紫袍道人,双眼如炬,凝望着天空,在接引太监的邀请下。 他缓缓走出巍峨的天佑殿。 一帮徒子徒孙恭敬恭送。 但是,这名道人,并未感觉有半分尊耀,反而,忧心忡忡。 只怕,此次前往延福宫,是凶多吉少。 几月前,他预补天象,为了迎合圣人,说了是大丰之年。 但是没想到,这老天居然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大宋被冰封千里,冻死不下数十万人。 如此大的死伤规模,他这个司天监正,只怕是做到头了。 “郭天师,借一步说话。” 郭天信听闻有人差遣自己,见到是后宫的郑氏,便躬身行礼。 这郑氏每日都来天佑宫祈福,对他也算是恭敬有加,好处,也给的不少,是以,郭天信在皇帝还是端王时,就为这女子提供不少淫乱的药物,为她谋求宠幸。 只是,这郑氏肚子不争气,生了个皇女,若是第一胎,她生了皇子,只怕,眼下,也没有那皇后什么事了,这天下间,有的是人,为她卖命。 郑氏也是哀怨,笑着说道:“郭天师,此次觐见陛下,只怕,是要被问责的,不知,郭天师,是否想好对策?” 郭天信摇头,莫说是对策了,一向是能言会道的他,此刻面对那十万亡魂,他是一个字,都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看到郭天信摇头,郑氏,就笑着,将平江府那边胞姐的来信交给郭天信,说道:“妾,得到了一些消息,想来,对郭天师,有些用处。” 郭天信接过信件,拆开看了一眼。 当看到妖后与灾星几个字时,那张岌岌可危的脸上,露出一抹狠辣的神色。 郑氏随即躬身,说道:“妾,还有要事,便,不纠缠天师了,望天师,洪福齐天。” 郑氏说完,便躬身退下。 郭天信微微挥手,手中的信件,便起火,烧了起来,边上看的那太监,直呼神迹。 郭天信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却有了算计与活路,也不理会那太监,此刻,倒是走的利索了起来。 而此刻延福宫的御书房呢,狭小的房间内,挤满了十几位文臣武将。 有左右仆射,韩忠彦,曾布,翰林学士承旨,蔡京,枢密院事枢相蔡卞,等,三生六部的文武大臣,皆在书房内。 又有述职的王都,杨戬等人,这小小的御书房,倒是显得局促起来了。 “诶,朕的延福宫如此狭小,倒是,让诸位卿家笑话了。” 众人急忙躬身告罪。 但是,却无一人接话。 这不管是新党,又或者是旧党,都不希望皇帝做一件事,那就是大兴土木,这些人,巴不得这皇帝穷死才好。 如此,才能是个明君。 见到众人不搭话,赵佶就觉得憋屈,随即不悦问道:“诸位卿家,有何事?” 曾布立即告罪,说道:“臣有罪。” 听到此处,赵佶立即问道:“是不是,河湟吐蕃,有消息了?” 曾布立即说道:“是,那拢拶还未回到青唐,就被半道拦截,吐蕃军武,驱赶截杀,幸好我大宋禁军护送,才让其脱险,那吐蕃,依然反叛。” 听到此处,赵佶不由得大怒,骂道:“好一个忘恩负义,我父兄对他吐蕃如此宽仁,其野蛮习性难改,居然敢真的反叛,蔡卿,你身为枢密院事,快快制定征讨策略。” 蔡卞还未说话,那曾布立即说道:“万万不可,此下吐蕃反叛,皆是因为昔日记恨王瞻的屠戮,并非是反叛圣人,圣人新皇登基,不可大开杀戒,否则,我大宋必然天灾不断,眼下的寒灾,就是上天对我大宋的惩罚,圣人,千万不可再动刀兵啊。” 听到此处,蔡卞再也无法容忍,说道:“曾相言之差矣,那河湟之地,是我朝列祖列宗打下来的,若是天欲惩我大宋,那为何前朝无灾无祸?尔如此言论,唯恐是想逃避责任,曾相计策,三番两次落空,只怕,曾相在此事上,不该再有言辞,应当避嫌的好。” 蔡京立即拱手,说道:“臣,也觉得如此。” 曾布看向这蔡氏兄弟,立即呵斥道:“哼,所以,尔等是要开战了?那,这天灾如何处置?国库又有多少银两?昔日河湟大战十年,国库空虚十年,眼下我朝虽然有些银两,但是,圣人又要新建延福宫,又要赈灾,那来的银子打仗?若是要打仗可以,这灾民就不能管,圣上,也不能再修建延福宫,我大宋此番,非但要承受天灾的人口损耗,还要因为不义之争,而葬送好儿郎,尔等为了满足自己建功立业的私心,枉顾我大宋子民死活,不顾圣人为后世美名,当真是奸臣兄弟。” 蔡卞愤怒说道:“曾相,你我就事论事,何苦于又要上升到忠奸程度?” 曾布骂道:“不为圣人忧虑,不为社稷绸缪,就是奸恶,尔等兄弟,一个鼻孔出气,以本相看来,是想结党,哼,圣人,此二人图谋不轨,当诛。” 蔡卞与蔡京立即跪地,觉得十分冤枉。 只是还未等两人辩解,曾布立即问道:“韩相,觉得本官说的如何?” 韩忠彦看到他们新党自相残杀,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作为旧党的他,巴不得新党全部死光才好。 而且,以现在的国情,确实不利于开战,而他韩忠彦也是极力主和的一派。 综合利弊,韩忠彦拱手说道:“臣,也觉得是。” 听到此处,赵佶心烦的很。 这打仗,就不能修建宫殿,就不能救灾,他觉得太不划算了,主要是不能修建宫殿,这小小的延福宫,他实在是住的够窝囊的。 但是,仗,他又极其想打,作为新皇,那吐蕃人不但不臣服,还敢叛变,让赵佶觉得,尊严受辱,这仗,他是真的想打。 可是,又没钱,两难之下,赵佶选择逃避。 “此事,稍后再议。” 曾布立即强势说道:“可以再议,但是,这蔡氏兄弟,必须贬黜,此二人为同宗兄弟,又同处高位,若是让其结党营私,只怕会左右我大宋朝堂。” 韩忠彦立即说道:“臣,附议。” 蔡卞与蔡京愤怒,两人拱手看向赵佶,但是却不求饶。 赵佶当然不想贬走二人,但是,这左右仆射联合起来排除异己,当真让赵佶头疼。 随即赵佶糊弄说道:“再议,再议……” 他说完,便呵斥道:“郭天师来了没有?朕有要是问询,朕倒要好好问问,这天灾,是如何来的。” 赵佶地话,让曾布,韩忠彦以及蔡氏兄弟,无不憎恶,这为君者居然如此糊弄,简直轻佻至极。 众人还想再议,却突然听闻门外骇人耸听之言。 “天灾,战祸,皆是妖后产灾星之变数,实非我道家不力……” 第230章:来年的旱灾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大宋崇宁元年的年关,变成了难关。 这一场雪灾,因为天灾人祸,全国死了不下十万余众。 家家户户穿白挂绫,颇为凄惨。 只是,这两浙路,平江府,倒是比其他州路,要强的太多。 一来,是知府衙门赈灾得利,二来,是有朱冲准备了充足的物资。 时下,一船船的石炭,从大宋各个州路运送过来,以六十文的价格,卖给城中的百姓,让城中的百姓度过了这艰难的寒冬。 大酒巷的龚氏府宅呢。 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子,穿着青衣,跪在大娘子李锦的面前,供上一杯茶水。 恭敬说道:“请,大娘子喝茶。” 这女子,就是龚氏家主龚浩纳的小妾,柳芸,此刻到了龚府,倒是要抹掉贱命,只余一个龚柳氏的夫姓。 这女子生的妖艳,与那李柳氏长的七八分神似,一张脸,显得刻薄,刁钻,那狐媚的眼睛,怎么都让大娘子李锦看不顺眼。 本就不舒坦的李锦,当做没看见,就这般的直视着门外寒雪。 龚浩心急,抱怨说道:“大娘子,能否体面些?” 龚浩说完,便急忙看向朱冲。 朱冲立即将从发抖的手上,接过来那杯茶盏,交由大娘子。 随即规劝道:“大娘子,怎么说,都是喜事,体面些好,况且,账房那边,还需要您勾栏画押呢,莫耽误了今年的盘存才好。” 李锦咽不下这口气,但是,也不得不给朱冲面子,随即端过来茶水,喝了一口,便丢在了桌子上。 她冷声说道:“你这贱婢,给本娘子记住了,这龚氏,断没有你说话的份,这男事,由朱管事做主,女事,由本娘子操办,从今往后,但愿你能为我夫君生个一儿半女,否则,那里来,滚回那里去。” 李锦说完便起身,与李素娘冷着脸离去。 那小娘子委屈地看向龚浩,那龚浩心疼呀,这小娘子,娇嫩的很,跪了半天,他那舍得? 赶紧将柳芸扶起来。 随后与朱冲说:“朱管事,可否,安排了住处?” 朱冲随即说道:“噢,东南角的偏房,早已备好。” 龚浩立即说:“那东南角历来水患颇多,阴寒的很,这小娘子,那受的了?安排一间向南的院子。” 朱冲立即说道:“这,女眷的事,都是由大娘子操办的,小的,只是做一些杂活,大娘子安排好的,只怕,不好更改,若是,家主不愿意,与大娘子商量好了,小的照办就是。” 龚浩深吸一口气,憋屈的慌,随即说道:“算了算了,先将就吧。” 龚浩说完,便领着柳芸离去。 朱冲不值一笑,随即前往库房。 此下库房内的算盘声,打的噼里啪啦响。 报账的掌柜的,叫嚷的通畅,恨不得整个院子都能听的见。 这就是大户人家年末盘存的规矩,所有的账目,都要报出来,务必,让主家都听见,免得账目有问题。 当然了,也彰显今年主家赚足了银子。 “朱郎……” 王远拱手与朱冲见礼。 朱冲赶紧回礼。 这王远在东京与大郎龚兑做生意,那边生意兑换了钱银,石炭,已经由他率先运回来一笔。 这石炭,又运回来一千万斤,均价都是三十文一秤。 回来之后,因为事灾区,所以免了税收,朱冲以六十文一斤的价格,卖了出去,虽然只有一半的利润,但是,却让这两浙路的人民,可以度过这个灾年。 朱冲的理念,一向是,只赚那些皇亲国戚的银子,穷苦人家的银子,他倒是不屑剥削赚取的。 朱冲欢喜说道:“此下,交付煤货一千万斤,有两名商人,含泪将石炭按照契约交付,一名商人觉得东京的石炭价格,还有上升的空间,是以,选择了赎回契约,一共花费了二百万两,还有一名大户,到现在还没有给答复,其契约也是最大的一笔,如果按照眼下东京的价格交付,只怕,有三百万两巨资。” 李锦欢喜笑道:“我家大郎可真有本事,这一趟,就为我等赚了五百万两银子,朱郎,我家大郎没让你失望吧?” 李锦说着,就忍不住地从这金山银山中拿起一锭银子来盘起来了,这先前还冷冰冰的脸色,眼下,倒是见钱眼开,欢喜起来。 只是,她才欢喜,那边的账房师爷就赶紧规劝道:“大娘子切莫乱动,这都是盘存好的,可不能乱了数目。” 李锦立即笑嘻嘻的将银子放下,朝着朱冲使眼色,等着朱冲夸奖呢。 朱冲心领神会,笑着说道:“大郎真是可造之材,这日后呢,家中需要往返京城的生意,都交由他了。” 李锦欢喜的很,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说道:“朱郎,我就先替我家大郎谢过了。” 朱冲赶紧躬身,说道:“本就是主家的生意,小的到是放肆了。” 李锦心里欢喜的很,这朱冲从来不僭越,虽然,谁都知道,这个家,是他做主,但是,这明面上的面子,他是给足了,这等做人的手段,当真是要人心悦诚服的。 那边账房的师爷,拿来账本,说道:“朱管事,今年呢,药方亏损比较多,以目前看来呢,亏损了不下三万两银子,那边资助私塾学堂呢,也花费了二十万两银子,没有回报,各项应酬支出呢,也在十万巨,尤其以这乳香为重,盐货倒是持平,这石炭的营生,一共回归库房三百万两文银,这其中,有两成是要分给官府的,一成是要分红给李氏的,剩下二百五十万两,就归由我龚氏与张衙内了,一共是一百零五万两,而这一千万斤的石炭,还未全部变现,不做统计,您对一对,若是没有差错,小的,就安排交付了。” 朱冲将账本交给李锦。 这李锦欢天喜地的查看一二,笑着说:“哎呀,这百万之巨,一年便赚到了,朱管事果然是商才啊。” 李素娘也恭维道:“若是没有朱管事,只怕我龚府,现在还是个末流世家呢,眼下,我龚氏,不管是才学,还是财力,都稳坐顶流了。” 朱冲微微一笑,倒是不多客套。 李锦勾栏画押,说道:“行了,入库,交付吧。” 李锦说完,便严肃起来,将朱冲唤到僻静处,小声说道:“我嫂嫂日前落水,这天寒地冻的,被溺死了,因为手头拮据,倒是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告知了娘家一声,就发了丧了,眼下,到了分红的时候,朱管事,是你送去呢,还是,差遣他们过来取?” 这李锦之前得了娘家的消息,知晓那李柳氏又作妖了,差点害了他们龚氏的生意,她叫一个恼火啊,但是,这李柳氏,也被溺死了,倒不好跟死人计较。 只是,这母家担心朱冲的态度,是以,让李锦来试探一二。 朱冲立即说道:“大娘子母家的事,还是大娘子决定的好。” 李锦听后便很欢心,便说道:“那,本娘子就决定了,你,带着两个娘子,采备年货,为我母家送银子,再送一些心意去。” 朱冲躬身,倒是没有拒绝。 寒灾之后必有旱灾。 倒是要为来年的旱灾。 做好准备了。 第231章:查到了吗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清点了马车,驮了银子,将钱银分为三批。 一批为官府送去,由王远押银子。 一批为张衙内送去,由府中的账房先生率领。 这剩下的,就是朱冲亲自为李氏送去。 朱冲也知晓,让自己去,就是为了给李氏台阶下。 这里面的人情世故,门门道道,朱冲是心知肚明的。 两名小女娘这一个寒冬被关的有些憋闷,眼下,终于有了出笼的机会了,欢快洒脱,犹如鸟儿般快活。 龚洁欢呼奔波到朱冲面前,欢呼着说道:“朱郎,这些时日,可憋闷坏了奴家了,终于可以出去欢腾了。” 朱冲颇为无奈,自从给她灌输了一些新时代女性的生活方式与思想,这小娘子,就越来越放肆了,一点都不顾眼下女儿家的规矩了。 犹如男儿一般,活泼好动。 只怕日后,是难以嫁出去了。 朱冲严厉说道:“可别让大娘子瞧见你这浪荡的模样,否则,又要给小的念经了。” 龚洁嘻嘻笑起来,倒是收了顽皮的心性,随即说道:“听说,要采备年货,朱管事,我想吃果子……” 龚露也急忙说道:“我也要吃!” 两个女娘,犹如馋猫一样,闹腾着要吃果子,朱冲是颇为无奈的,这小娘子,可真是够缠人的。 不过,朱冲一向是宠着的,倒也不拒绝。 将两人搀扶上马,便架着马车,带着七八名家仆,前往十全街去。 眼下,要采备的年货,可多了去了。 腊药,锦装,诸般大小的门神,桃符,钟馗,春帖,岁盘盒,酒檐,羊腔,果子,大大小小,百十来种物资。 这大户人家采备,往往是拉着马车,扫街一般的采购。 “哇,好热闹呀,朱郎,瞧着这人,比往年要多个七八成啊,车都挤不动了……” 龚洁欢喜地呼喊着。 这热闹的模样,她一个女娘,倒是比男郎还要兴奋。 朱冲瞧见这集市上的车马,确实比平日里还要多,还有不少,抄着吴西,那边口音的人。 各大铺子上,都挂了红绸,彩带,这张灯结彩的,年味倒是十足。 “哟,是龚大府家里的朱管事呀,来来来,这新鲜的羊蝎子,您拿着拿着……” 这一处卖羊肉的汉子,将一整条羊蝎子包好,塞到龚氏采备的车上。 朱冲立即笑着要拿银子,但是那屠夫立即摆手,说道:“不用钱,不用钱,我一家老小的命,都靠龚府捡回来的,这点东西,权当孝敬龚氏了,朱管事,可不要嫌弃啊。” 朱冲拱手,笑着说道:“不嫌弃,这羊蝎子,可是好东西啊。” 朱冲说着,就将一两银子放在了案台上。 那屠夫赶紧要推迟。 朱冲随即说道:“收下吧,你孝敬我龚氏,我龚氏也得给你包个红岁是吧?来年红红火火……” 那屠夫一阵感激。 这羊蝎子可不用一两银子,他本就是想感激龚氏,没想到龚氏倒是如此讲公道,不肯受,用这种方式,回馈回来,既不推诿,也让大家都有了体面。 那边不少商铺的人,知晓了龚氏的人来了,都纷纷拿着自家的货,来孝敬龚氏。 一时间,龚氏的马车,被围的水泄不通,不少货物,都包裹的整整齐齐的,一马溜的摆在龚氏的马车上。 还有的怕龚氏不受的,丢了货物,扭头就跑,深怕给逮住了,又给退回来。 朱冲颇为无奈,但是,也百感欣慰。 这就是人民啊。 你对他好,为他们的活路着想,他们自然是会感恩戴德的。 龚洁高兴的很,说道:“朱郎,我龚氏可脱了您的福了,眼下,倒是成了这平江府的善主了,真好。” 朱冲微微一笑,随即从银箱子里拿出来千百两银子,交给了门下的仆人,说道:“去,兑了碎银子,每家每户,给十两银子,就说,我龚氏今年丰收,凡是给我龚氏送年礼的,都有十两银子的红岁钱,你等,切不可偷奸耍滑,更不可偷拿,辱没了我龚氏的名声。” 几个仆人立即恭敬领命,倒是不敢忤逆朱冲。 这朱冲也不多说,径直拉着两名女娘率先行走,这后面的马车,只怕是要等个把时辰才肯被这些感恩的民众给放过。 “朱管事,新年顺遂吉祥……” 朱冲听着路边的人,将一句问好声,连说三遍,随即也跟着回敬三遍,这礼数啊,不分贵贱,朱冲都做到极致。 这大宋年结问安,都会把吉祥话说三遍,这把同一句话问候语,说的次数越多,表示对你越尊敬。 这个叫唱喏。 人多,热闹,吉祥话说的也多,就显得特别的喜庆。 朱冲一路行走,这平日里,半个时辰就能走到宋清堂的路,这一回,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从卯时,走到了辰时。 这寒冬腊月的天,硬是给朱冲挤出一身汗来。 这好不容易到了宋清堂,又瞧见许多人围在宋清堂,有来抓药看冻伤的,也有来为宋清堂送年货的。 宋清堂也是车水马龙,好一副人间繁华热闹。 朱冲将两名娘子接下马车,两人欢快的进了堂门。 龚洁欢呼雀跃说道:“大娘子,要我姊妹做些什么好?” 杨诗茵瞧见两名女娘,倒是赶紧说道:“富家千金,那能做这等粗活,后堂歇着吧,我呀,熬了八宝茶,快去尝尝,这药茶啊,对我们女娘身子极好。” 龚露立即嫌弃起来,说道:“不喝,不喝,难闻……” 众人被龚露这小女娘的可爱劲给逗的欢声笑语的,让这药堂,也显得没那么沉重了。 龚洁也不多说,虽然杨诗茵不让他们帮忙,却也不含糊,帮着包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 龚露也是勤快,一边看方子,报药材,倒是给这宋清堂减少了不少的重担。 朱冲看着这生活的气息,很浓郁,一副人间太平的模样。 但是朱冲心里知道,这人间的太平,可是那些敌人心中最记恨的。 朱冲悄悄的走进后堂,见到杨伯丰在卖力的铡药,制药,过去见礼,也没多说什么。 杨伯丰也是微微颔首,不多言语。 朱冲随即前往后堂的堂务里,瞧见张清婉在核查账目,咳嗽了一声,便瞧见张清婉立即起身要见礼。 朱冲坐下来,倒是不拐弯抹角。 直接询问:“查到了吗?” 第232章:鞭长莫及 - 大宋隐相 - 花缘 张清婉也不多言,直接将一个青色的竹筒拿出来,交予朱冲。 朱冲打开之后,取出斥候的情报。 看了一眼之后,不由得,就啧了一声。 “寒衣,寒衣……三大鬼节的寒衣节……” 这情报说的也简单,只是描述了某个人在十月初一的时节,秘密的在自己的府宅置办了寒衣节的贡品,一直持续到十一月末。 听到朱冲凝重的语气,张清婉就担忧说道:“这寒衣节,可不是我大宋子民的节日,这等鬼节,我大宋历来是忌讳的,只有夏人尤为重视,是他们的祭祖节,又名鬼头日,如此说来的话,应该是,夏人的细作了。” 听到此处,朱冲不由得将手中的情报丢到了火盆里。 他问道:“妖后,灾星的谣言,是否,也是他传播的?” 张清婉立即说道:“是的,我等安排的斥候,一直在调查,确实,有不少提刑司的捕快,领了公差,到各地差遣,又在各地散播谣言,而且,这些捕快,每到一地,都似乎有人接引,似乎,有一个网络一般。” 朱冲心中烦忧。 这下人的间谍,奸细,是这大宋最头疼的事物。 他们的网络遍布整个大宋。 即便是那辽人,都没有下人安排的细作多。 也正是因为靠着这些细作。 他夏人才能以弱小的体量,对抗大宋与辽人。 每次有大动作的时候,这些夏人都会事先得到情报,总是能以少胜多,再关键的时候,打出漂亮的反击战。 只是眼下,没想到,这细作,居然是大宋最繁华之地的之一的平江府的提刑司提刑官。 这等位置,说关键,他也关键,因为,他最能知晓一国的风土人情,也最能以肮脏手段获得情报线索。 他们可以正大光明的抓自己想抓的人,利用各种名目手段,发展线人,与获得情报。 不得不说,这党项人,确实是有些本事的。 也难怪那韩浩给了自己这么多人情,但是,却不提要求。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想发展自己作为党项人的奸细。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手,想来,应该是他觉得,时机还不够。 朱冲随即说道:“将所有的斥候都叫回来吧,不要再调查对方了。” 张清婉立即问:“为何?若,他是党项人的奸细,现在,应该抓住时机,除掉才是。” 朱冲摇了摇头,说道:“你听过,碟中谍吗?” 张清婉摇了摇头,满脸不解,朱冲也没有解释,但是,心中,早有自己的计划了。 朱冲随即问道:“那批探子,如何了?” 张清婉急忙拿出来另外一个竹筒,交给了朱冲。 朱冲急忙打开查看一二。 “突遇天灾,黄河冰封,我等无法越境,交易无法正常进行,蛰伏河北路,以待时机,北境雪灾,百万人,困顿寒天雪地,燕云之地,冻死无数,辽天祚帝却未有赈灾之举,北境汉人如同牛羊,死于荒野,逃荒之人,隐隐过于昔日仁宗年间寒灾,在我宋境徘徊乞讨,边防以澶渊之盟为由,恐引发辽人做怒,遂不准入。” 看到此处,朱冲长叹一口气,不由得狠狠锤了一下桌面,将茶碗震的倒地,茶水洒了一地。 张清婉急忙收拾,规劝道:“官人,切莫动怒。” 朱冲骂道:“好一个澶渊之盟,辽人做怒?那燕云之地,都是我汉人,眼下冰天雪地,万里冰封,辽人不在乎汉人的死活,难道我大宋汉人,也不在乎我汉人的死活?如此,又如何笼络人心?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张清婉立即说道:“澶渊之盟确实规定,我大宋官方,不得收留燕云逃窜的流民,即便逃入宋境,也是要遣返回去的,辽人一怒,只怕又要屠戮一方了。” 朱冲立即说道:“写信,给演武军,告诉他们,燕云逃过来的难民,一律接收,每救一人,赏银一两,再配置五两银子救难,度过今年寒冬,切莫让死伤再扩大。” 张清婉诧异说道:“那,难民,数以万计,只怕,这一下,就得好几十万两银子。” 朱冲立即说道:“民意千金难买!” 张清婉长叹一口气,说道:“知道了官人。” 张清婉随即便开始写信。 朱冲随即将信件丢到火炉里烧个干净。 这燕云之地,万民早已归顺辽人,这大宋本来是束手无策,鞭长莫及的。 但是,眼下,居然发生了天灾,导致燕云之地的难民出现,而这辽天祚帝也是个老六,居然不管汉人的死活,任由其自生自灭。 这对于我大宋来说,可是天赐良机,是扭转朝廷在燕云之地人民心中形象的最好时机。 虽然,这一次恐怕要花十几万两银子,但是,只要能在这些难民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让这难民得到雪中送炭的好处,将来,必定有人会感激一二。 那时,就可以发展这些难民,为自己的演武军,在燕云辽境打造根据地,图谋更长远的军事计划。 眼下的辽人,是天祚帝当皇帝,这个老六极为残暴,虽然辽人政权崩塌是迟早的事。 可是,对于大宋来说,辽人直到灭亡,大宋都打不过辽人。 对于后世的金人来说,辽人就是土鸡瓦狗,但是,这土鸡瓦狗也是大宋难以撼动的。 唯有人心二字,才能让在燕云之地扎根。 张清婉写完信之后,就交给了朱冲。 朱冲过目一二,就交由张清婉去运作。 这谍报的事,张清婉做的很不错,来往信件及时,也没有出现任何纰漏。 朱冲就全部交给她处理。 安排好之后,朱冲便起身离开。 随即急匆匆的招呼两名女娘,赶紧去李氏。 眼下,这北境难民增多,想来,这粮食,也一定不够吃,这光是银子,也不解决事,现在最重要的是物资。 “官人,这是配置好的腊药,一共一百副,你且收好。” 杨诗茵见到朱冲走的急切,便赶紧将早就配好的腊药让刘潭给装车。 这腊药是这大宋新年必备的滋补药物,是这大宋过年最重要的年货。 后世有诗说,鬭飣春盘儿女喜,擣簁腊药婢奴忙。 也就是说,这大宋的年节,大户人家都要制作腊药,滋补。 朱冲收了腊药,与杨诗茵道了一声辛苦。 便带着女娘们急匆匆的去李氏。 第233章:无不瞠目结舌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年关的李氏,倒是没有平常人家的喜庆,而是挂着白绫,家仆小厮,都带着孝章,俨然一副办丧的模样。 这李氏的大娘子李柳氏听说是前些日子雪灾的时候,天寒路滑,一不小心,跌落到了院子里的湖水中,生生的给冻死了。 是以,这到了年关,也未曾操办新年事务,府宅内众人也颇为低调,最近一些时日,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秘密发丧,就这般准备过度过去。 “主母,大娘子来信了。” 李顺成急忙将李锦差遣小厮送来的信件,交给了当家主母王氏。 王氏着急说道:“老眼昏花,看不得。” 李顺成赶紧打开信件,念道:“母亲,朱管事已安排文银三十万两送去,作为商股红利,朱管事辛劳一年,倒是要好好犒赏一二的,主母务必操办。” 王氏听到此处,长叹一口气,双手合十,虔诚说道:“上苍保佑,上苍保佑!” 李顺成也兴奋说道:“如此甚好啊,那朱管事,真是会来事啊,也真是大方,这三十万两银子,还真的说给就给了,若是,平常人,出了这么多事,只怕,是要打杀上门的,真是我李氏大幸啊。” 王氏立即说道:“你只瞅着银子瞧,却忘了大娘子后面的叮嘱了吗?这朱管事辛劳一年了,那龚氏老家翁都知道,把自己的孙女许配给朱管事,配个姻亲,拉拢其忠心,你我身为外家,跟着讨吃喝的,却不懂这个道理?” 李顺成立即问:“那,那如何是好?” 王氏思索一二,说道:“快,差人,把王弼那个孽子叫过来,务必要给朱管事当面赔罪,还有,把……你小妾生的女子,七娘子莺哥儿叫来,送给朱管事,做个妾吧。” 李顺成立即说:“好,主母,马上去办,马上去办。” 王氏赶紧挥手,让李顺成去办事,随后拿着信件,急急忙忙的走到宗祠内,他走到李柳氏的灵位前,满脸凶恶。 骂道:“你这该死的妖妇,好好看看我家女子的信,我家娘子为我李氏操劳着呢,从你进门那一天起,就与我家女子斗,眼下,我家女子过的好了,你却眼红,三番两次的坏她好事,坑害我李氏,告诉你,早早的投胎去,千万别再想着祸害我李氏,否则,饶不了你。” 王氏随即将信件烧了起来,丢在火盆前,满脸凶恶。 只是,王氏嘴上凶恶,但是心里,确实恐惧着呢。 毕竟,杀了人,这心里,还是有诸多亏欠的。 尤其是这李柳氏为李氏生的一双儿女,大哥儿在京城李氏做学问,还不知道这是,这女娘,家里也是京城的达官贵人,若是知道,这家里的母亲遭逢变故,只怕,这两个孩儿是要闹的。 “你这妖妇,可千万别去祸害家里的孩儿们,否则,我饶不了你。” 王氏又骂了两句,这才出了口恶气似的,回了厅堂去。 那边的贴身姨娘赶紧为其斟茶,安慰着说道:“主母,放心吧,我李氏,不亏欠那妖妇,一切后果,都是她自己作的,要说啊,还是主母仁慈了,若是,送了官,那妖妇,指不定要受什么皮肉之苦呢,想想王家官人,那皮肉都被扒了三层,那妖妇能好到那里去?” 王氏听到此处,倒是笑起来,心里宽慰不少。 也确实,若是送官,那妖妇,不知道要怎么被虐待呢。 也幸好,这朱管事做人极为周道,即便吃了天大的亏,受了天大的委屈,但是,人家也不把事情捅出来,而是交由主家处理,这既让两家都保住了体面,也保住了亲情。 王氏稍等了片刻,就听到一阵欢呼雀跃的声。 “主母,主母……孙儿来看您了。” 王氏听到是龚洁的声,便欢喜起身,瞧见两名女娘提着腊药年货,欢呼过来,王氏就一扫心中阴霾,欢喜的迎了过去。 本就疼爱两人,时下,又得了她龚家的照顾,这喜欢的劲,就更足了。 “唉哟,我的好孙儿啊,这天寒地冻的,还来看我这遭老婆子作甚啊,待在房内暖和,多好啊?” 王氏欢喜地说了一句客套话。 龚洁立即说道:“房中多无趣?那有主母这里热闹?主母,这是朱管事家娘子制备的腊药,给您备至了三十份,足够这个年冬了。” 王氏十分欢喜,赶紧差遣姨娘收下。 那边,就看到朱冲与仆人,大包小包的将一包包年货抬进来。 王氏心中感激,说道:“朱管事,辛劳你了,我李氏遭逢巨变,家中管事的娘子落了水,丢了性命,这一大家子的事,没人管了,以至于,这年货呀,都没人置办了。” 朱冲立即躬身行礼,这礼数是一点都不会少的。 朱冲说道:“大娘子都惦记着呢,这时下所有的年货,都给置办了,吃的喝的,用度的,都制备齐全,主母,您清点一二,看看,还缺了什么,我赶紧让人去制备,免得时节里,不好置办。” 王氏笑呵呵说道:“她姨娘啊,清点清点,反正都劳动朱管事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王氏说完,就满脸堆笑,显得很熟络一般。 那姨娘也赶紧去清点,但是,也只是查看一二,断然不会没眼力劲的去挑什么,选什么。 “都好,都好,朱管事果然细心,连新历都买了,诶,但愿来年,红红火火。” 王氏满意笑了起来,吩咐下人将东西收起来,那边赶紧让朱冲落座。 朱冲这边刚要落座,那边就看到李顺成急急忙忙的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那王弼呢。 两人进了厅堂,朱冲便行礼,那女娘们也不造次,行礼之后,就吵着闹着,要去找家里的哥儿女娘们玩耍。 王氏也不拦着,没有孩子们在,更多事儿,倒是好说了。 人走之后,那王氏,就冷着脸呵斥道:“你这呆傻的孩儿,还不赶紧与朱管事跪下谢恩?” 王弼赶紧跪在朱冲面前,瑟瑟发抖说道:“多谢朱管事不杀之恩。” 朱冲微微一笑,倒是没有对李氏的客套与热络,而是说:“但愿,王大户,能记得此下教训,千万,莫要再做奸商,坑害百姓。” 王弼赶紧点头,满脸都是苦楚,但是也不敢诉苦。 朱冲随即说道:“把,李氏的红利抬进来,请,李氏家主清点。” 几位家仆立即将准备好的银子都抬进来,一箱子十万两文银。 足足三大箱文银,当箱盖打开之后。 这厅堂里的人,无不瞠目结舌。 第234章:掏空东京 - 大宋隐相 - 花缘 看到这满满的三大箱银两,李顺成的嘴都合不拢了,与他的妹妹李锦,倒是颇为相似。 简直是见钱眼开。 他急吼吼的上前来,抓起来一锭银子,眉开眼笑。 那王氏无奈白了自己儿郎一眼,但是,倒也没有呵斥。 莫说是她的儿郎了,此刻,她一个当家主母,也被这三十万两银子给震的心头发麻的。 那王弼也十分错愕,当真是没想到,这龚氏居然能这么大度。 得罪了他们龚氏,这该分的银子,是一个铜板都不少。 这龚氏的气度与商誉,可真是寻常人家难以相比的。 他王弼,是自愧不如啊。 但是,也羡慕的很。 这三十万两银子,估摸着,他也得忙活个三年五载的。 王氏笑呵呵地说道:“朱管事,劳烦你了,这等事,让我李氏的人,上门去置办就行了。” 朱冲恭敬说道:“李氏,为我龚氏当家主母的母家,这礼数,是不能少的,日后,我家主母在龚氏需要人撑腰,还全要依仗李氏这娘舅的呢。” 李顺成哈哈笑着说:“是是是,那是必然的,日后,我家妹妹要是在龚氏受了什么欺辱,我这当娘舅的,必然是要去为我家妹妹撑腰的。” 王氏心累,咳嗽了一声,这朱冲是龚氏的行走,这说的只是客套话,他还当真了。 如今那的女子李锦,在外面的称呼,叫龚李氏,当要以他龚氏为主。 这儿郎,当真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李顺成尴尬一笑,随即赶紧数银子,倒是不敢再言语,深怕又说错什么。 那王氏倒是笑着说:“朱管事,这一年,好生辛苦啊,为公,为私,都劳心劳力,这一年到头,是应该好好奖赏的,听闻,朱管事要与宋清堂的大娘子成亲了,府中,必然是缺几个听话的婢子丫头,我这府上,有个孙女,刚好到了婚配的年纪,朱管事就领了去吧,留在大娘子身边,做个暖房的丫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体力活,要是有幸呢,为朱管事生个一儿半女的,也算是这小丫头的福气了。” 朱冲心中颇为无奈, 这大宋的女子地位,可真是低贱啊,被人送来送去的,当做奴婢一般,这妾室庶出的女子,当真是不如家仆奴婢。 生下来,也只是当做工具一般利用的。 朱冲随即说道:“只怕,配不上小娘子。” 李氏笑着说道:“配得上,配得上,朱管事大才,不嫌弃才好,今日,就差遣人,送到府上,随便差遣使唤,只要能在朱管事府上,当个婢子,都是他的福分。” 朱冲立即躬身,说道:“多谢主母厚爱!” 王氏听到此话,倒是放心了,她当真是害怕朱冲不答应。 如此答应下来,这两家上下,都有了姻亲,这关系,必然是要更加牢靠的。 王氏看到李顺成还在数银子,就呵斥道:“你这痴儿,快去把莺哥儿差遣出来,交予朱管事?” 李顺成立即说:“噢……好,好的母亲。” 李顺成赶紧让人把银子带走,急急忙忙的去差遣他妾室生的女子。 王氏无奈说道:“我这儿郎啊,实在是愚笨,朱管事,日后,要多多提点,切莫吝啬教鞭,权当一个学徒教育便好。” 朱冲立即躬身,说道:“不敢。” 王氏满意朱冲的姿态,只是可惜,羡慕,这等人物,不是她府中的管事。 此下,王弼十分羡慕问道:“朱管事……不知,在下,能否与朱管事,合谋一些营生呢?这龚氏的生意,当真是让人羡慕啊。” 王弼说完,便看向他的姑母,满脸恳求。 那王氏倒是没惯着他,而是严厉说道:“朱管事,莫要看我的面子,这蠢儿,差点坏了龚氏的家业,得了性命,就要烧高香了,还要奢求?哼,简直异想天开。” 王弼低下头,知晓之前被那李柳氏坑害惨了。 这白白错过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突然,他听到朱冲说道:“还真有一件大事,需要与王大户合谋才好。” 听到此处,王氏也有些担心,她自然担心朱冲把自己这侄儿全家的命给要了。 那刘碧光的下场,可是历历在目啊。 全家发配岭南,听说,才在半道上,家中老人就死了一多半了。 王弼倒是兴奋起来了,着急问道:“朱管事,当真?是何事,在下一定全力配合。” 王氏看到自己的侄儿这么积极,倒也不好打消,且看看朱冲是什么营生再说。 朱冲倒也不藏着掖着,而是问道:“不知道,王大户的粮食,在东京,是否销售一空。” 王弼十分埋怨,说道:“哼,运送了十万石粮食去东京,本想着天灾,能卖个好价钱,但是谁知道,今年的寒灾,不缺粮食,我大宋的四大粮仓,全部都运输了粮食过去,整个东京存储了百万石粮食,这平时一石的价格为两百文,但是东京的粮食太多,非但没涨价,反而掉了五十文,眼下只有一百五十文一石,我觉得亏了运费,又卖不上价钱,正为此焦心呢。” 听到此处,朱冲随即就说道:“王大户的粮食,我全部买了,每石两百文。” 听到这个价格,王弼十分错愕,问道:“真的?这,这眼下东京的粮食,不过是一百五十文一石,朱管事为何要两百文收?这,岂不是亏本的买卖吗?” 朱冲笑着说道:“在下做生意,从来不问眼前的盈亏,在下,从来都是向长远看来,以小人之见,来年必定大旱,必将颗粒无收,是以,这粮食,在未来,是紧俏的物资,眼下,要囤够足够多的粮食才好。” 王弼十分诧异,觉得朱冲实在是太难以琢磨了。 这寒灾还没过去,居然又预测旱灾了,这到底是何方神仙? 不知道,这预测的准不准,要是不准,那粮食买回来,卖不出去,可就会坏掉的。 这粮食跟石炭还不一样,三年,就变陈粮了,到时候贱价都不见得好卖。 王氏看到自己的侄儿犹豫的模样,也觉得心急,这朱冲都给了这么大的提示,还犹犹豫豫的,简直是愚笨。 王氏立即说道:“你这痴儿,朱管事的眼光,比你长远,这石炭的营生,你忘了教训了?整个天下,独有朱管事赚到了这笔银子,尔还不感谢朱管事的提点?” 王弼立即拱手,虽然还没想明白,但是赶紧道谢。 “多谢朱管事提点!” 朱冲挥挥手,说道:“阁下的粮食,我全都买了,两百文一石,但是,接下来,你我要买的粮食,必须要低价,最好,控制在一百五十文上下,小的我,准备囤购一千万石的粮食,只是,小的不好前往东京,所有勾当,都要由王大户奔波了。” 听到此处,王弼吓的嘴角都哆嗦起来了。 这一千万石粮食,可是足足要三百多万银子啊。 如此大规模的交易。 只怕,要把东京给掏空了吧? 第235章:震怒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弼呆愣看着朱冲。 之前他已经见识到朱冲的厉害了。 那时候,已经觉得朱冲是天神下凡了,连大内的太监,皇亲国戚都能拿捏。 但是眼下,才知道他有多大的手笔。 一出手,就是几百万两银子的生意。 一个念头,就是要把一坐都城的粮食给掏空。 这等手段,已经超脱王弼的思考范围了。 他是决然想不到,这朱冲到底是那来的神仙。 王弼随即惶恐说道:“如此大的营生,只怕,没有官府文书,难以办成,就比如,这存储的地方,这上千万石的粮食,光是存储,都十分困难了,而且,还要有转运使的批文,否则,不够便利。” 朱冲随即说道:“放心,这仓帅,转运使,衙门,所有的批文,我都会为你置办妥当,你,只管往我两浙路拉粮食来,只要价格够低,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 王弼心中佩服。 这朱冲果然是厉害,什么事,都面面俱到。 也难怪他做生意能做这么大。 王弼随即说道:“如此,那在下,就按照朱管事的差遣办事了。” 王氏立即笑着说道:“朱管事呀,多谢你给我这侄儿一个差遣。” 朱冲随即说道:“这个差遣,很重要,这里面如何偷奸耍滑,坑蒙拐骗,相信,王大户比小的要清楚,小的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买回来的粮食,有石头,有霉变,有出芽,那这些亏损,都要王大户自己承担,小的我,绝对不会在给半分颜面,因为,这事关未来天下大计,容不得半点沙子。” 王弼立即说道:“这个,你放心,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我可太清楚了,您放心,只有我坑别人的份,绝对不会让别人坑到我。” 朱冲随即拱手,说道:“如此,在下稍后就会与张衙内准备二百万两银子,由厢军都指挥使王远押送,全程以官家保护王大户周全。” 王弼立即说:“好,好,一定,一定。” 朱冲再次说道:“现在,请王大户,将所有的粮食,都由水路,转送到河北地区,到了地方,会有人接收,其余,不要多问,王大户的好处,你每收一石粮食,我就会补贴五十文的市场差价,但,需要到来年夏天体现出来。” 王氏立即说:“什么好处不好处的?能让他跟着朱管事做生意,那就是白做,他也得感恩戴德。” 王弼立即说:“是,姑母说的是,朱管事,不必如此客套。” 朱冲立即说:“不是跟你客套,而是,人无财而不上心,这钱,是对你的激励。” 朱冲十分了解人性。 任何人都不想白干,尤其是这几百万两银子的生意,那是金山银山,他再怎么有道德,也难以自控自己的贪心,何况还是一个商人呢? 是以,钱,给够,让他自己的那份贪心,有物质的满足,至少,不会在这营生上,打太多的算盘。 王氏也很佩服朱冲的手段,这当真是把人心拿捏的透彻。 王弼也十分满意朱冲的承诺,虽然眼前拿不到银子,但是,这期待感,倒是吊足了胃口。 他还真想看看,这朱冲的预测,到底准不准。 此刻,看到李顺成带着一名女娘前来。 那女娘十五六岁,长的亭亭玉立,穿着打扮,倒是比寻常人家的女娘也显得有富态。 “快,见过朱管事。” 那女娘有些怯生生的,但是,不敢造次,跪在地上,与朱管事见礼。 “奴家,见过朱管事。” 朱冲躬身回礼。 王氏笑着说道:“莺哥儿,以后,朱管事就是你的夫君了,万事以夫为尊,好生伺候。” 那小娘子偷偷望了一样朱冲,心里五味杂陈,但是也不敢拒绝,只能默默点头。 朱冲随即拱手,说道:“那,主母,小的,就不打扰了,还有要事在身,告辞。” 王氏立即与李顺成去送朱冲,一直送到门前,让下人把家里的女娘扶上车,又说了一通客套话,这才满足。 那小娘子龚洁与龚露,也不多贪玩,知道朱冲要走,便一同跟随,跟着朱冲在一块,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送走了朱冲,王氏就说道:“侄儿啊,天赐良机,未必要把握住啊。” 王弼立即说:“是,姑母,这一次,必定要朱管事满意。” 王氏点了点头,抬头看天,心里倒是宽慰不少。 朱冲赶着马车,上了路,便差遣家里的仆人回去复命。 那边龚洁与那莺哥儿说着朱冲的好,听的那莺哥儿不时的偷偷望一望朱冲,这羞怯之下,也多了几分期待。 “朱管事……朱管事……” 朱冲突然听到有人呼喊,停下马车,看到是王远策马飞奔,就急忙停了马车等候。 王远焦急赶来,与朱冲说道:“朱管事,章官人回来履职了。” 朱冲听后,哈哈大笑,拍手说道:“终于等到了,哈哈,你我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王远也很激动,但是却焦急说道:“朱管事,朝廷有巨大争议,三郎带了诸多消息,要与朱郎商议,诸位官家,都已经到了周氏学堂,齐聚章翁书房,等候朱管事议事。” 朱冲看到王远如此焦急,便知道,朝堂的大事,非同小可。 随即与龚洁说道:“大娘子,带着你家姊妹先回宋清堂,将李莺交由大娘子安排。” 龚洁立即说:“知晓了朱郎,你且去吧,不用管我等。” 朱冲立即下马,纵身一跃,换上王远兵卫的快马,两人急急朝着周氏学堂赶去。 一路疾行,很快便来到了周氏学堂,王远下马之后,拽住朱冲手中缰绳,护送朱冲下马。 随后两人急忙前往章楶的书房。 “三郎,朱郎来了。” 王远在多远处,便叫嚷起来。 很快就看到房门打开,就见到章綡欢快飞奔过来,他爽朗大笑,与朱冲见礼,随后便亲密牵手通行。 “想死洒家了,若不是京城文书太慢,洒家早早就赶回来与朱郎见面了。” 章綡欢快的语气,饥渴的心情,无不体现出他对朱冲的想念。 朱冲倒是感受到了章綡的热情,但是也不急着叙旧,急急走到房门内。 看到章楶,李光,章縡,以及那童贯一干人等都在,便一一见礼。 众人也都相敬如宾与朱冲回礼,倒是没有半分轻怠。 只是,这房间内的气氛,倒是不如章綡那般欢快。 那两个肱骨的脸色。 无不彰显着两个字。 “震怒!” 第236章:早有安排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此刻房门内,众人,倒是无人说话,那李光红着眼,怒气勃发,犹如一头即将咆哮的猛狮一般。 而那章楶满脸失望,靠在长椅上,眼神里的迷茫,显得这老态龙钟的老先生,是那么的沧桑。 而章縡也满脸悲愤。 即便是那童贯,一个阉人,此下,都显得颇为落寞。 朱冲随即问道:“这朝堂,发生了什么事?” 章綡无奈长叹一口气,随即说道:“发生的事,可太多了,首先,来说说,我等最为关心的河湟之事。” 朱冲点了点头,随即请章綡坐下。 章綡入座之后,说道:“我圣人派遣拢拶,回青唐维稳叛变之事,结果,只走到了半路,那青唐的现主,溪巴温就派人拦截拢拶,要将他射死,若不是我大宋的禁军,那拢拶都不能活着回来,可恨的是,这等大事,那该死的曾布,却极力阻拦开战,他主张,让那青唐前主拢拶,在河湟之地,招抚叛军,投降我大宋,可是,那大拢拶如同孤家寡人,又如何能有影响力?此刻,犹如丧家之犬一样,在河湟之地,丢尽了我大宋颜面。” 朱冲点了点头,意料之中的事。 朱冲随即问道:“那,圣人意下如何?” 章綡长叹一口气,颇为痛恨,说道:“那该死的曾布,直到此刻,还在极力阻拦圣人开战,更是与朝堂诸位大臣一同打压主张开战一事,那枢密使蔡卞,因为主战,就被那曾布联合韩忠彦一同打压,那韩忠彦一介迂腐,要不是他祖上韩愈有功,他如何能做右丞?哼,这等没骨头的旧党,此刻只想着结党营私,打压异己,与那曾布一同,将蔡氏兄弟打压的抬不起头了,当时,圣人以再议为由,压下了两人的打压,但是事后,曾布暗中授意陈瓘等一通谏臣弹劾蔡卞,圣人只好将他贬黜,眼下,枢相蔡卞已经降为少府少监,到池州去了,那蔡京也被贬,出,知江宁,眼下朝堂,已经沦为曾布一人天下了。” 李光痛恨骂道:“如此奸佞专权的乱臣贼子,我等一定要弹劾他,为江山社稷除害。” 朱冲伸出手,阻挡李光喷来的唾沫星子。 这李光已经被气的昏了头,激动的,都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了。 只是,朱冲倒是没什么好激动的,一切,都在他的算计当中。 王远恨恨说道:“那,我大宋对那河湟叛乱,打,还是不打?” 章綡骂道:“哼,怎么打?那曾布与圣人说了,眼下天灾人祸,圣人又要修建延福宫,拨了五百万两银子给童供奉,这赈灾又是不下千万两银子,要是打,也可以,那就不要修建延福宫跟赈灾了,圣人一听,当下就把这河湟的战事压下了,谁也不准提,谁提,曾布就攻击,圣人就贬黜,为此,朝廷已经有二十位主战派被贬黜了,如此,这仗还如何打?” 李光气的手都在发抖,痛恨骂道:“昏君,昏君,这延福宫我等反对了那么久,他圣人为何一定要修建?这大宋的皇城,还不够宽阔吗?这皇室,还不够奢靡吗?为何就一定要偏偏修建那延福宫?为了骄奢淫逸,连大宋的江山都不要了,那潜力沃土,可是我神宗,哲宗皇帝两代人打下来的,凭什么他说丢就丢了?昏君,无道……” 朱冲无奈抬起手,擦一擦脸上的唾沫性子。 这李光着实被气的半死,眼下,居然不顾君臣之礼,公然叫骂皇帝昏君无道,这当真是有谏臣的秉性啊,不怕死,真的不怕死。 童贯赶紧畏惧提醒道:“李知府,慎言。” 李光痛恨说道:“昏君,就是该骂,我李光死则死矣,诛灭九族我也不足惜,只是可恨,骂不醒那昏君。” 章楶此刻长叹一口气,说道:“我家胞弟曾说,端王轻佻,不可为君,眼下,倒是应验了,这战事与修建宫殿之事,只怕,三岁儿郎都能分辨利害,为何,这大宋的圣人,就分辨不出来呢?老朽,也是糊涂了,分不清,这大宋的朝堂,眼下,到底是怎么了,为何,比前朝还要畏惧战事,昔日仁宗,神宗时,家底单薄,但是,这开边之战,从未胆怯,可是,为何眼下,我大宋盛世繁华了,却,再也不敢出一兵一卒了呢?荒唐,荒唐啊……” 章綡不屑骂道:“荒唐的事,还更多呢,那该死的天佑宫的宫主,当今司天监正,郭天信,之前预测天象,说什么丰年,结果,寒灾来临,全国上下,死了十万余众,这等妖道,就应该千刀万剐才能谢罪,但是,他倒好,居然说,这天灾战祸,都是因为皇后是西方鬼后转世,来祸害我大宋江山的,又说,我大宋的皇子,是什么灾星降世,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到了皇后与皇子身上,这让圣人当即就勃然大怒,要将皇后后位剥夺,将皇子圈禁,如此行事,真是荒唐至极。” 李光听后,悲愤的双手颤抖。 他骂道:“这昏君无道啊,那妖道妖言惑众,如此一句话,就把我大宋国母,未来储君,打成了妖后灾星的罪名,把自己的罪责,洗的一干二净,这妖道倒是不可恨,自保而已,可恨的是这圣人,他如何能如此轻信那妖道的胡言乱语啊?如何能啊?” 李光地话,让众人无不悲愤。 就连章楶,也痛心的直摇头,心累,迷茫的,找不到任何可以慰藉的理由。 章綡长叹一口气,说道:“这也没办法,那郭天信在我圣人还是端王时,就说圣人是真龙天子,必定能成为大宋新皇,果然,我朝圣人真的登基了,那郭天信自然是深得宠幸了,圣人登基之后,就把国师的封号赐予他,更是将司天监正的官爵加冕,那郭天信眼下已经成为左右我大宋朝堂的权臣之一了,眼下,他与曾布,向太后联手,极力反对开战,于是,这河湟的战事,就彻底被压下来了,似乎,再也没有希望了。” 章綡说完,便看向朱冲,但是,却不失望,反而很兴奋。 因为,他很清楚。 朱冲,早有安排。 第237章:烂在根处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在朝堂的算计,他章綡可是十分清楚的,是以,他虽然急,但是,并不怒。 只是,李光却不知道朝堂的事。 而是愤怒骂道:“那向太后也人老智昏了,自古后宫不得干政,这河湟战事如此重要的军务,她后宫凭什么干政?此处无非是旧党作祟罢了,但是可恨那曾布,明明是新党领袖,为何自毁长城,眼下居然与那旧党一起打压新党,简直是造孽啊,造孽啊……” 李光的悲愤,众人都感同身受。 确实就是造孽。 章綡劝着说道:“李知府,莫要悲愤,此事,朱郎都算计在内,当那郭天信信口开河,将一切脏水都泼到我朝皇后与皇子身上时,那国舅爷王都可就直接爆发了,他先是呵斥那郭天信信口开河诬蔑皇后皇子,随后又与郭天信变法,说,我大宋天子乃是神霄玉清真王南极长生大帝转世,又紫微星护佑,他生来就是要为我大宋开疆拓土,一统山河,远播我华夏文明的帝王,是以,才有皇后生嫡皇子,传承大宋血脉,扫除后顾之忧,圣人当下是又惊又喜,欢心鼓舞啊。” 听到此处,李光恍然大悟,立即震撼看向朱冲,佩服说道:“多亏有朱郎啊,要不然,我大宋国母皇子,必定是要首当其冲的。” 朱冲拱手,倒是不多贪功。 章綡十分佩服地说道:“这更绝的,还在后面呢,那郭天信自然不肯就范,就以国舅为皇后亲族为由,让圣人不可采纳他的胡言乱语,嘿,你们猜怎么着,那自古与军官不对付的监军,此刻居然站出来了,先是肯定了王都的话,然后,再把这平江府的老神仙好一顿夸耀,说他能掐会算,不但算准了圣人,皇后与皇子乃是天命所归,神仙转世,更是算准了这寒灾,并且,命令平江府的龚氏,在寒灾来临前,采备了足够多的石炭,如此,才保住了平江府的黎民众生,这一下,众人无人不信,因为,这大宋各地,都有成千上万的灾民死伤的折子,唯独,我两浙路,平江府没有,如此,圣人当即就信了王都的话。” 听到此处,李光再次看向朱冲,对于他的算计,真的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真的就是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所有人事,超越时空般的掌握在手中。 真是神人也。 李光说道:“如今,才明白朱郎用心,若是,当初,真的将那杨戬诛灭,只怕,此刻圣人,要被那妖道蛊惑了,如此的话,我大宋江山,必定要蒙难了,本官替黎民众生,谢过朱郎。” 李光随即与朱冲行大礼,朱冲赶紧将他扶起。 随即说道:“那,圣人是如何处置的呢?” 章綡颇为无奈,笑着说道:“说来,十分荒唐,那圣人,虽然相信了王都的话,但是,也没有责怪郭天信因为预测错误,害死了十万民众,那郭天信也不甘心被王都等人指责,于是,立即提出,要求与那王都口中所说的灵素子道人斗法,说什么,那灵素子只不过是走运罢了,偶尔预测准天象,说他是什么妖魔转世,就是为了护着这大宋的妖后与灾星的,他要替天行道,灭了这妖道诸如此类的,而圣人,很荒唐啊,当下就十分欢呼雀跃,觉得,会有一场盛大法事似的,犹如看戏般激动,当下,就命令王都为宫观官,钦点了一百名道人,与文武大臣数十人,来两浙路平江府进行斗法,差遣我为先锋,履职后,以建造法坛,为斗法制备一切,而那河湟的战事,却再也不提,如此荒唐,简直是玩物丧志。” 朱冲啧了一下,他为河湟的战事,准备了诸多,也对河湟那片土地,充满了期待。 之前,让童贯去提醒曾布,让曾布极力阻止河湟之战,目的,就是要让皇帝对他专权产生反感。 而后,再用神学,来鼓动皇帝的好大喜功,从而从两方面因素来推动河湟战事的发起。 可是,朱冲有点低估了这大宋皇帝玩物丧志的程度,此刻,居然什么都不办,反而要来斗法。 这昏聩的程度,让朱冲知晓,眼下,想要打起来,真的是太难了。 这大宋的圣人,朱冲以后世之眼早就知道昏聩无能。 但是,亲身经历之后,才知道,那些文字对他的描写,还是有点苍白了。 李光立即问道:“那,皇后,与皇子,如何处置的?” 章綡看到李光着急的表情,也不无担心地说道:“倒是,没说怎么处置,只是,听张淑妃说,本来要册立储君,要为皇后父亲封国公的,但是,那日之后,就再也没有提了,皇后很是伤心,听说,在房门内,夜夜抹泪,而圣人,也搬出了延福宫,到了那郑氏的宫殿内生活起居,如此行径,让朝中文武大臣都十分担心,龙凤不睦,历来是朝堂大忌,只是,这圣人的家务事,我等也不好多过问,只能等待,这一场斗法,才能见分晓了。” 李光立即叫骂道:“糊涂,这皇后与圣人之事,是家事,也是国事,尔,尔怎么能有不好过问的由头,而放任不管呢?圣人昏聩,尔也昏聩否?” 章綡被骂,实在是冤枉,他无奈问道:“我有何办法?李知府,你可别骂错人了,我也想管,但,实在是,管不着啊。” 李光还想叫骂,但是朱冲立即说:“李知府息怒,眼下,再说,已经无益,还是,该想想,接下来如何。” 李光立即说:“朱郎,你已经算到了,想来,一定有计划了吧?” 朱冲颇为无奈,说道:“算是算到了,要给了那王都解决的办法,但是,我实在是想不到,这当朝圣人,居然能如此听信妖道的谗言,在如此多的证据下,无不证明那妖道预算错误,可是圣人居然不降罪,居然还同意他什么,什么斗法……真是,真是闻所未闻的荒唐啊。” 听到朱冲的话,众人无不寒心。 连朱冲这般人物,都想不到那圣人有如此荒唐,那这圣人的荒唐,实在是荒唐到家了。 李光痛心说道:“嗨,真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啊,我大宋,为何会出如此圣人,如此荒唐,这圣人的身边,为何又有如此多的妖孽啊,为何啊?” 看到李光悲愤的模样,朱冲也叹了口气。 随即说道:“看来,我大宋朝纲,已经败坏了,党同伐异,已经没有敌我之分了,为了获得权利,不分对错,不在乎国本,已经到了腐朽烂根的地步了,再如此下去,我大宋这颗擎天大树,必定会枯死坍塌的。” 听到朱冲的话,众人无不心惊,但是,却都知晓,朱冲说的对。 那章楶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随即,指向挂在墙壁上,他先前所写的一句话。 “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看到这几个字,众人无不心惊,佩服,随即纷纷看向朱冲。 那章楶眼中包含热泪,说道:“老朽,也迷惑了,找不到出路,还请朱郎,为老朽,再指一条明路吧,让我等都知晓,到底何为,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听到此次,众人无不期待注视朱冲,无不期望能从他嘴里。 找一条,能拯救大宋这颗腐朽的大树。 第238章:志同道合者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顿时感觉压力巨大无比。 虽然有后世之眼。 但是有很多事,只有亲身经历,他才知晓,想要改变这世道,有多难。 尤其是这大宋的圣人,简直是昏聩的令人发指。 朱冲叹了口气,想想,也觉得,应该是时候了。 随即朱冲询问所有人。 “诸位,是否已经觉得,我大宋朝纲已经败坏?朝堂权柄已经被党派个人控制,圣人已经无法为我大宋的繁荣发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又是否觉得,大宋的根基,已经腐朽了?” 听到朱冲地话,众人纷纷觉得惊愕,痛心,但是,却没有人敢直接回答。 因为,朱冲说的,太过严重与大逆不道了,尤其是,圣人已经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了。 这么说,就意味着,要造反。 但是此刻章楶第一个说道:“朱郎,说的对,我赞同。” 章楶的话,让众人无不心惊他的魄力。 这如果传出去,造反的罪名,可就洗不清了,即便他没有,也会满门诛灭的。 只是,李光没有怕,也坚定说道:“我也赞同。” 章綡与章縡兄弟,也坚定点头。 童贯早就吓的冷汗直冒了,他倒是不敢赞同,只是附和着说:“我一介残缺阉人,这国家大事,就不表态了。” 众人倒是没有鄙视此刻童贯的明哲保身。 王远也拱手,说道:“虽然末将出生卑微,但,朱郎所说,确实如此,我在京城差遣的时候,亲眼瞧见那数万民众被冻死的景象,简直犹如人间炼狱,本来,这个祸难,可以避免,但是那妖道一句话,就害死了十万民众,圣人非但不指责,还听信他的谗言,简直可恶至极,更可恶的是,那开封府府尹徐彦孚,临危受命,合理救治灾民,其要求惩罚妖道,要求圣人下罪己诏,但是圣人非但不听从,还将他贬黜,实在可恶,回想其在延福宫跪了十几日,手脚冻的生疮流脓,也不退缩,最后被贬黜蛮荒,真的让人寒心啊。” 朱冲听闻众人地话,便知晓,时机已经成熟了。 随即说道:“昔日,我曾说过,党争,权争,是我大宋最大的弊政,自,变法开始,党争不断,朝廷多少人,因为党争而厮杀?从一开始的政见不合,到最后的利益报复,这党派争斗,已经成了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眼下,党争还没有结束,权争又兴盛起来,圣人已经没有控制朝堂局势的能力,只能被摇摆,我大宋的根基已经被动摇了,所以,小的觉得,眼下,是时候实行我等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一党专政的计划了。” 章楶立即问道:“你要造反?” 众人无不心惊肉跳,但是,却毫不动摇。 朱冲立即说道:“不,不造反,造反,对我大宋的伤害太大了,我大宋的统一,安定,是最重要的。” 众人无不松了口气,深怕朱冲会走极端。 童贯也不由得低头擦汗,深怕朱冲走那个极端,如此,他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了。 章楶问道:“那,该如何办?” 朱冲严肃说道:“我等,要组建我等的政党,确定我党的性质与宗旨,确立我党的组织原则,以确保我党,不会出现曾布,韩忠彦那等新旧党派,为了一己之私而争权夺利的乱象。” 众人无不点头,愤怒的眼神里,渐渐有了光辉,像是一道散发着光芒的大门,为他们打开了似的。 章楶期待问道:“那,我当的性质与宗旨,该如何确立呢?” 朱冲严肃说道:“昔日,孟子曾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以,我党一定要以我大宋子民为核心,不论何时,都以保障我大宋子民福祉为原则,进行执政,我等,要削减君王的权利,总而言之,就是,重民权,而轻皇权,将儒家治国理念,真正彻底的,不做虚假的执行下去。” 章楶那双迷茫浑浊的眸子,一下子有了光辉。 他激动说道:“有理有据,有经有典,名正言顺,倒不是离经叛道,这个理念与原则,我完全同意。” 李光兴奋说道:“我也同意,朱郎真是天才啊,本以为是何离经叛道的做法,没想到,居然是我等儒家法典,我等自诩饱读诗书,真是惭愧啊。” 章綡笑着说道:“这还用说?我朱郎可不是什么夸夸其谈的庸才,是实打实的,有治世的大才。” 章縡也佩服拱手。 朱冲倒是严肃说道:“不用夸我, 原则是有,但是如何执行,是重中之重。” 众人纷纷点头,朱冲是务实的人。 章楶随即说道:“朱郎,可否有法理?” 朱冲立即说道:“首先一点,就是要禁止任何形势的个人崇拜,要拒绝任何宗教信仰,确定加入我当中人,只有一个利益目标,那就是以我党所代表的人民利益为目标。” 听到此处,众人纷纷点头。 李光说道:“妖道害人,一句谗言,就害死了数十万民众,朱郎果然是想的周道啊。” 章楶也佩服点头,说道:“足够深刻,一击切中要害,鬼神之论,自古害人不浅。” 章綡兴奋说道:“那,接下来如何呢?” 朱冲随即说道:“接下来就是如何发展壮大我党,首先,我等要发展底层民众,扩大我党的统治基础,只有有了基础,我等所有的利民政策,才能实施,但,眼下不可触动权贵的利益,发展,要温和,且,保密,否则,我等还没有实现一党专政,就要被造反的帽子给砍了脑袋了,是以,发展入党之人,一定是要有足够坚定信仰的,一定要考察仔细,否则,绝对不能轻易发展。” 众人点头,朱冲说的,十分正确,眼下的保密工作,最要紧。 章楶说道:“有了初步的原则与发展方向,那,接下来该如何呢?” 朱冲立即说道:“那就是领袖,我们现在,要为我们的党,选举一位领袖,带领我们党发展壮大。” 众人纷纷看向朱冲,李光立即说道:“非朱郎莫数。” 所有人都点头,没有任何人有反对的意见,相反的,眼神里,还充满了欢欣雀跃的神色。 朱冲也不推迟,直接将监军的令牌拿出来,众人无不纷纷起身,躬身相对。 朱冲随即说道:“有劳章翁,为我执笔,写下我党一章党纲。” 听到此处,李光立即研磨,章綡急忙拿字,章縡也忙着搀扶章楶。 一众人准备妥当之后,朱冲便昂首挺胸,高谈论阔起来。 “崇宁元年,岁末,有志同道合者,成立民重党……” 第239章:下挫的三步棋 - 大宋隐相 - 花缘 重民党,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成立了。 具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 仓促中,又显得有条不紊。 章楶,李光,章綡,章縡,以及王远,都在那张契约上签写自己的名字。 这张誓约书,就是一张行走的催命符,只要传出去,就一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是,这些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惧怕。 朱冲瞧着童贯,说道:“童供奉,你,如何说?” 童贯的后背早已湿透了,他躬身说道:“洒家一个残缺之人,这国家大事,就不参与了。” 对于童贯的选择,众人无不鄙视,但是,也没有人呵斥,教训。 因为,不管在什么时候,这宦官,都是不允许参政的。 朱冲也能理解,也不怕他告密。 要是死罪的话,这间屋子里,就算是一颗鸡蛋,都要被摇散黄。 若不是死罪,那这童贯告密,可就惨了。 他十分清楚,这朱冲有多少手段,能弄死他。 就比如那桌子的监军腰牌,没有人能比童贯知道,这块腰牌到底有多大的权利。 眼下,这大宋,是最好的大宋,政治极为宽松,这党争,也是公然的党争,结党营私,也是公然而为。 是以,朱冲才敢在这里创建自己的政党。 否则,朱冲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冒险的。 这里的人,之所以同意与朱冲成立政党,也是因为,结党,并不是死罪。 之前让他们畏惧的,抗拒的,是造反。 只要不造反,他们这些文臣武将们,倒是乐意出现新的政治气象。 结党书成立之后,朱冲就说道:“党纲,日后在慢慢完成,现在,我们先制定一个目标与计划,我们,以五年为一个周期,在这个周期内,完成我们所要达到的目标,如果这个目标,没有达成,那么,在下一个五年内,继续耕耘,直到完成这个计划。”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章楶就很奇怪,朱冲这个人,年纪轻轻,又如此粗犷,为何做人做事,都那么的细致入微。 他从不为自己,也不为众人定大目标,当然了,画饼,他还是会画的,可是,每一个饼,都画在可实现的程度上,而且,把每一件事,都精细化,甚至,以年月来制定内容。 如此详细的,系统的做人方式,匪夷所思。 犹如神人一般,知天下,谋天下。 章楶问道:“那,我等眼下的,第一个五年计划目标,应该具体谋划什么呢?” 章綡立即说:“权利,我等,第一个计划,就是要在朝廷上,为我等谋划绝对的权利,只有手握大权,我等的政党,才能施展我等的报复理想。” 众人纷纷点头。 但是章楶却务实说道:“我等,想要在朝廷手握大权,只怕,很难,老朽已经再也没有能力,在朝堂上征战了,而诸位,又有谁,是拜相之才呢?” 章楶的话,让所有人都十分无奈,章綡看向他的胞兄,他的胞兄也无奈摇头,而李光又是谏臣。 自古,少有谏臣能担任宰相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是倔驴,朝廷上有倔驴可以叫,但是,绝对不能让倔驴拉着整个江山跑,因为,以驴的脾气,会把江山拉到何处去,没有任何人知道。 章綡着急看向朱冲,问道:“朱郎,你有何计策?” 朱冲觉得,夺取权利,也势在必行。 但是,不是主要任务。 主要任务,还是隐忍,发展自身,扩大自己的人民群众基础。 朱冲随即说道:“朝堂,需要有为我等遮风挡雨的大伞,但是,并不是最急切的,即便我等现在夺取了朝堂政权,但是,如果没有人民,作为基础,我等的新政,也会犹如王相公一样倒塌,因为,敌人是不会给我们试错的机会,而如果,我们有了人民群众作为基础,我们的新政即便有错,也有民意作为支撑,为我等试错,而朝廷上,只要有一个为我等撑腰的人,就足够了,等到我们在地方,在广大的土地上,有足够的民意作为基础的时候,我们在朝堂上得到权利,是水到渠成的事。” 章楶点头,他说道:“朱郎,是最务实的,民意为天。” 章綡着急说道:“那,朝廷上,该找何人,来为我等遮风挡雨呢?” 众人都在思索。 很快李光就说:“蔡氏兄弟如何?其二人,同为新党鼎力拥护者,眼下,又遭贬黜,是我等发展的好对象。” 朱冲立即说道:“卞者,有务实只能,但是无大局天下观,京者空有才学,没有坚定信念,墙头草而已,不足堪大任。” 章楶十分讶异地看向朱冲,说道:“评价恰到好处,切中要害,朱郎,是否与这二人相处过?” 朱冲有些尴尬,他是以后世之眼看这二人,自然能切中要害。 没想到有些骇人听闻了。 朱冲也不慌张,笑着说道:“家主身边,听闻一二罢了。” 众人无奈一笑,章楶也不由得被朱冲逗乐。 朱冲赶紧说道:“以我看来,我等的大伞,要有资历,也有大局观,要有铁血手段,要有坚定的信念,以我看来,章翁胞弟,章惇,最为合适。” 听到朱冲的话,众人都微微摇头。 章楶叹了口气说道:“我家胞弟,错走三步,以至于,再也没有回到朝堂的机会了。” 朱冲也知道章惇错了那三步,第一,错在先皇立储一事,第二,错在向太后如何垂帘听政,第三,错在信错了曾布。 哲宗驾崩时,要立何人为新皇的问题上,章惇主张立简王,但是,向太后主张立端王,因为她早已暗中在端王身边安插了眼线,扶植端王。 而这个时候,曾布叛变,与太后站在一起,最终,立了端王。 在立新皇上,章惇输了一城,于是,又想在太后垂帘听政上扳回一城。 在哲宗遗诏上已经写明,要请向太后垂帘听政。 是以,登基大典之后,大臣们便商议如何具体执行垂帘事宜。 凡是这种大事,最稳妥的做法,就是找先例。 本朝有先例最好,若本朝没有就参照前朝,前朝再没有就寻查古籍。 对大宋来说,太后垂帘,根本无须参照前朝,仁宗、英宗、哲宗,三朝都有类似情况。 细究起来,仁宗朝和哲宗朝类似,英宗朝单列。 仁宗和哲宗登基时,年纪尚小,太后亲临朝殿,与皇帝一起听政。 大臣们名为同时向太后、皇帝两人报告,实际上只是向太后禀告,并由太后裁度。 英宗朝则不然,在英宗生病期间,大臣们先在朝堂上参见皇帝,再去宫中拜见太后,凡大事请太后最终拿主意。 于是急于扳回一城的章惇,他的意见是,参照仁宗、哲宗朝旧例,由向太后和新皇同时上殿听政。 显然,他想重新讨好结盟向太后,避免皇帝和太后两边都得不到好处的的尴尬局面。 但是,作为曾经章惇手下得利干将的曾布,态度很明确,他坚持英宗朝先例。 无论其他人提什么反对意见,他就死死咬住一条。 “当年仁宗、哲宗,都只是个孩子,当今天子十八,已然成年,岂能相提并论?” 而向太后也不想留下干政弄权的骂名。 最终,曾布的方案获得通过。 于此,章惇下错了三步棋。 断送了他铁血宰相的一生。 第240章:妙啊 - 大宋隐相 - 花缘 封建王朝的政治斗争,就是这么可怕。 一步错,步步错,得罪了新皇与太后,又遭到曾布的背叛。 眼下的章惇,从大宋唯一独相的位置上,被一贬在贬,眼下,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做团练使,还是副的。 相当于从一品大员,贬到九品,而且,章惇继而连三的请辞,可是,皇帝就是不允许。 就是要贬你,摆明了要羞辱你。 得罪皇帝的大臣,再怎么有能力,下场只有一个。 那就是死。 大宋有不杀功臣与士大夫的规制。 但是,不代表,皇帝,不会羞辱死你。 在众人无不可惜之下,朱冲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可惜的。 章惇大起大落的经历,多了去了。 他被罢相,倒是没有郁郁不欢,他的能力跟铁血手段,也未必不能翻身,只是,他年迈,没有那雄心壮志了。 只要有一把火,把他的雄心壮志再点燃,这等铁血人物上台,必定能风卷残云。 朱冲随即说道:“想要章相复相,也不是不可能。” 听到朱冲地话,众人纷纷惊愕。 章綡立即惊喜问道:“朱郎,有何办法?” 众人无不期待朱冲,等着他给一个明示。 朱冲说道:“此下斗法,我等要赢,要把灵素子这个真神的地位,巩固起来,要让陛下相信,笃信,他是神霄玉清真王南极长生大帝转世,有紫微星辅助,那时候,谁是紫微星,还不是由灵素子道人说的算?” 听到此处,众人纷纷惊喜拍手。 章綡兴奋说道:“朱郎好算计啊,圣人笃信道教,宫内宫外,养了成千上万的道士,对于那郭天信的妖言惑语信奉如神明,若是,灵素子能斗法赢了那郭天信,想来,必定能左右圣人思想。” 章綡的兴奋,李光很快就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李光担忧说道:“那郭天信实在是厉害,下官在京城为官时,有幸在端王府邸见过他施展神迹,其凭空御火,通幽之道,极其神妙,而且,精通道门术法,灵素子可不是什么真的道士,只不过是一介医务,如何能与那郭天信斗法?” 众人纷纷担忧起来。 但是朱冲不屑一笑,说道:“任何神迹,都是人为的,那郭天信的手段,小的都会,到时候,必定会要他甘拜下风,只是,这祭台,是有些讲究的。” 章綡十分兴奋,问道:“朱郎,有何安排?” 朱冲倒是没急着回答,而是想着,该如何让灵素子一鸣惊人。 眼下的灵素子,是神霄派,这神霄派最厉害的术法,就是雷术,不过朱冲知道,都只是一些骗人的把戏罢了。 该如何,以雷术,轰动天下呢? 若是有特斯拉电圈,倒是简单,可是眼下到那弄几百年后的东西呢? 突然,朱冲想到了一些小的常识。 朱冲随即问道:“我大宋眼下,能否制造玻璃?” “玻璃?” 所有人都不解,只有章綡试着问道:“老朽只听过琉璃,朱郎说的,是否与老朽说的是一物?” 朱冲立即恍然大悟,是,眼下,应该叫琉璃。 朱冲说道:“对,就是琉璃。” 章楶说道:“我大宋成都府,有琉璃厂,专为皇家制造琉璃器物。” 听到有琉璃厂,朱冲就放心了,虽然成都府在千里之外,但是,只要有,那么,他的把戏,就能办成了。 朱冲又突然想到,这周氏的二郎,好像还在成都府就职,马上就要来两浙路履职了。 这最后一任差事,就让他办的漂亮些吧。 朱冲立即说道:“章綡,现在,我以民重党,党魁的身份,命令里,立即差遣成都府知府,为我等打造一顶琉璃顶,要求,中空,椭圆,透明,镶嵌在木轮内,到时候要加冕在神宫顶上,工艺可参考马车轮子,一定可以转动,器物最好在七尺上下。” 听到朱冲的要求,章綡十分不解,他急忙问道:“有何用?” 朱冲笑着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听到朱冲地话,众人纷纷期待好奇,不知道,朱冲又要玩什么把戏。 但是,都知道朱冲的手段,众人,也只是好奇,而不会质疑。 章綡立即说:“领命。” 朱冲挥手,随即说道:“眼下,我等的第一个五年计划,正式确立,一,为章惇复相,二,征战河湟,三,以河湟之地为我等的根据地,推广我等的新政,从,军,民,文化入手,诸位若是有什么其他的意见,日后,可以以会议的形势召开讨论,五年之后,我们再相约在一起会晤,为我等的计划,做一次汇报。” 众人纷纷起身,与朱冲躬身,每个人都激动无比。 朱冲也很激动,躬身之后,笑着说道:“但愿,五年之后,我们都还在。” 朱冲的话,让众人无不憧憬起来。 心中似乎有一块从未开垦的天地,此刻,被一并巨斧劈下,朱冲就是那盘古,为他们混沌的世界,劈开了一番崭新的天地。 朱冲笑着说道:“如此,我等分头行事。” 众人点头,朱冲也不在多说,而是看了一眼王远,随即与王远一同离开书房。 出了门,王远兴奋问道:“朱郎,我有何可以效劳的?” 朱冲将腰牌拿出来,王远十分兴奋,说道:“朱郎,是否要……” 朱冲看着王远的兴奋,就说道:“是,挑选好手吧,这一次,河湟之战,一旦开打,我就会把这些好受安插进军部,为我等提供实战经验,不管我等的政权如何先进,但是,没有军权作为后盾,一切都是空口白说,眼下,我要为我大宋建立一只,真正纪律严明的正义之师。” 王远立即拱手,十分坚定说道:“末将一定不负朱郎所托。” 朱冲点了点头,说道:“去吧。” 王远也不多说,兴冲冲的领了差事,去办差去了。 朱冲捏着腰牌,等了片刻,就看到了童贯急急忙忙的走过来,朱冲不意外,他自然是想要借着这个时候,巩固一下自己的地位的。 童贯笑着问道:“恭喜朱郎,成为党魁,想来日后,必定能一展抱负。” 朱冲笑着说道:“那是自然,只是,也需要童供奉出力啊,只是,此事务必要保密,不管是任何人,都不要提及。” 童贯躬身说道:“洒家明白。”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童供奉,朝廷的差事,下来了,我等,想想,如何瓜分吧?” 瓜分这两个字,用的实在是。 妙啊。 第241章:故技重施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与童贯来了玉春楼,差遣了玉春楼的伙计,去请张衙内来议事,又去将鼎盛楼的方琼给请来。 眼下,是到了分钱的时候,之前的功臣们,是一个都不会少的。 朱冲饮着大酒巷最有名的汤沟温酒,摇头晃脑,勾栏听曲。 苏琼的功底渐渐有了成就。 这昔日青楼才子柳永的望海潮,唱的是声情并茂,吴音小调陪着那琵琶筝鸣,十分有情调。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好,这词写的太好,曲也谱的太好,简直是千古绝唱。 兴头处,朱冲不免再饮一壶,十分酣畅。 “重湖。有三秋桂,十里荷花……” “羌管弄,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 “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一曲高歌,朱冲禁不住拍掌助兴,那童贯也不免来了雅兴,附和一二。 此刻苏琼倒是羞涩起来,来到朱冲面前,羞涩说道:“官人,奴家有几个曲调错了阴阳,唱的不好。” 苏琼说完,便是一脸可惜。 朱冲立即说道:“错了吗?童供奉,你听出来了吗?” 童贯摇头,恭维说道:“洒家倒是一句没听出来,苏大才女的功底实在是炉火纯青,若她自个儿不说,我等,只怕是一辈子也听不出来的。” 苏琼微微一笑,自豪之中,又多了几分羞涩。 苏琼说道:“是诸位官人赏脸,奴家自知。” 众人微微一笑。 此刻,张衙内火急火燎的上楼来,调侃说道:“这苏大才女的歌声,本衙内在府衙都听的到了,又有进步,将来,只怕这平江府的歌女,都要望尘莫及了。” 众人哄堂一笑,苏琼立即羞涩跑到屏风后面去,娇羞的很。 朱冲起身与张窦见礼,随后请张窦入座。 这张窦也不客套,方才入座,便瞧见了方琼带着厚礼前来,一进门便告罪一二,随后将礼盒献上,居然是青白玉打造的玉佩,一对仙鹤共鸣的手艺。 “朱管事,这是我万盛楼的新货,您品鉴一番?” 朱冲看了一眼,是上等货色,玉色温润,种色阳刚,充满了朝阳之气,又雕刻了仙鹤齐鸣,这一对宝玉,只怕不下千两文银了。 只是朱冲眼下倒是不稀罕这等物质。 而是说道:“不错!” 听到朱冲简短的评价,方琼就有些尴尬,厚着脸皮说道:“那,就请朱郎笑纳了。” 朱冲笑着说道:“那就收了吧。” 方琼立即包上。 朱冲见到人都到齐了,就笑着问:“童供奉,不知,圣人上次那一批货,给了多少钱银?” 众人都竖起耳朵等着呢。 一番辛劳,要是没有足够的回报,实在是可惜的很。 童贯立即说道:“圣人,倒是没有明说,只是说,不能亏大了诸位商家,要洒家,给足了银两,只是,洒家不太懂这些金石字画的价格,还请,朱管事指点一二。” 这么说,大家都心知肚明了,眼下,皇帝给了银子,但是,没说价格,这价格嘛,还不是朱冲说的算? 朱冲笑着思索一二。 那金石倒是子不了多少银子的。 十万两银子,已经是通天了。 朱冲随即说道:“童供奉,那金石,就当是孝敬圣人了,只是,那字画,实在是难得,尤其是濂溪公的字帖与欧阳大家的字帖,都是稀世之宝,一副,当以五十万钱算计,这一趟差事,至少,得一百五十万钱吧?” 听到这个价格,众人无不心惊肉跳。 都觉得这朱冲实在是太狠了,一副字画,居然要五十万钱。 而且,还是跟皇帝要价,这简直是胆大包天啊。 但是,童贯却说道:“那,局事帖,一字就要五万钱了,这一百二十四个字,怎么算,也不止五十万钱吧?” 童贯的话,把方琼跟张窦都弄的有些发蒙。 两个人着实是想不到,那些所谓的字画,居然能如此金贵,一个字,就五万钱,一幅字,五十万钱,居然还是便宜的。 这童贯,居然还嫌朱冲要的便宜了。 这方琼当真是觉得自己不会做生意了。 那张窦也顿时觉得自己的营生实在有些可笑。 与朱冲的手段相比,简直是,小儿科了。 朱冲立即拍着童贯的手,笑着说道:“我等,只拿我等的本钱,至于,这中间的价钱,童供奉怎么算,我等,是管不着的。” 童贯微微一笑,随即说道:“那,洒家,就为尔等结算了,这二百万贯钱,倒是公允。” 听到此处,朱冲微微拱手,倒是随意。 那方琼不由得觉得肉疼,这一来一去,就让这童贯拿了五十万贯钱的回扣,这银子赚的,当真是让人看不懂。 张窦也觉得可怕,他做了这么久的营生,那可是盐货的生意,但是,这十来年也就只赚了百十万贯钱,而今日,这朱冲光是让这童贯拿回扣,就拿了五十万贯。 这体量的差距,让张窦深感自己与朱冲的差距,已经是无法弥补的天地鸿沟了。 童贯心中也极为满意,这朱冲,实在是大方,居然肯给自己五十万贯的回扣,加上上次的孝敬钱,只怕,要不了多久,他童贯,也可以腰缠百万贯了。 跟着他朱冲,当真是有酒有肉,应有尽有啊。 朱冲倒是无所谓,那些字画,都是从曾布那掠夺来的,空手套白狼罢了。 随即童贯差遣身边的随从,那里契书,勾栏凭画,随即笑着说道:“朱管事,查看一番,若是没有差错,就勾栏画押,我等着档子营生,就了结了。” 朱冲也没有细看,随手就勾栏画押,爽快的,让童贯都觉得佩服,这百十万两的银子,真的是毫不在乎。 这勾栏画押之后,童贯就兴奋说道:“朱郎,眼下,这圣人,还有三百万两的生意,我等,如何办的漂亮,又实惠呢?” 童贯说完,便是一脸奸笑。 众人也无不欢喜笑着等候朱冲的答案了。 朱冲端起一杯酒,十分狡猾地说了一句话。 “那自然,故技重施了!” 第242章:剥削干净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听到故技重施几个字,众人无不兴奋。 这朱冲一个小小的伎俩,一个偷龙转凤,就把那曾布两门人,三代的珍藏,全部给掠夺到手。 白白赚了二百万两,所有人都能吃的美满。 这等空手套白狼的营生,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是,张窦说道:“只怕,时机,不太好找,这角色,也不太好找,这当今世上,可只有一个曾布啊。” 童贯也觉得是。 但是,他期待看向朱冲,觉得朱冲,应该有办法。 朱冲凭栏而坐,细细一想,似乎之前听章綡说,那蔡京,眼下因为得罪了曾布,被排除异己,派遣到了杭州,做了知杭州,相当于副知府的职位。 朱冲随即说道:“童供奉,听闻,朝堂上的蔡京,被,贬黜到了咱们两浙路,杭州府了,是否,有此事啊?” 听到此处,童贯心中兴奋,随即说道:“那蔡京,可是世代文学大家,那蔡京的字,也是天下一绝,我大宋素有苏,黄,米,蔡四大家之说,那蔡京,就是这其中之一,其与诸位大家,想必,应该有不少书信往来,佳作互赠……” 朱冲立即啧了一下,教训说道:“童供奉,我等,是强盗吗?那蔡京,是肉票吗?我等,是要劫掠他,还是如何呀?” 这一声教训,让众人无不喷笑,连那方琼也乐不可支。 童贯倒是躬身,赔不是,笑着说道:“朱郎,教训的是,眼下,那蔡京,确实得罪了曾相,被贬黜杭州府。”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我等,都是欣赏文人才华之人,这蔡京,有大才华,在学问上,有诸多成就,如今遭遇如此不公的待遇,我等,是要体贴,照顾一二的,若是谈的投机,我等帮助其回到朝堂为官,也不是不可能,再此期间,我等做一些文化上的交流,比如,童供奉写一些字帖书画,与蔡京相互交换珍藏,也不是不可能,是吧?” 听到朱冲的话,众人纷纷发笑,都觉得这朱冲的手段,实在是太厉害了,这抓住机会的本事,也是他们无法相提并论的。 童贯随即说道:“那,洒家,就去找那蔡京,来商讨一二。” 朱冲立即挥手,说道:“童供奉,如何急切到底是为何?还能怕砧板上的鱼跑了不成?此刻,不应该想着如何吃了那鱼,而是应该想着,如何把那条鱼给往死里打,打的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此,我等的雪中送炭,才能显得珍贵,也能让其明白自己处于什么境地,是要抓着那些无用的书画字帖陪葬,还是踩着那些物件,作为垫脚石往上爬,人,只有到了最低谷,才最能明白,自己最需要什么。” 听到此处,童工立即躬身,说道:“洒家,受教了。” 朱冲微微一笑,随即说道:“张衙内,听闻,你在我两浙路的衙门,都有不少门路,这新任的知杭州,只怕,在公务上,有诸多吧熟悉,张衙内,要好好的差遣人,照顾一二才好啊。” 张窦心领神会,笑着说道:“保证,让其知晓,我两浙路的风土人情!” 张窦说完,众人哈哈一笑。 似乎,那蔡京,已经是众人手中鱼肉,如何吃食,全看如何敲打了。 只是朱冲想的,并不是那么简单。 这蔡京,是大宋六贼之首,眼下的他,虽然也只是个小官,而且,备受打压,但是,后世的他,可谓是权倾朝野,也是他的儿子有天大的好福气,娶了大宋第一美帝姬赵金福。 可恨,这等贼子,娶了那么好的帝姬,却不能守护,让其被金人玩弄到谷道破裂致死,想到此处,朱冲就恨不得把那蔡京千刀万剐了才好。 只是,眼下,倒是要好好利用这蔡京,让他助力章惇重回朝堂,把这蔡相的位置给让出来。 若是,他受控制,就让他晚上爬,如果不受控制,那么,也只好让他成为历史的尘埃,被历史的车轮碾压了。 朱冲随即说道:“方老板,此下,还需要你多多奔走一二,这金石,还是需要采办,并且,往大的方向去制备,越大越好,最好大到,眼下所有的商船,都没办法装备,需要重新打造巨大商船的地步才好。” 方琼立即问:“啊,如此的话,岂不是,要劳民伤财,我平江府的巷道一向狭窄,之前,石炭船就堵在河道了,朱郎可是深受其害啊,若是,再把商船扩大,这,只怕又要堵在河道了,到时候……”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就是要让他堵,他不堵,我等那来的钱去疏通河道呢?他不堵,我等那来的钱去制造巨大商船呢?他要是不堵,我平江府的民众,如何能有额外收入呢?只有他堵,你,我,还有我平江府的各大阶层的人民,才能借着这次的机会,赚银子啊,总不能,我等赚了银子,而不顾其他人的死活吧?再说了,这劳民伤财,伤的是官家的钱财,与我等有什么关系?我等,只拿该拿的,下面的,该给的,咱们一分不少,都是情愿的买卖,又能拉动内需,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此处,张窦拍手,佩服说道:“朱郎,我真是服了你了,你简直就是天才。” 童贯也觉得朱冲的做法,实在是匪夷所思,他都不知道从那来的那么多计策,能把这一个个,一套套玩弄于鼓掌之间,就连圣人,都如他掌中玩物一样。 平常人贪污,都很直白,就是层层剥削,但是,圣人要是查起来,也简单,逮住了一条尾巴,连锅都给你端了。 但是,这朱冲不一样,他的要求,有理有据。 圣人希望金石美妙,那就买大的,大的,就要用大船啊,所以你得造船,诶,得给钱,造了船,河道堵了,怎么办呢?开河道啊,你也得给钱,一切理由,都是正大光明的。 这期间,不仅仅是他们这些主事的能赚,下面的民众,也能赚,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童贯这等玩弄权术的人,都自叹不如。 只是,朱冲倒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的就是,要把皇帝的小金库给他剥削干净。 第243章:完璧之身才最值钱 - 大宋隐相 - 花缘 商量好了策略,朱冲就吩咐方琼,让他赶紧去办差遣,趁着这太湖金石山结冰,好打捞水下的金石,赶紧去打捞。 这金石,也叫太湖石,这太湖石虽然不能代表所有的金石,但是,太湖石的金石是最具有代表性的。 而眼下的金石文化,也就是所谓的园林假山艺术文化,已经到了鼎盛,是以,这平江府苏州的太湖就成了金石的打捞最佳之地。 眼下天寒地冻,太湖结冰,是人打捞的最好时机。 朱冲给方琼结算了三十万两银子,二十万,是他上次的利润,剩下的十万两银子,就是他这次的先头费用。 当然,朱冲还让他做了一件事,就是,让他派人到大理国,寻找当下还不怎么流行的翡翠玉石,最好能找到黄龙玉。 不过,这都不是最要紧的,只是为今后转移皇帝的喜好,而做一个铺垫。 这打捞金石,还是当下最要紧的事物。 差遣走了方琼,那童贯也不多留,需要去衙门府库,为众人各家支取银两费用。 很快,这玉春楼里,只剩下两人。 朱冲并没有要拉拢张窦加入新党的意思,从始至终,他都是要排除在最终权利圈之外的。 因为,他是当前社会利益集团的受益者,他的目标,也是为了他的妹妹将来能生出来一个皇子,而谋求皇位,最后,巩固自己的利益集团。 与朱冲的政策是背道而驰的。 朱冲也没有要创造什么惊世骇俗的政党,更不会把后世的那些政党执政理念带入到眼前的大宋。 因为,不合时宜。 并不是后世所有先进的东西,都适合眼下的时代。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背景。 不能生搬硬套。 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因地制宜,因时制宜,才是最重要的。 是以,朱冲只是将后世的一些有利的理念拿出来发展一些,但是,绝对不谋求推翻眼下的社会背景环境。 那是不智的。 朱冲随即说道:“稍后,你为我办一些差遣,这其一,就是尽快的,将灵素子在玄妙观主簿的出家时间更改,提前三十年,眼下,朝廷即将派遣大队人马来我平江府斗法,这灵素子的出家时间,必须要提前,否则,会露馅的。” 张窦拍拍手,说道:“小事一桩,谁不听话,就让谁消失,那主簿,还不是随意更改?” 朱冲满意,随后又说:“来年,会有大旱,我已经差遣王弼,为我平江府购入千万石粮食,你务必与仓帅周保昌商讨好仓库事宜,将我日后买回来的粮食,全部存储好。” 张窦十分震惊,说道:“千万石?只怕,不下三百万两银子,这生意,稳妥吗?” 朱冲干笑着问道:“那石炭的生意稳妥吗?” 张窦立即告罪,说道:“本衙内多余一问,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见到他又要饮酒,朱冲就按下,说道:“办事要紧,眼下,囤粮的事,最为重要,来年保住我两浙路,平江府,又或者更多的人,到时候,再饮酒不迟。” 张窦拱手,随即说道:“你朱管事神机妙算,也大发善心,我张衙内,权当自个修行吧,但是,这该赚的钱,可不能少一分呀。” 朱冲不屑,说道:“赚那些穷苦人的钱,有何志气?瞧瞧那满朝文武,那才是金山银山,圣人的银库,那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 张窦坏坏一笑,说道:“那倒是,那行,本衙内,先去办差遣,日后,我等在好好吃酒。” 朱冲拱手,相送。 送走了这张衙内,朱冲回到玉春楼,那边苏琼回来,跪坐在朱冲身边,笑着说道:“宾客们都走了,奴家,陪官人吃几杯酒吧。” 朱冲倒是不推迟,为苏琼斟酒,苏琼立即接过来,笑着说道:“那能让官人为奴家斟酒,折煞奴家了。” 朱冲微微一笑,凭栏而坐,看着这平江府的人山人海,心中感叹啊。 这盛世,是多么美好的一副画啊,但是,那朝堂里的皇帝跟文官武将们,却不珍惜热爱。 只道是,昏庸无能,骄奢淫逸,白白葬送了这大好的江山。 苏琼为朱冲递过汤沟美酒,方才要说两句情话,却被朱冲一把揽入怀中。 苏琼娇羞莫名,低头垂暮,羞涩偷偷望了一眼朱冲。 “官人,切莫失了礼数,若是想要奴家伺候,到奴家闺房才好。” 苏琼说完,便把头埋的更低,倒是渴望,朱冲能与她欢好。 只是朱冲却无奈一笑。 眼下,倒是没办法跟这大才女欢好的。 而她,也注定,是不能与自己欢好的。 她的才气,她的身份,也只能注定了,要往朝堂上的那些达官贵人们身上下功夫了。 那蔡京,朱冲是要握在手中的。 他可比杨戬,童贯者流,重要十倍,百倍。 他是六贼之中,影响最大的。 要说,他是奸臣,也谈不上奸臣,要说是忠诚,那就更谈不上了。 他,只是一名政客,为了谋夺最高权力而孜孜以求。 这种人,好控制,但是,也难控制。 只要用权利,就能控制,但是,当他得到了权利,就一定会膨胀,如何,限制他膨胀的野心,就,极为重要了。 朱冲看向苏琼,勾着她的下巴,说道:“过些时日,会有一名,对洒家极为重要的人,要接待,那人,才气武功,天下一绝,但是,生不逢时,需要提点,我欲要推举他,但是,又要限制他,洒家希望,你能成为拴住他的人。” 听到此处,苏琼的眼睛不由得红了,她哭着问:“官人,还是想把奴家送人是吗?” 朱冲瞧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就十分心疼,但是,为了国家大业。 朱冲不能心慈手软。 朱冲说道:“你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 听到此话,苏琼泪如雨下,不免更加悲伤起来。 苏琼知晓朱冲的命令无法违抗,但是却说道:“奴家只有一个要求。” 朱冲立即说道:“卿,直说。” 苏琼梨花带雨,也带着几分强硬,说道:“奴家,只想官人,做奴家的第一个男人,若是官人允诺,奴家,愿意为官人赴汤蹈火,若是不准,奴家宁可自毁才色。” 听到此处,朱冲再一次勾起苏琼的下巴,瞧着她那怨恨又决绝的神色。 朱冲不屑说道:“和氏璧为什么值钱?因为,他是完璧之身,所以你倒是不用担心我那么轻易的就把你送给别人破壁了,与其哀怨不如多提升自己。” 第244章:开开眼界 - 大宋隐相 - 花缘 以,后世之眼,对蔡京的了解,他是极其聪明,切奸诈的,而且,十分贪恋女色。 朱冲,就是要把苏琼这等绝世才女,吊在他的眉心上,像是训一条狗一样训着他。 若是,他敢不听话,守不住自己内心那份欲望。 那么,朱冲一定会倾尽全力,灭掉这个大宋第一贼的。 与苏琼许下了承诺,朱冲又安慰了苏琼几许,两人卿卿我我,饮酒作乐,潇洒快活。 到了暮鼓时分,苏琼就要沐浴更衣,并且留宿朱冲,但是朱冲都拒绝了。 她知道苏琼迫切地想要安守住自己那颗患得患失的心。 可是,这苏琼,朱冲要利用到极致。 他眼下,是不会去触碰苏琼一分一毫的。 于是,找了说辞,便与苏琼作别。 那苏家小娘子倒是哀怨的很,恋恋不舍的送了几里地,才作罢。 朱冲离开了玉春楼,直接回宋清堂。 这心里,想着那李氏的小娘子莺哥儿,心里也颇为为难。 这一个个的,都往自己身边塞女人,这女人多了,该如何处置,朱冲还没打算好。 这关键的位置,只有关键的人才可以胜任,那些随随便便的女子,不能轻易给重要的差遣。 留在身边,当个玩物吧,也有些对不住人家的青春年华。 思索间,朱冲便回到了宋清堂。 瞧见几个女娘们,都在宋清堂的堂务里,与大娘子一起铡药,分拣,帮大娘子分担了不少的活计,朱冲也乐于见得。 “朱郎回来了。” 龚洁欢呼雀跃地奔跑到朱冲面前,十分快活。 那龚露更是拿着铡好的药材在朱冲面前邀功起来。 “朱郎,看,我等制备的药材?” 朱冲瞧着龚露满脸红扑扑的,可爱的很,也累的出了汗。 就笑着说:“辛苦两位娘子,倒是要好好犒劳犒劳。” 龚露欢喜一笑,说道:“我要吃果子……” 龚洁戳了自己的妹妹一下,嫌弃道:“就知道吃果子!” 龚露显摆地拌起了鬼脸。 杨诗茵笑着说:“两位娘子倒是辛苦了,朱郎,去买些果子吧,是要犒劳犒劳的。” 朱冲点了点头,拿出来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呼唤道:“刘潭!” 刘潭赶紧跑出来,与朱冲见礼。 朱冲将银子丢给他,说道:“采备一些蜜饯果子。” 刘潭立即笑着说道:“这,也要不了五十两银子吧?只怕,是要把人家铺子买回来才好。” 龚露嘻嘻笑着说:“朱郎真疼我,但是,五十两的果子,确实吃不完呐。” 朱冲笑着说道:“吃不完,以后再吃也不吃。” 龚洁有些吃醋,说道:“我要火烧肉,我也要买五十两的。” 两人都拽着朱冲,不停的撒娇。 众人瞧见这闹腾的模样,不由得都笑起来了。 朱冲说:“买买买,都买,都买。” 刘潭立即要去办事,但是朱冲立即说:“刘潭,记住,要买冰糖,有多少买多少,一百两银子,不要吝啬,除了娘子们的吃食,剩下的,全部给我买冰糖回来。” 听到此处,刘潭十分不解,但是也不敢多疑,随即赶紧去办差事。 龚洁奇怪问道:“朱郎为何要买那么多冰糖?” 朱冲笑着说:“等着,回头,给你们变戏法。” 朱冲地话,让两人欢喜的很,不但有得吃,还能看戏法,当真是高兴的很。 朱冲进了宋清堂,将方琼送的玉佩交给了杨诗茵,说道:“那方老板又做了一批样品,送了我一对,娘子收着吧。” 杨诗茵立即说:“你我,已经有定情之物,不好再多,还是,送给张家娘子一二才好。” 朱冲笑着说道:“你做主吧,当家主母,爱给谁给谁,洒家有要事,就不跟你讨论这家里的小事了。” 杨诗茵听着心里舒服,虽然,还未成亲,但是,这当家主母的身份地位,倒是被朱冲一点点的巩固起来。 人家送的小妾,也打发到自己这里来分配,这人家送的上千两的宝玉,也都交给自己分配。 让杨诗茵心里十分暖和,踏实。 随即杨诗茵收了手里的活计,叫了一声。 “李家的娘子,随我来!” 那李氏的小娘子立即恭敬随着杨诗茵去了。 那边朱冲来到灵素子的厢房,看到灵素子在演习神霄派的雷法,那经书上,倒是写的神乎其神的。 但是朱冲知晓,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把戏罢了。 见到朱冲来了,灵素子便收了经书,问道:“朱管事,有何吩咐?” 朱冲坐下,也不拐弯抹角,说道:“在我的推动下,灵素子的名号,已经名震京东了,皇帝,已经注意到你了,但是,树大招风,何况又坏了别人的好事,那些得利者自然是要攻击你一二的,眼下,那京城里最厉害的道士,要来与你斗法,皇帝很兴奋,派遣了天佑宫上百名道士来找你斗法,到时候,必然是一番龙争虎斗,而你,也必须要大获全胜才好。” 灵素子面露难色,随即说道:“可是,这道术,都是虚假的,这些雷法,只不过是装腔作势,招摇撞骗的把戏而已,我即便背的滚瓜烂熟,也没有任何用,这讨论经典,我也一定不如那京城里来的道士,朱管事,此下,只怕有些难了。” 朱冲笑着说道:“你我都知道,那些道术,都是骗人的把戏,他们会,我也会,他们不会的,我还会,我已经为你制备了,必胜的绝招,眼下,就是经典的问题了,谈经论道,你必然是不行的,是以,到时候,务必,一个字,都不要说,不与他们在经典上,争长论短,圣人又云,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当他们咄咄逼人,在气势上,占据主导地位之后,道长在突然爆发,以惊天雷法降世,威震那些妖道,以此名震天下,是为,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灵素子微微点头,但是还是担忧,他说道:“那,在术法上,我又如何能招来天雷呢?” 朱冲微微一笑,这等小伎俩,在后世,就是孩儿们玩的把戏。 等那冰糖来了之后。 朱冲,就让所有人。 开开眼界。 第245章:小小的冰糖,大大的作用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杨家娘子诗茵,在朱冲与她父亲谈话时,将李氏的小娘子李莺叫到了张清婉的公务房中。 张清婉犹如其他人家的妾室一样,恭敬与杨诗茵见礼。 虽然,她的出生,要比大娘子杨诗茵高贵不少,但是,张清婉对于自己此刻妾室的身份,把握的很得当。 绝对不敢逾越半分。 杨诗茵倒是没有那些狠辣的当家主母的泼辣,笑着说:“妹妹,无须多礼。” 杨诗茵说完,便将朱冲交给她的两块玉佩拿出来。 笑着将一块塞进张清婉的手中,说道:“官人,送你的定情之物,你且收好。” 听到此处,张清婉十分开心,握着这块和田青白玉,如获至宝。 她欢心说道:“真的,是官人送的?” 杨诗茵严肃说道:“那是自然的,难不成,还是本娘子买来的?这等材质,本娘子,可买不起。” 张清婉立即开心说道:“大娘子,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太高兴罢了。” 张清婉说完,便将玉佩握在手中,掬在胸口,十分开心。 杨诗茵微微一笑,随即与李莺说道:“李家娘子,这一块,本娘子,倒是不能给你的,本娘子持家,必然是要赏罚分明的,你眼下,无功无德,虽然也是我家官人的妾室,可是,若是贸然给你,只怕,会让有功之人不满,不过,你可放心,等到日后,你为我家官人立下功劳,这官人的定情之物,也必然少不了你的。” 张清婉听着这大娘子的持家之道,倒是羡慕的很。 虽然,她将官人贵重的物品奖励给自己,但是,张清婉更渴望的,是这大娘子当家主母的权利。 那李氏小娘子倒是乖巧,跪在地上,与杨诗茵磕了个头,恭敬说道:“谨记大娘子的教诲。” 杨诗茵笑着说道:“妹妹,这,李氏的小娘子,你就领回去吧,我这宋清堂,都是伤患,不好让这小娘子住在我这里。” 张清婉看了一眼这李氏的小娘子,心里倒是想到了一些权谋,随即便温和地将李氏家的小娘子扶起来。 说道:“妹妹,且,随我回府宅,将就一二,往后官人置办了家宅,再做安排。” 李氏小娘子立即恭敬说道:“听两位娘子的吩咐。” 李氏的乖巧,让杨诗茵十分喜欢,让张清婉心里也多了几分拿捏的心思。 几人微微一笑。 杨诗茵握着两人的手,说道:“虽,我是大娘子,正室,但,为官人开枝散叶的事,诸位姐妹,都需要努力才是,本娘子一定一视同仁,对等相待。” 张清婉听到此处,不由得捂着自己的肚子,心里暗自骂自己不争气。 这与朱冲欢好已有半年,这肚子,却没有半点动静,眼下,官人因为未与大娘子成亲,是以不能同房,而她虽然作为妾室,比大娘子卑贱了不少,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份卑贱,让她领先了大娘子不少。 这份领先,她可是要好好的利用上的。 不能在名分上领先这大娘子,只能在这子嗣上领先她了。 “阿郎,我回来了……” 听到刘潭地呼喊声,杨诗茵立即说:“走吧,看看官人有何要忙碌的。” 众人点头,随即便出了门去,此刻,朱冲,与灵素子,也都走了出来。 瞧见刘潭,将大包小包的冰糖搬下马车,朱冲就十分欢喜,请着灵素子前往堂务。 刘潭将火烧肉,还有蜜饯果子拿出来,交给朱冲。 那边龚家的两个娘子已经嘴馋起来。 朱冲笑着说:“吃吧。” 两名女娘也不客套,拿着吃食,与诸位娘子们分享起来。 但是,却对朱冲买的冰糖十分感兴趣,不知道,朱冲要做什么把戏。 朱冲打开冰糖带子,抓起来一把冰糖,看着是多面晶体的冰糖,朱冲就十分满意。 幸好这大宋的工艺水平,比后世也差不了多少,这制作冰糖的手艺,甚至比后世还要精湛。 龚洁实在好奇,问道:“朱郎,这冰糖到底有何用处啊?为何要买这么多?吃不完,可就糟践了。” 朱冲笑着说道:“不是说了,要给你变把戏的吗?等着吧。” 朱冲随即抓着一大把冰糖,让刘潭找来一个翁罐,然后又让灵素子找来青鳞石。 看到朱冲一通忙活,所有人都觉得好奇,都期待着朱冲的把戏。 朱冲吩咐道:“把堂务的灯,都给灭了。” 刘潭虽然不解,但是,还是赶紧把等给灭了。 黑灯瞎火之下,众人纷纷不解朱冲要干什么。 朱冲也不卖关子,将冰糖丢尽翁罐里,然后不停的转动,很快冰糖在翁罐里面开始旋转起来。 “哇,哇……有光,居然是蓝色的光,是闪电!” 小娘子龚洁不由得惊呼起来。 显得十分兴奋。 其他人也都纷纷咋舌,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龚露兴奋地问道,朱郎,这蓝色的光,是何物啊?为何冰糖会发光呢?” 此下,别说龚露一头雾水,急于想知晓,就连那见多识广的灵素子杨伯丰也觉得不可思议。 朱冲也没有急着解释,而是将冰糖拿出来,随后朝着地上狠狠地一摔,顿时蓝色的光犹如闪电一般炸裂开来。 吓的众人纷纷闪避。 朱冲随即将青鳞石丢出去,那一瞬间,青鳞石蓦然腾烧起来,这诡异的现象,让几个小女娘吓的哇哇大叫起来。 “鬼火,鬼火……好吓人,好吓人……” 小娘子龚露吓的直往大娘子杨诗茵地怀里钻。 那龚洁也吓的不由得躲在杨诗茵身后。 其他人,也都吓的纷纷退到角落里,注视着那鬼火。 杨伯丰看着这燃烧起来的青鳞石,感叹道:“朱管事的手段,果真让人叹服啊,这冰糖发出来的光,在配合上这青鳞石爆发出来的鬼火,在这漆黑的世道下,倒是能燃烧出让人恐怖的鬼神之力,有了此法,只怕,世人都要臣服在神力之下了。” 朱冲满意点头,将小小的一块冰糖捏起来。 这就是他用来对付那京城里来的妖道的手段。 这冰糖晶体是非对称性的,当冰糖断裂时的断裂面会带有正负电荷,摇晃摩擦之后,相互撞击,形成断裂面,这就相当于震动摩擦的机械能转化为了电势能, 在断裂面的正负电荷中和放电,激发了空气中的氮气分子,氮气分子退激发将能量以荧光形式放出。 也就是众人所看到的紫色。 到时候,那琉璃顶上,装满了冰糖,快速的旋转起来,在配合上低燃点的青鳞石,爆发出无尽的鬼火。 站在穹顶下的灵素子杨伯丰,估计就是天下引雷第一人了吧? 第246章:再做一回新郎 - 大宋隐相 - 花缘 “真有意思,真的会发光!” 几个小女娘,得到了新鲜的玩意,不停的轮番的拿着冰糖在翁罐里摇来摇去。 开心的手舞足蹈的。 朱冲没有与他们解释,这到底是什么现象。 解释不通,只会增加她们的负担。 就让她们玩着就行了。 朱冲与灵素子杨伯丰说道:“此下,好好练习雷法,将那些道士的做派,练到炉火纯青处,再加上这些把戏,想来,可以打败那郭天信。” 杨伯丰躬身,随即也不再言语,而是径直回到房门中,继续修行他的雷法。 杨诗茵叹了口气,说道:“父亲的执念,太深了。” 看到杨诗茵伤心难过,朱冲安慰道:“有执念未必是坏事,若是没有执念,犹如行尸走肉,只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杨诗茵颔首,眉目含情看向朱冲,说道:“官人,时日不早了,也该回去,歇息了。” 朱冲回头看向屋外,已经申时了,更夫都来打更了,这小女娘这么晚了,还不归去,只怕,家里人要担心的。 朱冲随即说道:“娘子们,该回宅子了,要不然,得挨老爷骂了。” 听到要挨骂了,两人才赶紧收了玩趣的心思,依依不舍的与娘子们告辞,杨诗茵将她们送上马车。 那李氏的小娘子与表姊妹们抱头痛哭,送别。 这一分别,只怕,两下想见,不知道是何年月了。 一者还是青春少女,一者,则要为人妾女,身份,命运,都有了千差万别。 朱冲也不多说,呵退了那李氏的女子,便驱赶着马车,带着两名女娘回府。 赶在子时前,终于是将两名女娘送回了家宅。 回府之后,免不了大娘子李锦一通叫骂,两名女娘,被教训的犹如家猫一样乖巧,不敢再野上半分。 朱冲维护一二,这才让大娘子作罢,于此才放两名女娘回去洗漱歇息。 朱冲随后,就与李锦汇报了一二李氏的事,让李锦也放了心。 随后李锦就去找龚宗元禀报一二,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把这下人的工作,做到极致,他才歇息去。 李素娘身子不便,要与大娘子暖床,朱冲也不好赖着宅子里等她。 只好架着马车回北城的宅子。 也幸好这平江府富有,又没有遭受天灾祸害,是以,这道路两边的灯,都在亮着,不用黑灯瞎火。 一路行走,朱冲倒是觉得身后人影鬼祟,虽然没对自己动手,但是,朱冲心里也不免有些惊惧。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派的人。 必定是那党项人的奸细。 想到此处,朱冲不免快马加鞭。 心里惶恐,直到回到府宅,见到接引的下人,朱冲才放了心。 跳下马车,朱冲回头看了一眼,这漆黑的道路里,却什么都瞧不见,但是朱冲知晓,危险,永远都埋藏在暗处。 眼下大事太多,你这党项人的细作,且不管你,日后,必定连根拔除。 回到了宅子,张清婉已经吩咐府里的婢子们准备了热水,伺候朱冲沐浴更衣。 疲乏了一天,朱冲也乐得享受一二。 “官人,水如何?是否,再烧一滚热水?” 朱冲点了点头,张清婉就吩咐婢子们去做。 张清婉伺候左右。 瞧见朱冲闭目养神,张清婉就试探着问道:“官人,何时,与大娘子成亲,圆了我姐妹共处一室的念想?” 朱冲瞥向张清婉,笑着问道:“共处一室?只怕,那时候,你会嫉妒起来。” 张清婉笑着说道:“姐姐,待我很好。”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龙生龙,凤生凤,你老子是什么德行,我比谁都清楚,你瞧瞧你家衙内张窦,那争强好胜的心思,简直犹如豺狼虎豹,你能差的了那去?你在我这,藏不住心思的,所以,就别在我这试探了,放心吧,这辈子,你们两,都别想住在一个屋檐下了。” 听到此处,张清婉心头震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在朱冲这,真的是一点都藏不住。 张清婉随即拥着朱冲,讨好在他耳边说道:“奴家,只是关心官人什么时候与大娘子成亲,长此以往下来,只怕被人抓了口舌,嘲笑一二,对,大娘子也不公平,毕竟,她是正室,而我,只是一个妾室,若是官人长久住在我这,奴家倒是欢喜了,倒是苦了大娘子这个正室了,奴家,也有诸多不安。” 朱冲深吸一口气,说道:“眼下,大事小事,一桩桩,这等事,还真的操心不上。” 张清婉立即说:“我在南城,买一块地,为官人与大娘子修建新房,等官人手底下的事忙完了,想必新房也修缮完成了,倒是,不耽误与大娘子成婚的事。” 朱冲看着张清婉,她那张乖巧的表情,当真让人喜欢。 朱冲笑着问道:“真的,就这么体贴?” 张清婉哀怨说道:“奴家,真的希望官人顺遂。” 朱冲点了点头,说道:“行吧,需要多少银子,随意支取,但是,一定要修缮的足够别致,最起码,要比你兄长的宅子要好。” 张清婉心里诧异,也不免强烈嫉妒起来,心里觉得特别的躁动难安,她是怎么都想不到,朱冲为了娶杨诗茵,居然要修建比她哥哥的府宅还要别致的宅院。 她哥哥的府宅,可是花费百十万两银子才修缮的,光是那一百亩地,就价值不菲了。 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花费那么多银子,心力建造的新房,是给别人做嫁衣的,张清婉就不免觉得难受。 朱冲看着张清婉那小心思,不屑一笑,这小女人的心思,她拿捏的一清二楚。 她这般讨好,不过是想要在自己心头多占几分分量罢了。 但是朱冲就是要告诉她,她是妾,不该想的,千万别想,该奉献的,也要真心奉献。 朱冲问道:“怎么?觉得不舒服?觉得,为别人做嫁衣,很痛苦?没关系,不勉强。” 张清婉立即惶恐说道:“官人,奴家,是有那么些嫉妒,只是,奴家真心想要为官人分忧,请官人务必不要多想。” 朱冲瞧见张清婉那张慌张的脸,笑着说道:“知道你有热心,行了,上床暖着,等着伺候吧。” 张清婉心里松了口气,她是真爱朱冲,也正是因为这份爱,让她内心想尽方法讨好他。 只是,朱冲的心术,不是她能拿捏的,患得患失,让张清婉很不安。 是以,张清婉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争,去斗,去占有了。 张清婉说道:“奴家身子不便,今日,又有李氏小娘子新进,奴家已经安排李氏小娘子为官人暖床了,奴家,先告退了。” 张清婉说完,便起身离去。 毫不拖泥带水。 出门之后,婢子为她披上裘衣,她紧了紧,便 与婢女离去,泪水却挂在了脸上。 将如此重要伺候的机会,赏给了那李氏的小娘子,但愿,能将她拿捏住,日后听自己的差遣。 朱冲起身,行走到龙凤呈祥的大床前,拉开床帘,瞧见一名满脸通红的少女,静静躺在床上,咬着红唇,梨花带雨,满脸娇羞,但是眼神中,却有着几分期待与坚定。 “官人,夜深了,床,已暖热,该歇息了。” 听到这李氏小娘子的呼唤。 朱冲微微一笑,轻轻将灯火吹灭。 钻入花丛中。 再做他一回,新郎官! 第247章:要做武媚娘,莫做杨玉环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临近岁末的汴梁城,虽然与往年相比,多了些丧气,少了诸多繁荣。 不过,诸多大户人家还是张灯结彩,燃放炮竹,烟花,多少,还有些喜庆。 而此下,皇城内,也开始装新,各大宫苑,都在为新节做准备,成百上千的宫女都在清扫,装点,让皇城内,显得一片热络。 但是,唯独帝后居住的延福宫,却冷清异常,不但,没有见到宫女太监们装新,反而,连平日里伺候的人数,都少了七八分。 只有几个王家陪嫁的贴身姨娘老仆伺候着,眼下这皇后还在月子里,就如此怠慢,到真是让人寒心。 皇后王繁英依靠在龙塌上,眸子里的泪水,禁不住的往外流,身边的老奴们,见到主子失宠,这皇子刚刚诞生不足百日,皇帝就搬出了延福宫,去那张美人的住处寻欢去了。 如此薄情,实在是让人厌恨。 王繁英心中甚为觉得凄苦,这加入帝王家,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帝王多无情,她也是知悉的。 但是,如赵佶这般无情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冒着生命危险,为他皇室生儿育女,那夜,险些连命都丧了,本想着,他能念记儿女情,至少在自己这里留上十天半月,至少,等孩儿百日了,再去其他宫里欢愉。 只是没想到,最终还是错付了,那妖道一句妖后,灾星,便将这帝王所有的情感都扯断了。 他如那刽子手一般,将这亲情斩断。 再也不提立储,再也不提封国公,再也不提旧情了…… 这三年多的夫妻情分,居然,不如那妖道一句谗言,简直可笑。 “娘娘,吃些吧,天寒,可不能凉了身子。” 张彩月端着杯盏,里面有大补的药膳,这些时日,她总算是得到了机会,在那日皇帝大发雷霆,搬离延福宫后,她便犹如贴心的婢女似的,黏在了延福宫。 在众人都因为皇后失宠,而远离皇后,身子有那两名妖女在背后使坏的情况下,张彩月硬生生的在这皇后的宫苑里扎了根。 非但不走,反而还更加殷勤热络的住在这宫中,日夜照料,比那亲姐妹,还要亲几分。 王繁英瞧见张彩月,倒是觉得宽慰许多。 在这冰冷的后宫内,总算,还是有一个知心的人儿,这张彩月非但救了自己与孩儿的命,此下更是不离不弃,让心如死灰的王繁英,也暖上几分。 只是,王繁英实在没什么心情,厌倦地挥挥手,随后便闭目歇息片刻。 这伤心,是最为消耗气力的。 此下,王繁英生产过后,更是消瘦了七八分,整个人,都脱了相,十分可怜。 张彩月长叹一口气,心里觉得焦急,眼下,好不容易攀附上了这皇后,但是,她又失宠了,失宠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眼下绝食一般折磨自己,张彩月并不是心疼她,而是怕他忧郁而死。 那她与父亲按照朱冲的差遣,投入的那般多的心血,可就浪费了,这名望都没有得到手,若是皇后死了,那郑,王两个妖女,如何能斗的过? 瞧见皇后王繁英虚脱的样子,张彩月知晓,这女子,不擅斗,若是她此刻受了这般对待,那只怕是要先把皇帝身边的女子都除掉才好,可千万别说,一个失宠的女子有什么办法? 这办法多了去了,她有嫡皇子在怀,这朝中拥护她的文武百官多了去了,只要她有点头脑,此刻随便吩咐一声,多少人会愿意跳出来为她赴汤蹈火?那时,即便自己输了,也不能让其他女人钻了空子。 把皇帝身边所有的妖女,都杀个干净,给自己的皇儿扫除道路,那时,死便死了。 只是,这王皇后,什么都不做,连娘家人也不见,如此自艾自怜,实在是愚蠢。 张彩月瞧见那边的泪珠,又滚动了几番,也是心累。 想来想去,张彩月也只有说一些实情,才能安慰她一二。 “娘娘,你且莫担心,妾,跟你说一些实话。” 王皇后醒目,敲着张彩月,有些不解。 问道:“实话?” 张彩月看了一眼左右,王皇后随即便将所有人都遣散走。 只余下两人。 张彩月随后小声说道:“娘娘,实话与你说一些,此次那妖道的打算,必然会落空的,因为,在那平江府,我等有高人相助。” “高人?” 王皇后有些不解,问道:“是谁?又有何本事?” 张彩月一想到朱冲,就佩服的不得了。 她虽然没见过朱冲,但是此下却有一股强烈的顶礼膜拜的冲动。 她兴奋说道:“娘娘,此人本事大了去了,精通算数,我与你说三件事,那刘碧光的案子,就是他算计的,那宰相曾布,都被他算计的哑巴吃黄连,还有,其精通医道,你我用的这百宝丸,都是他的良药。” 王繁英奇怪说道:“那,不是灵素子的药吗?” 张彩月捉住王繁英的手,小声说道:“娘娘,咱们家圣人,不就是笃信道家那一套吗?那位高人,也算准了,那夜我被曾布害的早产,血崩,若是那章綡用普通的由头来献药,只怕,是难以进来产房的,但是,一旦用那道家的由头前来献药,圣人笃信道家,这倒是不用耽搁的。” 王繁英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说来,那高人,确实高明。” 张彩月见到王繁英有了笑容,随即便附耳说道:“娘娘,在与你说一件事,此下,那妖道要栽赃嫁祸你的事,那高人,也早就算到了,你家兄长国舅爷此次来为您辩护,也是那高人安排的,而此下,斗法的事,您就更不用担心了,都在那高人的算计之中,你且等好吧,那高人,必定会为您,还有皇子,正名的。” 王繁英心中惊讶,瞧着张彩月严肃地模样,对于那高人,心里倒是充满了好奇。 她问道:“真的,如此吗?” 张彩月立即端起来药膳,认真说道:“娘娘,您不信我,您还不信你家兄弟吗?那国舅爷,可是说了,您是我皇的紫微星,可是要护佑我们的圣人开疆拓土的,何必如此忧伤呢?您,是愿意相信,您是妖后,还是,愿意相信,您是福星呢?” 听到张彩月地质问,王皇后立即说道:“那自然是……福星了。” 张彩月舀出一勺药膳来,笑着说道:“如此,便是了,娘娘,您就好好的养好了身子,等着那高人运筹帷幄,掌握乾坤吧,若是您现在身子垮了,等那高人踏平了一切,那又有何意义呢?咱们为人母的,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孩儿着想,恕妾,说一句不吉祥的话,若是您有个三长两短,我大宋的嫡皇子,可就要被那朕,王两个妖女夺走了,您甘心,被人鸠占鹊巢,替她人做嫁衣吗?” 听到张彩月地质问,王繁英心头恼恨,说道:“自然是不愿意的。” 张彩月随即将药膳递到嘴边,说:“那就吃吧,放心,娘娘您尽管养好身子,您不擅斗,没关系,我擅斗,做奴婢的,自然是要为主子分忧的,日后,奴婢就是娘娘手中的剑,任何妖魔鬼怪,奴婢都为娘娘给扫平了。” 听到此处,王繁英心中的郁结,倒是消散了不少,在期待与皇子的牵绊之下。 王皇后也不再多言,便乖乖的吃下了这药膳。 瞧见王繁英乖乖吃了药膳,张彩月觉得十分满足。 自己,终究是把这王皇后握在手里了。 自己现在为皇后手中剑,日后,必定可以挟皇后以令后宫。 远比自己与那些妖女单打独斗来的要强一万倍。 还是那朱冲说的对啊。 要做武媚娘,莫做杨玉环! 第248章:主和龟臣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龙图阁内,赵佶站在河湟经略图前,看着父兄两位先帝,打下的河湟之地。 心中悲痛啊。 刚刚散去的朝会,那曾布再次催促他,册封溪巴翁为吐蕃王,要求吐蕃自治。 一帮文武大臣,也在那曾布的要求下,做了附议。 那韩忠彦就更加巴不得河湟之地拱手让人了。 这些主和派,真是犹如蛆虫一般,让赵佶觉得头痛作呕。 昔日大宋攻占辽国五地,本是收复大宋疆土的壮举,但是,那些主和派却说,占领这些地区如同窃取了别人的财物,既然被人捉住,怎能不归还呢? 那时的韩忠彦也同声附合,认为弃地可以换来和平,使西北边境百姓得以休息。 于是,韩忠彦就很自然地成了弃地政策的具体执行者,元祐四年的时候,终于不顾众多朝臣的反对,拱手交还了米脂、葭芦、浮图、安疆四寨。 以至于,大宋花费了那么多钱银,牺牲了那么多儿郎的鲜血,却白费一场心血。 眼下,这帮主和派,又把大宋占据的河湟之地,拱手让出,这两千多里的沃土,是他父兄打下来的,他赵佶登基后,就以绍圣遗志为目标,如何能将这河湟之地拱手让人。 赵佶是真的想打啊。 但是,奈何这帮龟臣,为了党争,权争,都极力阻止他打这一仗。 极为可恨的是。 这昔日新党旧党,本来是势同水火,各不相容的,但是眼下,为了阻止他打这一仗,居然同声一气的联合起来,实在可恨啊。 想到悲痛处,赵佶不免红目。 赵佶随后又看向了案台上王都之前说的那一番话。 “南极长生大帝转世,紫薇护佑,二十八星宿护法,天降大任,收燕云,复四海,一统寰宇,匡扶天下……” 看到这一个个真言,赵佶满腔热泪啊。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说到了赵佶的心坎上,他是多么想做这大宋皇帝们都想做的事。 这灵素子道人的话,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圣人,皇太后驾到……” 听到执事太监的汇报,赵佶立即整理衣冠,随后便瞧见了皇太后带着郑,王两个美人前来。 赵佶立即前去行礼,一番礼毕后,向太后便瞧见了挂在龙座后的河湟经略图,心中就不免气愤。 “皇帝,还在想着在河湟之地开战吗?” 向太后质问的语气,让赵佶有些不悦,对于她的厌恶,心中早已达到了诸多不满。 虽然赵佶在为端王时,时常阿谀奉承,刻意讨好向太后,于此,才做了皇帝,但是,眼下,他已经做了皇帝,并且亲政了,自然不想这向太后碍手碍脚的。 这满朝文武与他唱反调也就罢了,这向太后还横加干涉,这使得赵佶有一种内外皆敌的危机感。 但是,赵佶也不敢忤逆,说道:“不过,是想再看看父兄打下来的江山罢了。” 听到赵佶软弱下来的语气,向太后就更加强势。 她呵斥道:“河湟之地,不过蛮荒而已,这么多年来,我大宋在河湟之地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但是,有什么收货没有?税收一分钱没有,养兵每年以千万记,此地,亦然成为拖累我大宋的累赘了,此前,不好放弃,是因为怕丢了脸面,眼下呢,既然有了由头,那是最好不过的,是天赐良机,真是不知道皇帝还在犹豫什么,这累赘自己个掉了,还不赶紧摔掉?难道,还想恋恋不忘?” 向太后的呵斥,让赵佶心中恼愤不已。 这河湟之地的重要,岂能是这等妇孺之见? 只要拿下这河湟之地,就能对夏作战,可以一举收复夏土,当然,这些都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只要拿下河湟,夏土,就可以直接威胁到辽人。 这才是他父兄对河湟之地用兵的至关原因。 大宋每一位皇帝,都可没有忘记太宗太祖的志向,都在想着收复燕云之地为己任。 他赵佶自然也不会忘记这等使命。 是以,这向太后的言论,实在让赵佶难以苟同。 向太后看到赵佶沉默,似乎有不同意见,向太后就来了脾气。 这皇帝是自己一手扶持上来的,这大事小事,她也不多过问,听政不过半年,她就让皇帝亲征了,但是,没想到,自己如此这帮的宽容,换来的,却是他的忤逆。 这打仗,是要动刀兵的,大宋什么情况,向太后比他赵佶要了解,那河湟之地别看只是一群吐蕃人再经营,但是,其背后是夏人,夏的背后还有辽人。 这动一发,则牵全身,万一动河湟,使得辽夏联手,再次出兵大宋,那时候,大宋离亡国就不远了。 她向太后排除万难,选择端王,若是,让端王亡了大宋,她有什么颜面去见神宗,哲宗,又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呢? 向太后哭泣质问道:“皇帝,想做亡国之君?” 赵佶立即委屈,问道:“母后,为何言至于此?母后让朕如何自处啊?” 向太后质问道:“皇帝的怒意,不就是想打吗?那哀家问你,国库还有多少银子?你修建延福宫支出去的银子又有多少?这大宋的天灾,你又准备支出去多少?这打仗的费用,皇帝又打算支出去多少?” 赵佶立即说道:“国库,还有五千万贯,修建延福宫最多两千万贯,天灾一千万贯,也足够了,打那河湟一千万贯也足以……” 向太后立即质问道:“那,要是夏人出兵呢?” “这……” 赵佶有些语塞。 向太后咄咄逼人,再次质问:“那,要是辽人出兵呢?” 赵佶低头,不敢再看向太后。 向太后哭泣骂道:“我大宋祖宗们,为了我大宋的和平,定下澶渊之盟,百余年间,不见战祸,皇帝,想破祖宗之法,掀刀兵之争,要做暴君,要亡国否?要做那不忠不义不孝的亡国之君否?” 赵佶被这一顶顶的帽子给扣的喘不过来气。 他憋屈说道:“儿郎,自然不敢。” 向太后立时命令道:“那还不快下令将我大宋在河湟之地的所有军队都撤出来。” “这……” 皇帝心中悲愤。 他已经撤了府衙,扯了机构,但是这个兵,他还没有撤,就是为了等一个时机,等一个希望。 但是眼下,只怕…… 那郑氏立即走到书案前,为皇帝赵佶研磨,她狐媚说道:“圣人,快下旨吧,这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奴家知晓圣人心中多有不快,有什么气,往奴家身上发泄便好,切莫刚愎,忤逆了皇太后。” 听到郑氏的狐媚言语,赵佶也不再抵抗,而是拿着御笔,写下了撤兵的圣旨。 那郑氏见到皇帝如此听话,便大着胆子,拿起来传国玉玺,在圣旨上盖章。 赵佶看后,也只是不置一笑,这让那郑氏更加大胆,当着皇太后的面,就说道:“御前承旨,还不快来传旨?” 一名官员立即进来,那郑氏大胆将圣旨交给那承旨郎,随后便差遣其下去。 皇太后瞧见皇帝下旨,便也放心了,只要她活着的时候不打仗就好,等她死了,这皇帝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她管不着了,也不会愧对祖宗了。 向太后说道:“皇帝,还是多为皇家子嗣上些功夫吧,朝中大事,自由大臣们操劳,切莫在对兴兵有什么执念。” 赵佶立即躬身,向太后随即便瞥了那郑氏一眼,随后便径直离去。 待一干人等散去,那郑氏便犹如狐媚一样,缠着赵佶欢好。 皇帝心中颇为郁闷,心系这河湟战事,那有心情欢好? 不管这郑氏如何狐媚,他却只盯着那一副字。 “南极长生大帝转世……天降大任,收燕云,复四海,一统寰宇……” 灵素子啊灵素子,给了朕希望,千万莫让朕失望啊。 这次斗法。 你可千万要胜了才好。 第249章:第一支私兵 - 大宋隐相 - 花缘 今日的平江府,格外的热闹。 皇帝钦点的国师,郭天信,率领大宋四宫,十仙,坐下百余名仙姑道长前往两浙路平江府斗法。 这百余名天师阵仗,可谓是前所未有,昔日皇家祭祀大典的规模,也不过如此。 大宋子民,对道佛都极为笃信,这国师亲临平江府,一下子就引起了轰动。 两浙路十四州,百余县城的人口,都蜂拥而至,信徒们齐聚玄妙观,不顾严寒,早早的就在玄妙观跪拜,祈福等候。 不计其数的患有疑难杂症的病患,从各地赶来,寻求仙家赐福。 这让本来就拥挤的平江府,显得更加的拥挤。 但是,这倒是让平江府的商家们赚的盆满钵满。 不管是客栈,食店,都挤满了人。 好不热闹。 “看病,去宋清堂,我们宋清堂什么病都能治!” “灵素子就是我们宋清堂的道长,这次来斗法,就是与我家灵素子道人斗法的” “问诊免费,抓药半价,不求赚钱,只求造福苍生!” 这玄妙观不少祈福的群众内,穿梭着这么一群人。 他们身穿素衣,手拿传单,在人群里穿梭,推介平江府的神医灵素子的医术。 就是在这般推介下,宋清堂比往日多了不下十倍的民众。 这往日里宋清堂就香火不断,人缘不绝,眼下,又从其他州路过来看病的人,倒是有些人满为患的困境。 这当家的大娘子杨诗茵当机立断,让整个两浙路宋清堂所有的分号全部停诊,带着所有的伙计,千百号人赶过来支援,又加上在疗养院住院的一帮军武,民众的帮助。 如此,才解决了这平江府病患成灾的困境。 “大娘子,当归不足了,如何办?” 那李氏的娘子莺哥儿这些时日跟着杨诗茵学了不少的医术,这对药材的认知,倒是比那普通的伙计学的还要快。 这大户人家出生的女子,就是不同寻常,这学习能力,都比常人快几倍。 这认药,抓药,包药,一气呵成。 不但勤快,而且任劳任怨,没有那些大户人家千金的脾气。 杨诗茵赶紧吩咐道:“刘潭,快去,把杭州府,润州府,还有明州府的药材,都运送过来,还有,多备石炭,这天寒,一定要做好保暖,切莫让病患着了风寒。” 那刘潭急忙领命,带着宋清堂的伙计们开始四处奔走起来。 朱冲端着一碗羊肉汤,站在后堂,看着外面壮观的场景,心里倒是觉得自己的工作是很值得的。 这两浙路的民众,倒是少有前往那玄妙观祈福拜神的。 因为,他们知道,真神,就在这宋清堂,这灵素子才是真的妙手仁心,药到病除,所以,不管那天师集团的威名有多大,也不见这两浙路平江府的民众们动摇。 而这灵素子也当真是厉害,一手医术,真的是妙手回春。 尤其是这推宫活血的针灸术,那是一针下去,便见到奇效,让前来的民众放心不少,不至于白来一趟。 “官人,眼下,只怕,又要亏掉十来万银子!” 听到张清婉心痛的言语,朱冲不屑一笑。 说道:“这民心啊,就得花钱买,你不对这些民众嘘寒问暖,不对他们花费银子,让他们的生活得到好的改善,他们凭什么记住你的好呢?” 朱冲说完,便将汤碗交给张清婉,这一碗肉汤下来,真的是美啊,这大娘子的手艺,当真是一绝。 这药膳吃到肚子里,这最冷的寒冬里,却觉得浑身通畅,暖和,没有一点寒意。 尤其是这手脚,像是着火一样冒汗,特别的舒坦。 张清婉问道:“官人,还要添置一些吗?” 朱冲笑着说:“不了,给大娘子留些吧,这从寅时开始忙碌,到了现在辰时了,也未见她得闲,稍后得了空子,为大娘子盛一碗,莫让她劳累过度。” 听到朱冲的关心,张清婉内心的嫉妒,倒是不免生起,但是却无奈说道:“奴家无用,却是不能帮大娘子做些什么。” 朱冲笑着说道:“无事,那小李氏就学的很好,日后,多培养一些,倒是能让大娘子闲置一些,再说你,你有你的任务,这北境的安排,做的如何了?” 张清婉立即汇报道:“丑时来了信件,北境的小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开设了赈灾粥棚,从东京运送的粮食,也都收到了,一共十万石,入库之后,被军官克扣了两万石,说是官家要征收的税务,领队的也只好缴纳,粥棚每日施舍三餐,但是,不准留宿,边境的辽人军官,日日夜夜的策马监视,若是有人想要留宿我宋境,他们都会集结百人骑兵进行驱赶,我宋人军官,也不敢得罪那些辽人,只好将我宋境的灾民驱赶回去,第二日到吃食的时候,在回来接受施舍。” 朱冲双手背后,心中十分不耻。 这宋人要收赈灾的物资税务,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辽人更是可耻,他自己不赈灾就算了,别人赈灾,他还得防着这些难民会逃入宋境。 这简直是汉人当做羔羊,牲口。 你可以死在我辽境,但是,绝对不能跑到宋境。 更可恨的是那些宋境的边防,明明都是汉人,却畏惧辽人的骑兵,不敢收留,如此,那有汉人的威名? 只是朱冲也知晓,眼下的大宋就是这般贪生怕死,苟且偷生,能不起争端,就不起争端。 如此的偏安思想,得寒了多少人的心啊? 也难怪辽境的汉人不愿意在承认自己汉人的身份。 张清婉随即说道:“小队的领队已经安排十名探子,安插进了难民中,与其中几户人家的女子成亲,混入了难民之中,并且已经开始收集情报,回测燕云之地的边防地图了。” 朱冲满意说道:“好,非常好,虽然眼下对辽人不可能用兵,但是,这前期的准备工作一定要做好,有备无患。” “朱郎!” 此刻听闻王远的呼喊声,朱冲便急急走出去迎着王远。 看着王远带着军武,挤过水泄不通的人群,满脸兴奋,朱冲就知晓。 他手中的第一支私兵。 应该是组建完成了。 第250章:点兵点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快速迎接过去,抓住王远的手。 两人都未说话,但是眼神里所传达出来的眼神,都让彼此心知肚明。 随后朱冲拍拍王远的手,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远立即出门备马。 而朱冲却走到杨诗茵身边,说道:“娘子,洒家出去办差,如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差遣维护秩序的厢兵即刻。” 杨诗茵忙的都没脚不着地,但是听到朱冲的关怀,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与朱冲说道:“去吧官人,这里有千百人照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官人莫在这耽误大事了。” 朱冲拱手,杨诗茵立即行了女子家的礼数,两人相敬如宾,随后便各忙事物。 朱冲出门之后,便上了王远安排的马匹,与王远一同前往周氏学堂。 王远看着这车水马龙的药事街,佩服说道:“朱郎,您可真是妙手乾坤啊,这国师降临,那两淮路,以及周边民众,都蜂拥而至,跟随船队一路跪祈,恳求降幅,医治,犹如众神降临般虔诚,但是,我两浙路平江府,只认宋清堂,真是长脸啊。” 朱冲扫视一眼这药事街万千民众,眼下,算是一场简单的专家坐诊吧。 眼下,这现代医疗的管理发展模式,虽然,只在两浙路平江府发展起来,但是朱冲也满足了。 只有在这小小的根据地,获得千万民众的民心,建立起来规范健康的民生基础,形成不倒的民意长城,这大宋,就有最后一堵防线,这里是朱冲龟缩的地方。 只要把这里建设好了,朱冲才有打出的决心。 但是,民意虽强,若是没有正规军的保护,那也只能是一腔热血空余恨。 想到私兵已经组建成了,朱冲便快马加鞭,与王远快速飞奔周氏学堂。 两人飞奔到周氏学堂,远远的就见到了一众人在学堂等候。 朱冲跳下马,与众人见礼。 随后朱冲便迫不及待的与王远及一众人等前往演武堂。 来到演武堂,朱冲便瞧见了章楶,李光,章綡,等人,在对挑选的军武们点评,朱冲随即便与众人见礼。 一番礼数之后,朱冲便瞧着那数百穿着甲胄,佩戴禁军装备的军武,一个个高大威猛,杀气腾腾。 看的让人血气沸腾。 朱冲兴奋说道:“王将军,汇报军备情况。” 王远立即拱手,说道:“此次,从两浙路,两军之中,各地退役的军卒,以元符年间退去的军武后人,子女,又或者是曾经在其他路参加过剿匪,上过战场的军队里,共十万人口里,挑选了一百零八名军武,所有体质要求,都按照禁军兵样进行挑选,这一百人,全部都是五尺八寸的身高,能开天武弓以一石五斗,天武弩以三石七斗,气力五百斤,比禁军龙卫,也不差分毫。” 朱冲满意,这些士兵,确实各个都是精壮男儿,即便是放在后世,也只强不弱。 章綡也满怀欣喜说道:“这一百零八人,编制了八名将尉,每人人统领十二人,斥候十人,监军两人,共计一百零百人,请,朱郎,检阅。” 朱冲也不客气,随即便走进这百人队伍里,进行校阅。 这些军武纷纷对朱冲注目,眼神里都充满了杀气。 这可不是那些厢兵能比的,这些人,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杀过人的士兵,跟那些只会运粮食的厢兵有着千差万别。 朱冲问道:“俸银待遇如何?” 李光立即说道:“都是按照禁军标准来的,自俸钱三百,弓射一石五斗,弩射三石七斗,福利补贴每月三百钱,合计,九百钱。” 听到李光地话,朱冲觉得这些禁军的力气着实很大。 这弓射一石五斗,大概相当于两百多斤的力气,弩射三石七斗,相当于四百多斤的力气,后世的战力天花板,岳飞,他就比禁军还厉害,能拉开三百斤力气的弓,但是,那毕竟是天花板,不能以常人而论。 这些军卒已经是顶级了。 只是,给的钱太少了,这九百钱,才每月一两半的银子。 虽然,是禁军标准,但是,却太低了。 朱冲说道:“禁军能捞油水,我重民军可不能捞油水,也不能有任何败坏纪律的行为,所以,这一两半的银子,只怕太低,这样吧,每月,给五两银子,另外,要尽快搞一批战马,要按照辽人骑兵的规模备至。” 众人听到朱冲的要求,无不觉得震惊。 纷纷看向章楶。 这里,他是军事专家,朱冲的规划,合理不合理,其他人不懂,只有章楶能懂。 章楶思索一会,便说道:“俸银是其次,主要是这禁军的装备标准,我大宋禁军标准,以二百贯记,也就是两百两银子,这百人,就得二万两每月,这辽人的骑兵配备,一般是三匹战马,辽人马贱,但是我大宋马贵,以肩高四尺六寸为标准,需要钱两万到五万,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的到,这价钱,实际上,只会更高,而且,买马贵,养买更贵,战马不同于其他的肉马,工马,其,所吃必须要精粮,一月至少两万五千钱,也就是至少四十两银子,如此规模,这一百人的骑兵,只怕每月要在六万两上下,一年,就是七八十万两,昔日神宗都养不起一只骑兵,朱郎,要量力而行啊。” 朱冲十分佩服章楶对军备物资的掌握情况,果然是老战神,这会打仗必然精通物资算计。 不过朱冲胸有成竹说道:“神宗养不起马,是因为军费要过五关斩六将,最后钱银到军部手里,只怕,已经被盘剥一半了,我等没有中间商,我等成立军委,专门负责军费开支,每一笔钱,直达军部,在没有空饷与中间商克扣的情况下,这一只骑兵,我们还是能养的起的,我等养兵,贵在精,不在多,而我等养兵的目的,护送商队做贸易为主,打仗为辅,是以,也不用多大的规模,只要跑的够快,眼下就足够了。” 众人微微点头,觉得朱冲的决策,倒是非常正确的。 这有了商队做贸易,这一百骑兵,在没有冗兵空饷,克扣的情况下,以朱冲赚钱的能力,养起来,是绰绰有余。 朱冲随即说道:“咱们的重民军,眼下就算是成立了,章翁,本党魁,就给你安排差遣了?” 章楶立即躬身,那姿态,十分恭敬,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年纪与资历,有任何怠慢。 朱冲很佩服章楶的觉悟,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资历而有所轻怠自己。 朱冲随即说道:“本党魁,差遣章楶为重民军总司令,总领所有军务,其拥有战前,战时,战后一切领导指挥权,且,只对党魁负责。” 章楶立即说道:“领命!” 朱冲随即对李光说道:“李光听后差遣。” 李光立即躬身,也犹如章楶一般恭敬。 朱冲严肃说道:“责令李光为重民军监军,负责军务监督工作,制定军务规范纪律,以及后勤采备职责,并且,严格执行,不得有误。 李光热血沸腾,抱拳慷慨喊道:“领命!” 朱冲随即说道:“王远听命。” 王远立即兴奋听命,躬身等候。 朱冲霸气说道:“差遣王远为重民军骑兵连连长,负责重民军骑兵连所有的日常训练,后勤工作。” 王远虽然听不懂骑兵连是什么职务,但是还是恭敬吼道。 “领命!” 第251章:在等一个机会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听到众人恭敬领命,心中便豪气万千。 朱冲的策略,就是要彻底改变大宋腐朽稀烂的军制。 将精简与务实,发挥到极致。 听到众人都有了职务安排,章綡就着急了。 立即问道:“朱郎,我,我呢?我担任什么职务?” 看到章綡急吼吼的模样,朱冲就笑着说:“章将军,本党魁现在就给你一个特殊的任务。” 章綡兴奋拱手,说道:“待命!” 朱冲笑着说道:“眼下,我需要你,将所有大宋的兵制,都打破,按照我的要求重新组织,我要求你,按照十二人为一班,一班设置十人,三个班成一排,三个排成一个连,每个连,设置连长,指导员,眼下,我重民军只有一个骑兵连,这连长的职务,已经交给了王远,这指导员就交给你了。” 章綡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这指导员,是做什么职务的?我从未听过啊,也没有经验,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这指导员,自然是指导的意思,是一个军队的核心,灵魂,这一只军队是什么样的军队,全看指导员怎么指导了,你的工作任务,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政治思想指导,也就是说,王将军负责领兵打仗,你负责做政治思想工作,我们重民当一定要是党指挥兵,政治思想永远要落在党和人民的利益上,所以,你的工作极为重要,一旦,你的思想出现了偏差,整个队伍,就会偏差,章将军的,你的责任,重大呀。” 听到朱冲的话,章綡也算是理解了这指导员的任务有多重了。 随即章綡拱手说道:“领命!” 朱冲欢喜地点头,说道:“如今,我们只是私兵,还没有得到皇家认可,所以,我等是不能设立军衔的,是以,诸位,这军衔,眼下,我等就不设立了,等日后,我等能光明正大的为大宋效命的时候,我等在制定军衔吧,现在,以务实为主。” 众人纷纷拱手,表示赞同。 眼下的军务安排好,朱冲便问王远:“我的卫兵,招募的怎么样了?” 王远立即说道:“小五,小六,过来……” 朱冲随即看到两名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前来,恭敬与朱冲见礼。 这两人都十分黝黑,有些黑炭的感觉,生的倒不是十分高大,但是,却极其精壮,从他们二人高高耸立的太阳穴来看,这两人,必定是军中好手。 王远恭敬说道:“小五,小六,是我一母同胞的兄弟,小五在秦凤路当差,小六在熙河路当差,我花了百十两银子,将两人差遣回来,请党魁校阅检验。” 朱冲满意点头,这两人当兵的地方,都是苦地方啊,那秦凤路可是在陕西啊,长城以南,秦岭以北,赵河以西,是直面辽人的队伍,每年都是高压地区。 而熙河路就更不用说了,眼下,那边叛军还在闹腾呢,大宋的军队在那熙河路是孤军奋战,常年面对的,都是能征善战的吐蕃人,这一身的本事,只怕不弱。 朱冲之所以要搞近卫兵,倒不是因为自己高傲了,而是,需要了。 那夜回府,朱冲感受到了有细作在监视自己,虽然没有动手,但是朱冲也知道,他们动手,也只是时间与需求的问题。 这个点,朱冲把握不住,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所以,只能安排几个人保护自己了。 那韩浩最近低调的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明显的在传递情报,与党项人接触,应该是河湟那边的情报。 等到需要的时候,估摸着,这韩浩会对自己动手。 朱冲随即说道:“小五,小六,你们二人,有什么绝技没有?” 小五立即说道:“小的以弓弩为长,可连射百箭,百发百中。” 朱冲立即说道:“拿弓来!” 王远立即取来一张九斗大弓,这九斗大弓可是需要八百斤力气才能拉开的。 那小五立即接弓,很轻易就将九斗大弓拉开,百米开外,顺射一箭,正中靶心,引得众人一阵叫好。 但是,这还不是最绝的,他三箭启发,居然全部正中靶心,这等绝技,引的众人无不拍手叫好。 朱冲也甚为满意。 这大宋的骑兵稀烂,所以,只能发展弓箭手,弩手,以长手打短手。 这箭术,倒是练的炉火纯青。 小五躬身,朱冲说道:“不错!” 随即看向小六,问道:“你有何绝技?” 小六立即说道:“小的本为军中斥候,擅长隐匿,刺杀,只是,不太好展示。” 朱冲笑着说道:“那,我现在命令你,在一刻钟内,将小五制服。” 那小六瞥了一眼小五,倒是显得十分轻蔑,那小五也有些不服,这兄弟两倒是来了脾气。 突然,只见拿小六猛然出手,手中的匕首刹那间已经到了小五的腹部,那小五刚想躲避,却看到腰带散开,露出一个敞亮的肚皮来,那肚皮上多了一道划痕,却不见出血。 这刀法,实在鬼神莫测。 这速度与刀法,让在场的军卒们无不惊讶,这些人都是职业军人,倒是知晓这手段的厉害。 朱冲十分满意,这两人射一攻,配合起来,必定是天衣无缝,王远对于军武还是熟悉啊。 知道该如何配备。 朱冲说道:“每月俸银二十两,补贴二十两。” 两人立即欢喜躬身,说道:“谢党魁!” 朱冲挥挥手,两人便退到一旁。 王远笑着说道:“朱郎,有事尽管差遣两人,他们二人的性命,如今,就是朱郎的了。” 朱冲随即说道:“必定待如手足。” 王远感激,躬身行礼。 朱冲抬起王远的胳膊,让他不用多礼。 朱冲随即说道:“马上,我就为我骑兵连拨付一百万两银子,李知府,要尽快将所有军备都采备齐全,为河湟战事做准备。” 听到朱冲对军费如此阔绰,众人无不觉得欢欣鼓舞,这大宋虽然富足,但是少有人愿意对军武投入过多,非但不投,反而还提防,但是这朱冲却反其道而行,当真是大宋腐朽浑浊的军政当中的清流。 朱冲当然舍得了,他很清楚,所有的经济收入如果不能有效的转换成国防力量,你就是抓着金山银山的孩童,等着别人来抢吧。 即便这一百万两要花费掉此次营收的三分之一,朱冲也觉得值得。 李光拱手,但是忧心忡忡说道:“眼下,河湟的战事能不能打起来,还是未知呢,本官听闻那向太后逼着圣人,把我大宋驻扎的军队给撤出来了,这军队一撤出来,所有的控制,可就全部拱手想让了,这也就意味着,这打,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朱冲微微一笑,问道:“打一定是会打的,要不然,为何,会有这斗法呢?”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诧异,纷纷不解,这斗法,怎么看,都是圣人玩物丧志啊。 章楶问道:“朱郎,何解?” 朱冲笑着说道:“圣人,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眼下,朝堂已经不受控制,主战派都已经被贬黜,主和派当权,更重要的就是向太后这个阻力,加上修建延福宫以及天灾,逼得圣人没办法打,但是,如若是,这斗法,灵素子赢了,那么,圣人就坐实了洒家给他安排的宿命说,那时候,有天命大任,圣人,就可以扫清一切障碍,积极备战了。” 听到此处,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啊。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一阵焦急的呼唤声。 “李知府,章将军,还不快去接旨迎驾,尔等不想活了吗?” 第252章:最终将会被人民所打倒 - 大宋隐相 - 花缘 众人回头瞧了一眼,看到是杨戬这个阉人急急慌慌的跑来。 那声质问,倒是带着些许畏惧,没有多少威胁。 那杨戬跑到众人面前,先是与朱冲见礼,他现在对朱冲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前,若不是他给王都交代了一些说辞,只怕眼下的大宋皇后皇子,就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后灾星了。 这等算计,是他这种在大内伺候的老人都做不到的。 只是眼下,杨戬倒是慌张的很。 他看到众人还在这里有说有笑,就着急说道:“李知府,章将军,这国师已经带着使团入驻玄妙观了,尔等身为地方要员,为何不去接旨迎驾啊?这,不是怠慢圣人使团吗?这是死罪啊。” 李光不屑骂道:“已经差遣平江府府判主簿已经吴中县衙的知县前去迎接了,本知府还有要务要操办,没工夫搭理那些妖道。” 杨戬赶紧说道:“可不兴这么说呀,国师可是带着圣旨来的,若是敢怠慢,一道折子上去,只怕李知府要遭难了。” 李光不屑骂道:“哼,只有他会上折子吗?本知府不会吗?这斗法之事,本来就荒唐,我大宋的战事,国母体面,岂能容许一个妖道就能干涉的?你这阉人,休得狐假虎威,为那妖道做前锋,本知府,不吃你这一套。” 李光的硬气,让众人十分佩服。 但是杨戬十分委屈,他无奈说道:“李知府,您,您与我动什么气呀?我一个阉人,不过是受人家差遣来传话通报,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呀?您,您要是真的硬气,您自个去那国师面前叫嚷,与我一个阉人叫嚷,只怕,不是大丈夫所为吧。” 李光立即呵斥道:“去就去,你当本知府怕那些妖道不成?” 朱冲立即拦着李光,笑着说道:“李知府,这杨监军的激将法对您啊,是真的好用啊!” 听到朱冲的话,众人纷纷看向杨戬。 那李光气的呵斥道:“你敢诓我?” 杨戬立即尴尬,无奈看向了朱冲一眼,自己心里这点伎俩啊,怎么都逃不过朱冲的眼睛。 一下子就被识破了。 朱冲笑着说道:“李知府,不要着急,这斗法呢,对于我等,对于圣人,都是十分重要的,我等既然看透了,该操办还是要操办的,而且,还得操办的漂亮才行,于公于私,我等都要去绸缪的。” 李光长叹一口气,随后压下心中的愤怒,冷静下来。 朱冲笑着问杨戬:“不知道,眼下,使团的情况如何?” 杨戬立即汇报,说道:“使团一共一百二十人,四宫,八殿,十位神仙,百十余名道姑道长,都已经入驻玄妙观了,但是,使团觉得,接待的规模不足,只有区区知县接待,是轻怠了使团,要知晓,这使团的阵仗,是皇家祭祀的阵仗,我圣人皇室祭祀,也不过是这规模,那时,皇亲国戚,文武大臣,成千上万人迎接款待,如今这平江府,只有知县府判一干人等,也不怪那些神仙们不满,李知府,还是去吧。” 李光看向朱冲,他是真的不想去,那些妖道妖言惑众,害了十万民众,若是以他的脾气,必要死谏,让那些妖道付出代价才好。 朱冲说道:“还是,去吧,当下,圣人的公务才是最重要的,我等的私事,要往后拍一拍的,切莫,让人抓了把柄,说了闲话。” 李光无奈摇头,骂道:“荒废朝政……哎,罢了,听朱郎安排!” 李光说完,便看了章綡一眼,两人随即拱手,与朱冲道别。 朱冲恭送两人。 那杨戬赶紧谢过朱冲,这一次他奉命前来,若是没请到李光他们,只怕回去,又要被那些天师们给辱骂了。 只是,临走之前,杨戬看着那一百禁军,不由得开始冒汗了,这些禁军,居然与皇家的龙卫规模一样。 那身上的装备,居然也丝毫不差,这一百人,若是配上战马,只怕,这平江府就可以横行无忌了。 这朱冲,当真是手眼通天,只怕,日后他朱冲要成为这平江府的土皇帝了。 看到杨戬心惊的模样,朱冲立即说道:“杨监军,不要误会,只不过是周氏豢养的家丁罢了,这平江府之前出了盐盗,我周氏家宅大业,有几千门生,养一些家丁看家护院,很合理,是吧?” 杨戬尴尬一笑,这是家丁? 这些人要是配上战马,那堪比皇家禁军啊,皇帝的龙卫,也不过才两千五百人,他一个周氏,居然养上百禁军龙卫级别的家丁,哼,这合理个屁。 但是杨戬还是憨厚笑道:“合理,合理……” 朱冲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杨戬赶紧告退。 人走之后,朱冲说道:“周伯达,听令!” 周伯达立即过来,恭敬听命,虽然他并没有入党,但是,他知晓朱冲做的事,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他没有入党,是还没有资格入党。 朱冲说道:“务必要做好保密工作,平日里,将军武们隐藏起来,混迹于学堂之中,以学子的身份生活,切莫高调。” 周伯达立即说道:“领命!” 朱冲微微点头,随即便与章楶说道:“章翁,不知,是否通知家弟?” 章楶说道:“已经差遣急脚送信过去,相信,过些时日,就有音信了。” 朱冲点头,说道:“有劳章翁了。” 章楶拱手,倒是不客套。 朱冲随即说道:“那,我便去为我重民军的军费,忙活去了?” 章楶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朱冲躬身行礼后便与王远说道:“王将军,差遣十名军卫,随我领银子去。” 王远兴奋,拱手领命,随后便去领兵,一通调遣之后,朱冲便带着小五小六两名亲卫离去。 上马之后,众人直奔龚氏。 回到大酒巷的茶盐铺子,朱冲刚好看到张窦前来发放盐引,发放盐货。 朱冲跳下马车,说道:“有劳张衙内了。” 张窦啧了一声,不喜说道:“客气作甚?” 朱冲微微躬身,这在外人面前,礼数是要周道的。 张窦突然看到朱冲身后的两名近卫,又看到那数十名禁军打扮的军武,立即欢喜说道:“好儿郎啊,军中寻来的吧?” 朱冲立即说道:“与张衙内见礼。” “见过张衙内。” 众人与张窦见礼。 张窦嘿嘿笑着说道:“不错,朱郎啊,这养卫与养狗一般,什么样的兵卫厉害,本衙内一眼就看的出来了,尤其是近卫这两人,不错,花费不少银子吧?” 朱冲听到张窦的言辞,不由得啧了一下。 心里无奈,这等纨绔,是没有把人当人看的。 这就是朱冲不让他入党的原因。 因为,他最终,都会被人民所打倒的。 第253章:为了安居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张窦倒是纨绔成性,不停的打量这两名好手。 与打量自己养的狼犬一样,只当是个物件牲口玩意。 越看,他越是喜欢。 随即张窦说道:“朱郎,可否,送我玩两日?” 朱冲瞥了一眼两人,两人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里的杀意很浓。 那王远也阴沉着脸,十分冷峻。 朱冲随即说:“张衙内,军中儿郎,容不得轻视,我待他们如兄弟,断然不会有舍弃玩弄的念头,张衙内,日后,还是不要再说这等纨绔的言辞了。” 听到朱冲的言语,小五小六心中倒是感激不少。 这大宋当兵的,历来轻贱,在军中,他们也是被欺压差遣的份,那些军官,文臣们,也就是把他们当牲口看,全然没有朱冲这般重视。 倒不是说,言语上说说罢了,而是从实际行动上体现出来他维护的心态。 这张衙内来之前,他们两人也都知晓,是皇亲国戚,这朱郎肯为他们正告张衙内,足以见得这朱冲是真心维护他们的。 张窦也感受到了朱冲严肃的语气,随即点了点头,倒是不敢再与朱冲戏耍。 随即张窦奇怪问道:“那,一百套军备,两万两银子,花费到什么地方了?那厢兵可不不值当这么花银子啊,是否,朱郎又有什么好东西了?你这可不够义气了,居然不与我知晓,是否有意要瞒着本衙内啊?” 朱冲笑着说道:“要是有意瞒着你,还会问你要军备吗?既然问你要了,那必然是不会瞒着你的,眼下,不是带着来见张衙内了吗?” 张窦会心一笑,这话,也只是调侃罢了。 朱冲做事,一向让他舒服,这眼下的事,应该也不至于瞒着他。 随即张窦问道:“是否……” 朱冲立即说道:“嘘……这周氏眼下学子两千余总,我平江府有盐盗,不安全,雇佣百十名家丁看家护院,还是很合理的吧?” 张窦哈哈大笑,说道:“合理,合理……” 朱冲点头,随即问道:“那,不知道,我平江府的匪患如何了?” 张窦心领神会,说道:“前些日子,根据盐务衙门的汇报,有一批虔州吃不上盐的盐盗出没,规模不下千余头,在我两浙路打家劫舍,盗取官家盐货,到虔州贩卖盈利,因为地域跨度太大,官府缉拿比较困难,又因为其盗取少监军械府的器械,装备精良,是以官家以招抚为主,安抚之下,倒也相安无事。” 朱冲觉得这张窦在贩盐上倒是头脑聪明。 这虔州,也就是后世的江西赣州一代,是江南西路最大的州府,这块地方,从仁宗开始,就成为了盐盗最多的地方,是各大私盐走私的宝地。 因为虔州这个地方所在的这片区域,东有武夷山,西有罗霄山,南边则是“五岭逶迤”中的大庾岭,境内大大小小的山峰更是不计其数,是典型的丘陵地形。 所以落草为寇,啸聚山林的人众多。 这次张窦学聪明了,他不在平江府养匪了,免得引火烧身,他在虔州这个地方养匪。 一来,这个地方历来就是两浙路私盐贩子的走私集中营,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不受关注。 二来呢,这个地方来两浙路水路方便,也不至于太远,造成山高皇帝远,他控制不到的局面。 朱冲随即说道:“那,张衙内可要当心了,千万不要遭到盐盗的伤害才好。” 张窦拱手,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朱冲随即问道:“那些文书,都准备妥当了吗?” 张窦立即说道:“都已经准备妥当,全部交给了王弼,而且,按照你的吩咐,本衙内已经现行交付了一百五十万两,用于购买粮食的营生,那王弼想来已经出发了,就等着来年赚个好价钱,只是,这东京,最后一批契约,为何还没有消息?等的本衙内有些心急火燎的。” 朱冲也觉得奇怪,这最后一张契约,大约三百万两银子,是最大的一笔生意,这拖了有十天半个月了,还不见动静,连张窦都没有消息,想来,应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不过,有张茂在东京打点,想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难处。 随即朱冲说道:“你我,都写信催一催,再派急脚过去探明情况。” 张窦拱手,说道:“那,本衙内就先告辞了。” 朱冲拱手,那张窦再次看了一眼小五小六,随即便离去。 人走之后,朱冲扫了一眼入库的盐货,不下千余石,十万斤。 朱冲随即吩咐道:“切莫掺假弄虚,要给足够斤两。” 众多伙计立即躬身,朱冲也不多说,便进了宅院,让小五小六在外面候着。 朱冲来到议事厅,瞧见大娘子再看书信,想来应该是大郎的书信。 行礼之后,就问:“是否是东京来的书信?” 李锦叹了口气,说道:“是,大郎说,那东京的石炭矿主,消失了一样,闭门不见,这都十来日了,预期都有半月了,这该死的矿主,一拖再拖,就是不肯兑付,也不肯赎回,这简直是要耍赖嘛,不知道我家儿郎小小年纪,是否能应对这棘手的老滑头。” 李素娘宽慰说道:“大娘子放心,有诸多官家做靠山,大郎必定能胜任的。” 朱冲心里有些担忧,这眼下的奸商,巨滑无比,这最后一笔银子可是大头,三百万两,若是被人赖了去,只怕,要损失惨重了。 而且,朱冲的所有计划,都是把这三百万两银子包含其中的。 那一百万的军费,朱冲之所以说给就给,就是因为有这三百万两银子做后盾呢。 若是被人赖了去,那么,所有的算盘,都要重新计划了。 但是,东京在千里之外,朱冲也管不到,只能看大郎龚兑能否胜任了,这是自己的一次赌注,也是龚兑一次渡劫的机会。 朱冲随即说道:“大娘子,稍后,我会支出一百万两银子,你勾栏出库,我好运作。” 李锦震惊问道:“一百万?我的朱管事啊,这才入库二百五十万两,先前给了那王弼一百万两做粮食生意,眼下,又要给一百万两,你开那么多线,步子卖那么大,会不会,负担不起啊?” 朱冲立即说道:“这一百万,是为将来在河湟之地做准备的,短期内是没有回报的,但是长期必定是划算的,大娘子不用多问。” 李素娘立即说:“就是,大娘子,朱管事还从来没出过差错呢,就交由朱郎做就是了。” 李锦捂着心口,难受地说:“你是不当家,你是不知道,这银子一百万一百万的往外拿,是有多肉疼。” 李素娘笑着说:“那还不是朱管事赚回来的?放心,他拿出去多少,必定双倍,十倍的往家里赚。” 李锦听后,觉得也是。 随即说道:“行,你去吩咐吧,回头,我勾栏就行了。” 朱冲点头,方要告退,那边就有一个小婢女过来,怯生生地与朱冲说道:“朱管事,二房那边,有请!” 听到这话,李锦立即呵斥道:“朱管事忙着呢,没工夫,快滚!” 那小婢女被吓的立即告退,朱冲瞧着那模样,不过十三四岁。 这小婢女应该是龚浩为柳氏配的丫鬟。 想来,那柳氏应该是有什么所求才好。 为了龚氏安居。 朱冲也只好去看看再说了。 第254章:祈福求子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刚要告退,李锦就严厉给了他一个眼神。 随后警告说道:“朱管事,莫要理会那贱婢,你那么忙,可不能在那贱婢身上浪费功夫,身为贱妾,不知道为家里做贡献就罢了,还想劳烦重要的人物,反了他了。” 李素娘也生气说道:“那小贱婢,最近与二娘子走的进,那二娘子似乎是有意的,回来之后,处处与大娘子作对不说,这贱婢取回来了,她非但不避嫌,还日日夜夜的往那贱婢的屋里钻,这什么心思,那是昭然若揭,必然是要联合起来对付大娘子的,朱郎,你可不能与他们走的近了,被他们利用。” 朱冲点了点头,随即说道:“大娘子,我去教训一二,让其安分一些。” 听到朱冲的话,李锦就特别高兴,随即一改脸色,说道:“若是,朱管事想要教训一二,也好,免得那些动机不纯的人还有什么妄想。” 朱冲心里无奈,这大娘子可真是双标啊,差遣不行去,这教训,倒是巴不得。 朱冲也不多说,随即便躬身,直接去二房的厢房。 “你这个没用的臭丫头,让你办点事,你怎么什么都办不好?该打,该打……” 朱冲离的老远,就听到那二房郑氏淑婉的叫骂声,那小婢女哭喊的声音十分委屈。 这世道啊,女子贱的很,这大户人家的女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当真是一点地位人权都没有。 “家主,小的朱冲,门外等候。” 听到朱冲在门外等候,这房间里的几个人儿,都觉得奇怪。 那龚浩立即说:“朱管事请进。” 朱冲听到回应,便进了宅子,这宅子很小,又寒冷的很,炭火也不旺,与大娘子李锦那边相比,差的太远了。 朱冲与众人见礼。 那柳氏也十分知趣,与朱冲行了大礼,这地位倒是莫的清楚,没有什么狂妄的意思。 只是,朱冲知晓,这小柳氏可不是什么善茬,这能把男人留在自己房间里的,可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而且,最近又与这郑氏淑婉走的近,这两人联起手来,只怕那大娘子,难以招架的。 朱冲问道:“不知道,家主差遣小的,有何吩咐?” 龚浩随即看向了那郑氏。 郑氏心领神会,随即说道:“噢,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就是,这柳氏进门,是为了我龚氏传宗接代的,眼下,都有月余了,也不见动静,大郎倒是有些心急,我就劝他,这子嗣,随缘,不可强求。” 朱冲皱起了眉头,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郑氏淑婉瞧见朱冲疑惑,立即笑着说道:“这要是平日呢,也就算了,倒不是那么急切渴求的,但是,这眼下,听说皇家的天师使团来我平江府,这可是天大的机会,我呢,在东京的时候,听闻太清宫,有一位王家仙人,其是张大仙转世,为我道家送子仙官,其术法极其灵验,只要一炷香,一道符纸,十年不能生育的妇人都能生个一男半女的,此次王大仙听说也随着使团来了,是以我就想,让大郎带着小娘子柳氏,去求一道符纸。” 朱冲点了点头,原来是想求子啊。 朱冲随即说道:“那,去便是了……” 龚浩着急说道:“那玄妙观都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多少达官贵人都在排队等候呢,我等那有机会?” 郑氏随即说道:“所以,家主想请朱管事,走动一二,打通关系,开个方便之门,好带着家里的女娘们,去求一个子嗣,也为来年求一个平安,朱管事,这些小事,应当,不在话下吧?” 朱冲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一句话,打发一些银两的事。 而朱冲也刚好想去玄妙观看看,这章綡的法坛修建的怎么样了,是否符合自己的预期呢。 随即说道:“小的马上去打点,家主,还有什么吩咐?” 郑氏立即笑着说道:“噢,这,家主倒是想缓和一下大娘子跟小娘子之间的关系,你也知道,这小娘子柳氏进门之后,这大娘子就一直不愉悦,一家人,总是冷着脸,如同仇敌一样,这对我龚家的家业,倒是不太好,家和万事兴嘛,所以,家主也想着,朱管事能去请一请大娘子与女娘们,来缓一缓这家里的关系,想来,朱管事也不希望我们龚家人,一整日都板着脸,不和睦吧?” 听到郑氏的话,朱冲心里觉得一百个不对劲。 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从她整日与这柳氏厮混,就知道,她是想联合这小柳氏来对付大娘子的。 眼下,又这般作为,常人看来,是为了龚氏好,可是,朱冲却觉得,她是想作妖。 只是,她话说的很漂亮,朱冲也找不到毛病,只能躬身说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朱冲说完,便退了出去。 人走之后,郑氏就欢心说道:“看吧,大郎,这朱管事,还是通情达理的,而且,他是我龚氏的奴仆,不是那大娘子一个人的家仆,你只要吩咐,合理,他也会照办的。” 龚浩微微一笑,说道:“嗨,主要是,平日里,他与大娘子那边走动的多,我这边,他倒是少有走动,眼下,他也不是我龚氏的家奴了,而是大管家,弟媳,还是不要再以奴籍来论了,免得,引起他不悦,对我龚氏,产生一些不好的想法。” 郑氏立即笑着说道:“说的是,哎,你说,这脱了奴籍,若是以后不受管控,该如何呢?” 龚浩皱起了眉头,心里也不免有些担忧,但是很快他就说道:“弟媳啊,不要乱说,朱管事虽然做事狂妄一些,但是,对我龚氏可是十分忠心的,这家业,他也交给我家大郎去操办,那一笔都是几十万的营生,可是一点都不藏私啊,此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莫在朱管事面前说呀。” 郑氏立即挥手,打趣说道:“大郎,你这话说的,我也只是这么一说,我家官人与儿郎的差事,都是朱郎谋求的,我也自然知道他的忠心了,行了,不说了,你我,还是准备去祈福吧,最好来年,大娘子与小娘子,一起为大郎再添新丁。” 龚浩听后,便瞥了一眼那小娘子,心里倒是期待的很。 那郑氏瞥了一眼期待的两人,随后便起身离去。 出门之后,那张脸,就变得阴沉起来。 眼神里的兴奋,犹如算计犹如得逞了一般阴损。 第255章:事出无常必有妖 - 大宋隐相 - 花缘 郑氏可没那么好心,要为这龚氏的安宁做一份贡献。 她巴不得这大娘子跟小娘子斗起来,斗个你死我活才好呢。 但是,可惜,这小娘子柳氏,没什么本事,与她姐姐大柳氏相比,差的太多了。 虽然,眼下是把龚浩留在自己个屋子呢,但是,却还不敢对李锦动手,与她争夺一二。 当然了,这是因为,没有子嗣的原因,她不敢放肆。 但是,他郑氏,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就是要逮着机会,把这大房全都给霍霍了。 “快,搬上车,都小心点……” 郑氏瞧着那朱冲从库房里,大箱小箱的往车上搬送银两,这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这些钱银,只怕,不下百万两了,若是能拿到宫中,为自己的妹妹作为打点,那他妹妹又有皇太后宠溺,有圣人依仗,那将来母仪天下,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个家,却不是她当家做主,是那该死的大娘子当家,这该死的朱冲,也从来不听她的话。 这让郑氏觉得十分痛苦。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钱银,被别人支配。 只怕,若是再不动手,将来这大娘子与朱冲的权势越来越打,他郑氏,就再也没有当家做主的机会了。 而且,更可恨的是,她还要把女子给那该死的奴籍做妾,想想都觉得恼恨。 朱冲清点银钱,足足点了十口大箱子。 清点完毕之后,就说:“王将军,上路吧,切记,路上不要招摇,快快将钱银交由周氏入库,也尽快联系战马采备。” 王远拱手,说道:“领命。” 朱冲送行王远,待人离去之后,朱冲便去厅房,那边的大娘子与李素娘都等着呢。 见到朱冲回来,李锦就焦急问道:“朱管事,教训的如何?那二房,是否听训?” 朱冲立即说道:“自然是服帖的,眼下,也想着与大娘子改善关系,想要相夫教子,为我龚氏安宁,做一份力所能及,是以,提及要去玄妙观祈福,为自个儿,还有家里的女娘们求一个平安。” 李锦不屑骂道:“哼,狐狸精,她要是想我龚氏好,想我母女们好,她就不应该进这个们。” 朱冲无奈说道:“这为妾,只怕,也不是那柳氏的小娘子能做主的,还不是家里的长辈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锦无奈看了一眼朱冲,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就是不舒服。 李素娘赶紧打岔,说道:“说来也是,奴家也听说了,这回来的是东京的天师们,圣人祈福祭祀,都是这些仙人们操办的,此刻来我平江府,吸引了数十万中膜拜观礼,听说那仙家术法十分奇妙,家里的女娘们都不听话,倒是让大娘子操心,这管不了,也只能求求神仙们能赐福了,大娘子,去吧。” 李锦也来了兴趣,说道:“去去去,必然是去的,那两个小娘子,真是头疼,哎,我儿也在东京,不知道什么情况,是要为他们求一个平安的。” 李素娘欢喜看向朱冲,说道:“朱郎,快准备吧。” 朱冲点头,随后便出门去准备马车,将宅子里的十几头马都牵了出来,让下人挂上车棚。 准备妥当之后,就听见龚洁与龚露地欢呼声。 “终于可以出玩咯……” 看到两名女娘欢呼出来,李锦就嫌弃说道:“能不能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如此荒唐,冒失,你会让为娘丢脸的,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为娘的没有教养呢。” 两名女娘被骂的低下头,倒是安静下来了,但是还是偷偷的与朱冲扮鬼脸,好生的活泼。 此刻,那龚浩也带着小柳氏出来了,见到那龚浩娇贵身边的小娘子,李锦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郑氏,也带着自己的女娘出来。 那小娘子生的娇媚艳丽,有一股狐媚的脸型,那娇羞之下,倒是显得百媚生来。 “见过朱郎!” 那龚沁倒是不认生,与两名女娘厮混的久了,这脾性也逐渐放开了,与这未来的夫君,也没有什么礼数来拴着了,只道是大着胆子去接触。 朱冲赶紧拱手,说道:“见过三娘子!” 见到朱冲这么有礼数,龚沁就十分欢喜,心里倒是有些秘密,想与他说。 但是瞥了一眼母亲,瞧见她那严厉的狠辣之色,龚沁也只好退缩回去。 朱冲见到人都到齐了,便准备炭炉,暖手,裘皮貂衣,准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开始出发。 这大户人家出门,就是讲究,吃喝拉撒,都不能落下。 一路上,女娘们欢声笑语,像是家雀脱笼一般,十分快活,恣意挥洒。 朱冲架着马车,不多会,便来到了这玄妙观。 在玄妙山下,便瞧见了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哇,快看,好多人啊。” 龚洁把脑袋探出去,欢呼雀跃。 却被李锦一把拉回去,她嫌弃说道:“能不能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要抛头露面,这么多人儿,丢了家教礼数,是要让人笑话的。” 龚洁十分不耐,说道:“为何,我等女子,就不能抛头露面?难道是我女子长的丑,怕吓到别人了吗?朱郎说过,我等女子是半边天,这男子有的权利,我等女子也应该有。” 李锦都快气死了,骂道:“等为娘死了以后,你如何如何,眼下为娘还要脸面,尤其是在那个贱婢与你二婶面前,你看看她家的女子与儿郎,多么听话乖巧,你就别让为娘这那两个对头面前丢人了好吗?” 李素娘也赶紧说道:“就是,大娘子,应当懂事些了,安分一些吧,好吗?到了观里,无外人瞧见,有你挥洒的时候。” 龚洁噘着嘴,十分不满,但是也不在放肆,只是双眼瞅着外面,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怨念,心里想着,有朝一日,必定要让女权与男权平等才好。 那边龚浩探出脑袋,看着上山的道路被占据,无数人跪在路上磕头祈福,一直绵延到山顶,望不到头啊。 那柳氏说道:“官人,这么多人,只怕,不好上山吧?” 龚浩看了一眼神道,那边有官兵把守,倒是无人敢占据,只是,这神道是神官才能走的,不知道,这朱冲能否办成。 龚浩随即说道:“朱郎,快些打点,时辰不早了,免得误了吉时。” 朱冲点了点头,跳下马,走到把守的官兵前,那守卫瞧见了朱冲,便急忙上前来。 “见过朱郎!” 这守卫是平江府厢兵,这平江府旁人他不认得,朱冲是化成灰都要记在心里的。 那平江军里,那个军卒没得过他的好处? 要不是朱冲救命,只怕,得死伤大半。 朱冲拿出来百十两银子,说道:“给兄弟们吃酒,行个方便,让我家主上山起伏。” 那守卫立即说道:“不敢,不敢,朱郎差遣,小的必然放行,请……” 这小兵说完,便挥手,守卫立即放行。 朱冲随即硬生生的将钱银塞到拿守卫手里,那守卫不还拒绝,只能道谢,亲自为朱冲牵马。 那龚浩见到通行无阻,就欢喜与那柳氏说道:“娘子,我家管事办事,还是有些门道的。” 柳氏微微一笑,小巧了嗯了一声,便依偎在龚浩怀里,犹如小鸟一般乖巧。 朱冲看着马车上山,突然,几名衣衫褴褛的人扑上来,犹如疯了一样叫嚷。 “还我的孩子,我跟你们拼了,还我的孩子……” 守卫赶紧阻拦那些破落户,将那些人驱赶到远处,殴打不止,但是那些穷苦人家,即便被打,也不肯退缩,还要扑上来,纠缠一二。 朱冲觉得奇怪,随即说道:“小六,去侦查一番,看看是何事。” 小六领命,便急忙前去侦查。 朱冲心生疑窦。 这些人,不像是来祈福的。 更像是,来求死的。 事出无常必有妖。 倒是要好好查查! 第256章:要求供奉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被厢兵守卫带领到了玄妙观门口,为朱冲停泊好马车,照顾的十分周道。 “朱郎,小的职权,只能送到这里,这观内戒备森严,小的倒是无权进入,请朱郎见谅。” 朱冲躬身,道了一声谢意,随后便将诸位女娘们接下车来。 众人下车之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显得庄重肃穆起来。 朱冲随即便请众人进入玄妙观。 这玄妙观内,相比于山下,倒是清静了许多。 观内只有一些平江府的达官贵人以及名门望族在闲聊攀谈,似乎都在等着与那些仙人们祈福赐福呢。 此刻周虞见到朱冲与龚氏的人前来,便急忙过来。 “朱郎,龚家主!” 众人见礼,客套一番。 那龚浩询问道:“为何,龚家二郎不在观内伺候?而在这里闲置?” 周虞无奈一笑,说道:“本官官职低位,那些天师们,倒是瞧不上,只好在此处维稳秩序,安抚我平江府的达官贵人们了,龚兄,也来是祈福的?” 龚浩说道:“是,不知,周兄,可否行个方便?” 周虞无奈说道:“只怕,不能。” 龚浩觉得十分没面子,本想着在自家的娘子们面前显摆一下,没想到,直接被拒绝了。 龚浩只好看着朱冲,倒是不要再被驳了面子才好。 朱冲心领神会,问道:“不知,有何困难?” 周虞呵呵一笑,说道:“朱郎想见,那自然是没有困难,只是本官嘛,就没有那个职权了。” 众人纷纷看向朱冲,倒是佩服不少。 朱冲随即问道:“那,眼下,方便吗?” 周虞摇头,说道:“倒是不怎么方便,这天师们,正在与我平江府的各大官家们争吵,那李知府来了之后,就忍不住这些道长们的繁文缛节各项要求,火爆脾气上来,便吵了起来,那些天师们,今日,也都不见客,而且,也都是为了圣人差遣斗法来的,这平江府的顶级世家们都来了,还不是再这里等着,或许有机缘,可以等到一两位仙家赐福,不过相信以朱郎的手段,应当是不难,等本官稍后去打探一二,若是时机到了,便知会各大官家们。” 朱冲立即说:“有劳!” 周虞躬身,对朱冲倒是十分恭敬,随后说道:“此下,不如到偏殿拜祭等候吧,这户外天寒地冻,千万别着了风寒。” 周虞说完便做了有个请的手势,随后众人都与他一同前行。 这周虞将各大官家们休息的殿门腾出来,请朱冲与龚氏们人歇息。 倒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来到这偏殿,众人便跪拜在各家神仙的圣相下面祈福起来,显得十分诚心。 此刻小六急急回来,朱冲便走了出去,询问道:“查到了什么?” 小六立即气愤说道:“那些穷困人家,是江南路,两淮路的民众,他们在山脚下捣乱求死,是想要寻回他们的孩子。” 听到小六的话,朱冲觉得十分诧异,问道:“孩子?什么意思?” 小六气愤骂道:“那群道士,从东京来,沿途所过之处,路径江南路,两淮路,每到一处,他们就命令各地县衙官府孝敬钱银,供奉,并且,要求没一县,供奉十名童男童女,供道长天师们修炼阴阳道术,于是,各大县衙,就从各户农家的手里抢夺童男童女孝敬这帮道人,这一路上,搜刮了不下三五百名童男童女,那些被夺走孩子的民众,那舍得自己的孩子被那些道长们采阴补阳玩弄致死?于是就一路追赶,各路告状,但是,却没有一路县衙敢管,一直追到平江府,还不罢休。” 听到此处,朱冲心里窝火。 所谓的采阴补阳,不过是那些道士们淫乱找的由头罢了。 那些孩子们,不过都是些童子身,这些穷苦的民众们,都是刚刚经历过寒灾,死里逃生的灾民,眼下,还未得到上天眷顾,又遭受如此打击,实在是可怜啊。 小刘憎恨说道:“那些道长们,将孩童们玩弄致死后,就随意丢弃江河,这条运河,日夜都有尸首抛弃,成百上千受到压迫剥削的民众在河边哭泣,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如此草菅人命,实在是可恨,阿郎,可否……” “住口!” 小五立即呵斥小六,责怪他僭越了。 他们的职责是保护朱冲的安全,这等连府衙都不敢管,不能管的事,怎么能要求朱冲去管? 这不是为朱冲平添烦恼吗? 朱冲心里也是憎恨。 这道家虽然是国教,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糟粕。 这用童男童女采阴补阳的恶劣术法,就极为可恨。 朱冲立即说道:“周知县……” 周虞立即拱手。 朱冲问道:“你也听到了,这等案子,你是否管制?” 周虞十分无奈,他说道:“下官只是六品知县,那国师可是司天监正,正三品官职,又兼任京东道路院院长,道阶更是顶阶中大夫六字先生太虚大夫,下官连见,都见不到,又如何能管?若是想管的话,也只有这一路的最高官员才能过问了,只有李知府,章经略安抚使,韩提邢能管一二了,但是,其又有圣旨,所需一切,都是以圣旨为准,只怕,想管,也难了。” 朱冲无奈,又是圣旨,这有了圣旨,就可以无法无天。 朱冲随即说:“那好,随我去见李知府人等,即便不管,也得把那些孩童归还回去,这等冤孽,可不能烂在我平江府。” 周虞颔首,倒是不啰嗦,直接带着朱冲前往三清大殿,去找李光。 只是,朱冲不知道的是,此刻的三清大殿,剑拔弩张,也在为这童男童女供奉的事,吵的不可开交。 此刻的三清殿内,众多身穿黄袍,头带金冠,手持浮尘,坐立在三清圣相下,宝相庄严。 坐下数百名仙姑道长端坐,一个个犹如大罗金仙一般,仙风道骨。 观内二十万钱一两的龙脑香,从观中九鼎内腾出氤氲之气,将此刻大殿内装点的犹如仙境一般。 但是,如此仙境的众多仙家们,却在为一件龌龊事,而僵持不下。 那便是,要求两浙路,平江府供奉一百童男女供奉道家仙人们采补。 第257章:居然真的会法术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李光站在殿外,双手背后,被章綡极力拉扯,若是不拉着李光,只怕,他要持剑上殿。 斩杀了这一帮妖道。 李光怒视眼前手持圣旨,高傲举起的削瘦老道,恨不得一剑将他通杀了。 “李知府,见到圣旨不跪,尔,是要造反吗?” 一声厉声呵斥,众人无不心惊,一些胆小怕事的官员,纷纷下跪。 即便是章綡,也不得不拱手跪下。 争吵了一两个时辰,但是,这圣旨一出,所有的声音,都被压下来了。 李光怒视圣旨,依旧高傲站立。 但是,那手持圣旨的天佑宫灵官殿通妙先生王子昔凝视李光,身后两名粗犷道童,一者卢啼,一者吴柳,纷纷握剑,大有一副要诛杀朝廷命官的架势。 这帮道人,历来无法无天,在东京,所有官员,都要畏惧三分,他们视那些官人如草芥,稍有不顺,动辄打骂,毫不客气。 此次出京,所到之处,所有府衙,皆是争相巴结伺候,所有道门命令,都办的十分周道,让他们活得滋润。 然而来了这小小的平江府,这该死的知府李光,非但不来接驾,反而还违抗他们的命令,简直是找死。 李光看见这等狂妄之徒,居然要动刀兵,立即来了火爆脾气,吼叫:“尔等还想诛杀朝廷命官?好大的胆子。” 章綡此刻急忙起身,这些天佑宫事国师宫殿,这宫内的道士有多跋扈,他在东京是历历在目。 朝中文武大臣无不惧怕,就连那宰相曾布,后宫皇妃们,都要畏惧一二。 他们残害官员百姓的手段,在东京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骄奢淫逸惯了,自然是无法无天,想来,要对李光动手,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里是平江府,是朱冲的根据地,这里,他们才是主政之人,这些妖道,若是敢胡来,章綡必定是要将他们诛杀的。 只是,章綡心中担忧,这一次冲突,是否会坏了朱冲的大计。 那王子昔不屑一笑,骂道:“尔等猪狗不如的东西,皇帝的圣旨都敢抗拒,一群造反的奸贼,人人得而诛之,杀了尔等,是为圣人解决匪患,尔,不想的死的,速速跪下接旨。” 李光暴戾指着那王子昔,骂道:“好一个妖道,张口闭口造反,我朝廷命官岂能容你如此泼污?本官并非是要抗旨,本官抗的是你这等妖道,圣旨之中,可否有要求我各地官员为尔等妖道提供童男童女的差遣?若是没有,尔等就是假传圣旨,章将军,将这些假传圣旨的妖道,统统拿下。” 章綡立即吼道:“诸位将士听令……” “在!” 一声怒吼,成百上千的厢兵立即拔刀。 那气势,把这王子昔也给吓了一跳。 只会欺软怕硬的身后的两名道童,立即退后两步,满脸惊慌。 王子昔也吓的有些畏惧,他本想以圣旨压一压这小小的知府,没想到,这知府居然要动兵,更可恶的是,这些贱奴一样的军武,居然敢对他们这等天师级别的道长动粗,这要是在京城,这些人,统统都得死。 李光得了章綡的依仗,便指着那王子昔,怒愤说道:“把圣旨打开,若是,这里面没有要求我等供奉童男童女的差遣,尔今日,必定碎尸万段。” 王子昔吓的惊慌失措,冷汗连连,这圣旨中当然不可能有供奉童男童女的差遣了。 这些要求,只不过是他们为了奸淫敛财,而故意编造的。 只是,沿途的官服,都服服帖帖的照办,但是,这平江府的鬼怪一样不听差遣,这实在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 他们可是连圣人都要躬身行礼的天师啊,其他人想巴结都巴结不上,这该死的李光,居然如此狂妄。 “监军何在,岂能容许这地方军武私自对天师动刀兵?” 突然,殿内传来一声宏伟嘹亮的质问声。 众人纷纷躬身,很快便瞧见那身穿资金道袍,头戴金冠的道人,众人纷纷躬身行礼,为其开道。 此人便是大宋国师,郭天信。 身后百十名仙姑道长也纷纷起身,为国师壮威。 这强大的气势之下,李光非但没有折服,反而更加狠厉凝视这国师。 旁人对这国师敬若神明,而李光却对这国师视为粪土,恨不得诛杀之。 就是这等妖道,为了一己之私,迷惑圣人,胡言乱语天象,害死了十万民众,又诬陷国母皇子。 致使大宋朝纲混乱,这等妖道,处之而后快。 “监军在,监军在……国师息怒,国师息怒!” 杨戬急急忙忙地前来,浑身冷汗连连,他是如何都想不到,这李光居然能如此狂妄,连圣旨都敢轻视,这章綡更是厉害到,要对国师殿人动刀兵。 这朱冲的一帮人,在这平江府,真的是要做土皇帝了。 想到此处,杨戬不由得兴奋起来,这平江府要是真的城了皇家法外之地,他在这里做监军,那可真是有金山银山可以捞了。 郭天信见到李光如此仇视自己,并且丝毫不畏惧自己的天人法相,心中也是十分震惊。 这连圣人见到自己,都要躬身行道家礼数,这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员,居然如此狂妄,不但不行礼,还敢冒犯。 郭天信纵然不喜这王子昔的狂妄跋扈与骄奢淫逸,但是,为了国师的威严,他也是要教训一二的。 郭天信冷声问道:“尔,敢冒犯天威?” 李光更进一步,直面郭天信,骂道:“你这妖道,那来的天威?你若是真有天威,降一道神雷,劈死本官,本官毫无怨言,若是没有,就少在那里装神弄鬼,更不要祸国殃民,本官告诉你,旁人怕你,本官可不怕你,你若是在我平江府胡作非为,本官可不会饶恕你。”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心惊,这李光的狂妄,已经让所有道士们都沸腾起来了。 “狂妄,当诛!” 那郭天信冷眼凝视李光,突然,他捏了个指决,一张符纸捏在手里,那符纸无火自燃,郭天信朝着李光猛然一弹,轰隆一声,在李光面前炸裂开,顿时将李光身上的官服点燃。 李光没有防备,突然被这么袭击,心中惊慌,连连后退。 章綡急忙上前拍打,好大一会,才将李光身上的火苗扑灭。 众人纷纷错愕盯着郭天信,满脸恐惧,这道人,居然真的会法术。 一时间,众人心中不无惊愕起来。 第258章:震怒不已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李光与章綡都没有想到的。 他们以为这郭天信也如朱冲说的那样,就是个妖道,骗子,根本不会什么术法。 但是,郭天信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把两人给吓的不轻。 身后的将士们,更是被吓的纷纷张口结舌,手中的刀剑,也不由得收了起来。 有些胆小的人,害怕冒犯天威的官员,已经下跪祈求了。 郭天信身后的一帮道士们,纷纷得意自傲。 那王子昔不屑骂道:“尔等狂妄之徒,还不跪下?难道真的想要国师降天雷,灭了尔等吗?” 一声呵斥,那些军卒们立即要跪下。 但是李光吼道:“都不准跪。” 李光虽然心中万分不解,但是,他相信朱冲所说,这些道士,根本就不会什么术法,都是骗人的。 这手段,必定有什么玄妙之处。 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此刻王都立即上前,赶紧打圆场说道:“诸位,切莫动怒,如此僵持不下,恐,丢失了朝廷的脸面,诸位,还是和气一些的好。” 李光还想说些什么,章綡也赶紧规劝,小声说道:“这妖道的本事,你我是分辨不出的,若是贸然抗旨,只怕会滋生事端,不如,待与朱郎商量过后,我等再说。” 杨戬也赶紧拉着李光,规劝道:“李知府,切莫动怒,小心引火烧身。” 李光推开规劝自己的人,看着自己胸口被烧出来一个窟窿的官服,李光不畏惧死亡,只是可恨,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那郭天信冷声说道:“还不退下?” 郭天信言毕,便上前一步,众人纷纷吓的后退一步,但是李光不畏生死,依旧站立门口,好不退让。 郭天信心中震惊,自己已经施展神术教训,即便是圣人见了自己这等神妙的术法,也得惊为天人,这该死的小小知府,居然敢如此狂妄。 若是不给他一些深刻的教训,只怕,自己的威望会受到损伤。 瞧见两人各不相让,王都急忙拦在两人面前,说道:“我等都是为圣人办差,不好有任何矛盾,否则,就是对圣人不敬,大家各退一步,给我国舅爷一个面子,如何?” 王都说完,便赶紧看向章綡,又看向郭天信。 郭天信立即撤了一步,说道:“那,便给国舅爷一个面子。” 章綡也拉着李光后退一步。 王都松了口气。 虽然他恨不得把这郭天信给砍了,但是,皇后与皇子的明洁最为要紧。 此下,这妖道诬陷皇后皇子,这王都自然是记恨如仇的,但是,若是私下里砍了这妖道,那么,皇后皇子的罪名,就要被坐实了,所以,这妖道,只能在法坛上,被灵素子道人给击败。 眼下,王都倒是害怕李光一怒之下砍了这些道士,到时候,只怕会毁了皇后皇子的明洁。 这郭天信也是骑虎难下,虽然,他贵为国师,但是,这诛杀朝廷命官,还是东南都会的知府,他也是心里没底的。 皇帝那边,自然没什么话说。 但是,这满朝的文官集团,只怕会要了他的老命,那帮文人,有的是不怕死的贱骨头,一封封弹劾的奏折,即便要不了他的命,只怕,那天佑宫国师的宝座,也做不得了。 而且,这王子昔这个混账东西,这么狂妄跋扈,可不是为了给他国师长颜面,这种其中的歹毒心思,郭天信在圣人身边能屹立不倒,这种勾心斗角的手段,他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的。 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王子昔瞧见这该死的国舅爷居然把事态平息下来,心中就怒不可遏。 这可是他故意挑拨起来的矛盾。 这王子昔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在灵官殿早就待够了,早就想去三清大殿,国师的宝座上坐一坐了。 谁愿意当一辈子的下官呢? 都是出来骗吃骗喝的,凭什么你当了老大,我就得当小弟呢? 这王子昔之前没什么机会,但是眼下,这国师算错了天象,害死了十万余众,又被一个野道给践踏了颜面,他堂堂国师之尊,居然要来这平江府斗法,简直可笑。 这证明,这国师早就失宠了,眼下,就是他夺取国师宝座,得到圣人宠爱的最好时机。 是以,他一路追随过来,骄奢淫逸,为非作歹,故意,把这国师的名声给弄臭。 即便这一次斗法他赢了,回去之后,只怕,也会遭到文官集团的弹劾。 至于他嘛,他可不怕,到时候,只要一句,一切都以国师吩咐为主,哼,失宠的国师,只怕是要被口诛笔伐的。 见到此刻事态平息,王子昔立即说道:“哼,大胆狂徒,国师为圣人斗法一事,殚精竭虑,唯恐有所差池,是以,要以道家的采阴补阳术法,来增强功力,尔等不但不贴心配合,居然还想抗旨,难道尔等想我大宋国教受辱,圣人受辱吗?” 李光气急,握紧双拳,恨不得砍了这妖道。 但是,此刻李光也知晓,这郭天信已经展露神迹,只怕,那些军卒,是不敢抵抗国师威严的。 若是自己强行行凶,只怕会害了众人。 是以,李光也不再冲动,而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见到李光居然不再抵抗,那王子昔就不屑一笑。 原来也是个软骨头。 那正好,就喜欢拿捏你这些软骨头。 王子昔呵斥道:“今日,必须要供奉一百童男童女,黄金一千两,白银十万两,否则,尔等,就等着天降神罚,诛灭尔等吧。” 这王子昔的狂妄,让所有人都震怒不已。 即便是国师郭天信,也十分愤怒,但是郭天信不能发怒,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保持国师天威,这王子昔就是狗仗人势,借着他国师的名头来行凶。 即便是坏事,也不能管教,因为,一旦管教约束,身后的这数百名仙姑道长,可就要离他而去了。 都是从全国各地来他这里借着他国师的名头混吃混喝的,若是自己约束,这岂不是让众人都知晓,他这个国师,靠不住了吗? 如此,谁还愿意为自己添彩去哄骗圣人,哄骗文武百官,哄骗天下众生呢? 是以,现在即便是被架在火架上炙烤,郭天信也必须得忍着。 而李光也得忍,即便心中早已怒海狂波,但是,他还是甩袖离去。 等到朱冲找到破解之法。 他一定把这些妖道。 全部都砍了。 第259章:都是一些骗人的把戏 - 大宋隐相 - 花缘 瞧见李光被教训走,这帮道士们无不自傲狂妄,一种哄堂大笑。 其中更有不少辱骂侮辱之人。 那章綡也是怒急,但是李光都忍下来了,他也只能忍着。 章綡转身就走,但是郭天信立即说道:“章经略使,请,灵素子道人,来玄妙观,本国师,要与他商量斗法一切事宜。” 章綡拱手,说道:“领命!” 说完,章綡便带兵离去。 王都也拱手,不再多留与杨戬匆匆离去。 瞧见人走了,王子昔就不屑骂道:“哼,一群狂妄之徒,若是在京城,早就弄死尔等了。” “但,这不是京城,通妙先生,这里是平江府,那李光是谏臣出生,他背后的寒门文官们,最好,少惹。” 郭天信的教训,王子昔立即躬身,恭敬说道:“谨遵国师教诲。” 郭天信冷声说道:“那些个童男童女们,玩够了,就放回家去吧,免得为自己个,平添冤孽,天道好轮回,你我都是修道之人,更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郭天信说完,便回了大殿。 那王子昔眯起双眼,心中不忿。 天道好轮回? 哼,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他害死的人多了,皇亲国戚,文武大臣,黎民百姓,都有死在手中的,若真的有什么因果轮回报应,早就报应到他身上了。 眼下,他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身边粗犷的道童卢啼,狠辣说道:“道长,今晚,动手?” 那卢啼说完,便一脸阴狠。 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道士,而是从西北边境军中逃出来的逃兵,畏惧战祸的他,讨回京城,偶然的情况下,遇到了去青楼消遣的王子昔,见他富贵,便想打劫一番,谁知道这王子昔见他心狠手辣,又胆大包天,于是,就将他留在身边,专门为他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那吴柳也是如此,不过是京城里一名死刑犯,此人奸淫官家娘子,并且杀人抛尸,被判了监斩,但是,却遇到圣人登基,大赦天下,保住了一条命,又因为圣人要大修庙宇宫殿,将其差遣为徭役,修建宫殿,偶然间结识了王子昔,因为其心狠手辣,又能说会道,让王子昔收留身边,为其搜刮童男童女,官宦美眷,供王子昔奸淫玩乐。 此次出京,三人就打算暗中杀了郭天信,然后取代郭天信,成为大宋国师。 王子昔微微摇头,此刻,还不是时候。 这郭天信身边还有几百名与他一样,混吃混喝的道士追随,若是贸然动手,只怕,会引起众人的反抗。 这一招要是不中,只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是以,王子昔觉得还可以等等。 等到那灵素子与其斗法,让其落败,都省得自己去对付他,到时候,所谓的天罚,就会降临到这该死的郭天信头上。 自己现在,就好好的奸淫掳掠,赚够了钱银,等着这该死的郭天信落败,然后借着郭天信国师的名头,搜刮来的钱财,童男童女们,来贿赂拉拢那些混吃混喝的道士们。 到时候,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谁还会效忠于一个失宠,又落败的国师呢? 那时候,整个大宋,就要落入他王子昔的手中了,天下,也都信奉他的道统了,如此渔翁得利,才是最美的事。 随即王子昔便收了杀戮之心,进入三清大殿,以灵官殿首座的身份,坐立郭天信身边,闭目养神,静待那灵素子的到来。 “李知府,且慢,李知府……” 章綡急急忙忙的呼喊李光。 杨戬与王都也急急忙忙追上。 几人都心急火燎的。 那李光也不停留,眼下,只想着寻到朱冲,好破解那混账妖道的妖术才好。 突然,李光瞧见了朱冲居然与吴中知县周虞赶来,李光不由得心中大喜。 “朱郎,朱郎……天意,天意啊……” 朱冲看到一群人纷纷焦急下山,也觉得是天意,随即便快步上前去。 众人见到朱冲后,也都是欢喜的很,纷纷见礼。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来到道正司的议事大厅。 李光十分抱怨道:“朱郎,快想想办法,收拾那妖道,否则,本官人要憋屈死了。” 朱冲翘着李光狼狈的模样,就问:“出了何事?” 李光立即抓着自己的官服,愤怒又带着几分惊恐说道:“那妖道郭天信,倒是有几分手段,他抬手,手中的符纸居然无火自然,朝着我一点,那符咒犹如鬼火一样,居然差点将本官给烧死,若不是章官人急忙营救,只怕,本知府现在已经成为厉鬼了。” 众人听后,也无不惊慌,纷纷点头。 那王都更是心有余悸,说道:“与,上次灵素子道人施展的术法颇为相似,只是更加的精妙,那国师的御火趋鬼的手段,让人心惊啊,不知道灵素子能否与去斗法获胜,此事关乎着我大宋国运,朱郎,可一定要计划周详才对。” 听到众人的话,朱冲无奈一笑。 都是一些骗人的把戏,这三品大元,当朝国舅们,都给呼的一愣一愣的。 这愚昧的社会,真是可叹啊。 看到朱冲一脸调侃嘲笑的意味,众人都无奈尴尬笑起来,或许,这天底下再大的事,对于朱冲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吧。 朱冲倒是没有理会,而是问道:“那,国师,为何要烧你?” 听到此处,李光就更加的气愤了,骂道:“那该死的妖道们,居然要求我平江府供奉童男童女供其采阴补阳修炼阴阳道家仙法,更要千两黄金,十万白银的供奉,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本知府如何能容忍其要求?是以,就抗争了几句,是以,那郭天信就出手教训,嗨,若是争论,本知府自然不会畏惧,但是,这等玄妙的手法,本知府倒是望尘莫及,是以,朱郎,我急着寻你,你快想想办法,如何办?” 章綡也急忙说道:“那郭天信要唤灵素子道人前来辫经讲法,朱郎如何办?” 王都也是一脸焦急,说道:“此次非同小可,事关大宋国运,皇后皇子,朱郎,那郭天师可是道法神妙,你可千万要计划好才是。” 看到众人如此焦急,朱冲不屑一笑。 今日就看看,是你所谓的魔法厉害。 还是我的物理攻击有效。 第260章:笑容中的狠辣 - 大宋隐相 - 花缘 打定注意。 朱冲就与众人说道:“诸位不要怕,我已经计算好了,区区火术,把戏尔,不足为奇。” 朱冲的话,让众人都无不惊讶,纷纷暗自惊心。 李光错愕问道:“朱郎才学算计,已经天下无敌,难道,这还通道家仙术不成吗?”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尔等,等候便是。” 朱冲说完,便与章綡说道:“有劳章官人去请灵素子道人。” 章綡心中期待,随后拱手,便去办差遣。 王都瞧见朱冲如此自信,倒是放松多了。 那杨戬更是谄媚说道:“以朱郎的手段,只怕,那些道人们,要遭殃了。” 众人欢喜一笑。 朱冲管道式看着杨戬,问道:“杨监军,这一路过来,你也没少为那些妖道们搜刮吧?这,得了多少好处?” 听到此处,杨戬是一肚子苦水啊。 他憋屈说道:“嗨,洒家被差遣倒是真的,但是好处,那非但没得到,还被那些天师们搜刮去不少,朱郎给与的好处,一半都被搜刮去了,那灵官殿的通妙先生王子昔,哼,比那些个谏臣还要凶恶……” 李光立即呵斥道:“若是心中无愧,自然不用惧怕我等谏臣……” 朱冲立即说道:“李知府,喜怒。” 李光微叹一口气,便不再发怒。 那杨戬实在是憋屈,说道:“那王子昔啊,在京城的时候,就为非作歹,十分骄纵狂妄,对我等阉人,那是当猪如狗,随意差遣也就算了,还搜刮我等的好处,洒家刚进宫那会,那时,还是哲宗一朝呢,那王子昔还只是个没有封号的野道呢,凭着两手符咒,把宫中几位娘娘的眼疾给治好了,就留在了宫内,那时候小的就被他搜刮敲诈一通,我们几个当班的太监,每每他来,都要孝敬银子,孝敬的,做一些轻巧的活计,不孝敬的,就等着挨收拾吧,狂妄至极,当下又获得圣人青睐,做了灵官殿首席讲座,御赐四字先生清虚大夫,如此就更加蛮狠了。” 朱冲看那杨戬老泪纵横,想来,被那王子昔给修理盘剥的厉害。 这就是大宋朝的道士啊。 这大宋朝灭亡的前一刻,这大宋的皇帝还请妖道在城头作法呢,可见,这大宋对道士是有多信奉。 这太祖尊崇道家的目的,也只是为了统治人民罢了,后世的皇帝,也都大多如此,相互利用而已。 唯有这大宋的赵佶皇帝,那是真的以为这世上有神仙,恨不得自己去修炼成仙才好。 真是可笑。 杨戬看到朱冲鄙视笑意,随即便发狠起来,满心的报复欲。 他小声说道:“朱郎,这一次,那帮道士,可真是搜刮不少啊,光是童男童女,就有五百余人,嘿,那帮人啊,可真是畜生,那女孩儿不过十三四的年纪,抓来之后,喂她们吃了一些个不知道什么仙丹,那些女孩儿啊,就变得癫狂淫秽,犹如牲畜一般,供她们享乐,有些心狠手辣的道士,尤其以那王子昔身边的道童,卢啼,吴柳最恶,每每将那些童男童女玩弄致死,随后便随意丢弃河道,洒家当真不知道,那些个人,是修道的人,还是地狱修罗,如此残忍。” 李光听后,怒不可遏,愤怒问道:“当真?” 杨戬赶紧说道:“洒家亲眼所见,那有假的?这一路尾随的丢失孩儿的父母们,多了去了。” 李光气的咬牙切齿,立即看向朱冲。 朱冲心中早已知晓,随即说道:“稍安勿躁。” 那杨戬立即说道:“这且不说童男童女了,这再说说金银,这些道士们打着以绘画符箓需要金银为由,每到一州县,就要求各地上贡,这说过两路二十八州,上百县衙,居然搜刮了黄金上万两,白银百万两,那些州县可都是雪灾受损严重之地,如此搜刮,又是一通卖儿卖女,实在残忍。” 李光悲愤骂道:“妖孽,妖孽……” 朱冲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大宋的道士,已经成为毒瘤了。 果然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 这一次,务必要将这些妖孽,全部都灭掉才好。 那王子昔,朱冲也有所知晓,以后世之眼,倒是知晓其,是一个野心家。 他不但狂妄,心狠手辣,而且,野心极大,他想做国师,将天下道统都废除,独尊他一门道统。 只是可惜,这等野心家得罪了太多人,文官集团,皇亲国戚,就连那巨阉一党,也犹如猪狗般差遣,如此狂妄之人,最后的下场,必然是惨死。 不过,眼下遇到我朱冲,只怕,这妖道,是等不到那祸国殃民的时候了。 杨戬看到朱冲眼神中狠辣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添油加醋,已经起到了效果。 随即笑着说道:“朱郎,那些金银,童男童女,所在何处,洒家尽数知晓……” 朱冲蔫坏一笑,说道:“回头,便让他等知晓什么叫世道好轮回。” 杨戬嘿嘿一笑,倒是期待起来了。 此刻,瞧见一辆马车赶来,看到是宋清堂的马车,朱冲便急忙与众人出门迎接。 章綡下马之后,恭敬说道:“请灵素子道长下车。” 布帘打开,瞧见杨诗茵下车,张清婉,李氏小娘子,等一众人,也都赶来了。 灵素子杨伯丰随后下车,众人见礼。 朱冲就问:“娘子,为何前来?” 杨诗茵担忧说道:“听闻那些道人心狠手辣,奴家担忧父亲安危,必定是要前来陪同,才能放心的。” 灵素子杨伯丰冷酷说道:“这世上,早已没有你父亲,施主,不必为贫道担忧。” 杨诗茵饱含泪珠,都是不忍。 朱冲随即说道:“有洒家在,你且放心。” 杨诗茵包含深情地点了点头。 朱冲随即说道:“灵素子道长,请。” 灵素子随即冷酷前行,对于即将面对的生死,他早已置之度外,或者说,他从辽境回来时,早就死了,现在活着的,只不过是一腔仇恨罢了。 众人纷纷为灵素子开道护法。 朱冲倒是对小五说道:“弩,准备了吗?” 小五立即从袍子里拿出连环弩,说道:“三发连射连环弩,阿郎,有何差遣?” 朱冲笑着问道:“若是,让你射国师,你敢吗?” 听到此处,小五有些诧异,这国师是何等人物啊?他如何敢? 但是,小五立即坚定说道:“除了太阳小的射不到,其他的,朱郎要我射谁,我就射谁,管他什么国师不国师,与我何干?” 朱冲满意微微一笑。 只是,那笑容中的狠辣。 却犹如钢刀一般锋利。 第261章:见过诸位仙家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玄妙观的三清大殿内,数百名道人,跟随大宋国师唱经诵法。 在龙脑香氤氲腾升的加持下,这三清大殿恍若仙境。 此刻大殿外,一名身着素衣的道人,在诸位官员的护送下,来到了这三清大殿。 “灵素子道长到!” 一声嘹亮的呼喊,让三清大殿内的众人停止了诵经声,那些身穿紫金道袍的道士们纷纷起身。 一个个犹如妖魔鬼怪一般,探着脑袋,争先恐后的想要看看这殿外的灵素子道长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但预测准了天象,更是将当今国师逼的不远千里,要来此与他斗法。 但是,看到这灵素子之后,众人无不失望。 “怎么,怎么是个残缺之人?”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心中多有鄙视。 “肃静!” 郭天信怒斥一声,众人立即安静下来,恭敬躬身。 郭天信起身,走到殿门前,观望那灵素子,一看之下,心中也不由得有几分诧异。 这灵素子既没有道家的法衣护持,也没有追随者护佑,其面容也极为残破,半边脸像是被人割破一般,留下诸多疤痕,鼻子更是被穿了鼻环。 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身体残缺之人,是不忠之人,如此一个普通又残缺之人,为何,有如此神通,能算准天象,并且一一应对呢? 来到平江府前,郭天信还以为这灵素子与他等一样,都是靠着运气,话术,相互依托哄骗苍生的人,觉得这一次这灵素子预言准确,只是运气好罢了,又或者是那王都为了推翻自己的言论,而故意诓骗造假的说辞。 但是,来到这平江府之后,才发现,这平江府犹如人间天堂一样,丝毫没有受天灾影响,人民安居乐业,十分热闹。 比东京,还要繁华几分。 这就让郭天信知晓,这灵素子,只怕,是得道高人了。 只是,这一见,心中觉得自己是否又高看这灵素子了。 不过,郭天信也不敢托大,而是躬身说道:“贫道,太虚天信灵妙真君,见过道友!” 灵素子冷声说:“贫道山间野道灵素子,见过真君。” 听到这冷傲的回礼,众人都纷纷怒斥。 “好大的胆子,一乡间野道,见到六字封号真君,居然不行跪拜,找死不成?” 听到众人呵斥,灵素子冷眼凝视,呵斥道:“修道之人,修的是清心寡欲,尔等妖魔鬼怪,还想把人间那等污浊,带入我道门清静之地吗?尔等到底是修行之人,还是想假借修行,谋求官职,作威作福呢?” 灵素子地质问,让众人纷纷震惊,心虚之下,赶紧低头,不敢驳斥。 郭天信心中震撼,这灵素子虽然是一乡间野道,但是其胆识,性格,都如真人一般,冷傲无情。 那王子昔不屑说道:“住口,不懂礼数的野道,我道门之人,修的是法,修的是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无规矩,不成法度,尔乡野道人,没有礼数就是没有礼数,休得拿清心为借口,跪下,否则,要尔等知晓我道门规矩几何。” 这王子昔言毕,身后的卢啼,吴柳,便拿着道剑过来压迫。 杨诗茵担忧,不由得要上前维护一二。 但是却被朱冲一把拦下。 那王子昔突然瞧见了那杨诗茵,心中邪念猛然冒起来。 这一路走来,多少女子都是其手中玩物,但是,却不见一位能有眼前这位女子好看。 那身段,气度,以及穿衣打扮,都不是那些乡下女子能比的。 那一身的气质与衣着,无不彰显着这平江府的富庶,光是那腰间的玉佩,都不下千百两银子。 王子昔冷酷一笑,还是这平江府好啊,这里的女子,比那些穷苦的女子要丰韵多了。 这女子,他是要搜刮到手的。 只王子昔又瞧了瞧左右,另外两名清瘦的女子,居然也各个美如天仙,那一瞬间,让这王子昔心中色欲熏天,恨不得,当下就下法旨,将这三名女子掳走,喂一些药石,好生玩弄才舒服。 只是,还不待他狂妄,就瞧见那李光居然挥手,身后数十名军武立即上前,将他的两名恶鬼修罗逼退。 王子昔骂道:“李光,你好大的胆子,你想作甚?” 李光骂道:“你这妖道,本官问你,你要作甚?敢在真人面前动刀兵,尔,活的不耐烦了?” 王子昔眯起眼睛,这李光着实碍眼,恨不得现在就将他诛杀了才好。 不过王子昔倒是不急着放肆,而是看向郭天信,说道:“国师,这等刁蛮之人,若是纵容,只怕,不能服众啊。” 郭天信冷声说道:“灵素子道人,是圣人钦点真人,岂是尔等能威吓的?灵素子救灾有功,又岂是尔等能轻蔑的?退到一边去。” 王子昔被这一阵叫骂,十分不悦,但是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与圣人为敌,随即,他只能退后。 郭天信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灵素子真人,请观内一说。” 灵素子冷声说:“贫道不敢称真人,圣人封赐,贫道也不敢接受,毕竟十万的血肉做的功德饼,贫道是不敢吃的。” 听到此话,那郭天信心中畏惧,这灵素子的话极其犀利,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不会拿那十万亡魂,为自己身上贴任何好处的,如此之下,这郭天信就坐实了妖言惑众的罪名。 众人随着灵素子一同进入观内,郭天信也不多言,虽然在斗嘴上输了一筹,但是,这斗法上,他必定是这野道不能比的。 只要斗法能赢,其他都好说。 来到观内,灵素子便坐在三清圣相下,占据了郭天信的位置。 那王子昔立即骂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僭越,那中间神位,是国师宝座,尔等贼子,岂能占据?” 灵素子不屑骂道:“玄妙观为本道道场,何来什么国师宝座?你国师的宝座在东京天佑宫,哼,想要霸占贫道洞府,也不是不可,但,且看尔等,是否有那个能耐。” 这狂妄地话,让众人纷纷错愕,咋舌。 王子昔立即看向郭天信,心中是又怒又喜。 怒的是,这灵素子十分狂妄,喜的是,这郭天信似乎遇到了高手。 郭天信感受到了这灵素子的厉害,随即说道:“灵素子道长,是,在下鲁莽了。” 郭天信的致歉,让众人都没想到,纷纷惊讶不已。 灵素子也不得理不饶人,倒是没有继续纠缠。 这郭天信随即说道:“你我斗法,圣人定在除夕夜,要求两浙路,平江府,大小官员作证,黎民众生监督,分辫经,斗法,灵素子道人,可有异议?” 灵素子不屑说道:“随尔等便,哼,不管如何安排,妖孽就是妖孽,修的再如何能言善辩,术法神通,他也成不了真神。” 灵素子的讽刺,让郭天信心中怒气勃发,他有些忍不住愤怒,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国师,倒要提前向灵素子讨教一二了。” 灵素子闭目,不屑说道:“尔等不配与我论法,早就失了清修之心的俗人,与贫道在人间的行走讨教吧。” 灵素子说完,便闭目不语。 此刻众人无不震惊,这灵素子的狂妄,似乎已经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了。 就在众人惊愕的时刻,朱冲缓缓走出,恭敬对这些衣着华丽的道人躬身行礼。 “见过,诸位仙家!” 第262章:射个对穿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出现,让这数百道人无不怒不可遏。 “狂妄!” 那些仙姑道长们并没有因为朱冲的恭敬而有半分喜悦,反而更加的愤怒。 郭天信看着躬身的朱冲,心中也怒气勃发。 他看向闭目养神的灵素子,这道人,好厉害的心术。 他此刻让一个卑微的行走商人来与自己斗经论法,自己赢了,那是胜之不武,若是输了,那他郭天信,可真的就是身败名裂了。 王子昔也感受到了这灵素子心术的厉害,如此一来,这郭天信可就是被蔑视到底了。 输赢,都是一种耻辱,这一次,只怕这郭天信,要在这平江府道消了。 突然,郭天信冷声说道:“哼,灵素子道长好生自信,居然让坐下行走辩论,只是,本真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赐教的,尔等如此狂妄,便让本真君坐下灵官殿首席讲道,四字大夫通妙先生教诲一二吧。” 郭天信说完,便坐立灵素子左则,闭目养神,与灵素子暗中较劲起来。 这大宋以左为尊,他郭天信倒是要在这左右上,分个高低。 而这灵素子如此自信派遣一个行走过来,想来,这行走也是极为厉害,倒不如,就让那明着阿谀,暗中不恭的王子昔去与这行走较量好了。 输赢,都对他郭天信来说,都是好事。 输了,倒是可以知晓这灵素子的真本事,那时候,就换一种策略对付,若是赢了,这灵素子也就没什么好惧怕的了。 这郭天信的算盘,王子昔自然知道其用意,只是王子昔虽然恼怒这郭天信破招了,也不得不为其差遣。 王子昔冷眼看着朱冲,十分不屑,这行走,生的粗狂,更想是屠夫,那像是什么修道之人? 王子昔轻蔑问道:“你……修的是什么道?学的是什么法?且,说来听听?” 众人纷纷看向朱冲,李光等人无不期待朱冲的手段。 而那帮道士仙姑们,却满脸轻蔑,等着这朱冲出丑。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小的,不曾修道,只是听过一些人生道理,平日里,也不学什么法度,只是经营一些营生,才疏学浅,还请,先生赐教。” 听到朱冲的言论,那些道人哈哈大笑,纷纷不耻,满脸轻蔑。 那王子昔也十分鄙夷。 说道:“那,本天师,就赐教一二,有何问题,你尽管问吧,本道人,可算你前生后世,且看看你前世是个什么畜生,今生能投了这般鬼胎。” 王子昔的侮辱,众人哄堂大笑。 李光怒不可遏,但是却被章綡拦下。 朱冲只是微微一笑,继续恭敬说道:“早就听闻通妙先生术法通天,能知过去未来,天地,鬼神,只是,小的有一个疑问。” 王子昔鄙视说道:“你这等愚笨之人,有疑问,是正常的,你且提出来,让本天师,为你解惑,点化于你。” 诸位道人,纷纷鄙视,倒是期待这粗狂之人,能提出来什么可笑的问题。 朱冲微微一笑,不急不慢,缓缓问道:“小的愚钝,方才想着,既然通妙先生那么能掐会算,能为常人算生,算死,就是不知道,通妙先生,有没有为自己算过生死,不知道通妙先生知不知道自己何时有难,何时会死,通妙先生,可否,为小的解惑。” 众人听到朱冲的问题,倒是不觉得可笑,反而觉得有些奇妙。 那些道人纷纷看向王子昔,此刻,不知道是该嘲笑的好,还是应该赞誉一二。 那王子昔也被这个问题给问的有些意外。 他打量朱冲,没想到这粗犷的大汉,倒是有些心思。 有自然是不能算自己生死的,别人的生死嘛,也只是顺着别人的话术套话,说一些安慰其心里的罢了,那是话术的手段。 只是,王子昔自然是不能如实说的,随即他说道:“本天师自然知晓自己生死,本道人早已算过,本道人是送子神官转世,要为人间送子亿万,功德圆满之后,才会羽化飞升,归位仙本。” 听到王子昔的话,朱冲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人,就是那所谓的送子仙官,哼,可真是有缘分啊。 朱冲随即笑着挥挥手。 小五立即心领神会,从披风下拿出来连射弩对准了王子昔。 这番举动,吓的众人纷纷后退。 那王子昔立即惊恐问道:“尔要做什么?找死不成?居然敢对本天师动粗?禁军,护佑本座,护佑本座……” 王子昔说完便开始躲避,径直往身边的两个道童身边躲,但是,这连射弩的厉害,那两个打手可是十分清楚,纷纷躲避,不为这王子昔挡箭。 几名禁军进入,但是却被王都呵斥道:“混账东西,王天师正在做法,尔等岂能轻易进入?滚出去。” 禁军立即领命,躬身退出。 那王子昔气的咬牙切齿,怒视王都。 但是王都却拱手说道:“请,王天师莫怕,想来以王天师术法,这小小弓弩,是伤不到天师的。” 王都的恭维,让王子昔恼恨无比,他那有什么术法?他也是血肉之躯,这弓弩会要了他的命的。 只是此刻看到众人鄙夷的目光,王子昔也不能退缩,要是退缩的话,只怕会丢了天师的威名,也让他原形毕露,到时候,就身败名裂的,那还能在天师府作威作福? 是以,王子昔立即振作,走到朱冲面前,他依旧不屑,问道:“你想作甚?” 朱冲躬身,依旧笑眯眯地说道:“噢,就是想请王天师为自己卜一卦,算一算,今日,这连射弩,会不会射出去。” 那卢啼立即呵斥道:“你就不怕伤了王天师吗?王天师仙家金体,岂能容许尔等损毁?” 朱冲立即躬身说道:“以王天师的术法,只怕,这小小的连射弩,是近不了身的,若是近了身,只怕,这仙家金体,就没那么真了,王天师,小的,说的可对?” 朱冲的话,让李光等人耻笑不以,纷纷凝视着那王子昔如何狡辩。 那王子昔心里也紧张,但是,他也狂妄跋扈的很,他冷眼说道:“本天师可是神官转世,圣人都要敬畏三分,谁能伤我?谁敢伤我?” 这一声呵斥,就是要震慑那持弩的小厮,让其知晓自己的身份地位。 只是那小五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朱冲随即躬身说道:“王天师,请,卜挂,是吉是凶?” 听到朱冲的催促,王子昔心里也慌的厉害,但是,气氛已经到这了,要是不敢卜卦,只怕要被李光那些本就不对付的人笑话了,日后,他也难以在道门立足了。 随即王子昔跋扈说道:“自然是吉……” 只是王子昔这句话后半截的威胁,还没说出来,就看到那小五冷酷扣动扳机。 一支利箭射出,直接射到了王子昔的腿上,将王子昔的腿。 射个对穿…… 第263章:心中恐惧 - 大宋隐相 - 花缘 “啊……” 王子昔凄惨的叫声,在玄妙观的三清殿内震荡开!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朝廷的天师,三品大元,四字封号先生,被一个小卒拿着连弩给射穿了大腿。 如此狂妄的举动,无不让人惊恐。 看到那王子昔凄惨的叫嚷,李光心中解气。 不愧是朱冲啊,也就只有朱冲,能用这么漂亮的手段,惩治这等妖言惑众的贼道了。 而此刻的郭天信也不由得被王子昔痛苦地哀嚎声惊的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满地的鲜血,内心震惊,他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行走,为何如此大胆狂妄? 这小卒为何如此听话? 这帮官员为何不阻拦这等荒唐的问卜? 这出了事,那些官人为何不惊不忙,还幸灾乐祸? 要说之前有矛盾,但是,此刻这被射中的,可是朝廷的三品道官啊。 这本地官员不管就算了,连那监军杨戬都不管了。 他此前可是十分讨好这王子昔的啊,此刻,那杨戬比众人更恶毒,那眼神里的幸灾乐祸隐隐有出气的感觉。 郭天信不由得看向了灵素子,他此刻依旧闭目,对外界的事,丝毫不关系,似乎,早有算到似的。 郭天信心里开始慌了。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遇到狠人了。 王子昔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大腿,怒愤之下,他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杀了这个畜生……” 那卢啼与吴柳不由得咽了口口水,两人没有动弹,再也不敢像之前一样嚣张跋扈。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是血肉之躯,根本不能抗衡这连射弩。 而且,两个人也十分清楚,那些厢兵禁军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只要两人敢轻举妄动,只怕,马上就成了刀下冤魂了。 见到无人动弹,这王子昔也慌了神了,他赶紧看着朱冲,看着他那笑眯眯的脸色,心里知晓,这人是个笑面虎,这笑里藏刀啊。 朱冲不屑一笑,看向那些道人,不屑问道:“是,仙家的法术失灵了?还是,仙家算的不准呢?又或者是,诸位,本就是一群,混吃混喝的,妖道呢?” 朱冲的质问,让那些仙姑道长们纷纷低头,再也没有任何的嚣张与说辞,有的胆小怕事的,还不停的往后退缩。 要说之前,他们可以仗势欺人,笑话朱冲,但是现在,谁敢笑话朱冲呢? 这手中的连射弩,连三品道官都给射个对穿,他们如何再敢辩驳? 骗别人自己是仙官就算了,但是,可千万不能骗自己啊,否则,那连射弩会教他们怎么做人的。 见到无人回答。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想来,应该是王天师偶尔失误,小的,再给王天师一次机会,再为自己,算一算吉凶。” 听到朱冲的话,王子昔吓的浑身一哆嗦,整个人更是叫苦不迭,满脸哭丧。 他惶恐看向朱冲,他依旧笑眯眯的,一副恭敬的样子,但是,那笑容里的刀子,十分锋利,杀人于无形。 朱冲笑着问道:“王天师,是吉是凶?可要把握好机会啊。” 王子昔冷静下来,看着那小卒手里的连射弩,身上冷汗直冒,眼神也恐惧无比。 李光冷酷一笑,等着这王子昔的回答。 那些道人,也无不期待,等着这王子昔如何预测。 “凶!” 王子昔不敢再跟朱冲对垒,他要是再嘴硬,说是吉,那么,遭罪的,还是他呀,这连射弩的威力可是惊人的,连大腿都能射穿,他可不想吃第二箭了。 所以,只能说凶了。 听到王子昔的话,众人纷纷点头,觉得王子昔倒是识时务。 李光觉得有些不解气,这王子昔如此作恶多端,只射一箭,当真是便宜了他。 突然,一只利箭又射了出来,再一次将王子昔的另外一条腿给射穿了。 王子昔顿时吃痛,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众人所见,纷纷退后,不忍直视。 朱冲起身,拍手说道:“王天师好厉害啊,算准了,果然是凶啊,小的佩服王天师算术,佩服,佩服,小的甘拜下风!” 朱冲说完,便退后,一副恭敬如命的样子。 但是此刻所有人,没有人再敢轻视朱冲一分一毫。 因为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只不过是朱冲戏耍玩弄这王子昔的手段罢了。 此刻众人也才明白,这一次问卜,不管王子昔说什么,他都要挨两箭。 不管他做什么决定,都已经注定了,今日他要被这朱冲狠狠的修理一顿。 而且朱冲修理了他,还能全身而退。 那王子昔叫苦不迭啊,这两只弩箭,要了他的命了。 更可恨的是,这朱冲射了他两箭,他还不能报复,不管是从何等角度来说,他都没办法报复。 不管从何等角度,他都已经没有能力来报复朱冲了。 这些官员,根本就不听他的,京城来的禁军,似乎更想弄死他们。 所以,不管他如何再恨,都没办法报复朱冲了。 而这朱冲还好退了,若是,再来一句仙家金身为假,那他王子昔就真的要身败名裂了。 郭天信看着王子昔,心中骇然,还好他躲过一劫,要是真的与这小厮对垒,只怕,现在被射穿的,就是他了。 郭天信不由得看向灵素子。 这灵素子依旧闭目养神,丝毫不为所动,那等泰山崩于前而不为所动的气度,让郭天信畏惧。 李光不屑骂道:“哼,这天师,也不过如此嘛,所谓的仙家金体,我看,是吹牛来的吧?哼,一群妖言惑众的妖魔鬼怪,眼下,是露了相了吧?国师,是否也要问一问今日吉凶啊?” 李光的质问,让郭天信心中十分畏惧。 他自己十分清楚,自己是什么德行,所谓的仙家金体,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那有什么不败金身? 都是糊弄人的。 眼下,还未真正斗法,就被逼的如此狼狈不堪,不知道如何应对,郭天信心中极为畏惧,不知道接下来的形势,该如何是好。 朱冲见到这郭天信眼神闪烁,畏首畏尾,心中便知晓,这妖道,是乱了方寸了。 随即朱冲笑着说道:“国师自然是仙家金体,只是,小的倒是不配国师赐教了,斗法之事,还是除夕夜里,由我家灵素子道长,亲自领教了。” 郭天信心中诧异,看着朱冲那笑容,心中恐惧。 郭天信自然知晓朱冲是给自己台阶下。 但是,那笑里藏的刀。 郭天信也看的真切。 第264章:空余仗义之心 - 大宋隐相 - 花缘 精通算计的郭天信可是国师啊,当年能算计到端王为皇,这朱冲的算计与手段,他又如何能看不出来呢? 这是给自己下马威呢。 这下马威过后,也不急着赶尽杀绝,给一个台阶下。 那把刀,又会怎么砍下来呢? 此下,先礼后兵,只怕日后那把砍刀自己脑袋上的刀,只会更狠,更快。 他冷眼凝视朱冲。 在皇宫大内混迹多年,也从未遭受到如今局面的郭天信,这一刻,内心很焦急。 朱冲也冷眼凝视郭天信。 那两箭,本来是要射在他身上的,好好的给他一个下马威。 但是,没想到这老道士,居然还有点本事,躲过了一劫,让那王子昔挨了两箭。 只是,朱冲当然不会放过他。 这一次,给他台阶下,只是为了日后的事,所做准备的。 除夕夜的斗法,他要把灵素子捧上神坛,那么,这郭天信,就必须得活到那时候。 所以,眼下,只是放他一条活路罢了。 希望,这个活路,能让他郭天信知道如何来走。 若是不知道怎么走,不知道如何下这个神坛,把新人捧上神坛,那么朱冲,一定会踩着这郭天信的尸体,爬上去。 别说他是什么圣人钦定的国师,仙家转世,在朱冲这里,都是狗屁。 看到朱冲丝毫不让的眼神,郭天信知晓,这朱冲,绝对不是什么善茬,更不是什么行走,而是一个真正的狠人。 郭天信可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他出身正统道家,在端王时,就担任皇家天官,他精通算术,紫微斗数,更通天象,他观人的本事,自然不是那些骗子能比的。 言中端王为新皇,虽然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但是,这实力占了大半。 他现在知晓,这朱冲不是常人,随即便起身说道:“如此甚好,灵素子道长,除夕夜,你我便分个高下吧。” 郭天信说完便走。 所有人都纷纷跟随,犹如鸟兽一般,深怕那朱冲再发什么疯,射他们一箭。 那散作鸟兽的场景,让郭天信觉得十分丢人,简直丢了皇家天师团的颜面。 只是此刻,他们早就丢了威严,他郭天信也感受到了威胁,是以,早早的逃离才好。 但是朱冲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们。 而是冷声说:“国师请留步。” 众人纷纷停步,退到郭天信身后。 郭天信冷声问道:“不知,还有什么赐教?” 朱冲笑着说道:“听说,诸位一路搜刮了不少童男童女金银财宝,这等污秽之物,只会扰乱道家清修,为了国师能够好好清修,应对除夕夜的斗法,这些污浊之物,还是交给小的来处理吧。” 李光也急忙说道:“快,将,那些孩童都交出来,否则,让尔等这些妖道,好看!” 李光的怒斥,让众人都错愕不已,纷纷看向郭天信。 郭天信能够感受到朱冲的强大压力,也能感受到这里官员们的压力。 那些童男童女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群草芥而已,可有可无,只是,眼下,就这般交出去,他国师的威望,只怕要折损殆尽了。 那王子昔恼怒之下,突然找到了借口,他愤怒说道:“国师,那些童男童女都是我等采阴补阳的鼎炉,为了增加功力,且不可交出去啊,眼下这些人,简直太猖狂了,居然把我等道官不放在眼里,我等可是圣人钦点的道官,您更是凌驾于两府之上,您不能惧怕这些地方官员啊,否则,如何服众啊。” “是啊,国师,如何服众啊?” 郭天信听闻身后之人的悲愤附和,心中就十分不安。 这眼下,交与不交,对于他来说,都是天大的麻烦。 朱冲看到郭天信骑虎难下,就笑着说道:“国师,威信再德,国师若是爱民如子,不怒自威,自然不会有人轻视,还请国师,日行一善的好。” 李光恼怒说道:“哼,国师,若是你不肯,那我等,也只好自己来了,那些童男童女,尔等是修仙再祸害了。” 李光说完,就急于动手,要把那些孩童给救下来。 但是,这倒是给了王子昔借口。 王子昔急忙说道:“哼,好大的胆子,国师,还不把圣旨拿出来,让这些地方狂妄之徒,知道什么叫圣人法旨。” “请圣旨!” 众人一阵狂妄呼喊,比的郭天信无可奈何。 郭天信只好将袖中的圣旨拿出来。 众人看到圣旨之后,纷纷跪下。 李光恨的咬牙切齿,但是见到圣旨,也只能屈膝下跪。 不敢有半点僭越君臣的不轨。 朱冲也不得不跪下,心里倒是无奈,圣旨,圣旨,又是圣旨。 迟早有一日,要废了这至高无上的皇权至上。 王子昔看到这帮地方官员下跪,就兴奋骂道:“尔等狂妄宵小,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呢,见到圣旨,还不是要下跪?” 众人纷纷怒视王子昔,恨不得现在就一刀砍了他。 郭天信立即说道:“住口,此下我等是奉旨来斗法的,并非是来逍遥取乐的,诸位道友,还是检点一些的好。” 李光立即咬着说道:“那些孩童,尔,真的不放?” 郭天信将圣旨递到李光面前,李光立即低头,不敢直视。 郭天信冷声说道:“一切,都以圣旨为尊,我等一切所需,都是法旨所准,李知府若是有异议,可以与圣人理论。” 李光咬着牙说道:“不敢!” 郭天信冷哼一声,随后看了一眼朱冲,便不再多说,冷酷离去。 此下,郭天信倒是松了口气。 这些地方官员幸好还尊圣旨,如若连圣旨都无视,那么他郭天信这一趟,就要埋骨于此了。 见到郭天信带人离去。 李光不屑骂道:“呸,一群妖道。” 李光说完,便看向了王子昔,吓的王子昔满脸痛苦。 那王子昔此下倒是慌了神了,本来想借着圣旨来压一压这帮人,没想到那郭天信居然自顾自己,把他丢在这里了,眼下,跋扈之后,没了依靠,这帮人不知道会不会杀了自己。 李光看到这作恶多端的王子昔,立即拔剑,吓的那王子昔浑身一哆嗦。 朱冲立即拦着李光,什么都没说,只是严肃摇头。 李光痛恨将佩剑回窍,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道是空余仗义之心。 毫无杀贼之力! 第265章:是个屁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王子昔虽然该死,但是,绝对不能当面就如此杀了。 这王子昔可是道官。 是圣人御赐的四字先生。 官拜三品。 那郭天信更是凌驾于两府之上。 若是,贸然一剑捅死,痛快是痛快了,只怕,是要落下一个妄杀朝廷命官的罪名。 为了这样一个妖道,赔上自己的性命与前途,是非常不智的。 此下,虽然被那圣旨压了一头,但是朱冲也不在意,只要这些人都在玄妙观,那一切,就掌握在他朱冲的手中。 到时候,逼不得已,那只能快刀斩乱麻,找一个可以糊弄过去的由头,把这些妖道都杀了。 但是,一切行事手段,都要在除夕夜之后。 将灵素子扶上神坛,大于一切。 那王子昔见到朱冲阻拦李光,也就知道,他们现在不敢杀人。 于是他急忙哀嚎道:“快,为我寻来大夫,救我,救我啊……” 众人看到这王子昔凄惨求救的模样,十分不屑。 朱冲冷酷说道:“仙人自有术法,我等人间药材,只怕会污了仙家金体,是以,还是请仙家自己疗养吧。” 这话, 让王子昔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朱冲简直是魔鬼一般狠毒。 这么一说,他要是出去找大夫,那都是丢人。 看到那王子昔满脸恼恨。 朱冲不屑一笑,随后便带着众人离去。 待人走后,王子昔便再也不掩饰心中怒愤,骂道:“该死的畜生,你们还楞在那做甚?真的想看着本天师丧命吗?” 卢啼与吴柳赶紧过来搀扶,王子昔骂道:“两条腿都被射穿了,如何能走,抬,抬本天师回去疗伤!” 两人赶紧将王子昔抬起,狼狈离开三清大殿。 朱冲与众人在殿外看着那狼狈的道人,纷纷鄙视。 但是李光焦急,问道:“朱郎,眼下如何是好?” 众人看着朱冲,等到朱冲给一个两全的办法。 朱冲想了一下,说道:“调派重民军,将这帮道士圈禁童男童女的厢房层层包围,即便我等要不回来,也不能让他们触碰,若是他们拿圣旨压人,我等就以圣人差遣斗法为主,告诫国师与诸位天师,不可玩物丧志,若是他们来强的,那,只好大开杀戒了。” 章綡着急说道:“能行吗?那郭天信有圣旨,若是肯低头,只怕,早就低头了。” 朱冲立即说道:“有圣旨又如何?你现在便调派三厢兵马,合计六千人,将玄妙观包围,只准进,不准出,只要没有外人知道这玄妙观里的事,那圣旨,就等于是一张废纸,若是这些妖道敢来强的,我等,就打开杀戒,这里是平江府,多的是盗贼。”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兴奋,那李光倒是出奇的,第一次觉得这等法子来的解气。 章綡立即说道:“领命。” 朱冲随即便看向王都,笑着说道:“王将军,此时此刻,是非常时期,为了我大宋子民,小的只能动用非常办法了,还希望王将军配合一二。” 王都立即拱手,说道:“理当如此,若不是为了除夕夜斗法,为我家皇后娘娘与皇子讨一个正名,哼,本将军,现在就把这些妖道砍杀干净了。” 众人听后,纷纷赞同,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但是王都倒是十分奇怪,问道:“朱郎,何为,重民军啊?我大宋,可没有这一路军马呀。” 听到王都地话,李光与章綡都十分讶异,看向朱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 朱冲笑着说道:“噢,是我等组建的周氏家丁,编入厢兵,闲时保家护院,有灾祸时,用来赈灾所用,此次雪灾,就是这些士兵救助的,因为,重点在民生上,所以,私自取了名号为重民兵。” 王都点了点头,说道:“这平江府此次赈灾做的非常好,圣人还夸奖不少,多亏了诸位辛劳。” 众人拱手,倒是没有多少欢喜,反而还内心痛恨圣人的昏聩。 只是不便说出来罢了。 “朱郎,朱郎……” 此刻,听到李素娘呼唤,朱冲便知晓,龚氏的娘子们,应该是等的急切了。 朱冲随后便看到了李素娘赶来,瞧见诸多兵马,李素娘也吓的不敢再来,只是站在门前等候。 朱冲随即说道:“诸位,分头行事吧。” 众人拱手,随后不再纠缠朱冲,各自行事。 朱冲走到杨诗茵身边,安抚道:“娘子,你也回去吧,铺子里的医患重要,这边一切,我都打点好了,绝不会让灵素子有半点闪失的。” 杨诗茵点头,说道:“奴家明白,官人切莫惦念奴家,以免耽误了官人的大事。” 杨诗茵说完,便紧急随着军卒们离去。 朱冲吩咐张清婉,说道:“好好照看一二,切莫,让大娘子劳累过度。” 张清婉领命,不多言语,便追随杨诗茵而去。 朱冲拱手,送走灵素子杨伯丰后,便前往李素娘身边,问道:“何事啊?” 李素娘急急说道:“这都等了一两个时辰了,诸位娘子们都等的急切了,主君差遣我来寻你,问问,何时才能把差遣办好?” 朱冲多有无奈,明明知道这些妖道,都是妖言惑众,毒害一方的祸害,但是,没办法,眼下的世道就是这些神棍们当道。 连皇帝都要敬仰这些妖道三分,这民间更是趋之若鹜了。 既然不能免俗,就让那些人出来劳作劳作,收了那些供奉,不能白拿了。 朱冲随即说道:“杨戬!” 突然听到朱冲使唤,立即乖巧跑来,笑着问道:“朱郎有何吩咐啊?” 李素娘瞧见这大内的阉人对朱冲都这么服帖,心里就越发的敬重朱冲,觉得自家的男人当真是出息。 朱冲冷声说道:“去,差遣那些仙姑道长们都给洒家出来,这么多民众来祈福,要是敢怠慢我平江府的信徒们,洒家就断了他们香火。” 杨戬听到朱冲这霸道的吩咐,心中佩服。 他就佩服朱冲这等手段,这帮道爷,连圣人见了都要躬身,敬仰三分。 但是在他朱冲这里,就他娘的。 是个屁…… 第266章:秋后算账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玄妙观天医药王殿内,众多仙姑道长们人人自危,有垂头丧气者,有破口大骂者。 更有叫嚣要诛灭九族者。 这些仙姑道长在京城作威作福,即便是圣人祈福,都要与他们敬重三分。 今时今日,国师率领四大天师,上百人的规模来这小小的平江府。 非但没有受到礼遇,反而还遭受了一番戏耍与威胁,这国师的威名,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观内的大夫将王子昔的箭伤做了处理,包扎,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止住血,但是,这两条腿没有三年两载,只怕是难以痊愈的。 王子昔愤怒半躺在卧榻上,听着那些人的言论,心中极其恼怒。 他忍着剧痛,与郭天信说道:“国师,难道,就看着本道受如此羞辱吗?如此,传了出去,国师威名何在?日后,如何服众?若是不能为我讨回公道,只怕众人再难以俸国师为尊了。” 王子昔狂言妄语,引得那些议论纷纷的仙姑道长们纷纷闭嘴,各怀心思的看向郭天信。 此下,所有人都明白,这王子昔事被那灵素子的行走所羞辱了。 他们跟在郭天信身边,糊弄天下苍生,诓骗圣人,作威作福,如此大的罪过,还不是因为有郭天信庇护? 现在,王子昔受到如此大的羞辱,若是身为国师,不能为他讨回公道,只怕,这国师的威望,就不复存在了。 早在郭天信预测天象失败之后,整个天佑宫上下,都知晓,这国师郭天信是要失宠的,整个宮观都开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之下,早已是各怀鬼胎了。 王子昔凝视着郭天信,此下,他倒要看看这郭天信如何处理这档子事,虽然自己挨了两箭,皮开肉绽,但是,却给郭天信在诸位道家们这里制造了一个巨大的信任危机。 若是郭天信不能妥善处理这件事,他王子昔,倒是可以借着这件事,来拉拢众人了,那时候,他郭天信成为孤家寡人,实在是最好不过的。 郭天信自然知晓眼下自己的危机。 内外杀机四伏,他早就是热锅上的蚂蚁了。 但是,混迹皇家别苑数十年,郭天信稳如老狗,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他反问道:“王天师,以为如何呀?” 郭天信将烫手的山芋又丢回来,王子昔是想不到的,在智谋上,这郭天信不知道是胜过了他多少倍。 王子昔恼恨说道:“必定要将其剥皮抽筋,将这平江府所有的官员,统统诛杀,治其大不敬之罪!” 郭天信冷声说:“那,便如此办吧。” 郭天信的话,让众人十分难受。 你要说着郭天信为王子昔出头了吧,那也按照王子昔的要求做了,但是,怎么做,郭天信倒是没有具体明说,这不就是告诉王子昔,自己可以看着办吗? 可是眼下,这里是平江府,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这里没有人能帮他们压那一头地头蛇。 这一次,派遣的天师团队,虽然有上百余人,但是,打先锋的可是章綡,这章綡本就是平江府的经略安抚使,与他们做对的。 而这宫观官大使更是王都。 这王都更是与郭天信是死仇,是为了证明皇后皇子不是妖孽而来的。 这不管是地方,还是东京那边,所有的兵卒,都不再他们道门手里,所以,王子昔的要求,就是个屁。 这郭天信和的一手好稀泥,是把矛盾转移出去了,又让王子昔他们无话可说。 王子昔很是恼怒,他自然不傻,当然看的出来,这其中的猫腻。 兵权不在他们手上,那自然是再大的恨意,也没办法发泄的。 此刻,那边的卢啼阴险说道:“此刻,诸位,不如联名上一封奏折,就说,这平江府有人拥兵自重,不尊国师,不尊圣人,不尊法旨,有谋反意图,是以,恳请圣人派兵前来镇压,圣人历来忌惮兵家狂妄,是以,此等说法,必定能得到圣人支持,只要派遣一只禁军,不需多少人,只要那军队为我等监军控制,这平江府所有人,还不是我等手中鸡卵?任由拿捏吗?” 王子昔立即说道:“对……说的对,我等联名,我等百十余位道家联名,圣人焉有不信的道理?快,写折子。” 那边吴柳急忙拿来纸笔,王子昔便开始挥毫泼墨,将这平江府诸多官家的罪责,一一书写,更是添油加醋,将这里描写为不尊圣人,不尊法旨教化的野蛮之地。 书写完毕之后,王子昔让众人联名。 但是,众人却看向了郭天信,这里他可是国师。 他不联名,只怕,此事不好让人信服。 王子昔立即说道:“国师,请联名?” 郭天信冷声说道:“本国师是来斗法的,这等搬弄是非之事,本国师倒是不好参与,诸位若是想讨个公道,诸位联名便好,不必顾忌本国师。” 郭天信的说辞,气的王子昔牙根都痒。 这郭天信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这居然还坐山观虎斗起来。 但是,这倒是如了王子昔的愿,如此说来,他郭天信,就没打算庇护这些人。 如此的话,那他王子昔接下来,可就好发动策反的攻势了。 “杨监军到!” 突然,听到杨监军到,众人纷纷谨慎起来。 随后,便看到那太监杨戬走进来,众人见礼。 那王子昔气愤问道:“你这个阉狗,来此作甚?” 王子昔平日里在宫中就作威作福,多少宫女太监都被他欺负过,今日,这杨监军居然敢看着这地方官员戏耍欺负他,而坐视不理,这王子昔自然是要教训他的。 杨戬听到王子昔的叫骂,心里窝火,但是,却不在自卑,而是冷声说道:“朱管事说,诸位道长们,吃我平江府的供奉,就得为我平江府的信徒们谋福,眼下,我平江府诸多信徒们都在等候诸位天师赐福,诸位,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还是赶紧起来,去营生一二吧。” 王子昔听后暴躁至极,骂道:“狂妄,这平江府是谁的平江府?他朱管事算那颗葱?居然敢差遣我等?这是要造反吗?我等可是奉旨前来斗法的,岂能与那些低贱人士差遣?” 众人听后,无不是恼怒痛骂。 看到众人如此气愤,杨戬倒是神气起来,而是不屑说道:“这平江府,是谁的平江府,诸位,还没感受到吗?劝,诸位还是好自为之,不要忤逆了朱管事,否则,这连射弩,可是不长眼的。” 杨戬说完,便神气离去。 他如此狂妄,倒是不惧怕这些人秋后算账。 因为他知晓。 这些人,根本就活不到秋后! 第267章:阴险一笑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杨戬这个太监的狂妄,让整个药王殿的人,无不震惊,纷纷瞠目结舌。 觉得不可思议。 这昔日里,连人都算不上的太监,此刻也敢在他们这些天师们面前耀武扬威? 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只是,众人气愤之下,郭天信倒是进一步看清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他这一次南下,只怕,是圣人有意而为之。 那个看似被玩弄于鼓掌的圣人,只怕,从来都不是郭天信心中所想的那样无能。 相反的,他的智慧,远超于他郭天信。 郭天信很明白,这太监的耀武扬威,是一种信号。 是他们走向灭亡的信号。 太监,是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 他们的态度,最能代表皇帝的态度。 之前,这杨戬犹如猪狗一样,这些天师们,谁在乎他的巴结? 这些太监为什么如此谦卑? 还不是因为皇帝对他们尊崇有家。 现在态度突然的变化。 应该是收到了什么信号,又或者说,是早就在京城就收到了皇帝的谕旨。 郭天信算是明白了,这一次来,明面上看,是圣人给自己斗法洗白的机会,但是,却是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死局啊。 比起,妖后,灾星,或许,皇帝跟喜欢所谓的南极长生大帝转世的说法。 郭天信暗自恼恨,心中更是对那郑氏怒愤至极。 自己讨好,恭维皇帝一辈子,在端王时,就在端王府邸奉承皇帝,为何到了端王成为皇帝后,自己反而是自毁长城,贬低皇帝呢? 虽然,这一次是诬蔑皇后,皇子,可是岂不知,那皇后生下的皇子,是嫡皇子啊,是大宋未来的储君啊,是皇帝的颜面,命根,自己如此诋毁,岂有活命的道理呢? 是以,才有了什么灵素子,才有了什么南极长生大帝转世,才有了什么狗屁的斗法。 郭天信无奈一笑,那灵素子的出现,或许,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有意而为之。 皇帝想要继承父兄遗志,想要开疆拓土,想要收复燕云,想要一统华夏,复盛唐之风。 这多么简单而又现实的道理,为何,自己就是没能看出来呢? 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安排,都是刻意的安排。 只是,自己愚蠢,若是顺着皇帝的意图来,加以烘托,或许,还能活命,圣人会念旧情的。 但是,眼下,自己却愚蠢的想要来斗法,那结果,只能是自己在斗法中失败,最后,身败名裂,成就皇后,皇子,圣人的美名。 此刻,想通了一切,郭天信倒是如释重负了。 此刻王子昔倒是怒不可遏,他诧异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造反吗?居然,居然敢威胁我等,国师,国师,他们要造反,造反,我等,难道要坐以待毙吗?” 郭天信起身,冷声说道:“我等为信徒祈福,有何不对?吃人家的香火,就要为人赐福,本国师自然明白本国师的使命,劝尔等,还是,做些道家人,应该做的吧。” 郭天信言毕,便知命一般离开药王殿。 众人看到郭天信冷傲的背影,纷纷被郭天信的举动,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众人赶紧围着王子昔,满脸疑惑。 “王天师,国师,是什么意思啊?为何……如此胆怯?” 王子昔不屑一笑,骂道:“胆怯?哼,他早就是秋后的蚂蚱了,算错了天象,害死了十万民众,诸位以为,他还有翻身的余地吗?此次来斗法, 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那什么狗屁的灵素子,可不是什么真神,而是一个狂徒,诸位还没看出来吗?这平江府的人,都不对劲,一个个狂妄至极,而且,拥兵自重,各地官府,对我等奉若神明,但是,这平江府的官人,对我等极为仇视,这是仇视我等吗?这是仇视圣人,这该死的郭天信此刻不维护圣人颜面,居然是与这些反贼为伍,诸位还看不出来吗?这郭天信,是想跟这些反贼一起造反保命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纷纷震惊,议论不休。 王子昔不屑一笑,这郭天信的举动,虽然出乎意料,但是,却给了他王子昔绝佳的机会。 王子昔立即说道:“诸位,我等立功的机会到了,眼下,这平江府要拥兵自重,行造反之事,我等快快联名,将此事上报圣人,等到圣人派兵前来,我等一同诛杀郭天信,剿灭反贼,为圣人分忧。” 听到王子昔的话,众人纷纷错愕,恐慌。 王子昔立即给身边的两人递眼色。 两人立即狠辣,抽出道剑,那吴柳狠辣说道:“诸位还等什么?难道,也想造反不成?” 一名道士说道:“只怕,没有那么严重,我等,还是商议商议为好。” 突然,那吴柳一剑刺过去,将那道人刺了个透心凉,倒地毙命。 众人看到此处,纷纷震惊不已,实在是没想到这吴柳居然如此狂妄残忍。 王子昔冷酷说道:“诸位,此刻犹豫,倒地是犹豫什么?是想跟郭天信一起造反不成?哼,我等吃圣人的香火供奉,自然是要为圣人分忧的,眼下,有人图谋不轨,诸位不但不思报国,居然还在这里犹豫,该杀,哼,都给我署名,谁不署名,谁就是意图造反,杀无赦。” 王子昔的狠辣,让众人纷纷叫苦不迭,这署名,就意味着,要背叛郭天信。 不署名,就要被扣上造反的罪名。 实在是两难啊。 那卢啼立即拿着笔,让众人签署。 几个与王子昔交好之人,之人是直接签署,其他人也都是颇为无奈。 王子昔此刻倒是一改狠辣,说道:“诸位,不要怕,那郭天信就是个将死之人,诸位还没看出来吗?所有禁军,都不听他使唤,这里的官人,也都不给他颜面,就代表,圣人早就想遗弃他了,此次来斗法,或许只是想给皇后皇子正名罢了,那郭天信迟早都是死,我等,不如为圣人分忧,一来可以平叛,又可以诛杀妖道,诸位要是怕,就以我王子昔为首,日后就算出了事,也有我王子昔担当,将来本天师做了国师,必定比那郭天信要对待诸位好十倍,诸位,还是赶紧签字,免了坏了大事。” 王子昔的承诺, 众人没有一个人相信,但是,此刻不相信他,只怕,不但要受辱,还真的犹如王子昔说的那样,有可能会被扣上造反的罪名。 而这郭天信失宠的形势,也太过明显,连地方官与太监都不拿他当回事了。 只怕,这条路,确实是条死路。 是以,权衡利弊,这上百仙姑道长们纷纷署名,提早为自己谋个好前程。 看到众人纷纷署名,王子昔就阴险一笑。 此下,只怕再也没有人能阻拦他,荣登国师宝座了。 第268章:出来接客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子昔得到了所有人的署名,便心花怒放。 有了这封联名的奏折,圣人没有理由不信。 到时候,圣人派遣的大军一到。 那时候,整个平江府曾经得罪羞辱过他的人,他都要全部剥皮抽筋。 而那郭天信,也会死在他的手里。 这国师的大位,就唾手可得了。 王子昔立即说:“吴柳,快,带着我等联名的奏折回京,务必,要尽快将奏折交由圣人,家国大业,可都系与你一人了,责任重大啊。” 吴柳立即结果奏折,激动说道:“领命!” 这吴柳立即出门。 那王子昔阴险一笑,随即说道:“诸位,在圣人大军未到之前,我等,还是先隐忍一番。” 众人纷纷点头,倒是理解王子昔什么意思。 此刻众人赶紧离开这药王殿,深怕再因为说错话,而丧命了。 见到众人散去,王子昔也不阻拦。 只要这些人联名了,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 王子昔瞧着自己的双腿,心中怒火中烧,骂道:“你这没用的东西,快去仓促,给我领几个鼎炉过来,本天师,要采阴补阳,疗伤愈体。” 卢啼心中轻蔑,什么采阴补阳?不就是玩弄女人吗?这些臭道士,装神弄鬼,倒是有那么一套。 只是卢啼不敢嚣张,自己能活到今日,全靠这王子昔养活着。 卢啼赶紧说道:“领命!” 王子昔瞧见卢啼离去,便恼恨地看着自己的双腿,痛感立即袭来,他恼恨骂道:“该死的畜生,敢射本天师,本天师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剥皮抽筋,只待那奏折到圣人手里,本天师就让这平江府家家挂白绫!” 王子昔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响,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吴柳刚刚出了药王殿,就被人盯上了。 这人,还没有出玄妙观,就被几波人尾随上了。 那吴柳选了走后山小道,免得被人发现。 只是,这后山的门方才打开。 便瞧见门外数十名刀兵守卫,吴柳方才想出去,便被狠狠地呵斥住了。 “干什么?” 吴柳被呵斥一声,倒是来了脾气,骂道:“你们这些瞎了眼的狗东西,瞧瞧道爷是谁?道爷可是京城天师府来的天师童子,给本道爷让开,否则,一把火烧死你。” 吴柳说完便想闯,突然,一名军武上去就是一脚,直接将吴柳给踹个狗吃屎,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那军武呵斥道:“管你那里来的道爷,这里是平江府,我平江府经略大使有令,为了除夕夜斗法,任何人等,只准进不准出,不识相的,杀!” 这一个杀字方才出口,几十把利润出鞘,顿时吓的这吴柳屁滚尿流,赶紧连滚带爬的跑回去。 看到这道人狼狈的模样,众人无不鄙视。 而此时,玄妙观后山的仓备杂物间,也是固若金汤,卢啼来到门前,立即便被军武呵斥住。 “干什么的?” 那卢啼听到如此呵斥,心中十分不满,骂道:“吓了你的狗眼?那个手下当差的?不认识本道爷?本道爷是天师府的童子,奉天师法旨,前来领几个鼎炉,为天师疗伤,快点让开,否则,让尔等好看。” 这卢啼说完,便嚣张要进门,却被那守门的将军一拳撂倒在地,一颗牙齿,都被打的脱落,混着血水,屠吐在地上。 “你这个匹夫,你敢打我,洒家要了你的命……” 这卢啼一声爆喝,突然瞧见数百军武拔刀,吓的命根子都是一哆嗦。 这等阵势,他是再也不敢啰嗦狂妄。 那军武冷眼凝视,骂道:“滚,否则,死……” 卢啼吓的再也不敢啰嗦,连滚带爬的回到药王殿。 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那被驱赶回来的吴柳。 两人连滚带爬的滚大殿,一阵哀嚎。 “不好了,天师,这玄妙观被重兵把守,只准进,不准出了,我等,是瓮中之鳖了。” 这一句话,让还在想着玩弄女人的王子昔立即惊慌坐起。 满脸震恐。 而此刻,与后山的萧杀相比,玄妙观,内,倒是一片繁华盛世的模样! 各大殿门敞开,各大天师们纷纷入驻殿门,为各大信徒们祈福解惑。 这平江府的信徒们纷纷前往,深怕错过了大仙赐福,一时间这太阳宫,斗母阁,火神殿,等等,都被围个水泄不通。 好不热闹。 朱冲带着诸位娘子们,来到这送子仙宫,但是,却不见那送子仙官来坐镇,弄的几位女娘们心中怨言颇大。 “为何,这送子仙官不在?我等,等了好几个时辰,就是来求子的,这送子仙官若是不在,我等,岂不是白来了?” 那柳氏的小娘子无奈抱怨了一句。 那李锦不屑说道:“看来,这是天意啊,注定了,你这小娘子子嗣福薄啊。” 柳氏十分委屈,梨花带雨的瞧着龚浩,满是委屈。 龚浩也觉得憋屈。 这都等了好几个时辰了,终于等到这些仙官们赐福了,但是唯独没有送子仙官,他最渴望求的,就是子嗣,这要是没有子嗣,他何必纳妾呢? 在李锦的挖苦之下,龚浩立即看向朱冲,着急说道:“朱管事,再劳烦你,打探一二,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冲颇为无奈,这送子仙官被他钉了两箭,此刻,只怕是成了残废。 不过朱冲也不在乎,只要没死,今天他就必须出来接客。 朱冲拱手,随即便去找人去差遣那送子仙官。 此刻,突然瞧见小六与小五回来,身后还跟着杨戬急急吼吼的。 朱冲还不待问怎么回事,却瞧见那杨戬跟狗似的,一溜烟的跑到身边,急急忙忙说道:“朱郎,朱郎,嘿,真叫我算准了,那帮臭道士,真的图谋不轨,此下,派了细作,不知道要去那密谋呢。” 听到此处,那小六十分鄙视,这杨戬分明就是想要抢功劳。 杨戬立即急吼吼的说道:“方才啊,洒家在那药王殿偷听,听到什么,他们要写奏折之类的,只是太吵,没有听的真切,后来呀,便瞧见那王子昔身边的道童,鬼鬼祟祟的出去了,要下山,结果,被守山的军武给拦下来了,这些贼道,必然是有所图谋的,朱郎,我等切莫耽搁,现在就派兵,将这等贼道一网打尽,好将这些贼道搜刮的东西,取出来才好。” 听到此处,朱冲不置一笑,这些道人要图谋不轨,是正常的,但是,那边有圣旨,眼下,没有绝佳的理由,是不能对他们动刀兵的。 这两浙路的达官贵人们都在,他们都是信徒,若是杀起来,只怕,这些人达官贵人就不好控制了。 朱冲随即说道:“那倒是不用,眼下,都是瓮中之鳖,早晚千刀万剐,只是不好耽误了大事,眼下,杨监军再帮我办件事。” 杨戬立即兴奋问道:“何事?” 朱冲不屑一笑,轻蔑说道:“我家主君要求子,速速,让那送子天官,出来接客!” 第269章:嫌弃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要求,杨戬十分意外。 都这个时候,居然还关心这个王子昔接客不接客,这人家都害到你头上来了,还不想着收拾他? 只是杨戬也知道朱冲的厉害,随即说道:“噢,想来,应该是双腿不能行走……” 朱冲立即骂道:“混账,双腿不能行走,那不还是有手吗?我家主君跟各大娘子们等了这么久,难道要白等不成?今日,他就是爬,也得给我爬出来。” 杨戬心领神会,嘿嘿一笑,说道:“明白,明白!” 杨戬言毕,便狠辣离去。 这杨戬一走,小六就不满说道:“这阉人,可真是会抢功,阿郎,按照你的吩咐,我们早就盯着那帮人了,刚想与你汇报来着。” 朱冲笑着说道:“这是他的生存之道,不用理会。” 朱冲的吩咐,让两人立即拱手。 不再多言。 那边药王殿内的王子昔,刚刚才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心里恐惧的一塌糊涂。 从两人的遭遇来看,这平江府的人,只怕,不是假的要造反,而是,真的要造反呀。 这整个玄妙观都给重兵包围了,连天师府的人都出不去,这意味着什么? 王子昔可是在皇宫大内混迹几十年的。 当年神宗病重的时候,皇宫大内也犹如今日一样,只准进,不准出,直到新皇登基。 而哲宗病逝的时候,大内更加恐怖,整个皇城都被两万禁军宵禁,只准进,不准出去。 而眼下,这平江府的画面,让他觉得十分熟悉,这就是要控制整个玄妙观啊。 这平江府的人,只怕是真的要造反了呀。 突然,们被踹开了。 那杨戬带着十几名禁军杀到。 那阵势,吓的三人都是直哆嗦。 王子昔恐惧问道:“杨监军,你好大的胆子,你带刀兵,来我这里,要作甚?造反不成?” 王子昔的语气十分心虚,他真的害怕杨戬要造反,一刀砍了他。 若是别人造反,他可能还不信,但是,这杨戬造反,他可是绝对相信的。 因为,他曾经是王都大军的监军。 这王都是谁啊? 是国舅爷,这嫡皇子诞生,被诬蔑灾星,这国舅爷造反,那可真是天经地义啊。 舅舅疼外甥,自古有之啊。 眼下这平江府的重兵,只怕是这王都安排的。 什么狗屁的斗法,想来,应该只是那王都为了扶正皇后,皇子的由头罢了。 只是可怜了他们这些天师们,居然还兴冲冲的为了道门正统之争,而来变法。 杨戬瞧见那王子昔惧怕的模样,就不屑说道:“朱管事说,要请你去接客,眼下,求子的人众多,你却偷懒,只怕,是要伤了信徒们的心的。” 王子昔心中恐惧,什么朱管事,想来,都是为了那王都造反的心腹,此下,不知道是要杀自己,还是要如何。 王子昔畏惧说道:“双腿不便,待日后好了些,再为信徒们祈福。” 这说辞,可是正宗杨戬下怀,这王子昔昔日在京城大内,可没少欺负他们阉人,眼下得到报复的机会,杨戬如何能放过? 杨戬立即过去,狠狠地拽着王子昔的腿,将他从床榻上拽下来,王子昔痛苦哀嚎,满心恐惧。 杨戬鄙视说道:“腿脚不方便,那还不是有手吗?现在给洒家爬过去,要不然!” 那几名禁军立即列开道路,金甲对撞,刀兵之下,让王子昔心中恐惧。 虽然心中万般不情愿,但是,也不得不一步步的往外爬。 杨戬看着那王子昔拖着两行血迹,乖乖的爬出去,心中就十分欢快。 当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王子昔心中隐忍,只要眼下能活下去,找个机会,将折子送出去,那么,此下所遭受的一切耻辱,都必将洗刷。 如此,门外的数百信徒们,就看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 这身穿紫金道袍,头带金冠的京东天师,此刻,居然犹如牲畜一般,被人撵着爬行。 好不狼狈。 王子昔觉得耻辱,不免赶紧多用了几分力气,爬行的快些,免得被人耻笑。 不多时,在驱赶之下,这王子昔硬是趴着来到了送子仙宫。 此刻,朱冲瞧见杨戬带着几名军卒,驱赶着那王子昔前来,显得好生滑稽。 “王仙官,你倒是快点啊,这朱管事的家眷,可都在等着你呢,朱管事说了,要你爬过来,你要是敢偷懒耍滑,那可别怪洒家不讲情面了。” 杨戬的威胁声,让王子昔十分痛恨。 尤其是提到那所谓的朱管事。 他堂堂仙官,在东京的时候,出门都不用走路,都是八抬大轿出行,即便是圣人召见,也从未敢催促过。 但是今日,来了这平江府,居然被一个小小的世家管事,如此的欺辱。 先是射了自己两箭,眼下,又要自己爬出来,为他什么家里的娘子们祈福,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王子昔也知晓,现在要隐忍,所以,就想着出来接见一二,说,用轿子抬着去,但是,这该死的杨戬不许,说什么,朱管事要他爬着去,那就一定得爬着去。 他王子昔当真是没受过如此大辱,他还想辩争两句,那杨戬倒是狠毒的抓着他的双腿,直接就给丢在地上了,那禁军的刀兵立即就上来了。 吓的这王子昔跟王八似的,赶紧往外爬,只能先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这王子昔的爬行,引来了众人的围观,那一个个名门大宅的官宦们,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纷纷觉得可笑。 那王子昔憋屈丢人的,只能用手遮面,恨不得钻进地缝去。 “快点,让朱管事等急了,洒家可饶不了你。” 那边卢啼想要帮扶一二,但是却被杨戬冷眼凝视,身后的禁军直接将那卢啼给拉扯到一边去。 说了让他爬过去,那就是要爬过去。 杨戬的责骂下,王子昔只得加快脚步,爬到送子仙宫中,强行挣扎着坐在那蒲团上。 此刻杨戬才跑到朱冲面前,恭敬说道:“朱管事,这送子仙官来了。” 朱冲点了点头,随即便走到龚浩面前,说道:“家主,这就是送子仙官,请祈福吧。” 龚浩听着朱冲的话,随即便看向地面上的血迹,又看了看坐在蒲团上的王子昔,看着他那狼狈的样。 龚浩的脸上只写着两个字。 “嫌弃!” 第270章:宣泄的着落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就是,东京来的天师?” 此刻送子仙宫外,围聚了不少前来祈福求子的民众们。 他们看到这王子昔的模样,觉得落差有些太大,难以接受。 在他们的印象里,这东京来的天师,应该是道骨仙风,不说腾云驾雾了,那也必定是八抬大轿,高人一等的。 但是,这王子昔,却十分的凄惨,不但道袍染血,更是在一名太监的驱赶下,爬着来到这送子仙宫的。 这那里像是什么东京来的仙官。 简直连城隍庙的那些混吃骗喝的骗子多不如。 朱冲瞧着那王子昔的模样,就十分好笑。 眼下,王子昔这位大仙官,只怕,是已经丢失了神性了。 这百十余名信徒,在这里等了两三个时辰了,这若是平日里,见到这王子昔前来,只怕,早就蜂拥而至了。 但是眼前,却无一人前去求福送子,隐隐还有不少质疑声。 这质疑之下,那满脸的嫌弃,也都挂在了脸上,毫不掩饰。 龚浩十分嫌弃地问道:“这,这就是东京来的送子仙官?会不会搞错了?这东京的仙官,怎么能如此狼狈呢?那城隍庙的算命瞎子,也比他体面呀。” 众人也都是一阵质疑,满脸嫌弃的打量着王子昔。 朱冲随即说道:“可能,被打下凡尘了吧,所以,有些狼狈,但是,倒是不耽误主君求子祈福。” 听到朱冲的话,所有人都更嫌弃了。 龚浩骂道:“被打下凡尘?俗话说的好,落地的凤凰还不如鸡呢,这神仙被打下凡,还有何作用?自身都难保了,还如何保佑我等?” 那柳芸也埋怨说道:“就是,若是这等凡夫俗子为我等祈福,只怕,会生个痴儿出来,官人,奴家,宁愿不找这等凡夫俗子祈福,也不愿意生个痴儿。” 李锦不屑骂道:“省省吧,有的祈福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李锦说完,也不由得蔑视那王子昔一眼,也觉得有些狼狈不堪,满脸都是嫌弃。 那王子昔再殿内,把这一些议论声,可是听的真真切切的,他内心早已奔溃。 堂堂圣人钦点的天佑宫灵官殿首座讲经,如今,居然被这地方的刁民给嫌弃了,当真是耻辱中的耻辱啊。 瞧着那一个个衣着华丽的富家官宦女子,王子昔心中恶鬼附体一般残忍,抱怨。 此刻若是在东京,这些嘴刁的腐儒女娘们,一副药石,统统都是他手中玩物。 那还轮得到他们在这里蹦跶? 最可恨,这里是平江府,不是他能作威作福的东京城。 是以,如何委屈,只能忍着。 那边龚浩嫌弃说道:“算了算了,不求也罢,我等可是要生个状元之才的,这等货色,还是留给那些俗人去求吧,走走走,娘子,我等去其他宫殿祈福吧,免得人多,又要排队。” 龚浩说完,便急忙带着人要去其他宫殿祈福。 而此刻,其他的信徒们,也是这么想的,早就等候多时的他们,再也不想多等,于是,顷刻间,这人声鼎沸的送子仙宫,一哄而散。 那嫌弃的模样,坐实让人无奈。 王子昔老泪纵横,心中感叹道,这民众的信念实在是可笑,这人啊,真是现实。 自己金装在身,熠熠生辉,这帮人就犹如徒子徒孙们一样虔诚。 自己稍微有些狼狈,这帮人,居然就犹如嫌弃乞丐一样嫌弃。 当真是可笑啊。 瞧见那王子昔被羞辱的老泪纵横,杨戬心中就畅快多了。 也就是在这平江府,落到了朱冲的手里。 若是在东京啊,那这王子昔可真是所谓的风头过盛啊。 每每出现,必定八抬大轿,锣鼓号子宣天,信众万千,跪地迎接,那叫一个气派。 但是,在这平江府,他还真的就是得趴着。 看来这什么狗屁的大仙转世,全都是骗人的玩意,在朱冲这里,你就是个肉体凡胎,可笑的很。 杨戬不屑说道:“王天师,看来,您这道术,也还真的不怎么滴,这信徒啊,也是看清了本质啊,哼,这平江府,可真是个照妖镜啊,眼下,王天师,倒是原形毕露了。” 王子昔低头不语,心中恶寒。 确实,他是原形毕露了,眼下,他是所有的神性都被打灭了。 若是在平江府的遭遇,传回东京,只怕,这道门,就再也没有他王子昔的立足之地了。 杨戬翘着那王子昔悲痛的模样,就不屑一笑,随即高傲离去,伺候朱冲去了。 这等窝囊废,迟早都是个死,倒是,不值得浪费时日了。 “朱郎,如何?” 杨戬邀功问道。 朱冲轻蔑说道:“这践踏神格的滋味如何?” 杨戬立即开心说道:“欢心的很呐。” 两人说完,哄堂大笑。 那殿堂内的王子昔掩面而泣,悲痛不已。 他堂堂天师,居然被一个地方行走管事羞辱,又被这个曾经讨好自己的太监践踏,当真是委屈极了。 郑氏瞧着这人群散尽,又瞧了瞧这殿内的王子昔,心里倒是不觉得异样,倒是早就知晓其本性一样轻蔑。 “王天师,何必难过?” 王子昔突然听到有人质问,便立即抬头,擦干眼泪,故作一副真人的模样。 瞧见来人,有几分眼熟,都是那富贵人家的女子,生的是亭亭玉立,让人心中欲火横生啊。 那卢啼与吴柳,也是两眼放光,犹如一对贼精似的,盯着这一对母子,心里的龌龊,却将那耻辱丢到了九霄云外了。 龚沁瞧着这几个道人,那龌龊的眼神,心里就十分嫌弃,下意识的拽了一下她的母亲。 但是,郑氏淑婉却毫不忌讳,进殿一拜,笑着说道:“不知,天师,是否,还记得奴家?” 王子昔想了好大一会,突然想起来这面容如何熟悉了。 随即他急忙说道:“你……是郑美人的胞姐,郑氏,淑婉吧?” 王子昔说完,心里便是一阵狂喜。 这郑氏在皇宫里,虽然阶层不高,但是,在向太后,皇帝身边,是极为受宠的。 昔日,她为了到自己这里求的一二子嗣,可是没少下功夫,只是可惜,那郑氏极为精明狡猾,没能让他尝到一二甜头。 但是,眼下,这郑氏的胞姐带着家里的娘子来了。 哼,这心中的恶气与屈辱。 倒是有了宣泄的着落了。 第271章:倒是达成了默契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子昔的龌龊与阴损,郑氏都看在眼里。 她心中极为鄙视。 这些妖道,也就是在京城糊弄糊弄那些愚昧的达官贵人了。 在她姊妹眼里,都是一群不如走狗的货色。 郑氏不屑说道:“王天师,你那合欢散,最好,还是收起来,不要,在本娘子身上打什么注意了,否则,回了京城,我家胞妹,可饶不了你。” 听到郑氏直接戳穿,王子昔脸上的笑容立即收了起来。 心中暗叹晦气。 这大小郑氏,都是如此的难缠。 不如那些愚昧的官宦家的女子,一个个,都犹如狐狸一样狡猾。 见到这郑氏不受拿捏,王子昔也还真的不敢对她用强。 那郑氏,可比皇后要狠辣阴毒多了,后宫多少女人栽到他手里? 王子昔可不敢随意招惹这些受宠又擅斗的女人。 随即冷声说道:“本天师今日有些不舒服,倒是,不伺候了,郑氏娘子,请回吧。” 郑氏不屑一笑,说道:“本娘子既然来了,就断然不会空手回去。” 王子昔立即嘿嘿一笑,说道:“本天师这里能求的,只有种子,你是想生男,还是生女啊?本天师即便满足不了你,我身边的两个道童,也能满足一二的。” 王子昔说完,那两人也都阴冷奸笑起来。 笑的龚沁浑身都不舒坦,觉得恶心的很。 郑氏倒是一副鄙夷,说道:“收起你的淫心,否则,本娘子,让你回不去京城。” 郑氏的威胁,让三人都眼冒寒光。 他们何时被一个女娘威胁过? 郑氏瞧着三人的阴狠,就骂道:“哼,一群废物,还不知道,那朱管是谁家的奴才吧?” 听到郑氏的话,王子昔心里是猛然一哆嗦。 他是真的被那个朱管事给收拾的够呛。 先前的斗法,不吭一声,就给了自己两箭,眼下更是让自己当着万千信徒的面,狼狈的爬行出来,以至于,神格毁灭。 如此手段狠辣的角色,王子昔自然不敢多得罪。 此刻听到郑氏的话,王子昔立即问:“是,是你手底下的人?” 郑氏不屑说道:“那是自然的,那朱管事,是我龚氏的奴才,哼,眼下,我龚氏在两浙路平江府,早已只手遮天,这两浙路的各大衙门,都是我家朱管事联络拉拢的,这平江府,早就姓龚了,只要我家朱管事想做什么,就没有做不到的,想来,王天师,已经感受一二了吧?” 听到此处,王子昔心中不免又有几分畏惧。 这郑氏说的倒是真切。 他确实亲身感受到了。 王子昔立即害怕问道:“你,龚氏……想做?造反不成?想要,立皇子为新君?” 郑氏听到王子昔的话,就骂道:“呸,胡言乱语,你这猪脑子,就想着女子,当真是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想不到,我家胞妹,可是郑美人,凭什么立她皇后的儿子为新君?若是立了她皇后的儿子为新君,我家郑美人还有出头之日吗?” 听到此处,王子昔顿时心花怒放,赶紧陪笑着说道:“是,是,说的极是,是,本天师鲁莽,思虑不周,只是……不知,你龚氏,到底意欲何为啊?” 郑氏轻叹一口气,可惜说道:“虽然,我也是龚氏娘子,但是,却不当家,那朱管事确实很厉害,这一年来,东拉西扯的,把平江府各大衙门的官人都握在了手中,这一来二去的,赚了不下三五百万两银子,只是可惜,不为我所用,眼下从你口中得知,他倒是要效忠皇后的,如此,真的是一场祸难啊。” 听到郑氏的话,王子昔倒是心中欢喜,这银子,倒是不多稀罕,他一路搜刮,也搜刮了不少。 但是,这朱管事的手段,倒是让王子昔佩服。 居然能把这两浙路的大小官员都握在手中,这旁人就算了,有银子,或许能打点。 但是那李光,实在是个犟驴,只怕,不是钱能拿下的。 从此,便看的出来,这朱管事,有多厉害了。 王子昔笑着说道:“那,当真是可惜啊,这朱管事的本事,若是能为郑美人所用,想来,郑美人在民间,就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支撑了,这银子只要不缺,那宫中的人物,还不尽有郑美人拿捏,可惜,可惜啊。” 王子昔的话,让郑氏心中也十分恼恨,但是,却不与这王子昔在这件事上纠缠,免得,让他抓了重点,好坐地起价,提一些非礼的要求。 郑氏冷声说道:“虽然可惜,但是,毕竟是我龚氏的人,我虽然不当家,但是,随意拿捏一二,还是可以的,我家郑美人,倒是没那么急切,只是,王天师,只怕,要祸难当头了,我家这朱管事,只要逮住的人,那么,必定会让他身败名裂,不得好死,昔日的刘碧光,张茂,等等一干人等,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能为他用的,就留着,不为他用的,就灭了,王天师,你,是想被他留着呢,还是,想被他灭了呢?” 王子昔震撼,立即惊慌问道:“那刘碧光是他害死的?那张茂,也是他拿捏的?” 郑氏不屑问道:“答案,不都写在眼前吗?王道长,你瞧瞧自己个的双腿,若是不信,也可以,但是,要看管好自己的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了呀。” 郑氏说完,就是一阵极其强烈的嘲笑声,吓的那王子昔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王子昔惊慌说道:“我就觉得奇怪,那一个小小的行走管事,如何能在这么多高官面前放肆,而那李光,章綡,就连王都都听从他一二,原来,这小小的朱管事,有如此能耐,真是人中龙凤啊。” 郑氏微微一笑,说道:“那,王天师的意思是,想与那些达官贵人一样,做他朱管事的走狗了?” 王子昔立即凝视郑氏,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他也没有发作,而是问道:“那,郑氏,也甘愿受他摆布,一辈子,做一个不当家的二房,如,那郑美人一样,使用浑身解数,也只是个美人的封号咯?” 郑氏不屑一笑,冷声说道:“自然不是,想来,王天师,也必然不愿意做别人的走狗吧?那国师的位置,早就觊觎依旧了吧?” 王子昔嘿嘿一笑,奸诈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但是,这狼狈为奸的勾当。 倒是默契达成了。 第272章:一脸阴冷 - 大宋隐相 - 花缘 卢啼,吴柳两人,将送子仙宫的大门关闭。 将最后一抹余晖隔绝在门外。 那卢啼与吴柳两人龌龊站立门前,打量着那郑氏母女,犹如豺狼虎豹一样。 恨不得将这对母女吃干抹净才罢手。 只是,有那活阎王压着,两人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倒是不敢真的动手。 这关上房门,王子昔就嘿嘿笑着问道:“不知,郑氏娘子,有什么打算没有?” 郑氏冷声说道:“打算,自然是有的,眼下,是大娘子当家,家中的金银财富,一切大权,都在大娘子手中把握,本娘子,是空有余心而无力,我家郑美人听说,你们这些妖魔鬼怪来了平江府,本娘子想着,倒是有些手段可以用。” 王子昔立即讨好说道:“娘子尽管说,本天师,一定竭尽全力。” 郑氏回头看了一眼王子昔,十分鄙视,说道:“哼,眼下你这般模样,倒是,难堪重用,若是之前神性还在,那该多好?本娘子本打算,借着让你等赐福的时候,给我家的大娘子添些香火,用些药石,让她乱性,与尔等通奸,如此,那大娘子必定是要被逐出门第的,可是尔等如此不中用。” 听到此处,王子昔也不无可惜。 那龚氏的大娘子,他也瞧见了,虽然,上了年纪,但是,风韵犹存,而且,贵气逼人,她的两个女娘更是各个犹如天仙。 想想都觉得嘴馋。 只是可惜,这神性一灭,倒是不好下手了。 但是,王子昔立即说道:“虽然本天师的神性被那朱管事打灭,但是,这药石的威力,依然还在,只要,郑氏娘子,给我制造机会,本天师,也一样能让那大娘子身败名裂。” 吴柳立即提醒道:“只怕,我等眼下出不去了,这玄妙观到处都是精兵悍将,处处堤防我等,在外面,不好下手。” 王子昔骂道:“可恨……” 郑氏也觉得可恨。 虽然不知道眼下到底是什么形势,但是,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但是很快,王子昔就说道:“郑氏娘子,本天师,给你出个主意,如何?” 郑氏不屑一笑,说道:“且看看你这妖道,有什么鬼点子。” 王子昔被羞辱,也不生气,而是龌龊说道:“本天师虽然出不去,但是,那朱管事,倒是可以自由进出的,若是,将我这药石合欢,下在那朱管事与大娘子的身上,这主仆通奸,那可是要受宫刑的,如此之下,拿着证据把柄,将那大娘子赶出府宅,将那朱管事握在手里,岂不是,一举两得?” 听到此话,郑氏立即凝视王子昔,笑着说道:“你这妖道,果然有些门道,确实,这等丑事,一旦宣扬出去,不仅仅是大娘子要遭受株连,那朱管事,也是要受到府衙捉拿的,只是,这平江府,已经是他朱管事的天下了,只怕,他不惧一二。” 王子昔立即说道:“我还有一事,需要你来办,只要这事办成了,这平江府,马上就会落入我等手中,那朱管事到时候的生死,就由我等掌握了,他不敢不听话。” 郑氏立即问道:“何事?” 吴柳立即跑过来,拿出来联名信件,交给了郑氏。 郑氏接过来之后,看了一眼,有些心惊。 她说道:“尔等,居然要告发这平江府诸位官员造反一事,可是,这平江府众人,并没有造反啊。” 王子昔不屑说道:“造不造反,不是他们说的算的,我朝圣人历来机会军人拥兵自重,眼下,这平江府各大将军们犹如脱笼猛虎,早已失去控制,这是事实,而我等有所有天佑宫上百名仙姑道长的联名告发信,你说,圣人信谁的?到时候必定会错杀也不能放过,只要禁军一到,为我等所用,有了兵力,这些土鸡瓦狗,都不在话下,到时候,我等在找那朱管事谈话,他要是肯听我们的,就留一条性命,以他与大娘子通奸的事做把柄,将他牢牢握在手中,若是不肯听,那就杀了,哼,到时候,这龚氏的万贯家财,就硬抢过来,如此,岂不是两全法?” 郑氏看着手中的信件,倒是没有急着答应。 如此的话,那岂不是与外人合谋,坑害了龚氏吗? 若是这造反的事,连累到了龚氏的身上,他的夫君与儿郎如何能洗清嫌疑? 为了自己的妹妹,而毁灭了自己的家庭,害了自己的夫君与孩儿,郑氏是不愿意的。 他的人生里,眼下只有两个人,那就是让她显贵的夫君与儿郎,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想要他们二人更加显贵,如此的话,当真是本末倒置,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是,郑氏没有急着否定,而是将信件收起来,说道:“如此最好。” 听到这郑氏答应,王子昔心花怒放,只要这封信传出去,哼,到时候大军一到,什么狗屁的龚氏,朱管事,又或者是什么狗屁的郑氏,郑美人,所有人统统抓进死牢。 那时候,他想得到什么证词,就能得到什么证词,想要谁死,谁就得死,包括之前在他手里逃过一劫的郑美人。 他可不管什么宫斗,他要的,是自己的荣华富贵,要的是自己做国师,让天下人,都兴奋他的道统。 至于别人,统统都是他的垫脚石罢了。 王子昔立即从道袖这种,拿出来两件物品。 他说道:“这一包,是迷魂香,用来迷人,只要一烟,就能让人昏睡过去,你用来麻痹那朱管事与大娘子,这一包,是药石合欢,只要一口,就能让仙女动情,尼姑回春,嘿嘿,可千万不要多用,吃多了,只怕变成了畜生,满大街的寻欢去了,那时候,可不好控制啊。” 王子昔的龌龊,让郑氏鄙视,随即将两包药石拿过来,藏在心腹之内,随即也不多说,便带着自己的女娘急急离去,不与这些豺狼们多纠缠。 但是来到门前,那卢啼却冷笑着,不肯开门。 郑氏立即回头,冷声问道:“王天师,你这是,想如何呀?” 王子昔心里也十分难熬,眼下,没有那些个童男童女,让他日夜如何能熬的过去?这两个女娘,当真是想留下,灌几口药石,好生玩弄。 但是为了大计,他还是骂道:“你这畜生,想作甚?开门,送郑娘子离去。” 听到此处,那卢啼也不敢再强留,只好开门。 郑氏立即带着自己的女子出门,那王子昔立即焦急说道:“郑娘子,切莫忘了将信件安全送出去。” 郑氏回头阴冷一笑,微微点头,但是回首之后,却是一脸阴冷。 如此畜生。 当真是不能让他活的太久! 第273章:不遑多让 - 大宋隐相 - 花缘 暮鼓初响,天却早就黑了七八分,这冬日的夜,可比夏日来的早且长。 这平江府的信徒们,在玄妙观从晨钟,等到暮鼓,也算是十分虔诚了。 那些得到仙家赐福的人,纷纷满意离去,没有得到仙家赐福的人,还不肯离去,还想再观内纠缠一二。 直到官兵们前来驱赶,这才下山去。 只是临走时,都被详细搜身,没有嫌疑之人,才能放走。 虽然引起了诸多官宦人家的不满,但是,这漫山遍野的官兵们,让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只当做是为了仙家们的安全着想,也就忍了下去。 朱冲将家中娘子们一一搀扶上了马车。 诸位娘子,有人欢喜有人忧,这一趟祈福,当真是心思各异。 这柳氏没有如愿以偿的求到送子符,这可把大娘子给乐坏了,恨不得拍手庆祝一二才好。 这龚浩纳妾,可不就是为了求子吗?如今求子不成,只怕是空欢喜一场了。 而他李锦倒是为自己的儿郎女子们求了一个上上的姻缘签,这让李锦心中满意。 朱冲将所有人扶上马之后,便来到李光等人身前。 朱冲说道:“一定要将这玄妙观团团围住,不能让任何消息走漏出去,否则,我等是要遭受口诛笔伐的。” 李光立即说道:“朱郎放心,本府已经调派了所有衙差来当值,这玄妙观绝对固若金汤。” 章綡也说道:“一万厢兵轮番值守,又有重民兵巡逻,内外重兵,这玄妙观就是我等手中玩物,绝无半点他人可乘之机。” 王都也拱手,说道:“本将军一定会极力配合。” 杨戬也赶紧讨好说道:“本监军为两路监军,也自然不敢怠慢的,朱郎尽管放心。” 朱冲拱手,笑着说道:“除夕夜之后,我等,吃酒啖肉!” 朱冲说完便哈哈一笑,众人也是跟着哄堂大笑,等着那除夕夜斗法来临。 朱冲也不多说,随即便上了马车,驾着马车下山去。 朱冲的车马,自然无人敢阻拦搜身,一路畅行。 这倒是让李素娘心中欢快,笑着说道:“朱郎好威风啊,这常人下山,都要搜身下马,我等,倒是一路同行,都是朱郎的威望让我等如此便利。” 李锦笑着说道:“那倒是,今日,这些仙官们,本娘子听闻,在东京,那可都是一路神仙,平日里,三品以下的官员,想见都见不着,今日若不是朱管事差遣,我等,只怕还要等上许久呢,哎呀,这求了姻缘上上签,本娘子心里是舒坦多了,哼,你们是没瞧见那柳氏的脸色,一直哭哭啼啼的,只怕是,今夜回去,那伪君子要好一阵哄骗了。” 李素娘笑着说道:“这就是命,大娘子的命,岂能是那贱婢能比的?” 李锦听着舒服,傲气说道:“那还真是,可不是什么人都有本娘子命好的,儿女双全,孩子现在又再京城做大事,女子们又有好福源,等日后,你们大哥儿回来了,赶紧给他寻一个好娘子,你们两个也赶紧找个好婆家,可千万别再给本娘子找闹心的事了。” 龚洁不屑说道:“这签,都是骗人的,朱郎说了,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勾当,就是骗骗你们这些愚昧的妇人的,我等新气象的妇女同志们,是自然不会这么迷信的,我等要自由恋爱,选择自己的幸福。” “你!” 李锦被气的郁结,但是李素娘赶紧拦着,说道:“大娘子莫要动怒,要修口德,童言无忌,不要与女娘们计较。” 李锦闭上眼睛,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说道:“修口德,修口德。” 李素娘看着李锦一副隐忍的模样,就不由得钻出去,暗中揪了朱冲一下。 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可不能在与小娘子们胡说八道了,将来嫁不出去,你养啊?” 朱冲回头看了看得意的龚洁,微微一笑,倒是什么都没说,那李素娘也立即一副讨好的神色。 心里的那些殷勤巴结,可都用在了朱冲身上。 只是朱冲并不理会,他倒是希望,这龚洁今后真的能在女权的事业上有些建树,至于其他,朱冲不妄想的。 一路缓行,到了酉时才回了龚府。 朱冲将诸位女娘们搀扶下马车,那小娘子柳氏冷着脸与诸位娘子告辞,心情不佳。 那龚浩也心里着急想要去哄一哄,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去与朱冲一起先与龚宗元请安。 两人把今日的事,都说了一二,也没什么出奇的事,龚宗元也乏了,便让两人都下去休息。 那龚浩这才急不可耐的,回他的小妾屋里去哄他的小妾欢心去了。 朱冲也不多说,便要回去与李素娘交代一二,便要去找张衙内,好好商量一二对付那些妖道的事情。 而那郑氏与自己的女子回到房内,郑氏就觉得忧心忡忡。 手里拿着两包药,还有一封联名奏折,倒是不知道该如何策划了。 那龚沁笑着说道:“母亲,交给孩儿处理吧。” 听到龚沁地话,郑氏严厉说道:“你一个孩儿懂什么?交给你处理,哼,只怕,天,都要被你捅出一个窟窿来,去,早些洗漱歇息吧,这些事,为娘的操劳就行了,等到拿下这龚氏的大权,日后肯定为你寻一个好婆家。” 龚沁不以为意,上前,一把将郑氏手中的物件夺走。 郑氏十分恼火,问道:“你好大的胆子……” 龚沁不屑一笑,说道:“娘,才是好大的胆子,这勾结外人,祸害家族,若是要父亲知道,想来,比那李柳氏,还要惨。” 郑氏立即心慌,着急说道:“你我母女,可不能做这些不智的事,快还给娘……” 龚沁冷声说:“娘,我姓龚,此事,就交由我处理,若是不然,我就大义灭亲,将所有事,都告知朱郎。” “你……” 郑氏万万想不到,自己这女儿,居然如此狠辣,当真是蛇蝎心肠。 龚沁笑着说:“娘,别觉得我狠辣,不顾及情面,都是与你学的,交给我处理,我们母女相安无事,那朱郎,也能受我控制,若是不听我的,那我便除了你,再控制一切。” 龚沁说完,便满脸狠辣,这郑氏心惊肉跳,她当真是想不出,自己居然生了个这么狠辣的女子。 眼下被这般裹挟,只怕,由不得她了。 龚沁见到母亲不再言语,就笑着说道:“母亲,我也不需要你为我寻什么好婆家,我就看中了朱郎,但,我不要做妾,我要做,正妻。” 龚沁说完,便自信走了出去。 别看她小小年纪,但是却满心思的算计。 比她的母亲与那后宫的郑美人。 也不遑多让! 第274章明媒正娶,奉为,正妻 - 大宋隐相 - 花缘 漆黑的夜色之下,朱冲与李素娘熄灭了宅子里的所有灯火,又拿着打更的梆子,敲打了几声。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各屋灭灯熄火!” 呼喊了几声,瞧见各屋的灯火逐渐熄灭,朱冲这才与李素娘欢喜的回了宅子。 两人早已安奈不住心中欲火,准备亲热一番。 欢声之下,突然瞧见那龚氏的小娘子龚沁站在门前,吓的两人急忙分开。 李素娘心里不喜,行礼之后,就问道:“五姑娘,这大半夜的,各屋都熄灭了灯火,你还不歇息,来我等下人房间作甚?” 龚沁微微一笑,说道:“来瞧我的夫君啊,姨娘,有何不妥吗?” 李素娘看了一样朱冲,心里觉得异样,这小娘子真是胆子大了,一点都不害臊。 居然当着面,就半夜三更的来寻郎君,实在是有为大家闺秀的做派。 李素娘也与朱冲多日未曾缠绵,这那愿意放过一二? 李素娘随即说道;“虽然,老爷将五姑娘许配给了朱郎,只是,这还未过门,三更半夜之下私会,有伤风化,五姑娘,还是快快回去吧,免得,被人说了闲话。” 龚沁脸色冷清下来,冷声问道:“姨娘都不怕伤了风俗,我怕什么?哼,我还是家翁许配的呢,姨娘,又是谁许配的呢?” 李素娘心里恶狠,这该死的二房,处处惹人讨厌,之前那二娘子就让她们记恨,现在又来一个小娘子,实在是烦人的很。 李素娘看着朱冲,请他决断。 朱冲立即躬身,说道:“五姑娘,你我,虽然有家翁许配,但是,毕竟龚氏是大家名门,我等,还是遵守礼数的好,我与姨娘都是下人,虽然没有人主配,但是,也私下里许了终生,倒是不怕风俗,但是,五姑娘与我等下人不同,切不可辱没了龚氏的家风。” 龚沁笑着说道:“朱郎好口才,处处做着阴狠手辣的事,处处拿着高风亮节说事,当真是为我所用者为德,不为我所用者,为鄙,只是,这一套,对我,不太好用的。” 朱冲站直了身体,觉得十分奇怪,他有些看不懂这小娘子要做什么了。 随即问道:“五姑娘,到底所为何事啊?” 龚沁转身,笑着说道:“到我房里来,我与你详说。” 李素娘立即呵斥道:“你害臊,这事要是传出去,龚氏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龚沁冷声说道:“若是朱郎不来,只怕,这会后悔一辈子的,奴家在房中等你。” 龚沁说完,便径直离去。 李素娘着急说道:“可不能乱了礼法呀,朱郎,这二房一直对你不满,对于老爷定下来的婚事,也十分抗拒,只怕,这五姑娘是有什么算计,切要小心呀。” 朱冲冷声说道:“不怕,你且等我,我去去就来!” 朱冲说完,便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这五姑娘要做什么荒唐事。 朱冲一路尾随着龚沁来到她的香闺,到了门前,朱冲就驻足不前,说道:“五姑娘,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说吧。” 龚沁瞧着朱冲谨慎的模样,就不免几分得意。 她一边斟茶,添香,一边烧旺炭火,随后讥讽道:“在外面翻天覆海的朱管事,为何,会惧怕奴家一个小小的弱女子呢?”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自古,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小的,不敢加害五姑娘,但是,不得不防啊。” 龚沁听后,气愤走到门前,怨恨说道:“该死的男人,我都许配与你了,为何要害你?给我进来。” 龚沁抓着朱冲,要将他拉进来,突然,房梁上下来两人,吓的龚沁立即脱手。 小五小六站立两侧,等待朱冲命令。 朱冲冷声说道:“五姑娘,最好,不要动粗,有什么事,尽管说好了,免得,伤了颜面。” 龚沁怨恨看向左右,随即拿出来一封信,交给了朱冲,笑着说道:“你若是进来,你就不是男人。” 龚沁说完,便不屑退了回去,但是,房门却开着,她自信,朱冲一定会进来。 朱冲拿过来信件,打开看了一眼,这一看,头皮发麻。 居然是那王子昔一众妖道的奏折,居然要诬蔑平江府众人造反,请求派遣一万禁军来平反。 若是这封信传出去,只怕,这平江府会被禁军给踏平了。 朱冲立即翻转,却发现少了一半,这联名的名单,居然不见了。 朱冲冷眼看向龚沁的房门,心中倒是开始佩服起这小娘子来了。 当真是好心计啊。 这小小的龚氏房门,居然藏龙卧虎,那郑氏会算计就算了,这小女娘也算计的如此厉害。 看来,这龚氏想要太平,只怕难咯。 朱冲说道:“小六,去通知张衙内,今夜,我不去了,让他尽快联系虔州的一干人等前来候着,小五,守好了家宅,莫要让任何闲杂人等进来。” 两人领命,随后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朱冲将信件收起来,也不顾及龚沁之前的叫骂,径直走进了房门,随后,将门关上。 翘着龚沁坐在香闺大帐前,那一副娇媚的姿态,实在是风骚。 朱冲实在想不到,这小小的年纪,为何如此风骚,此刻倒是犹如狐狸精一般的勾人。 有失大家闺秀的气质。 龚沁瞧见朱冲进来了,就说道:“我的朱郎,果然是大丈夫。”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喔,实在是意外,五姑娘应该骂我不是男人才是。” 龚沁娇羞说道:“若,你不进来,那才是不是男人呢,朱郎比我父亲,叔伯,甚至是我家啊翁,都要有男子气魄,不受所谓的礼教风俗所牵制,我行我素,大男子气概,让奴家……爱慕。” 龚沁这爱慕两个字,说的尤为勾魂,这魅惑的姿态与手段,让朱冲感到十分诧异。 他倒是知晓,那郑美人再后世人的眼中,是个能斗善魅的狐狸精,只是没想到,他这侄女,也如此厉害,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啊,这狐狸精的家人都会魅啊。 朱冲将信放在桌子上,说道:“另一半,给我!” 这名单,一定要拿到,否则,如何能赶尽杀绝呢? 这朱冲的爽快与直白,让龚沁也喜欢。 她也直白的说道:“自然会给官人的,但是,官人得娶我!” 朱冲略松一口气,说道:“你,已是我妾室……” 龚沁立即起身,严厉说道:“谁要做你的妾室?我要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奉为,正妻!” 第275章:火蒸泽水,脱困升天!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沁的这个要求,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他实在是没想到,这小娘子,想要做正妻。 朱冲已经与杨诗茵定下婚约,这绝对是不能改变的。 朱冲随即问道:“五姑娘,朱某,一介奴仆,倒是,不值当五姑娘如此挂心,小的倒是觉得,五姑娘此下与我解除婚约,是最为合理且有价值的交换。” 龚沁立即栖身上来,狐媚地瞅着朱冲。 痴痴地说道:“朱郎,虽然生的有些粗犷,但是,文学,气度,手段,志向,等等,诸如一切,都生在了奴家的心头上,这些时日的观察,与大姐儿的赞扬,都让奴家觉得,朱郎是个好夫君,只是,我也是大家闺秀,与你做妾,确实不合适,但,做妻,倒是再好不过的,我也知晓,你与大娘子有婚约,你我婚后,我也不阻止你将她纳回家宅,但,必须,要以为我为尊,只要你答应,这份名单,都给你,奴家往后,也必定以夫君为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龚沁言毕,不由得动情握住朱冲的手。 那温热的手,让她心中欢腾,恨不得现在就与他行苟且。 朱冲看着这娇媚的龚沁,如此真情切意,随即便感动说道:“多谢五姑娘抬爱,如此的话,朱某就却之不恭了,日后,必定迎娶五姑娘,奉为正室,与五姑娘相敬如宾,共同进退。” 朱冲的话,让龚沁欢喜,但是,龚沁的小心眼却多的事。 她虽然没有在宫中生活过,可是,他姨娘的那些勾心斗角的手段,却听的不少。 那宫中的争斗,可不是这家宅能比的,那没有心眼的人,只怕,连一夜都活不过去。 龚沁随即说道:“奴家信朱郎的承诺,今夜,你我共饮一杯,定下终生,发下毒誓,谁也不准反悔,可好?” 龚沁随即为朱冲倒上一杯酒,千娇百媚的为朱冲递过去。 朱冲心里不屑,自己当然是在骗这小娘子,至于什么毒誓,他才不在乎。 若是誓言有用,这世上那还有什么妖魔邪祟? 随即朱冲接过来,说道:“若,我朱冲有违誓言,雷轰火烧,永世不得超生。” 龚沁立即堵住朱冲的嘴,心疼说道:“奴家只是说说,朱郎,不必那么认真,奴家知道朱郎的心意便好,你我,共饮一杯,静候他日嫁娶。” 龚沁说完,便推着朱冲手中的酒盏,朱冲也不以为意,一口干掉。 随后笑着说道:“五姑娘,时间,也不早了,快快,将名单交给我,让洒家去处理一二,免得时间拖的久了,节外生枝,对我龚氏不利。” 龚沁伸出手指,戳着朱冲,朝着香闺粉床推去,直接将朱冲推的跌坐在床上。 朱冲有些奇怪,刚想起身,突然觉得有些头昏脑涨的,浑身上下,犹如欲火一般,神志也逐渐迷失。 朱冲不免使劲摇了摇头,想要清醒些,但是那龚沁突然栖身上来,身上的芬芳香气,犹如邪风一样,将他鼓吹的丧失理智。 “朱郎,既然今日时间已晚,那就不如在奴家这里歇息吧,至于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这龚沁的言语,犹如靡靡之音,让朱冲无法自拔,朱冲只觉得神志渐昏,心中早已失去了所有控制。 在那龚沁衣衫渐宽之下,兽性大发,不顾一切。 与这小娘子欢好起来。 龚沁感受着这朱冲的粗犷,娇嫩的身子近乎被摧残,但是,她却无怨无悔。 甚至还有几分期待与兴奋。 今日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只要能成为朱冲的正室,她甘愿牺牲一切。 何况是这早晚都得是他朱冲囊中之物的身子呢? 如此,在药石的加持下,一个自作聪明的小娘子,倒是做了一桩自以为很聪明的。 蠢事来! 很快,在这两厢情愿之下,这苦寒的天气里,这房门内,倒是一副春暖花开的景象了。 而相比于龚氏府宅内的春暖之意,玄妙观倒是显得格外的阴寒。 不但天气寒冷,这人心,更加的寒冷。 此刻再各方的安排下,玄妙观的守备更加森严。 三五队伍,穿甲带刀,在玄妙观巡视,里三层外三层,严防死守,力求一只耗子都钻不出去。 这等强度的守卫,让那些天师们人人自危,但是,也不敢多言,唯恐得罪了这些军人,遭遇不测。 与众人一样危机感十足的,还有郭天信。 他双手合十,随后丢下铜钱,开始占卜了。 左右童子将卦钱捡起来,然后用笔一一将卦象列出来。 郭天信看到卦象之后,眉头紧锁,那张老脸上,显现出来的痛苦之色,前所未有。 “师父……居然,是四大难卦之首!” 听到徒弟的惊愕言语,郭天信不由得起身,踱步来到门前,听着外面军武的脚步声,还有那兵戈的撞击声,郭天信无奈摇头。 果然,是四大难卦之首啊。 所谓四大难卦,无非就是屯卦,坎卦,蹇卦,以及眼前的,困卦。 郭天信回头看着那困卦的卦象,无奈说道:“上卦为兑卦,为泽,下卦为坎卦,为水,泽中无水,水渗泽底,呈现出泽中干涸之象,我等眼下,岂不就是犹如困兽一样,被困在了这水渗泽底吗?进的来,出不去……” 道童立即说道:“天师,可有解法啊?这外面刀兵如此众多,这些人,是要对我等不利吗?” 郭天信无奈一笑。 升而不已必困,故受之于困,本想着借助天象,一语封神,再图皇家荣耀,谁想到,物极必反,必会穷困。 眼下倒是阳爻被泽、水淹没了! 早已是惊涛骇浪了。 他如浪中小船,顷刻间,就有倾覆的危机。 看到郭天信无奈一笑,道童立即问道:“师父,难道,我等只能在这里被等着困死吗?” 郭天信不想死,他身为国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连皇帝都对他敬重三分,一身道统,还为远播天下,于公于私,都不能死。 郭天信立即抓起铜钱,再双手合十,虔诚摇晃,猛然一撒。 他要为自己寻一个脱困的机缘。 童子要来捡铜钱,演卦象,但是郭天信立即呵斥道:“住手!” 道童立即退后。 郭天信跪在地上,凝视着这卦象。 突然,他双眼射出一道金光。 离卦,离为火,火为赤,为红,为朱。 火蒸泽水,脱困升天! 郭天信紧握双拳,此刻他心中知晓。 那助他脱困之人,到底是谁了。 第276章:气死老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大宋的西北之地,干冷的风,将墙皮都吹落了三层。 黄土漫天下,邈川城头上,站着一位头发虚白的老将,他苍老的脸上,都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 常年征战在外的他,身上也不免留下了诸多伤疤,他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鲜血的味道有些腥甜。 他望着那一望无际的平原,心里在估算着日子。 眼下,再过一两日,应该就是新年除夕了,想来,此刻的大宋,已经锣鼓喧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了吧。 想到那喜庆的日子,这位老将的脸上,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是的,他想家了。 想自己的儿郎,想自己的女子,想嫁给他一生都未想过清福的娘子。 自然,也想大宋的一杯温酒,更想,家乡的一碗米饭。 想到那些寻常的物件,这老将的脸上,不免又露出几分悲伤。 自,元符年间出征,到现在,已经五六年的光景了。 吐蕃人的叛乱,愈演愈烈,皇帝哲宗派遣他与王瞻平叛镇守。 想那王瞻真是一番好手,面对叛乱并没有慌乱,虽然山南各部群起相应,四面围困青唐城,但他应对有余。 面对吐蕃诸部的反抗,那王赡采取了血腥镇压的政策。 “先戮大首领结斡磋、心牟钦毡、凌卜齐、巴金摩、森摩凌琢德巴本巴、沁布鲁克、斯多、达马罗等九人。“ “悉捕城中诸羌斩之,积级如山”。 “在青唐城这场“积级如山”的屠杀后,大宋总算是勉强守住了青唐城。” 想到那一场场的杀戮,这位老将的脸上不由得热血起来。 大宋历来疲弱,这河湟一战,是少有的打出血气的一战。 那王瞻回朝,必定是要受到嘉奖的,只是,这位老伙计为何一去一两年,一点音讯都没有了,是做了高官厚禄,已经忘记了这青唐驻守的兄弟们了吗? 老将不由得一笑,想到兄弟们,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邈川城,看到那些妇孺儿童,不免老泪纵横。 在战场厮杀,挨过刀枪,他也从未掉过一滴眼泪,但是此刻,他却心疼这些妇孺孩童们,不由得潸然泪下。 就在青唐被围几乎同时,这位老将所据守的邀川城亦陷入重重包围之中。 邈川城被围的危局比青唐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吐蕃部族联合了西夏军队一起前来。 “夏国遣星多贝中、达克摩等三监军率众助之,合十余万人,先断炳灵寺桥,烧星章峡栈道,四面急攻。” “而此时“城中兵才二千余人,器械百无一二。” 这位老将只能命令军士撤户门负之为盾,刻木墨之为戈。 也让城中女子百余人穿上男子军服以充军。 又命童儿数十人以瓦炒黍供饷。 招募敢死士三百人冒以黄布巾。 他亲自亲披甲,率死士出战,袅百余级。 羌人以箭雨辐射,城中之矢如蝗,士多死伤。 好在他一面率军死战,一面连冒充带咋呼,再加上宋将苗履、姚雄率兵救援及时,在邈川外围连克膘哥、墨城等城寨,吐蕃和西夏联军以为北宋大军渐至,遂撤了邈川之围。 但这种事儿也就能做一回,下次如果吐蕃军队再来,邈川城必破无疑。 那王瞻已经奉昭撤回,与那吐蕃人采取怀柔政策,他们这一只,还在死守。 回头望望那城中的老弱妇孺,只怕,死守也守不了几日了。 往昔,还能突围出去,送信报援,但是,这两月之内,再也没有一封信能送出去。 那朝廷是打,是退,也没有个准信,这让他这个老将,也颇为心累。 打,已经无力可打,退,也无旨可退,只能让这些老弱妇孺,在这河湟之地等死。 他,实在不忍。 但是,他一如老狗一样忠诚,没有圣旨,他即便是战死,也不会退守一步。 城中的每个军卒,也与他一样,都相信,皇帝会派遣援兵来驰援,将叛变之徒,一一荡平。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皇帝,已经去世接近两年有余,眼下,是新皇登基,国号崇宁。 正在惆怅之际,突然望见远方有一对宋军旗帜。 老将立即欢喜沸腾,他一路狂奔走下城楼,在诸多将士们的惊异中,他欢快地呼喊着:“我大宋的援军到,快,掩护援军进城。” 老将的一声呼喊,让死气沉沉的邈川城立即沸腾起来,这些饱受折磨的老弱妇孺们,终于见到了一丝曙光。 “这下可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吃到年夜饭了。” 欢呼声,在城中沸腾起来。 老将欢快的命令士兵打开城门,他亲自披甲上阵,策马出城,带着二三十名死侍,要前去为大宋援军护卫。 “来者,可是我大宋援军?” 老将离着多远,就开始呼喊,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嘴唇开裂,鲜血滴落在铠甲上,但是,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邈川城守将,王憨接旨!” 老将听闻有圣旨,他立即下马,急忙跪地,浑身颤抖。 “来了,终于是来了,圣旨,终于是来了……” 一名太监,在十几名禁军的保护下,来到王憨的面前,他纵身下马,高傲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令,邈川守卫王憨,撤离邈川城,又因在青唐杀戮太多,造成青唐诸部落怨声四起,遂,贬千牛将将军,知秦州府,钦此!” 听到圣旨,王憨浑身一震,犹如做梦一样,他抬头望着那太监,眼生的很,若不是大宋监军的腰牌,他必定以为,这太监是党项人的细作。 如此圣旨,他是做梦也想不到,会是如此安排。 以至于他跪在地上久久,居然都忘了接旨。 “大胆王憨,还想抗旨不成?快快接旨。” 王憨听到呵斥,此刻才急忙接旨,他立即看着圣旨,本以为是读错了,但是,却没想到,一字不差。 老将老泪纵横,哭诉道:“为何会如此啊?圣人命我等出兵河湟,收复故土,为何会拱手相让呢?” 那太监看到王憨老泪纵横的样子,心中鄙夷,骂道:“糊涂鬼,前朝圣人已经仙逝,如今是端王即位,荣登大宝,尔,当真是黄粱一梦,不知醒悟。” 听到此话,王憨惊的目瞪口呆,他当真是想不到,这君臣一别,居然是永别,王憨跪倒在地哭诉道:“圣人……微臣有罪,微臣有罪啊……” 王憨心中十分内疚,自责,受圣人托付,要他收复河湟失地,眼下河湟失地未复,圣人却仙逝实在是有愧于先皇啊。 突然,王憨愤怒质问道:“那王瞻在何处?为何这么多时日,他不来通报一声?” 那太监不屑说道:“哼,那王瞻回朝之后,就被曾相公弹劾,贬为与尔等一样的千牛将军,置业房州,他走到黄河边上,就自缢了,死了一两年了,尔,还在做什么春秋大梦?醒醒吧。” 听到此处,老将王憨双手颤抖,手中的圣旨,也不由得掉落。 那太监立即骂道:“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遗弃圣人法旨,哼,等着洒家参你一本吧。” 那太监说完,就高傲的跨上战马,嚣张离去。 王憨看着那嚣张离去的大宋禁军,他没有等来援军,只等到了一个噩梦。 圣人去了,王瞻去了,这两千里沃土的河湟之地,也去了。 那他这个为此拼杀一生的将军,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呢? 王憨解下盔甲,解下佩剑,也解下战马的缰绳,狠狠地抽了战马一鞭。 那战马吃痛,嘶鸣奔走。 王憨老泪纵横,哭着说道:“走吧,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说完,便跪在地上,用他的双手,奋力的挖掘地面,很快,双手染血,地面也被挖出一个坑来。 他将自己的战甲,佩剑,都埋葬进去。 鲜血裹着热泪,将他一生最为骄傲的兵刃,埋葬。 就如,埋葬他的人生一样。 突然,这老将仰天长叹,怒吼一声。 “天啊……你为何要如此无道?” 突然,一口老血喷出。 这老将面如死灰,怒目圆睁。 但是片刻之后,他那张不甘的脸上,却露出了几分释然。 因为,他看到了他的战马嘶鸣,看到了他年轻时的意气风发,看到了自己儿郎们陪伴之下的欢畅通达。 也看到了他负了半生的韶华。 最终,这位戎马一生的老将。 在被气死的最后时刻。 找到了自己的安详! 第277章:心中有数 - 大宋隐相 - 花缘 大宋朝的最后一班朝会,在除夕前夜,如期召开。 在吏部司封郎中周寿的精心安排下,大宋的文臣武将们纷纷站立紫宸殿等候圣人的到来。 很快,皇帝赵佶,便缓缓走到龙椅前,众人立即恭敬起来。 赵佶缓缓坐下。 随后周寿高喊。 “上朝!” 以曾布为首的文武大臣们纷纷山呼,一众礼仪过后,这大宋的朝会才进入正式环节。 赵佶按照常例,问道:“诸位卿家,有事要奏?” 曾布立即上前,拱手说道:“臣,有本要奏。” 赵佶挥手,曾布立即说道:“臣,要参邈川守卫王憨一本,据传旨太监回报,他在接旨后,对圣人不恭,居然将圣旨丢弃,实在是拥兵自重,臣以为,应,削其所有官职,贬为庶民,其子嗣后人,接不准在朝为官,以儆效尤。” 曾布的话,顿时引起朝堂一众人呵斥。 “住口,那王憨临危受命,在邈川城孤军守城两年,圣旨到后,他不能自持,悲愤之下,有失态举动,如何能算是遗弃?曾布,你好狂妄的胆子,居然敢如此捏造是非?你想欺君罔上吗?” 曾布冷眼回首,瞧见说话的人,居然是章縡。 这该死的章氏,犹如蛆虫一样,赶不尽杀不绝。 这章縡复官之后,居然还敢与他曾布为敌,简直找死。 曾布冷声说道:“章縡,我为枢密,执掌军事,军中事物,我了解的自然比你清楚,你一介户部官员,有何理由说我捏造?本相说你捏造才是。” 曾布说完,其党羽立即攻击章縡,纷纷指责他捏造是非。 章縡悲愤至极,骂道:“奸臣,如何敢诬蔑我朝肱股之臣?那王憨已经被气死,尔等还要造谣他?是何居心?圣人,莫要寒了天下臣子的心啊。” 曾布立即吼道:“住口,朝堂议事,只论是非功过,何谈私人情感?你敢蛊惑人心?以私人情感论政?哼,不愧是章氏后人,尔,还想与你叔父一样,凭自己喜好情感治理朝政吗?” “你……” 章縡气急,可恶的是,正直的他,又辩不过这曾布。 只能气结。 赵佶冷声说道:“够了,此事,不必纠结,那王憨已死,功过相抵,朕念其劳苦功高,不予追究,赐谥号武壮,其子嗣后人,可蒙荫其官爵。” 曾布立即愤怒说道:“圣人,如此大逆不道,若是不惩罚,其后人岂不是更加狂妄?” 赵佶冷声说道:“日后,在朝堂之上弹劾,上谏,不要牵连子嗣后人,也不要拿前朝政策辫策,切莫再掀追杀之风。” 赵佶的话,让众人纷纷点头。 韩忠彦说道:“圣上英明。” 众人附和。 那曾布愤怒,心中不快。 此刻倒是让韩忠彦得到了拍马的机会。 但是,曾布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臣再议,应再追贬王瞻,以及元符年间所有出兵河湟之人,以此来缓和与青唐诸部落的关系,想来惩罚之下,那青唐诸部落,应该会消解心中怨念,有我大宋重归于好。” 听到这个建议,众人哗然。 那章縡呵斥道:“是否也要将哲宗牵扯出来,要哲宗皇帝下罪己诏啊?” 章縡的呵斥,让众人无不惊讶,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一向沉默不语的文臣,从两浙平江府回来之后,居然火力全开,这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曾布立即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罪责先皇?” 章縡骂道:“你这权臣才是作威作福,王瞻,王憨,等一众武将进军河湟,所有旨意,都是按照哲宗皇帝命令,一切行动,都是圣旨,你如此追杀,还敢怪我罪责哲宗皇帝,这,难道不是你个人想掩盖当年弃政之罪,故意追杀到底吗?” 曾布心中惊慌,他做这一些勾当,确实,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要掩盖当年弃政河湟一事。 他实在没想到,这章縡居然如此堂而皇之的点出来。 这人,一向是温文尔雅,不善言辞争辩,为何,这一次去了平江府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似的。 不但言辞犀利,而且极为刚烈,在他身上,隐隐看到了其父,其叔的影子。 这让曾布极为恐惧。 而这时,左相韩忠彦立即说道:“臣,也觉得有追杀嫌疑,此事,还是不要再论的好,既然我大宋已经主张退出河湟,那就息事宁人吧,这两部族的关系,想来时日久了,自然而然能修复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哼,韩相公,曾相公,尔等都是主张弃政河湟的人,眼下目的达成,但是,尔等记住,我大宋一定会杀回的,到时候,就是尔等的末日。” 章縡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劈在了曾布与韩忠彦的头上。 两人虽然是死对头,但是,在河湟弃政上,两个人是观点一致的,并且,还在这件事上进行过合作。 若是河湟论战,那么他们两人,确实是要倒霉的。 曾布立即攻击章縡,骂道:“好狂妄的言辞,哼,难道你还想违抗圣人法旨不成?” 章縡不屑一笑,说道:“臣,恳请圣人,再战河湟!” 这一声谏言,众人只觉得是晴天霹雳,众人有心支持,但是,朝堂已经把持在曾布手中,又有韩忠彦同利,此事,谁敢提,谁就会倒霉。 曾布立即说道:“圣人,这章縡好狂妄,居然敢驳斥圣人裁定,当诛,臣以为,当削去他所有的官职,驱逐出京城……” 章縡立即说道:“臣相信,河湟一战必定会再开战事,臣恳请圣上,差遣我为湟州事物,为将来圣人开辟河湟战事打头仗。” 章縡的固执,让众人无不心惊,让曾布与韩忠彦都觉得恐怖。 要是章縡的请愿达成,那么,他们两人确实要大祸临头了。 赵佶看着章縡,心中十分满意,只是他却说道:“河湟战事已平,不准再议,贬章縡为宫观官。” 听到圣人的裁决,曾布与韩忠彦都松了口气。 而那章縡满脸郁结,心中也是被气的血气翻涌,但是章縡却胸有成竹,说道:“臣,谢恩。” 章縡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但是,他心中笃定,将来有朝一日,朱郎一定会带着大宋儿郎,杀回河湟。 这朝堂的一众奸臣余孽,也都必将会被涤荡干净。 赵佶冷声问道:“诸位卿家,是否还有要事要奏?” 曾布立即说道:“臣,提议,向氏拥护宋人有功,请,圣人追封向氏家族众人为王。” 这一招,让赵佶心中十分厌恶。 如此的手段,不就是想拉拢皇太后与他撑腰吗? 赵佶起身,说道:“准……” 赵佶说完,便不悦离去。 曾布自然瞧见了赵佶的脸色,但是心中欢喜,即便你是圣人又如何?还不是要被自己拿捏? 只要向氏族人封王,那么,必定会感激他曾布的,如此关系,怎么能不紧密? 那曾布的图谋,大宋天子赵佶如何能不知道? 气急之下,匆忙离去,那都没去,径直来到了观星台。 着急凝望着南方的上空,看着那惨淡的愁云,心中心思万千。 纵然寒冷,他也不愿意多进屋歇息片刻。 河湟的战事,他被逼无奈,来自朝堂,后宫的巨大压力,他只能被迫先行撤兵,此刻不管有谁提议再打,都是徒劳。 但是,暂时的隐忍,并不代表他要永久的退缩。 只要,那场斗法,能够为他正名,坐实了他是南极长生大帝转世,天降大任收复故土,那时候,受命于天的他,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拦他了。 “圣上,天寒,御衣驱寒。” 妖媚的郑美人,为他披上龙袍,随后便钻入他的怀中,狐媚地说道:“圣人,奴家,又有喜了。” 听到郑美人的话,赵佶一改往日柔情,断绝儿女情长,自顾凝望着南方的星空。 吩咐道:“退下,朕,此刻只想安静片刻。” 皇帝的突然冷漠,让郑美人又怒又慌 怒的是,这皇帝当真是无情,慌的是,她居然有些揣测不透圣人的心思了。 惊慌之下,郑美人也只能恭敬退去。 赵佶嘴角露出一副不屑之色。 郑美人是什么身份地位,如何对待,他心中有数。 此刻,天大的事,都没有平江府斗法的事重要。 千里江山与儿女情长。 他赵佶,还是分的清的。 第278章:必定叫他知道什么是好歹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万受瞩目的平江府,在各方的期待下,却平静的犹如结冰的水面似的。 没有一点波澜。 这十几日,玄妙观日常开观,大小天师,仙姑道长们都日日出面,为平江府的信徒们祈福解惑。 倒是,不像是有任何波澜要起的征兆。 只是,常人不知道,这平静的湖面下面是什么暗流,但,这牵扯其中的人,倒是明白知晓。 只是,眼下,将一切算计在手中的人,此刻,也是直呼失策! 大酒巷的龚氏门宅内,在那议事厅中,大房,二房,家主,老翁,一众娘子们,纷纷错愕地看着那一块白绫。 所有人都被惊的目瞪口呆。 只因,这白绫上,有一抹朱红。 那便是,处子血! 郑氏的眼泪,不停的掉落,此刻,内心犹如寒冬般的阴冷。 这处子血,不是别人的,而是,她的女子龚沁的。 她此刻当真是后悔,后悔将那些药石交给她。 让她做了这等荒唐又可耻的糊涂事。 她费尽心机,要把这桩破事给破坏掉,让她的女子嫁一个好人家,离开了这奴才的牵绊才好。 但是如今,还是生米煮成熟饭,便宜了这该死的奴才。 李锦脑子也是嗡嗡响。 这大宋的律法虽然宽容,这男女通奸的事,也时常发生,街坊邻居也见怪不怪了,也少有人去举报,苛责。 但是,如今这事,发生在他们龚氏,那实在是一种耻辱。 她本来倒是可以,拿着这件事,好好羞辱苛责这二房一二,但是,这通奸的人是这朱冲。 她如何能苛责? 眼下,这是又气,又束手无策。 她瞅着那龚宗元,心里倒是想乐呵,也乐呵不起来了。 因为李锦也很清楚,这龚宗元把这五姑娘塞给朱冲,无外乎想给二房找个保障,想为他们二房的二郎谋个好差事。 只是,她当真是没想到,居然做出来如此荒唐的事。 龚浩倒是幸灾乐祸,一直摇头晃脑的,不亦乐乎。 心里觉得,一向是自傲的二郎,看他这个时候,还在自己面前有何颜面骄傲。 自己的女子,做出这等事,哼,只怕,祖宗的棺材板都要压不住咯。 工程盯着那一块白布,心里说气,也气的要死,说不气,他也有不气的理由。 毕竟,这通奸的不是别人,而是朱冲。 以才学手段,他是极力推崇朱冲的。 这女子嫁给他做妾,也是应允过的,这夺了身子,是迟早的事。 但是,这毕竟还没过门,这法理上,有些难看罢了。 龚宗元也觉得难堪,老脸挂不住,但是,要说有多气,他倒是没有真的有多气,只感叹,世风日下罢了。 相比于众人的各怀心思,那边的龚沁倒是十分大胆。 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 其目的,就是要让她与朱冲的好事得到正名。 当然了,这本来就应该是他朱冲的身子,现在给了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手段厉害的,就在那张名单。 龚沁可太知道这名单的重要性了。 这名单要是不全,这要是杀不尽,那,可就麻烦了,一旦有口舌出去,那么,这造反的事,但凡传出去一丁半点,那整个家族,整个平江府的各大衙门,牵扯其中的人,都会受到株连。 这大宋朝对待什么人都宽容,唯独,这拥兵的将军们,外地的封疆大吏们,是极为的严苛。 一旦有一丁点的苗头,那都得,灭了。 掌握了这份名单,那当真就是握住了尚方宝剑。 龚沁大着胆子说道:“事已至此,诸位大人们,倒是不要再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了,我本就是朱郎的人,只是提前与他欢好罢了,实在没什么好说道的。” “你,不要脸……” 郑氏气急败坏,愤怒辱骂自己的女子。 随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前也是一脸发蒙的朱冲,那模样,倒是显得他朱冲无辜了,想到此处,郑氏更加的怨恨。 朱冲当然无辜了。 他千算万算,实在是没算到,这小娘子,居然会对自己用药石,提前与他欢好。 这欢好,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反正,都是自己的妾室,法理如何,朱冲也少有在乎的。 但是,他实在是没算到,这五姑娘胆大心细,一切都算计的滴水不漏,这握着那张名单,不管朱冲是怎么哄骗,但是,这五姑娘不达到目的,她就是不给。 龚沁对于母亲的辱骂,不屑一顾,相比于无耻,她觉得,她母亲才更无耻。 那做的勾结外人,祸害整个家族,若是传出去,只怕,这母亲大人,是要死无葬身之地的。 只是,毕竟是母亲,而且,自己眼下,目的也即将达成,龚沁也不苛责了。 龚沁随即说道:“朱郎,快提啊,难道,还要奴家来提吗?那可真是没了男子气概了。” 朱冲听到龚沁的话,心中实在是不情愿。 但是,事已至此,今日已经除夕,若是,不尽快把事给做下,只怕拖的久了,这是要节外生枝的。 随即朱冲说道:“家翁……小的,想要家翁主事,为小的与五姑娘做个见证,为,我等,书写婚书,小的,愿意娶五姑娘为正房妻室,还请,家翁,成全!” 朱冲的话,让众人无不惊讶。 李锦更是气的直接站起来了,她满脸悲愤,说道:“你与大娘子有婚约,如何再娶五姑娘?岂不是乱了套了?” 龚沁不屑一笑,说道:“大娘子,这婚约,可以退的嘛,眼下,朱郎要娶我为正室,必然是要与那杨氏大娘子退婚的,大娘子,你就不要管了,我与朱郎,都已经商量妥当了。” 听到此处,李锦急啊,这朱冲娶谁做正室都可以,但是,唯独不可以娶这龚沁为正室。 因为,一旦这龚沁做了正室,那他朱冲的心,可就不在她手里握着了,即便这朱冲还忠心,可是,这龚沁是她死对头的女儿啊,如此一来,他朱冲的心,是要分走一半的啊。 龚浩也听出来了危机了,这从妾,变成正室,可是不得了的,这正妻是要管家的。 若是朱冲的家被这二房给管了,那日后,还有他们大房什么事啊? 龚浩立即说:“不行,绝对不行,我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能说变就变,你这小姑娘,无法无天了,绝对不行。” 龚沁不屑一笑,说道:“大姐儿不常说嘛,婚姻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我都是听大姐儿的,再说了,我父母在世,家翁更是健硕,大伯,我的婚事,倒是轮不到你做主。” “你!” 龚浩气的指着她,却说不出来个屁。 龚宗元立即说道:“够了,荒唐!” 众人立即闭嘴。 龚宗元看着朱冲,问道:“你,真心如此?” 朱冲立即说道:“真心!” 龚宗元长叹一口气,倒是觉得自己家里的五姑娘厉害啊,居然把朱冲这等人物都攥在手心里了。 随即说道:“好,好……但,我 不能现在为你写婚书,必须,要拿到退婚的婚书才好,否则,若是那杨家的大娘子不同意,老朽,倒是有违法理了。” 朱冲随即说道:“这,就去取来退婚书。” 朱冲说完,便退了出去,那龚沁立即追上来,积极说道:“官人,奴家将一切制备妥当,等着官人的鸳鸯玉佩,来换这名单,官人,可莫辜负了奴家的心意才好。” 朱冲瞧着那龚沁的魅态,随即拱手,一脸虔诚。 只是,这心里,早已是惊涛怒浪。 这小人精啊。 必定要她知道什么叫好歹! 第279章:多好的一对啊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离去后,龚沁便急急忙忙的回去,瞧见屋子里满脸的震惊,她也不屑一顾。 而是径直跑到龚宗元身边,娇滴滴地说道:“家翁,快为孙儿写婚书嘛,快嘛……” 龚沁这一阵撒娇,让龚宗元头都大了。 此刻朱冲不在,他才骂道:“你这小丫头,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呀?你以为你那些手段,能让朱管事就范吗?如此胁迫,不是好事,听啊翁的话,此事,要不,就作罢了吧。” 龚宗元也就是这么一说。 若是他这个孙女真的能成为朱冲的正妻,那他才高兴呢。 这本就是想要拴住朱冲的心思,这要是成了正妻,那岂不是亲上加亲。 但是,龚宗元唯一担心的,就是这孙女的手段,只怕,会惹恼了朱冲。 但是,龚宗元更好奇,这孙女,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把朱冲给握在手心里。 这朱冲,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女欢女爱,可是拴不住他的,人家那心里,装的是江山社稷,装的是天下,岂能容一个女子所耽误? 龚沁立即说道:“家翁,必然不能作罢,怎么?我是不配成为他朱郎的正室吗?哼,我自诩,在才学,手段上,是那杨氏大娘子不能比的,那杨氏大娘子能做甚啊?成天的干些体力活,诊治病人,倒是能为朱郎赚些银子,但是,为朱郎起不到多大的作用,朱郎必定不是池中物,他日高升,必须要有孙儿这样的人才辅助才行,我家姨娘在宫中得宠,相信,必然能助力朱郎一二的,家翁,你就赶紧写吧,快点……” 龚沁连说带拽的,快要把龚宗元的一把骨头给晃断了。 龚宗元实在是无奈,急忙说道:“好好好,我写,我写……行了吧?” 龚程立即去拿纸笔,龚况立即研磨,这父子二人倒是配合默契,也十分支持一般。 看的那边的郑氏都红眼了。 她当真是痛恨自己的女子嫁给一个奴才出生的人。 只是眼下,一切,都由不得她了,她也只能后悔掉眼泪了。 那边的李锦都傻眼了,整个人都乱了,她赶紧看向龚浩。 那龚浩也没有办法啊,这人家都两情相悦了,这家翁都写婚书了,他们如何能拆散? 李锦气呼呼的走出去,到了门外,就呵斥李素娘,骂道:“你怎么办的事?这男人拴在屋里,也能让那狐狸精给勾走了?” 李素娘也委屈,那一夜,她可是整整候了一夜啊,等的心力交瘁,但是谁能想到,那小娘子居然敢用药石啊? 这等淫乱之事,只怕,天下少有。 而更奇怪的事,这朱郎平日里一向是精明,且手段狠辣,但是这一次,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对这小娘子是言听计从。 李素娘无奈说道:“奴家也不知道为何啊,这朱郎一向是有主见,这一次,为何言听计从,奴家是真的摸不透了。” 李锦哭丧着说:“还不是那个狐狸精迷惑的,哎哟,这狐狸精哟,真是可恨啊,这朱郎要是娶了那二房为正妻,哼,以后,这个家,有的争了。” 李素娘立即问道:“那,我等要不要,让六姑娘……” 李锦骂道:“有什么用啊?那二房的娘子都成了正妻了,我再搭上我家的娘子去做妾室?那不是送着自己的女子去给他拿捏欺辱吗?真是可恨啊,眼下,也只能央求着那杨氏大娘子不能成全了,最好闹起来,闹的满城风雨,让他朱冲无法抉择才好。” 李素娘也是无奈,只能期盼着那杨诗茵能闹一闹,但是,以她对杨诗茵的了解,只怕,是不能了。 朱冲坐着马车,赶往宋清堂,心里倒是不担心大娘子杨诗茵。 以他对杨诗茵的了解,大娘子心善的很,也以自己为尊,他们二人的情义,是不受形势序偶拘泥的。 朱冲担心的是,害怕名单上的人从那玄妙观里溜了出去,若是皇城的禁军真的杀到了,那到时候可真是麻烦了。 这造反,历来是皇家最痛恨,最忌讳的事。 眼下,这国舅爷带兵,还真有造反的理由。 这皇后皇子,都是他造反的理由。 这皇后被诬蔑为妖后,皇子被诬蔑为灾星,俨然已经失宠了,是以,这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国舅爷是不甘心的,这造反,也在情理之中。 正是这份情理之中,让朱冲投鼠忌器,最怕走漏一点风声,那皇帝不问青红皂白,把人先抓了,杀了再说。 这是最可怕的。 “吁……” 小五跳下马车,说道:“阿郎,到了。” 朱冲下了马车,站在宋清堂前,今日的宋清堂,倒是没那么忙碌了,人影,也不见几个。 今日除夕,这病患都回家过年了,为了讨个吉利,也少有在往这医药房跑的。 离着老远,都闻到了大娘子煮的药膳羊肉羹的味道。 朱冲长叹一口气,虽然心里想着大娘子会善解人意,但是,到了门口,却又不敢进去了。 他当真是怕大娘子那善解人意的样子,让人心疼。 “阿郎,到了。” 小五看着朱冲愣神,不由得好心提醒一句。 那小六立即说道:“你这个呆子,阿郎能不知道到了吗?阿郎在想着如何开口呢。” 朱冲无奈,这小六倒是机灵,不愧是做探子的,这小五,空有力气箭术,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不如这小六。 果然,这小五一阵喧闹,那边的大娘子杨诗茵听着声了,就出来了。 “官人,来了为何不进来?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快进来暖暖身子。” 杨诗茵说着,便急忙过来,请朱冲进去。 朱冲瞧她穿的单薄,就急忙脱下来裘皮为她穿上御寒,杨诗茵也不拒绝,与朱冲一同进了厅堂。 那小五笑呵呵地说道:“兄弟,阿郎与大娘子,多好的一对啊。” 小六叹了口气,骂道:“呆子!” 小六说完便嫌弃的去套马,懒得理会小五。 这小五挠了挠头,满脸疑惑。 “嘿,自己怎么就呆了?这明明就是多好的一对啊?” 第280章:哭个痛快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进了宋清堂,杨诗茵便暖了酒,杀了羊肉,为朱冲切了一盘。 杨诗茵笑着说道:“堂务里的伙计,都放差了,散班之前,奴家为每个伙计都遣了二两银子,掌柜的五两,大夫们十两,以作年货所备,官人,奴家,做的可还行?” 朱冲笑着说道:“大娘子当家,不用问我,大娘子觉得拿捏得当,那便是拿捏得当。” 朱冲说完,便开始饮酒,吃肉,只是,这心里,在想着,怎么开口。 这大娘子如此心善,全然没有预备。 朱冲也从来没想到,会遇到这档子事。 自己一个行走的管事,居然,还有人挣抢起来了。 杨诗茵笑着问道:“阿郎,为何,心不在焉的?” 朱冲立即尴尬说道:“噢,想着……斗法的事,灵素子……” 杨诗茵立即说道:“噢,去了玄妙观了,官家差遣,今日要坐禅,祭天,这法事,倒是免不了的,官人,等稍后我等关了铺子,歇了堂务,就去观看一二吧,奴家实在担心父亲。” 朱冲点头,说道:“自然……是要去的。” 朱冲说完,便又品了一口酒,但是,实在是没什么滋味。 杨诗茵瞧着朱冲那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实在是与往日不同。 随即就说道:“官人,有什么事,是不能与奴家说的吗?奴家瞧见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子,实在是觉得,难看……” 杨诗茵说完,就不免逗笑一二。 朱冲生的粗犷,这愁眉苦脸,就显得更难看了,杨诗茵倒是忌讳,直接拿来逗趣了。 朱冲呵呵一笑,这杨诗茵倒是捕捉一二了。 朱冲随即严肃看着杨诗茵,说道:“你我婚约……能否,暂时取消?” 听到朱冲的话,杨诗茵心神一震,满脸错愕,这一下子,当真是没让他准备好的,她实在是不知道朱冲为何突然问这么一出。 这让她所有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疑惑,心里自然是有千言万语的。 但是很快,杨诗茵就笑着说:“官人若要取消,奴家,从了便是。” 杨诗茵说着,便将腰上的玉佩取下来,虽然万分不舍,但是,还是交给了朱冲。 她知晓,朱冲是重承诺的人,自然不会无缘无故的要取消婚约,既然眼下突然要取消,那只怕是有非常重要的要紧事。 他杨诗茵,自然是不能拖累的。 朱冲翘着那杨诗茵红了的眼眶,虽然脸上依旧淡定,但是,那懂事的模样与迁就自己的心思,实在是让人觉得心里堵的慌。 从一开始认识她,便知道她心善,不争不抢,是个官家事的好娘子。 因为知道她的好,所以,也知道她有委屈,也不会说出来,自己个承受着。 朱冲心疼说道:“来,到洒家怀里来。” 杨诗茵乖巧投入朱冲怀中。 朱冲拥着她,说道:“事有紧急,关乎到我,龚氏,李知府,等等一众人的性命安危,洒家只是权宜之计,等到事成之后,洒家一定会如约娶大娘子过门的,等,这档子事过去了,洒家就让李知府为我等做媒,不管这天下什么狗屁的大事,都统统的往后排一排,洒家必定让你名正言顺,才去问那些狗屁的天下大事。” 杨诗茵心中感动,但是,却不敢哭泣,深怕朱冲心里难受,拖延了他的大事,于是,再怎么情绪波动,她也只能忍着。 她感动说道:“官人,倒是不必为了奴家拖累了天下大事,奴家懂官人心中的抱负,官人也懂奴家的钟情,你我相识,相知,也从未与什么利益挂钩,全到是知己一般的情愫,即便,奴家不能与你为妻,哪怕,做个妾室,奴家,也心满意足了。” 朱冲听着这善解人意的话,实在是窝心。 这大娘子,岂能是那张清婉,龚沁,等等一些女娘们能比的? 就这份格局,就是那些擅斗好魅的女人难以匹敌的。 夫,唯不争,天下人莫能与之争。 这就是大娘子的品德与高尚之处。 朱冲随即说道:“娘子,稍后,再写一封退婚的帖子吧,洒家的字,实在是难看……” 朱冲有些说不下去了,心里实在是愧疚。 这杨诗茵要是那些不通情理的女人,这个时候,胡闹上一通,他朱冲到还真是心里没那么大的负担。 唯独,这杨诗茵通情达理,什么都以自己为尊,这不争不抢,不哭不闹的,那份通达的劲,让人心里觉得有愧。 果然,杨诗茵没有多说一个不字,而是紧急的去备了笔墨纸砚,然后为朱冲写下退婚的婚书。 朱冲手里捏着玉佩,温热的很,被杨诗茵暖了一年了,早就有她的体温了。 她身上的香气,也再也抹不掉了。 朱冲,实在是舍不得,将杨诗茵的贴身之物,交给龚沁。 若是日后再要回来,只怕,大娘子心里也膈应,犹如一根扎在心里的针,不能触碰。 “小五!” 朱冲呼唤了一声,小五立即进来,说道:“阿郎有何差遣?” 朱冲冷声说道:“去,找鼎盛楼的方琼,就说我说的,要他务必在除夕夜之前,在雕刻一枚玉佩,告诉他,材质,样式,都要与我之前预定的一抹一样,若是有差池,他就不要再我手下当差了。” 小五心里惊讶,今日可是除夕,这所有的工匠都放了班,这么着急,如何能做到? 小六立即骂道:“你这个呆子,阿郎急的很,你还不去差遣?” 小五瞧见朱冲阴沉的脸色,以及大娘子杨诗茵那张委屈却隐忍的表情,他倒是也看出来一二了。 随即赶紧领命。 那小六也不多说,随后关上堂门,在外面候着。 那边杨诗茵写好了婚书,交给了朱冲,忍着心中的委屈,说道:“朱郎,倒是不用那么麻烦,还是,拿着去吧,免得,坏了官人的大事。” 朱冲将退婚的婚书丢到一边,霸道的将杨诗茵揽入怀中,然后将玉佩塞入杨诗茵的手中,狠辣说道:“去他奶奶的天下事,天下事,此刻,都不如你重要,你对我有情,我岂能无义?你为我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我为你保住这块定情之物,又有何不可?一切,唯心而已。” 此刻,杨诗茵隐忍许久的泪水,再也无法自持,犹如决堤洪水一般。 挥洒出来。 那委屈的哭声,也再也无法控制。 倒是犹如委屈的孩儿一样,窝在朱冲的怀里。 哭个痛快。 第281章:很过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自然是善于揣摩人心的。 这块玉佩,当真是杨诗茵最在乎的。 这是她与朱冲之间,唯一的信物。 是杨诗茵认定了朱冲不会辜负自己的唯一理由。 当然,她可以拿出去,成就朱冲的天下大事。 但是,就如朱冲想的那样,会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什么都可以不争,宁愿做妾也好,但是,只要这块玉佩在,她就能平衡。 没了这块玉佩,她心头的那根刺,就会让她失去平衡。 眼下,朱冲排除万难,不顾什么天下大事,也要保住她心里最后的底线。 杨诗茵,如何能不感动? 那泪水,再也绷不住了。 当真是哭成一个泪人。 朱冲也不安慰,任由杨诗茵哭泣。 只是,杨诗茵是体贴的人,哭了一会,就克制住了自己。 她急忙擦掉眼泪,愧疚说道:“官人,奴家失态了,官人快去办事吧,莫在奴家这边耽误太久,免得误了大事。” 朱冲轻轻揩掉杨诗茵脸上的泪痕,感动说道:“娘子得之我幸啊。” 杨诗茵心中生出一副骄傲感,倒是故作俏皮说道:“官人说的,奴家自然是信以为真的。” 杨诗茵说完,便傲娇一笑,朱冲也一解心中烦闷,再将杨诗茵揽入怀中。 杨诗茵也紧急拥着朱冲。 她知道,在这一刻,她会占时失去朱冲。 她要拥着,紧紧的拥着,万一日后朱冲回不来了,那么,这一拥,就是永恒了。 只是杨诗茵知道,自己不能太过儿女情长,真的会耽误朱冲的大事。 随即,杨诗茵起身,严肃说道:“官人,办正事吧,切莫让奴家成了红颜祸水,遗臭万年的好。” 杨诗茵的通达,让朱冲感动,随即说道:“嗯,那便,去办正事吧,你我,去玄妙观吧。” 杨诗茵立即说:“那,这退婚的事。” 朱冲轻蔑,将退婚书收起来,冷声说:“不着急,我,岂有被旁人拿捏的道理?” 朱冲说完,眼神里,便露出一股杀意。 这杀意,让杨诗茵恐惧,她倒是知晓,恐怕那拿捏他的人,若是不能让他满意,只怕,他是要为自己杀人了。 只是杨诗茵也不左右劝诫,只道是,那人该死罢了。 随即杨诗茵说道:“官人,稍等片刻。” 杨诗茵说完,便急急忙忙拿着玉佩回了自己的闺房,她打开自己的宝盒,将里面的首饰,金银,等等,都丢了出来,然后,将玉佩放置其中,上了锁。 可是,还是觉得不放心,随即,又拿着红布绸子,里三层,外三层,包裹起来。 可是,越是这么包裹,越是觉得害怕失去它。 杨诗茵长叹一口气,随即抱着宝盒,来到库房,将宝盒锁紧了宋清堂最坚固的钱箱里。 随后上了八道锁,这心里才得到一二宽慰。 朱冲在门外看着杨诗茵上蹿下跳的,将那宝盒锁入库房,心中便知晓,那玉佩,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啊。 朱冲心里,也暗自感慨,自己倒是做对了这么一件事。 “官人,走吧!” 听到杨诗茵欢快的声,朱冲便也不再耽搁,带着杨诗茵,锁了堂门,然后上了车马,前往玄妙观。 这一路上,倒是畅达,除夕之日,这大街上,也少有人在。 不过,这到了玄妙观附近,这人,又开始稠密起来了。 原来,这平江府的商家,都知道这玄妙观要辫经斗法,是以,都来这里,做最后一日的买卖。 而官家也没有驱赶,而是派遣了官兵与捕快维护秩序。 这一年雪灾,民生艰难,是以,为了民生需求,这衙门倒是做了不少的妥协。 朱冲一路赶着马车上山,还是走的神道,这朱冲的马车,倒是没有人敢拦着。 而平江府的百姓们见了朱冲的马车,都要拜上一拜的。 这龚氏可是平江府的活神仙啊,要是没有龚氏未卜先知,提前预备了石炭,而且还平价售卖。 只怕,这平江府也如其他地方一样。 人间炼狱了。 小六也很佩服朱冲在平江府的声望。 小六作为斥候探子,经常游走于市井人家,穿梭于人群之中。 这少有一个地方的百姓,会把一个官宦世家奉为神明,那些百姓,不在背地里偷骂那些达官贵人,已经是尊崇了。 像朱冲这样,见到便作揖见礼的,一副尊崇的民风,真是不常见。 马车一路通行,来到了玄妙观的道正司。 朱冲觉得奇怪,这道正司今日为何这么安静? 那李光难道不在? 这些时日,花费那么多银两搭建法坛,这李光不叫骂几句,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哟,朱郎,您可来了。” 朱冲听到杨戬一副着急吼吼的样子,就赶紧下了马车,搀扶杨诗茵下来,杨诗茵与杨戬见礼,随后便自顾站在一旁,不敢叨扰朱冲办事。 朱冲瞧着这静悄悄的道正司,又瞧着那衙门里端坐的一个个官员,连章楶都在了,那张老脸,满是悲愤与怒气。 朱冲急忙问:“发生了什么事?这气氛,不太对呀?是,观内出了什么事吗?” 杨戬摇头,随即说道:“您,还是自己个去吧,洒家,不敢进去,免得被误杀了。” 杨戬说完,就赶紧心慌的站在一边去。 朱冲啧了一下,心里大概是知晓,应该是出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 随即朱冲也不多说,便进了厅堂。 众人见了朱冲来了,随即便起身,众人见礼。 朱冲一一恭敬回礼。 一番客套之后,朱冲就问道:“章翁,这斗法的事,倒是不劳您操心,又诸位操劳便可,您可千万别劳累到了筋骨,这山中极寒,不好染了风寒。” 章楶缓缓挥手,随即,便拿出来一封信,说道:“河湟……情报。” 朱冲立即接过来,打开看了一眼。 是圣人将最后一兵一卒撤出河湟的圣旨。 朱冲说道:“意料之中的事啊,诸位,为何要如此沮丧呢?” 李光立即红着眼,咬牙切齿说道:“为何沮丧?那王憨在与我大宋失去所有联系的情况下,硬生生组建老弱妇孺对抗十万夏,吐蕃联军两年,两年啊,我大宋国土,不肯让出一寸,这该死的曾布与韩忠彦,把握朝堂,坚决要求撤出,那王憨老将,在接到圣旨之后,无法接受,当场被……活活气死了。”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悲愤,那章綡满眼杀气,恨不得杀回战场。 王都也满脸惋惜愤怒,觉得十分悲哀。 朱冲再次看向信件,无奈一笑。 这大宋,气死的将军,还少吗? 瞧见朱冲无奈置笑,李光就痛恨说道:“更可恶的是那曾布,人,都已经死了,他还要参王憨一本,说他大不敬,要求圣人追贬,意图赶尽杀绝啊,朱郎啊,这朝堂,何时才能还我大宋朗朗乾坤啊?” 朱冲听到李光的话,心里不由得一寒。 即便以后世之眼,早就洞悉了这大宋朝堂的昏庸。 但是,这追杀老将的做法。 朱冲,也不免觉得。 很过分! 第282章:又出了家贼啊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朝堂追杀的风气,确实很过分。 但是,朱冲也十分清楚,这追杀之风,是何人发起的。 自然是那独相章惇了。 新旧两党争夺不断,章惇独掌大权之后,为了将旧党赶尽杀绝,于是,便开了追杀之风。 就连那死掉的司马光,韩琦,都不放过,要拉出来鞭尸,羞辱。 如此追杀,给朝堂,带来了巨大的毒害。 眼下,谁当权,都想把对手置于死地。 大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作风。 若是,真的让章惇办成了,这大宋的朝堂,真的就一党专政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偏偏这章惇在立新皇上,出了纰漏,以至于他被罢相,最后功亏一篑。 章楶瞧见朱冲脸色几许变换,就说道:“朱郎啊……眼下,河湟弃政,神宗,真宗,哲宗,三代人的心血,就功亏一篑了,我等,是不能坐视不理的,你我,连攻打河湟的将军,监军,都安排好了,此事,是万万不能作罢的吧?” 众人急忙看向朱冲。 那李光是包含热泪,遥想那一夜的夜宴,还历历在目,那时候,大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众人都在为大宋扩土而再绸缪策划,但是,一切计划的再好,也赶不上事态的变化。 眼下,河湟的战事,只怕难如登天了。 那王都倒是十分震惊,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居然早在久远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攻打河湟,居然都点兵点将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朱冲瞧见众人着急的表情,就说道:“不需要着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朱冲的话,众人无不难受莫名。 朱冲的算计,他们是知晓的,但是眼下的情势有多紧急,他们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们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而这朱冲居然丝毫不急,而且还胸有成竹,这让他们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这河湟的战事,记不得,眼下的朝廷阻力太大了。 不管是朝堂上的,又或者是后宫的,还有皇帝自己的考量,这河湟战事都打不起来。 必须要有一个名正言顺,并且逼到绝出,才能达成。 所以必须要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把从河湟的战事上拉回来。 朱冲随即说道:“眼下,还是以斗法的差遣为主,而且,还有一件要紧的事。” 朱冲随即将那王子昔的联名折子拿出来,交给众人。 那李光急忙拿过来看了一眼。 一看之下,李光气愤骂道:“这该死的妖道,居然诬陷我等要图谋造反,煞有其事的说,国舅爷王都不甘心皇后,皇子失宠,于是,便借着斗法的名头,将所有人围困玄妙观,图谋不轨,说他欲屯兵造反,推举皇子为新皇,这要是传出去,我等,可都是死罪啊。” 众人立即心慌,看着这信件,一个个气的咬牙切齿。 王都恼恨说道:“这该死的妖道,简直妖言惑众,若是传到圣人耳朵里,只怕,我等确实死路一条,诸位,我等现在就去诛杀那妖道,以正视听。” 众人立即气愤,要去杀干净那些妖道。 但是朱冲随即说道:“等等!” 听到朱冲的阻拦,众人无不着急。 李光着急说道:“眼下,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等的,事不宜迟,切不能让这些妖道祸害我等忠良。” 朱冲无奈说道:“这折子,是联名的折子,我只拿到了信,没有拿到联名名单,杀一个王子昔简单,但是,这整个天师团可不是说杀就杀的,这些人,都是圣人钦点的道官,那郭天信更是凌驾于两府之上,尊贵无比,若是此刻我等将他们诛杀,那真的就是落下了造反的罪名,这可不是杀什么土鸡瓦狗,砍了痛快,这些人,可都是国教根本,所有天师都在这里,死一个,都是我等的罪过。” 朱冲的话,倒是让众人醒悟过来。 李光十分悲哀说道:“那郭天信一介道儒,居然能凌驾于两府之上,我朝,也算是创造了历史,让这道人干政,哎,真是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啊。” 章綡赶紧说道:“泰发啊,你就别多愁善感了,你瞧瞧你的头发,又白了几分,还是留着心力,好好处理我等的事物吧,这朝堂上,圣人那里,我等,眼下是无力回天了,还是,好好为我等的计策多上上心吧。” 王都听着这些人的话,总觉得,这些人是在谋划什么,那谋划的东西,让他看不懂,但是,却让每个人都有一种希望。 章楶此刻说道:“此事,一定要万分小心,这国师事关国本,朝廷一品大员,圣人金贵,可不能随意就杀了,若是随意杀了,那可真的就坐实了造反的罪名,而且,国舅爷就要首当其冲了,这斗法之前,杀了国师,其目的,昭然若揭,朝堂必定震怒。” 听到此话,众人纷纷谨慎起来了,现在,所有人都一副投鼠忌器的感觉。 李光很快就问道:“不是,朱郎,你居然得到了这封信,那名单在何处?为何,不一同取来?” 朱冲无奈一笑,说道:“嗨,被龚氏的五姑娘给算计了,这五姑娘拿着名单来要挟我,要我与大娘子退婚,拿着定情信物,找他换名单,将来好将她明媒正娶了。” 听到这荒唐的话,李光拍手说道:“那小姑娘如何能如此轻怠?这可是杀头的大事啊,岂能由她胡闹?” 谁说不是呢? 但是,谁又有办法呢? 突然,王都奇怪问道:“等等,朱郎,你就没想过,这五姑娘是从那里得到的这联名信?” 听到王都的话,朱冲倒是回过神来,他一拍脑门,说道:“嗨,这个五姑娘,可真是误事啊,他给我吃了不少药石,让我乱性,到现在,我的脑子还是稀里糊涂的呢,国舅爷说的倒是啊,这五姑娘,到底那来的这书信呢?” 朱冲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思考这个问题,之前,倒是形势紧迫,急着诓骗那五姑娘的名单,而后,又被她灌了药石,随后神志不清的,在她闺房里与她厮混了十天半月。 眼下,倒是要好好琢磨琢磨这个问题了。 朱冲细细一琢磨,心里暗叫不好。 只怕是,又出了家贼啊。 第283章:党项人的探子,可以收网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眼下的情况,除了出了家贼,没有其他任何解释。 这五姑娘如何能拿到这样秘密又危险的东西呢? 这东西绝对不是假的。 他五姑娘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东西,来伪造这封信件。 所以,只能是王子昔那个妖道写的。 想来,是这王子昔无法将信件送出去,所以,只能找一个可以安全离开这里的人帮他们送信了。 这信,也必然不是给五姑娘的,而是,给郑氏的。 只是不知道,那郑氏被许了什么好处,而做这种图谋不轨,祸乱整个龚家的事。 朱冲细细一想,始终是想不通。 到底是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郑氏做这种愚蠢的事。 若是,真的送出去了,只怕,龚氏也要受牵连,他郑氏的夫君,儿郎,可都要遭受祸难了。 这细细一想,那五姑娘,倒还真是聪明啊,居然拿着这封信来要挟自己,既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又不让这祸乱龚氏的灾难发生。 只是,那五姑娘与郑氏既然害怕这等事发生,又为何,要接这封信呢? 这其中的谜团,是朱冲无法理解的。 但是,倒是也无妨,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 这五姑娘与郑氏,已经没什么威胁了,无非是女子的那点小心思罢了。 只要这封信在手,那王子昔一众人被困再这里,他们也倒是没有什么危险。 只是,困的了一时,困不了一世,这除夕夜斗法之后,那些天师们,仙姑们,就必须得放走了。 即便自己不想放走,圣人也不会允许的,他,可是最关系眼下斗法结果的人。 一旦有所拖延,只怕,这朝堂上,就要有动作了。 众人瞧见朱冲神色变换不停,倒是没有人急着说什么。 因为都是能人,大抵也都知晓,这信来的蹊跷,与他龚氏息息相关了,这倒是不好催促了。 朱冲觉得这气氛有些怪异,就笑着说:“大抵是出了家贼,不过,尚且没有那么危机,至少,这还是有人顾念着家族危机,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眼下,倒是不用考量这信真伪,来源何处的问题,倒是,要分析分析,这信的古怪之处,其中奇怪的是,这封信的主导者,居然是王子昔,而不是郭天信。” 听到此处,众人纷纷点头,都觉得怪异。 虽然朱冲知道,王子昔有让天下道门信奉他的道统的野心。 可是眼下郭天信还没有倒呢,所以,这封信的主导者,无论如何,也轮不到王子昔来主导。 而那郭天信此刻独善其身,把所有是非大权,都交给了这王子昔,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但是,却也给了朱冲一丝希望。 朱冲随即说道:“若是,那郭天信,没有在这封信上联名,那,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众人点头。 章楶随即说道:“这郭天信眼下失宠,危机重重,那道门争斗也颇为凶残,同门相杀戮,屡见不鲜,那王子昔在天佑宫,灵官殿被压了几十年,哲宗时,就在郭天信坐下,一直没有出头之日,此人又跋扈,狂妄,只怕是,眼下见到机会,想要置人于死地,还登国师宝座。” 李光骂道:“该死的妖道,修的是什么劳什子道术,这争权夺利的心态,比朝廷的那些凡夫俗子还要浓郁,简直混账东西。” 章綡赶紧说道:“你就别骂了,眼下,应该商量如何办才好,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拖延了,斗法一旦结束,不管谁输谁赢,到时候,天师团,都必须要回东京与圣人复命,我等是拦不住的,若要阻拦,那当真是要被扣上造反的罪名的。” 章綡说的对。 眼下,时间倒是紧迫的很。 朱冲随即说道:“眼下,那名单不在我手中,只怕,需要晚一些才能得到,那郭天信的名字在不在其中,干系颇大,在,那我等麻烦就大了,那郭天信即便斗法输了,他也是朝廷一品大员,凌驾两府之上,而且,我等还要利用他,将灵素子推上神位,所以,他即便在,我等也不能杀他。” 众人听后,觉得十分焦急,眼下这等事,倒是被弄的焦头烂额。 朱冲倒是不怕他在,而是怕,那封信,是否有备份,自己若是不如了那五姑娘的意愿,那封信,是否会传出去。 那联名的名单可是在她手里,没有信,他还可以随意编造,所以,主动权都在那五姑娘身上。 这是最可怕的。 这才是那五姑娘算计最深的地方。 而且,这五姑娘与郑氏,都是龚氏的人,难道说杀就杀了吗? 这杀了不可怕,可怕的事,这东西,会不会流出去。 章楶立即说:“那,就得赌一赌了,赌他郭天信,是否在那联名之中,在,我等快刀斩乱麻,必须要将这里的一切,统统除干净,包括那龚氏的一干人等,绝对不能让那封信流出去,否则,我等所谋划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朱冲点头,倒是佩服章楶的魄力,章楶不愧是章楶,不愧是战神啊,当机立断,绝对不拖延。 章綡立即说道:“我早已安排厢兵,在各大渡口安排,就害怕玄妙观有可疑人物离开,眼下,倒是没有发现,有可以的人物从渡口,陆路离去。” 王都立即问道:“可是,这接下来该如何办啊?就算我等要杀,以何名目杀?又如何堵的了悠悠众口呢?这两浙路平江府的各大官员,百姓,名门望族可都在啊,大家都看着呢,这么大阵仗的杀人,只怕,堵不住悠悠众口。” 章楶老辣的眼睛眯起来,思来想去,也想不出来一个好办法。 随即他看向朱冲,问道:“朱郎,不知道,这些事,你可有算计到?” 朱冲无奈摇头,说道:“倒,还真没算计到有这么一出,不过,我已经有眉头了,这杀人的理由嘛,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听到此处,众人都十分诧异,不知道朱冲为何如此快速。 朱冲立即说道:“王远,听命!” 站在远处的王远立即拱手,说道:“听候差遣。” 朱冲冷声说:“那,党项人的探子,可以收网了。” 听到朱冲的话,众人无不愕然。 第284章:就是你…… - 大宋隐相 - 花缘 284 众人瞠目结舌! 实在是想不到,这朱冲,居然还有这么一步暗棋。 这党项人的探子,他们实在是难以知晓。 此刻,找任何理由,诛杀那么多天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不管是盗匪所杀,又或者是其他理由。 一下子死了那么多朝廷大元,必定会引起举国震怒的。 那一个个可都是道官,都是圣人尊敬的神人啊,在东京城那么荣耀,任何理由杀了,都是要引起惊涛骇浪的。 但是,若是,拿党项人的探子来说事,那,可就太好不过了。 不管这些天师们是什么身份,圣人如何宠溺,又如何荣耀,但是,只要他们与党项人勾结,治他一个卖国求荣的罪过,那么,即便是大罗神仙降世,也留不住这些人的脑袋。 王远立即拱手,说道:“领命!” 言毕,便杀气腾腾的带兵离去。 李光立即兴奋说道:“朱郎真是神人,那党项人是如何混迹进来的?我平江府历来都是商贾云集之地,这党项人派探子也不会往我平江府派遣,朱郎是如何确定我平江府有党项人的?可千万不要找人冒充啊,那党项人的容貌,服饰,都与我宋人完全不同,找人冒充,只怕不是个好主意。” 朱冲笑着说道:“何必冒充,是,真正的党项人探子,而且,还不少,足足有五十多人,而且,这伙探子,在我大宋各地都有联络站哨,这平江府昔日倒是没有,眼下,倒是因缘际会来了不少,这件事,大家不要多问,事后,我必然会详细解释的,有了这伙党项人的探子,那么,这些人的罪名,就可以定的理所当然了,只是,这郭天信在不在其中,我等,还是需要细细考究的,眼下,我便去试探一二,看看那郭天信,是否在其中,若是不在,我等,便好办事了,若是在的话,我等,在详细谋划。” 众人拱手,余下之事,都要有赖朱冲了。 朱冲也不多说,眼下,时间已经不充裕,这除夕夜尽在眼前,倒是不好耽搁了。 离开议事厅,朱冲便瞧见那杨戬满脸担忧,他小声问道:“朱郎,不知道,是否调停周全?” 朱冲笑着说道:“倒是调停周全了,杨监军不必担心,诸位官家,都是明白事理的人。” 杨戬松了口气,随即委屈说道:“那李知府,实在是太凶悍了,洒家有什么错?那送旨的又不是洒家?那出言羞辱老将军一二,与我何干?再者,是那曾布一再追杀,你把气都出在洒家身上,洒家何罪之有啊?” 朱冲瞧着那杨戬委屈的模样,就说道:“是是是,杨监军说的事,只是,此下,不好抱怨,我等,需要谋划大事,你快随我一起去见国师。” 杨戬听到要做大事,也不敢耽搁,他倒是有眼力见,知晓现在的情况似乎有些危急,所以赶紧说:“请跟洒家来。” 杨戬随即便带着朱冲前去三清大殿,拜见国师。 稍后,两人便来都了这三清殿,杨戬呵退了守卫,随即便说道:“国师,这朱管事有事求见,不知道,国师,方便不方便?” “等候多时了,离火焚泽,这火,迟早是要烧过来的,进来吧。” 朱冲听着这郭天信神神叨叨的话,觉得有趣。 那杨戬赶紧推开门,说道:“朱管事,请!” 朱冲也不多言,便走进三清大殿,却瞧着那郭天信再卜卦问天。 随即便恭敬上前行礼。 “拜见国师!” 郭天信看着朱冲的礼数,随即说道:“这玄妙观被尔等围个水泄不通,本国师,早已是瓮中之鳖,朱管事,还对本国师如此客套,不知道,是何用意啊?” 朱冲抬头看着郭天信,这玄妙观的情况,他倒是也看出来了凶险。 只是朱冲却笑着说道:“噢,想来,应该是官人们为了保护国师的安全,所以,才如此大费周章,国师,还是不要曲解的好。” 郭天信微微一笑,不屑说道:“本国师历经三朝,什么阵仗没见过?端王时,哲宗病逝,这端王府,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那时候,就只准进,不准出,这期间,不知道杀了多少人,灭了多少口,这种手段,无非就是要控制一切,本国师到时候可以理解,只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但是,你要说,是那些官人们做的,你,倒是小看本国师了,我早已为你算了一卦,你为震卦,有龙象……” 朱冲立即震惊说道:“国师,可不能如此说呀,这龙象,小的如何能担得起?是要杀头的呀。” 郭天信瞧着那恐惧的模样,那张老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来。 郭天信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惊慌,所谓龙卦,并不是说你有天子龙相,龙者,万物合一,你为龙卦,便是大成者合体,为六十四卦合一,是为创造与学习的先驱,为龙之大成,可破混沌初晓。” 听到郭天信的话,朱冲也不由得有些发愣。 他从来不迷信,但是,这卦象,倒是有那么点意思。 朱冲笑着问道:“我,一介粗鲁小厮,为何,能有大成者合体?国师,切莫高捧,小的承受不起。” 郭天信也觉得奇怪,说道:“说来也怪,你这人,初看不觉得有何蹊跷,但是,卦象却显得如此高深莫测,我这些时日,都再以你起卦,卦卦得龙,而龙为天上东宫青龙,想来,你必定是东方星宿转世而来。” 听到郭天信的解释,朱冲不屑一笑,这道家人,解释不通的东西,就来转世那一套。 朱冲自然是不信的,但是郭天信倒是十分自信,并没有因为自己不屑的笑容,而有半点拉胯,反而更加的坚定。 于是,朱冲便冷酷说道:“国师,既然,你的算术这么厉害,那么,可曾为自己算过呢?不知道国师觉得自己现在是吉是凶,将来,又有什么下场呢?” 朱冲的语气,明显变得狠厉起来了,他就是要与这国师碰一碰,看看他,倒是真的自信,还是在虚张声势。 郭天信刚想说话,朱冲立即说道:“国师,要想好了再说,切莫忘了,昨日王天师的下场。” 郭天信眉头一拧,不但不惧怕,反而更加笃定说道:“我被困泽水,已经是笼中困兽了,但是不要紧,已经,有人来救本天师了。” 听到郭天信的话,朱冲不屑一笑,问道:“哦,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呢?” 郭天信立即凝视朱冲,指着他,十分笃定说道:“就是你,朱冲……” 第285章:顺应天意 - 大宋隐相 - 花缘 郭天信笃定的语言,让朱冲有些震惊。 他着实没想到,这郭天信,居然能说自己是他的救星。 这不是扯淡吗? 郭天信凝视着朱冲。 他此刻有多大的危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错算天象,害死了十万人,多少文臣等着口诛笔伐他。 他妖言惑众,诬陷皇子,皇后,这多少京师甲族等着要他的命呢。 他在道门失势,那些他一手养起来的妖魔鬼怪们,都等着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踩着他的尸骨晚上爬呢。 他这些时日,殚精竭虑的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卜卦。 所有的卦象,都对准了朱冲。 虽然,他也奇怪,为什么上天会派遣一个如此卑微的行走,成为他的救星。 但是,卦象,就是这么显示的。 作为道门最高统帅,他只能相信天意。 郭天信冷声说:“这里的气象,与其他之地,各不相同,这里的官员,看似各自为政,但是,经过前些日子的比对,却发现他们都在为一件事而效命,也在听从一个人的指挥,包括那国舅爷王都,否则,单凭这平江府的兵力,想要将我等天师团控制起来,比登天还难,王都的五百禁军,杀这些厢兵,犹如屠戮土鸡瓦狗,一开始,本国师以为,是王都在这里做了手脚,欲要在此地杀我,为皇后皇子报仇,但是没想到,这卦象,却显示了你,离为火,为朱,而我,刚好落入困卦之中,为水泽淹没,你为离火,必定能救我于水火之中,这里,必然是你主事,包括那王都,都在你的控制之下,什么灵素子,都只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罢了,不知,本国师,说的可对?” 听到郭天信的话,朱冲觉得有些骇然。 这些,都是他算出来的吗? 若是,他说一个旁人,朱冲还当真是不信了,觉得,他只是故弄玄虚罢了。 但是,他现在说自己是他的救星,那自己可不就是他的救星吗? 这一次来找他,就是要试探,若是,他不与自己合作,为自己所敌,那他就死定了。 朱冲是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这国师的。 但是,自己的到来,岂不是,也是等于给他岌岌可危的道途上,创造一条活路吗? 这老道士,倒是有点门道。 但是朱冲没有就此而被震慑,而是冷笑着,将那份联名信拿出来,铺在郭天信的面前。 朱冲冷声说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杀你的呢?” 郭天信没有看朱冲手中的信件,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十分得意。 那得意的劲,有庆幸,也有意料之中似的。 朱冲有些不明白了。 郭天信骂道:“那帮蠢货,看不懂形势,居然还想联名上奏,以谋反的罪名,夺了这平江府的大权,殊不知,这里已经是牢笼了,什么人能进来,什么人能出去,都由你说的算,那日,那王子昔要我署名,可惜,本国师,早就看透了一切,并没有署名。” 听到此处,朱冲心里愕然。 他之前,倒是小瞧了这老道士,没想到,他还真是有两把刷子,也不全然都是坑蒙拐骗,这心术,还是很高明的。 只是,朱冲也全然没有信服。 而是问道:“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郭天信皱起眉头,突然意识到一些,他笑着问道:“没有名单?” 朱冲无奈一笑,说道:“有,就是来试探试探你。” 郭天信立即说道:“错,你一定没有,若是你有,你就绝对不会来试探我,因为,我没有在上面署名,我的意图,就是想要王子昔与你们斗,我为渔翁,只是可惜,形势已经不允许我这个渔翁得利了,因为,我也是这困兽之中的一员,或者说,是你在棋盘上指点江山的一枚棋子。” 朱冲愕然,这老道士,倒是聪明的很,居然看出来了,他,也是一枚棋子。 确实,当他预知天象失利之后,他就被朱冲拿捏上了棋盘,朱冲就是要利用他的失利,来把灵素子拱上神坛。 只是朱冲依旧卑微说道:“国师可不要捧杀小的,小人,只是一介草莽,可不敢指点江山。” 郭天信哈哈大笑,一脸有趣的模样。 他自信说道:“能把国舅爷,皇子,皇后,还有圣人,以及这两浙路平江府都算计到一盘棋里的人,如何不能指点江山?你,莫要在藏了,本国师,早就看透一切了。” 听到此处,朱冲心里的杀意渐渐浓郁。 他自然是不能让任何人看穿这一切的。 不是组织里的人,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郭天信感觉到一丝杀意,立即看向朱冲,他那双狠辣的眸子,让郭天信骇然。 他知晓,戳穿了这一切,才是他走上绝路的罪魁祸首。 郭天信暗自无奈,若是不戳穿,便没有谈判的筹码,戳穿了,倒是知道的太多,历来,知道的太多的人,都会死的难看。 只是郭天信也是见过风雨的人,三朝皇帝归去,新立,他都在其中,眼下的局面,倒是能稳得住。 郭天信随即说道:“你,就不想问问,是谁,把贫道拱到此处的吗?” 朱冲渐渐收了杀意,问道:“是啊,是谁,教了你这愚蠢的自保方式呢?陷害皇后,皇子,想来,必定是皇帝身边的人吧。” 郭天信笑着说道:“对,郑美人,那个女人,历来精于算计,想做皇后,想的发疯啊,是她,要我陷害皇后皇子的,而你说巧不巧,那郑美人,居然是龚氏二郎妻子的胞妹,这,难道不是天意吗?” 朱冲也是无奈一笑。 是啊,这可不就是天意吗? 真是好巧不巧,若不是那郑美人要设计陷害皇后皇子,那有什么斗法呢?没有斗法,自己又如何把灵素子拱上神位呢? 这一切,若不是有天意撮合,以人力去计算,还真的是难以达成的。 朱冲随即看向郭天信,冷声问道:“那,郭天师,意欲何为呢?” 郭天信,立即面色凝重,双眼露出极其严肃地神色,随后意志坚定。 说道:“自然,顺应天意了。” 第286章:这张催命符会要了谁的命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郭天信,不愧是经历三朝皇帝的老道士。 这神神叨叨的本事,不小,这精于算计的能力,也不小。 这一番试探,本来是想试探他的,没想到,却被他探了自己的底细。 皇帝身边的宠道,果然是非同凡响的。 这一句顺应天意,你说,他是什么心思?打算怎么做?又有什么目的? 全部都需要你自己去揣摩。 这就是精通勾心斗角之术的手段。 所有的话,都不说明了,一切,全靠你去猜。 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抓住他的把柄。 就如,他不在这封信上署名一样。 你去斗,随你,我不参与,但是,我知道这件事,我不阻止,成了,我渔翁得利,败了,也找不到他的罪证。 这等手段,也难怪能做到道帅的位置。 只是,朱冲可不允许他在自己这里两面三刀。 朱冲笑着说道:“国师呀,小的,现在要你表个态,你所谓的天意,是什么?” 郭天信神秘莫测的说道:“天意,便是天意,天要你做什么天要我做什么,你我,心里都明白,不可明说,恐,泄露天机。” 郭天信自然是不能明说的,而且,他也有自己的算盘。 眼下,他要明哲保身之外,在利用一下这朱冲在平江府的影响能力,先帮他除掉王子昔那些迫在眉睫的危害。 然后在从斗法事情上做一些手脚,不说他能赢,只要能打个平手,那他在道门,在圣人面前,也还是可以占据一席之地的。 那时候,只要能脱困,在皇家圣人身边站稳脚跟,他就是困龙升天,再也没有人能牵绊他了。 到时候,在用手段,该杀的杀,该拴的拴,他郭天信,依旧可以屹立不倒。 对于郭天信的说辞,朱冲觉得可笑,这果然是精于算计,不死不瞑目啊。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自己都算到自己是困兽了,居然,还想着算计自己呢。 还天机不可泄露? 这里唯一不能泄露的,就是把你们全杀了。 这人就是贱呐,非得先抡起来大棒子给他一棒子,然后再给颗糖吃,才肯乖乖就范。 既然不知道好歹。 那必然,是要给你些苦头吃的。 朱冲随即起身,说道:“国师,看来,你还没怎么看清楚自己的形势,这困兽倒是真的,可是,还没有受伤,看来,只有等到你受伤了,你才能知晓,自己处于什么位置,告辞了。” 朱冲说完便走,这倒是让郭天信有些愕然了,他急忙起身,想要阻拦,却被那小六明晃晃的匕首给呵退了。 郭天信有些懊恼,他实在是没想到,这朱冲居然如此率直,自己真是想要做一些明哲保身的手段罢了。 他居然如此不留情面的就走了。 实在是与宫中那些做大事的人完全不同。 郭天信立即看向杨戬,说道:“杨监军,可否……” 杨戬不置一笑,说道:“朱郎说了,要尔等受了伤才能知晓自己真实处境,那国师,便等着好了,等着,弄的皮开肉绽,如,那刘碧光者流,才肯明悟,哼……” 杨戬说完,便潇洒离去。 郭天信心里骇然,心里想着,自己该不会,弄巧成拙了吧? 这朱冲的手段,他已经见识到了。 那刘碧光倒是不值得一提,但是,这平江府的诸位官人,唯他马首是瞻是非常恐怖的。 尤其是那李光,那可是连皇帝都不服的谏臣啊,宁愿二十载流放不如朝堂,也不愿意低头认错。 这等人,犹如草原烈马,宁死不从,能让他折服,这手段,可见有多厉害。 郭天信回头看着三清圣相,心里倒是知晓,自己恐怕,要遭受一番折磨了。 只是,眼下主动权已经不在他了,一切,都只能任由别人宰割了。 朱冲离开三清大殿,心里思量着。 眼下,虽然知道郭天信没有署名,但是,他倒是知道信的事,这个老贼道,想要坐山观虎斗,实在是可恶。 眼下,杀与不杀,都成了问题。 而且,更恼人的人是,这郭天信犹如滚刀肉似的,两面三刀,还在谋划着自己的算盘,不给他一些厉害看看,只怕,他难以屈服。 那边杨戬过来,他可谓是心惊肉跳啊,这高手过招,是招招致命,虚虚实实,摸不透。 即便是他在皇帝身边伺候过的人,也有点摸不透朱冲与郭天信之间的较量。 这两人,都是高人。 杨戬问道:“不知,朱郎有何打算?这郭天信,似乎不想屈服,做一条走狗,这虚虚实实的手段,遮遮掩掩之下,隐隐还想实行那坐山观虎斗,想利用我等,救他脱困,若是如此,可不能上当啊,若是让他脱困了,只怕他回到东京,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那是自然的,你都看出来的问题,我看不出来吗?这郭天信身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圣人都要与他敬仰三分,即便眼下失宠,他也不想做谁的走狗,口口声声说什么顺应天命,实则,还想逆天而行奋力一搏,简直可笑。” 杨戬鄙夷道:“这种人,最可恨,把我等当棋子,实在是该死,朱郎,如何收拾他?”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他现在算到自己是困兽,但是,困兽有什么恐怖的?只有挨了刀子的困兽,才知道什么叫穷途末路,这么多人想要他死,那不妨,就找几个要他死的人去给他几刀,让他尝尝死亡的味道,人,只有濒临死亡的时候,才知道,什么是顺应天命。” 杨戬佩服说道:“是,朱郎说的是,那,洒家就去安排几个人来,收拾收拾这老妖道。” 朱冲摆手,不屑说道:“他郭天信想要坐山观虎斗,渔翁得利,利用我等,那我等为何不用他的手段对付他?眼下,想他死的人,想的最苦的人是谁?” 杨戬揣摩了一下,立即说道:“想来,必定是那灵官殿首席讲经王子昔。” 朱冲冷酷一笑,说道:“此人野心极大,想郭天信死,是必然的,但是,要让他动手,只怕,需要一些依仗,看来,还是需要我去会一会他啊。” 杨戬点头,但是随即说道:“那王子昔也是一头奸诈的老狐狸,他非但凶残,更善于揣摩算计,只怕,想要他冒天大的风险,杀郭天信,只怕,是不能的,必须,有两全法才好?” 朱冲不屑一笑,将五姑娘算计自己的信拿出来。 这张催命符,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他朱冲倒要看看。 这张催命符最后到底要了谁的命? 第287章:怀疑有诈! - 大宋隐相 - 花缘 送子仙宫里,王子昔瞧着外面冷清的境地,心里十分难受。 这昔日在东京,他的门庭宅院里,何曾这么冷清过? 即便是他不宣经讲道,门前也有成百的达官贵人们祈福,等待赐福,他的荣耀与尊崇,虽然不能与那国师相比,但,也是仅次一二的。 可是眼前呢? 门可罗雀。 回想着那日,被这平江府的信徒们所鄙夷嫌弃,王子昔不免又掩面而泣。 当真是羞愧不已。 但是,更让他难受的是,身体上的。 这些时日,被围困在这玄妙观,日日吃素念经,没有药石助兴,更没有鼎炉采阴,这等生活,简直将他折磨的痛不欲生。 又加上夜夜刀兵撞击,那军步声,让他日日胆战心惊。 他倒是有些后悔来这平江府,蹚浑水了,倒不如,就等着那郭天信受到天罚,自己趁乱,捡一个便宜多好。 “天师,这些时日,那郑氏一点消息都没有,会不会,出什么纰漏啊?这算算,也已经十多日了吧?” 王子昔听到卢啼的话,心里是又急又怕,当真是后悔,把那么重要的折子交给了那郑氏的娘子。 若是,那郑氏的娘子,没有按照他的吩咐去做,而是,将这折子交给了那朱冲,又或者是交给其他人,那么,他可就死定了。 那吴柳嘿嘿一笑,下作说道:“早知道那日,就不让那两名女娘走了,那一对母女,都生的好看的很,尤其是那小女娘,隐隐有郑美人的风采,那身段,着实让人流连忘返啊。” 王子昔想到那郑氏母女的模样与身段,心里犹如恶鬼降临一样,浑身更加的难受了,摇头晃脑,恨不得把骨头都给折断了才舒坦。 他骂道:“住口,别再说了……” 王子昔说完,便闭目养神,努力将自己的心性调回来。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让他头皮发麻的声响。 “王天师,别来无恙啊,不知道,这箭伤,好了没有?” 王子昔立即醒目,突然瞧着那朱冲带着护卫前来,王子昔吓的就赶紧往后退缩,那卢啼与吴柳赶紧护卫一二,但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赔笑。 这朱冲有多狠,王子昔的两条腿,可都是前车之鉴。 这人,是真的敢往你身上招呼刀兵,可不是那等随意拿捏的平头百姓。 “你要作甚?” 王子昔惊恐询问。 他现在当真是有些害怕自己的行为暴露了,担心这朱冲是来要他命的。 朱冲不屑一笑,随即将那份信拿出来了。 翘着那封信,王子昔就知道大祸临头了,当下就欲哭无泪起来,他当真是错信了那郑氏的娘子。 那吴柳与卢啼一看那信件,两人也心知肚明起来。 那吴柳一个箭步,跑到朱冲面前,跪下来哀求道:“这,这都是那王子昔主谋的,我等,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当个差遣,饶命,饶命啊朱郎!” 那卢啼也急忙跪下来,从怀中掏出来一锭金子,大约五两左右。 他双手捧着交给朱冲,哀求道:“朱郎饶命,我等真是当差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千万不要杀生,把我当放了吧,就当放生猫狗一样,可好?” 瞧见两人卑微讨好的模样,那王子昔心中憎恨啊,早就知道这两个畜生不可靠了。 两人见风使舵,他也是不惊起。 只是可恨,自己的大好前途,要被毁在这个地方,实在是不甘心啊。 “你敢杀我?我可是奉旨前来办差的,我是三品道官,你若杀了我,皇帝不会轻饶的,尔等平江府,也一样被踏为平地,本天师警告尔等,切莫要乱来!” 王子昔死到临头,放手一搏,威胁一二,但愿,能搏一个生路。 朱冲瞧着他那困兽殊死一搏的模样,就十分不屑。 随即拱手,说道:“王天师,小的,已经按照我家主母的吩咐,将信件,送到了京城,一切,都按照计划达成。” 听到朱冲的话,王子昔的脸色一边,顿时心中狂喜,他直接从地上跳起来,顾不得双腿伤势,急急忙忙问道:“真,真的如此?” 王子昔说完,就满眼金光,犹如大罗金仙附体般神道。 那吴柳与卢啼此刻倒是十分尴尬,两人偷偷摸摸爬起来,满脸都是懊恼,心里也是恼恨的很。 朱冲严肃说道:“如此大事,事关一族老小,自然不敢扯谎,此书信,交给了我家主母胞妹,郑美人的手中,郑美人已经交给圣人,圣人已经安排平叛禁军准备平叛了。” 王子昔惊喜问道:“那,禁军现在何处?” 朱冲笑着说:“顺水而下,但,却不能及时进城,圣人恐打草惊蛇,又,有斗法事宜牵扯,一切以斗法为紧要,故,让大军驻扎在江南路地界,隐匿于山林之中,等今夜除夕斗法过后,有了结果,别会杀到。” 听到朱冲的话,王子昔十分着急,此刻,他犹如困兽,被盯死在这里,时时刻刻都有生命危险,这禁军要是此刻杀到,那该有多好。 但是,眼下只得驻扎在江南路,那就说明,他还要经受好大一会的折磨。 那卢啼此刻赶紧上前,恭喜道:“恭喜天师,马上就能平叛反贼,我等,必定大功一件。” 吴柳也赶紧拍马,恭维说道:“到那时候,想来,以天师的威名与功绩,这国师的位置,是手到擒来啊。” 两人的溜须拍马,让王子昔十分厌恶。 王子昔骂道:“哼,方才,可不是这般说的……” 两人被骂的有些尴尬,赶紧埋怨地看起来朱冲。 那卢啼无奈说道:“小的,只是想保全一二,留个全身,日后好救天师周全啊。” 王子昔轻蔑一笑,这两个歹子的心里,他如何能不知晓?什么狗屁的救自己周全? 只怕,到时候为了保命,把自己卖个精光才好。 但是眼下他身边无人可用,也只能留着这两个道童,等日后回了东京,就把这两人,都给阉割了。 眼下王子昔倒是淡定下来了,端坐在蒲团上。 凝视着那朱冲与杨戬。 这突入起来的转变,让王子昔觉得十分蹊跷。 王子昔赫然谨慎起来了。 倒是怀疑这里面。 有没有什么…… “诈!” 第288章:尔虞我诈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子昔虽然为人嚣张跋扈,但是,心思也是极为缜密之人。 能在皇宫大内那么多达官贵人面前活到如今这个位置,他王子昔可不是什么容易昏头的人。 越是好事将近,他王子昔越是觉得需要警惕。 什么叫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是十分清楚的。 随即王子昔盘坐下来,冷声问道:“眼下,你们龚氏,是何情况啊?为何,你们家主事的不来与我汇报啊?” 朱冲听着他这话,就知道他心里已经有所疑心了。 果然,这大宋的奸贼们,没有一个是好糊弄的,这些妖道,一百斤的体重,八十斤的心眼子,想要就这么轻易的把他们给骗了,实在是有些难度。 只是,朱冲也不凌乱,他是刀板上的肉,怎么做,还不是凭自己的喜好? 朱冲恭敬说道:“噢,玄妙观里,看管的严格,眼下,进出,都不准许,家里主事的,倒是难以前来汇报,只是小的,与这平江府的官人们,颇有交情,是以,才能通融一二,前来与王天师禀事。” 这话,倒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也没有什么纰漏。 王子昔细细思索一二,随即问道:“哼,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诓骗本天师,你以为,本天师看不出来你心里的勾当吗?你无非是想诓骗本天师,说出一些隐秘,然后,好拿本天师下刀是吧?你这小小的管事,可真是够胆大妄为的,以为这等小小的伎俩,就能骗的了本天师?本天师,可是在后宫斗了三十几年的人物,也是你能诓骗的?” 王子昔的叫骂,让卢啼与吴柳心中震惊,纷纷腿软,再次看向朱冲,这心里是五味杂陈啊。 朱冲看着那王子昔叫骂的模样,心里觉得十分鄙夷,这老妖道,唬人的本事,倒是厉害的很。 这么一说,若是心智不够成熟的,还以为,真的被他看穿了呢。 朱冲随即更加恭敬说道:“噢,天师,不必试探,小的确实没有诓骗天师,若是天师不信的话,小的拿一样证物,天师立即便知晓了。” 朱冲随即从腰中,将杨戬的监军令牌拿出来,说道:“这,是禁军统领交给小的监军令牌,以此为证,让小的与天师联络,共同商议这平江府的平叛大事。” 王子昔看着朱冲手里的监军令牌,当下再也顾不得心里的忌惮与猜忌了,再一次弹射飞起,急急忙忙的要去拿朱冲手中的令牌,但是却被朱冲一把收走。 朱冲赶紧说道:“王天师,此物非同小可,不能假手于人,请,见谅!” 王子昔心中并没有因为朱冲的拒绝而有半点恼火,而是早已狂喜不已。 这监军令牌可是圣人御赐之物,这等重要之物堪比圣人亲临,没有人敢随意伪造,也不能伪造,这可是诛灭九族大罪的祸患。 有了这令牌,王子昔再也不怀疑朱冲是否在诓骗他了。 因为,这是皇权的象征,这就代表着,他的信,已经到了东京,圣人已经做了安排。 如此,他在这平江府所受的委屈,怨念,都能杀个干净了。 只是,王子昔十分奇怪,按照约定,这郑氏,应该拿捏这朱冲,为何,所有的事,都让这朱冲来办了呢? 朱冲看到王子昔心生疑窦,就解释道:“王天师,小的,知道利弊,虽然小的与这平江府各大官人结缘,拉拢他们,也花费了不少钱银,功夫,但是,这祸累九族的大罪,小的还是知道轻重的,是以,小的在家里主事喂下药石,做了荒唐事之后,便知道该如何抉择了,天师,倒是不用多疑。” 朱冲也不知道王子昔与那郑氏有什么勾结,但是,想来必定与药石有关,否则,那药石,也不能喂到自己肚子里去,所以,连蒙带唬的,把关键的词说出来,想来应该能骗到这王子昔。 果然,王子昔心中大喜,笑着骂道:“便宜你这个贱奴了,那龚氏大娘子的滋味如何?哼,如此风韵的女娘,本天师可望而不可求啊,你这贱奴,可真是还桃色啊。” 听到此处,朱冲心里一惊,原来,这该死的郑氏,是要把那药石用在自己与大娘子李锦身上的。 如此的话,那大娘子与自己的把柄,岂不是被她抓到了手里?这龚氏的家宅大权,只怕,是要就此被她夺走的。 好算计,好狠辣的女子啊。 为了夺权,居然能做出来污人明洁的事来。 若是,真的让他做成了,只怕以大娘子的性子,是活不成了。 只是,朱冲虽然气愤,但是也只能赔笑,说道:“药石威力太强,倒是,囫囵吞枣,不知滋味几何。” 众人哈哈一笑,满脸的龌龊与下流。 那王子昔调侃说道:“那确实,本道人的药石,可是精心调配的,常人服用之后,必定神志不清,犹如走兽,不过,不要紧,等你我大事办成,那大娘子,可不就成了你这贱奴的禁脔了吗?到时候,想如何玩耍就如何玩耍,岂不快活?” 那卢啼与吴柳也不由得吞咽口水,一副羡慕的模样。 吴柳巴结说道:“到时候,那家里的两个小女娘,你可要孝敬上来的,那小娘子你不可能乱碰,那可是我们家天师看中的鼎炉,知道吗?” 吴柳大胆的呵斥,让朱冲心里杀意浓郁起来。 但是却不多说,只是拱手冷笑。 王子昔一想到那龚氏的女娘们,浑身燥热,犹如豺狼见血般沸腾。 王子昔立即说道:“本道人现在饥渴难耐,浑身难受,朱管事快去,将那被你等夺权的大娘子的女娘们,带过来,让本天师采阴补阳,好好玩耍一番。” 王子昔的要求,让朱冲眼神瞬间凝固,杀意已决。 朱冲倒是不急不慢,冷声说道:“王天师,我劝你,还是,好好安分一些,想想,眼下该如何平叛,这玄妙观,可是里三层外三层,都是官兵禁军,若是,此刻还想着贪欢作乐,那,可别怪小的要为自己的前程,自我谋划了。” 朱冲的警告,让卢啼与吴柳十分不喜。 那卢啼立即叫骂道:“你找死不成?天师的要求,你敢拒绝?” 那吴柳更是抓起来道剑,要威胁一二。 但是却一把被王子昔给摁住,骂道:“滚到一边去。” 两人又被叫骂,实在不解为何又被骂了,但是,也不敢放肆,只能站到一边去。 王子昔此下才严正审视朱冲。 此刻,才算是真正信了他。 第289章:合情合理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子昔虽然是色中饿鬼,但是,他也明白,眼下可不是贪欢的时刻。 剑,都在脖子上架着,成千上万的人把这玄妙观围得水泄不通,他不想着如何逃命自保,却想着如何贪欢偷乐? 这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王子昔自然不会这么傻。 他之所以要求朱冲将那龚氏的大娘子寻来,为他作乐,其目的,还是在试探。 这令牌虽然是真的,但是,这人的心思,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这朱冲是何等的狡猾,手段又是如何的厉害,他王子昔已经领教了。 眼下,他朱冲并没有到穷途末路。 以他的手段,眼下,还是可以将郑氏的人赶尽杀绝的,毕竟,这里的官家都能纵容他射伤他这等圣人宠溺的三品道官,为他杀几个地方官员的家眷,又如何呢? 是以,王子昔知晓,这朱冲,还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在众人最放松的时候,提一个要求,来进行最后的试探。 如果,这朱冲真的为他找来了那大娘子寻欢作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麻痹他,让他王子昔误以为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但是,实则,都是在麻痹他王子昔。 试问,整个玄妙观都被围的水泄不通,他如何能把一个女娘逮住送来给自己寻欢作乐? 他又如何与那些官人们交代? 真的捉来了,只能证明一件事,那些官员们默许了朱冲的做法,他们必定早就知晓自己主张联名上奏,告他们谋反的事了。 是以,朱冲拒绝了,并且,要自谋出路,那就只能说明,那些官人们,还不知道这件事,而若是他王子昔不智,他朱冲就要另谋出路了。 他朱冲的出路,可比他王子昔多太多了。 杀人灭口,不过是手到擒来罢了。 选择与他王子昔合作,只怕,是想图谋更多,若是,他王子昔不智,只怕,他朱冲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王子昔立即严肃拱手,说道:“朱管事,莫怪,实在是多事之秋,事关身家性命,不得不谨慎一二。” 听到王子昔此刻严肃的话,朱冲心里不值一笑。 这等狗贼,心思缜密着呢,事关生死,怎么可能不以性命为重,反而以那贪欢为主呢? 朱冲早就看出来,他还是在试探自己。 果然,这京城里的人啊,心眼子实在是太多了,能在京城里活的滋润的人,没有一个是呆傻的人,恨不得身上长满了心眼。 朱冲拱手说道:“那,眼下,是否,能谈正事呢?” 王子昔立即说道:“可以,不知道,朱管事,有何安排呢?” 朱冲笑着说道:“安排,是根据需求所制定的,我家郑氏的需求,在皇宫大内,在郑美人,在将来的龙座上,所以,自然是要为将来大宝之位做安排。” 王子昔听到朱冲的话,更加信服他此刻是真的要与自己合作。 因为,只有足够远大的利益,才能撼动他眼前的利益。 他在这平江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多少官人都听他的安排,相当于土皇帝了,若是一般的金银财富就打动了他,那才是他朱冲的愚蠢呢,也必然不值得相信。 也只有天底下人都眷恋的皇权大位,才能撼动一二。 王子昔立即拱手说道:“本天师早就观望郑美人有皇后气度,必然,会为郑美人将来飞上枝头,出一份绵薄之力。”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本来,小的想从国舅爷身上下功夫的,只是没想到,事情有变,这国舅爷在平江府的手段,被王天师捅了出去,小的,也只能改变一二了。” 王子昔立即兴奋,说道:“还真是让本天师猜中了,果然是那国舅爷捣鬼,哎,说来,他皇后王氏一族也可怜,本来生下嫡皇子,是天大的功劳,没想到,眼下居然被诬蔑成了灾星与妖后,哼,实在是运气不佳啊。” 王子昔当然不相信,这平江府的人都在听从朱冲使唤,这朱冲能量再大,也不能把国舅爷皇后算计在手心里,那必定是国舅爷不甘心皇后失宠,皇子失去价值,王氏遭罪,必然是要放手一搏的。 朱冲瞧着那王子昔自作聪明的样子,就鄙视一笑,令王子昔有些讶异。 王子昔问道:“不知,朱管事,笑什么?” 朱冲笑着说道:“什么叫运气不佳?一切事物的发生,必定是有人想要他发生,才会发生,知道,为什么会国师会突然说,皇后是妖后,皇子是灾星吗?” 王子昔摇头,说道:“大抵是,想要自保。” 朱冲笑着说道:“是郑美人安排的,只有这样,郑美人才有机会除掉皇后,嫡皇子,尔,明白了吗?” 听到此处,王子昔心中震撼,此刻才幡然醒悟。 原来如此。 朱冲随即说道:“眼下,国舅爷,已经穷途末路了,不管是造反的检举,还是斗法的事宜,其实,都已经对无法将皇后皇子的名誉恢复了,因为,那郭天信必然会殊死一搏,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最后,那国舅爷,必定会造反,我是个商人,实在不想卷入这刀兵之中,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王子昔觉得朱冲说的句句在理,眼下的形势,还真是如此。 王子昔随即笑着问道:“那,朱管事,意欲何为呢?” 朱冲严肃说道:“首先,不管怎么样,郭天信得死!” 王子昔心中兴奋,说道:“确实,他最该死,只有他死了,郑美人的事,才最安全,也只有他死了,斗法不存在了,这皇后与皇子的名声就再也没办法恢复了,只有他死了,这王都才会被逼走上绝路,把造反的事,坐实了。”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只有郭天信死了,王天师才能顺理成章的,从首席讲座,成为那至高无上的国师。” 朱冲的话,让王子昔兴奋的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的王子昔心中再也没有任何顾忌了。 倒是十分相信朱冲。 因为,一切,合情合理。 这既然合情合理,符合大家所有人的利益。 那他,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第290章:想想这好事!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杀郭天信,是所有人的共识。 不管是朱冲也好,王子昔也好,又或者是王都也罢。 所有人,都想杀郭天信。 朱冲杀郭天信,是为了告诉他,谁是他的天命。 王子昔杀郭天信,是想做国师的宝座。 而王都杀郭天信,是为了皇后,皇子。 所以,这郭天信不管是在任何势力下,他都必须死。 达成共识之后,王子昔就急忙问道:“朱管事,既然,这郭天信如此该死,那,到底该怎么杀呢?” 王子昔并不傻,这郭天信虽然该死,但是,任何人都杀不得他。 首先,他有圣旨,只要圣旨一出,谁能动他分毫? 再加上他是朝廷一品大员,凌驾两府之上,圣人又如此宠信与他。 所以,不管如何,这郭天信,都不可能轻易杀的了。 除非王都真的造反。 只是,等王都造反,只怕他们这些人,也都要跟着被祭旗了。 所以,怎么杀郭天信,杀了郭天信之后,又如何自保,是最重要的。 朱冲早就为王子昔铺好了上西天的路。 朱冲严肃说道:“平江府最近抓了一些党项人的探子,你说,这郭天信害死了那么多民众,是否心虚?这次斗法,是否是真的想为圣人正名?在我看来,这郭天信,无非是想与党项人的探子勾结,趁着斗法的乱象,逃出生天,不知,王天师,是否赞成小人的说法呢?” 王子昔心中兴奋,也觉得震惊,这朱管事,一个个小小的家族管事,居然能有如此算计,这手段与思路简直比宫中的那些老狗们都要歹毒邪恶。 这朝廷的一品道君,圣旨在手,皇帝宠信之下,居然如此轻易的就找到了杀他的理由。 而且,光明正大,顺理成章。 简直是匪夷所思。 王子昔狂喜说道:“说的非常正确,这郭天信为了自保,走投无路之下,勾结党项人,意图卖国,该杀。” 朱冲笑着说道:“那,这个功劳,是你王天师来拿,还是小的来拿呢?” 听到这么问,王子昔心中有些谨慎。 这好处虽然是天大的好处,但是,他也烫手啊。 要是不能有个万全的法子,他王子昔宁肯不要这个功劳。 王子昔问道:“若是杀了之后,坏了那王都的好事,只怕,谁杀的,谁就要倒霉了吧?” 朱冲笑着说道:“那,若是,在斗法前杀呢?当着我大宋平江府所有达官贵人面前杀,这王都,总不能把平江府的人都杀光吗?这悠悠众口,可堵不住啊,再者,若是,信中联名之人一起杀呢?那时候,法不责众,如此,岂不是两全法?” 听到朱冲的分析,王子昔眯起眼睛,心里下定狠心。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王都即便想要造反,也不可能把所有的达官贵人给杀了。 再加上所有的天佑宫道士一起下杀手,那么,还真的就法不责众,那王都即便再怎么心狠手辣,也只能看着。 因为,这大宋笃信道家,即便这王都造反成功了,他也是要信道的,若是,对大宋皇家道统大开杀戒,那么,他王都就是彻底犯了众怒,即便将来他的外甥做了皇帝,也是要受到道门万千信徒唾弃的。 如此一来,他王都必然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妄动。 那时候,郭天信一死,禁军杀到。 郑美人放了心,这王都伏法,这平江府所有人,还不任由他们拿捏? 到时候,谁还能阻止他登上国师的宝座? 只是可惜了这龚氏,不能被自己拿捏在手中了。 王子昔不由得看了一眼朱冲,此人果然厉害。 能在如此乱流之中,寻得一个两全的道路,非但保全了自己,也投靠了明主,只怕,这一件事之后。 这小小的贱奴,要一飞冲天了。 不过也好,到时候相互利用勾结,他王子昔也不怕成为第二个郭天信。 但是王子昔有些惧怕,问道:“那,圣人那边,如何交代?这斗法之事,似乎牵扯颇多,以我对圣人的了解,只怕,他是想借着这斗法,证明一些,好图谋河湟战事,如此破坏,只怕,不好交代啊。” 朱冲笑着说道:“向太后反对河湟战事,朝中文武大臣反对河湟战事,圣人想什么,只怕,注定是不能如愿的,你我图谋的,是后宫那些娘娘们肚子里的龙种,将来的皇图大业,这眼下的圣人,我等,倒是不用考虑那么周详,再者说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有王都,郭天信还有皇后来为我等兜底吗?即便斗法作罢,皇帝,也怪不到我等头上吧?” 王子昔听后,瞬间便觉得通达起来,难怪这朱冲小小的贱奴能在这平江府风生水起,这手段与智慧,还真是比常人不知道要灵光多少倍,这王子昔都觉得自愧不如。 随即王子昔说道:“那,就按照朱管事所说,我等,在斗法前夕动手。” 朱冲随即冷酷说道:“那,小的,便前去通知禁军了,在斗法前夕,你我以烟火为号。” 王子昔拱手,眼中杀气毕露。 朱冲随即叮嘱说道:“你我商量之事,事关身家性命,可千万要谨慎啊,也切莫变卦,否则,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王子昔听到朱冲叮嘱,心里更加放心,此刻,他朱冲害怕才是真的。 因为,这还真的事关他全族老小的性命,他王子昔倒是了无牵挂,不过孑身一人。 千刀万剐,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随即王子昔拱手,说道:“一定!” 朱冲也不多说,躬身之后,便急急退了出去。 见到朱冲走了,王子昔冷声说:“快,将各门仙姑道长们,都请过来,本天师,有重要的事情要相商,记住,不来的,统统杀掉。” 那卢啼路吴柳立即领命,欢快的奔腾出去。 王子昔缓缓坐下,脸上露出一抹邪笑。 眼下,虽然看似危机,但是,他王子昔却清楚的很,这青史留名的机会到了。 只要谋划的事成了。 哼,今后的道门,便只有他王子昔的道统了。 他王子昔虽然做不了皇帝。 但是,却能与那儒家的董仲舒齐名了。 想想这好事,王子昔的嘴角,就不免上扬。 第291章: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王子昔的狡猾与贪婪,朱冲是早就算到的。 眼下一通试探诱惑。 所有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这郭天信有圣旨,杀不得,这些天师团的人,又都是圣人宠溺之人,皆是三品道官等等一干重要人物。 想要杀他们太难了,不光是要找借口,理由,还要面对道门的千夫所指。 那么,朱冲就让他们自己人去自相残杀好了。 到时候,那郭天信要是肯服帖呢,就留着郭天信,让他承担一切,自己从中辅佐一二。 若是那郭天信不肯服帖,那么,就让那些天师们把郭天信给除掉,自己再借着维稳的幌子与勾结党项人的理由,将所有人都灭掉。 如此算盘,这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朱管事,是否妥当?” 听到杨戬的询问,朱冲说道:“一切妥当,眼下,这王子昔的活动,不要太拘束,给一二便利,但是,绝对不能让他们离开玄妙观半步,在斗法开始前,也不能与郭天信有任何接触,免得坏了我的大事。” 杨戬立即恭敬说道:“放心,朱管事,一切交给洒家来办,绝对让这些妖道,服服帖帖。” 朱冲点头,随即也不多说。 随即便前往药王殿。 瞧见那杨诗茵在药王殿内,与灵素子商量什么事,朱冲便走进去,与灵素子见礼。 朱冲询问灵素子:“还有什么需要吗?” 灵素子冷声说道:“不需要,做戏而已,一切唯心。” 朱冲佩服,拱手说道:“那,我便开始最后的安排了。” 朱冲拱手,便不再与灵素子多做交代。 灵素子眼下心思沉稳,倒是不需要担心。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五姑娘手里的那份名单。 眼下,这些天师团的人,都可以找尽理由诛杀。 但是,若是这五姑娘有备份,到时候不如她的意愿,又或者,那郑氏不肯看到事情走向偏离她的算计,拿着备份送到东京,再由那郑美人运作一二,只怕这平江府,所有人的脑袋,都要落地。 因为,那时候,人已经全部都诛杀了,这封信再递上去,就只能说明一件事,死在平江府所有的天师们,都是被冤杀的。 如此,想要纠正,都难了。 这些天师们,可不是普通的老百姓,都是道门中举足轻重的人物,死一个,好说,死一团,只怕,不是随便糊弄就能糊弄过去的。 “阿郎!张衙内已经到了山下。” 朱冲听到小六的汇报,便说:“走吧!” 朱冲随即便带着小六下山去。 不多会,便来到了玄妙观山脚下的小亭里。 朱冲瞧着张窦在吃着碎嘴的果子,就笑着说:“张衙内好福气啊,这个时候,还有闲工夫吃果子,羡煞旁人啊。” 朱冲这些时日倒是忙碌的很,对那五姑娘用尽了手段,也没能达成目的。 张窦不无得意说道:“那没办法,本衙内就是天生的富贵命,这命格清闲多财,自然是要享受人间清福的。” 张窦说完,便将蜜饯果子推到朱冲面前,说道:“宫中的贡品,嘉湖细点,尝尝!” 朱冲直接将食盒盖上,给小六使了个眼色,小六立即将食盒拿走。 张窦立即傻眼,问道:“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请你吃食,你却全部霸占,不够仁义啊。” 朱冲笑着说道:“张衙内即将忙碌,这些糕点,倒是吃不上了,免得冻伤了,坏了口感,小的为衙内尽数解决了。” 张窦无奈笑着指着朱冲,说道:“你呀……真是说不过你。” 朱冲微微一笑,问道:“人在何处?” 张窦立即说道:“已经在山下了,做的禁军打扮,配的是禁军的装备,出动五百人,现在,我就去山上,将那些土鸡瓦狗给砍了,倒是不耽误今夜除夕的欢闹。” 朱冲立即说道:“不行,还有些后顾之忧没有解决,需要等,至少,要等到除夕夜斗法之前。” 张窦觉得心烦,说道:“你呀,总是顾忌这,顾忌那,这眼下玄妙观里,都被我等围个水泄不通了,那些什么狗屁的道士们,手无缚鸡之力,我手下的这些人马,一刀都能给劈成两截,这杀个干净,什么由头,还不是任由我等去编排的?那有那么多屁事。” 朱冲无奈一笑,这张窦真是杀心太重,不顾及前后,上下。 这些人,杀,是很轻易就能杀掉的,杀掉之后呢? 等着事态扩大,然后被别人口诛笔伐吗? 这自然是不行的。 朱冲说道:“行了,不要啰嗦,上山之后,与李光,章綡,还有王都做商量,让他们把人马安排进去,等我的消息动手,切不可鲁莽,否则,你我都要大祸临头,这不是儿戏,你可以死,但是别连累宫中那位。” 听到朱冲如此谨慎严肃,张窦也不敢再随性,随即说道:“放心,必定等你口号。” 朱冲拱手,随即便不再多说。 与小六离开了亭子,上了马车,赶往龚府。 朱冲打开食盒,看着里面精致的糕点,这个糕点确实精致,桂花糖糕,米花糖,粽子姜糖等十八味点心。 想来,这些点心,大娘子与六姑娘是爱季的,就是不知道,那五姑娘龚沁爱不爱。 只是,不管她爱吃不爱吃,如果脑子出了问题,只怕,这也只能是她的最后一餐了。 这大年夜丢了性命,可当真是晦气啊。 可是,朱冲也不会手软,既然参与了竞争,那么就不会同情弱者的性命。 一切阻碍,不管是谁,又是什么身份。 当杀,便杀,决不能手软。 马车回到龚府,朱冲下了马车,便瞧见了小五过来,将精美的盒子交给朱冲,说道:“阿郎,那方琼费了好大的劲,叫了十几位皇家雕刻师,三个时辰的精雕细琢,才完工的。” 朱冲说道:“自然是如此。” 朱冲说完,便打开食盒,说道:“你们兄弟尝一二吧,宫中的糕点,不多见。” 小五立即笑着拿起来一块米糖,说道:“我最爱吃米糖了,松脆爽口。” 小六立即骂道:“你这呆子,这是宫中贡品,阿郎还没尝一口呢,你就急着上嘴了?好大的胆子?” 小五立即慌张,一脸着急,想解释什么,但是朱冲却冷酷笑着说道:“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第292章:痛不欲生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氏的房门内,龚沁耐心等着朱冲回来,把那婚书还有定情之物拿回来。 小姑娘家的心思,想的可美了,只要朱冲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那么,这龚氏将来当家的,一定是她。 什么大娘子,他母亲,都得靠边站。 那郑氏倒是阴沉着脸,心中十分后悔。 她瞧着自己的女儿居然还在那痴迷带笑的想着好事,就气不打一出来。 郑氏骂道:“你这个臭丫头,就别在那想好事了,我实在是后悔,让你这个小丫头拿捏了,哼,眼下,你做了这么丢人的事,又把自己的人生给毁了,你让为娘的好不伤心知晓吗?” 龚沁听着自己母亲的话,就十分嫌弃,她说道:“母亲,你有什么好伤心的?眼下,你还看不出来吗?只要我的计策达成了,这龚氏,就在我手里握着了,远比你那昏了头的帮别人通风报信,祸累我龚氏要强一百倍。” 郑氏立即骂道:“你这个臭丫头,你懂什么呀?你就算嫁给那龚氏为正妻,又能如何呢?他一介贱民,奴籍出生,这一辈子,都莫想着能初入仕途了,我大宋最贱的,就是这等商贾,他可用之,不可托之,真正的好男儿,应该在朝堂之上,你瞧瞧你父亲,你再瞧瞧你二哥儿,他们即便清贫,但是,也受人敬仰,出行到何处,都有人跪拜接待,将来能登入朝堂,更是光宗耀祖,这大宋的女儿家,都巴不得求一个有功名的儿郎做夫君,你到好,白白放着这么好的家世,不去挑选乘龙快婿,居然一门心思的往那贱奴身上贴,你是不是天生下贱?” 龚沁骂道:“住口,母亲,你若是再侮辱我一二,别怪我不客气,我可告诉你,是你通敌卖家,你想着些,若是这件事,被父亲知道,被二哥知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打死你。” “你……” 郑氏听到自己女子的话,当真是想不到,她居然如此狠辣。 当真是与他那姨娘有七八分相似,这骨子里又一股薄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连自己的亲娘都能拿捏威胁。 龚沁不屑说道:“哼,这有钱,还怕当不了官?到时候,甩些银子给那些官人,推举一二,就登堂入室了,那有那么麻烦?若是日后,再为姨娘做些贡献,帮姨娘做了皇后,哼,这进入东京,在紫宸殿议事,也不是不可能,娘亲啊,你就莫短视了,我且告诉你,是我再救你,救这个家,这朱郎也是人中龙凤,你若是再敢轻视,羞辱于我,做我的绊脚石,哼,我就先让你知晓,什么叫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 龚沁的狠辣,让郑氏心惊肉跳,这些说辞,她是不知道这女子是如何学来的,更可恨的,居然全部用在了她的娘亲身上,实在是可恶啊。 “五姑娘,朱管事回来了。” 龚沁听到门外婢子的汇报,立即欢喜起身,打开门就欢畅的朝着大厅里跑去。 那郑氏气急败坏,眼下,这傻女儿只怕是走不了回头路了。 突然,郑氏瞧见两人走进门内,居然是朱冲的护卫。 郑氏立即呵斥道:“你这两个该死的家奴,谁准许你来主人的房间的?出去……” 郑氏方才呵斥,那边的小六猛然拿出来一柄匕首,径直的顶在了郑氏的脖子上,那郑氏惊慌的冷汗直冒。 却听着那小五冷声骂道:“不想死,就老实点……” 郑氏心惊肉跳,突然,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两人五花大绑,将郑氏掳走。 那边龚沁急急忙忙来到了议事厅,果然瞧见了朱冲在,龚沁就欢喜奔跑进去。 “朱郎,事情都办妥了吗?” 朱冲看了一眼龚沁,笑着将婚书还有玉佩拿了出来,交给了龚沁。 龚沁急忙查看,当看到退婚书于定情玉佩之后,龚沁心花怒放。 她急忙说道:“家翁,快看,朱郎拿来了退婚书还有玉佩,朱郎要娶我了,我要做朱郎的正妻了。” 龚宗元听后,心里也觉得欢喜。 那边的工程也觉得是好事。 自己的女子若是能做朱冲的正室,倒是她的福气了。 龚宗元笑着说道:“朱管事啊,那,日后,我这孙女,便,托付于你了。” 朱冲拱手,说道:“定然不负所托。” 龚沁焦急说道:“家翁,快,把婚书拿来,让朱郎勾栏画押,定了这婚事。” 龚沁的催促,让龚宗元颇为无奈,他只能将写好的婚书拿出来,交给龚沁。 龚沁急忙交给朱冲,欢喜说道:“朱郎,快,勾栏画押,日后,我就是你的正妻了。” 朱冲拿着婚书,笑着说道:“回来的时候,从张衙内那里讨了一些宫中贡品糕点,天气寒凉,怕冻伤了,坏了口感,五姑娘,趁着新鲜,品尝一二吧,这婚书,我到你房中寻个笔墨勾栏一二。” 龚沁听后,也不拒绝,拦着朱冲便出了门去。 这大厅里的三个人有些疑惑。 龚宗元担忧问道:“二哥儿啊,你这女子,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来胁迫了朱管事呢?” 工程摇头,说道:“不知,父亲,为何这么说呢?” 龚宗元不免啧了一声,嘀咕着说道:“这小丫头,在找死啊。” 听到此处,工程与儿郎都十分惊讶,两人立即要询问究竟,但是龚宗元却无奈说道:“且看吧,若真的找死,你我只怕是拦不住的。” 龚宗元说完,便忧心忡忡的坐下来,心里,倒是懊恼起来。 龚沁欢快的拉着朱冲回到了房门内,便急忙让婢女添了炭火,上了乳香,让这闺房内香气四溢,暖入春夏。 置办好了一切,龚沁就把那婢女赶走,锁了房门。 欢快地拥着朱冲,欢快说道:“朱郎,果然守信用,奴家真是没有白白钟情一场。” 朱冲微微一笑,打开食盒,拿出来一块糕点,说道:“娘子啊,吃些糕点吧。” 龚沁立即欢快说道:“你喂我。” 这龚沁说完就狐媚地凝视着朱冲,娇媚十足。 朱冲也不坏了情调,将糕点轻轻塞入龚沁的樱桃小口,那龚沁欢快的品尝一二。 她欢喜说道:“真的是宫中的糕点啊,小时候,姨娘从宫中带出过一些给我品尝,至今难忘,真好吃。” 朱冲笑着说道:“好吃,就多吃点,吃完了,娘子,好把名单拿给我。” 龚沁立即松开朱冲,急急的去拿那份名单,她藏在暗格里,此刻,倒是不再隐藏掩饰。 直接交给了朱冲。 朱冲倒是喜欢这小丫头的爽快,目的达到了,还真的就不拖泥带水。 只是朱冲没有再看名单,而是直接将名单丢到了火炉里。 顷刻间,这名单,便烧成了灰烬。 看着那飞舞的灰灰,欢喜的龚沁,内心突然挨扎了一刀似的。 痛不欲生。 第293章:含恨自刎 - 大宋隐相 - 花缘 看着那逐渐烧成灰烬的名单,就如龚沁心里想的那些美事一样。 一开始火光冲天,但是最终,都是要化为虚无的。 龚沁立即跪下来,抱着朱冲的腿,哭着说道:“朱郎,为何要如此啊?” 朱冲不屑一笑,那笑容让龚沁心惊胆寒。 朱冲问道:“五姑娘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吗?” 龚沁当然知道了。 朱冲这么做,当然就是在告诉她,这份名单,根本不重要了。 她所有的依仗,都会与这张废纸一样,化为乌有。 龚沁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是,现在就算明白,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龚沁哭着说:“奴家真的爱慕朱郎,真的想为朱郎生儿育女,以朱郎为尊,为荣,朱郎……” 龚沁只能用女人的手段,与朱冲纠缠,她想着,朱冲再怎么无情,毕竟,他们也是同床共枕一场。 朱冲倒是没有着急对龚沁做什么,而是坐下来,打开食盒,说道:“吃吧……” 龚沁这个时候,那还有半点私欲? 她深刻的知道,这食盒里的糕点,可不是什么美味的点心,而是最后一餐的毒药。 吃完了,只怕,是要上路了。 她可是比她母亲要精明,也懂局势。 那封信拿出来,就在告诉朱冲,他们与外人勾结,做了祸害家族的事,是要所有人的命啊。 之前,朱冲没有办法,只能妥协,但是现在,那封名单烧了,就代表,他已经不需要妥协了。 那以朱冲的性格,她的下场会是什么样,她已经有所遇见了。 突然,她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回头,却不见自己母亲的踪影。 之前母亲可是在房间内的,刚才,她一时兴奋,居然忘了这茬了。 现在人不见了,只能代表一件事。 龚沁梨花带雨地抓着朱冲的手,哭着问道:“朱郎要杀我吗?” 朱冲捏着龚沁的脸,说道:“吃东西,别说。” 朱冲说完便将一块姜糖塞进龚沁的嘴里,那龚沁无奈,只能一边流泪,一边咀嚼着这甜如毒药的姜糖! 朱冲拍拍手,冷声说:“你呀,是很聪明,知道这封信要是真的如你母亲那般愚蠢,送到外人手里,只怕,整个龚家上上下下,又要被杀个干净,那王子昔只不过是利用你们罢了,只要这封信到了京城,禁军一到,你们就算不死,也是他手里的玩物,被折磨致死。” 龚沁立即说道:“朱郎,奴家正是知道这件事的危害,所以,才果断阻止了母亲,奴家也不是有意要威胁你的,奴家真的是爱慕朱郎,以朱郎的才智,必定能看出来奴家的真心的。” 朱冲轻抚龚沁的脸颊,龚沁立即紧握,满眼都是娇媚与柔弱。 只是朱冲冷声说道:“若是不知道,只怕,你现在已经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洒家是真的不喜欢被人这样威胁,更讨厌被人如此算计,而且,还是洒家从来没有想过要防备的主家,五姑娘实在是让洒家痛心啊。” 龚沁立即哭诉道:“奴家再也不会做了,朱郎,奴家发誓,日后再也不做这等愚蠢的荒唐事了……” 朱冲觉得这五姑娘是真的聪明,局势看的明白,态度放的端正,比那些愚蠢的自以为是的妄人,要聪明的太多了。 朱冲随即问道:“那这婚书,你还要洒家签吗?” 龚沁二话不说,直接将婚书丢到炭炉里,连通大娘子的婚书,也一同给烧了。 龚沁立即说道:“奴家不敢了,奴家能做朱郎的妾室,已经满意了,朱郎,给奴家一次机会吧?” 朱冲看着龚沁这幅姿态,心里倒是后怕不少,这种人,是最可怕的,若是这个时候求得一二生机,逃出生天之后,再把那些罪证拿出来,到时候,真的是回力五天啊。 朱冲起身,走到火炉前,看着那烧成灰烬的婚书,十分忧心问道:“五姑娘,你且告诉我,这书信,名单,是否有备份,暗中安插的是否有出去通风报信的人手,是否,有两手打算?” 听到朱冲的话,龚沁真的慌了,这个时候,才是她最危险的时候。 因为她不论怎么说,朱冲都要杀她。 因为,只有杀了自己,才能最保险。 现在龚沁有些后悔自己表现的太过聪明,太能算计了。 因为,自己如此能算计,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留后路呢? 是以,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但是龚沁却强硬起来。 哭诉道:“朱郎,你若是想要奴家的命,奴家给你便是,但是,你不能诬蔑奴家,奴家是真心爱慕你的……” 对于龚沁的痴心表白,朱冲倒是浑然不在意。 之所以现在还拿着婚书与玉佩,来与她纠缠,只是为了防一手。 朱冲二话不说,将龚宗元的佩剑丢在地上,冷声说:“那,你便自裁了吧,你不死,洒家不放心。” 龚沁看到那佩剑,心,凉透,这该死的臭男人,真的是狠辣如蛇蝎,什么夫妻一场,什么情义,都是狗屁。 他只管自己的江山大计,误他的人,都得死。 但是龚沁却在内心更爱这种狠辣的男人,她最是瞧不起那种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男人,那种男人,是一辈子也成不了大事的。 龚沁只是可惜,自己自作聪明,断送了大好的姻缘,若是自己不那么贪心,做他一个妾室,想来,也能慰藉一二。 只是眼下,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了。 龚沁抓起来佩剑,拔出来冰冷的宝剑,但是,这宝剑再冰冷,也不如她现在的心冷。 龚沁梨花带雨地看着朱冲,哭着说道:“朱郎,奴家怕疼,手没有力气,你帮奴家一把吧?” 龚沁双手颤抖着,将宝剑双手呈给朱冲。 但是朱冲却冷酷说道:“五姑娘,洒家的手,不想沾了肮脏的血,所以,不太方便。” 朱冲的冷酷,让龚沁再一次认识到了这个男人的内心,是多么的狠毒,一般的人,是休想进入他内心分毫的,即便此刻自己都要死了,求他给个痛快,他也不肯。 如此绝情的人,当真是让人痛恨。 但是龚沁却说道:“奴家不怪官人,只怪奴家自作聪明,此生,是与官人无缘了,来生,再做官人的牛马吧。” 龚沁说完,便举起宝剑。 含恨,自刎! 第294章:去受酷刑 - 大宋隐相 - 花缘 浓稠的鲜血,顺着剑刃,滴落在地上。 龚沁看着那紧握剑刃的手,那寒凉的内心,瞬间被点燃了。 她热泪盈眶的看着朱冲,此刻心中的委屈,遗憾,都犹如火山一样迸发出来。 朱冲,最终还是没舍得让她死,还是留了她一命。 朱冲冷眼凝视着龚沁,将她手中的剑刃夺下来,然后送回剑鞘。 龚沁立即哭诉道:“朱郎,快止血……” 朱冲见龚沁要起身,手中的剑刃立即压在她的肩头,冷酷说道:“我没让你起来,你就好好的跪着。” 朱冲的冷酷,也无法撼动龚沁的热心,她跪在地上,爬到朱冲面前,撕扯下身上的丝绸纱衣,要为朱冲包扎。 但是朱冲并不领情。 挣扎开后,拿出来一瓶药,洒在了自己的手掌上,那偌大的伤口,很快便止了血。 看到此处,龚沁也放心了。 她痛恨说道:“奴家,真是该死,让朱郎为奴家伤了身子。” 朱冲不屑一笑,冷声说道:“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疗伤,就如,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一样,我想做的事,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而我,也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使用任何手段,你想要的退婚书,我也能为你拿来,你想要的定亲玉佩,我也能为你拿来,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达到我自己的目的罢了,一旦,达到了我的目的,那么,你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龚沁不寒而栗。 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感受到朱冲发自骨子里的薄凉,他的行为,比他的语言更具有现实意义。 确实,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的目的。 为了达到他的目的,什么人,他都能牺牲,包括,他的大娘子杨诗茵。 这婚书与玉佩,就证明了,他只要达到目的,他可以把订了婚的大娘子给退婚,送出去的定情之物再收回来,他根本就不在乎其他人是否伤心,难过。 不在乎,他只在乎,结果。 朱冲勾着龚沁的下巴,冷声说:“也不要误会,我不杀你,是我心软,又或者,垂涎你的美色,更,不是忌惮家主,龚氏,只是单纯的,不想杀了你以后,你安排的后手,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 龚沁听到这冷酷地话,当真是比九寒天浇了一盆冷水,还要人心寒。 龚沁委屈哭诉道:“我没有……”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有没有,重要吗?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我自己的判断,明白吗?” 龚沁点头,确实如此,这种人,如果相信了自己的话,那才真是自作聪明呢,他当然不会相信任何人。 虽然,这话伤人,寒心,但,却是真情切意的大实话,若是,这个时候,朱冲采用安抚的策略,说一些甜言蜜语,龚沁,倒是觉得这人,只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倒是没有男儿的神采了。 虽然朱冲这样做,十分恶劣,坏到了骨子里,但是,龚沁也觉得他是个十足的男子汉,所谓的无毒不丈夫,也无非说的是他这种程度了。 龚沁咬着牙说道:“奴家知道了。” 朱冲瞧着龚沁乖巧的模样,就将桌子上的玉佩拿起来,塞到龚沁的手里。 龚沁立即说道:“大娘子的东西,奴家不敢要。”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临时,让方琼制作的,并不是大娘子的那块,在我想来,别人的东西,再好,那也是这个男人送给别的女人的,抢来的,虽然一时痛快,但是,长久想来,始终不如这个男人亲手送的一件属于自己的信物,你说,是吧?” 龚沁心中立即沸腾起来,她当然知道这些话代表什么了。 虽然这件玉佩是新的,可是,是朱冲送她的,不是别人那里抢的,是属于她自个的定情之物。 这其中的意义,就非凡了。 龚沁立即想要表达一二,但是朱冲冷声问道:“这石头的温度如何呀?” 龚沁不明究竟,赶紧紧握着,随即说道:“凉的……” 朱冲随即将玉佩挂在龚沁的脖子上,解开她的领口,将玉佩塞进去。 那刺骨的寒凉,让龚沁觉得十分痛苦,浑身上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不明究竟的看着朱冲,满脸疑惑。 朱冲冷声说道:“我的心,比这石头还要冷,想要得到我的感情,看你的热血,能否温暖我的内心了。” 朱冲的狠辣警告,却让龚沁内心热血沸腾,这算是某种告白与情话吧? 不懂情调的人,自然是不懂的,但是,龚沁这种天生狐媚的人,如何能不懂呢? 龚沁立即柔情说道:“官人,这石头,已经暖了,不信,你摸摸?” 龚沁捉着朱冲的手,塞进自己的裘衣里,朱冲没有拒绝,就代表,他已经不再追究了。 这女人嘛,最厉害的手段与算计,还是自己的身子。 一旦这个男人,陷入自己的身子上,他就再也无法自拔了。 随即龚沁狐媚问道:“朱郎,石头已经暖了,就让奴家,暖暖你的身子吧,让奴家好好慰藉一下,您伤了的寒心。” 龚沁随即便狐媚地勾着朱冲的手,朝着床榻走去。 但是朱冲却一把将龚沁推到在床上,冷酷说道:“洒家,要赶着去杀人,倒是,顾不上与你苟合。” 听到朱冲狠辣的话,龚沁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她恐惧问道:“朱郎,能否,饶了母亲一条性命,母亲,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出卖龚家,出卖你,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想要夺权,争夺于你而已。” 朱冲冷声说道:“若是,你们真的做了那种事,你觉得,你们还能活到现在吗?但是,这教训,是必不可少的,洒家必定要你与你母亲看清楚,这心里的贪心与算计,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把今夜所有的事,都记在心里,一辈子,都不要忘了。” 龚沁心惊肉跳,心里畏惧,泪水不由得流淌下来,但是却坚定说道:“奴家自作自受,是要受惩罚的,奴家,认了。” 朱冲冷声说道:“那,娘子,就请吧!” 龚沁看着朱冲那双冷酷的脸,纵然腿软,但是,也不耽搁片刻。 强撑着发软的身体。 去受这朱冲的酷刑。 第295章:狠辣绝情,更浓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的暮鼓,在朱冲与龚沁出门后,便响了起来。 在大厅里等候焦心的龚宗元与龚程等人瞧见朱冲出来,便急急忙忙上前去。 朱冲加紧脚步,说道:“龚翁,且慢,外面天寒地冻,切莫出门,免得着了风寒。” 龚宗元瞧见朱冲手上的鲜血,就十分担忧。 他说道:“若是,那五姑娘冲撞了朱郎,且,不要怜惜,尽管惩治,也无需顾及老朽的颜面。” 龚程也急忙拱手,说道:“小女,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朱管事尽可管教,我等绝对不护短。” 虽然这老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极其不平常的事态,让这些官场的老人们,都知晓这事情的严重性。 这朱冲做事,一向沉稳,绝对不会有什么冒失,如此被一个小姑娘拿捏,必然,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是以,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护短的。 朱冲拱手,说道:“都已经解决,一切安好,请家主,二郎放心。” 听到朱冲的话,父子几人倒是松了口气。 龚宗元想着,以朱冲的心性与手段,他说一切安好,必然是能安好的。 朱冲随即说道:“家翁,今夜除夕夜,只管再府宅内夜宴,庆贺,但,那玄妙观的热闹,切莫参与,家中老小,一干人等,全部都不准外出,免得,人多,生了意外。” 听到朱冲如此严肃的话,龚宗元也知晓,这平静如水的平江府,今夜要有天大的事发生了。 龚宗元随即问道:“那,朱郎今夜回来守岁吗?” 朱冲笑着说道:“看,命吧,若是回得来,自然愿意与家主们一同守岁,若是回不来,家主们也不必等候。” 这话,虽然是笑着说的,但是龚宗元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但是龚宗元也不多纠缠朱冲,他体贴说道:“府中大小事务,由老朽管着,朱管事尽管放心去做吧。” 朱冲躬身,与家翁告别。 随后也不啰嗦,便离去府宅。 人走之后,龚宗元叹了口气,说道:“这家宅所有人,都不准外出,单单要把你家的女子带出去,只怕,这女子犯的恶,已经触及到了朱管事的底线。” 龚况担忧问道:“五姑娘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能犯什么恶?” 龚宗元摇头,数落道:“天真,只怕,这恶,不在五姑娘,而在,你母亲啊。” 听到此处,龚况立即惊讶说道:“是啊,这么大的事,母亲为何不现身呢?她去了何处?母亲,是否有什么危险?” 龚程冷声说道:“锁门,不准再提及母亲与妹妹。” 龚况心里担忧,但是见到父亲如此绝情,只怕,这恶,确实是要触及家族底线了。 龚宗元无奈摇头,看来,这皇宫大内的祸患,是要烧到他们龚氏来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朱冲出了们,就吩咐守门的家仆,将大门紧锁,小门也不要留,随后,便搀扶着龚沁上了马车。 那龚沁刚上马车,便瞧见了自己母亲被五花大绑的丢在马车里。 心中十分惊惧。 这朱冲果然是心狠手辣,当真是一点情面都不会有的,触及了底线,不管你是谁,该罚的罚,该杀的,也必定会杀的。 这龚沁也顾不得自己母亲了,只是闭着眼,心里悔恨着,把这一次的自作聪明,牢牢记在心里。 发誓,今生今世都不会再犯。 朱冲也没有理会这对母女。 龚沁是聪明的,对待聪明人,深情是没有用的。 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寡恩薄情,对她再好,再怎么柔情,也无济于事,等到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后,或者他们想要的东西太过诱惑,他们的聪明劲就一定会鼓捣着他耍聪明。 如何驾驭聪明人,是一个学问。 朱冲就是要驾驭龚沁这个极其聪明的女子。 她的欲望,就是自己,那就给他一个遥远而不可及的欲望,然后用冷酷的寡恩薄情来对待她,让她这辈子,所有的精力与聪明劲,都用在讨好自己身上。 就得把她像是个茶壶一样提溜在手里,需要的时候,暖暖手,不需要的时候,提溜到一边。 这样,既不会被她的聪明烫着自己的手,又有把柄提溜在手中,这是最好的。 暮鼓响了三遍,朱冲赶到了玄妙观。 入夜的玄妙观此刻却灯火通明起来,从山下到山上,那条路,已经装点了大红灯笼,挂上各色符纸彩挂,诸多信徒沿途祈福,更有不少孩童提着灯笼,往山上赶去。 眼下到了斗法的时间,这平江府的民众们都想着一睹神仙风采,这连除夕夜也不置办了,就要看个热闹。 只是,普通人,也只能在观外留连一二,心急火燎的,听着一些观内的道人,守门的衙差,说一些里面的情况。 即便是一些天师们的动态,也让众人觉得欢喜,不免为此欢呼几声。 还有一些稍微有钱的主儿,提溜着几串铜钱,在与那些官兵衙差们贿赂,意图,能进去看个究竟,哪怕是站在山门前也好。 只是,这下了死命令,这些守卫倒是不敢放人进去。 朱冲从神道再次回到玄妙观,直接前往道正司。 到了道正司的院子,朱冲便瞧见了诸位官人都在等候。 瞧见朱冲之后,众人纷纷赶来。 朱冲与众人见礼,也顾不得寒暄了,李光便要上前来议事。 但是朱冲立即说:“嘘!” 朱冲说完,便看了一眼车内,随后,便将龚沁接下马车。 那小五小六粗狂地将郑氏拖下来,吓的那郑氏满脸惊恐。 人出来之后,朱冲才呵斥道:“王远可完成差事?” 王远立即走出来,挥挥手,突然,看到十七八颗头颅丢在地上。 “啊……” 见到那滚动的头颅,龚沁吓的失声尖叫起来,一个劲的往朱冲怀里钻,寻求朱冲的慰藉。 那郑氏那见过这等阵仗,瞧见几颗人头滚到自己面前,当场就被吓的失禁,是尿其流。 好不狼狈。 朱冲无情的将龚沁拉扯开,冷声说:“好好看着。” 龚沁哭着哀求道:“官人,奴家求你了,实在吓人,饶了奴家吧。” 龚沁以为自己能够承受朱冲的刑罚,但是她错了,这几颗血淋淋的人头,把她吓的魂飞魄散,恨不得屁滚尿流。 只是她的哀求,并没有得到朱冲的怜惜。 只瞧见那朱冲的狠辣绝情。 更浓。 第296章:冷汗直冒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绝对不会心软。 这手段,也会一次比一次狠辣。 眼前,只是让她们这对擅斗的母女看着这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接下来,就得让她们好好看看,这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是怎么砍下来的。 朱冲冷声说道:“王远听令。” “有!” 王远拱手,等候朱冲的命令。 朱冲冷声说道:“将三清大殿清理干净,层层把守,不准任何闲杂人等进入。” “得令!” 王远挥手,数百甲兵禁军装备军卒立即领命。 朱冲吼道:“章綡听令。” “有!” 朱冲冷声说道:“将玄妙观外围隔绝,五里之内,不得让闲杂人等靠近。 “得令!” 章綡挥手,厢兵尽数领命。 朱冲扫了一眼王都,霸气说道:“王都听命!” 王都看着朱冲那指点江山的气势,堪比老将披挂,那一言一行,都势不可挡,即便是他这个国舅爷,在战场厮杀过的老将,也不得不被这股气势所碾压。 “有!” 王都不由得拱手听命。 气氛到了这个时候,只怕,已经难以抗拒了。 朱冲很满意王都这个时候的诚服,这个国舅爷,是要吸纳进组织的。 朱冲冷声说道:“捉拿叛徒,郭天信……” 王都拱手,吼道:“所有禁军听令,携贼首捉贼!” 王都说完,数百名禁军便将地上的头颅捡起来,高举火把,将这玄妙观的道正司给点亮。 此刻的道正司,犹如白昼一般。 甲胄撞击声不绝于耳,刀兵撞击声入魂,沉闷的吭哧声,让所有人都恐惧不已。 此次前来围观斗法的人,能出现在观内的,无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中重臣的族亲,又或是本地的名门望族。 有,四姓门风的张,朱陆,陆,顾。 更有二十四大顶流的,潘,高,郑,宋,戴,韩,苏,梁等,二十四大家族。 足足百十余人,围坐在这斗法广场上,静候着天师们为他们这些虔诚的信徒,宣经讲道。 此刻。 这斗法场外面围观的那些达官贵人们,纷纷抬头瞩目,看着这突然爆发的刀兵运动,一个个纷纷不解。 不少名门望族的家主们,差遣手底下的家奴小厮,前去询问一二,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一个冷眼与兵刃。 一时间,这玄妙观变得萧杀起来。 “你们都给本天师听好了,今夜,杀郭天信,成了,你我,继续坐享荣华富贵,若是败了,你们各个都是刀下亡魂。” 王子昔狠辣的威胁,让送子仙宫内数百名的仙姑道长们,各个面色严肃。 那严肃的面孔上,无不透露着狠辣与绝情。 眼下,郭天信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这大宋东京的禁军杀到,又有诸多安排,只怕,这郭天信是插翅难逃了。 “天师,天师,禁军到了,禁军到了……” 那卢啼兴奋进来报信。 众人听后,无不惊喜,只要这禁军杀到,只怕,这玄妙观所有人,都成了鸡仔,必定是在手中拿捏的玩物。 王子昔兴奋问道:“多少人马?” 卢啼立即说道:“天黑,看不太清楚,而且,那些军卒,也十分狠厉,不允许围观,但是,看着规模,不下千人,而且,观外也开始清场了,想来,应该是不在少数。” 王子昔心中兴奋啊,这王都带来的禁军不过数百人,这一下子有了上千的禁军,想来,必定是东京的禁军到了。 这人,倒是不用来的太多,只要将玄妙观围困住,杀上来千把人,以禁军的威力,可以把这玄妙观屠灭干净了。 眼下,这刀兵撞击声不绝于耳,想来也是那禁军控制住了局面,若如不然,要是打起来,只怕,此刻已经是刀山火海了。 只要控制住就好。 这些人不反抗,嘿嘿,就可以杀的更痛快了。 吴柳兴奋说道:“王天师,动手吧?” 王子昔狠辣说道:“等,还没有那朱管事的信号,不要贸然动手。” 王子昔越是到了关键的时候,越是沉稳,绝对不能因为急切,而坏了大计。 而在三清大殿内,郭天信站立再三清圣相下,听着外面刀兵的声响,他坐立难安。 身边只有两名道童在守候,但是,郭天信很清楚,这两名道童救不了他的性命。 唯一能救他的,就是那朱冲。 可是郭天信不甘心,他心中还有万千欲望,他还想奋力一搏,只是郭天信也渐渐明白。 这奋力一搏,只怕,是要出事了。 “杀卖国贼,杀卖国贼!” 突然,一声爆喝,郭天信吓的连连后退,不由得跌坐在地上,两名道童急忙将其搀扶起来。 “哐当!” 一声巨响,三清大殿的门被踹开了。 郭天信看着数百名甲兵冲进来,将整三清大殿给包围了。 郭天信还未来得及呵斥,便瞧见那朱冲带着平江府的各大官员们,杀了进来。 郭天信立即恐惧呵斥道:“尔等要作甚?难道要造反不成?” 郭天信说完,就伸出颤抖的手,将皇帝御赐的圣旨拿出来,高举过头顶。 身边的道童们吓的跪地不起。 但是,对面的一干人等,却没有任何人有反应。 郭天信心里愕然,这封圣旨,是他最后的保命符,若是这帮人要造反的话,只怕,这圣旨,也将失去作用。 但是,郭天信毕竟是国师,那份气度还是在的,有圣旨在手,他也相信,这伙人,不敢真的造反。 突然,郭天信看到十几颗脑袋被丢在了地上,那圆滚滚的脑袋滚到他的面前,他整个人都吓的哆嗦起来。 那血淋淋的脑袋,各个怒目圆睁,满脸血污,好不瘆人。 郭天信不由得吞了口口水,但是依旧自持。 他将手中的圣旨,在举的高一些,深怕对面的人众看不到似的。 面对他郭天信这般做派,朱冲不屑一笑,问道:“国师呀,你且看看,这些人,是何方人士。” 郭天信不解,这个时候,还管他是什么人呢,保住性命,再说。 突然,郭天信心中猛然一惊,浑身冷汗直冒。 因为,这些人,不是汉人。 而是,大宋世仇。 党项人! 第297章:任人宰割 - 大宋隐相 - 花缘 郭天信心里那一份依仗,渐渐被瓦解掉。 他高举的手,也酸楚的不得不放下来。 他看着那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已经想到了自己的下场。 这要是辽人,色目人,又或者是其他人,郭天信,都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大宋与辽人结盟,也畏惧辽人,是以,不可能敢杀辽人。 其他人,杀了也就杀了,无所谓,没什么干系。 但是,唯独这党项人,是最棘手的。 因为,党项人是从大宋脱离出去的叛徒,是大宋唯一一个可以拿捏,但是又捏不死的民族。 他们时常对宋人派遣细作,在边境作乱,是大宋最为痛恨的民族。 这些人,被诛杀了,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们是,细作。 可以杀的细作,可以追究的细作。 郭天信,已经明白了,这朱冲,到底要做什么了。 郭天信紧紧地将圣旨握在手中,即便他已经知晓,这圣旨没多大的用处了。 但是,他还是不敢丢弃。 郭天信冷声问道:“你想……栽赃我?” 朱冲大方说道:“是……就是要栽赃你。” 朱冲这么直言不讳的话,让郭天信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他愤怒问道:“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如此……” 李光大声呵斥道:“那十万亡魂与你又有什么仇恨?还不是因为你一句话,让这十万亡魂葬身?” 郭天信急忙说道:“是那妖后灾星祸乱世人,与我有何关系啊?” 王都立即拔刀,吓的郭天信浑身一哆嗦。 这昔日里脸圣人都要敬畏的神明,眼下再这平江府,倒是谁人都能呵斥叫骂,甚至随意砍杀的了。 朱冲阻拦王都一二,说道:“有的是机会给你砍杀了这妖道。” 朱冲说完,便走上前去,来到郭天信面前,朱冲冷眼说道:“你就不要妖言惑众了,哼,你知道,这妖后灾星的流言蜚语,是从那传出去的吗?” 郭天信立即说道:“不是……郑美人……”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不,不是郑美人,正是从我这平江府传出去的,你又知道,是谁以这个谣言作乱的吗?” 郭天信吃惊问道:“难道还不是郑美人?” 朱冲不屑说道:“对,确实不是郑美人,虽然我不知晓,那郑美人如何用这谣言来蛊惑你的,但是,也猜的出来大概,不过是我龚氏的郑氏妇人传到宫中的,让那郑美人利用了一二,但是,这谣言归根结底,还是党项人为了祸害我大宋,让我国君与国母反目的反间计罢了,这些探子,就是散播谣言时,被抓获的,我也并不是冤枉你,我们,是有确实证据的。” 郭天信浑身颤抖,他是不明白,这里面为什么会有党项人在其中,但是他很清楚,现在的局势,非常的不明朗。 郭天信颤抖着问道:“你敢杀我?我可是国师,是一品道官,圣人宠信,圣旨在手,天地庇护……” 朱冲一把打开郭天信手中的圣旨,郭天信顺带着被打的趴在地上。 朱冲不屑说道:“快,用你的道法,来对付我,现在,能救你的,只有你的道法。” 众人听后,立即谨慎起来,李光更是呵斥道:“朱郎切莫大意,这道人的御火术十分精妙,伤人于无形,快快保护朱郎!” 小五小六立即上前,但是朱冲呵斥道:“谁都不准过来,今日,洒家就把这天师的真面目,给拆开,让诸位官家, 都看个一清二楚。” 朱冲说完,立即抽出来佩剑龙泉,吓的那郭天信浑身哆嗦。 朱冲鄙视说道:“国师,现在,你只能动用你可怜又可笑的法术了,若是不然,你唯有死路一条。” 郭天信瞧着朱冲那鄙视的模样,心中十分震撼,他似乎对于自己的神格,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畏惧与敬仰,从始至终,带着鄙视的意味与自己接触,众人礼数周道,但是,内心并不恭敬,那份轻蔑,让郭天信内心始终不得正解。 这大宋,信道之人万千,连圣人都沉迷其中,自己的术法,就连那谏臣李光都恐惧一二,凭什么这朱冲不畏惧? 郭天信立即起身,捏了个道指,突然,手指上的火冒起来。 众人纷纷错愕,吓的急忙拔剑。 “朱郎小心!” 李光积极上前,要护佑朱冲。 突然,朱冲一把抓住郭天信的手,郭天信年迈,无法挣脱,只觉得手指被灼烧的十分吃痛! “啊……” 郭天信惨叫起来,众人纷纷错愕。 看着郭天信烧起来的手指,觉得诡异又骇人。 但是朱冲却满脸不屑。 他冷声说道:“李知府,看清楚了,这那里是什么神火?你且闻一闻,是否,有一股酒气。” 李光心中骇然,立即闻了一闻,确实,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李光吃惊闻到:“为何会这样?” 朱冲不屑说道:“这酒,是提炼过的,浓度很高,易燃,只要,在做法的时候,手指捏一把小小的青鳞石,轻轻一摩擦,这手指就能起火,然后点燃符纸,猛然一弹,这可不就是凭空御火了吗?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呢?国师上人?” 朱冲说完,便将郭天信的手举起来,他痛苦哀嚎起来,众人看着他的手指,已经烧黑了,腐臭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 此刻,众人才明白,这国师的凭空御火,原来只是骗术罢了。 “是,是……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是,你说的都是……” 郭天信吃不住痛,只能无奈承认。 听到郭天信的话,李光愤怒骂道:“好你个妖道,你居然如此卑鄙,用这等戏法,来戏弄信徒,戏弄民众,戏弄天下,你当真该死,该死……” 郭天信听闻李光的叫骂,心中无奈,今日,他倒是知晓了,自己的神格,已经全部陨灭,即便逃出生天,那也只能是一条丧家之犬了。 朱冲狠狠丢开郭天信,他立即捂住手指,灭了手指上的火。 但是此刻,穷途末路的郭天信,却愤怒骂道:“你们敢杀我吗?我是国师,是一品道官,凌驾于两府之上,即便我勾结党项人,也得由大理寺亲自审查,也得由圣人御判,尔等贸然杀了我,必定会受到反噬的。” 听到郭天信的吼叫,众人纷纷怒极,这人当真是可耻至极。 只是朱冲不屑一笑,冷酷说道:“若是这条死路,不给你安排详细,真是对不起你这张伶牙俐齿。” 听到此处,郭天信心中震撼。 这离火降临,不救自己,只怕是要将自己陷于。 水深火热了。 今日只怕要成了锅里的鱼虾。 任人宰割了。 第298章:踏进这扇门的人,都得死!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瞧着郭天信的沮丧,就不置一笑。 他俯身说道:“国师,你能掐会算,你且算一算,你会死在谁的手里,而我等,又不会受到丝毫牵连呢?” 郭天信浑身颤抖,他四处张望,举目茫然。 此刻他已经知晓,死期将至。 回想自己还是道门童子时,又何曾想过自己有如此辉煌的人生?又何曾想过,自己会丧命于今日? 那些荣华富贵,不过是,一场黄粱梦罢了。 眼下,这梦,倒是要醒了。 郭天信无奈说道:“想来,必定是那王子昔……” 朱冲拍手,说道了:“国师,好聪明,确实,是那王子昔,想来,国师也应该知道,你坐下的那些酒肉道士们,此刻,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你,登上国师的宝座了,你应该比我等更清楚,这些人想要杀你,是多么的渴望,这些人杀你,于圣人,可交代,与道门,可交代,于天下,都可以交代,你死,天下太平,我好,王子昔好,天下皆好,岂不是一桩美事?” 郭天信心中无奈,此人的算计,布局,当真是天衣无缝,完美闭环。 简直是可怕至极。 郭天信不甘心啊。 他在预知错误之后,就想过自己会死。 他想过自己会死的轰轰烈烈,会以举国哀悼落幕,会被道门后世铭记。 即便死,也能名垂青史。 但是没想到,此刻,自己居然要死在这平江府,与这些党项人的探子们,成为勾结的卖国贼,被手下的那帮酒肉之徒所诛杀。 如此遗臭万年,他真的不甘心啊。 朱冲看着郭天信那目光悲愤的表情,就笑着说道:“国师放心,士可杀不可辱,你怎么说,也是一代道君,统领道门之人,我会让你死的体面一些的,至少,不会刀兵加身,给你留个全尸。” 听到此处,郭天信浑身瘫软。 他不想死啊,真的不想死。 他做国师也才一年啊。 受到万人敬仰也才一年。 他统领道门也才一年。 他还有享受够这无上的荣耀,权利,他的道统还没有发扬光大,他如何甘心去死呢? 但是,朱冲已经不给他机会了。 朱冲冷声说道:“放信号,是那些孤魂野鬼们吃人的时候了。” 小六立即拿出来信号烟花,朝着空中一举,很快,烟花飞入空中炸裂。 夺目璀璨。 郭天信看着那烟花,明白,自己的命,到头了。 而此刻,在送子仙宫内,早已等候多时的王子昔,看到烟花之后,内心顿时狂怒起来。 “时机到了,所有人,都给我去三清大殿,诛灭叛徒郭天信,杀啊,杀……” 王子昔一声怒吼,便踉跄着冲出去,那些仙姑道长们也纷纷跟随,此刻犹如冲锋陷阵的勇士一样,深怕落了后,少了一份功劳似的。 王子昔一路疾走,看着外面的禁军没有阻拦,呵斥,视若无睹,他就更兴奋。 他知晓,他即将得逞了。 那国师的宝座,天下的道统,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就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于此,他紧握手中道剑,恨不得飞到郭天信面前,一剑将他通杀了。 “杀郭天信,杀郭天信……” 狂妄的怒吼声,突然在平江府炸裂响起,这使得平江府的达官贵人们纷纷惊慌起来。 一个个都起身,议论声霎时间蔓延开来。 “王将军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要杀国师?” 王远听到李氏家族李顺成焦急的询问,立即说道:“无事发生,诸位静候就好,全部都不准喧哗,都坐下,坐下!” 王远说完,便派兵过来镇压,将那些达官贵人全部都给按下。 此刻,众人更加惊慌。 那李顺成着急说道:“王将军,我是朱郎的至交好友,你且告诉我,到底何事?” 王远冷眼说道:“说了没事,就是没事,既然是好友,就更应该相信本将军,坐下。” 听到王远的呵斥声,那李顺成也不敢再作乱,随即赶紧坐下,虽然心中忐忑,但是,也不敢闹事,免得,给朱冲惹了什么麻烦。 王远安抚众人之后,便回头看了一眼,想来,那三清殿,马上就要血雨腥风了。 只是可惜,自己只能维稳,不能进去杀个痛快。 “杀郭天信,杀郭天信……” 郭天信慌乱悲伤之时,突然听到那一帮道门之人嘶吼着杀郭天信,他吓的目瞪口呆。 双目流泪,哀嚎着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算准了,算准了的,我算准了你是我的救星,我为泽困,你为离火,火烧水泽,助我脱困,不可能有错的,天意不可违,不可违啊。” 郭天信的哀怨,让众人无不鄙视,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那里怨天尤人。 李光骂道:“尔死后,到天上,好好问问那些神仙们,为什么不救你。” 郭天信十分痛恨,他立即跪在朱冲的面前,愤怒骂道:“你不能违抗天命,逆天而行,是要遭报应的,你不想遭受天罚,你就必须得救我,你不可违抗天命啊,不可啊……” 郭天信的哀嚎,让朱冲十分不耻,他一把抓住郭天信的道袍,冷声说道:“天命?既然,上天指派了我来救你,那么,你的命,就应该掌握在我的手里,尔何敢还拿着圣旨,凭着那些依仗,来拿捏你的天命之人?你的那些依仗若是能救,你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你这机关算尽的妖道,实在是有些愚蠢。” 朱冲的叫骂,让郭天信后悔不已,朱冲的每一句话,都句句在理,也字字诛心。 确实,他郭天信还想凭着自己的依仗,拿捏朱冲,还想控制一切,不落下风。 但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只得到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给自己的路,走死了。 郭天信慌乱问道:“我一切听从朱郎安排,给条活路吧,给条活路吧,一切都听从朱郎安排,只要我不死……” 郭天信的哀求,让所有人都唾弃。 这就是所谓的道门天师,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死不足惜。 但是,没有人来左右规劝朱冲。 所有人都静静等着朱冲的安排。 即便是恨之入骨的李光,也安静下来了。 朱冲一把丢开郭天信,冷眼看着大殿外的那群狂徒,随后,下了一个残酷的命令。 “今天,踏进这扇门的道人,都得死……” 第299章:选择题 - 大宋隐相 - 花缘 玄妙观内的杀机,已经到了鼎沸。 不管是冲杀进来的道人们,还是早已饥渴难耐的军卒们。 所有人,都在等着杀机最后一刻的到来。 那卢啼与吴柳为了将功补过,冲在最前面,两人要第一时间冲杀进来,结果了那郭天信。 是以,两人也顾不得那些甲胄兵卒了,全当是自己的援军,一股脑的冲杀进来。 而后面的人为了抢功,也紧随其后。 一干人等,前赴后继的冲进了三清大殿。 那王子昔看着跪在地上,犹如土鸡瓦狗一般的郭天信,兴奋地拔出来道剑。 “国师,今夜除夕,当真是做忌日的好时日,本天师,现在,就送你去上路!” 王子昔说完,全然不顾任何,直接持着剑上来,要一剑捅杀了郭天信。 突然,三清大殿的门关上,赫然从四面八方杀出来一支支利箭。 那箭如雨,如蝗。 在箭雨的洗礼下,顷刻间,这数百衣着华丽的道人瞬间倒了一大片。 王子昔立即回头,惊恐地看着那些被射成刺猬的道人们,他心中惊愕,四顾茫然。 “嘿,嘿,嘿……” 一阵阵沉重的号子声,从三清殿内传来,很快便看着数百名甲胄禁军,持着细长的斩马刀逼近,顷刻间形成一个包围圈,将他们包围在其中。 那寒光之下,所有人都胆寒起来。 王子昔惊恐问道:“为何会如此?朱冲,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 王子昔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能叫喊着朱冲。 此刻朱冲抓着郑氏淑婉与龚沁走了出来。 脸上寒冷的表情,犹如修面阎罗。 王子昔愤怒问道:“你想作甚?不是,不是要杀郭天信吗?” 朱冲骂道:“尔等勾结党项人,意图破坏国师斗法,诬蔑我大宋皇后皇子为妖后灾星,其心可诛,杀……” “杀,杀,杀……” 一阵阵喊杀生,让王子昔胆寒。 他哭诉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 朱冲冷声说:“阎罗,自会有答案,下去问吧。” “杀,杀,杀……” 那群身披甲胄,手持斩马刀的悍匪们,再一次逼近。 那卢啼与吴柳不甘心就范,立即拿着道剑要突围。 突然一名军卒的斩马刀劈下来。 连同道剑与身子,齐齐劈成了两截。 “啊……” 郑氏被惊恐之后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而龚沁也浑身冷汗,却被朱冲摁着脑袋,只能直勾勾的看着那血腥的屠杀。 斩马刀一刀刀的劈下去,那些血肉之躯,瞬间被剁成了两截,身首异处。 这庄严肃穆的三清大殿,顷刻间,成了修罗地狱。 张窦无聊拍手,说道:“早杀,早干净了,一群土鸡瓦狗!” 众人瞧着那群装神弄鬼的道士们,被杀个干净,满脸不屑,没有人同情,只觉得死的太便宜他们了。 朱冲凝视着眼前的血案,心中毫无波动。 这些甲兵的威力,已经体现出来,数百人,不过一时片刻,就给处理干净了。 此刻一名甲兵拎着王子昔的人头过来,恭敬说道:“贼首伏诛。” 朱冲挥手,说道:“清理干净。” 那些刽子手立刻又化身为清道夫,将那些砍杀干净的道士们,纷纷清理赶紧。 只是,地上的血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用水洗个干净。 那血迹斑斑的痕迹,无不证明此前此地是如何的血腥。 张窦倒是没有任何敬畏,笑着问道:“朱郎,眼下我手里的这些悍匪们,比之当日如何?” 朱冲不由得看向了杨戬。 那杨戬吓的腿都在哆嗦。 他如何能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日,他在平江府,无缘无故受到乱民追杀,若不是十名禁军,只怕,他也要被这些人剁成了肉泥了。 杨戬倒是清楚,那些人,只怕,也都是朱冲与这张衙内的人手。 吞了口口水的杨戬,急急忙忙的擦了一把汗。 这五百穿着禁军装备的悍匪,只怕,在这平江府,可以做土皇帝了。 他也庆幸,当初给这朱冲跪了,做一条好狗,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否则。 杨戬凝视着那些碎肉烂泥,他知道,那就是相反结果的下场。 王都也十分震撼,看着那些禁军甲胄,这些军卒,比真正的禁军还要勇猛,残忍。 王都心里愕然,这朱冲,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胆子这么大?这平江府,到底是谁的平江府? 王都内心想不透,但是,答案其实已经有了。 而且,他似乎也已经上了贼船了,只能跟着这条船航行,再也没有下船的机会了。 朱冲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郑氏,说道:“好好照顾郑氏。” 几名军卒将郑氏带走。 朱冲便问龚沁:“感受到了吗?” 龚沁目光呆滞,但是却点头如捣蒜。 朱冲干笑着问道:“那,以后还敢吗?” 龚沁立即摇头,泪水顺着眼泪不停的流。 朱冲又问:“所以,即便你有后手,此刻,也要藏好,再也不要显露出来,知道了吗?” 龚沁十分委屈,她根本就没有后手,但是,龚沁知晓,不重要了。 有没有后手,对朱冲来说,都只是个麻烦而已。 但是,他朱冲对待麻烦的手段,却是龚沁无法承受的。 那些仙官道官们,各个荣耀尊贵,但是,在他朱冲面前,还不是说砍,就砍了? 就连那一品国师,此刻都成了他手中的玩意儿,他龚沁,如何能翻云覆雨? 朱冲解下来身上的裘皮貂衣,为龚沁披上,随后为她紧了裘带,龚沁看着朱冲那张突然变得温柔的脸,心中却更加的畏惧。 这,那是人,分明就是阎王啊。 朱冲笑着说:“娘子,是要先回府宅,还是在此等候洒家一二?” 龚沁听着那温柔的询问,但是她知道,她那有什么选择啊? 这件事,不落地为安之前,她都是不能离开朱冲半步的。 龚沁吞咽了几口口水,说道:“奴家,自然是要守着郎君的,郎君在那,奴家就在那,郎君何时回去,奴家就何时回去。” 朱冲满意的拍了拍龚沁的脸蛋。 这选择题,就是个要命的题。 她要是选错了。 那便一块清理了。 第300章:送你,上神坛 - 大宋隐相 - 花缘 该清理的都清理干净了,剩下的,就是这除夕夜各方人马都期待的斗法了。 但是,对于朱冲来说,这一场万众期待的斗法,只不过他策划的一个把戏罢了。 也只有那些不明真相的人期待罢了。 而知晓内情的人,都很清楚。 这一切,都是算计。 朱冲走到郭天信面前,看着早已吓的目瞪口呆的郭天信,还有他身边的两个道童。 朱冲将手中的佩剑丢给郭天信,然后拍拍手。 郭天信看着那佩剑,倒是明白了。 他一把抓住佩剑,虽然年迈,但是,此刻握着佩剑的手,十分有力。 “啊……” 郭天信狠狠的一剑劈下去,将一名道童的脑袋劈下来。 另外一名道童吓的瘫软在地上,浑身冷汗,眼睛瞪的犹如厉鬼一样。 而下一刻,意见穿心,这道童,立即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杀完两人,郭天信身体踉跄,但是此刻,却真的犹如脱笼猛兽一样倍感轻松。 虽然,这两名道童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是近身的宠儿,可是,这个时候,杀他们,也是毫不手软。 朱冲也觉得郭天信能够成为国师,站在道门最高的位置,也不是浪得虚名,这手段与狠心,必然是有的。 朱冲随即说道:“国师身边的道童,勾结王子昔与党项人,意图谋害国师,将妖后灾星的祸乱坐实,被我等禁军诛杀,请国师不必惊慌。” 朱冲说完,便一把将郭天信手中的佩剑夺回来,仗剑归窍。 随后朱冲挥挥手,李光叫人拿来道家紫金道袍,金光,浮尘。 朱冲笑着说道:“国师,请更衣,这大宋各方人马势力,都在等候国师出场表演呢。” 这话里面的羞辱与不屑,郭天信感受的很深刻。 这大宋的万千信徒们所认为的神迹,在他朱冲的眼里,不过是像戏码一样的表演罢了。 这是绝对的羞辱。 但是,郭天信已经认命了。 这朱冲的手段,他已经领教了。 这杀人的手段,能够片叶不沾身,只要自己稍微有些不智,只怕,马上也会成为刀下亡魂。 随即郭天信也不犹豫,张开双手,任由杨戬为其更衣,换上他这张欺世盗名的道家紫金法衣。 朱冲笑着说道:“国师,还请,卖力表演,务必,要拿出十分的力气,将你所有的把戏都表现出来,且,不可懈怠。” 郭天信点头,说道:“必然,会为灵素子道人,铺平道路。” 这个时候,即便是傻子,也能知晓这朱冲的目的了。 必然是要让这道门斗转星移,将所有的荣耀与神性,都转嫁到灵素子的身上。 这也是他郭天信能活着的原因,且,是唯一的因素。 而之所以要卖力表演,就是为了,要让灵素子的神性,从他身上,得到巨大的体现。 他郭天信经历三朝,荣辱一生,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算计呢? 只是郭天信实在好奇,问道:“不知道朱郎,自此过后,我该如何自处呢?” 朱冲笑着说道:“你从那里来,回那里去,曾经在什么位置,往后也必然会在什么位置,当然,能做多久,且要看你有多听话。” 郭天信有了这句话,便放心了。 甚至,有些庆幸。 能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而还能再道门做那最高统帅,确实是上苍的厚爱了。 朱冲冷声呵斥道:“请,国师辫经斗法。” “请,国师辫经斗法!” 千百人的怒吼声吓。 郭天信迈着沉重的步子,踩着血水,踏着尸骨,走出了三清大殿。 将士们为他打开观门,在万众瞩目之下,郭天信踏上他最后的表演舞台。 张窦笑着问道:“最热闹的来了,看个热闹吧。” 其他人都没有心情,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所谓的神迹,道术,只不过是郭天信糊弄苍生的把戏罢了。 朱冲随即说道:“李知府,章将军,诸位官家,为,这最后的闹剧,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众人拱手,随即便领命前去。 “国师到!” 一声叫喊声,将此刻内心慌乱不安的两浙平江各大名门望族不安的内心给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天底下,再大的祸乱,在国师的法术下,绝对没有摆不平的事。 此刻,万众期待的郭天信,身着紫金道袍,头带金冠,脚踏天罡,在诸多禁军的保护下,缓缓走出。 “啊,神仙下凡,神仙下凡啊……” 此刻,人群中,哭喊一片,那些虔诚的信徒,也不顾及身份,纷纷跪在地上,跪拜仙人下凡的郭天信。 一个个哭爹喊娘,别提有多虔诚了。 对于这帮人的跪拜,郭天信面无表情,刚刚经历一场血雨腥风,他此刻直感叹世事无常,所谓的荣华富贵,不过是黄粱一梦罢了。 只是,这梦能得以续上,他感到庆幸罢了。 郭天信在诸多将士们的护送下,来到他的法坛上。 这法坛是一栋小观,有祭台,有祭品,有道家做法的符咒,桃木剑,等等,一系列,糊弄众生的道具。 郭天信缓缓坐下,闭目养神,此刻,聚集力气,为接下来的表演做充足的准备。 而此刻李光怒吼道:“请,灵素子道人。” 这一声怒吼之后,众人纷纷更加期待起来,所有人的精神胃口都被吊起来了。 这一人是大宋道门最高统帅国师。 这另外一人是拯救两浙路平江府与水火之中的神道。 这两人斗法,那当真是天下一绝。 只是,灵素子的进场,十分朴素,一介青衫道义,没有护送,没有排场,甚至,连气度都没有。 只有拿一脸的冷傲与无情。 灵素子到场之后,便端坐在法坛之下,闭目养神,不发一语。 李光随后走到法坛下,与众人说道:“本知府,奉我大宋圣人谕旨,主办,我大宋国教道门斗法辫经一事,如今吉时已到,请国师辫经做法,为我大宋延福。” 李光说完,众人无不高举双手,欢呼雀跃,犹如恭迎神仙下凡一样,那虔诚的模样,犹如孝子贤孙一般。 看的李光作呕。 那郭天信缓缓起身,冷眼扫视那犹如孝子贤孙的信徒们,他不屑一顾,瞥了一眼气定神闲闭目养神的灵素子,他心中也没有不忿。 “道友,贫道,便倾尽一生术数,送你,上那神坛!” 第301章:惊惧,膜拜 - 大宋隐相 - 花缘 斗法,辫经,在这些愚昧的信徒面前,是那么的热闹。 郭天信对经典的释义与玩弄术法的手段,将这一帮信徒的胃口与兴致调到了极致。 欢呼声与颤抖的哭泣声,遍布道观。 此刻,那郭天信,真的犹如神仙下凡一样。 朱冲看着那郭天信的手段,此刻施展的,是引烟成字的术法,这术法看起来,颇为的玄妙。 郭天信施展凭空御火,将一根香烛点燃,那香烛冒出来的香烟,不是四处飘散的,而是直上青天,似乎真的能把他的祈愿,直达天庭一般神妙。 众人也是看 目瞪口呆,直呼天仙下凡。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郭天信拿起来道笔,挥洒成书,很快就将那些香烛冒出来的烟,书写成一个福字。 那福字在空中凝聚不散,犹如天官赐福一样玄妙。 众多信徒纷纷跪拜,磕头叩首,喜极而泣。 那杨戬也看的恨不得跪下来祈福一二。 王都也觉得神妙。 只是,他看着朱冲百无聊赖的神情,就知道,这可能,又是什么把戏。 随即王都问道:“朱郎,此法,如何解?” 朱冲笑着说道:““引烟成字”秘密在于那根燃烧的“线香”的特殊性。所用的香是这样制成的,五月份的时候,在新生的荷叶上涂满蜂蜜,一段时间之后,荷叶上便会生虫,而将叶片吃尽,只剩下如同蜘蛛网一样的叶脉残骸,这时,将叶片的叶柄去掉之后,再把网状的叶脉晒干,然后将其研磨成细末,将此物掺在制作香的原料当中,所制成的香,在焚燃时,香烟就会直上而无弯曲,凝聚且不易飘散,用毛笔引导香烟写字,也就不足为奇了。” 朱冲的话,让王都心领神会,倒是知晓,同样是把戏罢了。 只是王都好奇,问道:“朱郎为何会知晓?” 朱冲笑着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王都无奈一笑,这朱冲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这手段,心性,学问,都远超常人,说他是神才,也不为过。 只是王都担心,说道:“那,朱郎的目的,为何?” 朱冲笑着说:“为家,为国,为民!” 这三个为字,说的王都心头沉重。 家,国,民…… 王都佩服说道:“好一个家,国,民,朱郎的愿景,都是大公无私啊,但是,以本将军来看,你实在是大逆不道,你敢豢养贼兵,偷盗大宋禁军的装备,为贼人装配,还敢结党营私,把这平江府谋划成你私人的领地,你在这平江府,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说一句难听的话,诛灭你九族,都洗刷不掉你的罪名。” 朱冲笑着说道:“我大宋谁不结党?谁不营私?谁又不偷盗国家财务?但凡有点权利的人,都在做,怎么,他人做得,我朱冲做不得?” 朱冲说完,便冷酷凝视王都。 那冷酷的眼神,让王都不由得胆寒,他居然不敢正视朱冲的凝望,这强大的压力与威严,让他也不得不低头。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看,那道士,又玩新花样了。” 王都立即看着那郭天信,只见郭天信从衣袋里抽出一张更大一些的黄纸,先是口中念念有词一番,然后口中含上一口神水。 喷成雾状向已经被他施过法的黄纸射去,紧接着,郭天信将黄纸随手一按,那张黄纸便贴在了墙上。 郭天信随后又含上第二口神水,同样呈雾状的朝已经贴在墙上的黄纸喷去。 此时,一种怪异的场景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那张明明是空白一的黄纸,居然慢慢的显示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鬼脸儿,这张鬼脸儿是红色的,而且鬼脸之中还可以看到有鲜血在往外流出。 胆小的围观者,自然被吓得尖叫起来,更有惶恐的人跪地求饶,将自己所做过的亏心事都说出来了。 引得朱冲一阵好笑。 王都叹了口气,说道:“这道法,真是神妙啊,只是,再怎么神妙,现在,我都知道,都是假的。” 朱冲笑着说道:“对,都是假的,但是,光有你知道,有用吗?你看看那些愚昧的信徒,他们不知道,真是可怜啊。” 王都点头,说道:“是啊,光有我知道,没有用,这万民依旧愚昧,依旧被这些道士糊弄的犹如痴傻的蠢货一般,是以,朱郎,要谋天下,以天下谋万民之福,都,实在佩服朱郎心胸与大智。” 朱冲笑着说道:“你,只怕不是佩服,是害怕,害怕,有一天,我的算计,会落到你的头上,不,你是害怕,我的算计,已经落到你的头上了,你害怕,皇子,皇后,你们王氏,甚至是整个京师甲族,都如那郭天信一样,沦为我的走狗,你害怕,你知道这一切,但是,却无力改变。” 王都骇然,朱冲的每一句话,都说在他的心坎上。 朱冲虽然是为家,为国,为民的大才,但是,这才可怕,大公者,大私。 为了公,他可以巨私无比,任何阻挡他的人,都会被灭口。 那上百道官,多数都是三品,五品朝廷大元,但是,朱冲随随便便几个由头,就杀个干净,而且,片叶不沾身,他王都自然不认为,自己有能力对抗朱冲。 所以,他怕! 朱冲倒是没急着说话,随后指着灵素子的法坛,笑着说道:“快看,今夜的重头戏,开场了,好好记住这一刻。” 王都立即回过神来,看着灵素子的法坛。 那灵素子一直默不作声,在郭天信表演了诸多神迹之后,众人对他的呼声,质疑声,也达到了鼎沸。 而此刻,灵素子终于起身了,只见他捏了个指决,嘴里吐露神霄雷派的引雷术,随后便看到数十名玄妙观神霄派的道士们,围绕着法坛旋转念经。 突然,那法坛的穹顶,转动起来。 众人不知道这是在施展什么法术,纷纷瞠目结舌。 而郭天信也愣住了,他离的最近,看的也是最为真切。 是蓝色的光,紫色的电,那噼里啪啦的声音,犹如天雷一样,虽小,也惊醒! 随着那穹顶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那穹顶之上所发出的蓝色光电也越来越强,这诡异的光芒,让成百信徒,上千军卒纷纷震惊不已。 突然,就听着灵素子怒吼一声。 “驭鬼神,驱雷天,五雷轰顶!” 灵素子一声怒吼,周身雷电紫光大作,鬼火轰然炸裂,灵素子立于雷穹之下,屹立不倒,犹如雷君降世。 这模样,众人再也无法直视,纷纷跪倒在地,惶恐哀嚎。 即便是那郭天信,此刻也目瞪口呆,手里的道剑落在地上。 噗通一声,与那些民众一样。 惊惧,膜拜! 第302章:这,就是神迹 - 大宋隐相 - 花缘 面对突入起来的神迹,让这一场万众期待的斗法,完美的画上句号。 朱冲不再多看,而是径直朝着玄妙观外走去。 但是看着王都还在目瞪口呆的盯着那雷电紫光下的灵素子,朱冲就笑着说道:“把戏而已,走吧。” 王都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急忙追上朱冲。 他错愕问道:“这,也是把戏?” 朱冲笑着说道:“自然是!” 王都吃惊问道:“什么把戏?那可是雷电,如何凭空制造雷电?” 朱冲依旧轻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这句话,让王都心痒难耐。 杨戬也是被撩的心急火燎的,他宁肯相信,那是术法,而不是什么把戏。 朱冲笑着说道:“行了,这场法士,已经落地尘埃了,皇后,皇子,都会得到正名,国舅爷可以安心睡觉了。” 王都听后,心里倒是宽慰不少,确实,这担心了数月的问题,今天,终于迎刃而解了。 朱冲仰望星空,笑着说道:“国母,今后还是国母,皇子,也必然是今后的储君,你国舅爷,日后必定更加的尊荣,只是国舅爷,是,一生只想做一个皇亲国戚,坐享其成,还是,想为我大宋做一些贡献,让这万家灯火长存不灭呢?” 朱冲的语气,不像是一个下位者,更像是一个长辈,一个老者,一个高位者的姿态。 王都觉得,像是父亲,军帅,甚至是一方帝王般自信,那种气度,实在是让人难以揣摩。 王都紧握双拳,他是有志之人。 虽然贵为京师甲族,但是,也不是尊荣无上的。 如那王瞻,王憨,王韶,等等,都是京师甲族,可是,又如何呢? 他们也同样是空有一腔热血,但是却不得好报,王瞻被贬自缢,王韶作为熙河开边功臣死后还要被贬,那王憨更是被活活气死在边境。 谁不是为万民牵动心肠? 可是,有心无力啊。 但是,王都立即看向朱冲,他倒是觉得,朱冲是希望。 王都立即说道:“愿,为万民立志。” 王都果然是皇亲国戚,是名门望族,这思想觉悟,比普通人要高尚的很多。 当然了,也有他是军人出生的缘故。 这军人出生,多少,也能了解一些万民的疾苦,当然了,更重要的是。 他要保王家的基业,这是他不得不承担的责任。 朱冲笑着说道:“我,成立了政党,叫做,重民党,也组建了一只重民军,立志,为我大宋子民,做一番事业,以我大宋子民的福泽为原则,而行动,若是,你想为我大宋的子民所立志,那,便加入吧,只是,加入之后,你就不是国舅爷了,你,只是一个党员,一切,要以党的目标为目标,绝对服从党的命令与指挥,不能再有私人的利益与情感,你能接受吗?” 王都震撼。 他知道朱冲不简单,知道这平江府的局势不简单,知道,这一切都不简单。 但是,这不简单却超越了他能承受的范围。 “政党,军队,还有这平江府的子民……” 这俨然是一个小朝廷了。 而且,跟可怕的是,这一个小朝廷,居然比大宋的朝廷,要治理的好。 天下大灾,平江府无风无浪。 朝堂争斗不休,平江府百官同心共治。 大宋军心涣散,平江府悍匪齐心。 这让王都,百感交集。 王都拱手,说道:“我,愿意接受。” 王都不接受,也得接受,因为,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接受,只怕,这朱冲有一万种方式除掉他。 接受,或许还可以有另外一种天地。 朱冲笑着拍拍王都的肩膀,说道:“接受,就写入党申请吧,考核结束后,若是你能通过,就接纳你为重民党的党员。” 听到朱冲的话,王都心中感慨万千。 他国舅爷可谓是千金之躯,他们王氏可是半壁江山的家族,这京师甲族加入那一方,不都是争着哄抢的势力。 但是,眼下要加入这重民党,居然还要申请,还要考核? 简直匪夷所思。 但是,这就是朱冲的魅力。 确实,不是庸俗之人能进入他的圈子的。 只有真正的有大志的人,才能进入他的圈子。 王都领悟,拱手说道:“遵命!” 朱冲满意,这国舅爷的觉悟,就是高,并没有因为这层层条件与轻视的态度,而动摇自己的意志。 不管是被胁迫的也好,是无奈也罢,能够坚持下来的人,至少已经成功一半了。 此刻,灯火暗淡下来,雷火消散,整个玄妙观一下子陷入了死寂。 而那灵素子也如平常一般,震慑了众人之后,便风轻云淡的离去。 只剩下一群孝子贤孙般的信徒,纷纷跪在地上被那雷法震慑的不敢抬头。 而李光也被震撼到了,他急急忙忙走到那法坛下,看着陨灭的紫色光芒。 他看向了章綡,两人摇头,纷纷不解这到底是为何。 但是,两人也清楚,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朱冲的把戏罢了。 只是这把戏有些太过骇人,以至于,两人也都受到了惊愕。 李光立即说道:“法士结束,高下立判,灵素子引来天雷护体,灵素子胜,国师,可有异议?” 郭天信看着那穹顶,心中还在震撼与畏惧。 他也是玩弄术法的好手,他也知道那雷法必定也是戏法,但是,那戏法,太过震撼。 以至于他这个玩弄戏法的高手,也不得不心悦诚服。 郭天信无奈一笑。 这一次斗法,即便没有朱冲的刀兵威胁,他郭天信,也会输的体无完肤。 这等玄妙的雷法,莫说是普通人了,即便是他这等人,也都被吓的心惊胆战。 此刻郭天信才明白朱冲到底有多厉害。 从算计,到手段,都把所有的局面,控制的死死的,任何一环,都不会出错。 这种人,当真是可怕。 郭天信随后起身,躬身说道:“贫道,甘拜下风。” 郭天信也不敢自称国师了,那所有的高傲,都被朱冲给磨灭了,此刻的内心,唯有信徒一样的虔诚。 而,他的道心,也更加坚定了。 他相信,这世上有神迹,更相信命中运数,也笃信道家正经,对神明,也更加的虔诚。 因为,他算到了,那朱冲就是他的天命。 这,就是神迹! 第303章:养肥了,再宰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在道正司议事大厅等候,不多时,灵素子与杨诗茵便回来了。 朱冲与灵素子见礼。 随即便说道:“很成功!” 杨诗茵心中欢喜,说道:“朱郎妙法,这一招,倒是让众生都记住了父亲的神妙。” 灵素子冷声说道:“这世上,早已没有你父亲,切记。” 杨诗茵眼眶湿润,问道:“难道父亲,一定要在这除夕夜说这等绝情的话?女儿,痛失母亲,父亲又为何一定要让女儿痛失父亲呢?不觉得,太残忍吗?” 杨伯丰低头不语,眼神里,倒是流露出几分动容与心疼。 但是,稍后便坚定起来,他说道:“幸好,还有朱郎!” 杨诗茵看向朱冲,心中不免宽慰几分。 朱冲笑着说道:“出节之后,便与大娘子完婚。” 杨诗茵心中欣喜,说道:“即便为妾,奴家也觉得幸运。” 朱冲严肃说道:“说了明媒正娶,就是明媒正娶,洒家,绝对不会辜负大娘子分毫的。” 杨诗茵感动落泪,被朱冲的情义所动。 此刻,章綡,李光,王远,还有一众人都赶了过来。 众人欣喜。 章綡说道:“好漂亮的法门,哈哈,如此,灵素子的神迹必将传遍天下。” 李光也期待说道:“如此的话,想来圣人出兵河湟的理由,就再也没有人能反对了。” 章楶也觉得满意,点头说道:“费尽心机,总算是能达成所愿了。” 章楶说完,众人都觉得十分无奈,但,又觉得甚好。 朱冲说道:“灵素子,此下,你必定是要随军回到东京的,此下,你要面对的是圣人与文武百官,稍后,我会给你出谋划策,交代你如何与圣人纠缠,再,给你几个任务。” 灵素子说道:“领命!” 灵素子说完,便准备离去。 朱冲立即说道:“今夜,便回去,与大娘子守夜吧,再做最后一夜的父亲,今夜过后,大娘子便由我来守护一生一世!” 朱冲的话,让杨伯丰不由得看向杨诗茵,而此刻的杨诗茵,也哭成了泪人,思亲之痛,在此刻最浓。 灵素子叹了口气,说道:“人生大事,不过婚丧嫁娶,今夜过后,岁灭缘断,你做你的新妇,我做我的道途,再也没有瓜葛了。” 灵素子说完,便低头出门去,倒是不想自己的男儿泪让任何人看见。 杨诗茵郑重的为朱冲躬身,行大礼。 “奴家,等着官人迎娶,告辞!” 杨诗茵立即离去。 朱冲立即说道:“王远,护送!” 王远立即领命,护送两人。 朱冲随即说道:“张衙内,你的人,那里来的,回那里去。” 张窦拱手,说道:“自然来去无踪影!” 朱冲又说道:“李知府,一切事宜,由你善后。” 李光说道:“领命。” 朱冲再命令道:“章綡,维护好秩序,遣散民众,切莫,发生任何混乱,导致祸乱。” 章綡立即说道:“领命!” 众人领命之后,纷纷散去。 朱冲随即与章楶说道:“章翁,我已经决定,发展王都加入重民党,你看,如何?” 章楶点头,说道:“虽然,王都其父,其家,在京师甲族中,并没有太大的显赫,今时今日,也只是因为王皇后而显贵,但是,王氏一向忠厚,也有为国立志的大志向,可以吸纳。” 朱冲随即拱手,说道:“那,就有劳章翁考核了。” 章楶点头,说道:“分内之事。” 朱冲拱手,随即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章楶拱手,随后便在周氏二子的护送下,离开了议政厅。 人都离去之后,朱冲便走到门外,看着等候多时的杨戬,他满眼放光,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心里都在想着同一件事。 朱冲刚要张嘴,那杨戬立即说道:“诸位将士们,已经清点完毕,等着朱郎审阅。” 朱冲笑着指着杨戬,说道:“你呀,可真是人肚子里的蛔虫啊。” 杨戬嘿嘿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朱冲也不啰嗦,随即瞥了一眼李光,瞧见他走远了之后,便急急的与杨戬前往后山仓备。 此刻后山的仓备所在,灯火通明,上百禁军,将此地围个水泄不通,一箱箱的钱银被抬出来。 那厚重的金银撞击声,十分悦耳,但是凄惨的哀嚎声,也同样凄厉。 朱冲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出来,就没有先管那些赃物。 而是急忙去看死难者。 杨戬晦气骂道:“嗨,这帮贼道,可真是邪恶歹毒啊,你看看,这十几岁的年纪,死的如此凄惨,唉,当真是可怜啊。” 朱冲看着那一具具尸体,心里不免心寒,这些孩童一样的人物,都是被那些贼盗给搜刮来的童男童女,被喂了药石之后,神志不清,被折磨致死,死相极其狰狞。 此刻王都走出来,悲愤说道:“死了四十八人,都是死于谷道破裂,这帮畜生,男女不忌,真是可恨,很难想象,我大宋圣人,子民,信奉的,居然是这等败类。” 朱冲长叹一口气,说道:“善恶有报,苍天绕过谁啊?那帮妖道,死的不冤!” 王都点头,说道:“朱郎,还有一百余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大都是谷道,私处受伤,神志也有损伤,该如何处置啊?” 看来,只有辛劳大娘子了,虽然,今夜是除夕,也是她们父女最后一个年节,只怕,也过的不安稳了,这大善之人多劳命啊。 朱冲扫视一眼,无奈说道:“都送到宋清堂,记住,不要让李知府看到,以免,他气愤过度,伤了身体,坏了今后的大事。” 王都立即说:“领命。” 王都说完,便挥手,差遣一众人过来,将这些可怜的孩童们带走安抚。 此刻杨戬立即嘿嘿笑着说道:“朱郎,这是清单,您清点一二。” 朱冲拿着清单,看了一眼,心中震撼。 这帮畜生,居然搜刮了黄金一千两,白银十万两,铜钱一百五十万贯,玉器上百件,字画数十张。 这些财务,都是从受灾的路州搜刮来的,不知道多少灾民,会因为这些人的搜刮,而倾家荡产,卖儿卖女。 这帮贼道,说是祸国殃民,都算是轻的了。 只恨一刀宰了他们,便宜了他们。 杨戬立即问道:“朱郎,如何处置这些财务?” 朱冲看着杨戬那副心思,就说道:“玉器赏给你了,字画送到供奉局,我有大用,这些钱财骂,拿出来五十万贯,靠山今夜所有的兄弟们,十万两拿出来安置那些被搜刮的民众们,这黄金一千两,交给王将军拿回去打点,剩下的,都充如我重民军,将来用之于民。” 朱冲的分配,让杨戬十分兴奋,他没想到,这些玉器都能赏给他了。 那宅子空荡荡的,倒是需要装点,这些玉器采买的话,只怕没有大价钱是买不到的。 杨戬立即拱手,说道:“多谢朱郎厚爱。” 王都也拱手,说道:“本将军,也替所有的兄弟们谢谢朱郎的奖赏。” 朱冲拱手,随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杨戬立即去查看奖赏他的玉器,犹如豺狼扑肉一般恶狠。 王都看着那模样,实在作呕,但是却不知道朱冲为何要赏他那么多玉器,这些玉器卖了,只怕不下三五十万贯,为何白白便宜了这阉人? 朱冲倒是没有解释,但是心里有尺度。 这阉狗有大用,赏他,也只不过是先养肥了再说。 等哪天不听话了。 直接宰了吃肉。 他不香吗? 第304章:崇宁元年的最后一个日子! - 大宋隐相 - 花缘 斗法,将平江府的那些达官贵人的迷信推到了极点。 不管是亲眼见到的达官贵人,又或者是在门外等候的民众们,此刻,都已经进入了某种极度亢奋的状态。 他们纷纷跪在玄妙观门前,跪拜祈福,不管官兵们如何劝说,驱赶,但是,也没有人愿意离去。 而一传十十传百,在这除夕夜,玄妙观的五里山路,居然跪满了不愿离去的人。 朱冲坐在马车上,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离去,他都不懒得去管了。 你愿意愚昧,就愚昧好了。 办完所有事的朱冲,现在只想回去与龚家的人,守岁,过完这个年节。 一路缓行,终于是在戌时,回到了龚府。 小五前去叩门。 说道:“朱郎回来了,快些开门。” 听到是朱郎回来了,家仆赶紧将紧闭的大门给打开,恭敬的将朱冲给迎进来,而那边等候多时的李素娘也急忙过来。 瞧着朱冲安然无恙的回来,李素娘就欢快问道:“朱郎,这,事情都办完了?没什么大碍吧?” 朱冲说道:“噢,办完了,旁人有没有大碍,我不知晓,但是,这郑氏,只怕,是不好受的。” 听到这话,李素娘满眼都是欢喜,随后赶紧去扯开布帘,看到那郑氏满脸狼狈,浑身腥臊臭味,目光呆滞,像是丢了魂似的。 李素娘就有些惊惧,问道:“这,是如何了?” 朱冲说道:“噢,受了些惊吓,差遣家仆,将人送回去吧。” 李素娘应了一声,便差遣家仆过来。 而此刻听到动静的主事们,都纷纷出来,一个个都锦衣华服,透着过年的气象。 那龚程瞧见自己的妻子狼狈被扶下来,犹如丢了魂似的,心中,就十分担忧,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到底犯了什么错,要遭受如此大的折磨。 而龚况倒是急忙去搀扶,将自己的母亲背起来,驮回去。 朱冲将龚沁搀扶下来,问道:“娘子,是,回去歇息,还是,与我等一起守夜?” 龚沁吞了口口水,说道:“愿,与官人守夜。” 朱冲随即看向李素娘。 那李素娘当然有眼力劲,赶紧过去搀扶这龚沁。 这小娘子虽然裹着裘皮貂衣,但是,那手冷的,更鬼爪一样,也抖的无法自持,真不知道受了什么折磨。 只是李素娘倒是觉得,不管是受了什么折磨,都是活该。 看到自己的女子被搀扶进去,龚程就闻到:“朱郎,务必,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身为丈夫,父亲,无法自处。” 朱冲随即将那封信拿出来,交给了龚程。 龚程立即查看起来。 一旁嘴都笑歪了的大娘子也探着脑袋看了一眼,倒是看不真切。 而龚宗元只是沉默不语,倒是不做声。 虽然,这息妇与孙女太惨,但是,他也知道,是咎由自取,朱冲,是不会作乱的。 果然,龚程看完信件之后,紧握双拳,骂道:“我要杀了那贱妇……” 他说完便恼怒冲回去,那龚浩立即拦着,虽然心中有是幸灾乐祸,但是却劝着说道:“二郎,除夕夜如何能动刀兵?一切日后再说。” 龚程心中怒火重生,当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妻子居然里通外人,祸害整个龚氏,险些把他们全家都害死,如此大罪,岂能轻饶了? 而且,他本身性子就极其倔强,此刻龚浩不劝,他还能有些理智,这么一劝,全把他的怒火给捅翻了,不管如何,都要去灭了那妖妇。 龚宗元看到此处,心中恼恨,骂道:“够了,朱郎将她活着送回来,就代表,事情没有坏到那个地步,今夜除夕,老朽也没多少时日了,就莫让老朽再送黑发人了,你等,也不要做那不孝子孙。” 龚宗元的呵斥,让龚程泪流满面,随后看向朱冲,心中万分愧疚。 他咬牙问道:“何不除灭,如此,我也不用如此狼狈难做。” 朱冲拱手,说道:“虽有错,但,主观与行为上,并没有实现,二娘子还是以家业为重,五姑娘也以龚氏为家业,是以,这大错才得以平息,也使得小的大计得逞,且,不说有功吧,只说,已经得以惩治,儿郎倒是不用在生怒了,眼下,天下太平了,你我,还是守岁吧,一切事,过了年节再说。” 朱冲的话,让龚程得到了不少的慰藉。 虽然心中怒不可遏,但是,也隐忍了下来。 朱冲随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龚氏门人也都尽皆回到厅堂。 龚宗元招呼着朱冲,朱冲急忙去搀扶。 龚宗元问道:“当真,都过去了?” 朱冲说道:“都过去了,老爷可以安心,绝对没有其他祸患。” 龚宗元松了口气,笑着说道:“你说话,我信。” 随后龚宗元就说道:“行了行了,送走这多灾多难的旧年,咱们,迎接新年吧。” 龚宗元的话,让众人露出欢喜。 龚宗元笑着说:“来来来,孩儿们,都来领一些福币。” 龚宗元这么一说,那龚洁,龚露就欢快的过去,讨要龚宗元的福币。 朱冲看着那两名女娘讨要福币的模样,眼眶微微湿润,此刻,他才感觉到家的熟悉感。 所谓的福币,就是压岁钱。 这一习俗也正是起源于大宋神宗年间。 当年副宰王韶的儿子,在年节除夕夜被歹徒掳走,官兵便围了街道搜寻营救,那王韶的儿子十分机智,在官兵面前大声呼救,于是,便安全获救。 此事传到神宗那里,神宗感叹少年机智,于是,便赐予了福币与诸多官家的子嗣们,以此来保佑孩儿们平安。 此做法随即便在民间流传开来,于是,这大宋每到年节,就为孩儿们发福币,以保平安。 这个习俗,便从此,烙印在了华夏的传统之中,流传前年。 这家中不管大小,老幼,又或者是仆人,此刻,都恭恭敬敬的围着龚宗元,讨一个吉祥。 “朱管事,来……拿着,拿着,这一年,你多辛劳,来年,还要你多多辛劳,你可一定要平平安安!” 朱冲听后,急忙躬身,恭敬接纳福币。 龚宗元却扶着朱冲,语重心长说道:“家宅,往后,要多靠朱郎了。” 这一句嘱托,虽然清淡,但是,却充满了家长的托付。 朱冲心中也倍感温暖。 家国天下,这家,对于一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家的温度,朱冲才觉得自己的心与血,是温热的。 朱冲双手结果福币,诚恳说道:“必定竭尽全力。” 朱冲的承诺,众人也倍感欣慰。 龚宗元满意点头,倒是没什么可说的,随即问道:“大郎,什么时辰了?” 龚浩看了一眼滴漏,说道:“父亲,亥时了。” 龚宗元点了点头,随后便用苍老但洪亮的语气说道:“辞旧,迎新,新年,大吉……” 一众家仆们赶紧去准备烟火,将早就采备好的烟花摆满了庭院,随后,便开始点燃。 不多时,这烟花就腾空炸裂起来。 而两名女娘也欢腾着拿着烟火,在院落中玩耍,与那龚沁相比,这大娘子与六姑娘却机灵活泼,没有那么多算计,妥妥的无忧少女。 朱冲回头看着那满空的烟花,璀璨夺目,不由得感慨起来。 这大宋,真好,居然能看到后世家乡的烟花。 哎,这大宋真的是什么都有。 就在龚氏的烟火腾空之后,这也到了亥时了。 崇宁元年的最后一个日子,结束了。 新的一年,在烟火下腾空,那璀璨夺目的烟花,争奇斗艳。 无不彰显着大宋的繁华。 第305章:朝堂的风向,变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崇宁岁末的斗法,在两浙路平江府犹如火树梨花炸裂一样,在大宋官方,民间广为流传开来。 灵素子各种版本的神迹彰显,被民众们传的神乎其神。 但是,所有的版本,都以雷术威名天下而广为流传。 以至于大宋各地道观,在除夕之后,便被踏破门槛。 道门香火在崇宁第二年的开春,便被推向了鼎盛。 只是民间的沸腾,与官家的动作极为不同。 首先是皇帝,他在得到皇城司的消息之后,连夜搬回了延福宫,重新与皇后同居。 借着,就下了三道圣旨。 一者是册封国丈爷为荣国公的圣旨,径直递到了国丈府。 二者是册封灵素子为赐号通真达灵先生,加号元妙先生、金门羽客。 三者是册封章縡为开封府尹,官阶正二品。 这三道圣旨,看似毫无关系,但是,处处紧密联系。 这三道圣旨一出,朝堂风向立即转变。 满朝的文武大臣,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自然是那些主战派,忧愁的,自然是以曾布为首的主和派。 皇帝搬离延福宫,疏远皇后,是要这皇后皇子为天灾战祸而负责,但是眼下斗法以灵素子获胜,那皇后是妖后,皇子是灾星的说法,不攻自破。 皇帝,自然是要搬回去的。 那么,这灾星导致战乱祸国的事不存在,那,河湟的战事,便可以有另外的说法了。 这皇帝给与一个没有任何头衔的野道,册封六字先生,可谓是史无前例,即便是那尊贵的国师,也是经历几次更迭,才有六字先生封号的册封。 皇帝如此急切的要为灵素子加冕,所有人都明白,皇帝,是要坐实了灵素子的预言。 他,是南极长生大帝转世,此生的任务,是收燕云,扫六合,一统寰宇。 再者,将之前因为主战而被贬宫观官的章縡册封为开封府尹,明着说,是因为前一任开封府尹徐彦孚被贬,致使开封府尹空置而钦点开封府尹,暗地里就是说,皇帝,要开始重用主战派了。 这开封府尹什么地位? 位在尚书下、侍郎上,一般是从一品或二品官衔,若为“储君”担任,则为一品官衔。 这开封府尹,历来都是锻炼国之栋梁,甚至是储君才干的官职。 这让一个刚刚被贬的户部侍郎直接担任,如此,还不明显吗? 这一系列的举动,让以曾布为首的主和派,上蹿下跳,即便是两相不合,这一个年节,居然也难得的同进退,频繁出入后宫,面见向太后。 但是,不管眼下主和派如何上蹿下跳,都已经无法违抗天命了。 因为,灵素子已经进入东京城,他的到来,让东京沸腾,饱受天灾折磨的东京民众知晓那灵素子因为预知天象准确,将两浙路平江府的灾祸减低到最轻,只死伤了百十人之后,对于灵素子的敬仰与崇敬,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于是,在主战派不停的上书,民间民众不停的请愿之下,皇帝问道不得不在朝会开始之前进行。 “我的皇儿,几月不见,又壮实了不少!” 皇后王繁英瞧着赵佶那稀罕的表情,心里也没有高兴几分,这皇帝的薄凉,她算是看透了。 这几个月,都不来见一面,只因为妖道一句话,他们母子就被打成了千古罪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才好受些。 这妖道一败北,连夜赶了回来,又是致歉,又是说不尽的好话,对皇儿又是万分宠爱起来。 这忽冷忽热的做派,弄的小小年纪的王繁英心中颇为纠结。 虽然,她知晓自己的夫君是皇帝,一切事物,都要以政治斗争为前提,但是,她不想做什么争斗,她只想做一个如常人家的息妇一样,相夫教子,顺遂平安就好。 赵佶瞧着王繁英满脸冷冰,就笑着说道:“皇后,今日问道,你我同去,带上皇儿,让那神仙,为我皇儿祈福,看看我皇儿,是否有大宋储君的命格。” 听到此处,王繁英心里一惊,随后说道:“不,不可!” 王繁英说着,便赶紧让奶娘将皇子抱走,这使得赵佶十分不悦,问道:“为何啊?” 王繁英红着眼问道:“若是,那道人说我皇儿没有储君的命格,圣上是否就不立我皇儿为储君了?若是又说我皇儿有碍圣上,那是否还要惩治我皇儿啊?”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赵佶心中颇为不喜。 这王繁英虽然心地善良,不善争斗,但是,却也颇为不通情理,也不懂察言观色,与那郑氏相比,差的太远。 美色不如那郑氏,巧媚不如那小王氏,若不是她是京师甲族,赵佶当真是懒得与她交好。 眼下,那灵素子都已经坐实了他皇后是紫微星,皇儿是二十八宿转世,前来辅佐他的千秋大业的,这皇后居然还如此担忧,实在是不智。 赵佶随即收了一番心思,说道:“杨戬……” 那边早就候着的杨戬赶紧乖巧的前来听命。 “圣上,有何吩咐?” 赵佶笑着问道:“朕问你,那灵素子当天的术法,如何神妙?” 杨戬兴奋说道:“哎哟,圣上,那可真是真君显灵啊,那国师郭天信,施展了一通术法,但是,却伤不得那灵素子分毫,逼的急了,那灵素子捏了个指决,口中念着引雷的符咒,突然,轰隆一声,雷声大作,天地黯然失色,狂风四起,那灵素子沐浴雷霆之中,顿时火光炸裂,惊天地,泣鬼神啊,那国师当场就跪下来,承认了失败,真可谓,活神仙呐。” 听到此处,赵佶心中十分激动,随后欢快与王繁英说道:“皇后,你听到了吧?杨戬是不敢说谎的,他是朕派出的监军,已经证实了灵素子的神性,所以,你大可放心好了,那灵素子说你是紫微星,我皇儿是二十八星宿转世,来辅佐朕的,遽然不会有错的,快,带着皇儿与朕一同前往天佑宫。” 王繁英心中抗拒,因为,她被那妖道害过一次,自然畏惧那些妖道的风言风语,哪怕是那灵素子也好,万一,有什么变故,那岂不是又是一番灾祸? 看到王繁英沉默不语,赵佶气急,紧握拳头,恨不得叫骂一二,这皇后当真是不知道他的天下大计。 眼下,这皇后皇子都被妖言重伤,自然是要以道家真言正名,将皇子正名后,册立储君,那么,他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治理河湟战事,这皇后居然如此愚笨,一点都看不透,实在是愚钝。 那边的张彩月急忙说道:“娘娘,快谢恩啊,如此大事,难道您想拱手于人吗?” 听到张彩月的话,王繁英才想到什么,随即便躬身谢恩。 赵佶不喜,带着杨戬离去。 那边张彩月十分焦急提醒道:“娘娘,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您,放心便可。” 王繁英心力交瘁,即便是安排好的,她也惧怕。 只是,若不是为了防着那郑氏,小王氏。 她宁愿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天命所归。 第306章:天佑,问道 - 大宋隐相 - 花缘 306 大宋皇城外,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们,能站在前排,瞧个热闹,无权无势的人,只能跪在后面,拜个诚心。 这天佑宫内外,早已是人满为患。 今日皇帝问道,皇室宗亲外戚,尽皆来到天佑宫内,一来为大宋国运祈福,二来一睹神仙真容。 章縡拿着名册,安排宫女侍人,为朝中元老,皇亲国戚安排座次。 本来就是户部出生的他,安排人员这些差遣,得心应手。 虽然此次前来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多达上万人,而且官阶,身份地位,爵位又极其复杂,但是,章縡都安排的仔仔细细,没有任何纰漏。 在辰时之前,这些皇亲国戚与文武大臣,都安排妥当,可见这章縡的能力有多强大。 这章縡得势,也自然受到皇亲国戚们的攀交,以至于,章氏门楣又一次在朝中显赫起来。 那边的曾布与韩忠彦看着那得势的章縡,心中都知晓,他们已经岌岌可危了。 韩忠彦倒是鄙夷问曾布:“曾相机关算尽,可算到这一招?这一日?” 曾布心中也是愤慨,他以为自己的时代要来了,但是没想到,只是昙花一下,刚刚赶走了章惇,二蔡,独霸朝堂,本以为,可以权倾朝野,但是,没想到,这势力一下子就落到了被打压的抬不起头的章氏手中。 那两浙路,平江府当真是龙穴宝地,那里风云变化,龙争虎斗,所有事端,都是从那平江府冒出来的,从那里出来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 曾布下定决心,日后,必定要探一探那龙穴宝地。 “圣上驾到!” 一声呼喊,众人急忙跪拜,满朝文武,皇亲国戚,上万跪拜再宫里宫外,恭迎圣人。 赵佶携带皇后,皇子,在一众内臣的护送下,登上一阶阶的台阶,登上天佑宫,来到这三清神殿,在文武大臣的恭迎下,龙凤齐坐。 “众卿平身。” 皇帝挥手,这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们谢主隆恩,纷纷起身。 赵佶说道:“今日问道,不议朝政,诸位皆可入座,聆听道经,以求福临。” “谢圣上嘉奖!” 一番谢恩,众人归位。 那边章縡说道:“请,通真达灵先生,国师,上殿!” 众人纷纷期待,环顾殿门,很快,便瞧见了此次斗法的风云神仙们。 那郭天信的仪态,依旧是紫金法袍,金冠,仙风鹤骨,让人膜拜,但是另外一人,却显得极其朴素,一身青衣,一脸狰容,还有了鼻环,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如此模样,引得众人揣测纷纷。 但是圣人殿上,众人也不敢放肆。 郭天信与灵素子二人进殿跪拜,赵佶立即赐座左右,不管是郭天信也好,又或者是这其貌不扬的灵素子,他都极为恭敬。 入座之后,赵佶仔细瞧着那灵素子,瞧见他满脸狰狞疤痕,就问道:“通真达灵先生,请问,您这容貌……” 灵素子听闻之后,就正视赵佶,那曾布立即呵斥道:“好大的胆子,敢直视圣上,该当何罪?” 赵佶立即不喜,说道:“住口,休得对神仙无礼。” 曾布立即说道:“圣上,这世上何来的神仙?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之徒罢了,圣人,切不可沉迷其中,荒废国政啊。” 赵佶心中怒极,暗骂这曾布可恨,眼下对他不利,他倒是攻击国教道人来了,哼,之前对他有利的时候,他为何不攻击?真是个见风使舵,投机倒把之徒。 赵佶刚想呵斥,那灵素子冷声说道:“那十副画作,看来没有给曾相长些教训,大难临头还不自知,找死呼?” 灵素子这一声呵斥,让曾布心中惊骇,他断然没有想到这灵素子居然直接点破了那十副画卷。 那可是他人生里极大的秘密之一啊。 众人纷纷看向曾布,满脸疑问。 曾布立即躬身,不再言语,他知晓,若是说的再多,只怕,这道人要揭他老底了,不管那件事是什么算计,只要揭出来,他都是欺君罔上。 看到曾布不再言语,灵素子心中鄙夷,来之前,朱冲已经做了所有安排,所有人物,都算计到了,所有说辞,也都安排好了,他灵素子只要表演一二即好。 看到这能言会道,强势夺人的曾布被这老道一语封杀,赵佶心中大喜,可见此人有大才。 赵佶随即说道:“通真达灵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不知道通真达灵先生有何术法,可否为朕与诸位卿家献术一二。” 众人立即纷纷期待,翘首以盼。 只是灵素子却没有表演,而是极为严肃说道:“臣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知地府。” 听到如此回答,赵佶心中更加欢喜,只是还未开口让他献术,那灵素子却说道:“道友,别来无恙?” 听到灵素子的话,众人纷纷惊愕,不明究竟。 那赵佶也有些鬼使神差,回答道:“倒是人间太平,享福不尽。” 赵佶鬼使神差一句话,让众人纷纷惊愕,这二人的对话,明显是仙家语录,让众人无不羡慕。 那韩忠彦瞧见这做派,心里无奈,这皇帝可不是十几岁的孩子,这手段,高明着呢。 这一来一去,他倒是坐实了南极长生大帝转世一说。 如此一来,谁还能怀疑他的神性? 果然,那灵素子接着说道:“昔日,上帝坐下听道,见闻南极长生大帝聆听仙训,上帝命你转世成人皇,以匡扶人间社稷,壮我道门香火,又闻,紫微大帝化作凤女,辅佐,天庭仙班尽皆转世,下凡托生在圣人左右,嫡皇子便是那二十八宿的明宿东方青龙,杨戬是那天君外甥,二郎真君转世,国舅爷是那南方朱雀转世,以无上离火护卫帝后,那张贤妃是贪狼星转世,为圣人带来财运,这后宫家眷,皆是星宿转世,辅佐圣人,贫道也深感大帝心胸伟岸,心中膜拜大帝神采,便从神霄真君府下凡转世,特,来相助一二!” 灵素子的话,让这天佑宫尽皆沸腾,所有人都无不兴奋,心里想着,自己也是个神仙转世,十分光耀。 赵佶更加欢喜,如此一来,他南极长生大帝的身份便再也无人可以撼动了。 因为,这皇亲国戚中,谁不想做个神仙眷侣呢? 于是赵佶说道:“多谢道友相助,今日,便册封道友为国师,为道官一品,统领道门,凌驾于两府之上,为道友新建神霄洞庭,以供道友修行,望道友倾尽全力,助朕,成万世基业!” 灵素子立即说道:“谢,圣恩!” 第307章:依旧,没能达成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的南园近日添了一坐新馆。 这新馆规模颇为广大。 光是宅院,就占地了一千亩,花费了接近了一万两银子才拿下的这一片土地。 这土地上,新建了一栋别苑,取名为,同乐园。 这园子的主人,在园林建好之后,便纳娶新妇,同一日还有四名小妾一同入园。 这文采大家龚宗元便亲自提笔,为这园子起名为同乐,寓意,佳丽万千集于一地,齐家同乐之意。 那日园子的主人大婚,两浙路平江府的达官贵人,文武官员,尽数到来。 好不热闹。 又有无数文人挥洒笔墨,为这佳园题词作诗,留作纪念。 一时间,这佳园墙头,地板,亭中,石上,无不是名家大作。 如此风头,隐隐比那东京的皇帝问道还要热闹几分。 “官人,卯时了。” 朱冲听到杨诗茵的呼喊,便起床,见到杨诗茵拿来服饰,为其更衣,不免又亲热几分。 只是杨诗茵正紧,不允许他白日里放纵声色,所以便严厉拒绝了。 朱冲也是无奈。 过了新节,送走了灵素子,朱冲便迎娶了杨诗茵,同一日,还有张清婉,小李氏,龚沁,以及那李素娘,都过了门。 这些时日,他什么都不做,尽皆是纵情酒色,为自己的家族开枝散叶。 当然,并不是朱冲不想谋事,而是,东京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朱冲不敢谋事。 杨诗茵为朱冲更衣,打量着朱冲,说道:“官人,这是新进的吉贝布做的服饰,虽然比不上那些绫罗绸缎,但是,当真是暖和,这初春老寒,倒是御体得当。” 朱冲笑着说道:“这吉贝布就是保暖,诶,那掌柜的,送来的吉贝的种子,放在何处了?” 杨诗茵说道:“都锁在库房里了,官人,现在要种吗?” 朱冲说道:“现在倒是不急,要等到四月份才行,这些时日,便好好的耕耘府宅里的土地,为将来耕种吉贝,做好铺垫。” 杨诗茵点头,随后便请朱冲去前厅,她早已备好了早点,而那边李素娘,小李氏,龚沁,张清婉也都在恭敬等候。 这边人一到,几个小妾,就恭敬的给杨诗茵敬茶,当做是婢子一样,恭敬伺候杨诗茵。 这杨诗茵虽然心善,但是,做了当家主母,这该有的气度与威严,还是有的,虽然都以姐妹相称,可是,这该受的,她也会受。 这吃喝间,却瞧见那龚沁脸色不见,几次作呕,忍了几次,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随后便听到一阵呕吐声。 杨诗茵急忙出去查看一二。 朱冲倒是没有做声。 这龚沁留在身边,只是为了防着之前斗法的事泄露。 死了一百多人,都是朝廷道官,三品比比皆是,这么大的事,朝廷肯定会过问的,若是,这个时候那封信出去,只怕,这所有的事,都要前功尽弃了。 朱冲不怕圣人知晓,怕的,是朝堂那些权臣知晓。 他们一旦知道这里面的隐晦,必然会大做文章,掀起腥风血雨,到时候,一番屠戮是少不了的。 张清婉瞧着门外的情况,心里大抵也是明白了。 这五姑娘,只怕是有身孕了。 果然,杨诗茵欢快地带着龚沁回来,恭喜说道:“恭喜官人,五姑娘有喜了。” 众人听后,无不欢喜。 唯有那张清婉心中落寞。 她是多么渴望自己能与朱冲有个孩儿啊,为了能有个子嗣,她是把多少机会让给了那小李氏,可是,他们两个人的肚子,都不争气。 居然,被这龚沁抢了先。 如此,虽然是庶出,但是,好歹是长子,这先机,只怕是被人占据了。 龚沁也满心欢喜,羞涩地等着朱冲夸奖一二。 但是朱冲却冷声说道:“安心养着吧,日后粗重的活,就不由你来做了。” 这冷淡的关怀,让龚沁大为失望,但是,龚沁很明白,朱冲为什么这么冷淡,所以,龚沁也不患得患失。 她自信,将来一定能在朱冲身边得一二地位。 张清婉见到朱冲冷淡,心里便松了口气,这龚沁虽然生的妖艳媚态,又机灵乖巧,但是,偏偏朱冲就对她冷淡,不得宠,即便有了身孕,也是冷气横秋的,如此,到也不怕她得势。 杨诗茵倒是关怀的很,说道:“除了府中的婢子,再配几个女婢吧,毕竟是大宅门院的姑娘,金贵着呢。” 朱冲说道:“院子里的事,听大娘子的。” 杨诗茵满足,笑着说道:“五姑娘,回头,我就给你多找几个婢子,这往后啊,堂务,你就不要去了,安心再府中静养。” 龚沁点头,也不敢做任何提举。 “阿郎,诸位官人到了。” 朱冲听到刘潭地话,便不再吃食,赶紧与这刘潭前往前厅。 这刘潭虽然没什么学问,但是贵在忠心,所以,便留在了府中,做了个管家,操劳一些行走的事物。 小五小六倒是不能那般差遣,毕竟是保命的重要人物,眼下,端了党项人的谍报机构,只怕,那些人,是想着法的要自己的命呢。 所以,这小五小六,是绝对不能离开半步的。 朱冲来到了前厅,看到章楶等一干人都来了,随即便见礼,一番寒暄过后。 朱冲便请诸位入座,然后问道:“是否,是东京来消息了?” 章綡立即将信拿出来,一共三封。 章縡一封,王都一封,还有杨戬一封。 朱冲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字,觉得生硬的很,就尴尬地问道:“说说吧。” 众人无奈一笑,但是很快就欣喜起来。 章綡说道:“家兄已经担任开封府尹,官品,二级,这风向,转变的很明显,圣人,已经开始重用我等主战派了。” 朱冲不觉得意外,意料之中的事。 随后又问:“那王都如何交代天师团被灭之事呢?” 章綡立即说道:“这事交给了皇城司,专门督办勾结党项人一事,果不其然,他们顺着线索,又查到了不少党项人的密探,端掉了一伙党项人的老窝,查获了他们散播皇后皇子谣言的证据,而我们这边,一切都以国舅爷的证据为主,此事,倒也按照我们的预期发展了下去,罪名倒是都扣在了党项人身上了,只是,我不明白,朱郎,这党项人到底是如何穿插进来的?这里面,又是谁在主谋?你为何知晓这么清楚?” 朱冲点头,看了看李光,两人倒是心知肚明,知道答案是谁,只是也点名,朱冲立即问道:“那,灵素子的事,如何了?” 李光嫌弃说道:“无比盛大,圣人问道,请了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一万四千人听道,哼,按照你所要求的,那灵素子将圣人,诸位皇亲国戚都形容成神仙转世,如此一来,那灵素子更加的荣耀尊贵,圣人径直要他代替郭天信,这初来乍到的,居然没有一人反对,哎,真是愚昧啊。” 朱冲微微一笑,这,皇亲国戚都位列仙班了,谁又会自讨没趣,说一个不字呢? 这满朝的文武,谁又会傻到,去败坏皇亲国戚们的兴致与雅名呢?如此周全的说话,所有人自然满意。 对于灵素子的表现,很是满意,看来,这灵素子的神性倒是足够了。 李光随即笑着说道:“如此一来,这道门今后掌控在我等手里,那些妖人,就只能潜心修道,再也做不出来祸国殃民的事来。” 众人点头,这一招,倒是十分厉害,直接一举端掉一门,可谓是釜底抽薪啊。 只是朱冲的念想,不在这里,一切,都是为河湟的战事而准备的。 朱冲问道:“那,河湟的战事……”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摇头叹息。 李光无奈的说了一句。 “二相与向太后极力反对,此事,依旧没能达成!” 第308章:眼下的斗争形势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听到相左的答案,就觉得奇怪了。 这大宋打个仗,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沃土两千里,三代人心血,如此拱手让人,如何能安心呢? 为了让皇帝名正言顺的去打仗,他朱冲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这前前后后,连神仙都给出动了,可是,为什么,就是打不起来呢? 按照后世之眼,虽然再攻河湟有阻力,但是,也不应该是如此强大的阻力啊? 看到朱冲失望,章綡无奈说道:“圣人为了河湟的战事,也是伤透了脑筋,他为了让自己是南极长生大帝的身份坐正,直接封了自己为教主道君皇帝,并且,重用章縡等一系列主战派,可是,奈何向太后极力反对,加上曾布,韩忠彦左右朝堂,让安焘,范纯礼等一干旧党上书,禁止圣人再提河湟战事,又加上天灾,人祸,国库空虚,河湟战事再一次被搁浅。” 李光立即说道:“只要朝堂是曾布与韩忠彦等人在,这河湟的战事,恐怕,就打不起来了,而向太后的势力也颇为强大,眼下,又要为向氏宗亲封王,如此的话,只怕,圣人的权利又要被限制了。” 众人点头,这是明摆着的,这朝堂勾结后宫,这皇帝的权利,怕是要被架空了。 李光急忙闻到:“朱郎,可有解法?我等做了这么多,不能白费啊,那沃土两千里,绝对不能丢啊。” 朱冲点了点头,说道:“眼下,只能把曾布与韩忠彦驱逐出朝堂了。” 听到此处,众人都无不严肃。 李光说道:“谈何容易啊,曾布早已大权在握,又知枢密,兵权在手,满朝党羽,谁能与他抗衡呢?将他逐出朝堂,不是轻易的事。” 朱冲点了点头,虽然以后世之眼知晓曾布会被赶出朝堂,但是眼下,怎么赶,还是需要运作的。 章綡立即说道:“朱郎,不是说,要让我叔父重返朝堂吗?只要,让我叔父重返朝堂,想来,必定能与那曾布,韩忠彦斗上一二,而我叔父,借着我家女子与龚家二郎的婚事,也已经来到了杭州府,我等,何不一起商讨一番?” 章楶立即说道:“不可!” 章綡立即问道:“为何?”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独相高傲,岂能与我等同流?” 章楶点头,说道:“我这胞弟,一向高傲,霸道,我等所做之事,其,必定不会认可,若是不能打动其心智,绝对不能告知一二,否则,必定会被其所贬,即便是为同宗,也不能得一二颜面。” 众人无奈,满脸愁容。 朱冲也是无语。 这章惇是铁血宰相,手段极其狠辣,为人极其高傲,那大文豪苏东坡者流,再其眼中都是庸才俗物。 而且,其人极为自知,当他知道,自己没有在立新皇上占据主动之后,立即就请辞所有官职,对于今后的形势,他也是早就知晓清楚了。 为了争权夺势,又或者什么大宋的江山社稷,已经打动不了他了,因为,他的心,在他离开东京的那一天,就已经死了。 他不是章楶,章綡,又或者是章縡那样的人物,他是一个独领风骚的人物,是高傲的飞龙在天,是宁可死志,也不肯将就的人。 说白了,就是一头倔驴,与王安石 一样的倔驴,甚至是比王安石还要倔,还要躁。 章綡着急,说道:“那,总得想个办法吧?总不能看着那吐蕃人与夏人联手,将河湟之地据为己有吧?我朝三代人心血,我等筹划多日,如此放弃,岂不是,太……” 章楶冷声说道:“住口,想来,朱郎,必定有所打算。” 朱冲无奈一笑,说道:“我且试试吧。” 众人欢心。 章綡立即说道:“那,我便以家宴,将我叔父安排在沧浪园林,请我的女婿,龚翁,一同前来……” 朱冲摆手,说道:“请到周氏学堂!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唤醒章相的那颗死灰的心。” 章楶心中佩服,虽然朱冲从未见过自己的胞弟,但是,对于他的了解,甚至是超过了自己。 确实,眼下,说任何话,请任何愿,都是无济于事的。 因为,章惇的心是死的。 从独相,被接二连三的追贬,朝廷圣人,文武百官对他的追杀,让他对朝廷,早就心死了。 哀大莫过于心死。 一旦心死了,那么,就再也难以有所作为了。 章楶说道:“朱郎,且,拜托你了,宦海几十年沉浮,此下,我胞弟遭遇,本应该顺应天命,但,作为同宗,必然还是想他有所作为的,只是,老朽已经无能为力激励他了。” 朱冲拱手,说道:“竭尽所能。” 朱冲说完,便觉得有些奇怪,随即问道:“诶,这,张衙内,为何没一同前来?想来,眼下,张衙内应该是跳的最欢的,他家的张贤妃,应该是有所斩获才对,他父亲,也应该封爵了吧?” 听到朱冲的疑惑,章綡立即说道:“噢,倒是没有。” 朱冲奇怪问道:“没有?为何?不应该啊,我已经安排那灵素子提及了,那张贤妃应该有所进步才是啊。” 章綡摇头,说道:“我也不知详细,但是,听闻那张茂卷进了一场天大的案子,这案子关乎到向太后的宗亲势力,家兄在信中说,圣人确实按照朱郎提及的那些人物进行封赏,这王都被封了郡公,他父亲王澡封了国公,张贤妃本来要进淑妃位的,但是,突然被大理寺官员盘问,张茂更是被刑部给圈禁,一时间没有了消息。” 听到此处,朱冲不由得担心起来,说道:“恐怕,是向太后的有意报复,打压,千万,不要连累我的生意才好,那三百万两银子,可是我等的重要财资啊。” 章綡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即说道:“要不要我让家兄周转?” 朱冲摇头,说道:“此事,由大理寺刑部直接接手,就代表,任何人都别想周转,是必定要得到一些收货才肯罢休的,不要让章縡妄动,免得引火上身,且让这火烧一烧吧。” 章綡点头,随即说道:“那,我便去安排了?” 朱冲点头,心里不免焦虑起来。 眼下的斗争形势。 只怕越来越严重了。 第309章:铁血独相 - 大宋隐相 - 花缘 做好了安排,朱冲便与大娘子通报了一声,随后,便与小五小六,乘坐刚刚置办的四马五彩大车,一同离开宅子,前往周氏学堂。 这一路上,朱冲都在想着,该如何与这位曾经独霸朝堂的宰相接触,说辞,又该以什么姿态去对待他。 只是想着,这种人,什么人没见过?什么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没见过,又是什么样的雄心壮志,他没有立下过? 嘉佑龙虎榜,与苏轼一榜同科,两人便是极为交好的朋友。 年少时,便胆识过人,敢在悬崖上题诗,敢跟老虎对峙,最后还把老虎给吓跑了。 王安石变法推出后,章惇和苏轼分别到了不同的阵营,章惇成为变法派,他支持王安石变法,而苏轼成为中间派,他不支持变法。 结果苏轼的不合作被变法人士打击,被他一贬再贬,去了杭州,也去了黄州。 总之 ,为了新法,他一直在折腾自己的这位兄弟,让鼎鼎大名的东坡先生一直在地方上。 神宗去世后,保守派势力重新掌权,章惇因为拥立变法而被赶出了朝廷。 而这次经历,让他内心的狂傲逐渐转化为暴戾和凶狠。 绍圣元年,哲宗亲政。新党重新掌权,章惇咸鱼大翻身,成为首席宰相,爬上了权力最巅峰。 有了权力的章惇开始了自己的报复行动,他首先拿司马光开刀,不仅剥夺了司马光的一切爵位和荣衔,家产没收,子孙官禄全部被取消。 而且章惇还开创了追杀之风,那就是掘开司马光的坟墓,暴骨鞭尸。 这样卑鄙毒辣的手段,千年后仍让人不寒而栗,冷汗直流。 这章惇历经三朝,宦海沉浮五十载,打过辽人,灭过夏人,河湟在其手中犹如卵丸,天下大事,尽在其掌握,又经历数次贬黜,沉浮,其心性,见识,都不是常人能比肩的。 那章楶还有几分大儒气度,但是这章惇,活脱脱的政治家。 这种政治家,是不讲情面,不近人情的。 昔日苏东坡可是他的至交好友,但是,在政治立场下,他是说贬就贬,说害就害,连皇帝都是在其手中册立,这样的人物,岂能用谄事言语能撼动的呢? 只是眼下,唯有章惇复相,才能撼动曾布者流。 那蔡京虽然以后世之眼能撼动曾布,但是,朱冲还未将其控制再手中,而且,即便将其控制在手中,朱冲也不放心这大宋第一奸贼,必须要在朝堂上,安插一位,可以压的住他的人物。 毕竟,他是大宋第一奸贼。 这章惇,是唯一一位胜任的人。 只要章惇在朝堂一天,那些贼子,就翻不了天。 因为他真的敢杀人,也能杀人。 这士大夫的天下,也只有这样的人能给与天下的士大夫们一个敬畏。 马车来到周氏学堂,小五小六恭敬请朱冲下了马车。 而周氏伯达,周缊,等一众人物,都在等候。 “见过朱郎!” 朱冲回礼。 经过章楶考核,周缊,周达,都已经完全具备了入党的资格,所以,将二人吸纳进了重民党,担任教育职责。 二人对朱冲也是极为尊敬,并没有因为其出生年纪,而有半分的怠慢。 行礼过后,朱冲便与两人一同进入学堂,直接去演武堂。 离的老远,就听到了军卒操练的叫喊声,待走进之后,便瞧着那数百的军卒对战演练,王远监督。 王远瞧着朱冲来到,便赶紧过来行礼。 “见过党魁!” 朱冲挥手,问道:“如何?” 王远立即说道:“以按照朱郎的吩咐,将这一百零八名军卒配备了战马,花费颇丰。” 朱冲说道:“为什么不操练骑兵战术?” 王远无奈说道:“此地太过狭窄,骑兵倒是无法奔腾,所以战术,倒是无法演练。” 听到王远的话,朱冲无奈啊,说道:“若是河湟沃土平原在我等手里,我大宋男儿策马奔腾,绝不比那辽人逊色。” 王远赞同,但是眼下倒是无可奈何的,这大宋没有马场,这马本来就是稀缺之物,又因为没有马场,这骑术都没办法演练。 朱冲意识到,这河湟的战事,必须尽快安排下,否则,这些马与兵拴在校阅场里,花钱就不说了,还会因为不熟练,而丧失了本来应该有的意义。 眼下,那章惇若是拿不下,那,只能去打蔡京的主意了。 崇宁二年,必须要再战河湟。 而此刻,一辆华丽的马车,从沧浪亭缓缓驶出,赶往周氏学堂。 马车中端坐一位威严的老者,这老者眉目间,无情无念,犹如得到仙君一样,这世上的事,已经少有能打动其分毫的。 唯有这伺候身边的小妾一二,能让其心中记恨宽慰一二。 这人就是历经三朝而不衰,却在新皇册立上而失势的大宋唯一独相,章惇。 他看着手中大郎书写的八个大字,心中不免有几分期待。 “格物致知,知行合一!” 这几个字,他非常喜欢,因为,很贴切他这一生。 嘉佑登科,推新法,履遭贬黜,一招复相,扫尽六合,开梅山,战河湟,与兄灭夏人之威,独霸朝堂。 两立新皇,位极人臣。 转眼间,已经年过古稀。 这一生,快意恩仇,倒是从未有过任何后悔的事。 即便是眼下被贬黜羞辱,他也从未对自己做的任何事有过悔意。 只觉得不够尽兴。 若是,再给自己一些时日,或许,绍圣遗志,便可以实现了。 但是,章惇很清楚,自己请辞不准,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的贬黜,让他知晓,朝廷,是要清算他了。 他也不后悔被清算。 即便被清算,也没有人能奈何的了他,来到这杭州,依然是美女成群,妻妾成荫,这人生,也是活的有滋有味。 而且,他也十分期待。 想看看那轻佻的君王,是如何,败掉大宋的江山。 不知那时,那向太后一流,是何等脸色呢? 想都此处,章惇不免微笑起来,收起来词句,放眼车外,看着这江南好风景。 章惇只想起来一个人来。 那至交好友,生死兄弟,苏东坡来,只是不知道,这位仁兄死后做鬼,是否来报复自己,如今,才有了自己这样的下场。 不过章惇倒是觉得,若是那苏东坡来报复,当真是最好不过。 因为,他可以亲眼看着自己,安度晚年。 此刻,章惇只想用那苏东坡的诗词,来书写自己的写意人生。 蜗角虚名,蝇头微利,算来著甚干忙。 事皆前定,谁弱又谁强。 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 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 第310章:请,章相赴死 - 大宋隐相 - 花缘 马车停在周氏学堂,两浙路经略大使亲自下马恭迎。 “叔父,已经到了周氏学堂,请移驾!” 在章綡的恭迎下,章惇缓缓走下马车,由他的爱妾蒨英搀扶。 但是章惇下了马车之后,便不再与爱妾亲近,随手便推开了蒨英。 李光急忙前来恭迎,说道:“见过章相公。” 章惇冷眼说道:“我已罢相,只不过是个洞庭提举罢了,李知府,不必恭维。” 李光拱手,也不多与这位铁血冷酷的权臣客套。 那边章惇走到章楶面前,躬身说道:“家兄,身体如何?这苏杭可住的舒服?” 章楶点头,说道:“一切安好,倒是不知道二郎家里可好?孩儿们是否上进?功课学业,是否怠慢?” 章惇恭敬回道:“一切督促,不曾怠慢。” 章楶点头,说道:“书信中,是否明了平江府的局势?” 章惇点头,说道:“这八个字,便已然勾魂。” 章楶当然知晓那八个字的威力,知晓,自己这狂傲不羁的胞弟必然会喜欢,所以,别写给了他。 章楶说道:“里面说吧。” 章綡赶紧恭敬带路,不敢有半点怠慢。 几人一同行走在周氏学堂,听闻这学堂里的读书声,章楶就问:“这周氏学堂办的如何?” 章惇扫视一样,冷淡说道:“规模尚可,但,恐为我大宋培养更多迂腐酸才。” 这话中带着轻蔑鄙夷,章楶是不意外的,这世上,还能有什么东西能过的了他的耳目而受嘉奖呢? 只是章楶说道:“周氏学堂,旧中有新,新中有破,那少年说,想来,你也看到了。” 章惇点头,说道:“如此神采,倒是钦佩一二,那东坡大才,也未必能有此气魄新象,更何况,那等旧党心胸,就更不能比了。” 章楶长叹一口老气,教训道:“那苏先生已经过世,你们又是至交好友,明明你贬黜他后,对他的后人尽皆照顾,为何,总要在人前贬损他?即便是政见不同,也不至于上升到人格上,此,非君子之道。” 章惇点头,倒是不敢反嘴,这长兄如父,自然是要恭敬的。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操练场,众人扫视那些精壮的兵卒,各有心思。 章綡夸耀道:“叔父,这些儿郎不错吧?可以比肩禁军,现在已经配上战马,每人三匹,规制与那辽人同当,他日之后,必定能为国效忠。” 章惇不屑说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主帅无能,累死三军,哼,眼下我大宋,千军万马多的是,但是,没有一位能堪大任的将帅,而那新皇,更是轻佻,册封什么道君皇帝,就等着亡国吧。” 章惇的话,让众人无不变色,纷纷胆寒。 这天底下,或许,也只有他这位铁血独相敢如此狂言妄语了。 李光倒是不服,随即说道:“我等身为臣子,吃俸禄,就应该为朝廷效力,章相既然知晓国家有难,社稷倾危,为何不图谋再报效朝廷呢?在此怨天尤人,咒骂新君,实在不是为人臣子的做派。” 章惇不屑,说道:“你不去死谏,实在是太可惜了。” 章惇说完,脸上的轻蔑之意十分明显。 这话也把李光给堵的难以在争辩。 是啊,他既然有这等心思,为何不去死谏呢? 因为他李光也知晓,有些事,不是你想,就能做到的,他章惇早就看透朝堂政治了,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他做不到了。 章楶说道:“倒也,不能全然没了希望,你我经历的大起大落,还少吗?,还不都能挺过来?” 章惇虽然不敢忤逆章楶,但是,还是清淡说道:“大郎啊,年过七十古来稀,你我都早就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就不要在自欺欺人了。” 章楶也没有否认,眼下,章氏想要重新登堂入室,只怕已经是不可能了。 因为他们得罪的不是别人,而是皇太后,皇帝,以及满朝的文武大臣。 章楶无奈说道:“你,做的太绝,新旧两党,都被你杀的片甲不留,新皇册立又输了三步,眼下,确实是难了,但是,如果有人,愿意为你谋划,重归朝堂,我以长兄为父的身份命令你,不可抗拒。” 章惇哈哈大笑,将手中的八个大字交给了章楶,说道:“格物致知,知行合一,大哥儿,你没悟透啊,这世上,还能有谁能逆天改命?难道,真的想凭尔等的几个虾兵蟹将?凭尔等的鸡鸣狗盗?凭尔等迎合那轻佻君王的把戏玩神仙过家家?别再天真了大哥儿,就凭,我要立简王为帝这一项,新皇都不可能让我回到朝堂,哪怕这天下亡了,他宁愿做亡国之君,也不能让一个立别人为皇帝人留在朝堂。” 众人无不叹息。 章惇对新旧两党都赶尽杀绝,独霸朝堂,所有的罪过加在一起,都没有这一项的罪名大。 那个皇帝会把反对自己当皇帝的人留在身边呢? 若不是大宋对士大夫极其宽容,只怕这新皇登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章氏灭门了。 而此下众人也无法说的动章惇,只好,把希望重新放在朱冲的身上了。 章楶随即说道:“那,便,先见见我等的领袖吧。” 章惇立即笑着说:“好啊,我也期待,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大哥儿你甘愿奉为领袖,可千万,不要是什么欺世盗名之徒的好。” 章惇说完,便丝毫不掩盖自己内心的鄙视与轻蔑。 即便是他大哥儿,他也不觉得,他大哥儿的才智,是比他高明多少的,甚至,还有些鄙夷,他上了年纪,有些昏聩不智了。 都这把年纪了,还被人哄骗着做那些荒唐的事。 果然,当他看到一名身穿墨紫澜衫的粗犷之人来到之后,心里的鄙视更加浓郁。 章惇打量朱冲,将手中的几个大字提溜再他的面前,笑着说:“好一个格物致知,知行合一,那少年说,也文采斐然,你的野心,也让我欣赏,你所做的一切,虽然算不上光明磊落,但是政治斗争,只求结果,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你想要我复相,实在是不智,因为,一旦我复相,我还是会把朝堂上的那些宵小都杀了,包括,你,还有这些,鸡鸣狗盗。” 章惇霸道地伸出手,指着广场上的一干人等,包括他的侄儿章綡,李光,甚至是他大哥章楶。 这等狂妄与狠辣,让所有人都畏惧,甚至是胆寒,心寒。 朱冲也觉得棘手,这等人物,果然是非比寻常。 朱冲也想尽了一切办法,但是眼下看来,都没办法成功了。 随即朱冲便脸色一冷,冷酷说道:“那,小的,便请章相赴死!” 第311章:唯一区别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话,让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即便是那章惇本人,也被他的狂言妄语给惊的目瞪口呆。 众人非常不理解朱冲的说辞。 本想着朱冲会有什么规劝的法子,是好言相劝也好,是激将也罢,但是,总归不可能是这样极端的让他去赴死。 朱冲也是没有办法。 这种人,油盐不进,水火不侵,又是从位极人臣的位置上退下来的。 被如此打压,他心中的怨念,恨意,还有那股心如死灰的绝望,已经是任何言语,做法,都无法让他改变的了。 因为他已经知天命了。 谁能与天命对抗? 他不能,也不愿,更有一股小女人的怨恨,宁可等着新皇昏聩,大宋崩塌,好让全世界都看看,他当初的选择是如何的正确。 也让那些反对他的人,颜面尽失,后悔不已。 此刻天塌地陷才能满足他内心的愤恨。 是以,任何人,都没办法劝说他,任何法子,也都没了用。 那朱冲,只能请他去赴死了。 众人沉默,不敢提及任何事,深怕坏了朱冲的算计。 章惇内心怒不可遏。 皇帝的羞辱,政敌的追杀,人世的炎凉,让他内心愤恨不已。 眼下,虽然他已经落魄,但是,也不是这个投机倒把的宵小能羞辱的。 章惇冷声说道:“杀汝,犹如反掌!” 朱冲立即说道:“然后呢?看着向太后安享晚年?看着曾布权倾朝野,将你所有支持的新法,都废除?看着向太后的宗亲一个个封王拜相,看着皇帝挥霍大宋江山,将你辛劳一生打下的基业断送掉?” 章惇愤恨说道:“是,我就想这样看着。”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你比任何人都想杀回去,把那曾布千刀万剐,把那向太后废除,若是再狠辣一些,把新皇也给废除,邻立新君,你明明就是别人过的比你好,你生不如死的人,你凭什么要自欺欺人?” 朱冲的话,让众人无不冷汗直冒。 这每一个字,可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废后,废皇,这等狂妄的大事,其他人连提都不敢提啊。 但是章惇却不置一笑。 他刚想说话,朱冲就继续说道:“你又不是没做过,所以你不害怕,那孟皇后两次被你废掉,也不过是前朝的事罢了。” 众人纷纷心惊,不理解朱冲为何对这些朝廷大事如此清晰。 章惇也十分讶异。 他不懂朱冲为何如此了解自己。 朱冲轻蔑说道:“你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不过是为了可以得到权柄的政客而已,你祸乱朝堂,勾结后宫,打压政敌,废后,欺皇,独揽大权,你什么事没做过?所以,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众人纷纷震撼,朱冲的话,虽然很狂妄极端,但是,朱冲说的对。 章惇,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当他得势的时候,他两废孟皇后,欺压年幼的皇帝,独霸朝纲,对于政敌,可谓是赶尽杀绝,即便是已经死了的人,都要挖坟鞭尸。 可以说,这章惇是大逆不道至极。 只是,众人不理解朱冲,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除了让众人的关系陷入紧张与敌对之外,恐怕没有任何作用。 章惇紧握双拳,眸子里都是杀念。 他现在就恨不得把朱冲给劈成两半。 但是朱冲也没有畏惧,继续挖苦道:“这一晃,不过才二十年,昔日那个天下第一奸臣,废后欺皇的独相,只不过又经历了一次人生的反复罢了,但是,他自哀自怨,总是说知天命,人生无望,但是,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明明就是想着杀回去,把政敌都杀了,把皇太后给废了,把皇帝也给废了,但是,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铁血宰相了,他只能自哀自怨的看着那些人好,只能表面臣服,但是内心像是一个小姑娘一样,像是个怨妇一样,怨天怨地,怨命运不公,那这样,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管是奸臣,还是忠臣,你都会辜负这两者的名誉,所以,小的斗胆,请章相赴死,以保明洁。” 章惇怒不可遏,骂道:“你以为我在乎什么狗屁的明洁吗?我不在乎,不在乎……” 章惇怒不可遏的怒吼,让众人不由得吞咽口水。 但是朱冲却不以为然,笑着说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在乎,你若是在乎,你早就去死了,从独相被贬到团练使,还是副的,你还有脸苟活,若是没有天底下最厚的脸皮,谁能活到现在?想想那王瞻,连黄河都没过,就自缢了,如此心性,活该他的遭遇,人,这一辈子,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的人,就是一捧黄土,不是做了别人的神坛地基,就是烂成一堆烂泥,烟消云散。” 章惇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倒是开始有些喜欢这个伶牙俐齿的混账来了。 章惇立即问道:“明知道你在激将法,但是,偏偏你的每一句话,都戳中我心里那颗不安的心,你对于我的了解,似乎超越了我自己,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你说的对,我确实是看不得别人好,那些人比我过的好,我生不如死,是,我是个怨妇,但是,我很清楚,这个时候挣扎,反抗,才是最丢人的。” 朱冲立即上前一步,与章惇逼近,两人的距离只有七寸,章惇也寸步不让,怒目凝视。 朱冲冷声说道:“你害怕丢人?你连自己的好友苏东坡都能一贬再贬,你连错误的新法,都能一推再推,你连根本就没有过错的孟皇后都能一废再废,你怕什么丢人?你怕的只是再一次失败,你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还在蛰伏,你还在等待机会,你还想老骥伏枥,你还想拿着你的剑,把朝堂的人都杀个干净,你在等,等曾布犯错,等向太后死去,在等着新皇失去民心,你比谁都懂政治斗争获胜的条件,对吧?章相?” 朱冲一连串的话,让章惇哈哈大笑起来,他很满意这个狂徒的话。 因为,确实是每一句话,都说中了。 只是章惇不屑问道:“你知道,又怎么样呢?我觉得机会没到,谁,都别想撼动我。” 朱冲也不置一笑,问道:“你知道,我,跟你有什么差别吗?” 章惇摇头,眼神不屑,因为,他不觉得朱冲能跟自己相提并论,即便,他能把地方经营成他自己的小朝廷,可是,这在章惇眼里,只是小儿科,他治理河湟,比他这小儿科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章惇谋的是天下,天下大事,不能耍小聪明。 看到章惇不屑的眼神,朱冲就冷酷地说道:“我跟你唯一的区别,就是,我还年轻,你要不了多久,就会死去。” 第312章:当真是大爱了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话,终于让章惇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朱冲的衣领。 那张怒不可遏的脸,犹如厉鬼一般狰狞。 朱冲说的所有的话,都没有伤到他分毫。 但是,就是这一句,他比他年轻,他就要死了,而让这个铁血人物破防了。 是的,章惇不怕羞辱,不在乎明洁,甚至是失败,也不觉得可怕。 他唯一惧怕的,就是年纪。 他已经七十岁了,他所有的夙愿,怨念,都会随着他的年龄增长,而被死亡终结。 这是最可怕的。 所以,他怨天尤人,所以他像是个怨妇一样,埋天怨地,但是,他还是不甘心,继续蛰伏,等到时机。 他现在是个非常矛盾的人。 即想杀回去,可是又害怕寿命不足,功亏一篑。 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半途而废。 那种意难平,他章惇这辈子见的太多了,经历的也太多了。 他不想做苏东坡,不想做王安石,更不想做司马光。 他只想做一个成功的章惇。 朱冲看到章惇愤慨的样子,就笑着说:“时间,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是忠臣,奸臣,又或者是何方神圣,到了时间,你就得死。” 章惇老泪纵横。 这个可恶的混账,总是能戳中他内心最薄弱的地方。 他的胆识,也超越了这大宋所有人。 就连那皇帝赵佶,也不敢如此对待自己,自己在立简王为皇的情况下,他也得对自己仁至义尽。 所有的算计,都得在暗地里进行。 但是,唯独眼前这个狂徒,居然当着面,把自己人性里最薄弱的痛处给提溜出来,狠狠地戳。 让他痛不欲生。 每每想到,他都恨的咬牙切齿。 朱冲冷声问道:“既然,你时间不多,又不想看到别人比你过的好,那,何不,趁着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去让那些过的比你好的人,都痛不欲生呢?” 章惇愤怒问道:“如何做?” 朱冲冷声说道:“向太后与你一样,时间也不多了,她现在与曾布勾结,想要为向氏宗亲封王,如何能让她得逞?” 章惇眯起眼睛,随后便冷笑起来,他说道:“确实,若是能阻止她为向氏宗亲封王,她必定死不瞑目。” 朱冲立即又说:“曾布,韩忠彦之流,最怕的就是河湟弃政一事被提及,若是,能让此事发酵,成为罢免他相位的关键罪证,只怕,他也会死不瞑目。” 章惇突然仰天大笑,心中十分畅快。 这朱冲的每一个计划,都是让那些人痛不欲生,死不瞑目的毒计。 他当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歹毒的人物了。 章惇立即问:“那皇帝呢?我该如何让我们的新皇,死不瞑目呢?” “胞弟,慎言!为人臣子,不可如此忤逆!” 章楶教训,章惇此刻极为不屑。 他章惇两废孟皇后,两立新皇,这人人敬仰,畏惧的皇权,对于他来说,也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罢了。 他为独相的时候,哲宗也尽有他掌控。 这道君皇帝,也比那哲宗皇帝好不到那去。 他如何能尊之? 朱冲随即说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总不能,让你所有的计划,都得逞了吧?” 章惇咬牙切齿说道:“我,全部都要,这新皇,我也要报复。” 章惇地狠辣,让所有人都十分骇然。 但是朱冲倒是能够理解。 这皇帝,在万民眼中,就是圣人,但是,在这种权臣的眼中,只不过是政治斗争的一员罢了。 没有那么高的神性。 而那曾布者流,不也把皇帝当做手中卵丸一样拿捏吗? 朱冲随即说道:“我党,准备独揽朝政大权,削弱皇权,这,是能对我大宋皇帝,做的最严厉的报复了,至于,倾覆之,就不要想了,因为,不划算。” “哈哈!哈哈哈哈!” 章惇狂妄大笑,笑的十分痛快,十分酣畅。 让所有人都十分不解。 但是,却又佩服朱冲的本事。 居然,连这等铁血人物都能撼动。 章惇立即霸气说道:“好一个不划算,你,比我更轻蔑那皇帝,在我眼里,他是主人,是天,是命,即便是我再怎么恨,也不能逾越的羁绊沟壑,但是在你眼里,他只是个有价值的货物罢了,是你权衡利弊的参考价值,你的狂妄,是这大宋天下,任何人都无法匹敌的,你,真是一个天大的妄人。” 朱冲无奈,倒不是他狂妄。 而是因为思想不同。 在大宋子民眼里,大宋的皇帝,是一切,而对于朱冲来说,他就是个皇帝,是这华夏上下五千年四百多位皇帝中的一人,还是个不怎么样的皇帝。 而朱冲思考的方式,也只能以后世的价值观来思考。 废掉君王,堪比革命,而革命的代价是巨大的,是倾覆一切,是颠倒乾坤的,若是真的到了必须要革命的地步,朱冲倒是会积极革命。 但是眼下盛世太平,去革命,真的是,不划算。 章惇立即期待问道:“你想,要我复相?请问,我如何才能复相?这等,逆天改命之事,我很感兴趣。” 章惇果然是铁血宰相,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根本就不会在乎,别人有什么目标,他也不会顾忌,他只要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也只对自己的事感兴趣,绝对不分心。 这种人,很难不成大事。 朱冲随即说道:“就如之前所说,请章相赴死。” 众人纷纷不解,现在更加迷糊了。 如果说之前的话,是为了即将章惇,那眼下章惇已经动容了,何必再激怒呢? 但是,众人此刻也更加期待起来。 因为,他们心中的谜团,终于要解开了。 章惇也很期待,问道:“如何一个死法?” 朱冲立即说道:“方才,你让李知府死谏,这个法子,现在送给你,向太后封王,你可以以其宗亲没有功劳反对,如果不成,那便死谏,曾布最怕河湟弃政,你就死谏他这罪过,让满朝文武天下臣民,都知道他这个愚蠢的政举,皇帝想要再战河湟,你就死谏,之前,你错过了与皇帝结盟的好时机,现在,是最佳的弥补机会。” 章惇微笑,说道:“皇帝,如何肯与我结盟呢?我,可是立的简王啊,他巴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呢,即便,他的政举得不到推广……” 朱冲随即说道:“后宫有我的人,帮你吹风,就如当年,你与小刘婕妤一样,章相啊,这些你玩烂了的手段,为何到了这个年纪,却不复而用了呢?” 听到朱冲的话,章惇嘴角上扬,微微一笑。 此人,他当真是大爱了。 第313章:只要两封信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此人,并不是一个空有才学,苦做文章的人,更不是一个迂腐的妄人。 而是一个务实的,犹如他这样的政客。 一切事物,都有理有据。 志同者道合。 同为政客,又有同一个目的,那么,必定能成为朋友。 朱冲所谓的,那些手段,也确实,都是他玩烂的手段。 哲宗时,章惇与当时极为受宠的小刘婕妤联手,抓到了孟皇后的把柄,将她废后,从此,在后宫有了吹耳边风的人脉,于是,他章惇便能独霸朝堂。 眼下,他朱冲也在后宫有了人脉,有了为他吹风的人,那么他章惇重回朝堂,必然不是问题。 只是章惇很务实,问道:“你所求为何?” 朱冲笑着说:“我所求,为天下,为万家灯火,为我华夏文明远播。” 朱冲的话,让章惇不屑一笑,这等冠冕堂皇的屁话,他听的太多了。 但是,章惇也不批判,政客嘛,不都喜欢把自己打扮成济世为民的圣人吗?他章惇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他章惇以杀戮开道,没办法为自己立这个任何罢了。 若是可以,他章惇绝对不会放过这种机会的。 至于朱冲到底有什么目的,无外乎两点,权利与财富,至于政举,也都是为了这两者服务的罢了。 章惇说道:“好,那,老朽我,便再披甲挂帅一回。” 章惇地回答,让众人无不欣喜。 纷纷感叹朱冲的智谋与魄力。 但是朱冲却说道:“还请章相知道,眼下,你已经不是主角了,还请,你做好配角的角色。” 朱冲的话,直言不讳,也当面说清楚。 这让众人又大为不解。 章惇也十分不甘心,他怒恨问道:“凭什么我不能是主角?这大宋的天下,从神宗开始,我便是主角,只要我回到朝堂,那朝堂必定还是我手中的玩物,我依然能呼风唤雨,你让我回归朝堂,不就是想要与我合作,谋求更多的权利吗?难道,你还想在我之上?把我当做那郭天信,杨戬者流?视为猪狗牛马一样差遣?那样,我宁愿抑郁致死,也不会同意的。” 朱冲当然知道他能呼风唤雨,也正是因为他能呼风唤雨,所以才可怕。 因为朱冲知道,他会杀掉所有的政敌,再开杀戮之风。 这是朱冲不乐意见到的。 朱冲随即说道:“可,你必定时日无多了,杀戮太多,对后人不利,还是趁着机会,为家族利益,多做一些安排吧,重返朝堂之后,你只有三个任务,促成河湟战事,帮我看着一条狗,另外,让章氏门人登堂入室,多余的事,就不要在做了。” 朱冲的话,不可抗拒。 这让章惇心里也有几分讶异。 虽然,他不甘心,不服老,但是,朱冲说的对,他时日无多,如果,再添杀戮,只怕, 后人要遭殃了。 他们章氏,显赫百年,从开国时,就荣耀一方,到了他们兄弟二人时,达到了鼎盛,但是,也因为他的杀戮狂妄,导致章氏隐没。 这天下的三种权利,无非是皇权,士权,民权,这个人的利益,永远无法凌驾于皇权至上,作为士子,这一生除了为报效国家之外,最大的重任,就是传承家族权利。 章惇一生傲强,从不妥协,但是此刻,为了家族大业,他也只能妥协了。 章惇看着此人,心中恐惧。 因为他对于自己的了解,对天下的了解,对家族的了解,远超他们这个时代的见解。 章惇作为当事者,在被贬之后,也还没有那么顾忌家族,但是此刻,朱冲提及,让他的内心不得不把重点放回到自己的家族传承上了。 因为,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即便再多活十年,但是,这十年,他又能做什么呢? 还能像壮年一样征战沙场,把控朝廷吗? 只怕,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了。 而这一次在立新皇上失利,就已经证明,他的智慧与算计,都出了问题。 他再也不是那个铁血独相章惇了。 而是一个,也会犯错误的老朽。 这十年与其做一个强弩之末,不如,将自己家族精英安排进朝堂,延续他们章氏的荣耀。 传承,才是华夏文明的根髓啊。 章惇闭上眼睛,不停点头,随即佩服说道:“尔,通神也,子厚受教。” 章惇地话,让所有人都骇然,没想到,这等铁血宰相,独霸朝堂十数年,两废皇后,册立新君的人物,此刻,居然被朱冲所折服。 朱冲的手段,与口才,实在是让人觉得恐怖。 章楶也放心了,对于朱冲的才华,他从未怀疑过,只是恐怕自己的胞弟不智,钻了牛角尖。 但是,这朱冲利用当下局势结合家族利益,却把自己这倔驴一样的胞弟所折服了。 如此,甚好。 章惇随即问道:“只是,不知道,是那条狗,需要本相来拴着?曾布?韩忠彦?还是那张商英,又或者是空有虚名的蔡卞小儿?” 朱冲无语,这章惇果然是披靡天下的人物,那蔡卞如此大才,在他眼里,居然不过是空有虚名的小儿。 只是,他都猜错了。 是谁,朱冲也不着急说。 而是说道:“是谁,暂且不说,日后必定有所分晓。” 章惇点头,也不多问。 随即说道:“章綡,为我打一口棺材。” 章綡奇怪问道:“叔父,为何要打棺材?如此不吉利,倒是不好为之啊。” 章惇骂道:“愚钝,既然我要去送死,当然要准备好棺材,若是不然,那些人怎么知道,我一心求死呢?” 章綡领悟,随即说:“领命!” 章惇双手背后,一扫颓靡之色,笑着说道:“老朽的命,已经做好了豁出去的打算,只是不知道你这风吹的是东南西北那路风啊?” 众人看向朱冲,十分期待。 眼下章惇已经就范,那么这风向,便是极为重要的了。 朱冲略微思考一二,随即笑着说道:“眼下,灵素子的神性,以及皇后的灵性,就要发挥重大作用了。” 众人听后,无不佩服朱冲的算计与安排。 朱冲随即自信说道:“只要两封信,章相必定重返朝堂。” 第314章:没有消息,倒是最为棘手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自信与简洁,让所有人都十分期待。 每个人都在聆听着,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两封信,能把这政治生涯彻底绝望的宰相送回朝堂。 朱冲也不遮掩,而是说道:“章翁,劳烦你稍后写两封信,一份给王都,听说,最近皇后娘娘日夜被恶梦缠绕,说是从西方来了一头白虎,侵害其母子。” 章楶微微点头,随即说道:“我章氏,出生八闽之地,恰巧是西方,想来,这白虎,就是我章氏吧?” 朱冲说道:“章翁圣才,正是。” 众人点头,但是更加奇怪,为何,要把章氏妖魔化呢? 朱冲看着众人迷惑的样子,就继续说道:“章翁,另外一封信,给灵素子,就说他算到皇后最近被西方白虎所侵扰,特地前来作法,为皇后解噩,灵素子掐指一算,原来这白虎就是当年立简王的章惇,其是白虎星君转世,来阻挠圣人的,恐要掀翻大宋根基,为了大宋基业着想,务必将这白虎星君镇压在天佑宫内,授以宫观官,恩威并施,感化超度,才能化解去凶戾,否则,恐有社稷之位,如此,章相岂有不负之理啊?满朝文武谁敢为大宋江山社稷之危而挑肩呢?只要章相回朝堂履职,那棺材上朝,大骂四方,舌战群儒,一心求死,岂不快哉?” 章綡立即担忧道:“那,若是真的激怒圣人,真的害了我叔父的性命该如何?” 章惇骂道:“蠢材,我骂曾布,我骂向太后,我骂宗亲,我唯独不骂那皇帝,我还与他站在一条线上,力主河湟战事,他如何能杀我?哼,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只要他称心如意了,天下大吉!” 章惇说完,便狂放大笑。 众人此刻,才幡然醒悟,原来是这个道理。 所有人都佩服朱冲的神才,这算计,果然是算无遗漏。 “阿郎,家里有大事!” 突然听到小五着急的禀报,众人脸色都有些讶异。 不知道什么事,如此紧急。 小五拱手,看着四处,倒是没急着说。 朱冲说道:“无妨,都是自己人,出了什么事?” 小五立即说道:“那张衙内差遣人来,说,东京的营生出事了,现在在大酒巷铺子里等阿郎回去议事。” 众人听后,无不感到忧心。 纷纷看向朱冲。 朱冲掂量了一下,无奈说道:“这,曾布,向太后和旧党的反击,总算是来了,这把火,终于是烧到了我们的头上了。” 章綡立即说道:“那该如何?这东京的生意,对我来说,很重要,没有这些营生,一切军费支出,都是问题啊。” 章楶冷声说道:“朱郎自有安排,你不用多说什么,听后差遣便好。” 朱冲点头,说道:“我且回去看看情况如何,诸位,分头行事,先做好自己的差遣。” 朱冲说完便拱手,随后也不多说,便与小五急急忙忙的离去。 上了马车,朱冲径直赶往大酒巷。 回到大酒巷之后,瞧见张窦的人马都在等着,朱冲也没有耽搁,直接去议事厅。 在议事厅,看到了大娘子,龚浩,家翁,还有张窦。 见到朱冲回来,李锦着急哭诉道:“朱管事,出事了,出事了,大郎出事了。” 见到李锦哭的稀里哗啦的,朱冲就很头疼,说道:“冷静些,切莫着急。” 李素娘也赶紧劝慰,说道:“我家夫君必定不会置之不理的,大娘子,且冷静些,把事情说清楚才好对策啊。” 李锦哭着说道:“东京来信,说,我家二郎私通奸臣,讹诈朝廷命官皇亲国戚,私造契约,作奸犯科,眼下被抓入了刑部,正在严刑拷打,我家大郎遭受不住,全部都招人了,眼下,马上就要判决了,判了个枭首的罪名,秋后问斩,这该如何是好啊。” 李锦说完,便哭成了泪人。 龚浩骂道:“你这没用的主母,都是你干的好事,自己的儿郎有几斤几两,你心里不清楚吗?从小锦衣玉食,没有做过任何营生,你倒好,为了争权夺利,让你的儿郎去东京那种地方做营生?你可知道那东京是什么地方?那是龙潭虎穴,一块砖丢进去,都能砸到一群二品大元,那少不更事的孩儿,如何能与那些贼人斗?我家儿郎要是出事了,我要你的命。” 李锦被骂的十分恼恨。 若不是这该死的伪君子非要纳妾,她能舍得把自己的儿郎放出去遭罪吗? 眼下,他居然还怪起自己来了。 龚宗元立即呵斥道:“住口!” 一声呵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龚宗元起身,嘴角颤抖说道:“年节的时候,我心里就想着,这大郎在外地,没有回来,没拿到福币,这来年,会不会不得安生,没想到,果然是遭了难了,朱管事,此事太过严重,龚兑虽然不成器,但是,毕竟是我龚氏的长子长孙,枭首的罪名,实在是难以承受,望朱管事,多上心,将此事办个周全。” 李锦立即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朱冲身上,此刻只能全靠他了。 李素娘也哭着说道:“大郎虽然才学浅了些,但是,还是忠厚,也肯听从夫君的教诲,夫君,切不可弃之不顾啊。” 朱冲呵斥道:“我为龚府家仆,他为龚府少主,如何能弃?” 朱冲的呵斥,让众人都微微宽心。 便不再多言语。 朱冲随即看向张窦,那张窦虽然焦急,但是,还算是沉稳。 朱冲问道:“情况如何?” 张窦握紧拳头,冷声说道:“不太乐观,我父亲与我家贤妃,都被圈禁,突然而来的变故,以至于,我们在东京失去了消息,也幸好东京有王都,杨戬者流,为我等通风报信,但是,也只是说,我父亲被圈禁,贤妃被禁足,这案子的具体内容,我等倒是不得而知,他们知晓之后,人已经被抓进了刑部,那刑部比提刑司要恐怖的多,想来,什么口供,还不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 朱冲心里也有些焦急,眼下,这事情倒是有点棘手。 突然发难倒是不至于。 任何事,都不是没有理由就发生的。 一定是提前谋划好的。 眼下,东京没有具体的消息。 倒是最为棘手的。 第315章:报复 - 大宋隐相 - 花缘 信息,无论是那个时代,都是极为重要的一种战略资源。 你掌握了第一手消息,你就能无往而不利。 而眼下的时代,消息的传播与获取,都是极为困难的。 因为,只能口耳相传。 眼下,千里之外的消息,别人有意要封锁,你必然是很难得到的。 即便是身为皇亲国戚的国舅爷,也难以得个周全。 所以,眼下,如何得到确切的消息,是最为紧要的。 “朱管事,你快想些办法啊,我儿可不能被枭首啊……” 李锦悲惨哭嚎,跪在地上,哀求不停。 对于李锦来说,她这长子,是她唯一的依仗,若是长子出事了,只剩下两个女娘,只怕,难以再掌握大权了。 任何人都能来抢夺了,当然了,母子情深,才最为关切。 龚浩气愤骂道:“你这个泼妇,你现在知道急眼了?早干什么去了?” 朱冲立即说道:“家主,慎言,大郎出去当差,是我差遣的,一切,自然由我负责,诸位,都不需要着急,既然是秋后枭首,那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这判了秋后枭首,也是在给我等争取的时间,这其中,有些人要争斗一二,家主们倒是不清楚,可是,小的与张衙内倒是十分清楚的,此事不要着急,容我与张衙内详细商量。” 朱冲说完,龚浩还想叫嚷两句,但是龚宗元却呵斥道:“全权交给朱管事,其余人,不准再胡搅蛮缠。” 朱冲拱手,立即与张窦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去了前厅。 张窦冷声说道:“我有些小道消息,那龚兑挨了刑罚,攀咬我父亲与张贤妃,倒是没有把你供出来,还算是有些智慧,若是把你供出来,只怕,眼下这龚府都要遭殃了,眼下我父亲,可以脱身,张贤妃也有些麻烦,但是,都是小事,若是,你想就此安稳,不生波澜,我,可以解决那龚兑。” 朱冲立即呵斥道:“胡说八道,岂能谋害少主?” 张窦不屑一顾,这龚兑是个狗屁的少主,也就是他朱冲想要保个傀儡罢了。 朱冲知晓张窦不屑的原因,也确实,朱冲不想让龚氏这个傀儡就此失去,当然了,还是有些情谊在的。 但是,朱冲不与张窦这种人说什么情谊,他是无情之人,这些是说不通的。 朱冲只说利益。 朱冲冷声说道:“那比营生,有三百万两,你我,辛苦一年,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动了多少心思与计谋,也不过赚这百十万两的营生,这一笔银子,就是我等一年的收入,如何能放弃?” 张窦恨恨说道:“是啊,三百多万两银子,如何能放弃呢?朱郎,你有何办法?” 朱冲冷声说道:“眼下,是朝廷有人要打压我等,只是借着这件事来捅刀罢了,你我,不想做砧板上的肉,必须要有所行动,消息,眼下是最为重要的。” 张窦立即说道:“大理寺,刑部联合办案,消息封锁的密不透风,连我父亲与张贤妃都被圈禁了,我等如何在千里之外获取消息?” 朱冲叹了口气,随后说道:“他们会来的。” “来?”张窦诧异看着朱冲,不解问道:“来何处?”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必然是来我平江府,为何判枭首却不斩立决?就是想要在这半年度时间里,来我平江府,探一探这平江府的水,任何突发案件,都是与政治利益挂钩的,眼下,这平江府风波不断,朝堂的官家们,自然是要进来看一看究竟的。” 张窦点头,随即说道:“那,来了之后,我等如何办呢?” 朱冲叹了口气,说道:“也只能,来了再说了,如果,是要致我们于死地的,那,我们就只能致他于死地,若是,只是为了些钱财与政治利益,我们都可以满足,所以,不需要急,主动权虽然在朝廷里的那些人手里,但是,我们有反击的力量。” 张窦点头,说道:“明白,那,眼下我该怎么办呢?” 朱冲眯起眼睛,说道:“银子,准备好银子,来打这场仗。” 张窦焦急说道:“可是,所有的银子,都已经拿去买粮食了,眼下,你我府中,应该都库银告急了吧?” 朱冲点了点头,确实,两个人加起来,合计买了四百万两的粮食,这石炭开春卖完之后,入库的银子,也都拿去制备战马,军械,以及买了土地置办家宅了,府中还有三十多万贯,这些银子,只怕,是满足不了那些人的胃口的。 重民军的军费,是不能动的,绝对不能挪用军费。 如果,到时候真的要被那些权贵赶尽杀绝,这些银子,就是落草为寇的最后依靠了。 朱冲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若是被逼上绝路,他才不管什么儒家忠君不忠君,先保命再说。 大不了落草为寇,等着招安。 政治斗争,就是这么残酷。 那些政客,一旦觉得自己的政治地位权利受到威胁,必然会对你赶尽杀绝的。 这次的冤案,就是最好的刀子,他们可以慢慢的磨,慢慢的杀,只要人证在他们手里,想要攀咬谁,一顿毒打就可以了。 但是,龚兑与那王淦还算是聪明,咬了张贤妃,张茂,没有把朱冲咬出来,否则,还真的就如张窦说的那样。 那时候,可就没有什么所谓的秋后枭首了,应该是所有人都被斩立决了。 正是因为他们知道,这平江府里最大的那条鱼没有被咬出来,所以,他们才留了龚兑一条性命。 要不然,他早死了。 但是,朱冲不觉得,这件事是突然发生的,而是早就有预谋的。 那就那么巧,他龚兑在东京做生意,前半年都没事,后半年,直接被秘密抓捕,即便是得罪权贵。 而之前,就传来这最后一名石炭商人拖着不兑付契约,也不回购契约的消息,从这情况看来,对方当时,也没有要做的这么绝,只是想拖着。 所以,这件事,必然是有人精心策划的。 而被判枭首也十分奇怪。 要知道,这大宋自仁宗年间,就少有被判死刑的,后世记载,徽宗年间,一年才执行了二十多历死刑。 大宋对于死刑的执行与判罚,是极为严格的,绝对不是后世包青天所演绎的那样,用狗头铡龙头铡随意执行死刑。 而大宋的死刑,也不包括所谓欺诈,诬陷,即便是反坐,也应该是赔银子。 这么判,是带着某种报复性的。 朱冲眯起眼睛。 说道报复性。 谁能报复龚兑呢? 第316章:强烈的不安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内心的分析,其实已经有答案了,只是,他觉得挺悲哀的。 宅斗,果然不比宫斗,权斗要逊色。 为了达到目的,真的是不择手段。 亲人,族人,只要与自己的利益相左,管你是什么货色,能除掉的,就比如会除掉。 张窦看着朱冲阴沉的脸色,那脸上的杀意,十分浓郁。 张窦便问:“什么人,让你起了这么浓重的杀心?” 朱冲冷眼扫视张窦一眼,没有回答,而是说道:“张衙内,这件事,且放在一边,你我,赶紧捞银子,马上你我,去一趟杭州府,找童供奉商议一些事情,现在,你先去玉春楼,打点好一切,置办席面,我要迎一位贵客。” 张窦微微点头,便没有多说什么,随后便去办事。 人走之后,朱冲冷声说道:“素娘!” 李素娘在后堂听到朱冲的呼喊,便急忙来到前厅,瞧见朱冲阴沉的脸色,李素娘就担心问道:“何事啊?” 朱冲冷声说道:“去把龚沁接过来,她不是怀有身孕了吗?应当见见母亲才是。” 听到此处,李素娘百思不得其解,她着急说道:“夫君,你这是为何啊?这大郎的事,如此紧急,你不去筹备,为何,还要与那郑氏纠缠?难道夫君……” 朱冲冷眼凝视李素娘,吓的李素娘立即说道:“知道了夫君,马上去差遣。” 李素娘也不敢多质疑什么,如今的朱冲,不仅仅是龚氏的管事,更是她的天,这开门立宅,成了家主,必然是要以他朱冲为尊的。 见到李素娘离去,朱冲心里发狠。 若是,那郑氏还不知道死活,那么,这对母子,包括肚子里的孩子,他朱冲,都可以舍去的。 他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人可以在背后出卖自己两次。 朱冲在铺子里等了些许片刻,便见到刘潭架着马车前来,不多时,就看到李素娘与杨诗茵下车,两人搀着龚沁下来。 朱冲有些不喜。 但是也没有发作。 杨诗茵搀扶着龚沁进来之后,龚沁立即跪下来,哭着说道:“官人,我有罪。” 朱冲冷声呵斥道:“你当然有罪!罪该万死。” 龚沁哭的梨花带雨,十分悲伤,畏惧。 杨诗茵担心说道:“夫君,切莫吓唬五姑娘,这怀有身孕之人,最忌讳情绪起伏剧烈,惊恐,不管她犯了天大的错,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骨肉啊,虎毒不食子,可不能做那等凶残之事。” 朱冲冷眼看着李素娘,吓的李素娘立即说道:“我……我只是说你有些脾气,大娘子追问,我才不得已将家中的事物说出来,这一说出来,五姑娘就知道如何了,便慌张的要命,大娘子担忧,要跟着一起来,夫君,你为何要难为我呀?” 杨诗茵立即说道:“夫君,听我一言,一切都是由我决定的,你若是心情不畅,你与我计较便好,不要为难其他人。” 朱冲倒是没有跟杨诗茵计较,而是与龚沁说道:“既然你知道是什么罪,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件事如何解决,我不想与你母亲废什么话,我给你一些情面,你自己去好好劝劝你的母亲,若是,他不知道好歹,你,与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保不了你们母女。” 龚沁惊愕,她看着朱冲那张绝情的脸,她心中惊恐万分,她倒是十分清楚,他朱冲是说道做到的人,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成不了挡箭牌。 于是龚沁赶紧起身,大娘子立即搀扶她,但是朱冲冷声说道:“让她自己去,谁都不准跟着。” 龚沁也不敢骄纵,赶紧起身去寻她母亲。 杨诗茵颇为无奈,说道:“五姑娘说,那件事,是之前的事,她一时忘了提醒你,所以才铸成了大错,夫君,五姑娘是向着你的,你莫难为她。” 朱冲看着那龚沁的背影,冷声说道:“大娘子,你可知道,这件事,要不是大郎聪明,眼下,只怕,你夫君我,也得在大狱里受人折磨了,这政治朝堂上的斗争,可不是,她向着谁,谁就能如何好的,每一步,都是血淋淋的尸骨堆积的道路,不是我踩着别人的尸骨爬上去,就是别人踩着我的尸骨爬上去,我知道大娘子心善,但是,我不希望当娘子有一天给我收尸,我也想着大娘子也绝对不会想有这种结果吧?” 杨诗茵听到这话,心里倒是狠下心来,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朱冲就是她的天,她可以心疼别人,但是,绝对不会以伤害朱冲为前提。 此刻,郑氏卧床,脸色苍白,眼神暗淡,经历那场血雨腥风,郑氏便每日噩梦不断,夜夜惊厥。 夫君又冷淡怨恨。 要不是儿郎悉心照顾,只怕,要香消玉殒了。 “母亲,再吃一口吧,这药安神,吃了,病就会好了。” 龚况悉心为自己母亲吃下药膳。 这使得郑氏心中极为暖心。 说道:“儿啊,母亲幸好有你,你可千万别学你那妹儿,让母亲伤心。” 龚况叹了口气,说道:“母亲,妹妹也没有错,她做的,是最正确的,若是,真的把那东西传出去,我龚氏就要灭门了。” 郑氏内心悔恨不已,自己的遭遇,让她看来,还不如让这龚氏灭门的好,也不至于,自己遭受 如此大的祸害。 郑氏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儿啊,那章氏的小娘子,如何呀?何时,能为家族开枝散叶啊?” 龚况微微一笑,说道:“放心母亲,新妇出生名门,家教甚好,知书达理,只是,碍于父亲严令,不准她过来,否则,必定是要过来伺候母亲的。” 郑氏听到此处,立即哭了起来,她说:“儿啊,母亲与你父亲恩爱,如今他疏远我,母亲实在忧伤,难以接受,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母亲只是想着,让你们父子二人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你可一定要好好劝劝你父亲才好。” 龚况点头,说道:“母亲宽心,儿,自会劝导父亲的……” 突然,门被推开,二人惊讶,看到居然是龚沁回来了。 看到那龚沁,郑氏立即满脸怨恨,骂道:“你这个逆子,你还敢回来?” 龚况也十分愤怒,呵斥道:“五妹,你太不懂礼数了,如何能如此鲁莽?你惊吓到母亲了。” 龚沁听到二哥儿如此维护自己的母亲,就冷酷说道:“二哥儿,你可知道母亲又做了什么歹毒的事情吗?” 听到此处,龚况心里一惊,立即看向他的母亲。 隐隐,心头感觉到强烈的不安之感。 第317章:玉石俱焚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况立即看向他的母亲,满脸急切。 “母亲,五妹说的是真的吗?” 郑氏心里恶狠,凝视着自己的女子。 她骂道:“你如意的做了那贱奴的妾室,你还不肯放过我是吗?你非得让我死在你面前,你才如意吗?” 龚沁冷声说道:“娘,你可真是够狠毒的啊,什么叫,我不肯放过你?是你不肯放过我们,不肯放过龚家,也不肯放过你自己,你非得跟大娘子争,但是,你根本就不知道,谁是你的敌人,你也不知道,你是在跟谁争,这个家,看着是龚氏的家,但是,是我夫君朱郎的家,一切,都是他打点,他做主的,我等,只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你也根本不知道我夫君在谋划什么天下大事,你太不智了。” 郑氏哈哈大笑起来,眼神里都是哀怨,她挖苦道:“好一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做了人家的贱妾,居然还荣耀起来了,处处为着你们家的那个贱奴说话,处处夸耀他,唉,真不知道你父亲知道了你的品性,是不是该会后悔了,怎么能生养出来你这么个贱种。” 龚况心中急切,急忙说道:“母亲,五妹说的都是对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朱管事在谋划什么,我在府中,他所筹划的一切,我都参与,母亲,他不是你所说的那种贱奴,母亲,你千万不要再做什么不智的事情,母亲,孩儿求求你了好吗?” 郑氏听到自己儿郎的话,眼泪不禁又流出来了。 她实在是想不通,这一个贱奴到底有什么魔法,居然让全府上下,那么听他的话,那么畏惧他,甚至连他这个优秀的儿郎都要如此推崇。 郑氏哭着说道:“母亲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与你父亲啊,这长房子嗣没有功名,本来没什么好忌惮的,只要假以时日,这家业,必然会落在你父亲身上,落在你身上,家族必定会以你为荣耀,但是眼下,那长房长子突然做了那么大的营生,权柄渐重,母亲不能看着他们起势啊。” 龚况心急火燎,着急问道:“母亲,我与大郎,是兄弟啊,是一门宗族的兄弟啊,他有建树,我是高兴的……” “我不高兴!” 郑氏凄厉叫骂着。 她哭诉道:“我儿从小就比他的愚儿优秀,我儿在功名上,是他那痴儿不能比的,我儿从小处处优秀,处处过人,绝对不能有半点不如人,眼下,他那个痴儿得了那贱奴的帮扶,有了些成就,你看看她每日在我面前显摆的,她有什么好显摆的?他祖上不就是太宰李迪吗?有什么好炫耀,好荣耀的?我儿的姨娘是太后的贴身婢女,是皇帝的美人,你我是皇亲国戚,我等就应该比她荣耀,儿啊,为娘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辱你,也不能让你半点不如人。” 龚况心中颇为无奈。 他身为男儿丈夫,光宗耀祖,显赫一方,都想靠着自己的努力去拼搏,绝对不想去凭借什么。 而他更痛恨的就是这家族权争。 他母亲怨恨的,其实并不是大郎起势,而是不愿意看到当家主母大娘子权利稳固,她还想争夺一二。 但是,又争不过,夺不来,因为对手是朱冲那样的天才啊。 那等人,连李知府都要叹服的人,他一个女子,如何能争斗的过? 但是,龚况也不埋怨,确实,他理解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 龚况立即焦急问道:“五妹,你快说,母亲又做了什么呀?你快说呀?” 龚沁立即不耻说道:“她见大哥儿起势,又见家里营生红火,心中不甘,所以,就写信给姨娘,让姨娘捉了大哥儿,做了冤狱,害的大哥儿被判了枭首,眼下,这件事,恐会连累了我夫君与龚氏,二哥儿,你且说,此事,能容许她吗?” 听到此处,龚况也不免开始腿软起来。 他惊恐跪在地上,畏惧说道:“母亲,你,你这么做,是祸害全家啊,大哥儿是我兄弟,你如何能如此害他啊……” 郑氏愤怒骂道:“他是那个贱妇的儿子,你们只是堂亲,他也是你的绊脚石,只有除掉他,你才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龚氏家族,只要他死了,长房绝后,那朱冲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再翻天,只能奉你为主,儿啊,母亲都是为 了你啊。” 龚况听后,心惊肉跳,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母亲,居然如此狠毒。 居然真的做出来这等谋害亲人的祸乱来。 龚沁哭诉道:“那我呢?我已经怀了夫君的孩子,难道,你就要看着夫君把我休了,把我的孩子灭了吗?” 郑氏骂道:“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自己下贱,钟情了那贱奴,就凭我郑氏的门楣,就凭你姨娘在宫中的地位,如何不能为你寻一个好人家?现在,为娘所有的计划,都被你打乱了,都是你这个不成器的臭丫头祸害了我呀。” 龚况立即说:“不……娘亲,快,快写信,让姨娘收手,千万不能害死了大哥,快……” 龚况的畏惧,让郑氏心中十分痛恨。 她咬着牙说道:“儿啊,只要那龚兑一死,这龚氏,就自然而然的落在你身上了,那朱冲有天大的本事,没了辅佐的人,再有你姨娘施压,管教,他必定是要对我们服帖的啊,只要拿下他,以龚氏现在的财富与人脉,扶你姨娘坐上皇后的宝座,不是问题啊,儿啊,眼下,你我要团结啊,切莫分心……” 龚沁不屑说道:“你猜,我现在来质问你,是为何?” 郑氏立即看向龚沁,怨恨骂道:“你这个贼子,你与那贱奴说了?” 龚沁不屑骂道:“你还敢骂他,你永远都不知道我夫君的智谋,他早就算到了,我且告诉你,如果,他已经给足了颜面与宽容,眼下,他让我亲自来跟你说,就是不想杀人,你也知道他的手段,切莫逼的我夫君,把你我母女,都杀个干净,你也就可怜可怜我肚里的孩儿吧!” 郑氏悲愤骂道:“那便一起死吧,反正,只要你哥儿能得到一切,就算你死了,为娘也不在乎,因为,这是你自找的。” 龚沁痛心,这女子,果然轻贱,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都不能打动自己的母亲,实在是可恨。 龚况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母亲执念太深,想要让她放弃,估计是不可能了。 是以,只能玉石俱焚了。 突然,龚况跪在地上,坚定说道:“若是母亲不肯住手,那孩儿只能自举宫观官了,这一生,青灯佛卷相伴,再也不涉仕途。” 第318章:勿谓言之不预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况的决定,让郑氏十分痛心。 她机关算尽,但是到头来,居然得不到子女的认可。 她一心帮扶的儿郎,居然要去做那宫观官可耻的官职来要挟。 这让郑氏心力交瘁,内心极为不甘心。 但是,她也深知,她的儿郎能做的出来。 若是眼下不同意,必然是要鸡飞蛋打的。 而且,她也深知,那朱冲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必然会赶尽杀绝的。 若是,不妥协,只怕自己的儿郎也要跟着遭殃。 随即郑氏无奈闭目,说道:“罢了,罢了……” 龚况立即叩首,说道:“多谢母亲明智,孩儿这就去打点一切。” 龚况说完,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龚沁跟随。 龚况焦急说道:“五妹,你慢些,怀了身孕,千万不要焦急,切莫动了胎气。” 龚沁心里宽慰。 自己怀有身孕,夫君不疼,母亲不爱,幸好,还有这二哥儿能心疼几分。 龚况小声说道:“五妹,这件事,务必要在朱郎面前,多哀求几份,切莫,让他对母亲动怒用刑,母亲体弱,再也经不起他折腾了。” 龚沁无奈说道:“恐怕由不得我了,哼,我在他那里,倒是得不到半点好脸色了。” 龚况心里也十分无奈。 本来一桩好端端的婚事,两家都欢喜的好事,为何,就成了这样呢? 龚况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家里斗成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只是他也清楚,他阻止不了任何事。 这并不是他一家这样争。 这整个大宋天下,那个门阀世家不争? 这社会,便是这样一个社会。 龚况来到铺子里,瞧见了朱冲与大娘子,随即便急忙躬身与大娘子行礼。 杨诗茵立即说道:“龚家二郎,使不得……” 龚况是聪明的,这世上若是谁还能左右朱冲一二,那必然是这大娘子了。 龚况无奈说道:“大娘子,我家妹妹怀了身孕,日后,要多劳烦大娘子照顾了。” 杨诗茵立即说道:“那是必然的,毕竟,是我家官人的骨肉,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必定会悉心照顾的。” 龚况随即跪在朱冲的面前,朱冲立即说道:“二郎,你这是作甚?要让我难堪吗?” 龚况无奈说道:“朱郎,实在是我母亲不智,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来这些糊涂事,我也无脸面求你些什么,此下,只与你保证,我马上写信去宫中,要我那姨娘住手,赶紧把大哥儿放回来,平息这件事,还请朱郎给我一些时日,让我来弥补母亲的过错。” 朱冲要的就是这个态度,这件事,必定是那郑氏在背后捣鬼。 从郭天信那里知晓,这郑氏想要借助诬陷皇后皇子的谣言,来除掉皇后,谋求上位,但是,被龚氏给破坏掉了,她必然是要报复的,又加上这郑氏淑婉的央求,那郑美人可不就拿这龚氏的大郎下手了吗? 这里面,又有几方势力穿插,于是,才有了这次的冤案。 所以,那矛头必定再郑美人身上。 解决的方案,也必然在她郑美人身上。 朱冲立即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儿郎,切莫跪拜我一个奴仆出生的人,请起吧。” 朱冲说完,便将龚况扶起来。 龚况也是知趣的人,朱冲这样说,就代表,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诉求。 朱冲做人办事,从来都是礼数周全,绝对不会让你有半分觉得不舒服,但是,如若你不配合,那么下场也是极为凄惨的。 从去年以来经历的那些事,龚况是看的明白的。 龚况随即说道:“朱冲且放心,这件事,必然能解决,我马上去写信。” 朱冲立即说道:“等等,儿郎,要加上一句话。” 龚况问道:“什么话?” 朱冲冷声说道:“你且告诉你那姨娘,莫觉得自己得宠,就能祸乱一方,最好,乖乖的把大郎放回来,否则,她必定会后悔终生,勿谓言之不预!” 朱冲的话,说的极为狠辣,让龚况内心知晓,这朱冲是动了极大的杀心。 龚况也知晓,这件事,绝对没有回旋的余地的。 随即便说道:“是,朱郎!” 龚况说完便走,但是很快又急急的走回来了,他躬身恳求道:“朱郎,此事且相信我,千万不要与父亲说,我母亲与父亲本来就生疏了,若是再传这等祸乱,只怕,他们夫妻,就要分道扬镳了,作为子女,实在是不忍看到如此。” 朱冲立即说道:“二郎放心,交给你,一切都由你操办,只有等你,办不成了,小的才会全盘接手,多余的闲话,你可见我在何时多说过一句?” 龚况点头,朱冲的性格,他倒是知晓的,他说不会,就一定不会。 龚况随即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恳求道:“请朱郎,对我这妹妹,上些心,她虽为你妾,但为我亲妹,如今又怀有身孕……” “二郎操心的有点多了,切记,做事要专心,莫要分心。” 朱冲冷声呵斥,让龚况十分无奈。 他自然也是心疼自己妹妹的,那能看着朱冲对他妹妹如此冷酷呢? 朱冲冷声说道:“有了身孕,就好好在府中静养,切莫,在往娘家跑,免得让娘家人觉得,洒家亏待了你。” 龚沁心中哀怨,但是,却只能说道:“是,官人,奴家这就回去。” 杨诗茵立即说道:“我送你回去……” 朱冲立即说道:“大娘子,宋清堂的堂务繁忙,还是不要耽搁了好,那些被祸患的人,都需要大娘子救治呢,素娘,送五姑娘回去。” 朱冲的不近人情,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此刻内心的杀戾之气。 龚况自然也感受到了。 龚况心里明白,若是这件事处理的不好,他的妹妹,也会受到巨大的牵连的,即便是有身孕,他也不在乎。 这等角色,当真是让人敬畏。 朱冲不再多说,冷着脸差遣小五小六上了马车。 随后便赶往杭州府去。 这件事交给龚况去处理,是最好不过的。 朱冲也不想与后宫的那位郑美人发生什么冲突,毕竟,她是向太后安排在皇帝身边的人。 动她,就等于动向太后的势力。 但是,就如朱冲说的那样。 勿谓言之不预! 第319章:更狠辣的手段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杭州应俸局内,童贯正在与张窦吃茶,两人都在等着朱冲的到来。 对于眼前的局势,童贯倒是不慌不忙。 这张窦与张茂倒不倒,对于他来说,都没什么要紧的。 至于朱冲,他倒是不希望朱冲倒了。 那河湟的战事,他多么希望打起来,他童贯,还是有雄心壮志,立下军功的。 等了多时,听到贴身的太监来汇报。 “童供奉,朱管事到了。” 听到朱冲来了,童贯急忙起身与张窦一起去迎接。 在衙门处,童贯见到了朱冲,随即便与朱冲见礼,几分寒暄之后,众人便到衙门里。 朱冲笑着说:“有些家务事,耽搁了,童供奉,莫怪!” 童贯笑着说道:“朱郎客气了,无需客套,你我都是亲近之人,自然理解的,只是,不知道那冤案,能否有解法?” 朱冲笑着说道:“已经差遣人送了信去东京,让那郑美人收手了。” 童贯啧了一下,说道:“郑美人?那郑美人,可是圣人最为宠溺的美人啊,在为端王时,还未娶皇后,那郑美人便由皇太后撮合,进了端王府,圣人的长女,也是那郑美人生的,如今,那郑美人又有身孕五六月了,若是,这一胎,生个龙子,那当真是荣耀无上啊。” 朱冲点了点头,说道:“这郑美人出生卑贱,但是,有向太后撑腰,明目张胆的争宠,对于后位,很是觊觎啊,这一次,案子,是家世报复,也是朝堂政敌的试探,比较复杂,但是,源头,还是在郑美人,如果这一封信过去,能让她郑美人收手,天下大吉。” 张窦立即问道:“若是,她不肯呢?” 朱冲看了童贯一眼,两人阴狠一笑。 朱冲随即说道:“那便灭了她的皇后梦。” 童贯点头,他倒是白担心一场,还怕朱冲没有计策,眼下看来,这朱冲,是算计好了。 随即,童贯也就收心了。 朱冲随即问道:“不知道,那方琼眼下搜罗了多少金石?成色如何?” 童贯说道:“金石大概十几万斤,成色都不错,但是,却没有出类拔萃,让人一见便心花怒放的极品。” 朱冲点了点头,这金石主要的作用,就是点缀园林,要么奇形怪状,巧夺天工,要么巨大无比,气吞山河,眼下,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在寒冬腊月打捞,如果没有极品货色,那之前投入的银子,可就折本了。 想要搜刮皇帝的钱,那也必须得有一些极品货色才行。 朱冲问道:“可差遣到那方琼过来吗?” 张窦立即说道:“已经派人让他回来履职了,那方琼在太湖待了几个月,倒是勤快,可是,收货不大,捞出来的那些破石头,不值钱,白白浪费三十万两银子。” 朱冲无奈,心里想着,不应该啊,按照后世的记载,自己应该会在那太湖里面,捞到一块高大十五米,重达百万斤的巨大金石。 皇帝还为这块石头,拆掉城门,为它进行封赐,也就是所谓的盘固候。 此下,花费了三十万两,让他方琼去打捞,但是,却丝毫没有收货,这就显得很愚蠢了。 三十万,干点什么不好? 正在这个时候,衙门的衙差前来汇报。 “童供奉,方老板回来述职了。” 童贯冷声说道:“叫他来衙门里。” 童贯说完,就失望说道:“看来,又是没什么收货,否则,他应该早就回来了,现在差遣他回来,他还耽搁了几个时辰,只能说,是畏惧。” 朱冲点头。 花了三十万两银子,他要是有收货的话,那么早就回来邀功了,不可能在那太湖不肯回来。 眼下即便回来了,还磨磨唧唧的,必然是畏惧难以交差。 随即朱冲看到方琼走了进来,他风尘仆仆,面色黝黑,身上的衣衫也显得破烂,那模样颇为狼狈。 “见过诸位官人。” 方琼见礼,那张窦倒是没有心疼他的狼狈,而是直接骂道:“你这窝囊废,给了你三十万两银子,你就带回来这些货色?没有一件能够出类拔萃的,难道你就想要我等为圣人提供这些破烂玩意吗?是你的脑袋不想要了,还是我等官家的脑袋不想要了。” 方琼叫苦不迭,赶紧跪在地上,委屈说道:“这几个月,我日夜在太湖办差,专心为诸位官人办事,但是,这时运不佳,耗费了诸多人力物力,这太湖都快被我等翻遍了,也没能打捞上来一块极品,还请诸位官家赎罪。” 张窦骂道:“你这奸商,那太湖我也去过,那巨大的山石比比皆是,难道只能打捞吗?不会去切割山石吗?你等愚笨,坏我等大事,该死。” 方琼听到这话,更加的叫苦不迭了,这张衙内根本就不懂金石之美。 张窦急忙说道:“那山石倒是不少,但是,枯而不润,只有水中的金石最为精怪,金石以水中生为贵,形嵌空,性温润,扣之锵然,是以,山石虽多,可是不如水石金贵,极品金石,也只有水出才能卖上价钱。” 张窦立即呵斥道:“你是嘲笑本衙内不懂金石咯?” 方琼赶紧看着朱冲,满脸委屈。 朱冲说道:“罢了,罢了,你责怪他,也解决不了事情,这三百万两银子,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张窦十分难受,说道:“我等被那京城的皇亲国戚扣了三百万两银子,现在不找补回来,本衙内的心,就特别的难受,这个废物,一块像样的都没带回来,留着也没什么用处,杀了吧,免得看着心烦。” 方琼立即惊骇无比,赶紧哀求道:“朱管事,饶命啊,饶命!” 朱冲也觉得这方琼有些办事不利,这可是花了三十万两银子啊,你连一块像样的都没带回来,这怎么都交不了差的吧? 你损失银子是小,你耽误他朱冲赚钱,可是要命的事啊。 这差事,要是童贯做的不好,让圣人换人,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了。 看到朱冲恼怒的模样,方琼也知道,自己的下场可能不太好。 随即赶紧说道:“最近一些时日,我从各户采办了一些,花了十几万两,买了七八块七八尺的金石,都是水石,全部由小的自掏腰包采办的,且拿去与几位官人交差吧,几位官人且看看再说。” 听到这话,张窦便看了朱冲一眼。 朱冲突然灵机一动。 这靠自己打捞,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眼下,想要把童贯的地位稳固,再搜刮一二。 只能想一些狠辣的办法了。 第320章:水泥 - 大宋隐相 - 花缘 做生意,要有狼性。 不管做生意的对象是谁,都要抱着把对方吃掉的理念经营。 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没有足够好的货物,就要制造足够好的货物来。 用些手段,是必不可少的。 朱冲随即说道:“你采备的金石在何处?” 方琼一听,就知道自己有了活路,赶紧说道:“都在库房前,等着核收呢。” 朱冲挥挥手,童贯随即便请朱冲去库房。 一行人来到库房前,便见到八块七八尺高,五六尺宽的金石。 这几块金石,看着奇形怪状,温润水透,看着还颇为舒服。 这太湖石是由石灰岩遭到长时间侵蚀后慢慢形成的,其形状各异,姿态万千,通灵剔透的太湖石。 其色泽最能体现"皱、漏、瘦、透"之美,它永不重复,一石一座巧构思,自然天成,是叠置假山,建造园林,美化生态,点缀环境的最佳选择,是一劳永逸的绿色工程景观石。 在后世,这太湖石也是贵重之物。 方琼急忙说道:“诸位官人,你们看,这些金石,还入法眼吧?只要,能饶小的一命,小的愿意孝敬官人们。” 方琼可是极为聪明的商人,他深知,与虎谋皮的危险性,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角色。 他们给钱,给的痛快,你办事办的好,他们会豪爽的奖励你,但是,要是事情办不好,他们也不会留着你的,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 既然事情办不好,留着你还危险,那必然是要除掉你的。 所以,方琼为了活命,只能把自己辛苦赚的钱银都拿出来孝敬了。 张窦看着这些金石,他确实不懂,随即问道:“朱郎,这些,能否交差啊?” 朱冲笑着问:“若是,让你花三百万两银子,买这些金石,你愿意吗?” 张窦立即说道:“那我自然是不愿意的。” 朱冲不屑说道:“那不就得了,你都不愿意,何况咱们高雅的圣人呢?” 方琼急忙跪下来,哀求道:“再给小的一些时日,必定能有所收货。” 童贯十分不喜,说道:“圣人已经催促许久了,这几个月都没有斩获,圣人对修建延福宫一事极为紧迫,倒不是,我不想给你时日,而是,实在是你办事不利。” 方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这人啊,真是旦夕祸福啊,几个月前,他还意气风发呢,现在到好,却要人头落地了。 只是朱冲也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走到那些金石边上,说道:“要是,能将这些金石,都组建在一起,那可就太好了。” 张窦突然笑起来,觉得朱冲有些异想天开,他说道:“如何组建?难道用铁水浇筑?如此,圣人岂不是一眼就看穿了?朱郎,这可是欺君啊,杀头的。” 童贯倒是没有赞同张窦的话,而是笑着说:“确实,若是能组建起来,那这等巨大的规模,只怕,千金难求了,只是,这该如何组建,实在是有些困难。” 朱冲笑着说:“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朱冲拍拍手,随即给几人使了眼色。 几个人便走到僻静处。 张窦兴奋问道:“朱郎,你又有什么想法?” 朱冲的想法很简单,这打捞实在困难,那所谓的盘固侯是不是真的存在,也是两说,毕竟,眼下自己所处的是不是华夏的大宋还不一定,所以,不能固步自封,每一步怎么走,都需要自己去策划。 眼下,想要吧这些石头严丝合缝的组建起来,只有一样东西能做到。 那就是水泥。 眼下的大宋,想要制造水泥,工艺水平,完全能达到。 这大宋的工业,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朱冲不担心工艺,只是有些复杂。 这水泥,朱冲也不是太了解,但是水泥的理论制造工艺,朱冲还是知道的。 想要制造水泥的三要素。 石灰石,黏土,和铁矿。 这三样东西,大宋遍地都是。 然后将石灰石和黏土一起磨成生料。 接下来把生料煅烧至部分或全部熔融,称为熟料。 最后把熟料和铁粉或铁矿渣同磨就得到水泥了。 朱冲随即问道:“我平江府,有炼铁的地方吗?” 张窦无奈一笑,问道:“朱郎,你不会真的想用铁水把这些金石组建在一起吧?必定杀头。” 朱冲笑着说道:“不,不是铁水,而是一种材料,这种材料,需要从冶铁中获得,你且说,我平江府可有冶铁之处?” 张窦倒是不再玩笑,而是认真起来,想了一会,便说道:“我平江府倒是没有“邱冶务”的铁制工厂,但是徐州有,因为徐州有大量的铁矿,而在东坡治理时,又发现了石炭矿,所以,我朝便在徐州设置了利国监。” 朱冲啧了一下,这两浙路,平江府,可真是个好地方啊,有铁矿,煤矿,只是产量有些愁人。 等日后有机会,改善一下开采技术,提高煤炭的产量,将这煤炭普及,大宋的冬天,可就好过多了。 朱冲立即问道:“规模如何?” 张窦立即说道:“拥有冶铁工人四千余名,规模着实可观。” 朱冲点了点头,这规模有了,倒是可以试着生产水泥了。 若是小作坊,只怕是不能的。 因为制作水泥是个极其复杂的工艺,以人力为主的社会,必须要靠大规模的人力生产才可行。 朱冲闻到:“徐州,可有信得过的人?” 张窦立即拍胸脯说道:“我父亲治徐州二十年啊,因治铁器有功,才任两浙转运使,那徐州的利国监,军械作,都是我父亲的老部下,要不然,那些禁军装备,如何能到我手里?你可别忘了,我,经营的,是盐茶铁。” 张窦说完,便满脸得意。 朱冲哈哈一笑,说道:“所以说,还得张衙内你啊。” 张窦自傲,说道:“那是自然,说吧,你要我作甚?” 朱冲笑了笑,说道:“童供奉,劳烦取来笔墨纸砚。” 童贯随即挥手,身边的随从太监,便急忙去取来笔墨纸砚。 朱冲笑着说道:“小的不省笔墨,童供奉,有劳。” 童贯倒是不推辞,这笔墨的工作,他倒是乐意。 朱冲想了想,就按照自己的一些粗略了解。 将那制造水泥的工艺要求,诉说出来。 第321章:虎落平阳被犬欺 - 大宋隐相 - 花缘 张窦看着纸上写着的工艺技法,陷入了沉思。 “将石灰石、黏土、铁矿石及石炭等破碎及预均化……” “生料均化,预热分解,水泥磨粉……” “将水泥熟料粉磨至适宜的粒度,形成一定的颗粒级配,增大其水化面积,加速水化速度,满足水泥浆体凝结、硬化要求……” 这每一个字,张窦都看的懂,但是,组建在一起,张窦却一句都看不懂。 张窦奇怪问道:“这……应该不是冶铁的工艺吧?” 朱冲笑着说道:“早说了不是冶铁,但是,冶铁的师父一看就懂,这两者的工艺相似,所以,必须要有冶铁的工艺师父来制作。” 张窦无奈苦笑,这朱冲为何懂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他张窦实在是搞不懂了。 这些东西,从古至今,好像也没有人知晓吧?真不知道这朱冲是从何处学来的。 朱冲看着张窦迷惑的样子,就知道他开始揣测自己了,随即说道:“快差遣人去做吧,切记,要保密,而且要快速,这三百万两银子,我等可是急需啊,那些京城里的人,可都是喂不饱的无底洞,我等不做好准备,只怕,要坏事了。” 张窦立即说道:“放心,八百里急脚赶送,绝对不耽误事。” 朱冲点了点头。 那张窦也不啰嗦,赶紧差遣人去办事。 朱冲随即与童贯说道:“那库银,可否先预支给我?” 童贯随即笑着说道:“这银子在平江府,那不就是在你朱郎的荷包里吗?你,想什么时候拿,不就是什么时候拿的吗?”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必然不会牵连童供奉。” 童贯立即啧了一声,说道:“朱郎,把我当外人了?” 朱冲哈哈一笑,倒是觉得,这童贯没白养啊。 这银子既然能预支就好办了,到时候京城里来人了,自己倒是可以随意打发,愿意拿钱呢,就拿钱摆平事,不愿意拿钱呢,朱冲就拿钱摆平他们。 这个时候,张窦回来了,说道:“已经差遣出去了,今夜想来就能安排上。” 朱冲点了点头,这徐州是个好地方啊,拥有煤矿,铁矿,日后可要好好经营这徐州。 只是眼下,朱冲要的是朝堂权利,政治斗争是最为紧迫的。 如果政治斗争输了。 那么手里面有再好的东西,也是白搭。 朱冲随即问道:“那蔡京,眼下如何?” 张窦冷笑着说道:“按照你的吩咐,我已经交代下去了,这衙门上下,都没给他好脸色看,什么差事勾当,也都不问询他,将他孤立,这蔡京也颇为郁闷,这些时日,也懒得理会政务,只是寻欢作乐,要不就是流连佛庙道观,与那些出家人接触的比较多,可见,颇为抑郁啊。” 朱冲点了点头,这种事,搁谁,谁也抑郁。 他跟他哥哥,分明是有拥立新皇的不世之功的。 但是,这兄弟两,一个贬池州,一个贬杭州。 那曾布却任枢密,右仆射,位极人臣,他蔡京如何能平衡。 再说了,到了这杭州,又被人排挤,欺辱,他如何能承受? 不抑郁才怪呢。 朱冲笑着说道:“童供奉,你且,与我演一出戏,这蔡京该出场了,我等,且把他拿在手中,如何?” 童贯拱手,说道:“全凭朱管事吩咐。” 朱冲点头,随即与张窦说道:“你引荐我去见那蔡京吧,今天晚上,我等,就为这蔡京铺一条明路。” 张窦点头,也不多说,三人拱手,便分头行事。 杭州府知府衙内,知府龚程与属下治理政务,一帮人朝着吴中话商讨政务,倒是得心应手。 但是,这可苦了从东京来的同知杭州府蔡京了。 这蔡京已经五十余岁,此次被贬杭州,本来就气结郁闷,但是没想到,还受到这杭州府大小官员的排挤与孤立。 这平日里的班会,这些地方官员都用吴音来谈话,他蔡京压根就听不懂半句,想要问询一二,那些勾栏,主判们,也都用吴音来敷衍了事。 更可恶的是,这衙门里的小吏衙差们,也不听他吩咐,对他极为轻视。 在东京为官数十年,身为中书舍人的他,伺候的都是皇帝,宰相,最低的都是三品大元,他何时受过这种鸟气? 于是便想着杀一杀这帮人的刁蛮之气,但是奈何,这些小吏串通,打板子也不用力。 再加上龚氏二郎上任招抚,笼络人心,他这个同知,立即就形同虚设了。 这蔡京心如死灰,是以,每次画卯之后,也懒得理会政务,到了时间,便散了班会,去那花街巷柳寻欢作乐。 时间久了,他连衙门都懒得来了。 但是,这帮人似乎有意要整治他似的,居然有人向朝廷检举他荒废政务,这可让那曾布抓到了机会,对他进行了追杀,现在,连同知的差事都给贬黜了。 只剩下一个勾当提举。 于此,蔡京就更加抑郁了,这花街巷柳也不敢去了,每日寂寞,思念妻女儿郎,抑郁成疾,只能去那佛庙观宇,找那些得道高人,开解一二了。 突然,一声惊堂木,惊的蔡京浑身一颤,愣神的他,立即起身,躬身说道:“龚知府为何突然惊堂?” 龚程得到朱冲的差遣,要惩治这蔡京一二,自然是紧盯着他不放的。 见到那蔡京心不在焉的分神,便狠拍惊堂木将他惊醒,将那蔡京惊的魂飞魄散。 这引得满堂官差纷纷耻笑不已。 龚程冷声说道:“食俸禄便要忠君事,还在班会上,尔便心不在焉,如何对得起圣人恩宠?又如何对得起天下黎民众生?” 蔡京冷汗连连,他本就瘦弱,抑郁之下,精神本就不佳,如此惊吓,当真是要了命了。 而这龚程的呵斥,也当真是羞辱。 他倒是想在杭州府做一些政绩,好杀回朝堂,但是,这里的人,如此排挤他,他如何施展一身的抱负? 只是蔡京已经绝望,也懒得辩解了,而是说道:“龚知府教训的是,下官必定改正。” 瞧见蔡京如此恭敬,众人纷纷大笑不止,那笑声,让蔡京无地自容,恨不得羞愧致死。 他心中不得不感叹,为官三十载,何曾受过如此屈辱? 龚程瞧见这蔡京憋屈的模样,就冷声说:“行了,念你精神不佳,今日就不要参政了,回去歇息吧,但是,切莫去花街巷柳,如若不然,再参你一本。” 龚程的呵斥,让蔡京心中抑郁,他拱手之后,便离去,不与这些人纠缠。 出了门外,便瞧见一名衙差,冷声说道:“蔡提举,张衙内请你过去议事。” 蔡京听到张衙内,心里倒是清楚是那个张衙内,必定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张茂的儿郎。 只是蔡京心中疲倦不堪,也懒得去应酬一二了,便说道:“本官疲倦,请告知张衙内,日后必定登门拜访……” 那衙差立即骂道:“你找死啊?张衙内要你今日过去,你就必须今日过去,你若是不肯,那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蔡京看着那些衙役凶狠的模样,心中就极为怒愤。 他悲愤仰望苍天,感叹道。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第322章:变脸 - 大宋隐相 - 花缘 蔡京心中悲愤无限。 想他蔡京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兄弟立圣人。 如此显赫的家世,如此天大的功绩。 眼下,却要被这一个小小的衙内所拿捏。 更可恨的是这些走狗,居然也能来威胁他的生死。 蔡京心中不由得抑郁,悲愤啊。 “混账东西,尔敢对蔡官人不敬?” 突然,正在悲愤的蔡京,听到一声呵斥,就看到以为身穿墨紫澜衫的粗犷人物急急走来。 抓着那衙差,当场就掌嘴,三五下之后,这衙差就被打的皮口肉在,血水横流。 这粗犷之人做完之后,便急忙恭敬说道:“见过蔡官人,让蔡官人受惊了,还请蔡官人见谅。” 这说完,便躬身,对他蔡京极为恭敬。 这让蔡京十分诧异,来到这杭州府之后,这上下的角色,对他都是横眉冷眼的,莫说是官差了,就说那青楼的女子,对他似乎都有一种嫌弃。 但是,今日却遇到这么一个人儿,居然对他蔡京如此恭敬,而且,还极为维护,这让蔡京心中颇为讶异。 只是,蔡京很清楚,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在朝堂为官三十载,他自然知晓这其中的道理。 是以,蔡京就挥手,问道:“你是何人?” “他是本衙内的好友,龚氏的大管家,朱冲!” 蔡京立即看向介绍朱冲的人,随即赶紧躬身,说道:“见过张衙内。” 这蔡京虽然家世渊博,但是,现在毕竟是个被贬出的人,而且,眼下他只是提举,官职七品,比这张窦还要低一个品阶。 加上这张衙内是张贤妃的哥哥,那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他蔡京自然是要恭敬的。 张窦瞧着这蔡京恭敬的模样,又打量他年迈瘦弱的身体,张窦实在是不知道,这老家狗有什么用?还是个被赶出京城的老狗,他真不知道朱冲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来拉拢这个被贬黜的废物。 只是,朱冲的算计,常人一向是看不懂的,所以,也只能配合了。 他要自己唱黑脸,这自然是拿手好戏了。 张窦冷声说道:“见过本衙内,为何就不见过朱郎呢?怎么?狗眼看人低,瞧不上本衙内的至交好友?哼,你还真当你是落地的凤凰呀?俗话说的好,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蔡提举,即便你今日还是中书舍人,但是在本衙内眼里,你也就是个随意拿捏的货色,最好,不要跟本衙内傲娇,否则,必然要你好看。” 蔡京心中郁结,这张衙内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如此威胁拿捏自己,实在是可恨,只是蔡京不知道,自己与这张衙内没有过节,也没有任何交集,他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呢?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见过朱郎?” 张窦立即呵斥。 那蔡京受惊,只能无奈,要与朱冲见礼。 但是朱冲立即双手拖住蔡京的双手,卑微说道:“可不敢,可不敢,蔡官人是大学之士,小人一介白丁,可不敢当蔡官人的礼。” 朱冲说完便与张窦说道:“张衙内,对蔡官人礼遇些。” 张窦不屑一笑,说道:“看在朱郎的面子上,给你三分颜色。” 蔡京心中惊讶,看着那朱冲,这小小的管事,如何能让张衙内如此厚待? 难道,是因为他是龚知府家里的家仆? 可是,这张衙内无法无天,都未必能与他龚程交好,又如何能给这小小的管事几分面子? 细细一想,大概是,唱戏呢。 应该是,有人唱黑脸,有人唱白脸。 想到此处,蔡京也明白了。 这蔡京可是极为聪慧,又在官场历练多年,这什么勾当,他是一看就知道了。 只是,他不明白的是,为何这皇亲国戚的张衙内,要找自己的晦气呢? 这龚氏的大管家,又为何,要给自己唱白脸呢?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勾当,让蔡京心中担心。 眼下,是多事之秋,他们兄弟被贬,家族蒙难,这外人可一定要防着,说不定,就有歹心,要祸乱家族。 朱冲看着那蔡京提防的脸色,心里就佩服,果然是这大宋的奸贼之首,全然不是那些小蟊贼能比的。 这提防的心里,比想好事的心里,要强烈的多。 只是,他落到这幅田地,自己给他的好处,可不是他能防备的。 朱冲随即说道:“蔡提举,小人已经在平江府设置的晚宴,还请蔡提举能够赏脸。” 蔡京心里思索。 这平江府一年来,风波不断,搅动朝堂风云。 这张氏与龚氏日渐显赫,想来,必定是他们而为,这些人,想要拉拢自己的目的,实在是明显。 但是,蔡京不想与这些人为伍,这些人都是权奸之辈,与他们结交,只怕会污了自己的名节。 而且,若是在被那曾布抓住把柄,说自己在地方结党营私,只怕,又要受到追杀了。 蔡京立即说道:“本官身体不适,而且,龚知府也有教诲,不许本官出入烟花巷柳,是以本官人要去佛堂进修,今日,倒是不太方便,待日后没有公职,必定上门拜访,还请朱管事担待。” 张窦不屑一笑,说道:“你也不看看这衙门是谁主事,朱郎既然是龚府的大管家,这龚府的人,怎么会阻拦呢?看来,这些时日的敲打,蔡提举,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啊,或许,是本衙内小瞧了蔡提举的能耐了,这手段倒是要再狠辣一些才好。” 张窦的威胁,让蔡京顿悟。 他就说,这些地方官员为何要如此排挤孤立自己,必定是受人指使,现在这张窦提出来,倒是明白了。 果然是他龚氏与张氏。 蔡京随即冷声说道:“本官不愿意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张衙内,若是强求,本官宁可辞官,也不受尔等威胁,我蔡京虽然被贬失势,但是,骨气还是有的,哼……” 蔡京说完,便甩袖离去。 张窦气愤,刚要叫骂,却被朱冲拦住。 朱冲瞧着那蔡京,以后世之眼瞧他,他是个大奸贼,但是,以现在他自己对自己的看法,他是个忠臣,还是个颇具风骨的忠臣。 所以,他才不惧张窦的威胁。 不过,不要紧,这巴掌已经打出去了,只要这个枣够甜。 这蔡京的谄媚,他就得被勾出来。 朱冲冷笑一声,说道:“蔡提举难道,就不想重回东京?甘愿在这小小的地方,被欺辱一辈子?” 蔡京立即回头,对朱冲怒目而视,他不屑说道:“你好大的口气,你有什么能耐与宰相搏斗?” 朱冲不屑一笑,只说到:“噢,倒是没有,只是,今日宴请的人,有童贯童供奉,最近听说,他的差事办的好啊,圣人颇为赏识啊。” 听到童贯的名字,蔡京立即心中一惊,那张轻蔑傲气的脸。 顿时露出一股谄媚的笑容来。 第323章:是死是活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与张窦瞧见那蔡京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换,心中都颇为鄙夷。 这蔡京嘴上说的,跟心里想的,可是千差万别啊。 朱冲也不意外,以后世之眼,早就知晓他是个投机者。 之前是没有机会,他自然不会放鹰了,这所有的谄能魅事,他也懒得去纠缠。 但是现在听到童贯的名字,他就立马改变了态度,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十分清楚,这童贯,是皇帝身边的人,而且,是内侍。 眼下,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曾布要追杀这蔡氏兄弟,把他们贬的越远越好。 谁敢提他们兄弟的名字,谁就要遭殃,以至于,这朝堂上,就再也没有他们两个人的音讯了。 久而久之,皇帝也就会忘记他们的存在。 皇帝的无情与寡恩,是天下最甚的,蔡京可是比谁都清楚。 有用时,你在身边,没用时,你滚到一边。 况且这种还是因为权争被贬黜的,皇帝就更懒得惦记了,若是,不到了非你不用的时候,你就别想再出现在皇帝身边了。 所以,这个时候,能在皇帝身边常常提及他的人,也就只有不在前堂参政的后宫了。 这后宫的人,可不是你随便想结交,就能结交的。 位置低的,交了没用,位置高的人,你交不到。 而这童贯,就非常合适。 他虽然常年不在宫中,但是,他在外面担任极为重要的实职,而且,不受朝堂干涉,也不用畏惧朝堂那些权臣。 所以,蔡京十分清楚,这才是真正的机会。 所以,蔡京立即就变了脸色,确实,他是一个实打实的投机者,当看到机会来了,他绝对不会手软。 蔡京快速回到朱冲面前,拱手笑着说道:“朱管事,见谅,见谅!” 朱冲拱手,笑着说道:“蔡提举无需客套,小人早就仰慕蔡提举文学武功,蔡提举能给小人几分薄面,小人是感激不尽的,若是蔡提举不嫌弃,请蔡提举坐小人的马车,移步平江府玉春楼,今夜必定要好好招待蔡提举。” 蔡京心里庆幸,这龚氏的管事,是会来事的人,这礼数是做到了极致,但是,这手段,也是做到了极致。 这绸缪在前出。 他蔡京来到杭州府已经小有半年了,这从半年前就开始算计,打压,排挤自己,眼下,又给自己抛出来如此难以拒绝的诱饵,这种人,实在是权谋的高手。 蔡京很喜欢这种人,因为只有高手,才能玩转朝堂,那些下三滥的货色,他蔡京,可不稀罕陪着浪费时光。 蔡京拱手,笑着说道:“那,便多谢朱管事了。” 朱冲挥挥手。 小五便牵着马车过来。 蔡京一看那马车,心里震撼。 这马车,居然是四马同乘的服车。 按照周礼规定,天子乘坐的车舆叫“路”,则公卿士大夫及以下乘坐的车辆叫做“服车”,这朱冲一个管事,居然也敢乘坐服车? 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而他这乘坐的服车,也是等级最高的。 居然有夏缦,珠帘,绸毯,木案,紫顶五彩。 此为规格最高的皇家之下的公卿五彩车。 而且,大宋缺马,在前朝,都禁止平常人家驱马驾车,本朝情况才有所缓解,但是,这四马同乘,可谓是极其奢华,而且大胆,他蔡京如今的品级,可不敢坐的,若是被参一本,那可真是又要落了个僭越的罪名了。 朱冲看到蔡京畏惧的神色,就笑着说道:“蔡提举,不必忌讳,此马车,为,当朝国师灵素子之女的撵车,想来,以灵素子的尊荣,这四马同乘,五彩车撵,是符合我朝规制的。” 听到此话,蔡京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问诧异问道:“灵素子,与朱管事,有何关系?” 朱冲微微说道:“正是,在下岳丈,其女诗茵,正是小的妻室。” 听到此话,蔡京内心狂跳不止。 这灵素子再平江府斗法,彰显神迹,斗赢了前国师郭天信,更是震惊满朝文武,就连圣人,也被其折服,越级封了他六字先生,拜赐一品道官,凌驾两府之上,此等权威与荣耀,常人真是难以企及半分。 这蔡京如何都想不到,这小小的龚府管事,居然有如此的殊荣与运气,居然娶了那灵素子的女子为正妻。 这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蔡京立即拱手,卑微说道:“本官先前倒是失礼了,不知朱管事身份,言语间,有些冒失,还请朱管事见谅。” 听到蔡京的告罪,张窦鄙视说道:“蔡提举好一个见风使舵啊,哼,先前还是如此的风骨傲然,眼下,却要告罪了,当真是狗眼看人低,见人下菜碟啊。” 对于张窦的辱骂,蔡京也无所谓,因为他知晓,这张窦就是来唱黑脸的,所以他心里只顾着高兴,也不计较。 他可是实打实的务实者。 眼下,这朱管事与那灵素子关系如此亲密,想来,以他的身份,差遣童贯一二,也不再话下,那么,他重返朝堂,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蔡京十分不明白,自己一介被贬黜的文官,有什么值得他朱管事惦记的。 只是蔡京也不妄自菲薄,他想着,自己必然是有些用处的,否则,绝对不会让人如此惦记,提前半年来针对自己。 朱冲也看的出来蔡京的心思,也不多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蔡京也不含糊,踩着马凳,就上了马车。 朱冲与张窦一同乘坐。 这马车,是朱冲定制的,倒不是要刻意显摆什么,而是,必须要提高规格,如此,才能唬人啊。 几人坐在马车当中,便赶回平江府。 一路上,朱冲也不多提及半点目的,只是询问蔡京的近况,聊一些家常,套近彼此间的关系,显得没有那么身份与疏远。 而蔡京虽然明知道这朱冲对自己的近况了如指掌,但是,也是全数配合着诉说,把自己的窘境与不安,都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期间,双方不免互相夸奖吹捧,这官场上的话术,人间的人情罔顾,都变现的淋漓尽致。 这等话术,倒是把张窦听的厌恶,插不上嘴的他,也懒得应酬。 暮鼓十分,这马车才从杭州府晃晃悠悠的赶回平江府,来到这玉春楼。 朱冲下了马车,请蔡京下马,蔡京也不客套。 下马之后,蔡京心中感慨,心中的郁闷也一扫而空。 全然没有了被贬黜的不快,倒是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而朱冲也心中也充满了期待。 因为今夜。 这大宋第一奸贼,是死是活。 就要见分晓了。 第324章:心血澎湃 - 大宋隐相 - 花缘 几人上楼,李四娘带着玉春楼的歌女舞姬们来迎接,一阵欢声笑语,莺莺燕耳,将这些大人物迎上楼去。 楼上也早已安排妥当。 虽已暖春,但,依旧烧了石炭,温了老酒,四面八方都摆着炉鼎,烧了乳香。 这春楼此刻倒是被彰显的淋漓尽致。 真所谓,春楼香闺。 一番寒暄推让之后,众人落座。 朱冲便招呼上了酒菜。 众人也是一番畅饮,寒暄,酒吃到三分,这朱冲才拍手,说道:“有酒无曲,失了雅兴,快,弹奏一曲。” 伺候的李四娘赶紧让歌姬,舞姬开始献技。 蔡京被憋闷了十几日,眼下有酒有肉,有歌有舞,实在是喜不胜收啊。 这也为他被贬黜的这些时日所产生的郁闷,带来了不少的欢喜。 不久,这吴音小调,琵琶筝鸣就响了起来,那些个舞姬也开始漫步起舞,好不美艳。 蔡京看的是喜不胜收,但是不久,便无奈叹息,说道:“朱管事如此盛请,元长,实在有愧啊,所谓,无功不受禄,正是也,如此周章,只怕破费银两,元长于心不安啊。” 朱冲微微一笑,这蔡京以号相对,这等手法,实在是高明,他为长者,对他朱冲这个年轻者,称号,不称尊名,已经是一种阿谀谄媚了。 这蔡京,果然是大宋第一奸贼,这话术可真是一绝啊,不经意间,就拉近了距离,体现出一种谄媚的能力。 朱冲笑着说道:“蔡提举,不必惊慌,小人是敬仰蔡提举的才学,世人常说,蔡苏黄米,蔡大家的文采,小人是极其佩服的,今日邀请蔡大家呢,就是想请蔡大家挥毫泼墨,赐几分墨宝,以蔡大家的文采,这墨宝,可谓是千金难求啊,所以,蔡大家不用客套。” 蔡京心里也十分受用,这朱冲的话术,也是高明。 这大宋四大文学大家,苏,黄,米,那一个不是名动天下的才子?他蔡京能与这些人齐名,虽然,也担当的起,他的书法,文学,也是天下一流,但是,世人从来都是说,苏黄米蔡,可从来没有人说,蔡苏黄米的,而这朱冲把他蔡京排在第一位,就是一种无形的夸耀。 让人不知不觉中,就受到了一种恭维。 与这种人打交道,蔡京十分受用。 只是,如果,只是求墨宝,蔡京倒是有些不安了。 这费了那么大的周章,花费文银千两,请了这些歌姬舞女,又吃了这些美味教育,光是吃酒求墨宝,实在不是权易之道。 这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只怕, 求的更多。 蔡京可是务实又聪明的人,虽然善于抓住机会,可是,从来也不会被好处冲昏头脑。 只是这朱冲也不着急,他蔡京也只好作陪,眼下,他为贬黜之人,有求于这等人物,只能处于被动了。 一曲吴音小调之后,朱冲啧了一声,说道:“哎,颇为无趣,都是一些陈词老调,没有些心意,蔡提举,可否做些新词,为我平江府的风月之地,添些新风?” 蔡京笑着说道:“诗词非我所长,只怕贻笑大方。” 听到蔡京的话,朱冲倒是也赞同,以后世之眼看来,这蔡京倒是没有留下来什么值得称颂的诗词来,这字,倒是一绝。 随即朱冲便知晓,倒是,该让那大才女出来了。 随即朱冲笑着说道:“蔡提举,小人在这玉春楼养了一只家雀儿,颇具才气,我十分金贵厚爱,每每有大才学之人来访,招待,小人才将这小家雀拿出来,在诸位友人官人们面前炫耀炫耀,今日,有幸得见蔡提举,那,小人便将那小家雀请出来,与蔡提举合作一二?” 蔡京拱手,笑着说道:“甚好,甚好。” 朱冲拍手,那李四娘心领神会,随后便赶紧去安排。 稍过片刻,笔墨纸砚摆正,一切需备制齐,便瞧见那苏琼穿着青衫襦裙,装扮盛大,提着一炉香烟,漫步徐来。 那蔡京瞧见苏琼的身段,模样,还有那气质,不免痴了几分,以他阅女无数的人生,此刻,也不免有几分躁动。 但是很快,蔡京便低下头,不敢多瞧。 这家雀,可不是他能随便看的。 非礼勿视,看多了,只怕,会看出来麻烦来。 苏琼将香炉摆正,随后躬身见礼。 “奴家,见过几位官人。” 张窦哈哈大笑,说道:“几日不见,苏大才女这身子,倒是越发的成熟了,我见心动啊。” 张窦的粗俗,将这雅兴扫了几分。 朱冲与蔡京都鄙视一笑,但是,也不多点播。 朱冲随即起身,抓着苏琼的手,拉到蔡京的面前,说道:“此女苏琼,排行老九,苏琼,这蔡提举可是名动天下的大才,蔡苏黄米,天下一绝,今日你有幸,能得其书写,可要好好发挥才学,抓住时机,倒是必定名动天下。” 苏琼躬身,尽显羞涩。 蔡京也赶紧见礼,只是眼睛不敢瞧苏琼。 虽然,他阅女无数,但是,真正如此气质的女子,他倒是不多见。 随即蔡京说道:“那,我便为苏大才女提笔,请,苏大才女尽情挥洒才学,你我,共作一首。” 朱冲见到蔡京要去挥洒笔墨,就啧了一声,说道:“不急,不急,来,苏琼,与蔡提举,共饮几杯,这张衙内不懂雅兴,败了雅兴,可要好好助助兴才好啊。” 朱冲说完,便将酒杯递给苏琼,这苏琼也沉稳,有了不少经验,也知晓这蔡京就是朱冲的贵客,所以,为了办好朱冲的差事,苏琼也是不遗余力。 她巧媚说道:“蔡提举,奴家不胜酒力,蔡提举可否代饮一二?” 说着,便躬身回首,将酒杯高举,一副千娇百媚的柔弱姿态。 这让蔡京看的出神,也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此刻赶紧说道:“好,好……” 他说着,便将手伸过去,抓住苏琼的手中杯盏,接触间,不由得触碰苏琼肢体一二,苏琼立即故作羞涩,低首不语。 那蔡京看的是面红耳赤,五十余岁的他,此刻,居然也如少年郎一样情窦初开,心血澎湃,不由得狠狠地饮下一杯酒,来压制心头欲火。 朱冲不屑一笑,冷眼旁观。 若是今日,他守不住心中的欲望。 那他,就别想活着出了这玉春楼。 第325章:如了他的心愿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一杯酒下肚,蔡京只能踱步到案几前,研磨,深怕自己出了丑态,贻笑大方。 朱冲立即呵斥道:“苏琼,好没眼力见,如何能让蔡提举亲自研磨?” 苏琼立即故作娇羞,迈着轻盈小步,便走到蔡京身边,羞涩说道:“蔡提举,交由奴家来吧。” 苏琼随即便伸手抓住蔡京手中的砚台,这一来二去的,又有几分肢体接触,让这老儿不免又羞涩几分。 那边的张衙内心里不快,脸色阴沉,觉得,这大才女被这老儿接触,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张窦实在是不知道这朱冲是如何想的。 这等绝色,他只管自己养着,平日里,就喝酒助兴,唱些诗词,但是,却从来不逾越半分,实在是无趣。 若是他,早就收了后院,珍藏起来,这等绝色,自然是要自己独享的,那能与外人道? 朱冲的想法,这张窦一辈子都想不通的。 他要的,就是用这苏琼,来迷倒天下众生,这蔡京就是第一个被这苏琼所迷倒的。 但是,迷倒了他,却不能让他所得,以此来为蔡京画一条线,让他永远不敢逾越这条线。 这就跟后世训狗一样,在那桩子上挂一条绳,拴在狗脖子上,只要那根桩在,那条狗就知道,哪怕自己脖子上,没有那条绳,他也不能逾越那根桩。 为什么不明说? 这种等级上的交锋与拿捏,绝对不能明说,大家都是要脸面的,家族也都是要名誉的,一旦,你明说了,那么,就坏了人家世家的清誉。 在这自诩天下第一清流的大宋,那个文人雅士,达官贵人能够受得了世人的唾骂? 是以,这天黑好杀人,一切都做在暗处,能领悟几分,能恪守几分,全靠个人的悟性与自觉。 苏琼研磨之后,便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蔡京面红耳赤,执笔蘸墨,写下款式,年月,稍后苏琼片刻。 苏琼看向朱冲。 朱冲点头默许。 这苏琼便踱步一二。 稍后便说道:“清平乐,韩愈文章盖世,谢安情性风流。 良辰开宴在西楼。敢劝一卮芳酒……” 听到此死局,蔡京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抖,这几句,虽然算不上什么佳偶天成之做,但是,也能感受的到,这苏大才女的才气,不是吹嘘出来的。 此女,模样,身段,气质,加上这才气,当真是天下一绝,蔡京发自内心的喜爱。 这世上的角色多了去,但是,在蔡京这等人的眼里,那都是一些色骨皮罢了。 只有苏琼这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绝色。 随即蔡京挥毫泼墨,心情大好,酒性大发的蔡京,龙蛇游走,顷刻间,一纸风流,便鱼跃纸上。 朱冲看着那蔡京的字,心中骇然。 书法可以用洒脱飘逸 风格独特来形容。而且写出来的字在当时来看是既有美感 又可以做到笔笔到位,而且意境极高。 朱冲倒是不懂文学书法,但是,这幅字,朱冲倒是感觉到很有美学之感。 笔法古朴又有力度,苍劲的感觉跃于纸上。 最重要的就是灵动的高古感让人难以抗拒,一看便心头喜爱。 其次就是他的书法古雅之气也不少,通篇都是没有半点的犹豫,这一种博大古拙的劲不是一般大师能写出来的。 果然,这蔡京的文学书法,真不是吹嘘出来的。 苏琼瞧着那字,也觉得惊讶,她也自诩字法巧奇,不逊大家,但是,这蔡京的字,她倒是觉得,自己望尘莫及了。 随即,苏琼又踱步几许,缓缓说道:“记得南宫高第,弟兄争占鳌头。金炉玉殿瑞烟浮,高占甲科第九。” 听到此处,蔡京心头倍感凄凉,内心十分痛苦。 这句话,是在夸赞他,他如何听不出来? 其词上阙将蔡京与韩愈、谢安相比,恭维他蔡京既具韩愈文才,又似谢安风流。 此刻西楼饮宴,恰逢良辰美景,于是斗胆进献美酒。 下阙写的事蔡京当年登第盛景。 神宗熙宁三年开科取士,殿试蔡京高中甲科第九。 苏琼作为大家出生的才女,当然知晓蔡京当年的盛名,于是巧将蔡京中甲科第九名用上,而未用自己排行第九。 如此夸耀,可谓是对蔡京极尽奉承,蔡京心中大喜的同时,又觉得大悲。 遥想当年,他蔡京、蔡卞兄弟二人同榜登第,卞第十一,京第九,一时风光无限。 又想刚到朝中,就得实权,出使辽国后,便任中书舍人,兄弟二人同伺神宗,光宗耀祖,一时传为假话。 但是眼下,他们兄弟二人,一人被贬池州,一人被贬杭州,实在是凄凉的很。 于是,不由得潸然泪下。 随即便提笔,做了一首前人东坡大作,江城子,以应对此时此刻的心境。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朱冲看着那龙游蛇走,暗自感叹这蔡京的技法炉火纯青。 虽然,这首词是东坡先生的佳作,但是,此时此刻,他拿来应景道心,倒是十分贴切。 一首词做,蔡京将笔摆正,双目凝视,满脸凄凉。 朱冲随即说道:“蔡提举的字法,与苏大才女的才气,当真是天下一绝啊,如此配合,创作出如此神作,相信,日后,必定会成为一段佳话的。” 蔡京随即擦掉眼泪,倒是收了心性。 朱冲立即说道:“苏琼,岂能让蔡提举落泪?” 苏琼急忙拿来罗绢彩带,要为蔡京擦拭,如此亲昵的举动,蔡京有些欢喜,但是,他却强忍心中欲火,躬身推辞。 随即与朱冲说道:“朱管事,如此大动干戈,请来苏大才女恭维于我,只怕,不仅仅,只是吟诗作对吧?” 蔡京此刻已经安奈不住内心的寂寞与孤独了,对于自己的遭遇的愤慨,也达到了极点,是以,他不在与朱冲周旋,须臾,而是快快的进入了正题。 他知晓,自己这样做,会在权争之中,落入下风,但是,那一首清平乐,将他的处境体现的极为尴尬,他再也不想话当年,因为,当年越风光,现在他就显得越凄惨。 朱冲瞧着那蔡京首先破功,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按捺不住了。 于是,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既然他懂欲望与权利那个更重要。 那,便如了他的心愿。 第326章:无非错在一件事上 - 大宋隐相 - 花缘 众人重新落座,朱冲吩咐苏琼唱曲。 很快,苏琼那吴音小调又起,这琵琶筝鸣也如约而至。 这雅兴,倒是没有失去半分。 蔡京随即举杯,问道:“朱管事,若是有差遣,可明说。” 蔡京此刻把自己的姿态摆的很低,因为他知道,这朱冲在试探他。 这苏琼,既是恭维,又是一种试探。 试探他可不可用,又能不能用。 若是他蔡京沉迷于女色,那自然是不可用的。 这等人物谋求的,必然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必定是家国大业的天下事,若是,你沉迷于女色。 谁会用你呢? 而若是自己不懂得收敛,而僭越几分,只怕,自己可以用,他朱冲,也是不能用的。 他蔡京在京城围观数十载,这些官场驭人的权术,他用的多了。 只是,没想到有招一日,居然被别人用在了自己身上。 朱冲瞧着那蔡京点破窗户纸的举动,也没有着急,而是问:“蔡提举失势,可否,做过反思啊?” 蔡京一听这语气,就觉得震撼,这简直,就像是长辈,在训斥晚辈一般,但是,蔡京非但没有觉得不敬,反而,觉得这其中大有玄机。 蔡京微微思考,他何尝没有做过反思啊? 他可谓是日思夜思,时时刻刻都在反思。 这本来可以如日中天的局面,却走到眼下这个地步,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看着蔡京满脸反思痛苦的模样,朱冲倒也是可怜他。 蔡京随即含恨说道:“这失势的主要原因,自然是那曾布了。” 蔡京说完,心里便十分怨恨。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看上去有些唯唯诺诺的曾布,才是最阴险恶毒的。 那时候,他曾布被新旧两党打压,又被章惇当做土狗一般教训,他也只能唯唯诺诺的跟在章惇屁股后面,为他是从,当然,他蔡京也是如此,不过都是章惇身后的跟屁虫罢了。 可是,那曾布却比他阴险多了。 当年哲宗病重,在这关键时刻,那曾布犹如顿悟一般,头脑极为清醒,行事极为妥帖,让人刮目相看,也让人印象深刻。 当年哲宗驾崩之后,其实,所有的结果,都已经商量好了,已经定下了端王为新皇了。 可是那曾布从那个时候开始起,就已经开始算计了。 他那时候就对太后说。 “皇位继承,天下最大之事,为慎重起见,请让几位朝廷重臣亲自查看哲宗遗体,以确保万无一失。” 那向太后听后,自然是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从这里开始,那曾布,就已经与向太后结盟了,也从这里可以想见。 在如此千钧一发之际,还能提出这般心细如发的建议,可见曾布是个内心多么缜密的人。 而他蔡氏兄弟倒是忠厚,此刻,只想着国家大业,为国祚而劳心劳力,却没有想过,要在这权利上多做争夺。 不过,蔡京也觉得自己想争,也争不到几分,那时候他的角色,远没有章惇曾布吃重,甚至,连他的弟弟,都比他位高权重。 而他甚至连御前会议的门都进不去。 他蔡京,只能候在门外,他的职位是翰林学士承旨。 他即便是想争,也没有那个能耐。 不过,能够守在门外,已非一般人能比拟。 蔡京也在等着一个机会,让他拥有拥立新皇的机会。 果然,当所有事情都定下来之后,他蔡京便被召入,负责起草哲宗的遗诏。 这也是天大的事。 当时尚未发丧,消息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先帝遗诏,也是后继之君的继位诏书,说是大宋最重要的文书,也不为过。 能起草如此诏书,对臣子来说,真是无上的荣光。 他蔡京也抓住了这次的机会,妙笔生花略加思索,便用他那天下第一的书法,挥挥洒洒,一蹴而就。 定下了新皇,定下了国丧,定下了天下大权的分配。 从那以后,他蔡京就想着,自己一定能得到新皇的中用,扶摇直上,位极人臣。 可是,一切都不如他想的那样。 先是被章惇打压,再被曾布排挤,更是稀里糊涂的被曾布以他弟弟提了个相左的政见而被牵连受贬。 虽然,有向太后几次的帮扶,但是,却难以阻止曾布的只手遮天。 想到此处,蔡京真是觉得自己冤枉。 明明什么都做的很好,但是,却得到了眼下的下场,不由得,他也开始恼恨起来自己的弟弟来。 朱冲看到蔡京怨天尤人的表情,就微微一笑,说道:“看来,蔡提举已经是反思很深刻了,这前因后果,都是十分清晰的。” 蔡京点头,说道:“实,被章惇打压,又被曾布排挤,又受家弟连累,以至于,有眼下的困境。” 朱冲点头,蔡京确实倒霉,章惇在位,手握大权的时候,他像是一条狗似的,巴结章惇,对章惇唯唯诺诺,马首是瞻,但是可惜,他不了解章惇,章惇是一个铁血人物,他怎么会允许蔡京这种阿谀谄媚的人与自己为伍呢? 而曾布打压他,又受到他弟弟连累,这确实情有可原。 但是,这不是他现在窘境的直接原因。 朱冲随即说道:“虽有反思,但,看来不够深刻。” 蔡京十分讶异,这还不够深刻? 蔡京觉得奇怪,这朱冲,虽然看着粗犷,但是,年纪轻轻,为何对政务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呢? 看到蔡京的表情,朱冲也知道他心生疑窦。 随即就笑着说道:“噢,我家主为龚宗元,龚氏与章氏联姻,这些朝堂政见,还是知道一些的。” 听到此处,蔡京释然,原来如此。 蔡京心中更加骇然,这人,虽然看着普通,但是,实在不可貌相,这一来二去之下,这朱冲俨然一副手可通天的大人物了。 蔡京赶紧拱手,十分虔诚问道:“朱管事,可否,赐教?” 听到蔡京如此卑微的话,朱冲就知道,眼下,他倒是被自己给唬住了,不过,自己现在这等人脉关系,又有几个人能不被吓唬住呢? 随即朱冲便严肃说道:“无非错在一件事上!” 第327章:当真不可小觑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言辞里的自信与笃定,让蔡京十分诧异。 他倒是十分想要知晓,自己到底做错了那一件事,才以至于眼下的窘境。 蔡京急忙请教,说道:“还请朱管事赐教一二。” 朱冲笑着问道:“以,蔡提举认为,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蔡京立即说:“自然是圣人的天下。” 朱冲立即说道:“那就是了。” 蔡京听到这哑谜一样的问答,觉得十分吃力,自己在官场几十年,什么样的谜题没见过,但是为什么现在,这朱冲的话,自己倒是有些听不懂了。 你说他故弄玄虚吧,他倒是有模有样,而且身份极为复杂,你说他是真的说到点子上了,可是,这些话,他一句都听不懂。 实在是迷糊啊。 蔡京品了口酒,细细琢磨,但是,始终是捉摸不透啊。 蔡京继续拱手,说到:“朱管事,赐教,赐教!” 朱冲微微一笑,说到:“那便说,你败在何处吧,你呀,败在了,没有走进圣人的内心之中。” 听到此处,蔡京心头一惊,像是被醍醐灌顶一般。 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心中恼怒。 这朱冲,说到了要害上啊。 那曾布能手握大权,权倾朝野,不就是他走到了圣人的内心处吗? 他在立皇的时候,就与向太后同声一气,在立皇之后,又立即为皇帝巩固大权,让向太后只垂帘听政了半年,就得以亲征了,如此,岂不是真的走到了圣人的心中了吗? 蔡京点头,后悔说道:“受教……” 只是他说完,也颇为无奈,因为,他即便想走进皇帝的内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啊,那曾布可不会给他机会。 朱冲看着蔡京无奈的表情,就笑着说:“蔡提举是否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蔡京佩服,说道:“正是!” 朱冲不屑,说道:“你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是能力不足。” 听到朱冲的教训,蔡京内心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此刻他的处境,就是最为真实的写照。 确实,是他的能力不足。 只是蔡京更加的感慨,这年纪轻轻的官家,为何能如此了解这朝堂局势。 即便是与章氏有姻亲,听到一二消息,可是,那章惇还不是自己都被贬黜了吗?比他职位还低。 那章惇眼下都被追杀到了团练使的职位了,还是副职,这等羞辱,可是比他蔡京受到的羞辱,更加的强烈。 所以,这章氏又有什么说法呢? 蔡京觉得,这朱冲实在是有些迷。 蔡京随即问道:“朱管事,眼下,事已至此,可否有补救的法子?” 朱冲笑着问道:“若是,再给蔡提举一次机会补救,蔡提举现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该有何作为啊?” 这话问的好。 蔡京觉得,此人的智慧,非比寻常,他先问自己,若是自己没有一二主见,只怕,是不值得托付的。 蔡京想了片刻,便说道:“若是,此刻我能回到朝堂,重新登堂入室,那么,必然以圣人目标为目标,圣人所想,便是我等奋斗的目标。” 朱冲点头,说道:“方向是对的,那如何具体实施呢?” 蔡京微微松了口气,自己这一关,倒是过去了,这第二关,就比较难了。 眼下,谁也能看的出来,曾布已经独霸朝堂了,而且,新旧两党联手,架空皇帝,又勾结后宫向太后,以向氏宗亲封王为诱饵,将他们彼此见的利益勾结在一起。 如此强大的势力与阻力,谁,都难以逾越,即便是皇帝,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不能正面对抗,可见眼前的形势,是多么的险峻。 但是,蔡京还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说道:“祖宗打下来的江山,是不能丢的。” 朱冲佩服,这蔡京果然是有才学的,这稍微一复盘,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 朱冲说道:“那,既然祖宗的地盘不能丢,蔡提举,该如何办呀?” 蔡京眯起眼睛,心里有千万个念头,但是,每一个念头刚刚冒起来,又被强大的阻力压下去。 这新旧两党,皇后的势力,已经把这河湟的战事给压下去了,这皇帝再怎么想打,也难以实现。 想来想去,蔡京无奈摇头,说道:“还是能力不足,无法找到应对的策略,还请,朱管事赐教。” 朱冲微微一笑,这蔡京是身在局中,不知全貌,而且,眼下任何一个人进入这个局,他也是死局,连皇帝都束手无策,他一个被贬黜之人,又有何办法呢? 朱冲说道:“眼下朝堂的局面,被一家独大,只是因为平衡被打破了,若是,你兄弟二人互为表里,互为援手,这局面,还可以控制,所以说那曾布聪明,将你们兄弟二人贬黜,拆散,如此,你们就首尾不能相顾了,而造成这样的局面,还是因为曾布对章惇下手的时候,你们没有出手阻拦,以至于,朝堂的权利失衡,所以,被那曾布钻了空子。” 蔡京点头,眼下倒是后悔,但是,他也恼恨,说道:“若是,章相肯用我一二,只怕,我也不会熟视无睹,只是章相太过轻视于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你跟章惇,都被贬黜了,权利争斗,要看长远,一时的得失荣辱,不过过眼云烟,你看看那曾布,就是抓住你们不合,而拆散你们,如今,他成了新党领袖,朝堂霸权,尔等,只能望尘莫及啊。” 蔡京不由得恼恨,确实如此,他实在是佩服这朱冲的见识。 朱冲笑着说道:“若是,再有一次机会,让你们二人重回朝堂,你们二人,能否联手呢?” 听到此处,蔡京震惊,他问道:“那章惇,可是阻止圣人登基的人,如何能回去?” 朱冲霸道说道:“我岳丈可是灵素子,你觉得不可能的事,对于我来说,都是小事一桩,你且等着吧,不久之后,圣旨就会到来,章惇,必然能重回朝堂,只是,那时候,就要看看蔡提举如何自处了。” 听到此处,蔡京惊的手里的杯盏都掉了。 他心中恶寒。 此人当真是不可小觑。 第328章:割肉 - 大宋隐相 - 花缘 圣人为何不杀章惇?为何一贬再贬? 那就是因为恨啊。 杀了他,反倒是成全了他的美名。 所以,一贬在贬,就是为了羞辱他,来报当年他立简王不立端王的恨意。 这样一个杀了都不解气的人,如何能回到朝堂? 犹如天方夜谭。 但是,正是这样的一个天方夜谭,却在这人的眼里,是小事一桩,而且,更可怕的是,他确实能做到。 如此,就非常的恐怖了。 隐隐间,此人,似乎已经可以左右朝堂了。 这等人物,蔡京实在是后悔之前的冒犯与轻视。 蔡京立即拱手说道:“若是,真的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元长必定不会再让权利失衡,即便章相轻视于我,元长也必定为长远打算,而隐忍一二,朝堂之上,也必定辅佐,附和一二。” 朱冲摇头,说道:“辅佐,附和,是不够的,眼下,你已经不可以做墙头草了,一定要坚定一个目标,一个方向,一旦,你有动摇,或者,不够卖力,曾布,就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而章相,也必然如此,这样一个人物回去,不管是谁,都不会给第二次机会,也不会给机会,所以,只有陷阵之志有死无生的态度,才能有一二机会。” 蔡京佩服,朱冲说的对。 回去,是一回事,回去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章惇这种人物,所有人都怕,因为他真的敢杀人。 那司马光,那苏门兄弟,那旧党,哪一个不是被他杀的终生痛苦? 只有那司马光走运,早死了几年,躲过一劫。 这样的人要是杀回去,曾布必然知晓,他不灭了章惇,章惇一定灭了他。 而圣人能不能用,敢不敢用,也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没有陷阵之志,只怕,是难以站立朝堂的。 蔡京立即说道:“唯有一口棺材,至死不渝。” 朱冲笑着说道:“如此志气,倒是有成事的可能了,但是,还不够,蔡提举,你说说看,还有什么能做的?” 蔡京皱起眉头,这朱冲虽然年轻,但是,心思,权术,犹如老朽一样,处处带着考核,让蔡京似乎回到了学堂时代,每一次先生前来,他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眼下的朱冲,比昔日的先生,更加恐怖。 蔡京思索片刻,说道:“死谏河湟战事,以此成为突破口……”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以,当从人物上想办法,而不是,从谋划的事情上找突破口,眼下,新旧两党,看似苦海仇深,但是,实则已经形成了默契,相互联合,施加压力给圣人,进一步的蚕食圣人的权利,这也是曾布的手段,韩忠彦性格懦弱,好不容易夺回权利,所以,想要巩固一二,又见到有机会看到新党自己厮杀,所以,暗中默许那曾布的所有计划,以至于,朝堂的权利,再一步失衡,所以,应当从韩忠彦下手。” 听到此处,蔡京不免心惊肉跳,这人,如此年纪,居然对朝堂大事,了如指掌,对局势的分析处处切中要害,而且,拿捏之处,皆是重点。 蔡京不停的点头,觉得说的万分正确。 朱冲冷声说道:“回去之后,你便与那韩忠彦取得联系,只告诉他一件事,曾布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因为,朝堂,已经没有人是他曾布的对手了,只此一个理由,就可以让他改变风向了,蔡提举的回归,也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蔡京佩服。 确实,只要这一个理由,就足以让韩忠彦知晓,只有他蔡京回去与他联手,才能与曾布对抗。 就这一个理由,他韩忠彦都不会在自己重回朝堂上做文章。 如此精妙的布局安排,蔡京是佩服的五体投地的。 蔡京立即说道:“那,我等要是都回去了,又该如何站稳脚跟呢?那河湟的战事,韩忠彦是不会赞同的,毕竟,他也有弃政河湟的罪孽。” 朱冲说道:“那,你就不用管了,自然有人提着棺材去争取这件事,而你要做的,就是动用你所有的力量,帮助那个求死的人,把这死志,衬托的轰轰烈烈,让圣人知道,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赞成他打这场仗,如此之下,这天下的皇帝,就没有什么好估计得了,因为,有了根基,那些曾经左右朝堂,不听话的人,就可以被扫清了。” 朱冲的话,让蔡京彻底惊醒了。 是的,皇帝眼下不敢拿曾布如何,就是因为,他没有根基。 若是将曾布一党扫灭,那么,朝廷就无人可用了,这大宋的朝堂,就要出现权利真空了。 若是这个时候出一些乱子,那他赵佶,可就成了昏君了,必定受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再加上后宫的掣肘,他这个皇帝,只能乖乖就范。 无人可用,是皇帝最害怕的事。 这天下虽然是他的天下,但是,他需要的是,有能力的人帮他治理天下。 如果这天下没有人为他治理,那,水可载舟亦可覆舟的悲剧,又要发生了。 蔡京拱手,说道:“元长明白了,日后,必定会按照朱管事吩咐行事。” 朱冲拱手,倒是没有多说什么,这蔡京此刻的态度,倒是端正。 蔡京随即急吼吼的问道:“那,元长,到底该怎么回去呢?想来,朱管事,已经有所安排了吧?” 朱冲微微一笑,这蔡京倒是聪明。 朱冲随即也不藏着掖着了,而是小声说道:“我与张衙内一起为童供奉搜罗字画,金石,为圣人修建延福宫办差,这关系,倒是熟络,这话,倒是好说,但是,这事,必然是不好办的,想要重回朝廷,还是需要抛砖引玉的,若是,能让童供奉得到让圣人欢喜的东西,那童供奉,也好在圣人面前说话不是?” 蔡京点头,说道:“说的极是,只是,不知,元长有什么东西,能让童供奉青睐呢?” 朱冲笑着说道:“童供奉都是其次,圣人那,才是最为主要的,圣人爱才,搜罗天下书画,蔡提举又是天下四大家之一,想来,与那苏,黄,米之辈,有不少交流吧,这手中佳作,必然是不少的。” 听到此处,蔡京突然肉疼。 此下,他倒是明白了。 这是要割自己的肉啊。 第329章:透彻 - 大宋隐相 - 花缘 蔡京此刻不仅仅觉得朱冲够厉害。 也觉得他够狠啊。 这一张嘴,就要苏东坡,黄庭坚以及那米芾的字画啊。 这些东西,他当然是有的。 可正是因为他有,他才知道这些人的字画多么的精贵啊。 可是,蔡京又十分清楚,若是,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他这辈子,都别想再回朝堂了。 这就犹如割肉一样。 蔡京起身,走到勾栏处,内心复杂地遥望这繁华的平江府的勾栏巷。 此地,正是苏东坡的故里。 遥想当年,苏东坡教他写字的场景,一一浮现再脑海里。 蔡京心中感慨,他上次为官杭州,还是入仕初年。 岁月如梭,转眼已是三十年,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 那时,没有政坛的尔虞我诈,没有人间的无情算计。 有的,只是一个少年求学求进的决心。 那时候,苏东坡,黄庭坚,米芾都已经是天下大家了,而他蔡京,还只不过是个模仿蔡襄写字的无名之辈,因为家族渊源的关系,他有缘得到苏东坡的指点,在书法造诣上,能有所成就。 为此,他心中对苏东坡是极为感激的,也极其倾慕苏东坡的为人。 这东坡先生的性格豪迈,洒脱,是他这等人最为羡慕的。 而其虽然佳句诗篇颇多,但是,亲笔书写的佳作却极为稀少,即便有,也被珍藏在三苏门中,少有能流传于世的。 而苏东坡被朝廷针对的遭遇,也让世人更加钦佩他,一生都在流放,一生都在做文章。 一生都如此洒脱。 这样的人,早已是世人的楷模。 他的文章,佳作,自然是世人求之不得的。 一副墨宝,都是无价之物。 当然了,金钱是无法衡量其价值的。 他的墨宝,是艺术,是文学的最高成就,虽然他说,天下第一是蔡襄,可是,这世人谁不知道,天下第一就是他苏东坡呢? 这等心胸,也是世人难以企及的。 是以,他的墨宝,是绝对珍品中的珍品。 当年,苏东坡被贬杭州的时候,恰逢他蔡京初任杭州,两人有缘想见,并且得到其指点,并且赠送了其一首字帖。 名为《观潮帖》,这一帖,是蔡京珍藏之物,即便,如今再书法造诣上,他蔡京自认为早就超过了苏东坡,但是,这一帖,他也是视为珍宝,极为爱惜。 那黄,米的墨宝他都有,但是,都没有这一帖来的金贵。 只是眼下,蔡京倒是明白,这珍藏三十年的字帖,只怕,要拿出来做交换了。 蔡京不由得感叹,若是,今日那年,该多好。 只是,眼下再回杭州,沧海桑田。 东坡已去,故人留。 恰逢如此遭遇的蔡京。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重返京城。 不管那副字帖,有多么重要的意义,他都必须要拿出来做交换了。 因为,他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了,他也深知,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蔡京打定主意,便转身与朱冲说道:“朱管事,元长愿意献出三副字帖,其一,为苏东坡赠送的,观潮贴,其二,为黄庭坚的苦笋赋,第三,为米芾三吴帖,如此,不知,朱管事可否,满意?” 听到此处,朱冲心中大为满意,这天下四大家的字,净得其三,只怕,圣人是要欢喜拍手的。 随即朱冲说道:“那何不,凑齐四大家?蔡提举一同出一二佳作,如此的话,圣人倒是得了天下的佳作,如此,蔡提举也好重返朝堂啊。” 蔡京立即躬身,说道:“如此,便听从,朱管事的安排了。” 朱冲微笑,随即看着张窦,问道:“不知,这童供奉到何处了?如此耽搁,我等的酒菜都凉了,去迎一迎才好。” 张窦心领神会,随即便起身,下了楼去。 蔡京心里紧张,眼下,是他重返朝堂最关键的时候,他受到的侮辱与追杀,郁郁不得志的人生,马上就要被终结了。 突然,蔡京便看着那张窦引着一名高大魁梧的人上来,此人留着美髯,极为阳刚,但是蔡京知晓,这人,就是大内正得宠的巨阉,童贯。 于是蔡京急忙上前见礼。 “见过童供奉。” 蔡京心里明白,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个局罢了,这童贯只怕,在下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就等着这朱冲将他试探拿捏好了,然后才请他上来,是以,这蔡京也不在抗拒,犹豫,而是尽显主动。 童贯倒是没有理会蔡京。 如今这蔡京,可不是什么皇帝身边的红人,更不是什么中书舍人。 而是一个被贬杭州的宮观官,知杭州府罢了,如今,又被追杀,贬为提举,就更加不受待见了。 若不是为了那几幅字帖,只怕,他童贯是瞧不上这等人物的。 童贯倒是径直走到朱冲面前,与朱冲见礼。 这等做派,让蔡京心中诧异,他实在是想不到,这童贯居然与朱冲这么客套。 但是很快蔡京就适应了,毕竟这朱冲不是凡人。 光是灵素子女婿,龚氏大管家的身份,就非比寻常了。 朱冲随即便请童贯坐下,笑着说道:“童供奉,你可来晚了,饭酒三杯。” 童贯微微一笑,说道:“那是自然了。” 那蔡京立即阿谀道:“童供奉那能受罚,这罚酒,由元长代受吧,恳请,童供奉给元长一个表现的机会。” 这等主动,让童贯颇为受用,但是,他倒是没有急着给他机会,而是看着朱冲。 这人,他是看不上的,只是,朱冲要拿捏,必然是要给他颜面的。 朱冲微微点头,默认。 童贯笑着说道:“既然你有这个心,那洒家,就领了你的好意。” 蔡京立即欢喜,随后便端起来酒杯,一饮而尽,一连三杯,毫不犹豫。 蔡京笑着说道:“多谢童供奉给元长机会。” 童贯不屑笑道:“机会,不是洒家给你的,你可不要会错意,领错情了,这谁是正角,你可得看清楚,要是,不懂得看人脸色,听人差遣,教训,会错了意,往往会好心办错事,你为皇家办事,办错了,皇家不会要了你的命,毕竟,你是大学士,可是,你为个人差遣,若是办错了,那,你可就小心脑袋了。” 这一通阴冷的威胁,让蔡京心惊肉跳,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朱冲。 心里倒是明白的透彻。 随即恭敬说道:“多谢童供奉赐教。” 第330章:震惊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一通拿捏敲打,蔡京都吃到肚子里去,这姿态十分的谦卑,恭送。 这就是为官者。 想要回到权利中心去,就必然要遭受到权利风暴的摧残。 不懂得如何顺从这肆虐的风暴,其下场,只会被这风暴所撕碎。 他蔡京太懂这些了,是以,得心应手。 朱冲瞧着这蔡京的恭顺,并没有放心。 这种人是政客,是投机者,不管眼前如何苟且,只要,他得到权利之后,必然会膨胀。 所以,这条狗链子,必须要拴上。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童供奉,我等刚才在吟诗作对,挥毫泼墨,童供奉也是才学了得,何不做诗书字帖一副,助助雅兴?” 童贯笑着说道:“那,便献丑了。” 那蔡京急忙起身,为童贯研磨,那殷勤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俊不禁。 张窦不屑,小声问道:“这等阿谀奉承之徒,犹如走狗,朱郎为何要在他身上下功夫?” 朱冲冷声说道:“若想人前显贵,必然人后受罪,能吃苦中苦,忍常人不能忍,做常人不能做之事,才是人上人。” 张窦挑起眉头,思索这些话,但是,倒是不得真意,只是觉得,无趣。 随即喝他的酒,也不多说什么。 那蔡京伺候童贯,表现的十分恭顺。 那童贯也矜持自傲,提笔说道:“此时此景,做一首,西江月,东坡故里,应情应景啊。” 蔡京恭维道:“童主管好才学。” 童贯微微一笑,挥毫泼墨。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蔡京看着童贯的字,虽然有几分阳刚,但是其中却多是阴柔,这东坡的字写来,倒是有些不伦不类,但是,蔡京还是恭维道:“好字,好字,笔法苍劲有力,犹如黄山老松,颇具潇洒风范。” 童贯心中满意,他当然知道这蔡京的文学武功了。 这蔡京五岁做学问,寒窗数十年,二十三岁中举,四十岁主政户部,精研百家学问,胸藏治国理政之道,其书画学问位列四大家之一,他童贯的书法,如何能比? 如此恭维阿谀,无非是因为一招失势,远离朝堂罢了。 童贯拿捏打压之后,也知晓应当安抚,给与一个枣儿香香嘴。 随即笑着说道:“蔡承旨,您可是太高看洒家了,洒家的字,当不起您这位大家的抬爱,有愧,有愧。” 蔡京立即客套说道:“哎哟,童主管,这那还有什么蔡承旨啊,有的,只不过是个受奸人所害,被贬远方的失志之人罢了,童主管切莫抬举。” 这蔡京可是知晓童贯的身份地位的。 这大宋有内侍省和入内内侍省之别。 内侍省主要负责殿前洒扫、管理皇家文书档案书画珍玩等,而入内内侍省才是伺候皇帝、妃嫔公主等日常起居的。 所以,真对比起来,这入内内侍省的宦官才是皇帝身边的人,身份地位自然也高。 这童贯不仅仅是内侍,而且,还是身居要职的亲信。 这民金局是何等重要的差事?挥洒间,五百万贯钱,十分之一内裤财权交付,此等差事能让童贯担当,可见这童贯是有多受宠。 童贯知晓这蔡京是在诉苦,随即笑着说道:“蔡承旨也无需妄自菲薄,有朱郎为你谋划,重返朝堂,不是什么大事。” 蔡京听到这童贯句句不离朱冲,便拱手看向朱冲。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诶,我虽然有心谋划,但是,还得童供奉勾搭才能成事,这之前,小的也说了,当今庙堂之上,首相韩忠彦师从其父韩琦力循旧制,而副相曾布则力主绍述先皇用王安石新法,左右二相不和,而韩忠彦式微,只要蔡承旨修书一封给他,愿结为政友,韩忠彦必会在官家面前代为赞颂,引以为援,到时候蔡承旨不想入京都难,但,这是朝堂助力,还不能让蔡承旨回京,还需要童供奉,在圣人耳边吹吹风才好。” 童贯笑着说道:“朱郎既然要求了,那么,我必定会照办,详细,还请朱郎诉说一二。” 朱冲笑着说道:“之前,蔡承旨,已经答应了,要献出四副珍藏,其一为东坡的观潮帖,其二为黄庭坚的苦笋赋,其三为米芾的三吴帖,其四,是为蔡承旨亲自提笔书画字帖一副,想来,这四大家的墨宝,都集齐了,圣人应该会惦念一二的。” 童贯说道:“那是必然。” 蔡京听后,细细一想,自己被贬,还未满一年,只怕,在地方没有政绩,只怕被人抓住把柄。 而最近他又听闻,这圣人要为灵素子修建神霄派宫殿,若是能在此事上夺得功绩,那么到时候别人倒是无可挑剔了。 随即他笑着说道:“在下被贬不满一年,只怕,在当地没有什么政绩,不能够让圣人尽快调派我回京,眼下,听闻圣人要为灵素子修建神霄道官,如此,作为杭州宫观官,岂能怠慢,是以,这修建神霄道官的功绩,倒是可以让我如愿往返,也不会让人诟病。” 童贯冷眼扫视蔡京,冷声说:“一切,还是听朱郎的好,莫要,多做闲事,僭越了身份。” 蔡京立即躬身,心里暗自心惊,这等阉人变脸,果然就在顷刻之间。 朱冲倒是点了点头,说道:“如此倒是周全,蔡承旨,可以去办。” 蔡京心中大喜,只是,蔡京担忧说道:“这,修建宮观,只怕耗资颇丰,以我眼下的权柄与财富,只怕难以实现。” 童贯立即笑着说道:“蔡承旨,你有些糊涂啊,既然,朱郎同意了,那必然是能达成的,或许,你还不知道朱管事的能耐,但是,从现在起,你倒是可以好好看看,朱管事说什么那就必然是什么,日后,你我他相处,切莫在犯这种愚笨的错误。” 蔡京心惊,立即躬身,说道:“那,多谢朱管事操办了。” 朱冲拱手,这白脸,倒是唱到极致,不管别人怎么唱黑脸,他这个老好人的形象一定要坐实了。 朱冲说道:“十日之内,必定要这两浙杭州府,多一栋神霄道官。” 听到此处,蔡京震惊。 这修建庙宇道观,消费巨大,往往十几万两银子,耗费千百民工匠人,三年五载也不见得能修建成功。 但是这朱冲居然十日就要垒起一坐道官,如此手笔,当真是骇人。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快速,才能抢在大宋其他地方官员面前办成,夺了这首观的功绩。 随即蔡京整理衣衫,面色凝重。 冲着座位上的朱冲就是一拜,道:“蒙朱管事费心经营,日后蔡某必将竭力以报!” 第331章:灭之 - 大宋隐相 - 花缘 蔡京的礼数,十分谦卑周全,那张窦与童贯都觉得满意。 这番打压拿捏,这蔡京也算是听话服帖了。 想来,这朱冲应该会满意了。 但是,朱冲并不满意。 这大宋第一奸贼,永远不能对他满意。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蔡承旨倒是客套了,眼下,我虽然已经为蔡承旨谋划好了,可是,这京城打点,实在需要银两,这童供奉自然是不能白白为蔡承旨行走的,而蔡承旨,也自然不能让童供奉自己掏腰包。” 蔡京立即拱手,说道:“那自然如此……”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蔡承旨,你对童主管的字画,也颇为欣赏,不如,便拿个十万贯钱买下来,如此,岂不是美哉?” 听到此处,蔡京又觉得被割了一刀。 这童贯的字,不如粪土,但是,居然要十万两银子花销买下,实在是不划算。 但是蔡京知晓,这是他回到京城的唯一途径,这十万贯钱,是花也得花,不花也得花。 童贯随即说道:“那,就请童供奉赐宝了。” 童贯微微一笑,拱手说道:“倒是,承蒙蔡承旨抬爱了。” 两人相互作揖,便将这笔生意达成了。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如此,皆大欢喜,来,我等共饮一杯。” 朱冲说完便端起酒杯,几人欢喜共举。 一杯酒下肚,那边的吴音小调也停了,琵琶筝鸣也到了尾声。 那蔡京便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谈妥,那,元长就先告退了,回去写好书信,开始筹备行动,免得坏了朱郎的大事。” 朱冲立即说道:“诶,不着急,今日来着玉春楼,岂能不谈风月?苏琼,过来……” 朱冲叫喊了一声,便瞧着那苏琼过来,与诸人行礼。 朱冲哈哈笑着说道:“蔡承旨,我见你,对我这小家雀甚是嘴馋啊,几次接触,都是吞咽口水,是否,钟意我这手里的小女娘啊?” 蔡京立即惊慌,说道:“不敢,不敢……” 张窦不屑一些。 谅你也不敢。 那童贯倒是觉得好戏要开场了。 这朱冲终极的拿捏,是要用上了。 朱冲笑着说道:“无妨,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况且,蔡承旨也是风月之人,既然蔡承旨这么喜欢我这小家雀,那就送你消遣一夜,今夜,便不要回去了,在这玉春楼留宿吧。” 蔡京心中惊讶,不敢看那苏琼,心里也是暗叹道,这朱冲真是魔鬼一样的人物。 直到了现在,还想拿捏。 朱冲冷声说道:“苏琼,还等什么?快,请蔡承旨去歇息吧。” 苏琼心中微微紧张,但是还是说:“蔡承旨,请随我来吧。” 蔡京此刻内心慌乱。 但是,却不抗拒,而是说道:“那,便听朱郎吩咐了。” 蔡京说完,便随着那苏琼去了。 人一走,张窦就问道:“朱郎,你不会,真的要将这家雀儿送与这老狗了吧?是在太暴殄天物了。” 童贯不屑笑道:“今日所做的一切,关键处都在这里,这蔡京不是非同寻常的人物,能屈能伸,家世渊博,虽然一时蒙难,但是,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朱郎要用他,但是,必然要让他服帖,他不是近身之人,要远放朝堂,若是,不给他立一个杆子,让其知晓逾越的后果,只怕今后他若是得到权势了,我等,都要成为刀下亡魂。” 张窦立即问道:“杆子?什么杆子?” 朱冲冷酷一笑。 倒是没有回答。 而是说道:“那,今日,我等就且散了吧,等待消息,且让这火,烧一烧,再做打算?” 童贯躬身,张窦拱手,几人倒是不再多言语,各自散去。 朱冲送走两人之后,便抬头看了一眼楼上,随后,悄无声息的摸了上去。 那边,蔡京随着苏琼来到了香闺之中,那苏琼便笑着说道:“官人,是先沐浴更衣呢?还是,先调些情趣呢?” 蔡京不屑一笑,说道:“苏大才女,就不要为难本官了,本官自知,不敢僭越半分的,今夜你我,就相敬如宾吧,本官,自会感激不尽。” 苏琼听到蔡京地话,就微微一笑,说道:“官人倒是聪明,不愧是东京来的,这眼力与心性,自然是常人难比的,那,奴家,就不伺候官人了,请,官人自便吧。” 苏琼说完,就不屑走进香闺大床,故意将床幔拉开,然后退掉披肩纱衣,婀娜多姿的躺在床上。 蔡京坐在厅堂,透过珠帘,瞧着那香闺牙床,被那苏琼婀娜多姿的身段,勾的要灵魂出窍。 这女子故意的行径,让蔡京极为恼恨。 她虽然说了不为难他,但是,此刻却把床幔掀开,故意褪掉身上衣裳,把美背露给自己。 如此诱惑,那个男人能受得了? 而且,如此轻视与羞辱,让蔡京内心也极为难受。 他紧握双拳,心里像是犹如蚂蚁抓挠一样,让他极为痛苦。 这美色无边的诱惑,当真是终极考验。 不得不说,那朱冲的手段,是真的狠辣。 有人在,他还能克制自己,但是,最怕的就是这没人在的时候。 那份心,躁动的犹如百爪挠心一般痛苦。 而且,这也明说了,要让这美姬伺候自己一晚。 可是,这也明说了,这是他朱冲心爱的家雀。 这笼中之物,如何能赠予别人把玩? 自然是不能的。 蔡京闭上双眼,所谓,君子慎独,不欺暗室,眼下,就是要考验他大儒学问与功底的时刻了。 为了让自己内心恪守,蔡京便开始念起了心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那苏琼也是神人交战,内心慌乱莫名,如此大胆,只是为了完成朱冲的嘱托罢了。 她紧握手中的匕首,若是这蔡京敢对她不轨,他便杀了这蔡京,若是朱冲降罪,她便自裁。 此生虽然不能与朱冲厮守,也不愿被旁人玷污。 这两人在房中斗法,朱冲在门外听的真切。 朱冲听到房门中蔡京低声念经,心里就不由得一笑。 谁能想到,这日后的大宋第一奸臣,为了恪守人道,居然被逼的开始念起了心经。 念吧。 忍了过去。 这一夜过后。 必然是有另外一副天地的。 要是人不过去。 哼! 朱冲冷声说道:“小六!” 小六立即过来,说道:“听候差遣。” 朱冲冷声说道:“候着,若是,他敢僭越一步,灭之!” 第332章:推到顶点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坐在四马五彩的大车上,行走在烟花巷柳,赏着这大宋的万家灯火。 然而,不消片刻,便看到了一队人马,将他拦截。 小五紧勒住缰绳,呵斥道:“什么人?敢阻拦去路?” “奉,提刑司韩提邢之命,请,朱管事前去邢狱问话。” 小五呵斥道:“可有公文?” 一名捕快立即拿出来提刑司的腰牌,说道:“有提刑司的腰牌,还请朱管事配合一二。” 小五回头看着朱冲,狠辣说道:“不过一二十人,小的能应付。”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想来,他也应该坐不住了,去吧!” 小五有些意外,这些捕快,若是在大街上他可以轻易解决,但是,若是去了提刑司,只怕难以抗衡了。 但是,看着朱冲闲适的表情,小五也没有多说什么,便驾着马车跟着那些捕快同去。 朱冲半卧在马车中,倒是轻松写意。 也没有多想什么,且看看那韩提邢,要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马车在缓行片刻之后,便来到了提刑司,小五下车将朱冲迎下来,朱冲整理了一下衣衫,随后便与捕快进入衙门。 小五要跟着,朱冲却说:“一块去送死吗?外面候着吧。” 小五实在是担心,但是朱冲说的对,若是朱冲在里面发生什么事,他若是一块去,只怕是一起送死。 于是小五便躬身退后。 朱冲不慌不忙的随着那些捕快前往提邢大狱。 这提邢大狱,朱冲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只是,每次来,都有点心意。 “啊……” 惨叫声,在阴冷的提邢大狱里回荡着,让人不寒而栗。 铁器的撞击声,让人头皮发麻。 想来,这里面,一定是一副人间地狱。 确实,当朱冲走进大狱之后,便看到多人被捆绑再邢柱上,其中有一人,已经皮肉分离,浑身鼓胀,像是吹了气的球一样,十分骇人。 而那阴冷的韩提邢,此刻倒腾着火炉,手里抓着一个勺柄,里面都是银白的液体。 看到那玩意,朱冲不由得捂住了嘴巴口鼻。 “朱郎,还厉害啊,倒是知晓这玩意有毒!” 韩浩冷声夸赞,让朱冲不屑一笑。 那是水银自然是有毒的。 随即,朱冲看向那具鼓胀的尸体,想来,应该是被剥皮了。 韩浩回头凝视着朱冲,那张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狠厉。 他问道:“朱郎,可否知晓,本提邢做甚?” 朱冲笑着说:“不知。” 韩浩笑着拿着黑漆漆的纱巾,擦拭着手上的鲜血,随后又在刑具上挑选一二,很快,便选中了一把弯钩一样的刀具,他走到一名受刑的人身前,抓着他的头发,狠狠的一剌,头皮就裸露出来。 韩浩拿着刀具,将头皮挖开一个小口,那受刑的人惊恐哀嚎,但是,浑身上下都被锁定,根本无法挣扎。 韩浩冷笑着,将一碗水银灌入那头皮的豁口之中,很快,那水银就下沉下去,那活脱脱的人,顷刻间,就被扒了皮,整个人,也鼓胀起来。 这恐怖的手段,让那人再也不叫喊了,只剩下双目在死亡前发出解脱的光。 朱冲长叹一口气,问道:“何必枉造杀孽?” 韩浩不屑一笑,说道:“这些人,都是党项人的探子,对付这些党项人,就得用一些狠手段,他们才肯招人。” 朱冲走进邢狱,凝视着那些人,确实都是党项人,头皮上,留着党项人特有的发型,模样,眼睛,都与我汉人,有本质的区别。 这韩浩,倒是狠心,为了撇清干系,居然把这么多党项人的探子都给灭了。 而且,用的手段,还这么恐怖。 韩浩冷声说道:“朱郎,难道不关心,本提邢问到了一些什么吗?” 朱冲说道:“恐怖,是对我不利的消息。” “哈哈哈哈……” 韩浩大声笑起来,整个人都笑的有些癫狂。 他随即走到朱冲面前,将手中的冰冷血刃,在官服上擦拭一二,随后冷声说道:“朱郎真是聪明,这些人说,他们的头目,是你,朱冲,你,有什么好辩解的吗?” 韩浩的话,朱冲倒是不意外。 随即朱冲心累说道:“你说是,就是吧。” 朱冲的随性,让韩浩十分意外,他不解地看向朱冲,问道:“你不辩解?那你,接下来,就要面对本提邢的酷刑了,这扒皮,抽筋,不知道,朱管事,能否,承受的住啊?” 朱冲笑着说道:“也不知道,那刚刚登基亲政的夏皇小儿,扛不扛的住大宋与辽人的铁蹄!” “你!” 韩浩怒目而视,手中的血刃紧握,眼神里的杀气毕露。 朱冲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坐在那张熟悉的木桌前,扫了一眼狼藉的酒肉,就笑着说:“你觉得怪不怪?” 韩浩见到朱冲如此放肆,但是也无可奈何。 听到他问怪,就问:“如何怪?” 朱冲笑着说道:“我大宋哲宗驾崩,辽人道宗驾崩,似乎商量好一样,都赶在了一块,而我大宋皇帝,有些懦弱,政局不稳,天祚皇帝继位,同样的政局不稳,天祚皇帝残忍荒淫,欺辱弱小,这夏人的两个祖宗一般的国局,似乎,意味着,夏人,要中兴了。” 听到朱冲的话,韩浩的眼睛里露出明亮的光。 朱冲说的很对,宋,辽,两位皇帝,相继去世,而新进皇帝又都没有明君之相,反观他们夏朝,新进皇帝李乾顺扫灭母党亲政,安抚朝堂政局,平复百姓心中恐慌,夏人在此刻,前所未有的团结。 是以,这夏人的野心与渴望,在这个时候,被激发的无比膨胀。 只是,韩浩意外的是,朱冲如何知晓他夏人的局势。 似乎,他朱冲,未卜先知一样。 韩浩对于朱冲的感情,就是恐惧与贪婪。 恐惧于他的神采,但可惜他是个宋人,贪婪于他的神采,妄想,策反他,为夏人所用。 看到韩浩满脸纠结与痛苦的表情,朱冲就不屑一笑。 随即朱冲问道:“想不想,听一些小人对夏人如何自处的建议?” 听到此处,韩浩内心的激动与兴奋,被推到了鼎点。 第333章:自有分晓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对大宋的局势,了如指掌,他做的一系列的举措与实际行动,都让韩浩内心惊恐,羡慕。 朱冲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不敢做,但是渴望做的。 收复河湟,并灭吐蕃,推行的土地政策,等等一系列的措施,若是用在夏人那里,也同样适用。 但是可惜,夏人不会允许的,而他,也没有朱冲这样的才学能力以及个人魅力。 而此刻,朱冲要说一说夏人的自处方式,他韩浩必然是渴望知晓的。 韩浩冷声说道:“请,朱郎赐教!” 朱冲不置一笑,将酒,肉,盘子,重新摆好。 他说道:“夏人,就是这盘子里的肉,桌子上的酒,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被宋人,辽人欺辱,蚕食,虽然这块肉里面有几块骨头,但是,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吃干抹净。“ 韩浩冷声说道:“看来朱郎对我夏人的局势,也并不是太过了解,我夏人对宋人,辽人作战,虽然胜绩不多,可是,到了现在,我们依然存在,谁想把我们吃干抹净,都没有可能,即便,我们夏人内部,只有那么几块骨头,但是,只要这几块骨头够硬,谁,都别想把我们吞下去,你们宋人,应该最清楚,好水川之战,想来,你们宋人是终身难忘的。”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是啊,有几块硬骨头,想要吃干抹净,没那么容易,但是,若是,辽人与宋人一起吃这块硬骨头呢?” 韩浩内心惶恐,心中十分痛恨。 朱冲说的对,宋人,跟辽人,单独作战,没有一方能把他们夏人给吃掉,但是,若是两方联手,形成掎角之势,他们夏人,就要覆灭了。 只是韩浩问道:“宋辽不可能联手?” 朱冲微笑着说:“那小儿李乾顺杀了母族梁氏一族,这辽人如何能甘心?他们可以杀小梁太后,但是,你李乾顺是杀不得的,这天天祚皇帝刚刚登基,又残暴好大,我大宋皇帝,也刚刚登基,同样的,我大宋皇帝,也好大喜功,你夏人又在河湟之地与我夏人作对,你说,你夏人如何不死呢?我宋辽联手,又有何不可呢?” 听到此处,韩浩不由得恐惧的吞咽口水。 朱冲分析的头头是道,条条在理,没有一件事是错的,没有一个局势,是错的。 都对。 但是都对,韩浩可就十分恐惧了。 都对,就代表着,夏人要灭国了。 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夏皇要亲政,就必须要剿灭专权的梁氏太后,杀了梁氏,就必定会得罪辽人,这是不可能缓和的矛盾。 而河湟之地,是夏人后背上的一根芒刺,若是不控制这块土地,宋人就可以一箭射穿他们夏人的心脏。 这么危险的情况,如何能缓和? 这两个矛盾,都是不可缓和的。 这也注定了夏人,要同时得罪两个庞然大物。 这是个死局,但是韩浩立即看向朱冲。 问道:“不知道,朱管事,可有解法?”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解法嘛,倒是多的事,但是,你是夏国的细作,我为何要告诉你呢?” 韩浩眯起眼睛,紧握手中的血刃,他内心藏着一颗嗜血的心,但是此刻,只能隐忍。 韩浩立即说道:“朱郎,若是肯给解法,那么我韩浩,必定感激不尽,金银财富,美女奇珍,必定会孝敬朱管事的。” 朱冲轻蔑,问道:“你夏人的东西,能有我宋人的好?” 韩浩心中无奈,确实,这世上,有那个国家的东西,能与宋人比呢? 韩浩冷声说:“那朱郎,想要什么?我夏人,一定会倾尽全力给与。” 朱冲起身,这夏人,就是个狗皮膏药,宋灭了,辽灭了,金灭了,他都没有灭,可见这夏人的顽固。 而眼下的李乾顺又是中兴之主,也相当于一个漏洞一样的存在。 对于漏洞,千万别想着消灭与修复,因为,你越消灭,他越顽固,越能制造意想不到的麻烦。 但是,这个漏洞,若是能为自己所用,那可真是太厉害了。 朱冲随即说道:“若是想不被辽宋合击,那么,只能两边讨好,以图缓和。” 韩浩立即问:“如何讨好?” 朱冲笑着说道:“夏人杀了梁氏,辽人便失去了控制夏人的机会,想要缓和辽人,便去求辽人赐婚吧,如此,辽人再安排梁氏人嫁入夏人,必然能缓和。” 韩浩立即说道:“如此,甚好,但,若是辽人不许,又该如何呢?” 朱冲笑着说:“那就嫁女来我大宋,这相互掣肘的办法,你们夏人不懂吗?” 韩浩点了点头,但是问道:“为何,不能向宋人求亲?” 朱冲不屑说道:“我大宋早已不和亲,尔等蛮夷,还不自知吗?” 听到此话,韩浩愤怒起身,但是却不能对朱冲发怒,因为,他在大宋二十几年,早已知晓,大宋确实为华夏正统,而他夏人,确实称得上蛮夷,这一点,倒是无法否认的。 平复内心之后,韩浩就问:“宋人在河湟的战事,一定要打吗?” 朱冲笑着说道:“那块地,本来就是我大宋的,你夏人的土地,也是我大宋的,尔等都是叛乱之臣,我且告诉你,不光是我大宋要把那块土地拿回来,辽人,也想着拿过去,对于辽宋来说,你们夏人,都是叛徒,能控制,就控制,不能控制,就如这盘中肉一样,吃干抹净,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你们夏人,或许能够苟活,但是,记住了,也只能苟活。” 听到此话,韩浩内心绝望,朱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烙印在他们这些夏人心里的无奈。 确实,夏人得地,是叛乱所得,而辽宋互认彼此为正统,为大唐后裔续国,他们夏人,在两边,都是乱臣贼子。 韩浩紧握双拳,问道:“此绝境,可否有解法?” 朱冲微微一笑,就等着这么一问呢。 朱冲笑着说道:“那只有,改革了。” 听到改革这两个字,韩浩内心兴奋不已,朱冲的改革,他也是知晓的,虽然,听起来惊世骇俗,又妄人之嫌,但是只有韩浩清楚,这朱冲所推行的办法,能强国,富民。 而此刻,韩浩,也看到了一丝机会,策反朱冲的机会。 韩浩立即问道:“不知,朱郎,可否,为我夏人效忠?若是朱郎肯为我夏人效忠,我国主,必定许下独相之位。” 朱冲不屑一笑,这就开始策反自己了,只是朱冲倒是看不上那夏人的什么狗屁的独相。 不过朱冲也不急着拒绝,而是说道:“且,看你夏主的决心吧。” 韩浩立即问:“如何能让朱郎信服?”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让他亲自来请我!” 听到此话,韩浩心头一震,怒意涌上心头,杀意,也浓郁到极致,手中的血刃上手。 他已经快忍不住,要杀了这朱冲了。 但是朱冲却自信丢下一句话。 “你也不用着急杀我,让河湟的战事,先烧一烧,自有分晓!” 第334章:做些贡献 - 大宋隐相 - 花缘 小五凝视提刑司的大门,眼神里的杀意越来越浓,他已经饥渴难耐了,恨不得马上就杀进去。 突然,小五看到了朱冲安然无恙的走出来,便急忙去迎接。 “阿郎,无碍吧?” 朱冲不屑说道:“小小的虎穴,没什么好怕的。” 朱冲说完,便上了撵车。 小五扫了一眼这提刑司,随即也不多说,便驾着马车离去。 朱冲半卧再撵车上,心里倒是期待着那夏国的中兴之主能来见自己。 若是他来了,那么,自己就可以拿着党项人这把剑,收割宋辽了。 党项人也是个漏洞的存在,这个漏洞,若是握在自己的手里,那可真是无往而不利。 这党项人从青海而来,各个家庭从氏族中分化成一个个与他人不相往来的部落,并拥有首领酋帅,最初这种部落是有一定血缘关系的,依靠血缘关系为家庭单位去争夺物质利益,因此其是崇尚武力,好为盗窃,互相凌劫的民族。 而党项的尚武精神又是他们后来能够建国的根本,起初的党项羌人没有法令,自然也没有徭役赋税。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男性权力的扩大,女性成了这个家族部落的私有产品,导致矛盾激化,而党项羌受吐蕃胁迫开始迁徙,迁徙过程中与我汉族势力接触,受汉文化的影响,党项羌人的氏族制迅速崩溃,过渡到奴隶制社会。 而党项羌迁徙的地方都是汉族人长期生活过的封建社会文明之地,因此,只知道畜牧的党项羌开始学会农业技术,生产的提高,部落越发繁衍,人口增多,贫富分化越来越大,也产生了不少依靠劫掠为职业的武士和贵族。 因为劫掠使民族习性越发剽悍,各部落势力就有大有小,就有火拼,就开始有结盟和背叛。 当时的大唐也经常利用党项羌各部的矛盾分化统治羁縻他们。 这种渗透一直到了李元昊时期而受到节制。 李元昊拒绝汉化,也杀了所有企图汉化的人,于是,让党项人又回到了原始的彪悍时代,逐渐失去了汉人的控制。 但是,李元昊要建立的是自己的封建帝国,与大宋并驾齐驱,此刻的夏人,还算是进步的。 如果元昊的继任者继续巩固成果,党项会更早实现彻底封建化,可是,这夏人也够倒霉,元昊不明不白的死了,国政分裂,家族凌驾于皇权之上,国政落入母亲没藏氏兄妹手中,没藏氏家族又成了凌驾在皇权之上的大领主,包括凉祚之后的大小梁太后家族。 这些母后临朝的家族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只能恢复部落联盟的领主旧制,来笼络那些领主巩固自家的权利,夏国的皇权就是这样被抑制和削弱的。 而眼下的李乾顺就是中兴之主。 此人迫切的想要进步,加固皇权,政局又极其不稳,内忧外患之下,想来,他也应该会做出让步。 而河湟一战,必定会打的他夏人抱头鼠窜。 到时候,是继续做辽人的儿国,还是图谋变强,就看他李乾顺怎么选了。 他朱冲也能赌一赌。 赌赢了,就把夏人打造成磨刀石。 好好磨一磨大宋这把生锈的破刀。 马车回到府中,府宅还是空旷啊,只有八房十六厢,这千亩的土地,什么时候,才能建设成园林呢? 这东南的小朝廷,日后可是要变成大朝廷的啊。 “夫君,回来了?” 杨诗茵听到动静,便带着家中妾室,婢女仆人一同来迎接朱冲。 朱冲点头,说道:“大娘子,二娘子留下,其他人,都歇息去吧。” 众人纷纷躬身行礼,随即便听话的离去。 杨诗茵为朱冲取来洗漱之物,伺候朱冲洗漱更衣。 随后就数落到:“夫君对五姑娘实在有些冷漠了,这女子有了身孕,要好好关怀才是。” 朱冲默不作声。 杨诗茵瞧见他心事重重,也不再多说家务事,就说:“夫君,若是累了,早点歇息。” 朱冲随即说道:“去,把那顿珠叫来。” 杨诗茵有些疑惑,但是,也没有多问,而是差遣了婢子,去叫那吐蕃女子过来。 杨诗茵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随即,便去差遣那吐蕃女子。 不多时,那吐蕃女子顿珠,就走了进来。 与朱冲见礼,朱冲看着她穿着宋人的服饰,这精气神,都有了几分宋人的儒雅与随和了,不再有那吐蕃人的彪悍感。 这大宋的儒家学问,真的能够软化人的性格啊。 朱冲问道:“最近,学的如何?” 顿珠立即恭敬说道:“尚可,朱管事,尽管考核。”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那倒不用考你,这大宋的学问,学不学,精不精,都靠你自己,我且问你,你会不会,你们吐蕃的文字?” 顿珠立即说道:“为王族,必会一二。” 听到顿珠会吐蕃文字,心中就放心了。 这吐蕃的文字极其晦涩难懂,而吐蕃眼下妇女的地位又极其低下,朱冲深怕这吐蕃女子不会,从而耽误了自己的大事。 朱冲随即说道:“我要你写一封诏书。” 听到要写诏书,顿珠就觉得十分奇怪,问道:“可是,我并不是吐蕃王啊。” 朱冲笑着说道:“可是,你有吐蕃王印啊,写吧。” 顿珠点了点头,杨诗茵立即取来笔墨纸砚,还是上等的丝绸。 朱冲随即便吩咐顿珠书写所谓的诏书。 而顿珠每一次落笔,都觉得心惊肉跳,心中恐惧,写字的手,都在发抖。 但是,她也不敢违逆朱冲的意思,只能恭恭敬敬的按照朱冲的要求,把这份所谓的诏书写完。 当诏书拟定之后,顿珠已经大汗淋漓了。 朱冲将诏书拿过来,虽然看不懂,但,还是将吐蕃的王印盖上。 随即便将诏书交给了张清婉,说道:“让斥候,抓几个吐蕃人,伪装成使团,然后送到东京,记住,在东京好吃好喝伺候,然后找机会引发斗乱,趁机除掉他们,再将诏书呈上,记住,不能留活口。” 张清婉点头,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随即也不多说,便急急出门,去办差遣。 人走之后,朱冲说道:“顿珠公主,此事,你应当知晓重要性,若是,出了纰漏,你可是要消失的。” 顿珠立即跪下,畏惧说道:“自然不敢作假。” 朱冲说道:“去吧,离你回去的日子,也不久了,是成为一族领袖,还是刀下亡魂,很快就见分晓了。” 顿珠立即起身,随后便告退。 杨诗茵听的是心惊胆战,自己的夫君,所谋划的事,可谓是血雨腥风,动辄死伤诛灭,实在是恐怖。 朱冲看着杨诗茵畏惧的神色,便说道:“娘子,无需担忧,洒家已经安排妥当。” 杨诗茵点头,说道:“自然信任官人。” 朱冲随即将杨诗茵揽入怀中,笑着说道:“身为大娘子,也应该为洒家的子嗣后人,做些贡献了。” 杨诗茵立即羞涩低头。脸色绯红,但是还是积极走到火烛前,一口吹灭了油灯。 稍后,便听到这宅院里浓重的春声花语。 第335章:不祥之兆 - 大宋隐相 - 花缘 崇宁二年春末,大宋的寒冬过后,暖春来的特别早,这才二三月的月份,便感觉暖意盎然。 这乍寒初暖的天气诡象,也让朝堂上的政治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童贯在龙图阁内,看着皇帝赵佶亲自做的画卷,心中对于圣人的才学,不免感觉到了一种天人合一的境界。 赵佶感慨于去年寒冬的冷酷,于是在得闲之后,便做了这幅学《雪江归棹图》,以此来记录去年诡异的寒灾,以及对大宋千里江山的垂爱。 赵佶笑着问道:“如何啊?” 童贯立即卑微阿谀道:“圣人御笔,洒家一个残缺之人,岂能轻易评论?” 赵佶呵呵笑着说道:“说说看嘛,朕也知晓,你对此道有些学问。” 童贯听到此话,倍感荣幸,随即便说道:“圣上将我大宋江山悠远的冬景山水,描绘的意境超凡,雪天无尽,雄峰险壑,溪谷掩映平江之上,尽管萧条的山水间不乏人烟, 画卷起首处渔樵客点缀其间,然而展卷至中段, 千岩叠嶂, 层峦封锁, 深远之境更将观者远拒千里之外,我等旁观者其实可望而不可及, 难以进入此一与世隔绝的天外雪境,如此豪迈,只有圣人如此雄主明君才能有的气魄。” 童贯的马屁拍的赵佶很舒服,这童贯还是懂些门道的,不似皇后,不管如何佳作,在她看来,都不值一提。 随即赵佶放下御笔,痛心说道:“若是早寻到灵素子,我大宋子民,何至于伤害十万众?实则朕之不幸啊。” 瞧见赵佶的自我价责怪,童贯立即说道:“实则是那郭天信无能,也是我等臣子无能,不能为圣人分忧。” 赵佶无奈一笑,说道:“郭天信倒是年迈了,但,也不能说他无能,朕能登基为皇,他的功劳,也是不小,我为端王时,他就言中朕是帝星转世,可见其功底还是在的,此次,贬他一二,也算以儆效尤了。” 童贯微微点头,心中倒是骇然,这害死了十万民众,就只贬了个枢密承旨,依然官居三品,可见这圣人对道家多么的器重。 赵佶突然问道:“你此次回京述职,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童贯立即说道:“噢,圣人此次得那蔡京相助,得到四副书帖,其一为东坡的观潮帖,其二为黄庭坚的苦笋赋,其三为米芾的三吴帖,又有蔡京自作一副杭州洞庭帖,此下我大宋四大家的字帖,可都收集齐全了。” 听到童贯的话,赵佶心中万分开心,随即将笔卷丢下,这未做完的画卷,也不做了,急忙说道:“快,呈上来。” 赵佶说完,也顾不得自己的画作了,而是急忙要看那四大家的画作。 童贯见到赵佶如此激动,便赶紧让侍人将画作呈上来。 赵佶迫不及待的打开画卷赏析。 “哎呀呀,果然是东坡先生的大作啊,这观潮,写的激情澎湃,犹如其性格啊,这黄庭坚的字,也是龙游蛇走,朕,实在是难以企啊,这米芾的字,也是灵秀,都是佳作,佳作啊……” 赵佶爱不释手,心中十分欢快。 童贯急忙说道:“这几幅佳作,都是蔡京收藏的,听闻圣人要收集天下名家画作,便割爱献宝。” 赵佶满意,笑着说道:“那蔡京,在杭州,如何啊?” 童贯立即说道:“噢,其在杭州专心政务,圣人说要为灵素子修建神霄道观,其十日建成,规模宏伟,富丽堂皇,圣人号令,其为人生第一要务,倒是颇具能臣风范啊。” 赵佶笑着说道:“他蔡京倒是能干,昔日,司马相公,要新法党人,五日废除所有新法,而新党就问,这世上有谁能五日废除新法?时任开封府尹的蔡京,五日便废除了新法,效果显著,得到了司马相公的抬爱,只是,这蔡京,是个投机者,哼,新党得势,附庸新党,新党失势,就背叛新党依附旧党……” 赵佶说完,就打开了蔡京的字帖,很是欣赏,在他为端王时,就特别喜爱蔡京的字,但是可惜,此人,不可用。 童贯瞧着赵佶失望的眼色,便不再多言,但是也不担心,朱冲都算到了,这蔡京此番事必然能回的。 果然赵佶突然说道:“念他有功,召他回来吧。” 听到赵佶的话,童贯心中豁然,果然,还是他朱冲厉害啊。 赵佶将画卷收起来,这些东西,只不过是个人喜好罢了,但是,与国政相比,不值一提。 眼下,国政才是最重要的。 曾布独霸朝堂,勾结后宫,与向太后的势力靠拢,这蔡京,蔡卞兄弟,都被他赶走了,眼下,实在是没有人可以跟那曾布抗衡。 更可恶的是,那韩忠彦看着忠厚老实,却也是奸诈的很,与曾布达成默契,一起排除异己。 这朝堂,那还是他赵佶的朝堂? 马上,就要成了他们一家独大的朝堂了。 赵佶自然是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的,这蔡京虽然不可用,但是眼下,被韩忠彦,曾布摆了一道,想必,吃了这次的亏,倒是知晓该如何选择了。 赵佶笑着问道:“那金石的事如何了?” 童贯立即兴奋说道:“噢,这龚氏的行脚商人,在太湖里,发现一块巨大的金石,初步估算,大概有两三丈的高度,百万斤的总量,已经抽调十万人进行打捞了,若是能打捞上来,必定是天下一霸。” 听到这话,赵佶十分开心,说道:“好好好,我这延福宫空旷的很,必须要安排天下间最大,最好的金石,来吸纳天地灵气,此物要是打捞上来,朕一定不会亏待所有臣工的。” 童贯欣喜,随即说道:“不过圣人,这巨大的金石随好,可是,耗费也颇丰啊,这三百万贯钱,只怕不能够收买……” 赵佶不悦的啧了一声,说道:“如此宝物,朕岂能不知?再拨付千万贯,购买此物,务必,将其收入囊中。” 听到此处,童贯心中震撼,这一块金石,居然就要千万贯,那可是大宋半年的财政收入啊? 如此,可真是奢靡啊。 朱郎这次可真是玩大了,若是拿到手,那真的是赚的盆满钵满。 突然,皇后宫中的姨娘急忙来禀报。 “圣人,不好了,皇后娘娘噩梦缠身,恐有不祥之兆……” 第336章:采 - 大宋隐相 - 花缘 延福宫内,张彩月大着胆子,在皇后娘娘的额头上,喷洒一些汗珠,打湿了她的衣裳。 又在其眼下,涂抹一些黑色粉末,将其发冠整乱,让其显得有些狼狈。 皇后王繁英心中始终有些畏惧。 她说道:“如此欺君,只怕,不是好事。” 张彩月微微一笑,说道:“皇后娘娘,那有什么欺君啊?您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如实说出来,有什么不可?难道,您这一生,都没有做过噩梦吗?” 王繁英不喜,不想与张彩月辩解。 虽然圣人有些无情,但是身为其妻子,此刻撒谎,实在是有些有违妇人之道。 张彩月早就看出来这王繁英懦弱,又不善争斗。 让她撒谎,只怕难如登天。 但是,张彩月倒是拿捏她在手里。 随即问道:“娘娘,圣人到现在还没有立嫡皇子为储君,您知道为什么吗?” 王繁英立即问道:“为何?” 王繁英心里也有些焦急。 此前,那灵素子已经当着天下人的面,说她的孩儿有帝王之相,本来说好要立她孩儿为储君的,可是,眼下却没了动静,这让王繁英十分难过。 这摇摆不定的事,真是让她烦心透了,她不想争,但是又害怕被欺辱。 张彩月冷声说道:“因为,郑美人有了身孕,这眼看着,也要临盆了,你说,她要是生个男婴,圣人,是立嫡皇子呢,还是立她呢?” 王繁英着急,问道:“你说呢?” 张彩月微微一笑,随后冷酷说道:“你说,皇太后与谁亲近,又能控制谁呢?眼下,这向太后要为宗人封王,虽然她一句不提,都由朝中大臣来提,可是,圣人嘴上也说着答应,但是进展缓慢,这之间的较量,娘娘就应该知晓了,皇太后,自然是与那郑美人走的亲近的,虽然,娘娘与向太后为亲宗,但,实则疏远,因为,皇太后知道,你是向着圣人的,所以,皇太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郑美人身上,是以,要是这郑美人生了男儿,只怕,这嫡皇子,又要争斗一番了。” 听到此处,王繁英着急,又心中恼恨。 心里惶恐不安。 张彩月笑着说道:“放心,那朱郎都安排好了,此刻送进来的人,都是为了巩固王氏权柄,为嫡皇子打下基础的,皇后照办就是了。” 王繁英点头,但是奇怪问道:“那朱郎,到底什么来头?能得如此信任,又有如此大能?” 张彩月神秘一笑,说道:“娘娘不必问,都是为娘娘与皇子谋划的,放心就好。” 言语间,便瞧见皇帝急忙赶来,张彩月立即跪地迎接,王繁英也装模作样要起身。 但是赵佶却急忙说道:“皇后无需起身。” 赵佶说完便坐下,安抚皇后。 虽然这王皇后不知趣,美色也不如郑美人,但是,她毕竟是甲族的希望,眼下,他赵佶想要真正的获得权利,这甲族是必须要倚重的。 所以,这该关怀的,必须要关怀。 赵佶瞧着王繁英狼狈的模样,就故作心疼问道:“皇后做了什么梦?如此恐怖?” 王繁英立即哀怨说道:“奴家梦到一只白虎,从西方扑来,掀翻了我大宋宗庙,一口咬着我皇儿,虎啸山林,奴家心中恐惧,犹如梦魇缠身一般,圣人,该如何是好?这梦,是否邪祟?对我大宋江山不利?对我皇儿不利?” 赵佶听后,心中也不由得惊恐起来,他最为信奉这些神来征兆,听到是如此噩梦,心中便觉得似乎有大事发生。 “圣人,圣人,国师灵素子来了,说预测皇后有变,被梦魇缠身,特来收服邪祟,救助皇后娘娘!” 听到杨戬的回报,赵佶心中大喜,急忙说道:“神人啊,神人啊,快,快请……” 杨戬得令,急忙去请灵素子。 很快,便瞧见紫金道袍的灵素子急急进来,身后跟着前任国师郭天信,等一干国之教主。 赵佶急忙起身见礼。 虽然贵为国君,但是,他对这些神仙都是极为崇敬的。 众人回礼。 那灵素子便冷声说道:“贫道算来天象有变,福宫被邪气缠绕,有西方白虎杀戾之气降下,恐皇后娘娘有恙,特来救治一二。” 赵佶立即说道:“对,对,国师说的对,皇后确实梦到白虎侵扰,有害我孩儿,毁我大宋宗庙之危,国师可知为何?” 灵素子掐指,随后冷声说道:“西方白虎,实为那独相章惇所化,其为杀戮之星,为我大宋开拓杀戮之业,但是其被国主贬黜,心中怨念横生,产生一股凶戾之气,遂侵扰皇后娘娘。” 听到此处,赵佶痛恨至极。 骂道:“这该死的老匹夫,朕登基时,其就横加阻挠,朕,饶他一名,他还敢作孽?哼,该死,该死……” 杨戬立即问道:“是否降旨,处死章惇?” 赵佶骂道:“混账,你以为朕不想吗?” 赵佶当然想诛灭章惇,但是不能啊,其辅佐三朝帝王,又有开疆拓土之功,家世渊博,又在军中显赫,贬黜他已经让那些拿刀的军人们不满了,若是因为一个梦就把他杀了,那岂不是要寒了天下人的心? 再说了,大宋从开国至今,还没杀过一个士大夫,这等杀戮,如何能在他这里开启? 如此,只怕那帮文臣们,也要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了。 着急立即问道:“国师可有应对之策?” 灵素子冷声说道:“那章惇为白虎星君转世,下凡为我大宋开疆拓土,一生杀伐果断,实则我大宋福星,其凶戾之气,是怨念太深,想要化解,唯有我等道友们合力镇压,感化,恩威并施,否则,即便其死,其凶戾也会继续作恶,坏我大宋根基。” 赵佶十分痛苦,问道:“如何感化?国师快快出策呀?” 灵素子立即说道:“将其差遣回天佑宫,贬为宫观官,我等诸位道友,每日为他诵经祈福,化解其心中怨念,圣人再厚待其后人,想来,必定能感化一二。” 赵佶立即拒绝,说道:“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回京城,绝对不能!” 灵素子立即躬身,说道:“那,贫道便请辞了。” 赵佶欲哭无泪,赵佶问道:“国师,寡人对你不薄,为何此时弃朕而去?” 灵素子冷声说道:“今年必定大旱,我大宋必定颗粒无收,贫道请辞,赈济四海,化解这白虎凶戾之气带来的祸乱,也为圣人减少一些冤孽。” 赵佶惊恐,急忙问道:“真的有旱灾?我大宋才受寒灾啊,怎能如此不幸?” 郭天信立即附和道:“我等夜观星象,已经确定,确有旱灾,而司天监已经收到各地三月不雨的回报,是以,入夏之后,必定颗粒无收。” 听到此处,赵佶忧愤交加,颤抖问道:“国师,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灵素子说道:“天怒人怨,别无他法,若是圣人不采,便准贫道离去赈灾吧。” 听到此话,赵佶虽然心中一万个不情愿。 但是,还是大手一挥。 无奈说道。 “采……” 第337章:何方神圣 - 大宋隐相 - 花缘 337 郑美人坐着轿撵,行走在前往慈明殿的路上,虽然,只是个美人的身份,但是,她倒是骄纵奢华。 出动都要七八人抬着轿撵前行。 只因为,她深得圣人娇宠,又得向太后庇护,是以,比那皇后的做派,也差不了多少。 身边的婢女小声向她嘀咕着什么。 让她心中十分不喜。 这圣人自从搬回延福宫,已经有几月不曾去她那里了,虽然,是因为她有孕在身,不便伺候,但是,这连过来瞧两眼都不来,实在有些薄情了。 更可恨的是,那皇后只是做了个噩梦,就把他急的慌慌张张的赶过去,这让郑氏十分难受。 好不容易才离间了帝后,让她得意亲近,独宠,可是眼下,居然又被那王繁英给扳回一城。 之前所做的,倒是前功尽弃了。 而更可恨的事。 这国师郭天信那边,也没有依仗了,那平江府斗法,让那郭天信输个底朝天,不但丢了国师的位置,连老巢都被霸占了。 那灵素子又是何方神圣?落座京城之后,不知道对她来说,是福是祸。 郑美人拿出来平江府姊妹寄来的信件。 这信中,都是威胁之词,让她不由得恼恨起来。 诸多不顺的她,连自己的姊妹都开始威胁自己了。 先前写信,让她收拾龚氏的大郎,自己也照做了,将那龚氏的大郎给收拾了,而且,还顺带着保了一手皇太后宗亲的利益,也为那曾布谋求一二权谋,实在是一举两得的措施。 可是眼下,这平江府突然来信,要求她务必平息这件事,这让郑美人心中恼恨。 一切都不顺心,又反反复复,实在可恨。 但是,这信,不是她姊妹写来的,而是她的侄儿龚况写来的,这其中有一句,勿谓言之不预,十分可怕。 若是平常,只怕,这郑美人一定会教训一二,即便是妹妹的儿子,有必然要他知晓利害。 但是,眼下的平江府,似乎刮起了一场她看不见的风暴,有诸多能人,都在平江府夭折。 那平江府似乎有一股魔力一样,让整个局面变得浑浊起来,看不透,摸不清,然后,掉落其中后,又粉身碎骨。 那天师团百余人,被杀个干干净净,说什么,通敌卖国,这不是胡扯吗?那王子昔,她郑美人最为清楚,一个酒色之徒,这大宋给与他的好处,岂能是党项人能给与的? 他在这里,可是活神仙的待遇,为什么要去勾结党项人陷害皇后?即便是为了国师的位置,也不至于如此不智。 可怕的是,这王子昔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剁成了肉泥。 若是,皇后的哥哥王都在操办这些事,到不可怕,可怕的是,信里面提及一个人,让她这个后宫女子,隐隐觉得恐惧。 那就是,所谓的朱管事。 这个朱管事,俨然已经成了控制他们龚氏的角色,若是只是第一次听到,便罢了。 但是,从那曾布的嘴里,也听到了这位朱管事。 他曾布,也被这朱管事收拾过,那十副画,从圣人的嘴里知道,是被人坑害过来的,圣人都知道,只是不点破罢了。 宰相,国师,再到眼前的她,似乎,都与那位朱管事有关。 “娘娘,到了!” 听到婢女的话,郑美人下了轿撵,挺着肚子,前往慈明宫。 这慈明宫内,向太后半卧在八卦镇邪榻上,两名道人撵香挥洒,为其祈福,驱邪。 坐下一名五十多岁的身穿华服的人满脸焦虑。 “皇太后,若是身体不适,传御医最为妥当。” 向宗回恭敬提议,满心都是关切。 他为皇后兄,除了亲情上的关切之外,更有家族利益上的关切。 为了封王一事,他在京中已经逗留多日了,若不是仗着太后威严,只怕是要被弹劾的,自然,也是为了手底下那愚蠢的一帮废物善后,而忙前忙后,不敢离去。 向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哀家的身子,哀家清楚,没有多少时日了。” 向宗回悲哀说道:“切莫说这些丧气话,圣人得了新国师,听说术法神妙,圣人又孝顺,若是皇太后身子不适,必然会为皇太后医治的。” 向太后挥挥手,两名道人便离去,身边的婢女将她扶起来。 她说道:“郑美人来了没有?” “在外面候着呢?” 向太后立即说道:“请进来。” 向太后说完,等了片刻,就见到郑美人进来,瞧见她要行礼,立即说道:“免了,免了,有了身孕,不便行礼。” 郑美人立即欢喜,倒是娇宠走到向太后身边,搀扶着她坐下来。 向太后问道:“那些烦心事,处理的如何了?你那胞姐家的,那个什么大郎,招了没有?” 郑美人立即看了一眼向宗回。 那向宗回立即说道:“招了,都招了,确实是他……是他勾结官员,诬陷于我等,企图讹诈三百万贯钱……” 向宗回说完,心里便怨恨,恨不得把那该死的龚氏大郎给千刀万剐了,身为皇后宗亲,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草民逼的躲了那么久。 若不是这郑美人来献计策,只怕,不但要被逼躲着,还要赔上三百万两银子,那岂不是要倾家荡产了? 向太后立即说道:“既然招了,你这丫头,便快些写信给你胞姐,让她家里人赶紧认罪,免得遭到株连。” 那向宗回也急忙说道:“是啊,赶紧让你那亲戚认罪吧,我也不想大开杀戒。” 郑美人听后,立即跪下来,这让向太后马上就急了,她说道:“这又是作甚啊?” 郑美人立即将信件取出来,说道:“我家姊妹来信,让我务必将他们家的长子长孙放回去,否则,勿谓言之不预也。” 听到此话,向太后气急,将信件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愤怒骂道:“反了,反了,为何,如此大胆?” 郑美人立即低头,故作不敢回答。 但是很快,向太后就明白了,立即看向向宗回,她气愤问道:“是以,此事不是那么简单吧?你是否瞒着我什么?” 向宗回立即着急说道:“嗨,家里的那些废物,白白给他们拿了京东路的石炭矿业,那帮废物,只知道搜刮银子,没有远见,去年寒灾,那平江府的一位商道高手,在灵素子的语言下,中了寒灾的头机,带着百十万两银子来京城采备石炭,那帮废物,那知道有寒灾啊,于是,人家要多少,就卖多少,而且,还签订了期约,那帮混账,只想着傻子送钱来了,谁曾想到了寒冬,寒灾来了,那石炭的价格涨到了四百文一秤,这,这我一下子就要拿出来三百万贯钱赔偿,我如何能办到?我躲了十天半月了,也幸好,这小丫头来找我,给我使了策略,栽赃那龚氏的大郎,本想着,那龚氏会服软,没想到……” 向太后气急,骂道:“愚蠢,岂能如此愚蠢,身为皇亲,栽赃陷害平民,真是丢尽了我大宋皇家的脸面。” 向宗回立即说道:“此事已经做下了,如果不做全了,我向氏就要倾家荡产了,这三百万巨资,我如何支付?” 向太后立即看向郑美人,问道:“你一向机灵,有没有,两全的法子?” 郑美人立即说道:“那曾布,想要借此机会,去平江府试探一二,最近朝堂局势诡异,都与平江府有关,是以,倒是可以全权交由他。” 向太后长叹一口气,骂道:“这个该死的曾布,上次贬黜蔡京,让我很不喜,我极力反对之下,他也违逆我的意思,这一次,就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要不然,即便他极力为我向氏讨要封王的圣旨,我也不会在于她有半点交集了,族兄,务必交代清楚。” 向宗回立即恭敬说道:“是,是……” 郑美人眯起眼睛,就让那曾布好好去试探试探。 倒要看看那所谓的朱管事。 是何方神圣。 第338章:举国震怒 - 大宋隐相 - 花缘 暖春来的特别早,以至于这沿海的平江府,隐隐都有一种夏日来临的感觉了。 在同乐园内,在几位女娘的带领下,百十名十五六岁的孩童们,躬身弯腰,在这千亩宅院内,卖力的开垦挖掘,然后将一颗颗吉贝的种子埋入其中。 虽然辛劳,但是这些半大的年轻孩童们,倒是干的卖力。 朱冲拿着水瓢,为自己种下的一颗玉兰树浇上水,这颗玉兰树可是章綡从八闽之地,也就是福建那边亲自移送过来的,十分名贵。 朱冲也是喜欢,便将这棵树栽种起来。 这庭院里,不能只种棉花,也有些其他的花花草草才好。 “夫君,你瞧那些孩儿们,多卖力气,看到她们如此有活力,我就放心了。” 杨诗茵欢喜的看着那些孩儿们。 这些孩儿们,都是上次从玄妙观那些妖道手里面救下来的孩子们,一百二十名女子,十七名男子。 男子死的多些,在玄妙观,就死了四五十位,到了宋清堂,又死了七八人,都是谷道破裂而死。 那些妖道的手段与癖好,实在是让人不耻。 杨诗茵担心这些人被救治之后,会郁结寻死,朱冲就让他们来种吉贝,这户外劳作,一个个都是很上心的。 这等劳作,不似家中的劳作,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就如同玩一样,这些孩子们,倒是乐意去做。 朱冲说道:“他们心里有创伤,若是,再闷在房舍里,是要出问题的,心理的病,只有发散出来,才能解开。” 杨诗茵佩服,说道:“夫君,懂的可真多……虽然夫君不学医道,但是,却懂医道精髓,这世上,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夫君不知道的。”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我还真不知道,你这肚子,什么时候能隆起来。” 杨诗茵顿时羞涩不已,羞耻说道:“夫君,莫在人前言及此事,十分难为情。” 朱冲瞧着大娘子害羞的模样,就开怀大笑,心情倒是十分好的很。 此刻,张清婉笑着过来,说道:“夫君,大娘子,好心情啊。” 杨诗茵羞涩看了一眼朱冲,警告他不要再多提及床笫之事。 朱冲也不多说,而是笑着问道:“二娘子,看我这玉兰树如何?” 张清婉笑着说道:“好,亭亭如华盖,如夫君一般,必定如日中天。” 朱冲微笑,张清婉还是有学问啊,夸人的本事,十分不浅啊。 朱冲随即拍手,问道:“前线的事,如何啊?” 杨诗茵听闻要谈秘事,就离去,不多听闻半分。 张清婉瞧见大娘子走了,便说道:“寒冬过去后,辽人果然如夫君说的那样,开始将受灾的汉人驱赶回去,这边境的难民倒是都消散了,但是,我等也成功打入了十名探子,也算是有所收货吧,不过,花费颇丰,消耗钱银五十万贯,家中补贴三十万贯,又从走私的辽盐利益中划拨了二十万贯,这几月,加上去年的盐货,几乎收益为零。” 朱冲叹了口气,说道:“不怕花钱,就怕花钱没结果,打入一部分人,就算是有收货,不要吝惜钱财,对了,那封诏书的事,如何了?” 张清婉立即说:“已经找到了几个吐蕃的商队,人,已经进京了,等着官人吩咐呢。” 朱冲满意,张清婉做这些秘事,倒是得心应手。 朱冲说道:“不错,很出色。” 张清婉心中欢喜,朱冲夸她两句,便心花怒放,随即问道:“那,今晚,夫君可否来我房中?” 朱冲瞧着张清婉那张明媚动人的脸,就笑着说:“那是必然的,二娘子如此辛苦,洒家,怎么能不犒劳一二?” 张清婉听到承诺,便心花怒放,说道:“那,今晚奴家就恭候官人了。” 朱冲微微一笑。 此刻小六进来,说道:“阿郎,诸位官家来议事了。” 朱冲拍拍手,说道:“走吧。” 随后,两人就前往议事厅。 那也小六守在房顶上,守了一夜,那蔡京也在房中坐了一夜,这一夜,他没有逾越那扇珠帘半步,那心经更是念了一夜,十分克制。 这大宋的第一奸臣,倒是被朱冲给拴在了桩子上。 朱冲来到议事厅,看见章楶,章綡,李光,王远等一行人都到了。 那章惇也来了,只是,与其他人的恭敬与热情相比,章惇,就显得冷酷多了。 随即朱冲便躬身见礼,诸位一一回礼。 客套之后,章綡就迫不及待的说道:“朱郎,得手了。” 章綡说完就哈哈大笑,显得十分痛快。 只是,那章惇与章楶,都铁面无情,没有半分情绪上的波动。 这让章綡有些尴尬。 看到众人都不笑,他在这哈哈大笑,倒是显得有些轻浮了,所以赶紧闭嘴。 朱冲微微笑着说道:“必然的,所以,没什么好得意的,这回去,只是开始,回去之后,才是真正的血雨腥风,若是,章相运气不好,只怕,求死,就真的成了求死了,那曾布者流,也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诛灭章相。” 章惇不屑说道:“本相岂能惧怕?若是真是杀了我,那么本相倒还如意了。” 朱冲点头,也确实,若是杀了章惇,那么,他章氏的美名,就要青史留名了。 但是,章惇不能死,所以,务必要为章惇计划好。 朱冲随即问道:“章相,可否有自己的计划?” 章惇冷脸说道:“既然全凭你吩咐,自然,由你全权做主了,岂有僭越之理?” 章惇这话,明显的是一种反话,这倔驴的脾气,实在是让人头疼,即便是已经答应要合作,可是,想要他恭顺几分,是不可能的,即便像是章楶那般有几分儒雅之气,也是不能的。 这便是他的性格,他本就是轻率,率真之人。 朱冲想了想,之前,已经有所打算。 虽然此次有人为圣人做兜底,不至于朝堂翻脸之后,无人可用,但是,还是要逼一逼那后宫向太后才行,她是最大的阻力。 昔日王安石变法,最后破灭,后宫皇太后的阻力就是最大的。 若不是最后那高太后,曹太后哭泣王安石变法乱天下,坏了神宗的决心,新党不至于崩毁。 眼下,必须要找一个,让后宫皇太后不敢阻止,也不能阻止的理由。 哎,按照真正的华夏历史,此刻这向太后已经去世才对。 可是如今却还活的好好的,成为了最大的阻力。 不过朱冲也不抱怨了。 法子他是有的 那就是激将法的激,激的大宋文武百官,朝堂上下,举国震怒。 于是,朱冲说道:“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自负认罪,株连,神宗,哲宗……” 第339章:诛心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认罪,株连一策,不可谓不毒辣,大胆。 但是章楶与章惇这两个极其老辣的政治家,却看出来了这里面的用意。 章楶长叹一口气,说道:“王韶成功招抚吐蕃俞龙珂部,俞龙珂“率所属十二万口内附”,被我大宋神宗赐名包顺,使其永镇岷州,受此事影响,远近大小蕃部纷纷归附我大宋,前后有二十余万口,我大宋由此所辖疆土拓展了一千二百里,通过对秦州蕃部的招抚,我大宋基本上控制了这里的局面,但是奈何,熙宁五年的叛变,就此打开了河湟吐蕃人的反抗,我大宋自然不能拱手相让,出兵镇压,若是有罪,罪,便是从此开始的。” 章惇也老辣说道:“是,昔日司马光那个奸贼,指责这一决策为“捃拾财利”是,当年,是花费了一千两百万贯匹,但是,此战奠定了我大宋对河湟之地的统治权,岂能是那等老匹夫以钱银来衡量的?哼,只恨当时没能心狠手辣,将司马光那老匹夫的坟墓挖掘,将其碎尸万段。” 章惇的叫骂,十分狠辣,对司马光等流,他是恨之入骨的。 相信,很难有新法之人不恨那司马光,若不是其阻挠,横加干涉,这大宋的新法,军队,都会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就是因为其掀起党争,让这大宋朝堂祸乱不安。 章楶说道:“既然,此事有罪,那么,便罪在神宗,哲宗,因为,一切诏令,都是神宗,哲宗颁发,我等臣子有罪,我等臣子认罪,昔日,我等为圣人分忧,不敢罪责圣人,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必须要有一个清晰的判定,既然都说有罪,那便将此事彻底做个论罪,哲宗时,河湟散乱,叛变不断,那曾布就开始怪罪哲宗,经常说哲宗不听他的劝说,导致河湟失控,眼下,就让那曾布得逞,就让神宗,哲宗认罪,如此,倒如了他曾布的愿。” 听到此处,李光长叹一口气,说道:“我等身为臣子,要将仙去的圣人们,拿出来遮罪,实在是有违臣子之道。” 章綡立即说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难不成,眼看着那河湟千里沃土拱手让人?” 众人点头,他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迂腐的儒家愚忠的人。 这里的那一个人,不是出色的政治家? 政治,国家在君王之上。 这章楶也好,章惇也罢,才不会因为什么圣君的名声,而负累国家。 章惇冷声说道:“如此,若是那曾布敢怪罪前朝圣人,那么,他,就要背上欺君罔上,忤逆君王的大罪,而这满朝王文,又有谁敢真的把罪责怪罪到神宗,哲宗的头上呢?如此,此事必然不会株连,至于我的生死,哼,老夫本来就是去求死的,自然不会惧怕,如此一来,既然神宗,哲宗无罪,那么,我等也是必然无罪的,那么,那河湟的战事,就不是错的,不是错的,那他曾布就一定是忤逆作乱之人,此事,要么牵连祸患前朝君王,要么,就是他曾布为了遮掩弃政河湟的罪责而祸乱朝纲,不管是那一样,他曾布,都是无法挣脱枷锁的。” 众人点头。 这大宋的臣子,谁敢问罪帝王? 即便是已经逝去的帝王,但是,那也是帝王,毕竟,这江山,是赵家的江山。 他赵佶要是不维护前朝皇帝的颜面,那么,他这个帝王,也必然不受尊崇。 是以,这个计策,他曾布,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的。 朱冲随即说道:“认罪,株连,是其一,此事不管是向太后,还是那曾布,都不敢把罪责怪罪到神宗,哲宗头上,这其二,便是诛心。” “诛心?” 听到诛心儿子,众人纷纷期待。 倒是要看看这朱冲,如何诛大宋文武百官的心。 朱冲冷声说道:“按照道理说,那燕云十六州的丢失,跟我大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大宋也确实没有脸,去要求那辽人归还燕云十六州。” 听到此处,众人纷纷错愕。 那李光诧异问道:“朱郎,你为何这么说?这是极其错误的是想与言乱啊,会祸乱我大宋臣民之心的。” 章楶倒是赞同说道:“朱郎说的句句在理,那燕云十六州,根本就不是从我大宋手里丢失的,昔日石敬瑭为了称帝,但是,其又弱小,便祈求得到契丹人的照拂,遂把燕云十六州之地献出来,使得辽国的疆域扩展到长城沿线,致使我大宋再我天堑关隘可靠,是以,要说向辽人索要燕云十六州,确实,是我大宋的一厢情愿。” 朱冲佩服章楶,他倒是能中肯的看待这大宋万民的心痛之事。 李光虽然难以接受,但是,事实就是那么个事实,那燕云十六州,确实是汉人自己送出去的,现在想要拿回,确实有点难为情。 朱冲随即说道:“虽然燕云之地想取,难为情,也不可能拿回来,因为有辽人,但是,那河湟吐蕃本来就是我等大宋的土地,从唐继承来看,我等是拥有继承权利的,从那吐蕃人投降来说,我等也是拥有统治权的,眼下,他们叛乱,就是要分割我大宋的国土,若是,我大宋承认,那便是分裂国家,若是以我大宋国弱库虚不管,让吐蕃人自治,那我大宋就是无能,既然无能之国,上不能收复故土,完成祖宗遗志,下不能平叛反贼,任由其猖狂,这皇一字,只怕是担不起的,所以,若是河湟不战,那便请圣人枭皇称王,对世人宣告,我大宋为无能之国!是为弱宋……” 听到此话,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光颤抖问道:“朱郎,何故能如此自贬啊?” 章惇立即骂道:“哼,不如此自贬,如何诛心啊?” 章惇倒是欣赏朱冲的决策,每一计,都毒如蛇蝎,但是,每一步,都切中要害,让这大宋的文武百官们无法辩解。 这枭皇为王的事,谁能做的出来?只怕谁提出来,谁脑袋,九族都要诛灭。 但是,他章惇本就是求死之人,自然不畏惧。 他皇帝也不敢杀他,因为,若是杀了他,那可真的就是诛心了。 这河湟的叛乱,他不去杀,反倒是把自家的主战平叛的三朝元老给杀了。 如此,弱宋的骂名,岂不是要坐实了? 第340章:用了,就知道 - 大宋隐相 - 花缘 此间,众人不敢言语,纷纷内心暗自消化。 这朱冲的每一步,都如此的毒辣,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 如此狂妄大胆的贬低国格,损害皇权,实在是有些恐怖。 但是,每个人都知道,只有这样杀人诛心,才能扫平一切障碍。 朱冲看着众人思索,随即说道:“这,杀人诛心的法子如若还是不能,那我还有最后一招,若是,这最后一招,再不灵的话,我等,就散伙吧。” 朱冲的话,让众人愕然。 也确实,如果这杀人诛心的法子,都没办法让大宋燃烧起护国守疆的雄心热血,那么,这大宋,也就没什么好值得的期待了。 只能散伙了。 李光突然惊惧问道:“这最后一步,是什么?”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光十分心惊,说道:“朱郎,可千万不要再用什么狠招了。” 朱冲笑着说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章惇十分欣赏朱冲的毒辣与坚决。 只有这等毒辣与坚决的人,才能做成大事。 只是,章惇说道:“这小圣人,又来了一道谕旨,进一步,把国库给挖空了,这毒计即便是成了,但是,也要面对一个现实的问题,那便是,粮草,辎重,这河湟不是随便打的,昔日,神宗时,打下河湟,花费一千两百万贯,那时,神宗是何等的节俭?但是,此下的小圣人,却是奢靡浪费,两位圣人,为他留下五千万贯家财,只怕,要被其挥霍一空了。” 李光无奈,说道:“这圣人下了圣旨,要求我等,务必配合应俸局差遣,将那什么,什么,百万斤的金石,从太湖中打捞出来,这太湖那来的百万斤金石?我等实在不知。”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说他有,那必然是有的,放心好了,这钱呀,不是问题,到时候,皇帝没钱,我们有钱啊,我可以借给圣人打仗嘛。” 听到朱冲如此自信的话,众人十分错愕。 章綡立即欢喜说道:“朱郎,那百万斤金石,是朱郎你……” 朱冲随即笑着说道:“心知肚明就好。” 众人纷纷愕然,没想到这朱冲,居然能搞出来如此大的阵仗,居然能从圣人的口袋里掏出来千万贯家财来,这等手段,简直是骇人听闻。 章惇倒是越来越欣赏朱冲了,这算计与手段,比他当年,还要毒辣几分,而且,也处处周道,算无遗漏。 正在此刻,小五前来,说道:“张衙内来了。” 听到张衙内来了,朱冲笑着说道:“我等就按照商议来办,章相,能否重振大宋国威,扫清朝堂妖孽,为我大宋开疆拓土,全看你的了。” 章惇微微拱手,倒是收了之前的轻蔑。 只是很快,章惇就鄙视问道:“之前,你说,要我看住的人,不会,是蔡京吧?” 章惇说完,满脸便是鄙视的笑容。 看到章惇轻蔑的表情,想来,是那蔡京被调遣回京的事,已经办妥了。 朱冲随即一笑,说道:“正是他,此次,章相回去,虽然有章氏门人相助,但是,也是形单影只,若是,没有其他势力帮助,这影响力,只怕是不够的,这蔡京便是我为章相寻找的助力,但是,也需要章相相互掣肘,不能让其独大。” 章惇随后便收了轻视之心,倒是十分疑惑。 他说道:“那蔡京,不过是投机之人,虽然有些才学智慧,但是,意志不够坚定,见风使舵,见到利益处,便贴上去,此人也极尽阿谀谄媚,昔日在我身后,犹如狗一般烦人,这种人,有什么好值得忌惮的?不服管教,杀了便是。” 朱冲微微摇头,说道:“杀人,不解决问题,章相杀了那么多人,连司马光的尸骨都要拿出来鞭挞,可,解决两党的问题吗?” 章惇立即说道:“两党的问题,已经根深蒂固,无法解决,也不是那蔡京能解决的。” 朱冲笑着说道:“是啊,根深蒂固了,还何必去解决呢?就让他用自己的谄媚之能,将这腐烂的脓包烂入根髓不好吗?如此,岂不是才能体现出来我等在外部实行新法新政的好处?到时候,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岂不是更好?那时候,洗骨伐髓岂不是名正言顺天经地义?上有天子渴需,下有臣子附和,我等何愁大事不成?” 章惇点头,他倒是赞同这种手段。 朱冲瞧见章惇点头,随即就严肃说道:“但是,此人必须要拴住,朝堂之上,他可以放肆,但是朝堂之外,必须要老实,也只有你这种干杀人的铁血人物,才能震慑他。” 章惇拱手,霸气说道:“老夫只要活着一天,那些跳梁小丑,就不敢放肆。” 朱冲拱手,随即说道:“多谢章相!” 章惇并不多言,便拱手离去,十分洒脱,率性。 朱冲随即便送诸位,顺道,去迎接拿张窦。 一行人来到门前,瞧见张窦,与一众随从,便与张窦见礼,也不多说,便直接离去。 张窦觉得奇怪,以前他们商量大事,还会邀请自己一起前来,但是,最近一些时日,他们商量事务,倒是不通知他了,有很多事,张窦都觉得被蒙在鼓里一样。 这让张窦,感觉到了一种隔阂感。 朱冲瞧着那张窦冷脸凝思,就笑着说道:“张衙内,走,进去,我把今日商量的事,与张衙内复述一遍。” 张窦一听,立即挑眉,说道:“免了,免了,本衙内倒是不关心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 朱冲微微一笑,这张窦就是这么个人儿。 不擅长勾心斗角,自己用些小小的伎俩就可以打发他了。 当然,他还有张清婉作为依仗。 这才是他张窦如此洒脱的原因。 张窦立即说道:“你要的泥浆,已经制造出来了,颇为麻烦,四千多工匠,耗费十几天的功夫,按照你的工艺要求,制造出来什么,水泥……这玩意,真的有用吗?” 朱冲听后,就走到身后的马车边上,看着这一桶桶的水泥。 朱冲心中期待。 有没用。 用了,就知道了。 第341章:那我,便要了你的命 - 大宋隐相 - 花缘 张窦看着按照朱冲吩咐,进行混合的泥土,就觉得十分讶异。 沙子,碎石,还有这个什么特制的,水泥。 真的就能把那些金石给链接起来吗? 要知道,那些石头,可都是十几万斤的巨石,这些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就能把那些巨石链接起来吗? 朱冲也有些期待,看着按照自己命令,制造出来的水泥,成色,跟后世的成色差不多,就是不知道这大宋的工艺,能不能达到了。 当然了,以水泥的粘合性,当然不足以粘合这些十几万斤的石头了,他现在要把水泥,混合成混泥土,然后,将居心的金石掏空,只留一个外壳就可以了,到时候,把混泥土,钢筋,都塞进去。 以混泥土加上钢筋的强度,应该能把这些十几万斤的巨石给粘合在一起。 朱冲拿起来徐州冶炼出来的钢筋,他狠狠地挥舞了几下,这钢筋的强度跟韧性,都十分的好。 朱冲不得不感叹。 这大宋,果然有全世界最好的工业水平。 这锻钢的技术,果真不是吹嘘的,比后世,也不遑多让。 张窦看着朱冲满意,随即便说道:“我徐州的铁监做,举世无双,这每一个钢材,都是使用的团钢法,可不是那些伪钢能比的,只是,这等锻造的方式,太过消耗人力物力,四千人连夜分工合作半月有余,才锻造出来一万多斤,实在是费时费力啊。” 朱冲点头,费时费力是必然的,没有大型的设备,全靠人力,你要是一天就能锻造出来十万八万斤的,这大宋何愁不统治世界。 朱冲看着这钢的成色,想来,应该就是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所描述的炼钢术打造的钢铁了。 在此之前呢,前人的锻铁所称的钢铁,是用柔铁盘屈起来,再把生铁嵌裹在它的中间,用泥封好烧炼,锻打使它们相互渗入,这叫团钢,也叫作灌钢。 这不过是伪钢罢了,暂时依靠生铁使它坚硬,再经过两三次烧锻,生铁自然成为熟铁,仍然还是柔铁。 后来,这沈括到一处铁监,发现了炼钢发,他说,这凡是有钢的铁,就像面里有面筋,洗尽柔面,那面筋就现出来了。 炼钢也是这样,只需要选取精铁,锻打一百余次,每锻一次就称一次,锻一次就减轻一点,直到锻打多次而斤两不再减少,这就是纯钢了。 即使再锻百次,也不会损耗了。 这乃是铁里面的精纯部分,它的色泽清明,磨光后就呈现出黯淡的青黑色,与一般的铁迥然不同。 只有这种钢,才能真正的与后世的钢相提并论。 这工艺是够了,但是,量,是跟不上的,因为没有大型机器,完全靠人力,完全没有流水线的强度。 这半月能打出来上万斤来,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只要工艺够,就足够了。 “阿郎,那边金石已经挖空了,请检阅。” 听到小五的汇报,朱冲就赶紧跟张窦前往查看,要求工匠们挖空的金石。 朱冲看着那巨大的金石,已经被掏空了一个窟窿,里面的肉质,就是普通的石头。 就是这种所谓的石头,因为外表散发着金色的光泽,又因为被水侵蚀出奇形怪状的形状,而价值千金。 朱冲是不懂这些玩石头的人,心里是什么奇形怪状的想法。 朱冲随即说道:“将两块石头拼接上。” 张窦赶紧挥手,工匠们一拥而上,这些工匠,都是技艺精湛的能工巧匠,是修缮庙宇宫殿的能人。 其手艺,是无可挑剔的,朱冲只是提了一个要求,这些人,就能按照要求,并且极为讲究的,将这些坑洞挖出来,而不伤金石分毫。 众人将钢筋一根根的固定在石头内部,然后将混合好的混泥土浇灌进去,然后数百人拉着绳子,将两块石头并拢,并且固定压合。 这过程,可谓是艰难无比。 没有大型机械,只能运用人力,用着原石的滚木法子,将石头滚动,贴合在一起。 个把时辰下来,也才贴合一块石头。 张窦看着贴合好的石头,就担心的问道:“若是……石头没办法贴合到一起的话,那么,这欺君的罪名,可就大了去了。” 朱冲不屑,说道:“那就说石头太大了,没办法运输,只能分割,然后重组了,这石头在我们手里,还不是由我们怎么说的吗?再说,这钱,还不是没到我们手中吗?这发生什么意外,都是说不定的。” 张窦佩服,这朱冲的诡辩之术与绸缪,真是他不能比的。 朱冲也是期待,要是粘合了,那么,这一千万两银子,可就是有着落了。 若是没有粘合,那,只能想其他的办法来诓骗大宋的皇帝了。 正在等待的时候,张窦拿出来一封密信,交给了朱冲。 朱冲打开看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说道:“看来,那位郑美人,选了一条相左的道路啊。” 这信,是王都派遣急脚送过来的。 说,龚氏大郎勾结贪官,讹诈皇亲国戚一案,因为牵连广大,事关皇太后宗亲,于是,为了还皇家宗亲一个清白,于是,差遣刑部侍郎邓洵武前来两浙路平江府调查。 务必将所有详细,都调查清楚,还,皇室宗亲一个清白。 朱冲将信件收起来,不由得露出一副冷笑。 张窦说道:“眼下,事情,倒是没有按照你的预期行走,那龚氏的儿郎们,都办事不利,这大郎深陷牢狱,二郎又人微言轻,眼下,这上面要彻查此案,派了刑部侍郎前来,只怕,你我,要大费周章了,该如何办,你可有计策?” 这刑部侍郎虽然官位不大,但是实权极强,也可以看见,此事带来的影响与后果。 这三百万贯钱与皇室宗亲,都不允许马虎,如此施压,只怕寻常人若是明白的,就应该自我了断了。 可是,那是三百万贯钱啊。 朱冲舍不得。 朱冲的理念,很简单,你要我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要我的钱。 若是,你想要霸占我的钱。 那我,便要了你的命。 第342章:现在就报答 - 大宋隐相 - 花缘 这三百万贯钱,是必须要回来的。 不管,是什么皇亲国戚,都要拿回来。 朱冲随即问道:“可调查详细?” 这些时日,他们自然也没有干等,而是派人到东京查看具体情况。 张窦立即说道:“倒是,调查出了个一二,此次,那王淦与龚兑,在东京其他人那里,都还顺利,但是,有一个人,是极其不顺的,此人,就是保平军节度使,向宗回,此人,是皇太后的族兄,其祖父是前朝宰相向敏中,此人得以蒙荫,又因为皇太后的关系,极为跋扈,骄纵,在京东路,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京东路多石炭矿业,其,便包揽十几坐矿业,垄断京东的石炭生意,家资不菲,势力颇为庞大。”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这势力庞大,也不能生夺硬抢我等的钱银吧?” 张窦说道:“这一开始,也并没有要出此计策,而是躲避,他躲了几个月,可见,一开始,也没有想要对我等动手的,突然动手,想来,应该是有其他的干系。” 朱冲想到,必然是那郑氏所为。 这其中的关系,因果,想来,也就是那么一个事。 那向宗回跋扈,骄纵,不想给钱,但是,碍于是皇太后的颜面的,也没有太过分,但是,那郑氏因为胞姐的关系,便出了这么一个歹毒的计划,把事情推向了某种恶性阶段。 眼下,这去了信,也没有挽回那郑氏的心态,还要派人来查,想来,跟朝堂对平江府的探查,有一些关系。 朱冲早就知晓,朝堂的那些大人物,会对平江府做一个探查的,这平江府接二连三出了这么多事,不派一个重要的人物来查一查,是不放心的。 这曾布,与向太后,还有宫中的那些人,都不是傻子。 朱冲早就预料。 只是,派的人,有些蹊跷。 居然是邓洵武。 这个邓洵武,可是厉害,作为新党一派,其在新党覆灭的时候,居然全身而退,在旧党手里,活的顺风顺水,而且,是力荐蔡卞之人,对蔡卞有大恩。 这曾布也是新党,但是,与这邓洵武有着本质的区别。 不过此人,也是奸邪之徒,尤其是他的父亲。 昔日神宗时,邓洵武的父亲邓绾,在熙宁时,以曲媚王安石,宋神宗数其邪僻奸回,将其贬黜。 邓洵武与其父亲相似,也是阿谀之人,这后世蔡京能拜相,就少不了他的阿谀与力荐。 派这个人来,曾布倒是失算了。 此刻的曾布,或许还以为,这邓洵武是以他马首是瞻,但是,这邓洵武可比那曾布聪明多了。 朱冲随即说道:“眼下,那蔡京得以回京,他倒是要好好感谢我等的。” 听到此处,张窦奇怪问道:“眼下,那邓洵武已经到了平江府,其秘而不宣,暗中调查,若不是我等有探子紧盯一二,只怕,我等到时候被人端了老窝都不知道,眼下,你不想对策,居然还想着那蔡京,有什么说法没有?” 朱冲笑着说道:“那邓洵武又不是傻子,这蔡京回京,必然会受到重用,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圣人,是要重用新法之人的,那曾布,只是假借新法之名,来排除异己,失势,只是迟早的事,眼下,这朝堂能与曾布,韩忠彦抗衡的人,只有二蔡兄弟,昔日,他就力荐蔡卞,现在蔡卞被贬,他蔡京即将回京,你说,他会把风向转到谁身上呢?” 张窦觉得头疼,不停的敲打自己的脑袋,难受说道:“弯弯绕绕的,实在是让人头疼,你就说,我等,该怎么办吧?” 朱冲微微一笑,说道:“小五,玉春楼设宴,小六,去请蔡承旨!” 两人领命,便径直离去。 朱冲思考一二,心里有了计策。 随即,便交代了大娘子,好好盯着府中的工匠等人,随后便与张窦,前往玉春楼。 两人来到玉春楼后,与那李四娘打趣,调戏了一番,便到楼上勾栏听曲。 且唱且饮。 一边作乐,一边等待那蔡京的到来。 那苏琼又学了几曲新词,都一展歌喉,为朱冲献艺。 几曲过后,苏琼便累了不轻,朱冲招呼道:“行了,喝杯酒,歇歇嗓子吧。” 那苏琼便停了活计,来到朱冲面前,见礼,讨了一杯酒吃。 吃完之后,就羞涩看着朱冲,哀怨说道:“官人,许久不来,是否,把奴家忘了?” 朱冲笑着说道:“不敢忘啊,今日不是来了吗?来,洒家瞧瞧,瘦了没有?” 苏琼立即跪在朱冲面前,把自己的脸送上去,让朱冲好好瞧瞧,那眼神哀怨,看的人心里心疼。 苏琼问道:“官人,是否嫌弃奴家了?这么些日子,即便不来,也不托人带个口信,让奴家好生想念。” 朱冲笑着说道:“洒家忙碌的很呐,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洒家恨不得天天泡在这勾栏巷里,与诸位娘子,饮酒作乐。” 张窦哈哈笑道:“这话,一点都不作假,我可以作证,因为,本衙内,也是这么想的。” 众人哈哈大笑,一阵欢声笑语。 这苏琼瞅着机会,就哀怨道:“那官人,何不把奴家收进宅子里?如此,奴家不就能每日在官人闲暇时,为官人献技了。” 朱冲一听,便不置一笑,这小丫头,现在学会试探了。 挺好,但是,这试探的功夫,用在自己身上,实在不好。 朱冲说道:“你留在这里,有大用。” 苏琼听后,内心不由得失落起来,这一番试探下来,只怕,朱冲是没有想把自己收进府宅的打算的。 想到此处,苏琼不免哭泣起来,委屈的立即夺门而去,失声痛哭起来。 张窦一边吃酒,一边奇怪问道:“朱郎,为何不收了呀?”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日后,就知道了。” 说着话,就瞧着小六带着蔡京前来,那蔡京今日前来,是满脸春风得意,再也没有昔日惆怅之意。 朱冲随即起身行礼,那蔡京也赶紧回礼。 朱冲笑着说道:“恭喜蔡承旨,顺利回京。” 蔡京立即拱手,开心说道:“多谢朱管事提携,能得以让蔡某顺利回京,蔡某承诺绝不会忘,日后,必定回全力报答朱管事。” 朱冲微微一笑,十分现实说道:“也别以后了,就现在报答吧。” 第343章:做了答应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的话,让蔡京并没有觉得不敬与气愤,反而觉得很欢喜。 眼下这朱冲的大能,他是见到了,若是不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能,如何让朱冲放心呢? 于是蔡京立即说道:“不知,朱管事,有何要事,需要蔡某相助?” 朱冲随即请蔡京坐下,又请了几杯酒,这酒过三巡,才说正事。 朱冲严肃说道:“昔日寒灾的时候,我与张衙内,差遣人马,到了东京采办石炭,与许多大商户,签订了契约,此事,办的,也算是顺利,但是,唯有一人,办的很不顺。” 蔡京点了点头,问道:“此人,什么来路?” 朱冲立即说道:“皇太后的族兄,向氏宗回。” 听到这个名字,蔡京立即惊讶说道:“皇太后一族,此事,只怕,有些难办了。” 张窦不屑骂道:“哼,这还没让你办呢,就说难办,你这人啊,有点太不是东西了。” 蔡京对于张窦的辱骂,很是不喜,但是也没有发作。 而是说道:“那向氏皇太后是何等的尊贵?新皇都是她册立的,她的宗亲,莫说是坏了你的营生,就是杀了你的人,也不敢有几人去管的,这天下,是赵家的天下,皇太后娘娘,为前朝皇后,这一朝的皇母,朱郎,我劝你,不要硬碰。” 朱冲不屑,说道:“事关三百万贯钱,我不想碰,也得碰一碰了。” 听到三百万贯钱,蔡京的嘴角,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们世代为官,搜刮百年,也不见得有这等家资,而他朱郎却把生意做的这么大,若是能将其揽入怀中,何愁在朝堂不立? 随即蔡京立即说道:“我与皇太后,有些私下里的关照,昔日,哲宗时,我为开封府尹,那时,皇太后的宗族家人,在开封府大肆营造宗庙,兼并了数十万亩土地,也吞并了不少家财,并且打死了许多民众,那时,便受到了弹劾,于是圣人就交由开封府法办,蔡某便接手案子,于是,便上下打点,安抚民众,赔偿钱银,拿到钱银的人,也都愿意息事宁人,于是,向氏的宗门得以立起,而向氏的门人,也没有了惩处,皆大欢喜,皇太后便感激蔡某一二,此次蔡某被贬,向太后倒是为蔡某说了不少好话,极力阻止那曾布,只是可惜,曾布势力太大,连向太后,都无力回天。” 张窦十分不喜,骂道:“我等跟你说他向太后的宗亲谋害我等的钱财,你说你与他如何讨好,风牛马不相及。” 朱冲微微一笑,倒是听出来蔡京话里面的意思了。 随即笑着说:“你的意思,这件事,其实,不需要硬碰硬,你可以,从中周旋?” 蔡京立即说道:“那倒是,只是,只怕周旋到底,这钱银,是拿不了那么多的, 那向氏,要是有这么多钱银,只怕,为了保住皇太后的颜面,也不至于做这种撕毁契约的事。” 朱冲点头,那向氏,估摸着是拿不出来。 张窦奇怪问道:“那向氏可是向太后的宗亲,如何连三百万贯钱都拿不出来呢?” 蔡京鄙视一笑,倒是不做回答。 朱冲倒是心知肚明。 这向氏虽然是皇太后宗亲,但是,这开销也大,这建造宗庙,就要花费几十万亩土地的钱财,这府中养的人马,也不是常人能比的,而且,其也不敢大张旗鼓的贪财收敛,因为名气太大,会被弹劾。 上一次是他走运,遇到了蔡京,帮忙摆平了,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必须得收敛。 因为,朝堂有新党,尤其是眼下的新党,若是抓住机会,弹劾她向太后一众,只怕,这是要满盘皆输的。 但是朱冲冷声说道:“蔡承旨,打算如何呢?” 蔡京想了片刻,随即说道:“朱管事,若是愿意,降为百万巨,蔡某倒是可以说通一二。” “不可能!” 朱冲还没有回答,张窦就严词拒绝了。 朱冲也摇头,笑着说:“一分,都不让,这一次,我必定要碰上一碰。” 蔡京十分愕然,没想到这朱冲居然如此狂妄,连向太后的人,都要碰一碰。 真是可怕至极。 蔡京随即问道:“那朱管事,想要蔡某为你做些什么呢?” 朱冲随即说道:“如果说,他向氏宗亲,跟我好说,好商量,说他没有钱,我都可以退一步,但是,用此冤狱的手法,来欺辱我,那,我便不能忍,此前,我已经写信去警告一二了,但是,那背后的人,却依旧死不悔改,居然还派遣了刑部侍郎邓洵武前来调查讹诈详细,哼,如此看来,就是想要用皇权,压的我等打掉牙齿吞血泪,我,不能忍。” 听到邓洵武的名字,蔡京立即说道:“此人,与我蔡氏素来交好,我弟蔡卞,受他力荐,得以委以重任,我弟也提拔于他,我蔡氏与他邓氏可谓相辅相成。” 朱冲立即笑着说道:“这,就是叫你来的目的。” 蔡京心中震惊,他看着朱冲,实在是不理解朱冲为何对于他的人际关系如此的了若指掌。 即便,他们蔡氏与邓氏交好,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也不是人人都能知晓的。 即便是章氏,也不见得能以知全貌。 可是,这朱冲,居然如此的了若指掌,实在是匪夷所思。 蔡京随即问道:“那,朱郎,有何打算呢?” 朱冲随即想了想,说道:“要不了多久,那邓尚书,只怕就要对我龚氏动手了,不管如何说,他都是要交差的,就如你说的那样,皇太后的权势太大,谁,都不敢得罪,没有足够的政治利益,谁都不愿意冒这个险,我要你做的,就是在他对我龚氏动手的时候,务必,保住我们,然后,再撮合我等,与那邓尚书,做一些,政治利益上的交换。” 蔡京眯起眼睛,不停的点头,这朱冲的思想,实在是清晰。 但是很快蔡京就有些为难,说道:“他邓氏虽然与我等交好,可是,眼下他我之兄弟都被贬,即便我能回京,也未必见得能堪大用,那邓洵武也是个务实的人,我可没有什么可交换的政治利益,而朱郎你说的话,他又未必能信……” 蔡京说完,就看了朱冲一眼,先看看他什么打算再说。 朱冲瞧着蔡京在那察言观色,就笑着说道:“此事,不难!到时候,蔡承旨为我等做撮合就行了,剩下的,都交给我来处理。” 朱冲的话,让蔡京将信将疑,但是也不多说。 随即拱手,做了应答。 第344章:给皇太后一些颜面 - 大宋隐相 - 花缘 平江府仓司衙门内,周保昌正在与东京来的钦差商谈案件。 周保昌心里十分忐忑,这平江府的风云变化,让他一直都处于惴惴不安的心态里。 张茂的离去,刘碧光的失败,崇宁岁末的天师团灭,哪一个,都是让人心惊肉跳的。 他以为,他这个仓帅,能一直顺风顺水下去,但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那朱冲与张窦拉到了深渊里。 这东京罕见的派遣刑部侍郎前来地方办案,这本来就是一种极其逾越规制的举动,只有那种天大的案子,才能让这等相官出宫,一旦出宫,都必然是惊天动地的。 不死一批人,是不会罢手的。 邓洵武查阅着卷宗,引号,那张老脸上,露出极其阴险的冷笑。 从这些卷宗与引号来看,这龚氏的大郎与王淦,确实是按照官方指派,前往东京收购石炭的,这契约,也是规整,双方如何约定,都写的详细,印信,指印,俱全。 从这里看来,这笔生意,是正常的。 一切,都只不过是那向宗回不想支付三百万两钱银,又不想在石炭价格最贵的时候交付石炭,想要来一个赖账。 这向宗回可是皇太后的族兄,这刑部,谁敢违抗他的意思? 那刑部一干小鬼们办这案子的时候,也与他知会了,那时候,邓洵武就想着,不过是一群地方的小吏与家族的小厮罢了,不足为惧。 冤杀,就冤杀了,没什么好忌惮的。 但是,他倒是小看了这平江府某些人的能耐。 那威胁的信件,都写到了郑美人的手里。 那郑美人是什么角色? 虽然,有姓无名,但是,她可是向太后安排在圣人身边的棋子,又深得圣人的喜爱,宠幸,这平江府的某些势力,居然敢威胁那等人物,简直是匪夷所思。 而且,还从那曾布口中得知,这平江府的某个人,也将他坑害了一场,那十副家传墨宝,都被白白搜刮去了。 也难怪那曾布要派自己来这平江府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大能。 是以邓洵武丢下手中的案卷,冷眼看着那周保昌。 冷笑说道:“如实说吧,这平江府眼下,到底是谁在搬弄是非,兴风作浪!” 听到问询,周保昌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虽然在官衔上,他这个仓帅只比他刑部侍郎差了一两个官阶。 但是,这邓洵武是何等人物,他周保昌还是十分清楚的。 但是,那朱冲与张窦又是什么人物,他周保昌更加的明白。 那皇太后虽然是龙,但是,这朱冲是地头蛇,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个道理,他周保昌还是明白的。 况且,这朱冲在平江府还不仅仅是个地头蛇,隐隐,已经成为了土皇帝。 那章綡,李光,以及刚刚到任的都转运使周焘,可都是他朱冲的人马。 这隐隐,都形成了东南小朝廷了。 他周保昌可不傻,他在什么地方做官,可是明白的。 若是告发了,能把这朱冲一网打尽,还好,若是打不尽,那么,他周保昌可就完蛋了。 而周保昌也相信,这朱冲不会那么轻易的垮掉的,就凭,他的丈人,是当朝的国师,灵素子。 随即周保昌严肃说道:“并无兴风作浪之人,这笔生意,是我平江府主导,引号,卷宗,回执,契约,都在,若是说讹诈皇亲国戚,那只能说是冤狱,还请邓侍郎,明察。” 听到此话,邓洵武就脸色陡变,冷声说道:“你敢质疑皇太后?” 周保昌立即躬身,但是却严词说道:“若是邓侍郎也想为下官扣帽子栽赃,那就请随意,若是没有其他吩咐,下官就去忙碌仓储一事了。” 周保昌说完,便挥挥手,手下的衙差,勾判立即将所有的文书都拿走,免得这邓洵武将证物毁掉。 看到这等做派,邓洵武感受到了强烈的压力啊。 自己可是奉了皇太后的命令,来调查案件的,这周保昌一介边臣,居然敢忤逆,可见,这平江府背后的人,是何等的厉害,居然给了这周保昌如此强大的自信。 周保昌躬身之后,便离去。 邓洵武也没有阻拦。 见人走后,邓洵武就瞧见随从人员前来。 “两浙路都转运使周焘,经略安抚使章綡,以及平江府知府李光已经到来!请邓侍郎差遣。” 邓洵武立即说道:“我亲自去后衙接见。” 邓洵武说完,便与随从前往后衙。 很快,便在后衙见到了章綡,李光,以及周焘。 邓洵武随后便笑着,与几人见礼,从官职上来说,他们几人的官职相差不大,那李光为东南都会最重要的平江府的知府,与开封府尹的重要性相差不大,所以,从实权上来说,这李光还隐隐大他几许。 当然,这是在地方上来说,若是在京城,他李光就算不得什么了。 这邓洵武像是与几人客套寒暄一二,拉近关系,他本就是左右逢源之人,这等做派倒要正常。 几人也都知晓这邓洵武一二来头与目的,所以,都寒暄一二,也不多做深交。 这邓洵武感受到了这些人对自己的冷淡,心里,就更加的惊讶了。 邓洵武随即说道:“不知道,诸位,对,你平江府龚氏门人,讹诈皇太后宗亲一案,如何看?” 李光骂道:“胡说八道,龚氏门人做的营生,是我等亲自安排的,那调令与文书,是本知府亲自写下的,钱银也是本知府筹集拨付的,是为了应对我平江府寒灾所筹备,如何能有讹诈之事?” 章綡也冷声说道:“确实,此事,在我平江府远播,若不是那龚氏门人仗义疏财,为我平江府平价卖石炭,我平江府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如此仗义,何谈讹诈?邓侍郎,请不要信口开河。” 那周焘也拱手,说道:“虽然,本官刚调任不久,但是,从这些时日,平江府百姓对龚氏的积极评价来看,此事,绝对是冤案,邓侍郎,还请明察,还龚氏一个清白,还我平江府诸位官人一个清白。” 这两人的口气,让邓洵武也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从这两人的态度来看,这笔买卖,确实是为官家采办的。 但是,这皇太后的委托,他邓洵武,还是要照办的。 随即邓洵武微微一笑,小声说道:“若,这件事,是皇太后差遣,诸位,可否,给皇太后一些颜面?” 第345章:杀意毕露 - 大宋隐相 - 花缘 邓洵武说完,便暗自观察这几人的脸色。 他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首屈一指。 能在新党旧党的血腥争斗下,活的如鱼得水,又能在两朝圣人,后宫干政的情况下得到大权,委以重任,这心术,权术,可都是必不可少的。 听到邓洵武的询问,李光首先拱手,问道:“不知,这所谓的,给皇太后一些颜面,是怎么个给法?” 听到李光的问题,邓洵武微微一笑,说道:“杀了龚氏的行走商人,让龚氏,息事宁人……” “混账东西!” 邓洵武还没说完,就被李光破口大骂,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 这邓洵武十分骇人,这李光虽然是谏臣出生,但是,也不必如此狂妄大胆吧? 自己身为他的长官,他居然如此出言不逊。 李光冷眼凝视邓洵武,骂道:“尔,身为朝廷忠臣,又是刑部侍郎,对于冤假错案,不但不进行平反,还要为了所谓的皇家颜面,去行那制造冤假错案的勾当,杀一个龚氏商人,是小,但是,侮辱我大宋律法为重,今日莫说是他皇太后宗亲作孽,即便是圣人亲自作孽,本官也要参他一本,谏他一言,今日,我李光把话放在这里,这个面子,我李光是不会给的,我还要参他向太后一本,参他皇室宗亲一本,也要参你这糊涂的奸臣一本。” 李光说完,便甩袖离去。 那章綡也冷声说道:“邓洵武,我警告你,若是敢制造冤假错案,我章氏,不会善罢甘休的。” 章綡说完便看了一眼周焘。 那周焘直接拱手,连话都不说了,直接离去。 这些人的态度,让邓洵武内心骇然,他实在是有些捉摸不透了,这龚氏,到底是什么来头? 居然能让这些人如此庇护? 虽然句句都是为公,但是,句句都是护着那龚氏的。 这皇太后向氏是什么人? 那可是神宗的妻子,立哲宗以及当朝圣人的贤后啊,这可是为大宋江山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物啊。 莫说他家族想要几个平民的命了,就是要那些王公大臣的命,又有几个人敢拒绝的呢? 昔日,那向宗回为了修建宗祠,打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谏臣弹劾?但是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那蔡京一手摆平,最后皆大欢喜,那蔡京也得到皇后的垂青,被贬黜时,向太后极力反对。 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足以见得讨好皇太后是有多么重要的。 这些人,有了这等机会,非但不讨好,反而还要把事情闹大,并且参皇太后一本? 脑子实在是有些问题啊。 但是,这也恰恰说明了,这龚氏的那位所谓的朱管事,有些邪乎! 邓洵武冷声问:“韩提邢,到了吗?” “到了,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其在前衙候着呢。” 听到随从的汇报,邓洵武又赶紧赶回前衙。 这韩浩,可是他最后的依仗了。 这一次来,是没有经过朝廷商议的,也没有圣旨,而是以他为刑部侍郎,复核死刑唯由,来查这个案子的。 这陷害平民,官差,毁约三百万贯,又是皇家宗亲,这怎么都不能搬上台面。 因为,太丢人。 而且,眼下朝堂的局势,很明显,谁都能感受到,皇帝已经开始抗拒皇太后把持朝政的做法了,开始重用新党。 那新党对向太后可是恨之入骨啊。 这向太后看着是让皇帝亲征了,但是,实则对权利抓的很紧,与曾布等一些投机派的权臣,联系很紧密。 所以,若是这件事,搬上台面,只怕,那向太后,要受口诛笔伐了。 尤其是章氏。 那章氏,可是如狼似虎,那章惇两废孟皇后,谁都拦不住,可谓是血腥啊,若是这一次,让章惇,抓住这向太后纵容宗亲做如此歹毒的事情,只怕,刚刚回去的章惇就要大开杀戒了。 即便,他没有什么实权,可是,他曾经的党羽,可就太喜欢这些实打实的罪过了。 所以,不得已,只能秘密的派遣他邓洵武来办这些事。 来到前衙,邓洵武看见了韩浩。 随即便笑呵呵地说道:“韩提邢啊,许久不见,还是如此干练啊。” 韩浩听到邓洵武的寒暄,就躬身行礼,说道:“见过邓侍郎。” 邓洵武微微一笑,客气道:“你呀,无需与我这般身份,你在平江府的政绩啊,每年都是那么漂亮,这天下间,只有你平江府的案子审的最为漂亮,这冤案,翻供的几乎没有,每年,审理复核你平江府的卷宗啊,是最舒服的,我这刑部的人啊,都在说,若是天底下的各路提刑官们,都能如你韩提邢一样精明能干,我大宋,那真是可以夜不闭户了。” 邓洵武的夸赞,韩浩只是低头示意,并没有多余的表达。 邓洵武也不觉得尴尬,这等驭人的话术,他多的事,这人啊,领不领情是一回事,但是,你说不说,就是一回事了。 有时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说出来,让他慢慢揣摩就行了。 邓洵武笑着说道:“韩提邢,你在地方,也有二十载了吧?寒门子弟,倒是能忍受的住,那一份苦寒,我是佩服你的。” 韩浩拱手,说道:“为国家效力,没有所谓的苦甜,只有是否尽心尽力。” 邓洵武点头,说道:“你呀,是忠厚的,留在地方是屈才了,你应该更进一步,到我尚书府来,我这,刑部侍郎里,有几个人,做的太不如人意了,这皇太后的宗亲被人讹诈的案子,做的是一塌糊涂,连累本官,要亲自过来复核,排查,这个案子,你要好好做,做的好了,本官一定提拔你上来。” 邓洵武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极为严肃的,眼神也充满了某种坚定。 韩浩皱起了眉头,这案子,他到是第一次听说。 但是,事关朱冲,他有不能怠慢,眼下,这朱冲可是牵扯着他夏人中兴的局面,他是一定要上心的。 随即,韩浩问道:“不知,邓侍郎,意欲何为啊?” 邓洵武倒是没有急着说话,而是心里琢磨。 这韩浩,是故意分开叫来的,这最后的诱惑,若是不能成功的话,只怕,要无功而返了。 这一次,就算不能把那龚氏的什么朱管事给灭了,也要,把这平江府的老底给摸一摸。 随即,邓洵武便说道:“将此次案件的主犯,龚氏的朱管事,以及龚氏大小人员,都带到邢狱问话。” 听到此话,韩浩就问道:“可否,有圣旨?” 听到这话,邓洵武就感觉到了强大的阻力。 随即邓洵武小声说道:“有,皇太后的谕旨,韩提邢,为自己想一想,二十多年了,难道,你就想一辈子待在这地方上吗?这是难得精进的机会啊。” 韩浩随即躬身,冷酷说道:“领命!” 随即,转身便走。 眼眸子里的杀意。 毕露! 第346章:让众人胆寒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宗元侧坐在书房内,看着手中的书卷,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长子为他点了乳香,又添加了几位镇定凝神的药香,将这房间里烧满了药味。 二郎龚程也心绪不宁。 他与自己的儿郎,已经请了假期,在家中候着。 一,是为了避嫌之说,二,也是为了专精处理这家门不幸的事。 而李锦与李素娘在门外一直叨叨个不停,李素娘把这些时日里在朱冲那听到的一些消息,与李锦诉说。 但是,也只是一些道听途说的消息,没有一件实打实能落实的消息。 这让李锦不由得又心急,又无奈。 李锦哭着说道:“这都春末了,从去年寒冬就冤到牢狱里,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真不知道我家儿郎,能不能撑得过去,若是,撑不过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我也不活了……” 李素娘赶紧安慰,说道:“我夫君在操办呢,大娘子何须如此悲观?今日,我瞧着那张衙内,带了消息来,夫君也做了安排,想来,这件事,是有转机的。” 李锦听到这话,才稍稍宽慰几分。 “大娘子,朱管事回来了。” 听到朱冲回来了,李锦赶紧着急说道:“快,让他来见我。” 这话刚说完,就瞅着朱冲急急忙忙的前来。 李锦赶紧迎上去,哭着问道:“朱管事,我家大郎的事,如何了?” 朱冲立即说道:“正要说呢,与主君一块议论吧。” 朱冲说着,便与李锦进了府宅。 见到朱冲回来,龚宗元才放下怎么都看不进心里的书卷,瞧见朱冲要行礼,就说:“免了,说事吧。” 龚宗元已经古稀之年了,眼下,本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了,但是,没想到,却被自己孙儿的冤案给折磨的寝食难安。 不仅仅是龚宗元,龚浩,工程,乃至于龚况都十分纠结。 朱冲随即说道:“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龚况立即问道:“是否,是我那姨娘,要息事宁人了?” 众人都期待朱冲的答案。 但是朱冲却摇头,说道:“刚好相反,其,非但没有要息事宁人,反而,派了刑部侍郎邓洵武来坐实这件事,这便是,坏消息。” 听到此话,龚况立即瘫坐在地上。 这姨娘没有听他的话,那么,倒霉的,自然是他母亲,妹妹,以及,他们整个龚氏了。 龚程立即起身,要拔朱冲的佩剑,骂道:“我去杀了那个贱人。” 朱冲一把按住龚程的手,龚浩也气愤拦着,将龚程压下。 龚浩骂道:“二郎,你如此做,是否要大哥我落个兄逼弟媳死的罪名啊?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才想着动手?” 龚浩的骂声,让龚程十分悲愤,内心纠葛的很,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妻子,居然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若是把兄弟的儿郎害死了, 龚程实在是不知道该如此自处了。 李锦气愤说道:“儿郎,你不用着急,我儿郎要是死了,再让她陪葬不迟,眼下,还有好消息呢。” 李锦说完,便急忙问道:“朱管事,好消息,到底是什么消息?你可千万别放弃我家孩儿啊。” 朱冲拱手,说道:“好消息是,我已经找到了与那邓洵武有亲密关系的人,来周旋这件事,眼下,只要做些利益交换,想来,一定能达成所愿的,眼下,我就是回来,看看府中,还有多少库银。” 李锦立即问:“素娘,库房还有多少钱银啊?” 李素娘为难,说道:“府中库银不多了,这所有的银子,都拿去买粮食了,足足买了三百万两的,这盐货与药堂的生意只是持平,我等已经几月没有银子入库了,眼下,还有十万贯左右的家资。” 听到李素娘地话,众人无不难受。 那龚程立即说道:“我将所有俸禄都拿出来,只要能打点好那刑部侍郎就好。” 龚况也立即说:“我也是……” 李锦骂道:“你们那些银子,两二两香料都买不起,如何能用?” 两人十分惭愧,只能叹息。 此刻龚宗元立即说:“去,找李氏借银子,日后,加倍奉还,只要能把大郎救回来,多大牺牲都尚可。” 朱冲随即说道:“稍后,我就去借银子,但是,此事,得罪的事皇太后向氏,为其族兄,向宗回,只怕,眼下那邓洵武还是要走一些特殊手段的,此次,他是秘密前来,应该是没有皇帝谕旨,而是皇太后钦定的,以我的揣测,必定是要灭口的,稍后,必然会来找我龚氏的麻烦。” 李锦哭诉骂道:“岂能如此狂妄?这冤枉了我家儿郎,还想杀人灭口?岂有此理,这大宋,就没有王法吗?” 龚浩气愤说道:“那些皇亲国戚,那一个不是逾越王法之上的?哼,这次,我龚氏要倒霉了,倒霉了啊。” 龚宗元啧了一声,气愤起身,他骂道:“那向宗回历来骄纵,哲宗初登大宝时,其就仗着向太后拥立之功,开始新建土木,修缮其宗庙,那时候,便杀人敛财,兼并土地,被一干谏臣弹劾,但,却逍遥法外,如今,我龚氏又与他交恶,只是不知,我龚氏,是否要覆灭在其手中啊。” 龚程立即说道:“父亲,我等立即上奏,禀明圣人,绝对不能就此妥协,即便死,也要死得其所。” 龚宗元无奈说道:“折子上去又怎么样?两府都在向太后的亲信手里控制,那曾布为了讨好他,追着当朝圣人为其族兄封王,若是上折子有用,老朽还用得着在这里干等?” 众人听后,十分无奈,所有人都陷入了悲伤绝望的境地。 但是李锦立即情急抓着朱冲的手,哭泣说道:“朱管事,这龚家,都得靠你扛着了,你可千万要扛住了。” 朱冲看着李锦急切的手,就急忙挣开,拱手避嫌。 李锦倒是知道自己失态了,但是,此刻事关生死,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龚宗元也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朱冲身上了。 他问道:“朱管事,想来,你有计策吧?” 朱冲拱手,说道:“这钱,他若是拿了,肯为我等平冤,我恭敬送他离去,若是不肯……” 朱冲倒是没说完,但是,那眼神里的狠辣,却让众人为之胆寒。 第347章:不敢,不敢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宗元换上了一身儒雅大气的“野服”。 黄裳,直领,两带结之,缘以皂,如道,长与膝齐。 中及两旁皆四幅,不相属,头戴皆用一色,取黄裳之义也。 李素娘为龚宗元戴上发冠,整理仪容,那龚宗元的大儒气度,在此刻,体现的一览无余。 而龚浩,龚程,两兄弟,也华服加身,表情严肃。 李锦也佩上祖上蒙荫下来的霞帔,他祖上太宰李迪,仁宗亲自立碑,虽然她这一只为旁系,但是,子女后人也都有功名加身。 这龚府上下,如此隆重盛装,只为一件事。 那便是,应对那朝廷来的刑部尚书,邓洵武。 朱冲临走前,已经交代了。 这邓洵武是为皇后办差,即便是有所隐晦,不便大张旗鼓,可是,这事关皇太后宗亲的颜面与切实利益,这邓洵武必定会全力讨好皇太后。 即便朱冲已经在掣肘,运营,但是,这邓洵武是想收银子,还是想要极力讨好皇太后的选择上,也是一个未知数。 所以,在朱冲没有借到钱银,与之谈拢之前,这龚氏的每一个人,都是他邓洵武迫害的对象。 所以,这朱冲要让龚氏上下,每个人,都顶住了,否则,等他筹到银子,人家把案子坐实了,你在想让他拿钱息事宁人,给与政治利益交换,人家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有皇太后这个靠山,谁还稀罕你的好处呢? 相比于龚家人的审慎对待,那邓洵武,也不遑多让,不但带上了自己从东京带来的随从,禁军,数十人,更有提刑司数十名捕快,浩浩荡荡,接近百十来人的队伍,杀到了大酒巷龚氏的府门内。 邓洵武看着门上的牌匾,心里就觉得难办。 “三堂同科!” 这龚宗元是进士出生,官至都官员外郎分司南京,其子为杭州府知府,其孙为杭州府衙门校阅一类文书工作。 这父子三人都是进士出生,其三名女子,又分别嫁给了多少地方大元,在地方上,这家族势力,倒是厉害。 但是,为了皇太后的颜面,与宗亲的利益,邓洵武也只能挥手。 这一声令下,十几名禁军便要杀进去。 但是韩浩立即问道:“邓侍郎,既然你没有圣人谕旨,还是不要在我地方上瞎指挥了,免得,为皇太后招来干政的骂名。” 韩浩的这一生提醒,让邓洵武心头感觉到大事不妙。 这韩浩,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唯命是从的配合。 虽然,也没有拒绝,可是,从这态度上看来,这韩浩,只是敷衍自己。 但是,不要紧,只要把人拿走,到了邢狱,一切都好说。 邓洵武随即说道:“那,便请韩提邢做主。” 韩浩立即说道:“请,龚家家主,到提刑司议事。” 韩浩手下府判,衙差立即恭敬进入龚氏府宅中。 这平江府的衙差,那个没得到过龚家的好处?谁又能不知道这朱冲的厉害? 是以,对龚家的人,还算是尊敬。 韩浩之所以配合邓洵武,只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这提刑司的顶头上司,就是大宋的刑部,若是自己不配合他,那么,便有失职的嫌疑,这其他人都不会被治罪,他韩浩却是要难辞其咎的。 眼下,正处于多事之秋。 韩浩自然是要谨慎,再谨慎的。 因为,他的身份已经暴露。 那边,提刑司衙门的人,来到龚氏府宅,恭敬说道:“我家韩提邢,请,龚家家主们,前往提刑司议事。” 龚宗元缓缓起身,不喜不悲,满脸严肃,那一身儒雅之气,让人退避三舍。 两名儿郎要搀扶龚宗元,但是都被拒绝了。 龚宗元拄着自己的黑杖,步履稳健的走了出去。 府宅中大小人员,都跟随出去。 来到门外,龚宗元瞧着这么大的阵仗,不屑哼了一声。 那气度,让邓洵武十分意外,那一身的大儒气度,与风轻云淡,倒是让他有些心惊肉跳了。 随着这龚宗元的出门,这大酒巷各大铺子里的人,纷纷探出来脑袋,那些群众们也都纷纷围观过来,一个个议论纷纷,颇有微词。 而且,诸多人并不是看热闹的心态,而是一副着急,愤怒的情绪,几乎,都是在为龚氏打抱不平似的。 邓洵武这颗沉稳的心,也变得有些骇然了。 这龚宗元为官时,颇有美名,昔日,庆历年间任江东转运按察使的杨纮持使节巡行,考核部属,非常严格,官吏见他都比较害怕,弃官而去。 但是,杨纮经过句容县境时,没有去,有人问原因,他说,龚宗元治民,所至有声。 我如果过去,反而干扰他的工作。 可见杨纮对龚宗元多么看重。 而又从这些民间的百姓对龚氏的关怀与爱戴,可见,这龚氏在这平江府,是有多么高的声望。 “是否,要拿老朽?” 突然,龚宗元一声冷声质问,倒是将老辣的邓洵武给惊了一下。 赶紧拱手,说道:“噢,倒是不敢,只是,因为一些案子,要请龚老先生,前往衙门问话一二,若是,龚老觉得不便,我等,也可不去衙门,只需要,将府中的朱管事,交由我等问及便好。“ 龚宗元冷声说道:“府中管事,所有差遣,都是我等安排的,所有案子详细,你也应该问我等,拿一个管事做什么?想要再行屈打成招,如我家大郎一样,被尔等逼供,再来一个枭首的罪名?” 龚宗元的话,让人群一下就沸腾了,那些民众纷纷呵斥,抱怨起来,有人甚至愤怒的拿起肉案上的屠刀,若不是有官兵拦着,只怕是要生事的。 邓洵武看着这阵势,心里惊恐。 这平江府本来就是多事之地,最近朝堂多少风云,都是平江府爆发的,若是,这一趟来,激起民变,只怕,不但没能为皇太后办好差遣,还会为皇太后招来逼起民变的骂名。 邓洵武立即拱手,说道:“我等办案,一切讲究证据,自然不会,龚翁也是为官者,想来,必定能体谅本官的苦处。” 龚宗元冷声说道:“自然体谅你,如若不然,也不会让我家儿郎门歇班避嫌了,是否要枷锁,囚车?” 龚宗元这一声质问,让邓洵武赶紧躬身,连说:“不敢,不敢……” 第348章:全城缉捕 - 大宋隐相 - 花缘 邓洵武故作恭敬的做派,龚宗元不屑一顾,拄着拐杖,从容的走出去。 身后的儿郎门都跟着。 龚宗元瞧见那些为龚氏说话,壮声势的人。 就说道:“圣人,不会亏待我龚氏的,这冤假错案,也派人来查,我龚氏,必定能获清白,诸位,各自忙碌去吧。” 龚宗元说完,便挤进人群去,众人纷纷为其让路。 这龚宗元的气度,让众人敬仰。 那邓洵武也不得不叹了口气。 这龚宗元的大儒之气,倒是他们这些儒学家们,值得去学习膜拜的。 但是,此刻邓洵武倒是没有心情去膜拜这龚宗元,而是心中揣测。 这龚宗元的配合,是意料之外的,但是其的态度,却是十分明显的。 那就是,不为皇权。 这皇太后的压力,这龚氏,也是硬扛了下来。 这一身野服,全家出动,什么意思呢? 就是要死扛不认罪。 这该死的曾布,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好差事。 这强杀龚氏,太难,只怕,这平江府都出不去,这龚氏不妥协,不配合,这怎么回去交差呢? 邓洵武十分忧虑,但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邓洵武随即便带着人,拉着空荡的囚车,回了提刑司衙门。 回到衙门,韩浩就说道:“邓侍郎,我为主管,你为副官,共同问案。” 这龚浩说完,便坐上大堂,一点都不给邓洵武机会。 邓洵武倒是看出来了,这韩浩,也只是在应付自己差事而已。 “带,龚氏!” 韩浩一声命令,便看到衙门的官差们,将龚氏一干人等带上来。 韩浩立即说道:“为,龚翁请坐。” 邓洵武无奈一笑,这那是问案,还给了赐座,只怕,这平江府的差事,他是办不好了。 但是,即便是办不好,他也得强行办。 因为,那是皇太后的谕旨。 办不好,他回去,就得跌落政坛。 龚宗元坐下。 韩浩问道:“龚翁,京城传来,你家儿郎勾结奸臣王淦,讹诈皇太后宗亲,向宗回一案,你可认罪?” 龚宗元冷色说道:“不认!我龚氏清白,有人栽赃陷害。” 邓洵武立即说道:“拿供词来。” 随行的禁军立即将龚兑在东京写下的供词,拿出来,交给龚宗元看。 龚宗元看都没看,冷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龚氏世代为官,家训清白,而且,此案,有诸多官家为证,又有契约文书,此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屈打成招,邓侍郎,是否,也要对老朽用刑啊?” 邓洵武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随即说道:“那自然是不能的。” 邓洵武说完,便看了一眼韩浩,随即小声说道:“韩提邢,皇太后谕旨,此案,要坐实了,你是否要抗旨?” 韩浩立即起身,说道:“自然不敢。” 邓洵武冷笑着说:“韩提邢,我劝你,还是听本官一言,将此案,全权交给本官处理,以你的资历,只要本官回去,如实禀报,必定,能为韩提邢谋个一官半职的。” 邓洵武说完,便看着堂下众人,他也不怕当着人面说,因为,他就是要当着这些人的面前说,让他们有巨大的心里压力。 到时候,再恩威并施,给这些人一个缓和的余地,最后,为了保家族血脉,想来,他龚氏,也知道该怎么选择。 突然,韩浩冷声说道:“所以,邓侍郎是要本官徇私枉法,与尔等勾结,谋害朝廷重臣,文学大家,为皇太后的私人利益,加害我大宋国家利益咯?” 听到韩浩的突然发难,邓洵武眯起眼睛,他的狠辣之心,也油然而生。 这小小的平江府,诸位官家,不论大小,隐隐,都已经不为皇权了,这背后的那位朱管事,难道真的要翻天不成。 邓洵武观察了许久,这龚氏的人,虽然一个个都硬气的很,但是,以他对人性的知悉,这龚氏的人,绝对不是能掀起风云的人,这背后的人,必然是那朱管事。 这个朱管事,也真是聪明,他现在不露头,躲避一二,就是为了避免被他用刑,落实了口供。 那朱管事,让龚氏的人出来顶着压力,操控这平江府的各大官员,与他周旋。 他虽然身为京官,位高权重,可是,在这地方,所有的事,都需要地方官员配合,眼下,这些官员都不配合,反而还横加阻挠,他如何把这案子给坐实了? 更可恶的是,到现在,连那位朱管事的面,都没见到。 实在是,前所未有的耻辱。 邓洵武冷声说道:“韩提邢,你且末动怒激动,我只是,奉皇太后的命令罢了。” 邓洵武说完,就拿出来皇太后的腰牌。 这是他最后的依仗了。 皇太后的腰牌一出,龚氏的人立即恭敬跪下来。 那韩浩也急忙退下堂去,跪在地上。 这皇太后的腰牌,谁敢违抗? 这皇帝的帝位,都是皇太后册立的,皇太后比皇帝还要尊荣。 自然是无人敢违逆的。 邓洵武立即走上大堂,冷声说道:“将龚氏一干人等,打入邢狱,本官,会亲自一一盘问。” 韩浩立即起身,说道:“龚氏二郎一门,为朝廷大元,若是没有皇帝谕旨,不敢行后宫干政职权。” 邓洵武骂道:“那就将其余人,都打入邢狱。” 邓洵武当真是来了火气,这皇太后的腰牌都拿出来了,这韩浩,居然还敢违逆? 简直是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但是,邓洵武一声令下,却没有衙役执行命令,所有人都看着韩浩。 这让邓洵武十分尴尬。 “韩浩,你想违逆皇太后吗?” 韩浩立即起身,说道:“将龚氏一门,除,二郎一门外,尽数带往邢狱。” 韩浩法令,那帮衙差才动弹一二,但是,也是恭敬,将龚宗元带走。 这让邓洵武心中十分气恼,这压力,也前所未有的大。 眼下,恐怕只有用非常手段了,只是,这非常手段用出来。 不知道,是否会激起民变,又是否能让这龚氏的硬骨头软下来,又能否,将这件事办的妥当。 曾布啊曾布,你这个该死的混账。 虽然憎恨,但是,邓洵武还是呵斥道:“全城缉捕龚氏官家,朱冲……” 第349章:死全一门 - 大宋隐相 - 花缘 南城李氏府宅内,王氏心头忧虑万千,龚氏大郎遭难,她也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听说,是得罪了皇太后的宗亲。 那皇太后可是三朝的皇太后,神宗,哲宗,又是眼下刚刚立了新皇的权重之人。 这皇太后的宗亲向宗回,在神宗时,就飞扬跋扈,兼并田产,为非作歹,在哲宗时,更是无所忌惮,杀人敛财,大肆修建宗庙,而且,连管制的人都没有。 眼下,这又要污赖三百万贯钱银,并且,把他的外孙给拿办了,那东京的邢狱,死过多少厉害的人物? 他一个平民出生的儿郎,不知道能否承受的住。 王氏心慌说道:“朱管事,此事,可有详细对策?” 朱冲拱手说道:“噢,已经在办了,李氏主母,倒是不必过分忧虑。” 王氏长叹一口气,说道:“老生也无能为力,只能提供一些钱银了,龚李两氏互为表里,这些钱银,就当营救我外孙了,不必挂念,朱管事,此事,与皇太后宗亲有关,以老生看来,若是能花钱消灾,就算了,那些钱银,虽然巨资不菲,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先把人救回来,把命保住,才是最为妥当的。” 听到王氏的话,朱冲随即说道:“多谢李氏主母提醒,小的会考虑一二的。” 王氏点了点头,这朱冲的智慧,是他们不能比的,自己提呢,他能考虑进去,就考虑进去,考虑不进去,也只能全看他了。 “朱管事,一共二十万贯钱,你清点一二。” 朱冲听到李顺成的话,就拱手说道:“李家主办事,自然不会有差错。” 李顺成拱手,忧心说道:“那龚兑从小懦弱,屈打成招,是正常的,我李氏现在式微,也不能在朝堂走动了,只能全靠朱管事周旋了。” 朱冲拱手,说道:“小人必定不辱使命,告辞。” 朱冲也不多说,便带着小五小六,将钱银带走。 李顺成立即问道:“母亲,眼下龚氏得罪了皇太后,我等,该如何自处啊?” 王氏骂道:“混账东西,覆巢之下无完卵?若是那皇太后要灭我满门之口,我等还能跑了不成?眼下是我等臣族与皇族之争,虽然,我等轻贱,不如那皇族,可是,太祖皇帝曾经说过,这天下,是他赵家与我等士大夫们的天下,凭什么他皇族,就能为了一己之私,灭我全族?必定死争到底。” 李顺成立即拱手,说道:“母亲教训的是?” 王氏紧握拐杖,此事虽然艰难,但,唯有死志可选。 朱冲坐在马车上,看着车上的钱银,心里觉得无奈。 经营到眼下的局面,居然还要借钱来行贿,拉拢。 这钱啊,真是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永远不够用。 “吁……” 小五停下马车,质问道:“什么人?” 朱冲掀开布帘,看着提刑司的捕快,其下马之后,恭敬说道:“我家韩提邢要小的为朱管事带话,龚氏一门已经被打入邢狱,那京城来的刑部侍郎,也下发了通缉捉拿朱管事的文书,请朱管事早做定夺。” 朱冲说道:“知晓了,请回吧。” 那捕快立即上马,回去复命。 小六问道:“阿郎,如何行事?” 朱冲笑着说道:“不急,去玉春楼等着便好,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小五,去通知王远,章綡,将平江府的大门给我关上,从现在起,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去。” 小五拱手,随即便策马而去。 朱冲拍打着钱箱,不屑笑道:“这些钱银,若是能买通你的人,那便扶你上去,若是,买不通你的人,那只好,请你下去了。” 平江府的邢狱之中,龚宗元依旧端坐,大儒之气,从未衰减半分。 而李锦与龚浩,都显得有些畏惧,但是,两人也都不敢表现的太过软弱,眼下,必须要撑住。 朱冲说了,若是,被这京城来的官员给拿了证据,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即便到时候他们能逃出生天,但是,只要也要落得个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他们家的儿郎龚兑,也只能惨死于东京牢狱了。 邓洵武瞧着那龚宗元,都到了此刻,居然还依旧如此沉稳,他实在是佩服这龚宗元的荣辱不惊啊。 只是,邓洵武现在,必须要拿一个口供回去,给皇太后交差。 这龚氏遭难,总比他遭难要强太多了,若是落下罪名,一切都有皇太后撑腰。 邓洵武冷声说道:“你们,谁先招人啊?我大宋律法,一向是,自首者,减罪,顽抗者,加刑。” 这一声威胁,让李锦与龚浩都畏惧,纷纷看向龚宗元。 但是龚宗元却冷声说道:“我等无罪,何来招供?一切事由,都是官家差遣,若是我等有罪,那便是罪在怀璧其罪,被尔等虎狼贪婪罢了。” 龚宗元的叫骂,让邓洵武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文人的硬骨头,此刻,非但不认罪,反而还叫骂起来了。 邓洵武倒也没有发脾气,而是好生说道:“龚翁,你身为臣子,为何要为难圣人呢?这那有作为臣子的道理呢?” 龚宗元立即问道:“此话和解啊?” 邓洵武笑呵呵地说道:“皇太后虽然不是我朝圣人的圣母,但是,由拥立之功,而前朝圣人刚走,尔等就要与皇太后硬碰硬,这是为何呀?岂不是,让圣人为难,又有欺负寡弱之嫌?在本官看来啊,在你家儿郎出事的第一时间,你等,就应该上书表罪,把此事扛下来,认罪认罚,如此,圣人也好为皇太后表孝心,你龚氏,也可以为国家表忠心,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的做法?尔等,为何如此不智呢?” 李锦愤怒问道:“那我家儿郎,就应该白死了?凭什么?” 邓洵武立即指着她骂道:“妇人之见,你家儿郎的生死,岂能与圣人的美名,皇家的颜面相提并论?尔等实在是不智。” 李锦还要叫骂,但是龚宗元却阻止,随后冷声问道:“那,以邓侍郎来看,老朽,眼下应该如何自处呢?” 邓洵武微微一笑,说道:“只要龚氏肯上书表罪,本官可以保证,龚氏,只死一人,皇太后也会体谅龚氏忠心,必定会发放钱银抚慰,又听说,这二房与郑美人为亲姊妹,你家二郎眼下也显贵,如此贤才,必然是要进一步的,那朝堂上,必定有他一席位置。” 龚浩急切,这等于是拿他儿子的命,来换二郎的仕途啊,他如何能甘愿? 李锦自然也是不同意的,凭什么用他儿子的命,来换祸害龚家的二房仕途啊? 龚宗元冷哼一声,只是霸气说了一句话。 “我龚氏,要么一人不死,要么,死全一门!” 第350章:心中骇然 - 大宋隐相 - 花缘 龚宗元的硬骨头,让邓洵武内心十分头疼。 这龚氏,若是知道变通,弃车保帅,死一个儿郎,成全皇太后,圣人,宗亲,他自己也能获得美名,家里的儿郎门也能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这是多么美好的事? 这大宋,有多少人,为了能在东京为官,耗费诸多钱银?那之前的科考舞弊案,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那不就是为了能在东京谋个一官半职吗? 这眼下杀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儿郎,换取这天大的机会,他龚氏,居然还不稀罕了。 邓洵武眯起眼睛,冷声说道:“好话,本官已经说全了,既然,龚翁不肯,那别怪,本官心狠手辣了,这邢,自古不上士大夫,可是,龚翁,你与你家大郎,眼下,可都没有功名在身啊,不知道,你这硬骨头,扛不扛的住,这邢狱的大刑啊。” 龚宗元闭上眼睛,不做回答,但是,他硬气的表情,已经告诉了邓洵武自己心中的答案。 那龚浩虽然懦弱,怕死,但是此刻,也表现的尤为刚硬。 李锦虽然为女流,但是,为母则刚,此刻却不哭啼,而是骂道:“死则死矣,我倒要看看,那皇家的皇太后,要不要脸皮。” 李锦地叫骂,让邓洵武气急。 他倒是知晓,这龚氏,是要以死搏名了。 他倒是不能手软的。 若是自己手软,回去之后,没办法交差,那么,自己这侍郎的位置,就要挪一挪了。 邓洵武呵斥道:“动刑!” 身后的禁军立即要进来动刑,但是韩浩立即阻拦,说道:“本朝对士大夫尤其厚重,即便龚翁没有功名在身,但是,也是致仕官员,不可用刑。” 邓洵武骂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是要忤逆皇太后?” 韩浩低头,但是却不退让,冷声说道:“我以我朝律法办事,若是皇太后自觉可以践踏我朝律法,邓侍郎请便,但是,请邓侍郎知晓,这骂名,必定是会传播天下的,一切后果,由邓侍郎承担。” “你……” 邓洵武气急败坏。 这韩浩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把今天他对龚氏用刑的事说出去。 这要是说出去,只怕,皇太后就成了众矢之的了。 这朝堂上的党派之争,尤为激烈,那皇太后为旧党靠山,若是让新党抓住口舌,只怕,这天下的悠悠众口,会把皇太后一族给淹没了。 邓洵武觉得心累。 眼下,投鼠忌器,这边没办法下死手,东京那边没办法交差。 这该死的曾布,真是给他差遣了一个要命的差事啊。 但是权衡利弊之后,邓洵武还是说道:“这龚氏的大郎与大娘子,可没有什么功名吧?” 李锦立即说道:“我祖上太宰李迪,我蒙荫其功德,你敢对我用刑?只要我不死,爬也要爬到太庙,与我祖宗哭诉冤屈。” 邓洵武闭上眼睛,极为心累。 这李迪为仁宗时期的太宰,其功德彪炳,死后仁宗亲自为他立碑,更是配享太庙。 这一个个的,居然都没办法用刑。 邓洵武心里暗骂。 该死的曾布! 但是邓洵武立即说道:“那这大郎可没有什么功名,蒙荫功德吧?给我拖出来。” 龚浩心中痛恨,他们家族,除了他,好像还真的都有功名功德。 此刻,也只有他一人会被用刑,心里极为不平衡。 禁军将龚浩拖出来,捆绑在邢柱之上,龚浩咬着牙说道:“打吧,打吧,打死我吧,我是无罪的,无罪的……” 龚浩的硬气,邓洵武不屑一顾,只要有一个突破口,那么,他们龚氏,也必定会被逐个突破。 即便你有功名,阴德在身,但是,只要突破一个人,这罪名,便由他来书写,到时候,给你来个加害皇亲国戚谋反的罪名,你就是亲王,你也得受刑。 “打!” 邓洵武一声令下。 禁军的马鞭便抽上去了,一鞭子下去,就打的龚浩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啊……” 龚浩痛苦喊叫,痛不欲生。 邓洵武冷酷一笑,说道:“这还只是开始,龚家大郎,你且好好忍一忍。” 邓洵武说完,那禁军又是一鞭子。 龚浩吃不住痛,哀嚎说道:“别打了,别打了……你要我说什么,你问,你问吧……” 龚浩的话,让龚宗元与李锦痛恨。 李锦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这才两鞭子你就扛不住了,你难道想害死自己的儿子吗?” 龚浩痛苦说道:“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受刑?这一鞭子要了我的命了,我若是为了儿子被打死,那儿子岂不是要背上不孝的骂名?我,我也是为他好。” 龚浩的话,让龚宗元觉得丢人,但是,也不做训斥,这无妄之灾,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他自信,朱冲能为龚氏平反。 那李锦当真是把龚浩看的扁扁的,当真是连一个女流都不如,但是眼下, 却也没办法骂他了。 只会适得其反。 邓洵武瞧着突然安静下来的大狱,就冷酷笑道:“龚浩,你可承认,你家儿郎,意图谋害皇亲国戚,加害皇太后,意图谋反?” 龚浩立即惊恐,哭诉道:“没有,绝对没有……这可是诛灭九族的罪啊,你刚才不是说,只要我等上书表罪,只是一人,保我龚家无虞吗?怎么现在又,又成了谋反的罪名了?” 龚浩的幼稚,让韩浩无奈一笑。 真是愚蠢至极。 邓洵武不屑一笑,说道:“刚才,是给你们机会自首,现在,是本官审问你们,这性质,不一样啊,你等已经错过了机会,现在,给你什么罪名,你就得认了什么罪名,不认,死路一条。” 李锦哭诉道:“不能认啊,认了都得死,谋反啊,别说龚家了,我母家都得受到株连啊。” 龚浩欲哭无泪,急的上蹿下跳。 那邓洵武瞧着他焦急的表情,就冷酷说道:“不要紧,有的是时间,打,打到他开悟为止。” 那禁军立即又挥舞起马鞭,对着龚浩用刑。 打的龚浩痛不欲生。 看着那龚浩痛苦的模样,邓洵武就会心一笑,要不了多久,这个废物,就会被突破,那时候,坐实了谋反的罪名,他倒要看看,那神秘的朱管事,如何翻身。 突然,就在这时,一名随行的刑部郎中进来禀报。 “邓侍郎,有一位重要的故人,要求见您,并且,请您停止用刑。” 邓洵武听后,骂道:“混账,眼下事关皇太后皇家颜面利益,故人?就是我父亲来了,也得等。” 那位郎中立即说道:“可是他说,他叫蔡京,并且明确告知我转告与您,若是不去见他,只怕,不能活着走出平江府。” 听到这话,邓洵武紧皱眉头,随即看向韩浩,那韩浩依旧冷面无情,但是,他隐隐感觉到这大狱内,多了许多带兵刃的捕快。 突然,邓洵武心中骇然。 这些人要做甚? 难道,要谋杀朝廷命官? 第351章:人,不可貌相 - 大宋隐相 - 花缘 邓洵武心中骇然。 这平江府,果然是龙潭虎穴。 从知府,到两浙路都转运使,经略安抚使,提刑司衙门,似乎,都在为龚氏而庇护。 眼下,就连那杭州府被贬的昔日好友,蔡京,也都前来做说客了。 当然了,这说客的面子,他可以不给。 可是,那威胁的话,却十分刺耳。 不去,就有性命之忧。 他邓洵武可不觉得,这是一句空话。 而是深刻的知晓,这大狱,也有可能是他的葬身之地。 韩浩凝视着邓洵武。 组成没有跟他打招呼,但是,这平江府的各大官人们,都早已是默契了,这关于龚氏的大小事,这都是心照不宣的。 眼下又是多事之秋,事关他夏人能否中兴,所以,这朱冲绝对不能死。 即便死,也得死在他们夏人的土地上。 所以,这皇太后派来的人,该杀的,就一定得杀,至于如何交代,那还不是活着的人,随意编排的? 看着那韩浩眼眸里的光,邓洵武立即明白了。 若是再迟疑,只怕,自己要成为刀下亡魂了。 随即邓洵武说道:“有劳韩提邢继续审问,本官有些私事要去处理,告辞。” 邓洵武说完便走,他身后的禁军要跟谁,但是韩浩冷声说道:“还请邓侍郎留下禁军,免得将本官陷于包庇的嫌疑。” 邓洵武停下脚步,看着门前的百十名捕快,这些人,都冷酷无情,手里的兵刃,也十分眼熟,那一个个看上去并不是普通的捕快,更像是,装备了禁军武器的军武。 这大牢里的杀机,让邓洵武冷汗直冒。 他赶紧说道:“你等好好听候韩提邢差遣,切莫不恭。” 邓洵武说完便急忙离去。 他越走,越感觉到紧张,浑身不由得冷汗直冒。 出了衙门,便看到一辆马车,而那蔡京就在马车边上候着。 邓洵武急忙拱手,说道:“元长许久不见,是否别来无恙啊?” 蔡京躬身,倒是恭敬,但是,却冷酷说道:“下官,就要回京,这仕途,已经被朱管事打通了,只是,念邓兄与我蔡氏一向交好,特地来拯救邓兄一二,免得邓兄在这把年纪,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蔡京的威胁与提醒,让邓洵武十分愕然。 “朱管事?” 邓洵武眯起眼睛,心中对于那位朱管事,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居然能把曾布贬黜的人,重新弄回朝堂去。 怪不得那曾布要派自己过来,查一查这平江府的水呢。 这平江府,那还是什么府衙,感觉,已经是某些人的小朝廷了。 从平江府到朝堂,大小官员,尽在其掌握之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现在连他这种揣着皇太后腰牌的人,也要威胁,实在是可怕啊。 蔡京看到邓洵武满脸惊怒,就笑着说道:“朱管事在玉春楼摆宴,要合理解决皇太后宗亲一案,邓兄,给元长一些薄面吧,也让元长在朱管事面前,显摆一些能耐,元长必定感激不尽。” 邓洵武双手背后,满脸焦虑,他抬头看着天空,觉得这平江府的天空一片阴云啊。 这昔日的门外承旨,此刻,居然也要在一个小小的管事面前显摆能耐以此讨好,实在是匪夷所思。 蔡京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邓洵武也不再多说什么,随即,便上了马车。 蔡京随同。 邓洵武上了马车,就惊疑不定,他小声问道:“元长啊,你老实告诉我,那朱管事,是什么来头?在这平江府,又有什么依仗,此事,是否能周全解决呢?” 蔡京没有说话,而是掀开了布帘,让邓洵武自己看。 这邓洵武立即看向外面,却看到一队队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禁军甲胄,腰佩斩马刀的军武,在城中巡维,顿时心惊肉跳。 蔡京笑着说道:“城门已经关了,这天呀,是黑了,邓兄,还是好好想想自己该如何自处吧。” 听到这话,邓洵武惊的不由得吞咽口水,他偷偷地看着外面,心里之前想着,这朱管事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只手遮天吧? 但是现在看来,他还是轻敌了,这朱管事,倒是不能遮天,但是,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头顶上,那自己的天,便黑了。 于此,邓洵武把那曾布恨之入骨,这该死的曾布,知晓这平江府水深火热,还差遣自己来,这次,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未知数。 活着回去,能否从皇太后的手里面活下来,又是未知数,当真是个死结啊。 不多时,马车到了玉春楼,蔡京下了马车,说道:“邓兄,到了。” 邓洵武掀开布帘,突然看到一名身穿金甲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凝视着自己。 那眼神,杀气凝重。 那马,也极为高大,是战场的战马,而且,是野战最高标准的四尺七寸的高头大马。 而且,这一路看来,这马居然不下百匹。 这一匹马,都价值数十万贯,军中都难以配全,但是,在这平江府,居然有一百多匹,这些军士冲阵,可横扫一府兵力。 王远冷声说道:“请!”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请,倒是没有半点敬意,其中的杀意,更浓。 蔡京笑着说:“邓兄,请吧。” 邓洵武抬头看着玉春楼,这烟花巷柳,此刻没有风月之气,更无雅乐之音,有的,全部都是兵戈马鸣,实在是让人恐惧啊。 但是,这事,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邓洵武,已经没有任何回避的机会了。 只能,与那蔡京一起上楼去,会一会,这神秘的朱管事。 两人来到楼阁上,瞧见一名达官贵人端坐,手中执壶,自斟自饮,这人,是张茂的儿郎,张窦,他邓洵武是认得的。 突然,邓洵武看着一旁,走过来一名身材魁梧,长相粗犷的年轻人,心中便立即多了几分警惕。 突然,却瞧着这年轻人匍匐跪地,恭敬见礼。 “晚生,朱冲,见过刑部侍郎,邓官人!” 邓洵武十分骇人,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人,居然就是朱冲。 本以为,他是个玉面书生,诸葛谋。 没想到,居然是个粗人。 但是,这门外的阵仗,也让邓洵武知晓。 人,不可貌相! 第352章:死局啊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对于邓洵武的礼仪,依然是最高规格的。 毕竟,他是朝廷的刑部侍郎,是朝廷命官。 而且,还是带着皇太后的差遣来的。 即便是在这平江府大开杀戒,真的就把龚氏灭门了,皇帝,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因为,他办的是皇太后的差遣。 这皇太后是拥立圣人的人,皇帝要是敢忤逆,多少人会戳着他的脊梁骨骂。 当然,最重要的是,皇帝现在没有多少家底,手里面能用的,就是那么几个人。 现在朝堂上,不是他向太后的人,就是曾布的党羽,那曾布又与向太后勾结。 他这个皇帝能不能坐稳,还是未知数呢。 而且,他也是绍圣元老。 这绍圣遗志,离开了这些绍圣元老们,该怎么施展呢? 是以,在没有撕破脸皮前,这该讲的礼数,都是要讲的。 那邓洵武看了蔡京一眼。 蔡京立即圆滑说道:“朱管事,倒是不必拘礼,邓侍郎是个谦和的人,请起,请起。” 朱冲随即起身,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邓洵武仔细瞧着朱冲,怎么瞧,都不觉得,他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 可是,还是耐着性子坐下。 那张窦倒是问道:“见到皇亲,你也不行礼?好大的威风。” 邓洵武对于这张窦的呵斥,也不太在意。 他算什么皇亲? 不过是一个贤妃的哥哥罢了,而且,还贪上了官司,惹上了皇太后,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 只是,这邓洵武也是工于心计的人,这该讲的礼数,也不会落下。 随即便拱手说道:“见过,张衙内。” 张窦不满冷哼一声,也不多说。 这邓洵武也不多交集,而是看向朱冲,冷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啊,想要,谋害朝廷命官,更是,私养甲兵,配备战马,僭越军制,想要谋反……” 朱冲拱手,倒是不急着发难,而是笑着说道:“噢,楼下的那些甲兵,都是我平江府的厢兵,我平江府盐盗为患,为了诛灭盗贼,只能装备精良,那为首的将军,是厢兵都指挥使,王远,一切,都在建制之内,邓侍郎倒是无需担忧法度问题。” 听到这朱冲的回答,邓洵武倒是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圆滑之气。 一切,都在建制之内,就是告诉他,不要在这上面扣帽子,没用。 朱冲随即挥挥手。 就看着小五小六,抬来一口口的大箱子。 朱冲打开之后,里面都是金银钱币。 邓洵武冷声问:“你想贿赂本官?” 朱冲摇头,说道:“噢,这是给邓侍郎买命的钱。” “你……” 邓洵武气急败坏,虽然眼下已经插翅难逃,但是,他文人傲骨,不可践踏。 这小小的管事,谋逆之人,也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威胁他一个朝廷大元,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邓洵武骂道:“你若是想杀本官,尽管杀吧,但是,本官告诉你,即便你在这平江府能兴风作浪,养兵圈地,但是,想跟朝廷对抗,你也不过是一撮灰灰罢了。” 蔡京与张窦都看着朱冲,倒是没急着说话。 那朱冲恭敬说道:“小的怎么敢杀朝廷大元?要杀您的,也不是小的,而是,那曾布,小的拿钱给邓侍郎,实则,是救邓侍郎于水火,邓侍郎千万不要误会。” 邓洵武皱起了眉头,心中十分骇然。 这朱冲所说,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也确实,这要害他的人,就是他曾布。 这个差事,简直是要命了。 那曾布明知道这平江府水深火热,还派自己来,这其心可诛。 来了,差事办不好,在这里也能要命,回去也还是要命,左右都是个死。 朱冲看着那邓洵武满脸悲愤,就笑着说道:“曾布为相,打压排斥异己,先有章惇,再有蔡氏兄弟,其,与韩忠彦狼狈为奸,任用为亲,邓侍郎显然不是他能信任并且任用的人,因为,邓侍郎曾经力荐蔡卞,就如此关系,已经注定了邓侍郎的结局了,必然,比蔡氏兄弟,还要凄惨,眼下,那曾布为了试探这平江府的水,便将你来送死,这平江府的水,相信,邓侍郎已经看到了,实在,不是你能趟的,就是他曾布,也不敢自己来,如此,邓侍郎,只能无功而返了,无功而返,皇太后那边,却怎么都交不了差的,那曾布,便抓住了口舌,邓侍郎的去留,就是他一句话的事了,相信,邓侍郎已经有所知悉了吧?” 邓洵武听到这话,心里更加骇然,此人年纪轻轻,居然地朝堂局势如此明晰,三言两句,就把这件事的利害,说的清清楚楚,实在是可怕。 蔡京立即说道:“邓兄,请坐,朱郎绝无歹意,我深受朱郎照拂,才能重返朝堂,以我人格担保,朱郎一定是可结交之人。” 蔡京说完,便坚定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态度也强硬了不少。 邓洵武坐下来,倒是不急着辩争。 朱冲随即为邓洵武斟酒,倒是不急。 邓洵武饮一杯压惊,随后问道:“既然,你说,是要救我的命,那且说来听听,我邓某的命,如何能在这疾风骇浪中留存下来?” 朱冲笑着说道:“倒也简单,但是,不急,眼下,小的倒是想要与邓侍郎,讨论一下朝堂的局势,这一切事物,其实,都是与朝堂政局牵扯的,邓侍郎,应该是知悉赞同的吧?” 邓洵武点头,说道:“赞同!” 朱冲笑着说:“既然赞同,那便好说了,邓侍郎,小的敢问一声,在邓侍郎心中,这天下,是谁的天下,那朝堂,又是谁在主政呢?” 邓洵武拱手,说道:“这天下,自然是圣人的天下,主政之人,自然是我朝堂的肱股之臣。” 朱冲笑着点头,随后小声问道:“又有几人,是能为圣人所用的呢?” 邓洵武皱起眉头,不由得语结,想了半天,才说道:“那,章縡为圣人提拔,又得重用,此人,必定为圣人所用。” 朱冲笑着说道:“噢,那章縡,是我龚氏二郎的姻亲,小的,倒是知晓的。” 听到此话,邓洵武不免觉得头疼。 这小小的龚氏,看似没什么大的能耐,但是,这其中所牵连的瓜葛,真的是千头万绪。 现在,又牵连进章氏来。 邓洵武无奈感叹。 这平江府,就是他曾布给自己设的死局啊。 第353章:拆散 - 大宋隐相 - 花缘 邓洵武想到自己的处境,也不由得感叹起这权争的残酷啊。 这曾布与他同为新法拥立者,但是,就是因为,自己与蔡卞交好,曾经力荐蔡卞主政。 而让那曾布记恨。 眼下,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死局。 朱冲瞧着那邓洵武悲愤的模样,就笑着说:“邓侍郎,无需悲愤,这天下,是赵家的天下,是圣人的天下,绝不是,那曾布一人的天下,更不是,向太后的天下,这向太后,做不成武则天。” 邓洵武急忙看着朱冲,呵斥道:“休得狂言。” 朱冲随即低头,笑着说道:“邓侍郎不会觉得,向太后已经放弃政权了吧?” 邓洵武自然不是这么天真之人,只是,他不敢如此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罢了。 这世上,有那个人,能放弃天下大权呢? 这向太后自然也不会。 虽然,她垂帘听政六个月就还政于圣人了,但是,那都是曾布逼迫的。 现在细细想来,曾经畏手畏脚,不善言辞,看似忠厚的曾布,却是这朝堂最可恶的一人。 像是勾结向太后,拥立新君,而后又借着章惇的错误,铲除章惇。 等章惇被铲除之后,最大的阻碍就没了,那向太后也没什么用了,于是,又逼着向太后还政给新皇,迫于无奈,向太后只能还政。 最后,这朝堂,就成了他曾布与圣人的朝堂了。 这圣人将一切权柄都交由他,缓和两党的关系,但是那曾布,却趁此机会排除异己,这朝堂,最终成了他曾布的朝堂,那韩忠彦,只不过是他随意踩踏的垫脚石罢了。 再也没有人能与曾布抗衡了。 但是,这向太后自然不会甘心被曾布摆一道的,对于权利,也自然没有就此放手。 曾布也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就蛊惑圣人为向氏宗亲封王,来讨好向太后,缓和关系。 眼下遇到这个节骨点上,也是极力让刑部来摆平这案子。 但是,他曾布的一手好算盘,却把他邓洵武当成了棋子利用。 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都办不好的,所以,他邓洵武,就是个必死之人。 邓洵武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随即抓起来一锭银子,仔细看着这银子。 眼下,这朱冲说的,倒是对头了。 这银子,是救他命的。 只是,该怎么救,邓洵武却要仔细听听。 邓洵武随即问道:“朱管事,有些话,倒是可以明说了。” 看到邓洵武拿银子,朱冲就已经知道了,这邓洵武,已经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随即笑着说道:“那,小的,就明说了,既然,邓侍郎怎么都是个死法,不如,就选一条活路,反杀回去。” 邓洵武深吸一口气,说道:“详细说来。” 朱冲随即说道:“向太后不甘心失去权利,所以,趁着自己还在世,想要为自己的宗亲们讨要王爵,这也无可厚非,那曾布,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但是,这里面他们都没有把圣人当一回事,咱们的圣人,也不是无知之人,自然知晓,若是向氏宗亲封王,又是曾布主导,那,这曾布,可就与向氏联手了,这权利,岂不是更大?圣人本来就无人可用,现在连最亲近的皇亲都被人夺走了,他如何能甘心?是以,这封王看着是答应了,但是,迟迟不落实,就是说明圣人的阻力在那摆着呢。” 众人点头,那蔡京也佩服说道:“确实如此,朱郎句句说到要害处。” 邓洵武也点头,朝堂的局势,就是这么个局势。 只是好奇,这朱冲如何如此清晰的。 邓洵武随即问道:“此局,已成定局,只怕,圣人也无法阻止。” 朱冲随即说道:“那,何不,换一个人,把这件事,办成了呢?” 邓洵武立即来了兴趣,他与蔡京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投机之人,听到这话,便立即抓到了紧要的机会。 邓洵武问道:“换人?换谁?” 朱冲笑着说道:“不管是谁,都比那曾布好,因为,圣人最忌惮的,就是曾布与皇太后亲密,一旦两人捆绑,圣人的权利,就无论如何施展不开了,所以,必须要破开两人,只要不是曾布主导这件事,不管是谁,都可以。” 两人都频频点头,朱冲说的十分在理。 邓洵武有些暗自肯定了,这朱冲,能呼风唤雨,可不是空穴来风的,而是,实打实的有这个实力。 朱冲随即说道:“若是,邓侍郎能主导向氏封王,那么,邓侍郎的危机可解,并且,进一步得到圣人的信任。” 邓洵武立即满心欢喜,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只是,邓洵武问道:“我?我如何能主导向氏封王呢?” 朱冲笑着拿起来银两,说道:“这些银子,可不就是为了邓侍郎准备的吗?只要拿回去,打点侍人,皇亲,然后再力推向氏封王,而拖了许久的圣人,也只能找一个台阶下,把这个人情,送回去,只要不是曾布,这件事,必然会达成。” 邓洵武觉得是这个道理。 但是邓洵武却说道:“那,眼前这个差事,如何解决?若是,无法交差,只怕,皇太后,就能要了我的命。” 朱冲立即说道:“这就是最关键的地方,这次,你回去,便与那向宗良做个交易,让他弃官认罪,请求圣人责罚,圣人必然不会责罚他的,毕竟,是向太后的宗亲。” 邓洵武觉得无稽之谈,他笑着问道:“那向宗回一向飞扬跋扈,如何肯认罪?若是肯认罪,还为何要做冤狱?即便肯认罪,又如何能认罚?那可是三百万巨资,他向氏,拿不出来的。” 朱冲笑着说道:“这就很关键了,就要看邓侍郎如何运作了,小的倒是可以为邓侍郎支一二招式,只要邓侍郎保证,只要认罪认罚,便可保证他向氏封王,那向氏,自然是知晓,是王爵尊贵,还是金钱低贱了。” 邓洵武啧了一声,还是满脸忧郁,随即说道:“本官人微言轻,即便为侍郎,也不如那曾布话语重,那曾布已经主导封王一事了,那向宗回没有理由信我,不信他呀。” 朱冲冷声说道:“邓侍郎,不智了呀,若是告知其,圣人忌惮曾布,不愿封王,那向宗回可能不懂其中的利益掣肘,但是,向太后能不懂吗?” 听到此话,邓洵武明白了。 随即说道:“这便是之前说的,拆散曾布与向氏!” 第354章:一饮而尽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听到邓洵武的话,朱冲满意一笑,随即举杯。 那邓洵武倒是老辣的笑起来了。 此刻,也没有半点严厉与端架了,倒是与朱冲痛饮一杯。 如此一来,这气氛,就好多了。 这就是政局利益的交换。 大家想要的东西,都能实现,又能合理且安全的,把危机度过。 那,没有道理选择两败俱伤的结果。 见到有如此转机,朱冲也倒是放心了,倒是不用大开杀戒。 这杀人不解决问题,能不杀人,就不杀人。 这邓洵武也是未来与蔡京左右勾结的人,能不能杀,就不杀,留着他,比他死了,要有大用。 邓洵武喝了一杯酒之后,便眯起眼睛,说道:“此事,我倒是可以周旋,可是,皇太后那边,实在不好交代,这事关皇太后的颜面,若是我这次无功而返,只怕那曾布会在皇太后身边要了我的命,我倒是没有机会来与那向宗回谋划了。” 朱冲笑着说道:“这件事,最为简单,所有的文书,契约,引号,我等都有,这就是一桩栽赃陷害的事,你回去之后,都不用向皇太后禀报,更不用去找曾布,直接将所有案卷,证据,都交给宗正寺,这宗正寺管理所有的皇亲国戚的案卷,即便是亲王,也不能僭越,而宗正寺一向以道门道官为主官,想来,邓侍郎也应该知晓,那新任的道官之首国师,也是从我平江府出生吧?” 邓洵武点头,随即问道:“只是,这其中,有什么人脉吗?” 蔡京立即笑着说道:“那灵素子的女子,是朱郎的发妻,邓兄,你说,有什么人脉?” 听到此处,邓洵武眉头一挑,眼睛立即瞪的滚圆,心中骇然,立即拱手,说道:“失敬失敬!” 朱冲微微拱手,这邓洵武的态度转变,都在情理之中,这就是人,这就是官场,你有强大的靠山,别人,就得敬你三分。 这邓洵武随即严厉说道:“本官其实早就查明,这件案件,就是冤假错案,就是向氏宗亲为了规避污赖三百万贯钱银,而故意制造的冤假错案,这平江府,各大官员,也都配合调查,所有人的口供,都可以证明,这案件,就是冤案,本官回去之后,一定会将所有卷宗上缴宗正寺,由宗正寺公平审理,一定会让我大宋律法得以彰显,告诉世人,不管是何人,只要犯法,一定受诛。” 邓洵武这一番义正辞言的话,众人纷纷一笑。 朱冲随即躬身,说道:“那,小的,便替我家主君,多谢邓侍郎仗义执言了,以邓侍郎的能力,想来,一定能更进一步,那刑部尚书的位置,才是邓侍郎发挥的地方。” 听到朱冲的话,邓洵武会心一笑,心里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朱冲居然如此狂妄,居然能千里之外,左右朝堂升调,喜的事,此人的人脉与心术,权谋,还真的能让他高升。 如此一来,他不但得到了钱银,而且,又解决了曾布给自己设计的死局,又能更进一步。 那刑部尚书,可是他此生都不敢想的位置啊。 受他父亲连累,他能做到刑部侍郎,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 但是眼下,看来,一切都有希望。 随即邓洵武便举杯,笑着说道:“邓某,多谢朱管事救命之恩,他日有求必应。” 朱冲立即起身,恭敬说道:“邓侍郎严重了,是,主谋拜托邓侍郎,主谋敬邓侍郎一杯。” 邓洵武瞧着朱冲的姿态,觉得十分舒服。 虽然这朱冲手握杀招,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半分不敬与僭越,这礼数,是发挥到了极致。 这种人,实在是难得。 这年纪轻轻,不管是心术,还是权术,都运用的几位细致,这等人,有如此强大的人脉路数,在一路只手遮天,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邓洵武也清楚,自己这是选择了合作,要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这楼下的刀斧手们,可不会那么客气了。 那昔日天师团都在这里覆灭了,上百名三品,五品的道官呀,虽然不立朝堂,但是,那可是国教正统啊,还不是在这平江府给剁成了肉泥? 那些人,说是勾结党项人,但是,邓洵武很清楚,只不过是这朱冲找的杀人的由头罢了。 若是杀他的话,哼,想来,也不难。 所以,邓洵武心里庆幸起来了。 蔡京随即笑着说道:“邓兄,此事,若是不好办的话,蔡某,也可以助力一二,蔡某与向太后有些人情在,昔日其家族宗庙建立,杀了不少平民,受到弹劾,是在下帮忙解决的,眼下,规劝向宗回,以在下周旋,或许,事半功倍。” 邓洵武立即拱手,说道:“那自然是要请元长兄同谋的。” 蔡京拱手,心里满意这邓洵武没有拆台,自己能在朱冲面前表现一二,哪怕只是当个副手,也能有些用处。 这人啊,只有表现自己的能力,才能受到重视,一肚子才华,没有地方展示,才是最大的悲哀。 邓洵武随即狠辣说道:“那曾布假借圣人之名,挑选任用两党要员,但是,实则是排除异己,此次回去,向太后那边有交代了,但是,曾布那边,我该如何呢?他一定会追杀到底的,不知道朱管事,可否有安排?” 听到此处,蔡京与张窦都哈哈大笑起来,两人似乎都有知晓。 那蔡京也是满脸恼恨,一副大仇即将得报的狰狞。 邓洵武奇怪,问道:“元长兄,什么意思?为何,如此狂笑?” 蔡京随即狠辣说道:“那曾布的路子,朱管事,已经为他铺好了,此次,他曾布必定失势,滚出朝堂。” 听到此话,邓洵武惊出一身冷汗,心中骇然,实在是想不到,这朱冲,居然如此厉害,已经算计到那曾布的头上了。 邓洵武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从这些人自信的表情上看来,那曾布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邓洵武立即拱手,恭维说道:“朱管事真是手眼通天啊,那曾布也确实该死,害的我好惨啊,朱管事拿下他,也算是帮我报仇了,本官务必要敬朱管事一杯才算妥当啊。” 听着这口风与态度的变化,张窦不屑一笑。 心里鄙视,还以为多厉害,不过也是朱冲手里的玩卵罢了。 蔡京也颇为佩服,这朱冲的手段,当真是厉害,这么大的险阻,居然如此轻易的就化解了。 此人,神人也。 朱冲也不再推辞,而是举起酒杯。 一饮而空! 第355章:家门不幸 - 大宋隐相 - 花缘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也无心吃酒。 尤其是那邓洵武。 他赶紧小声说道:“朱管事,之前事有从急,是以,捉拿了,龚府一干人等,此刻还在牢狱之中,邓某施了一些小刑,将那龚家的大郎抽了几鞭子,眼下,案子已经清明,倒是,要赶紧放人才是,也希望朱管事理解一二。” 朱冲随即无奈,这龚府上下,只有那龚浩挨了鞭刑,当真是他倒霉。 朱冲随即说道:“理解,理解!” 邓洵武感激不尽,这朱冲做人,做事,都是很有格局的,没有因为一些小事,而坏了大事。 邓洵武随即起身,与朱冲等人离开玉春楼,朱冲请邓洵武坐自己的四马五彩的大车,与众人一同前往邢狱衙门。 这邓洵武心中感慨啊,这朱冲的马车,比京城的皇族们,也不遑多让,这等做派,实在是权势通天啊。 但是关键,人家还不逾越建制,你还抓不住人家的把柄。 感慨时,邓洵武便与众人来到邢狱。 朱冲瞧着那龚氏的二郎龚程以及龚况都在,还有素娘在一旁关照,便急忙下车与其见礼。 那邓洵武也没有了半分的狠辣之气,倒是好言好语的与龚程诉说一二。 这龚程虽然一肚子怒火,但是,也忍的了一时。 听到那邓洵武要去放人,龚程也不再阻拦。 邓洵武说通之后,便赶紧去放人,免得与朱冲产生一些嫌隙。 见人走后,朱冲就说道:“二郎,大郎受了一些刑罚,但是,此事已经摆平,小的倒是不希望再生事端,免得节外生枝。” 龚程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委屈了大哥儿。” 朱冲笑着说道:“他是主君,承担起家业,受些委屈,是理所当然的。” 龚程点了点头,也不多说。 不多时,便看到禁军们带着龚氏一干人等出来了,龚程急忙去迎接。 他父亲,与长嫂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倒是大哥儿,确实被打的皮开肉绽,此刻正在虚弱哀嚎呢。 龚程看向邓洵武,眼神里都是怒意。 邓洵武赶紧赔笑,说道:“都是本官办事不周,见谅,见谅……” 龚程还想辩争两句,但是龚宗元却说:“罢了,罢了,回去吧……” 龚程立即拱手,搀扶着龚宗元上车。 朱冲随即恭敬的搀扶着大娘子上了马车。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是以,朱冲也不多说什么。 与邓洵武拱手之后,便离开邢狱。 见到人走了,邓洵武松了口气,与那蔡京说道:“多谢元长兄救命啊,此次,我深陷两难,若不是元长及时送信,掣肘,周旋,只怕,我的性命要丢在这平江府了。” 蔡京拱手,笑着说道:“一切,都是朱管事的算计,我,也只不过是受他差遣,这平江府,甚至是这两浙路,都是他朱管事的天下,这里,他是只手遮天的,这朝堂有人啊,倒是,多谢谢朱管事吧。” 邓洵武拱手,心里后怕。 那蔡京随即小声说道:“日后,我回京城之后,你我二人,必定要同心协力,早日为圣人分忧。” 邓洵武也知晓这话里面的意思。 无非就是结盟。 邓洵武说道:“一定!” 蔡京微微一笑,也不多说,便径直离去。 见到人走后,邓洵武将腰牌拿出来,冷笑了一声。 “皇太后,实在不是微臣不尽力,而是,微臣实在不想死啊……” 朱冲的马车上,张窦满脸担心。 他小声问道:“朱郎,你就不怕,那邓洵武诓骗你?若是,他此刻回了京城,不按照你的吩咐办,若是将平江府,我等的事,泄露出去,那该怎么办?到时候,扣一个造反的帽子,摘都摘不掉的。” 朱冲不屑一笑,说道:“那他有什么好处呢?他怎么跟皇太后交代呢?就算跟皇太后交代了,曾布就不要他的命了?得不到好处,又把自己立于危墙之下,你觉得,他会那么傻吗?此次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办,他加官进爵,不好吗?” 张窦点了点头,倒是没办法反驳朱冲的话。 朱冲笑着说:“放心吧,他是个政客,他要的,是政治利益,眼下,他没办法从曾布与皇太后那里得到足够的政治利益,对比之下,他知道怎么选择,若是选错了,也不用怕,让杨戬跟王都除掉他,朝堂,咱们也有人。” 听到朱冲的话,张窦狠辣一笑,说道:“那倒是,倒是我多虑了。” 朱冲微微一笑,到时候没再说什么。 车马很快就到了龚府,家里的仆人们都收到了消息,纷纷出来,将龚宗元等人请回去。 “去西厢,西厢……” 龚浩愤怒又痛苦的叫嚷着。 那西厢是小柳氏的房间,这龚浩与大娘子分房都有半年了,如今,受了这么大的皮肉伤,居然都不肯去大娘子的房间。 可见两人,离心离德了。 李锦气愤叫骂道:“瞧你那点出息,打你两鞭子,就要把咱们家业给卖了,你是个男人吗?没用的东西,你别叫了,不嫌丢人。” 那小柳氏早就等候着了,见到龚浩被打的皮开肉绽,还要被大娘子羞辱。 就气愤不过,说道:“大娘子身为正妻,如何能如此辱骂主君?真是不守妇道。” 李锦气愤撸起来袖服,骂道:“你这个贱婢,有你说话的份吗?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你敢动她分毫试试?” 龚浩气的要爬起来维护小柳氏,但是却疼的满脸狰狞。 龚宗元看到此处,十分难受,骂道:“住口,都给我住口。” 龚宗元的呵斥,让所有人都不敢再生波澜。 但是龚浩却委屈说道:“全家上下,就我一个人没有功名,我不服。” 龚宗元骂道:“你没有功名,怪我对你教育不精吗?你在仕途没有建树,能怪谁呢?你不服,又能如何呢?” 龚浩立即憋屈吼道:“我要买官。” 他说完,就抓着朱冲的手,咬着牙说道:“我不管,朱管事,你,你务必给我弄个一官半职的,我一定要功名在身,要不然,要不然我要被这天下人耻笑死了。” 龚浩说完,就羞耻的埋头痛苦,那小柳氏也心疼的抱着她哭泣,这倒是让外人觉得,他们才是夫妻,这李锦成了外人了。 朱冲也没有答应,只是拱手。 随即看向龚宗元。 他摇了摇头,骂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第356章:饮个痛快 - 大宋隐相 - 花缘 朱冲送龚宗元回去歇息。 又安排了人,去宋清堂取一些镇定凝神的药来为龚宗元滋补。 一直忙碌到暮鼓十分,才安排妥当。 龚宗元吃下一味苦药之后,这心神宁静多了。 心里的那些烦心事,也去了七八。 龚宗元问朱冲:“朱管事,眼下,这事情,办的如何了?” 李锦也期待着朱冲的回答。 这大狱也进了,人也挨了皮肉之苦,这费尽心思,这儿郎要是还回不来,他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那龚程也内心焦灼。 这家门不幸,实则是他的妻子一手造成的,若是因此害死了大郎的儿子,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最担心的一人,当属龚况。 这一人为兄,一人为母,还牵连已经怀孕的妹妹,若是不能善了,他龚况当真是要急出病来的。 朱冲拱手,说道:“这京城那边,已经打通了,诸位主事们,等到消息便可,相信,月余的时间,大郎应该就能出狱了,家里的营生,也必定会好起来的。” 众人听后,便松了口气。 那龚况也心中欣慰,幸好,能得以妥善处理,否则,这偌大的家族,只怕要鸡犬不宁了。 龚宗元也放心了,说道:“行了,大家候着就行了,朱管事,忙去吧,大事要紧,莫要在为我这龚氏的家丑,多伤神了。” 龚宗元的话,让二郎龚程低下头来,心中的怒愤,已经化成一道道利剑,恨不得现在就劈了那郑氏。 朱冲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拱手,说道:“那,小的先告辞了。” 朱冲说完,便退了出去。 李锦紧急与李素娘追出去。 到了门外,李锦焦急问道:“朱管事,你跟我说实话,我家儿郎能不能回来?” 李素娘立即为朱冲说好话,有些埋怨说道:“大娘子这是什么话?我家夫君说了能回来,就一定能回来,切莫因为关心则乱。” 朱冲点了点头,肯定说道:“必定能回来,放心吧。” 李锦立即哭泣起来,随后恶狠狠地看着西厢,骂道:“那该死的伪君子,现在,连我的房门都懒得进了,一天到晚都与那狐狸精苟合,我这一生,能依靠的,也只有你朱管事与我家儿郎了,朱管事,你切莫怪我多心,实则是,无奈啊。” 朱冲无奈一笑,这昔日嚣张跋扈的大娘子,眼下,到成了委屈的人了。 朱冲随即说道:“自然不会让当家主母跌落,尽可放心。” 李素娘也急忙说道:“就是,大娘子,怎么说,我与夫君都是你门下出来的,这主仆情谊,是不会断的,放心吧。” 李素娘的话,让李锦放心了不少,心里也庆幸,当初下对了一步好棋。 看着这朱冲有能耐,就把这李素娘撮合给他了,现在看来,是最为正确的。 李锦说道:“去吧朱管事,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报我。” 朱冲拱手,随即也不多说,便离开了龚氏。 人走之后,李锦就笑着握着李素娘的手,说道:“姨娘啊,这龚氏,只有你我是外人,你我没了这当家主君的照拂啊,这姓龚的,都瞧不起我们,这对我们家的儿郎又是陷害,又是打压,你我,可千万要团结啊。” 李素娘立即暖心说道:“那是自然的,你为我主,永远不会变的。” 李锦觉得还是从娘家带来的人贴心。 有了她跟朱冲的关系,这家业暂时也能牢固在自己手里。 但是李锦还是危机重重,她小声问道:“这肚子……有没有起色?” 李素娘羞涩一笑,但是,也有些失望摇头。 李锦立即小声说道:“我告诉,我娘家,有宫廷里的秘方,可以催孕,我为寻几味,回头,你与朱管事一起服用,这肚子,一定要生一两个,否则,在那偌大的宅院里,你是站不住脚的。” 李素娘点头,这话倒是真切,这大娘子杨诗茵虽然心善,但是,那张清婉,龚沁,又或者是那本家的李莺歌儿,都不是善茬,必须要掌握先机才行! 于是两人也不多说,带着笑意与各自的算盘,偷偷的猫进了房门里去。 那边,朱冲与张窦已经回了府宅。 下了马车,两人也不多言语,径直前往后院。 这后院里的东西,可是关系到两人日后千万钱银啊。 杨诗茵见到朱冲回来,便上前与张窦见礼,张窦倒是真性情拱拱手,就过去了,两人的心思,都在那块石头上。 杨诗茵也知晓两人对这块石头关心的要紧,就笑着说道:“夫君真是妙法,这什么水泥,混合了石子,沙土,搅拌之后,粘合性极强,比昔日那些王公大臣们用来做墓葬的五花土还要坚固,牢不可摧,眼下这两块石头,已经合二为一了,我已经命人将石头竖起来了,这都一日的功夫了,也不见有半分裂痕。” 朱冲看着竖起来的石头,心中十分欢喜啊,这大宋的工艺水平是真的高啊,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方子,拿出来给那些工匠,人家立即就给造出来了。 而且,这修缮的工艺,也是极高的。 这块石头粘合之后,中间的裂痕,也用之前挖掘凿空的原料,进行修复的,这一点都看不出来这石头是粘合的。 张窦也佩服至极,笑着说道:“朱管事,真是神妙啊,这等方子,简直是神奇,眼下,只要把这些石头都粘合到一起,哼,那皇帝财库里的银子,可都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朱冲点头,随即说道:“甚好,甚好啊!” 杨诗茵随即笑着问道:“不知,那龚氏的事,处理的如何了?” 朱冲也笑着说道:“都处理妥当了。” 杨诗茵开心,随即说道:“当真是喜事,那,我便命下人,准备酒菜,官人与张衙内,好好吃一杯酒,如何?” 朱冲笑着说:“那是自然的,准备去吧。” 杨诗茵躬身,便去准备宴席。 朱冲与张窦,再次打量检查这金石。 说是双喜临门,也不为过啊。 今日,当真是要饮个痛快的。 第357章:满园春色关不住 - 大宋隐相 - 花缘 人逢喜事精神爽,解决了诸多麻烦事的朱冲,又得到了这偌大的金石,当真是欢喜至极。 所以,朱冲与张窦两人,不由得多喝了几杯,两人饮酒,只管痛快,倒是,没有那些文人的儒臭味。 不吟诗作对,也不附庸风雅,但也不显得枯燥。 这酒,吃到酉时了,才觉得尽兴。 这张窦丢了酒盏,满面红光,笑着说道:“朱郎啊,今日,是真的痛快,看你拿捏那京城来的三品大元,真是羡慕啊。” 朱冲微微一笑,倒是没什么好说道的,无非就是政治利益交换罢了。 张窦瞧着朱冲那清淡的笑容,就知道,他并不得意与此,就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己跟朱冲,根本就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也不多说,免得贻笑大方。 只是,张窦却知晓一件事,他们两人,是在同一个层面上的。 那就是,勾栏听曲。 张窦想起那苏琼来,笑着说道:“朱郎啊,此时,意犹未尽,要是,有那苏大才女,唱一首临别曲,才觉得痛快,那苏大才女对你有情有义,你何故还要将她置在青楼?娶回家多好?这大娘子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娶回来,你我也有个唱曲的人。” 这话,让一旁的大娘子,倒是有些气恼了。 随即骂道:“青楼女子,人尽可夫,岂能纳入宅院?夫君,切莫听张衙内胡诌。” 张窦立即哈哈大笑,说道:“哎呀,真是天下的稀罕事啊,本以为大娘子是菩萨,不会动怒,没想到,这也有恼怒的时候啊?你们这些女人啊,那青楼的女子有什么不好?懂的多,趣味多,岂能是你们这些良家女子能比的?况且,俗话说的好,宁娶从良女,不娶过墙妻,这前人的话,总不会错的吧?” 杨诗茵听后更加气恼,骂道:“这青楼女子,乃是戴罪之身,在那风月之地,不知道与多少男子沾染,即便是守身如玉,其心思也肮脏淫乱,古人也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张衙内,是一句良言都记不住,只记得那些害人不浅的妄语,张衙内若是想娶,娶回去便是,我家夫君,是绝对不能娶的。” 张窦被杨诗茵骂了几句,倒是不生气,反而更加的欢喜,笑着说道:“朱郎,我这得赶紧走了,如若不然啊,要被大娘子扫地出门了!” 张窦说完便起身,朱冲笑而不语,要送他,但是,张窦却说:“朱郎,好好安抚一下大娘子吧,免得因为本衙内的几句闲话,让你们二人有了隔阂,那本衙内可就罪过了,让我家妹儿送就好了。” 朱冲听后,就拱手,也没有多说,而是差遣说:“二娘子,替洒家送一送你家长兄。” 在外面等候差遣的张清婉立即进来,恭敬的说道:“家兄,请……” 张窦拱手,也不多说,随后便与张清婉离去。 朱冲也不点名,心知肚明,随后便坐下来,安抚杨诗茵。 这张窦到了门外,倒是收了戏谑的心思,而是冷酷问道:“最近,你有些怠慢啊。” 张清婉立即告罪说道:“大郎教训的是。” 张窦瞧着张清婉恭敬的模样,还算是满意,随即冷声问道:“最近,这院子里的事,我都一概不知,你也不与我通报,怎么?做了人家的妾室,就忘了自己出生在什么地方了?” 张清婉心中怨恨,现在倒是想起来出生了。 他出生张氏,可是,张氏的人,可曾把她当过人儿对待吗?不过是个交易品罢了。 张清婉也不抱怨,而是说道:“自然不敢忘却半分的。” 张窦挥手,说道:“罢了,我且问你,这些时日,他们都在商量什么?对我,可否有什么不利?” 张清婉立即说道:“自然没有,都是一些朝廷上的谋划,一为,那章惇返回朝堂做筹划,二,为龚氏的案子做谋划,且说,眼下,大家都还在一条船上,倒是没有理由,要对大郎做什么不利的举动。” 张窦点了点头,也确实是,眼下,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最为要紧的,就是谋划更多的共同利益,这朱冲如此聪明,现在过河拆桥,未免太早了。 不过也不能怪他多心,而是最近一些时日,他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有些事,朱冲不通汇他了,这让他的内心,有那么一点的不痛快。 但是,说实在的,他也懒得去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 眼下无事,最好。 张窦冷声说道:“肚子如何?有什么气色没有?” 张清婉也怨恨,摇头说道:“倒是,还不见动静。” 张窦长叹一口气,随后便严厉说道:“想些办法,若是不敢在那大娘子前面生下一二子嗣,你有什么可依仗的?” 张清婉点头,说道:“我也急切,也做了一些对策,拉拢了小李氏与我为盟。” 张窦立即拿出来一包药,冷声说:“不够,你没生产之前,别人,都不能生,那龚氏得了先机,得除掉。” 张窦说完,便冷酷离去。 张清婉看着手中的药物,心中不免恶寒,自己这哥哥,当真是心狠手辣。 只是,她也想除掉那龚沁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她深刻知晓,这是不能的。 随即,张清婉便将药石,丢尽了池塘里,对着张窦离去的方向,深深躬身,随后,便轻蔑一笑,收了心思,回了府宅。 回到厢房时,却看见朱冲已经在等候自己了,张清婉欢欣雀跃的过去,满脸期待,说道:“官人,奴家伺候你沐浴更衣。” 朱冲也没有问张清婉与她家兄弟说了些什么,而是说道:“有些事,要叮嘱你去办。” 张清婉立即恭敬说道:“官人,请吩咐。” 张清婉一边说,一边为朱冲宽衣解带,朱冲也没有拒绝。 一边享受着张清婉的伺候,一边冷酷地说道:“那郑氏美人,十分的不听话,洒家已经严正警告她,让她不要做那些狠毒的事,可是,其却自作聪明,自以为,借着某些人的势力,就可以压的洒家抬不起头来,洒家自然是不能轻饶她的,你呀,明日写一封信,让斥候务必送到杨戬的手中,告知她,有些人心怀鬼胎,是不好的,当除之。” 听到这话,张清婉不寒而栗,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话,虽然是在教训别人,但是,她怎么听,都感觉是在教训自己。 随即张清婉更加庆幸自己将那包药散丢掉,否则,以官人的脾气,只怕,连她的命,都会没了。 随即张清婉恭敬说道:“是,奴家领命。” 朱冲踏进浴盆,看到张清婉楞在那里,似乎有心思,朱冲也不点破。 而是笑着说道:“娘子,不同浴否?” 张清婉听后,立即欢喜一笑,如此情趣,自然是不能拒绝的。 随后宽衣解带。 满园春色关不住! 第358章:倒是好拿捏 - 大宋隐相 - 花缘 崇宁二年入夏,来的特别早,春方意浓,夏炎便至。 而,各地国情,一如之前国师灵素子所预知那般,天灾降临。 朝廷在两三月的时间里,接连收到山东地震,京畿蝗灾。 江淮、两浙、湖南、福建,熙河、漳、泉、潭、衡、郴州、兴化军旱。 辰、沅州徭入寇。 如此多的天灾人祸,让东京朝堂,乱成一锅粥。 如此紧要关头,皇帝赵佶却不安排调命,进行赈灾安抚工作,却在天佑宫祈福,寻求国师灵素子的庇护。 请其求雨,降甘霖,以解国民渴需,此举让满朝文武气愤。 但,幸好,灵素子有妙法,以上天聆讯为耳,为大宋圣人备了诸多赈灾的方案,让满朝的文武都摒弃前嫌,一致同意。 而又听闻,那两浙路早就得到灵素子的法令,在寒冬时,就差遣行走商人,采买天下粮食,储备四百万贯粮食,以备灾荒时需。 天灾人祸,尽数被灵素子算计到,灵素子又提前一步做了安排,解了大宋的燃眉之急,保住一方生灵,如此功绩,让圣人更加敬重,也让万民更加的敬仰。 遂,圣人赵佶恭请灵素子移驾神霄宫,以神霄道统为正统,受,皇家,天下香火供奉。 而,在这天灾人祸之时,朝堂上,也发生了诸多变动,一场看不见的风云,也悄然而至。 先是,前,独相章惇,被灵素子以灾星为由,召入神霄宫,封宫观官,此举,引起满朝文武惊骇。 那章惇之残暴狠辣,历历在目,贬黜他的曾布,肝胆欲裂,伙同御史台,一同上谏,要求拒绝此事。 但,圣人以灵素子言及为准,为了天下生灵,不可放任白虎杀戮之气蔓延,力排众议,将章惇回京一事敲定。 百官跪求宫门外,而不得见。 与这件事相比,另外一人的回宫,就显得平淡多了。 那就是,被曾布一同贬黜的蔡京,也悄然的回到了东京。 此人的回归,曾布同样骇然,但是,相比于章惇,却平淡多了,其,虽然上书反对,但是,却被首相韩忠彦反驳,新旧两党,再一次碰撞,但是,这一次的碰撞,明显韩忠彦占据了上分。 曾布也不再上书反对,只能默认。 这曾布,像是中了邪似的,在政局上,接二连三的失礼,以至于有倾塌的迹象。 而更让曾布恼恨的一件事,便是他派遣到平江府,为皇太后摆平宗亲一案的邓洵武。 在其回京之后,非但没有直接向他汇报,反而直接将所有的案卷,证据,上交给了宗正寺,并且,严正声明,皇太后宗亲,栽赃陷害平江府官家与商户行走,屈打成招,污赖三百万贯钱银,所有证据俱全。 如此一来,他曾布非但在朝堂上失利,而在他急于修复关系的后宫上,也失利。 此事一出,皇太后立即召见他入宫,狠狠地将他训斥一番,并且,将其呈献给圣人的养女,赶出宫去。 如此一来,后宫最大的权势,彻底被他得罪了,而他精心培养,想要用来坚固后宫的养女,也被赶出宫门,让他彻底在后宫上,失去了可以依仗的力量。 皇太后宗亲一案,交由了宗正寺管理,由灵素子亲自审查,此事,即便是皇太后,也不敢随意过问,再也不敢暗中做什么通串。 因为,这灵素子神法妙然,眼下,言中了天灾人祸,并且,提前布下法令,让两浙路平江府众人做了采买,此刻,其势正盛,又得天下万民敬仰,他皇太后即便身为一国太后,也不敢与这等神人谋划不轨之事的。 况且,其宗族兄弟,也确实是做了那等祸患之事。 只是,那皇太后,却为此,一病不起,隐隐有薨相。 如此情形之下,那皇帝倒是闭了朝会,守在慈明宫,说是要尽孝道。 但是,那慈明宫里躺着的那位,可是十分清楚。 这是要等着她死。 如此风云变化之下,这东京向氏府宅内的向宗回,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寝食难安。 “老爷,吃些东西吧。” 向宗回听闻自己妻子的话,气的将其手中的茶碗掀翻在地,摔的茶碗粉碎。 一干下人,仆人,吓的急忙跪地,大气不敢出,而其妻王氏埋怨道:“你对我发什么脾气?我不也想你好过些?” 向宗回心情不悦,此下,一件事都办不好,那些该死的,没用的商人,白养他们了,那该死的曾布,也是没用,派了个邓洵武过去,连皇太后的腰牌都拿去了,本以为十拿九稳了,结果,结果却是他的案子,被捅到了宗正寺去。 那灵素子是什么人?皇帝身边的红人。 眼下,这皇帝与皇太后,看似关系融洽,和谐,这圣人也颇有孝子的风范,但是,明白的人,都知道,这皇帝巴不得皇太后早点死,免得妨碍他。 这还不是亲生的啊,要是亲生的儿子,那能有如此忤逆的事发生?若是亲生的儿子,都不会让这件事泄露出去,秘密就把那龚氏给灭了。 想到那龚氏,向宗回就十分的迷惑了,这龚氏到底什么来头?让那邓洵武居然不顾太后的威严,回来之后,直接把所有的证据,案卷都交给了宗正寺,如此做,就是要明摆着将他向氏落下水。 “老爷……刑部侍郎邓洵武,还有学士承旨蔡京,一同求见。” 听到此话,向宗回急忙起身,脸色惊惧,他畏惧问道:“带兵否?” 仆人立即说道:“噢,不曾带兵,而且,便服……” 听到汇报,向宗回大出一口气,只要不带兵就好。 若是带兵前来,那他向宗回就得要下大狱了,这牢狱之中,他如何能忍受? 而且,还与蔡京一同前来,向宗回便感觉到了蹊跷,这蔡京昔日便交好讨好于他们,眼下,一同前来,是为何事啊? 向宗回立即说道:“快请!” 仆人立即出去迎接。 不多时,便看到了蔡京与邓洵武两人,一同前来。 向宗回端坐高堂,盯着那邓洵武,满脸不悦。 那邓洵武与蔡京也不敢造次,随即躬身行礼,十分恭敬。 “见过,向宗亲!” 听到两人的话,向宗回不悦说道:“你邓洵武,还有脸来见我?” 见到向宗回怒不可遏的表情,蔡京立即小声说道:“向宗亲,死到临头,还不自知?那灵素子可不是什么善茬啊,其,可为不畏惧什么所谓的宗亲啊。” 听到蔡京的话,刚才升起一丝傲气的向宗回立即畏惧起来。 他当然知晓现在的局势有多严酷了。 他立即问道:“元长啊,你这是什么话?让我心中恐惧啊。” 蔡京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左右,冷声说道:“我等,倒是来为向宗亲出谋划策的,向宗亲倒是无须畏惧。” 听到蔡京的话,向宗回立即说道:“下去,下去,都给我下去。” 王氏立即带一干人等下去。 那向宗回急忙起身,说道:“元长,眼下局势不明,快向昔日那样,为我出出主意吧。” 看着这向宗回着急畏惧的模样,两人都是冷笑。 如此,倒是好拿捏了。 第359章:我信 - 大宋隐相 - 花缘 向宗回急忙请两人入座。 他焦急说道:“元长,现在无人了,你快说说,眼下,如何办是好?” 向宗回说完,就瞥了一眼邓洵武,心里是又气,又畏惧。 蔡京与邓洵武入座。 蔡京笑着说道:“这件事,由灵素子接手,就算是圣人,皇太后,也无法过问了,那宗正寺一向是管教皇家宗亲的地方,多少犯了案的宗亲,落到宗正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昔日,神宗兄弟,赵世居谋反,虽然,是捕风捉影,但是,打入宗正寺后,也是被处死,是以,这宗正寺,对皇家子弟,可没有一点宽容之说啊。” 本来就畏惧的向宗回,被这么一提醒,就更加的惶恐畏惧了。 他又如何能不知道,这宗正寺是他们这些皇家宗亲子弟的坟场呢?那宗正寺可不问你什么出生,即便是皇亲血脉,哪怕你是太祖血脉又如何?你该死,还是会死。 何况,他还不是皇家血脉,只是皇太后的宗亲,眼下,若是小案子,他也不怕,但是,这可是三百万巨资啊,而且,还做了冤狱,如此,不仅仅是罪过,更是丢尽了皇家颜面。 向宗回急忙说道:“远处,你就不要再吓唬我了,我知晓此事厉害,你快想些办法吧。” 向宗回说完,不由得又恼恨地看了一眼邓洵武。 那邓洵武也不急着说话,只是冷着脸,等着蔡京表演。 那蔡京点头,说道:“这件事,向宗亲做的糊涂啊,以皇室宗亲,皇太后的族兄,怎么能去做那栽赃陷害平民的事呢?而且,还是与官家合作的商人,这岂不是,要将地方的朝廷命官,也逼入死地吗?那几百万贯钱,你若是赖了,这地方官员怎么办?岂不是要他们的命?这单单是两成的税收,就有六十多万贯了,这平江府所有的官家,把一辈子的收入,都拿出来,,也填不上这个窟窿啊,你这般逼着人家去死,人家如何能就范?” 听到蔡京的话,向宗回也是在是无奈,他拍手说道:“我有什么办法?这三百万贯钱,我实在拿不出来,我就是把我这向氏宗门给卖了,有不过一百来万贯,我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啊,对了,还有,还有那郑美人,这件事,都是她给我出的主意,她说啊,那什么龚家的大郎,是她姐姐家的儿郎,他姐姐家,有个什么朱管事,很能赚银子,她想趁着这个机会,灭了龚氏的长房,然后让二房掌权,拿捏那个什么朱管事,为我等办事,我当时一想,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而且,还能得到一个赚钱厉害的高手,那我当然不能拒绝了,就受了她的蛊惑,办了这丢人的事。” 听到此话,两人都不屑一笑。 蔡京说道:“朱管事此人,确实厉害,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向宗回立即难受说道:“我那知道他是什么人?就是知晓,他挺能赚钱的,听说,这卖石炭,赚了三五百万贯,加上我这一笔,得有八百万贯,我大宋财政,一年也才一千多万贯,如此能赚银子,想来,也是不凡。” 蔡京冷声说道:“何止是不凡啊,他更是灵素子的女婿。” “啊……” 听到这话,向宗回惊恐起身,紧张问道:“真的如此?” 邓洵武说道:“自然如此,本官去平江府做了调查,将那龚氏的关系人脉,查的清清楚楚,那龚氏的关系网也颇深,其家二房的儿郎与章氏是姻亲,如今,章縡为开封府府尹,章綡为两浙路衙门经略安抚使,章惇为独相,这等势力,即便是皇太后,也要畏惧几分吧?而那朱管事,又是灵素子的女婿,这等手笔,又是冤案,向宗亲,你说,是你的话,应该怎么选?” 向宗回跌坐在椅子上,浑身冷汗直冒。 蔡京随即冷笑着吓唬道:“昔日,天师团,百十余人,在平江府覆灭,拱灵素子登上国师宝座,向宗亲不会认为,没有人操作吧?” 向宗回畏惧说道:“不会是……” 蔡京立即笑着说道:“对,就是朱管事谋划的一切,下官能在被曾布的排挤下,重回朝堂,也是朱管事安排的,此人的能力与关系网,已经遍布朝堂了,向宗亲实在是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眼下,灵素子抓了这个案子,若是,按照程序审问下来,圣人,皇太后都不能干预的情况下,即便,不能死罪,但是,那龚氏的大郎所受的罪,只怕,要反坐了。” 向宗回听后,立即哭泣起来,他哭诉道:“我已经六十有余,如何能受得了那等罪?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看到向宗回的哀嚎,两人相视一笑。 那蔡京阴险说道:“向宗亲,眼下的局面,朱管事,都算到了,他不是那等没有格局的人,所以,派了我与邓兄,前来化解这件事,毕竟,您为宗亲,那朱管事,也是不想把恩怨结下来的。” 听到这话,向宗回立即欢喜起来,他赶紧擦掉眼泪,问道:“真的?那,那这件事,该怎么办?你们快说啊?” 蔡京看了一眼邓洵武,随即把舞台交给他。 那邓洵武也是心领神会,随即冷酷说道:“这一次,都是那曾布与郑美人搞的好事,险些,把你,我,都害死,这朱管事,也已经在教训那曾布与郑美人了,眼下这曾布在朝堂失势,就是其手段。” 听到这话,向宗回心惊肉跳,这朱管事,居然如此厉害?眼下的朝堂变化,居然是他一手操办的,简直是,匪夷所思錒 向宗回立即恨恨说道:“对,都是那曾布与郑美人,这两人,真的该死,邓侍郎,我等应该将此罪,都推给他们。” 邓洵武摇头,冷声说道:“不,应该,你去自首认罪。” “啊?这不是要我命吗?如此一来,那岂不是都不用那灵素子动手,我就完蛋了?” 听到向宗回畏惧的话,蔡京与邓洵武都觉得鄙夷,这昔日的宰相后人,居然对朝堂的局势以及权谋之术如此不通,活该他向氏在仕途上再无建树,只能靠着皇太后蒙荫受福了。 邓洵武随即说道:“让你去自首,是权宜之策,放心,只要你自首,认罪,灵素子不会责罚你,而且,还会为你落实封王一事,只有你自首,弃官,一切冤案才能摆平,因为他龚氏,不可能自首认罪的,只要你肯自首,那丢的虽然是皇太后的人,但是,也是皇帝的人,皇帝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那笔钱银,他会从财库里拿,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向宗回点头,觉得也是。 但是向宗回却说道:“可是,那曾布已经提了多次要为我向氏封王,可是圣人虽然答应,但是拖着不落实,明显的,不想为我向氏封王啊。” 邓洵武立即说道:“根节,就在是曾布提出来的,眼下,曾布势力庞大,明显的想要与你向氏联盟,圣人如何能答应?所以,拖着不放,只要你自首认罪,与曾布决裂,由我与蔡承旨提出来,再由灵素子确认,此事可成。” 蔡京立即说道:“这是,朱管事的安排,你信,便可事成,不信,便等着灵素子来灭之。” 听到此话,那向宗回二话不说,直接起身,严肃说道:“我信,我信……” 第360章:以江山社稷为主 - 大宋隐相 - 花缘 入夜的慈明宫内,灯火通明,老仆点上香料,又将神霄宫的灵素子送来的药物,为皇太后碾碎了,用水冲服。 “灵素子果然神通,哀家的身子,这是疲弱了两三月了,这太医院多少大夫来看了,也不见有什么气色,灵素子调了一味药,这方才吃到肚子里去,便觉得舒坦多了,果然是活神仙啊,不知道,此药,为何物啊?” 皇太后向氏欢喜问着坐下的灵素子。 灵素子恭敬说道:“是为,藿香正气散,解表化湿,理气和中!” 这一味药,是在平江府时,朱冲吃蟹膏时,偶然风寒,身体不适后,要灵素子按照千金方里面的药物,进行配置的。 此药主治内伤湿滞证,恶寒发热,等,寒湿热症。 而皇太后向氏,正是因为崇宁年末的寒灾,受了苦寒之痛,湿热之气淤积,又因年迈,无法治愈,故,头痛,胸膈满闷,湿滞脾胃,以至于精神困顿,身躯苦乏。 这灵素子的傲然,当真是一副道骨仙风,这使得向太后对于灵素子,也更加崇敬了几分。 皇太后起身,那边的向宗回急忙上前,搀扶着自己宗族里的顶梁柱。 “何必起身呢?躺着说便好!” 向宗回规劝着,但是皇太后还是坐正了身体,整发理冠,对于灵素子,她是要给与足够的尊重的。 “给,国师赐座!” 皇太后一声吩咐,侍人们急忙为国师抬来太师椅,铺上软垫,请国师入座。 灵素子也不客套,躬身之后,便盘坐在太师椅上,依旧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而蔡京与邓洵武,只能跪在殿内,匍匐着身子,这皇家的礼仪,两人是半点不敢僭越。 “起来说话吧。” 皇太后冷声吩咐。 两人急忙谢恩,颤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 两人说通了向宗回,但是,事情并没有定性下来,这向氏的脸,可不是向宗回想丢就丢的,还要这皇太后点头才行。 为了安抚,说通皇太后,朱冲也做了安排,知晓皇太后已经病入膏肓,所以,就让灵素子去问诊,这灵素子的医术可是一绝,果然,一味药下来,这皇太后的身子,就有了气色,这不管是身子,还是精神,都好了不少。 两人暗自感叹,这朱冲的手眼真的能够通天。 皇太后对于那蔡京,是有好感的,但是,对于那邓洵武,实在是恼恨。 若不是他气的,她的身子,也不会一蹶不振。 但是,皇太后也是历经三朝的人物,这权谋算计与心术,她也是拿捏得体的。 向太后随即笑着说道:“蔡承旨此番去杭州,想来,是结交到贵人了吧?” 蔡京躬身,笑着说道:“卑职的贵人,是皇太后您啊,这天下,都靠着皇太后您,遮风挡雨呢,得您庇佑,卑职才能力排众议,重返朝堂,继续为皇太后做一份差事,孝一份忠诚。” 蔡京的嘴,是很甜的,说的向氏,很欢喜。 但是向氏却笑着说道:“你呀,应该效忠的,是国家,是圣人,而不是我这个深宫的老太婆,哎呀,我这个老太婆,处处被人嫌,被人算计,没了男人,又没了儿子,处处受人欺负,那还能为这天下遮风挡雨哟,连自己家的人儿,都保不住,哼……” 皇太后说完,就不禁摇头,满脸叹息与自嘲。 邓洵武立即跪下,匍匐在地,若是听不懂这里的哀怨,他邓洵武,也不用做这刑部侍郎了。 “臣,有罪!” 邓洵武急忙认罪。 那向太后不屑一笑,说道:“你有什么罪?只是,秉公执法办法,是为圣人,国家办差,应该有功,要大大的奖赏才是,以你的资历,应该升迁尚书了吧?只是可惜,哀家不能干涉朝政,也无权调任官员,否则,必定,会大大的嘉奖你的。” 这向太后的话,处处都是刀子,声声都是哀怨,听的众人都是头皮发麻。 邓洵武把头埋的跟低,不敢起身。 这蔡京立即笑着说道:“皇太后,此事,已经平息,本来这件事,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钱银的问题,平江府那边的官员,也没有说,一定要让向氏宗亲倾家荡产,诸位官家,也是为了赈济灾民而做的未雨绸缪,至于所赚的银两,那也是国师灵素子做的安排,以灵素子的神性,自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奈何,向宗亲一定要做这等狠辣的事,如何,能怪到平江府的官家与商户们?” 皇太后听后,不由得看了一眼向宗回,那向宗回赶紧说道:“都是那曾布与郑美人蛊惑的,本来我想着,躲一躲,那平江府的人,识趣点,或许,会算了,谁想到,那郑美人与曾布来祸害我,让我做这等栽赃陷害的事。” 向太后也顺着向宗回的话,骂道:“那郑氏,仗着我的宠溺,确实有些无法无天了,那曾布也是可恶,现在越来越不把哀家与皇帝放在眼里了,昔日,他赶元长你出京的时候,哀家就极力反对,但是奈何,他与圣人已经定下这事了,哀家,也无能为力。” 这话,是极力的拉拢蔡京啊。 蔡京也懂,随即怨恨说道:“说到底,都是那曾布祸害朝堂,先是蛊惑皇太后,又蛊惑圣人,眼下倒好,皇太后与圣人母子倒是有了隔阂了,他曾布倒是一手称霸朝堂了,排除异己,打压忠臣,还祸害皇太后宗亲封王,哼,实在是可恶到极点。” 皇太后一听,心里的火气就直冒,这件事,她如何能看不懂? 这皇帝虽然年幼,但是聪明着呢,这曾布提这件事,是最糊涂的,因为傻子都能看的出来,这是要跟他们后宫,向氏宗亲结盟,如此一来,别说封王了,他们母子必定产生矛盾。 这皇帝,就等自己死呢。 之前不点出来,是没办法点出来,现在有人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也倒是不那么憋闷了。 蔡京看着皇太后的脸色,随即说道:“娘娘,此刻,曾布左右算计,先是罢了您垂帘听政的权利,又诓骗圣人,夺走了朝堂选拔官家,任人唯亲,此人,只为自己的政治利益做打算,眼里,根本就没有您与圣人,更没有江山社稷,以卑职之见,此刻,若是不与他做一个彻底的划分,向氏封王,只怕是无稽之谈了,这天下社稷,也要被他毁于一旦,说不定日后,又会出一个独相章惇来,若是那时候,他再提及废立之事,只怕,无人能阻止啊,章惇之货,历历在目啊。” 听到此处,皇太后眼中,杀气毕露,狠辣骂道:“一个章惇就够了,这世上,绝对不能再出两个该死的章惇。” 听到此处,蔡京便知晓这皇太后的决心了。 随即说道:“皇太后,我等,已经做好一切安排,只要娘娘愿意,他日,必定除奸卫道,保向氏封王,保江山社稷无虞!” 皇太后心中对于那曾布自然恨的咬牙切齿,向氏封王都是其次,尤其是罢了她听政的权利,当真是可恨至极。 随即,向太后冷酷说道:“我向氏封王为次,以江山社稷,为主。” 第361章:非常不妙 - 大宋隐相 - 花缘 崇宁夏至的第一班朝会,在天灾人祸之下,如期举行,只是,这一日的朝会,有诸多不同。 在黎明之前,皇宫禁军都指挥使,王都,便将所有的城门禁军换防。 由他的亲卫亲自看守皇城大门。 而在守卫调换之后,便瞧着数百名衙役,班差,纷纷抬着一口口的棺材,趁着天色未明,悄然进入皇城内。 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看着让人心惊肉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内死了多少人一样,十分骇人。 在棺材队伍之后,有一群身穿红袍官府的文官,在一名精神抖擞,充满杀戾之气,身穿白绫丧服的人带领下,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皇城大内,走向紫宸殿。 王都骑在高头大马上,看着那位当年的铁血独相,心中充满敬意。 拱手注目,远送这些为大宋江山赴死的铮铮铁骨们。 而此刻,在延福宫内,赵佶在内侍杨戬的伺候下,换上了上朝的朝服,整发带冠后,便瞧着一名皇城司的太监过来汇报。 “圣人,章惇率领数十名官员,抬着棺材进城了,那王都,居然不走阻拦,恐,会生是非!” 杨戬听到这皇城司的汇报,就赶紧笑着说:“圣人,是否,要去问询一二?” 赵佶挥挥手,冷声说道:“不用,这章惇回来,不就是要闹事的吗?朕,早有预料,现在天灾人祸,不正是他闹事的好时候吗?闹吧,朕,也想看看,这老匹夫,还有什么可闹的。” 杨戬不由得咽了口口水,这圣人,虽然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但是,这心术,还是厉害。 赵佶自然不是傻子。 放章惇回来,虽然是被逼无奈,但是,也是他的权谋算计。 眼下,曾布已经失控,再也没有人控制他,他越来越放肆,不但打压异己,更是阻碍他的政治抱负。 本来想着,能以韩忠彦抗衡他,结果,那韩忠彦与其父亲相差十万八千里,简直就是个没用的懦夫。 被曾布压的头都抬不起来。 而且,这河湟之地,是他的心病,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心病,这到好,他们两个人倒是联起手来对付他这个皇帝了,再加上后宫的干预,赵佶深刻的明白,这朝堂上,没有一个人是可以用的。 所以,放章惇回来,就是引狼入室。 赵佶倒是希望,这头饿狼,能犹如进入羊圈一样,大杀四方。 “圣人,圣人……赵美人今日突感身体不适,恐有早产迹象,请圣人速前往扶云殿!” 听到扶云殿郑美人的奴婢汇报,赵佶冷声说道:“胡闹,今日有朝会,岂能荒废?身子不适,就请御医!” 赵佶说完,便冷酷离去,留下拿命婢女惊慌失措。 杨戬不置一笑。 那郑美人今日的下场,只能说,她是活该。 朱管事已经说到了,勿谓言之不预,既然她不听,那必然,是要承受雷霆怒火的。 而此刻的紫宸殿内,也是一番水深火热。 满朝的文武百官,看着殿门外摆放的一口口棺材,纷纷揣测不已,议论纷纷。 曾布冷眼看着那独相章惇,心中惊慌不定,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章惇赶出朝堂,本以为,他此生再也没有回来的可能了,但是,没想到,他现在不仅仅重新回到了朝堂,隐隐,还要掀起滔天骇浪。 以他章惇现在宫观官的身份,是绝对没有资格再踏入朝堂的,但是现在,其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大殿上,只怕,这皇城内外,朝堂上下,都已经有失去他控制的危机了。 曾布不由得又看了一眼主持朝会的周寿,此人也是平江府的人啊,这平江府,到底是什么龙潭虎穴啊? 曾布心中惊疑不定。 只是,曾布倒是不觉得害怕,因为他早就知道,以章惇这等人物的手段与个性,一旦回来,必然是会血雨腥风的。 曾布此刻,只感觉很无力。 他似乎觉得,有一只手,在摁着他的头,往冰冷漆黑的深渊里摁。 这一次次的失利,一次次的挫折,让他感觉到了平江府的恐怖。 不由得,他看向了邓洵武。 这一次派邓洵武去平江府,本来想试探一些消息的。 结果,他回来之后,非但没有任何事情向他汇报,反而,将了他一军,让皇太后的差事,被他办的稀烂,以至于,与本就关系出现裂痕的关系,再一次破碎了。 眼下,这朝堂,曾布也看不懂了。 “圣人,驾到……” 众人纷纷跪地。 “皇太后,驾到……” 不知真相的众人,心中骇然。 这皇太后已经还政于皇帝,为何,又突然听政? 实在是匪夷所思。 赵佶恭请皇太后高坐,随后才坐下。 待一切位次安排好,周寿便呼喊道:“山呼……” 众人一阵呼喊,将朝堂的礼仪做了一遍。 赵佶才说道:“众卿平身。” 众人起身,大殿内十分安静,但是,还不待赵佶问询,就瞧着那章惇直接跪在地上,看似恭敬,却一副老辣的表情。 “臣,请,圣人治罪。” 听到章惇的恳请,众人都是一头雾水。 这曾布看了一眼韩忠彦,那韩忠彦也同样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章惇来这一出,为何。 赵佶随即说道:“章卿何罪之有?” 章惇立即起身,倒是吓了赵佶一跳,心里暗骂,这老匹夫当真是目无皇威。 章惇立即拱手,说道:“臣,听闻,曾布,韩忠彦等流,诉说河湟战事为罪孽,昔日,贬王瞻,王韶等流,为杀戮之臣,臣,自觉,昔日主攻河湟之地,与,王韶,王瞻者流同谋,故,恳请圣人降罪,惩治卑职为大宋开疆拓土之罪。” 此话一提,众人哗然,这那是请罪?这分明就是来羞辱圣人的。 曾布立即说道:“臣,有话要说。” 赵佶立即打断曾布,冷声说道:“曾卿稍后再说,我倒要看看,这老匹夫有什么说辞。” 这句话,让曾布心中骇然,虽然是在骂章惇,但是,怎么看都是剥夺了他发言的权利。 曾布,感觉不太妙了。 非常的不妙! 第362章:吓破胆子 - 大宋隐相 - 花缘 “来了,终究是来了!” 赵佶心中欢喜。 他就知道,这老匹夫回来,必定是要把曾经贬黜他的人,咬一个遍。 这河湟弃政,是曾布,韩忠彦等人的心病。 这河湟一千二百里,是多少大宋军民的血汗? 只不过遭受一些挫折,就被这些所谓的主和派给拱手先让了? 弃政的弃政,埋怨的埋怨。 说的轻了,是政见不同。 说的重一些,就是卖国。 果然,这老匹夫确实是政治高手啊。 赵佶冷声问道:“章惇,我问你,既然你领罪,你自觉,该如何惩治啊?” 章惇立即拱手,说道:“此罪,祸国殃民,劳民伤财,攻打河湟,花费一千二百万贯,死伤十余万人,又有百万人在河湟开边,如此大的基数,自觉,当,死罪,灭九族!”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无不愕然。 这章惇居然说出来对自己家族如此狠辣的惩治手段来,让所有人都为之色变。 “臣,开封府尹,章縡,请死……” “臣,按察佥事府同知,章择,请死……” “臣,校书郎,章授,请死……” 众人华人,看着章氏的门人,一个个都跪下来,请死,都觉得疯了。 曾布眯起眼睛,心中觉得骇然。 这些章氏的门人,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有,数十人,如此都请死,圣人如何能都杀了? 这等手段,他曾布是十分清楚的。 他立即要反对,但是,皇帝立即呵斥道:“尔等好生狂妄,以此要挟朕,是否觉得,朕,不敢杀尔等否?” 章惇立即说道:“杀便杀之,有罪之人,杀之无错,在死之前,臣,要检举。” 听到检举两个字,曾布就感觉到大祸临头了。 赵佶冷声问道:“检举何人?” 章惇立即说道:“检举,先皇,神宗,先皇,哲宗,治其祸国殃民之罪,请,移除太庙,清除皇家族谱,更改谥号……” “住口!” 章惇还未说完,赵佶就龙颜大怒,气愤指责章惇,骂道:“尔等真是奸佞之人,如何敢治罪先皇?尔,真以为,朕,不敢灭你九族?” 整个朝堂,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因为,都被震慑住了。 这天底下,谁敢堂而皇之的检举前朝皇帝?这章惇,简直是不想活了,而他所说的,诛灭九族,还真的不是不可能。 那曾布也愣住了,他知晓章惇会出狠招,但是,着实没想到,居然要治罪先皇。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只是气到发笑,或者说,憋不住笑的赵佶。 那赵佶欢欣鼓舞啊。 真是佩服起这个老匹夫来了。 他深刻的知道,此刻曾布党羽满朝,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办法抓住他们弃政河湟的罪名的。 但是,这章惇偏偏用了此等非常手段。 如此一来,那曾布,韩忠彦等人,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因为,章惇是一心来求死的,但是他们不是。 所以,他们不敢把污水,骂名,罪过,推到前朝圣人身上的。 所以,赵佶心花怒放,知晓此事已经有了定论了。 赵佶立即拱手,对着皇太后说道:“母后,治这老匹夫死罪,灭,九族……” 曾布与韩忠彦都把目光看向向太后,这是他们最后的依仗了。 但是,向太后却哭诉道:“章惇,你好狠的心啊,如何能牵连神宗,哲宗,他二人功绩,世人皆知,你凭什么如此狂妄,你当真是个不忠不义之人,你该死……” 章惇立即说道:“臣自知该死,是以,早就准备好了棺材,我全族一百余口,今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但是,这河湟之战,若是我错了,那便是圣人错了,因为,王韶是听了圣人的谕旨开边河湟,我,也是按照哲宗的圣旨,去打的河湟叛乱,王瞻,王憨等流,皆是奉旨办差,我等若是有罪,那罪魁祸首,就是前朝圣人,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君无能,祸及众生,若是不将此等罪过彰显出来,如何能让后世君王铭记,如今圣人又有开战河湟的念头,必须要以雷霆之法震慑,断了他这祸乱苍生的念头。” 章惇地话,让满朝文武哑然,不少年迈的公卿们已经汗流浃背,甚至有人,已经有昏厥之相。 像是被吓破了胆似的。 赵佶真的佩服章惇这等铁血人物,真的是犹如一头饿狼一样,张开獠牙就咬,不管是谁,必定见血,如此人物,他倒是有些害怕放回来了,若是咬自己一口,只怕,也是血肉模糊。 但是,他赵佶自认为是真龙天子,立即振作起来。 呵斥道:“住口,我先皇无罪,熙宁开边,河湟平叛,都是千古功绩……” “那既然先皇无罪,我等也是无罪,那么有罪之人,就是他曾布,韩忠彦,安焘,还有,范蠢礼……” 章惇霸气指着曾布等人,那些人纷纷低头,不敢抬头,就连一向独霸朝堂的曾布,此刻也不敢说话了。 说什么? 说皇帝错了?皇帝有罪?应该加你个前朝皇帝移除太庙,除掉谥号? 疯了吗? 他自己不想活了,但是他的九族还想活。 如此火灭家族的事,他们可做不出来。 也只有章惇这种疯子,会拿自己整个家族的命,来赌一个政治前途。 朝堂鸦雀无声,连左右二相,同知枢密的重臣,首臣,都不敢说话了,谁还能出来说话呢? 嫌家族人多?嫌命长? 没有人。 章惇冷眼瞧着那些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像是哈巴狗一样的货色,一个个都被吓的目瞪口呆,就十分不屑。 他骂道:“这帮乱臣贼子,拱手,将我大宋二圣,耗费千万物资,百万民众打下的千里江山,拱手送出,弃政河湟,罪该万死。” 曾布立即跪下来,那一帮主和派也纷纷跪在地上。 曾布恐惧说道:“圣上明鉴,皇太后明鉴,这章惇,就是胡搅蛮缠,妖言惑众……” 赵佶立即说道:“朕,倒是觉得,他说的对!” 听到这句话,曾布立即看向皇太后,他心里想着,皇太后,应该不会同意的…… 只是,让曾布失望了。 就听着皇太后向氏,也冷酷说道:“哀家,也自觉,神宗,哲宗无罪,倒是诸位,无能……” 第363章:大结局! - 大宋隐相 - 花缘 当向太后说出来这句他们无能的时候,曾布已经知道,自己的政治生涯,要到头了。 所以曾布把头埋低,不再言及一句话。 这个时候,多说一个字,都是在给自己接下来的路途上埋钉子,说的多了,连自己的家族,都会被针对。 韩忠彦也十分清楚,眼下的朝堂,已经失去曾布的控制了,而他本就懦弱,所以,也与曾布一样,把头埋低。 两个人,像是受刑的犯人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这铁血宰相章惇,如何,把他们砍杀个干净。 皇太后的变节,是政治利益交换,当然,她也不能把这个罪名泼到神宗与哲宗身上,她担不起的。 是以,左右衡量,她只能选择与皇帝站在一起了。 赵佶看到以曾布为首的主和派,朝堂的制霸者们,此刻都低下了头颅,引颈待斩,便十分满意。 虽然,章惇的手段有些恐怖,但是,效果十分显著,虽然会祸累到前朝圣人们,但是,能够得到权利,并且,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赵佶觉得,是值得的。 何况,还没有将罪名坐实。 赵佶立即问道:“诸位公卿,请问,是否有人赞同,是曾布者无能,致使河湟丢失?” 邓洵武第一个站出来,说道:“臣,赞同!” 蔡京也杀出来,冷酷说道:“臣,也赞同!” “臣,赞同!” 文武百官纷纷附和。 曾布把头埋的更低。 那些主和派们纷纷惶恐不安。 赵佶坐在龙椅上,叹了口气,说道:“此事,既然诸位都赞同,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章惇立即说道:“此言差矣!” 赵佶气的握紧双拳,这该死的老匹夫,当真是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颜面,当众反驳自己,实在是该死。 但是,赵佶只能忍耐。 他问道:“你这老匹夫,还有何话好说?” 章惇立即说道:“疆土失守,视为军情,军情,十万火急,眼下,必须要出征河湟,铲平叛乱,收复失地,将那些乱臣贼子,诛杀干净。” 曾布听后,立即起身,说道:“不可,河湟之地现在已经恢复安宁,那吐蕃人又与夏人勾结,若是此时出兵,只会生灵涂炭,况且,我大宋有天灾人祸,各地都是旱灾,叛变,如何能再添杀戮?圣人,臣,自知有罪,但,恳请圣人,以黎民众生着想,收了这等杀戮之事的念头。” “肯请圣上三思!” 那些主和派纷纷劝阻,这使得赵佶十分恼恨,随即,便看向了章惇。 那章惇立即说道:“如此,也好。” 听到章惇的话,赵佶气的又站起来了,他指着章惇,刚想开骂。 突然章惇骂道:“那便请圣人枭去皇位,昭告天下,我大宋为弱宋,至此为王,不再以华夏正统自居。” “混账,混账,你这个老匹夫,你这老匹夫……” 赵佶气的叫骂不停。 虽然明知道章惇的话,是计策,但是,也未免太狠了,气的赵佶也不得不失态。 而众人也惶恐,悲哀,哀嚎,大殿内,一片哭泣,对那章惇叫骂不已。 曾布也愕然问道:“你,如何敢……” 章惇不屑一笑,骂道:“如何不能?自,汉一来,得天下者,无不收复失地,震慑边夷四海,一统江山,让天下万民臣服,即便是那三国混战,边夷之地也从未丢失,蛮夷之人也不敢入侵,反观我大宋,一个小小的河湟之地,吐蕃蛮夷都不能制服,如何有脸面称大宋?燕云之地丢失,不能收复还情有可原,这河湟丢失,有何颜面以正统自处?上不能收复失地,下不能统御万民,威慑蛮夷,又有何颜面称皇?圣上,后世的史书上,难道您想您的记载为,无能昏君否?” “住口!” “狂妄!” “该诛!” 赵佶气急败坏,当真是被这章惇给活活气死了。 突然,就在这个时候,章縡走出来,赵佶立即骂道:“你,你又有什么风凉话要说?” 章縡躬身,说道:“臣,今日在处理开封政务时,抓到一波自称吐蕃使臣之人,其,在我开封府狂妄骄纵,奸女,打砸酒舍,被微臣抓获,其,不知悔改,妄称为吐蕃皇家使团,特地奉旨,来我大宋出访,并,上表诏书。” 章縡说完,便将一封上等丝绸制备的诏书拿出来。 周寿立即呈上来。 赵佶抓住诏书,气愤问道:“这吐蕃何来的皇家使团?其,如何敢称皇家?一个小小的吐蕃,也敢称皇……” 突然,赵佶愣住了,骂道:“请太学院学士……” 周寿立即去请人,不多时,就瞧见太学院学士一干人等上殿。 赵佶将诏书丢在地上,呵斥道:“念!” 太学院博士秦观抓起来诏书,看着上面的吐蕃文字,顿时惊怒不已。 “你倒是念啊!” 赵佶心急催促。 那秦观悲愤说道:“这是熙河六大吐蕃部落的联合诏书,其,六大城寨纷纷称皇,并且,派遣皇家使团,前来知会一声,要求,我大宋派遣使臣驻地,互相承认为华夏正统,并且,要求我大宋每年上岁币五十万贯,丝绸二十万匹……” 听到此话,满朝文武惊愕,纷纷痛骂不止。 赵佶双手颤抖,夺回来诏书,冷声问道:“果真如此?” 秦观立即愤怒跪地,骂道:“臣,不敢撒谎,译文虽然有些出入,但是,大体就是如此,而且,有吐蕃青唐溪巴翁的王印,这是绝对不会作假的,也不能作假。” 听到此话,赵佶将手中的诏书狠狠地丢到了曾布的面前,吓的曾布把头埋的更低。 赵佶问道:“这就是你说的,朕施以恩德,必受蛮夷感恩回报?” 曾布抓起来诏书,上面的吐蕃文字,他看不懂,但是他知道,这些文字,全部都是要他命的屠刀啊。 曾布错愕,事情,为何突然一边倒不受控制呢?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犹如雷霆一击似的,将他劈灭。 赵佶见到那曾布无话可说,心中便知晓,从现在开始,再也没有人能阻拦河湟的战事。 随即他大手一挥,质问朝堂。 “诸位臣公,这河湟,该不该打?” 满朝文武怒喝朝堂。 杀戾之气陡然而起。 顷刻间,在朝堂之上爆发出一个“杀”字! 终于,在满朝文武的共同意愿下。 大宋皇帝赵佶,开始了人生里的第一次开挂征战! (本书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