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欲加之罪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比,和我争?你爹娘要是要你,怎么会将你丢在咱们伯爵府里?让一个姨娘养你?” “就你也痴心妄想、想要得到赵公子的垂青,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肺痨鬼!” 一个尖酸刻薄的少女声音从别院中传出,中间还夹杂着骂骂咧咧一些难听的话。 别院里时不时传出一些木板拍击在人身上的“啪啪”声,隐隐约约能听到女人的求饶声、哭泣声。 …… 元清正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看来是被人扇的。 意识还有些模糊。 自己不是被一把大火烧死了吗? 父亲被亲卫暗害,四房的人尽数入狱,母亲自缢身亡,外祖母气绝离世,心爱的人为了救自己,也死在了战场上。 她一个人为了复仇,最后死在了赵国的地牢里。 这个房间,好熟悉…… 失去家人庇护的日子里,她早就习惯了疼痛,可是眼下身上的痛,让她无比的兴奋和惊喜。 这是忠义伯府。 她回来了! 这是回到了十二岁的时候。 爹娘那时候还没有获得功名,自己也因为不能随着上战场,被寄养在大伯家忠义伯府。 祖母老太君嫌她是个孙女,身子还差,加上自己的小儿子出去打仗带了儿媳去,也不生个嫡子,对她这个孙女就不怎么上心,把她放在了忠义伯府白姨娘院子里养着,平日里是不闻不问的。 忠义伯府大房胡氏的嫡女元应菁,行三,一向是个跋扈的,动不了白氏的女儿,就拿她出气的多。 这不,皇商赵家的公子街上遇到,跟自己多说了两句话,元应菁就带人到她院子里找麻烦。一顶私定终身的帽子扣下来,也没人听她解释,从小懦弱的她自然少不了一顿打。 不过还好丫鬟还算忠心,就算是如此境地,还一直护着她。 只见她的身上,匍匐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清秀丫鬟玉竹,她的身体一动不动,替自己挡住了对面丫鬟的小木板子,看这凄惨模样也是进气多出气少。 “元清正,知错了吗?你若乖乖跪下于我磕头致歉,我就饶你这一次。”只见面前一个身穿淡红色锦绣绸缎衣裙,头戴银簪的美丽少女傲气地站在她的身前,盛气凌然地问道。 如果不是这美丽少女说话的语气刻薄寡恩,元清正一定认为她是一位贤惠的富家闺秀。 “哦?似乎杜鹃没有下足力道,你还敢这么直视我?”元应菁轻拿绢帕掩住唇角,目光中透露出明显的轻蔑与嘲笑,看到那丫鬟停下了,心中更是不悦,便命令道:“继续,我要你更加用力地打,让她们知道以后再也不敢搔首弄姿,四处诱惑男人,净做狐媚子的事。” 元清正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侧,只见自己的小丫鬟玉竹也在默默承受,嘴角已染上血迹,眼神里的光芒亦是黯淡许多,她竟没有考虑过逃跑。 元清正笑了笑,带着几分压抑许久的恨意:“久违了,三姐姐。” 这句话声音小,透露着透骨的阴寒,仿佛含冤而死的厉鬼,最近的玉竹倒是听见了,还以为元清正被打疯了。 眼看着丫鬟的竹板打下来,元清正居然轻松将身上的玉竹推开,躲开了长长的竹板,那灵巧的动作与刚遭受暴行的少女形象大相径庭。 看到元清正竟能反抗,玉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 见元清正仍旧倔强,元应菁一愣神,反应过来立刻提高声音:“杜鹃还愣着干嘛?继续打啊!打到她求饶!” 被叫作杜鹃的丫鬟,听到主子的指令,立刻拿起一把木尺子冲了过来,脸上甚至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得意笑容。 八小姐性格本就柔弱,面对仆人的欺辱也从不敢反抗,在府里的日子还不如粗使的下人。 元清正冷漠的眼神扫过了杜鹃,一时之间吓住了她,那冰冷的目光落到元应菁身上时,莫名让元应菁打了个寒颤。 “哦?看来我之前对你太宽容了,你竟然还敢这样瞪着我?”元应菁轻轻捂着嘴笑,眼神里满是轻蔑和讽刺,在她看来元清正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便挥手嫌恶道:“快点,让她明白我的厉害,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这样瞪我。” 元清正轻轻叹了口气,面对这种无理的指控和挑衅,她内心充满了不屑和厌烦。 小时候的自己寄人篱下,没有人给自己撑腰,惯是全家堂兄弟姐妹欺负的对象,最苦最难的时候都是玉竹陪着她。 她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丫头玉竹,玉竹忠心耿耿,尽管没有实际受多重的伤,但担忧和忧虑的神情依然让她动容。 也有几十年没见这丫头了。 杜鹃的竹板打了过来,元清正反手便捏住了她的手腕,手指微微用力,就卡住了她的穴道,让她动弹不得。 众人都惊呆了,元清正的动作灵敏且迅速,完全不像是刚刚经历过毒打的人,也显然没想到元清正会这样顽强反抗。 “八小姐,您何必为难自己呢?只要您能让三小姐如意,您自然能够过得更好。”杜鹃见自己挣脱不开元清正,纳闷的同时还带着几分害臊,毕竟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便立刻用讽刺的语气威胁道,随即另一只手开始试图攻击她。 元清正不以为然,面对杜鹃挥舞而来的拳头,她灵活地避开。 杜鹃尝试着继续前进,但现在的元清正,完全看不出任何笨拙,一招一式行云流水。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 随着元清正轻盈地后退,杜鹃却不慎踏空,自己的失误使她整个人摔倒在地,尘土飞扬,一时之间,面容上尽是泥土。 杜鹃感觉自己的尊严被摔得粉碎,仿佛从高山之巅跌落,心中虽是羞愤交加,气得咬牙切齿,但很快收拾心情爬了起来,撺掇元应菁道:“小姐给奴婢做主啊!八小姐是铁了心跟您作对!” 大房的嫡女元应菁及护卫元清正的小丫头玉竹,见此场景,皆是惊愕不已。 元应菁见自己的丫鬟受辱,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先挑事的,怒气冲冲地质问道:“元清正,你真是胆大包天!竟敢侮辱我的丫鬟?你就不怕我告诉母亲?罚你跪祠堂!” 元清正轻轻拍去身上的尘土,眉目间没有半分恐慌,平静的眼神似乎元应菁只是只蝼蚁。 “还不速速过来向我家小姐赔罪?”杜鹃气势汹汹,显然是狐假虎威,她笃定了元清正不敢不听话。 元清正却淡然一笑:“哦,进入我院落无事生非,技不如人自取其辱,却还要我赔罪?这世上哪有这种歪理!” 元应菁速来蛮横,哪里有讲道理的时候,冷声说道:“在我忠义伯府里,我就是规矩!竟敢顶撞于我,谁人教你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元清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之光,也不乐意与她多做纠缠,反驳道:“今日一见,方知何为无理搅三分。无凭无据,三姐姐竟让你的丫鬟在我院里横行霸道,你倒是给我一个理由,为何我要忍受此等侮辱?若真要论起家法,恐怕我该直接上报忠义伯,让他来评个公道。” 0002嚣张跋扈的三小姐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丝不急不躁的从容。 这使得元应菁的脸色微变,她虽然依旧保持着优雅的姿态,但眼神中不难发现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这事让好面子的爹爹知道了,她肯定要被责罚的。 如果知道自己动用私刑,被白氏院子里那个小蹄子拿腔拿调的,怕是也少不了禁足。 杜鹃听了元清正的话后,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快速抬头看了元清正一眼,然后低头,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三小姐元应菁身边,不再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同时,杜鹃心里也觉得奇怪,怎么今天的八小姐这般机警,也会知道这扣帽子的法子了。 玉竹见到自家小姐明智地避免了直接的冲突,内心的恐惧和紧张缓解了许多。她虽然没有出声,但那对对面主仆的警惕眼神,清楚表明了她的不满和防备。 显然,长时间的被欺凌已让她学会了如何在危险面前保护自己,即使心中有万分的不甘,也不会轻易冲动,坏了事情,这倒是挺好的。 元应菁平静地站在那里,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尖锐,而是带着一种平和,但不失端庄道:“哦?看来妹妹这段时间里学到了不少手段,竟然敢用在我身上!不怕我去告诉母亲么?” 元清正自然知道这大伯母,她清楚地明白这伯爵府里每一个人的性子。 元应菁是承袭爵位的大房唯一嫡出的小姐,因为其母的宠爱以及元老太君的护持,行事总是高傲而任性,对府中的姐妹们颇为不善,甚至连伯府最受宠爱的六小姐元应仙也不愿意正面冲突。 人都是欺善怕恶的,柿子当然挑软的捏,忍让并不能换来宁静,反而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不然忠义伯府的人也不会在爹娘找上门来之后,那番虚伪的嘴脸,满嘴说待她有多好,就想着沾光。 现在的元清正还怕打发不了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她只是挑眉看着元应菁,一字一句缓缓道:“三姐姐若是执意如此,就去告便是了。得父母宠爱固然好,但大伯父终究不能时刻庇护于我们。我们年纪尚轻,未来的路还长,如何走下去,还需自己谨慎思量,若是行差踏错,坏了名声,什么张公子李公子,都没用。” 元应菁面色微变,咬了咬牙,显然,她没有想到元清正会如此硬气,看来今天是讨不了好了。 她也没有为自己受的委屈讨公道,只是让自己见好就收。 话里话外,都是软钉子,拿自己的名声作威胁。 元应菁沉默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后只能往回找了一句:“妹妹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不过,说得也有理。只是,妹妹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难处,姐姐还是会伸出援手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元清正轻轻一笑,不再多做纠缠,但她的眼神坚定,明白自己的路仍需自己开拓,靠着爹娘得了功名回来给自己撑腰,是来不及的。 她知道,虽然暂时避开了元应菁的针对,但在元府这样错综复杂的环境中,她还需要更加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随后,元应菁领着杜鹃缓缓离去,而元清正则转身回到自己的院落。 这一切,玉竹都看在眼里,眉目里一如既往的是心疼,还多了点欣慰,小姐终于也懂得自保了。 在元府的偏僻小院内,元清正静静地站着,目送着元应菁和杜鹃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四周的宁静仿佛是一种讽刺,这样的争执和纷争在元府中似乎已成了家常便饭,无人关心,无人过问。 转而开始巡视自己的居所,元清正的目光锐利而深邃,出于当死士的习惯,时刻都保持着警惕。 她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遗漏任何可能的危险。 这三合院,虽简单却干净整洁,每一件家具虽不豪华,却都打理得井井有条。 既然回来了,有些事情是要好好清算的。 在爹娘回来之前,是得给忠义伯府的墙头草们一份大礼。 就在这时,姨娘白氏的贴身丫鬟灵芝先进来了,她的声音打破了院中的宁静。“小姐,看,这是姨娘特意为您准备的点心。”她兴奋地展示着手中的物品。 白氏步入院中,眉头轻蹙,面上满是担忧。 虽然她的地位不高,但对于堂小姐,她总是一副愿意尽她所有的努力来保护的姿态,整个忠义伯府的人都说白氏人美心善。 进入屋内,看到玉竹和元清正身上的伤痕,白氏的心一紧,她快步走到元清正身边,关切地询问:“清儿,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 元清正看着白姨娘那张充满关爱和担忧的脸,心中一动,她有些恍惚,无论发生什么,姨娘好像总是最关心她的那个人。 因而,元清正小时候最信任的人,便是白氏,即使是生母回来以后,都对她依赖得多。 元清正轻轻握住姨娘的手,只是不动声色安慰道:“姨娘,别担心,我没事,不值一提。”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清儿,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坚强。你的身边还有我们,等你大哥哥考取了功名,再也无人敢欺负咱们。” 但是,忠义伯府的斗争一如既往的激烈,这里的日子如何会太平。 元清正没有接话,只是捻了一颗白氏带来的点心:“姨娘的手艺越发好了。” 白氏听了元清正的话,面上稍感宽慰,很快也转移话题,让灵芝把点心都摆好,砌些茶来:“姨娘特地做了你爱吃的,也尝尝这个。” 元清正点头,看着玉竹和灵芝泡茶,状似不经意问道:“姨娘,六姐姐呢?” 白氏说起女儿,眉间的温柔便压抑不住,柔声道:“你六姐姐去承安寺给老太君抄佛经去了,过几日便回来了。” 元应仙虽是白氏所生的庶女,却是整个忠义伯府最受宠爱的小姐,平日里是养在老太君院子里的。 元清正也不继续追问,用了点心,陪着白氏在院中走了一圈,当白氏起身告别时,目送她离去。 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 0003兴师问罪,来势汹汹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翌日。 果不其然,麻烦找上了门。 在忠义伯府,元清正,这位寄养的堂小姐,处境是颇为不易,可称得上如履薄冰。 元洪德是长子嫡孙,为大房承袭爵位的伯爷,他的正妻胡氏,出身大家,带给元家丰厚的嫁妆与经营之才,为忠义伯府的繁荣奠定了基础。 胡氏与元洪德共有三个子女,其长女就是老三元应菁,两位儿子一个成年一个还小,年纪相差较大,还都不成器。 而白氏是忠义伯唯一有子嗣的姨娘,有一儿一女,都在学业和功名上有显著成就,使得忠义伯府的声望进一步提升。 然而,表面尊贵殷实的忠义伯府,并未给元清正带来多少利益,甚至还是一个水深火热的虎狼坑。 人人都有自己的立身之本,除了元清正,这对于一个不受宠的堂小姐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尽管元家不至于缺吃少穿,但元清正这个堂小姐却没有多好的生活,归根结底,是因为元清正父母不在跟前。 胡氏有娘家做靠山,带入了丰厚的嫁妆并善于经营,使得忠义伯府的财富在她的手中日渐增长,完全把持了忠义伯府的中馈。 老太君为了平衡家庭内部的力量,加上其他姨娘手段不够一直没生下一儿半女,才默许儿子将怀孕的外室白氏一个戏子引入元家,成为姨娘。 而白氏,是忠义伯元洪德买回来的,因得到元洪德的偏爱,又生了一对优秀的儿女,早几年几乎占据了家中的主导地位,甚至对胡氏造成了威胁。 白氏虽然没有显赫的才能,但因其美貌获得了元洪德的宠爱,并生下了老大和老六,甚至于老六的生辰都和老太君是同一天。 元洪德的母亲,元清正的亲祖母秦氏,作为府中的老太君,过几个月便是老人家六十大寿,到时元府肯定会大办一场宴寿,自是宾客如云。 整个伯府早早就开始给老太君准备贺寿礼了。 阳光温柔地洒进元清正的小院,主仆二人围坐在简朴的餐桌旁,刚刚享用完她们的早膳。 玉竹还未来得及整理完餐桌,院内便迎来了一位四八年华的婆娘,她步履轻盈地来到门前,快速行了一礼,便温柔地开口:“八小姐,老太君有令,午膳后请您前往她的院子,有些话问问您。” “谢谢王嬷嬷,不知祖母找我所为何事?”元清正满脸谦逊,似是带着好奇心询问。 王嬷嬷略显无奈,心里暗自思忖这背后的缘由,也有些为难和难以出口,便斟酌了几句。 早饭之前,元应菁便带着泪水向老太太告状,诉说八小姐对她的欺凌,并且夸张地陈述八小姐如何试图勾引京城里的富家哥儿赵家公子,声称这若是传出去,必将牵连家中其他姐妹的名声,影响她们将来的婚事,那可是整个家族的祸事。 得知此事的老太君,因一向宠爱三小姐,听了她的一番话后便发了火气,于是饭后立刻派人来找元清正,但是口说无凭,心里信了也得先叫人过去盘问几句的。 尽管王嬷嬷对元清正颇感同情——自小父母不在跟前,白姨娘又无能为力,在府中时常受到三小姐的欺凌,现如今恐怕面临着更为严峻的处境,若是担上个连累姐妹的罪名,怕是要被伯夫人赶到庄子上去自生自灭了。 然而,作为一名仆人,她能做的只是遵从主子的命令,心里默默叹一口气罢了。 面对八小姐的询问,王嬷嬷无法直言,只得含糊地笑道:“八小姐开玩笑了,奴婢哪里敢知晓主子的心思,我已传达了话语,就先告退了。” 说完,王嬷嬷转身离去,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 目送王嬷嬷的背影,玉竹皱眉,心中充满疑惑不解为何老太君会突然召见元清正,心生担忧。 如果非出于重要之事,老太君又岂会亲自召见?不过,无论发生什么,逃避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别担心。不管出于何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元清正淡然地说道,倒是有了几分大小姐的气魄,让玉竹侧目。 给元清正换了衣服,两人就去了老太君院子里。 面对着老秦氏,元清正稳定而有礼地问候,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对长辈的尊重,同时也带着一丝探询道:“祖母,听闻您有事召唤孙女,不知所为何事?” 老秦氏沉吟了一刻,眼神在面色略有苍白的元清正身上扫过,带了几分不喜,最终还是开口道:“清儿,听说昨天,你和菁儿有了些争执?”她的声音平和,却不失威严,只是有那么一些厉色。 元清正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一副没有想到是因为与元应菁的冲突的模样。 她心里却冷笑了一声,老三还没死心?那是得给她点教训了,转而态度不卑不亢地回答道:“祖母,昨日确起了些小争执,但孙女未曾有过分之举。若是三姐姐感到委屈,孙女在此向她道歉便是了。但是三姐姐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这般紧张一个外男,孙女少不得多嘴两句,没成想三姐姐还闹到了祖母这里,没得传出去,说咱们伯府两个小姐这般不知羞耻。” 玉竹紧张地站在一旁,手心都出汗了,老太君的心从来就是偏的,会向着自家小姐才怪了。 果不其然,老秦氏还是不赞同,嘴里斥道:“她是你姐姐,你自该让着她一些的,没得叫人说我们伯府教养出来的小姐不成体统。”心里却对元应菁也有了些许不耐,没想到是争风吃醋,真是造孽。 元清正只是糊弄,很是乖顺的样子:“是,祖母。” 老秦氏点了点头,似乎对元清正的回答感到满意,但随即她又补了一句:“清儿,你在伯府里生活,不得没有规矩,应当学会如何与人和谐相处,避免不必要的纷争,家族的和谐安稳不容打破,这几日你便不要出门子了,好好在自己房里思过养身子吧!” 玉竹听得很是为自家小姐不平,却不敢解释,怕老太君罚得更重。 这就是变相的禁足了。 可是老太君掩耳盗铃,找事的从来都不是元清正,又谈何是她没规矩。 等元清正回去之后,老秦氏又遣人去元应菁那里,让人看着她抄上百遍女则和女戒,说是静静心,考考她的学问,她还不知所以。 此事暂时揭了过去,可不是老秦氏偏疼元清正,无非是知道元应菁的性子。 这人也打了,还不依不挠,老秦氏下意识也觉得元清正不是个糊涂的,提点两句把人关起来,两人不见面就算是堵了元应菁的嘴了,也不打算为元清正受的委屈讨公道。 元清正笑了笑,巴不得清静些,但是这些以后会讨回来。 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更有力的出击。 0004互相相看,参加宴会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白氏在府中,自是要儿女在身边才有人撑腰。 可是老大元文当随着书院同窗去游学一月,便不在府中,老六元应仙又为了老太君的大寿,去城外承安寺抄佛经三天去了。 胡氏一房要找白氏麻烦,出气自然对着无人依靠的元清正。 元家老太君秦氏生了两个儿子,自己又带大了一房庶子,因而忠义伯府其实是住了两房人家。 忠义伯元洪德是嫡出大房,还有庶出二房的元勤德,庶出三房早年间在老侯爷死的时候就分了家去了别的地方,元清正父亲是嫡出四房元振。 元清正身子一向不好,自是不出院门的,可是京城中赵家哥儿,可是个喜爱美人的富家子,被亲爹妈当成宝,宠成了是个美人就要得到的性子。 元清正其实才是整个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貌,不过因为身子虚弱失了几分颜色,年初在灯会上猜灯谜,便被赵家哥儿瞧见了,惊为天人,就天天送了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来,写些情诗哄元清正开心,就算元清正没收,人人也说有奸情。 元应菁身为忠义伯府嫡出的小姐,又自诩美艳动人,是整个伯府的第一美人,自然看不惯有人越过她对元清正这个仰人鼻息的堂小姐献殷勤,尤其是她一向看不起的元清正,誓要把这个赵公子抢到手里。 这日老太君带了府里几个姐儿去人家府里赴宴,虽说不是个勋贵人家,却是要到人家府中给自家哥儿相看媳妇的。 贵族家相看孩子,自然有名头,说是赏花,便也带上了自家适龄的哥儿姐儿,免得婚事没成之前被看出来,遭人说闲话。 元清正正在禁足,胡氏破天荒也把她带上了,这让元清正起了疑心。 胡氏哪里有这么好,平白无故带自己出门透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既然要带她去,就必定是有什么没了她这个主角就唱不下去的大戏。 老太君便带了两个儿媳,胡氏和庶出二房刁氏,两个媳妇儿分别带了自己的一儿一女。 为什么带上元清正?胡氏的解释是,无非是同样是嫡出,省得人说薄待了她。 这么一说才过了老太君那一关。 胡氏又借口怕人知道元清正在府里受到不公正对待,临出门前给她送来了两身新衣服。 一身是红艳艳的衣裙,料子是好,却极为轻浮。 一身是不显眼的湖绿色衣裙,料子看起来贵重却没红的好,也极老气。 小姑娘哪里有不爱俏的,自然是会选红色。 可是元清正内里已不是十二岁,哪里不知道这个大伯母在打什么主意。 “清儿,姨娘不能陪着你去赴宴,这身红色的流仙裙倒是好看,你穿着去,跟着点你祖母,没得让人轻看了你。” 白氏拿着红色的裙子在她身上比划着,眉目间的温柔要溢出水来,任谁都觉得白氏对元清正视如己出。 “姨娘,我穿这身湖绿色就挺好。” 元清正淡淡笑着,便让玉竹把裙子都拿下去了。 “为何?这湖绿色老气,可不得将你的美貌生生压下去了?让三小姐踩在你头上。” 白氏满脸不解,元清正却没多说,只是回了一句:“姨娘不必多想,只是我喜欢这裙子上的花样儿多一些。” 所以当元清正穿着一身湖绿色出现在忠义伯府门口的时候,胡氏一惊,心下不悦,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装似关切:“怎么了?清儿?伯母送你的红裙子不喜欢么?穿得这身,没得人说大房没给你好的穿。” “大伯母言重了,清儿见这身上面绣了最爱的绿梅,觉得喜爱便穿上了,何人敢编排伯爵夫人。”元清正盈盈行了一礼,说话倒是滴水不漏。 “八妹妹穿这一身,倒是周正,有几分大家闺秀的端庄了。”元应菁满意地笑着,觉得没人能压过自己,自然是好的,倒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母亲的异样。 “是呢,八妹妹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就是没有三姐姐那般妍丽。”二房嫡出老四元应琪惯是个笑面虎,此次出来也不敢压了元应菁的风头,穿了身浅蓝色的衣裙,笑得甜甜的。 一旁的二房刁氏都觉得有些惊奇,元清正平日里就身子弱,十分颜色也去了五分,这般老气的裙子一穿,更像蒙尘的明珠,失去了光华。 她知道了什么吗? 老太君在场,就算心里有算盘,也没人表现出什么,先都上了马车。 到底是自己儿子相看媳妇,胡氏也急着先去赴宴,这个时候哪里有时间追究这个。 老太君跟两个媳妇一架马车,三个嫡出小姐自然是一起坐。 元应菁是个难伺候的,又是伯爵府嫡出小姐,自然要独特一些,胡氏手里有钱,便也给她备了单独的一辆马车。 那元应琪就落到元清正马车里了。 一路上,元应琪倒像是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细心地问着元清正最近的日常生活:“清儿,不常去你院里,过得可还好?白姨娘待你好不好?缺了什么短了什么,要跟四姐姐说,四姐姐遣人给你送过去便是。” 元清正看着眉目清秀带着几分傲气的元应琪,不同于胡氏坚持要把女儿养得贵气逼人,艳丽如花,刁氏尽量把女儿往楚楚动人的方面培养了。 “大伯母疼爱,在伯府里哪里会少了我的吃穿,四姐姐疼我我是知道的,倒是多虑了。”元清正不咸不淡,说话做事圆满周到,却不像是往日里能被拿捏的性子。 元应琪觉得惊奇,这八妹妹倒是爱说话了不少,还真是没能拿着什么话柄,被欺负了也帮着胡氏周全场面,可惜了,白白受委屈。 “八妹妹养在白姨娘院子里,她有自己亲生的孩子,虽说待你视如己出,也比不过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大伯母又家大业大,难以处处都周全到,也纵了三姐姐,三姐姐不喜白姨娘那一房,给了你不少气受,你不放在心上最好。”元应琪轻松地说着,三两句之间,却全是挑拨。 元清正怎么会上当? 0005宴会险情,原是如此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四姐姐,这般说就是对三姐姐不尊重了,虽说有些小打小闹,但是三姐姐也是性情中人,四姐姐这般说,没得三姐姐听了吃心。”元清正眉目乖顺,说的话却带刺,元应琪都没能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八妹妹可是真能忍。 “不过四姐姐温柔贤淑,定然是无心的,我知道四姐姐快人快语,往后莫再提起了,咱们府里的小姐传出个跋扈的名声,可让其他姐妹怎么被人看待。”元清正说完,便不再理会元应琪了,一副倦怠的模样,看起来病歪歪的。 元应琪心里感觉怪怪的,这个八妹妹以往是受了苦只会掉眼泪的,这次怎么看起来这般不同寻常,不哭着跟自己诉苦了,还如何满足自己的虚荣优越感。 元清正只是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如果真的心疼自己,每次被元应菁欺负的时候,元应琪就会来帮忙,就算不能护住她,也可以劝上几句,毕竟元应菁对元应琪还算不错,也说得上话。 这个时候来做知心大姐姐,说要给自己肩膀靠着哭上一哭,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不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人家府中,奉上帖子,几人的马车就进了府。 这是齐侍郎府上,倒是不比伯爵府差,他家的女儿正当妙龄,又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胡氏挑了很久,才相中他家的女儿。 齐侍郎在朝中有实权,忠义伯府没有,齐家没有太大的官位,忠义伯府有爵位,两相联姻,倒是和美。 “老太君,怎得劳动您大驾来了?不过是个小小的赏花宴,可是折煞我了。”齐夫人笑着,声音爽朗大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警惕,觉着是个可以结交的贵妇人。 “你家老夫人在世之时,也是经常到老身家里吃茶的,如何能不来?便是要讨你家的茶吃!你给是不给吧!”元老太君作为长辈,开个玩笑,齐夫人自然得配合着,连忙叫人拿了最好的碧螺春出来。 “老太君还是那般喜爱碧螺春!我可是留着都招待您呐!难得您赏脸!快快快!快落座品茶!你们几个,把大小姐叫出来见客,有贵客来,不好在屋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子气了!”齐夫人招呼着众人坐下,也把自己的女儿叫出来见客了,她膝下这个女儿,可废了她不少心思教养,就算是平日里,也要叫出来大大方方见客长长脸的,何况相看哪有扭扭捏捏不出来的道理。 胡氏和刁氏带着三个小姐各自和齐夫人见了礼,齐夫人的眼光落在元清正身上,很快又撇了过去,便没有再看。 玉竹还觉得正常,往日里去谁家做客她家小姐都是被忽略的,真要是死盯着看,那才麻烦。 元清正却勾了勾唇角,只是安然入座,吃起了糕点茶水,今天这个绿叶她当定了。 齐侍郎有一双出色的嫡出长子长女,却有个不成器的小儿子。 当年谁不知道齐侍郎家的大儿子,文韬武略,好一个英才,只是天妒英才,不过十二便得了一场大病,生生没了。 因而仅剩的一个小儿子,什么都比不上大哥,占了个嫡子的名头,文不成武不就,齐夫人也当心肝肉儿地一般疼着,养成了纨绔子弟。 偏偏就这么一个嫡子了,齐夫人是怎么也舍不得齐侍郎狠下心教育儿子,每每闯了祸,或者狠下心来要儿子成器好好管教,齐夫人都哭天喊地,说是太优秀的儿子当心又被上天收了回去,拦住了齐侍郎管教儿子,这么多年也就没什么改变,造成了京中无人愿意将自家千宠万爱的好姑娘嫁到齐家当当家主母。 “齐家月柔,见过老太君,伯夫人,元二夫人。各位妹妹们好。” 齐月柔,人如其名,是个温婉如月的女子,年纪不过十七,长得极是好看,那一双柳叶眉飘渺如波,看得胡氏极为满意。 胡氏这次来,想要相看齐家大小姐,自然也要拿自己的女儿来换。 胡氏的儿子也没有什么才能,只是胜在可以承袭爵位,自然打动不了在京都见多了英俊青年的齐夫人,若是有人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她不成器的小儿子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但是胡氏没想把自己的宝贝元应菁嫁出去。 忠义伯府只有三个嫡出的小姐。 元应菁不嫁,自然只剩下庶出二房的嫡出元应琪,和寄养在伯府的嫡出四房嫡出元清正,答案呼之欲出。 可是,本来胡氏是算计到,元清正会欢欢喜喜换上从来没穿过的漂亮裙子来参加赏花宴的,谁成想她穿了这般老气的湖绿色。 齐夫人也是个矮子里面拔高个的,首选自然是元应菁,但是她也不傻,看出了胡氏不乐意,那么元应琪和元清正里,她自然要选元应琪的。 元应琪虽是庶出二房的,胜在二房老爷也有官位在身,不至于说是平民白丁家的女儿做了齐家的主母,好过那个爹娘都没有,伯府求生的小透明,虽说是嫡出的嫡出,也没嫁妆没帮助。 “这便是你们伯府里的四小姐吧?可真是水灵灵的可人疼呢!往日里便在京都到处听人说,你们伯府的女儿一个比一个的漂亮,三小姐如同一朵海棠花儿,四小姐像极了空谷幽兰,都是随了老太君的美貌!” 齐夫人说着,还拉着元应琪的手摸着,极为满意的模样,把刁氏看得头皮发麻,生怕自己的女儿因为出色被盯上。 刁氏不动声色从齐夫人手里把女儿的手抽了回来,陪着笑脸道:“齐夫人,孩子不经夸!我家琪儿哪里有您说的这般好?快别夸了!咱们伯府嫡出的大小姐不就在您眼前吗!哪里有不夸鲜花捧绿叶的?折煞琪儿这小妮子了。” 元应琪自然也是知道今天的场合是做什么的,并没有特地打扮,但是还是容貌清秀,比元清正好上不少,心里有些后悔,应该面上涂些脂粉扮丑的,不然被看上了就不好了,别跑来看戏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搭上了。 0006真正目的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老二家的,成什么样子,这般小气,省得你嫂子笑话你。”老太君秦氏笑骂道,那双混浊的眉眼里却是不赞同,她并不清楚胡氏的算盘,只是觉着庶出二房的媳妇就是上不得台面,齐夫人多夸几句她女儿,大方应下夸回去也罢了,怎得推诿贬低自家女儿,叫人家官家夫人看了,还觉得庶出的就是这般没底气。 刁氏是心眼儿多的,便是莲藕都没她多,但是即使察觉到了老太君不悦,也不敢拿女儿的幸福前程开玩笑,只是顺着说了下去:“母亲,儿媳这不是实话嘛!咱们大小姐可是伯府的骄傲,还不让儿媳说了?嫂子待我好,又是当家的主母,有容人的雅量,又面面俱到多疼咱们下面的小辈,把琪儿都当亲女儿疼,如何笑话我?” 这几句话,无非在点胡氏,我与你多年交好,女儿也是你看着长大,跟你女儿差不多了,别动心思到我女儿身上,眼神一转,又到了元清正身上。 胡氏往日里待元应琪,面子上是过得去的,但是心里十分不屑,毕竟连她亲爹都是庶出,也不过是个小小的侍诏,从九品而已。 如今要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元应琪胆敢反抗的话,胡氏也不会手软,但是她们的首选毕竟是元清正,刁氏这边,还翻脸不得。 “齐夫人,你是不知道,虽说我们伯府,两个大一些的姐儿外面传得多好,可这个小的,四房的清姐儿,也是极好的,平日里在家娇养着,外面的人都不晓得,今儿带出来见客,还得辛苦齐夫人给咱们伯府掌掌眼不是?”胡氏说着,把躲在后面的元清正拉了出来,只是平日里元清正房里粗使的丫鬟婆子都没有,有些重活累活还得和玉竹搭伙干,一双小手是有些粗糙的,齐夫人扫了一眼就发现了。 “齐夫人好。” 元清正缓缓又行了一礼,眼睛却从头到尾没有看过齐夫人。老太君几人都在身后,是不曾看到她如何一个情况的。 齐夫人心里怄死了,只觉得元清正上不得台面,爹娘不在身边没有嫁妆不说,看这正眼瞧人的勇气都没有,一副小门小户的样子,如何配得上自己唯一的嫡子?做齐家的长媳宗妇? 当即,齐夫人便有些淡淡的,话里话外,开始点胡氏了:“这清姐儿也是个妙人儿,不过女儿嘛,还是三小姐和四小姐这般,活泼开朗的好,看得人心里暖暖的,有朝气。” 胡氏手心里捏了把汗,心里很是烦躁,尤其是看到一旁处变不惊的齐月柔的时候,更是抓心挠肝,恨不得马上把人家迎回家,省得夜长梦多。 可是,要她拿自己心肝宝贝的女儿来换,她是绝对不肯的,门儿都没有。 这是她头生且唯一的女儿,说破了天去也不能受委屈,怎么能许给一个纨绔子弟。 元清正心里冷笑,看出了胡氏的想法,只觉得恶心。 她也是父母心尖上的孩子,外头兵荒马乱,带着个小孩子便没办法保家卫国,才将她托付给自己的亲大哥,没想到大伯父是个没主见的,被一个媳妇牵了鼻子走,把她养在了姨娘院子里,还要拿来当联姻的工具。 爹娘回来看到有多心疼,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些年来,爹娘把所有赚到的军饷都填了忠义伯府公账,可是到她手里的,用在她身上的,却寥寥无几。 阿爹阿娘会在老太君寿宴回来,而且是荣耀回归,她便不再是没有爹娘护着的孩子了,想到这里,她压了又压心中的委屈,腰杆儿也挺得笔直。 “母亲!这般热闹?这里是做什么?” 那一声浑厚的男声传来,齐夫人明显面上柔婉慈爱了不少,嘴里还是斥骂道:“你个不成器的,没得别惊了我的女客!还不过来赔罪!见过老太君和两位夫人!” 庭院里进来个男子,身高六尺,倒也算英俊,只是身上带了淡淡的酒气,行走之间步履虚浮,没有些个稳重。 齐夫人笑着,又将儿子拉了过来跟齐月柔站在一起:“这是我的小儿子,叫家昌,惯是个没规矩的,让老太君见笑了!便是与晚辈说说,觉着如何呀?” 老秦氏觉着不对劲,这次出来,胡氏只说是给家里二哥儿相看,所以来见见齐家的嫡姐儿,并没说别的。 当时老太君还觉得不对劲,齐家这女儿她是知道的,颇有才名,跟自己家的仙姐儿并排的京都才女榜第十,容貌出众,如何能许给了自家二哥儿,只是胡氏说已经与齐夫人通了气儿,老秦氏才想着信她,走上一遭给孙子瞧瞧。 如今看来,却是有内情的。 老秦氏不是傻子,当媳妇的时候,也是在一众老姨娘堆里杀出来,才保下自己的两个儿子和这个贴身丫鬟生的庶子,更是养了个庶出的女儿在身边,如何看不出来,这胡氏想联姻换亲? 只是不知道,胡氏打的是哪个嫡姐儿的主意,三姐儿肯定是不可能的,齐家昌是出了名的荒唐,混不吝的一个,胡氏绝对舍不得宝贝女儿嫁给这样的人。 那就只剩下元应琪和元清正。 庶出二房一向是小透明,他家的四姐儿才学不差,到底不拔尖儿,还没有大房的庶女仙姐儿好,若是当个主母,勉强也凑合。 而清姐儿,是四房唯一的嫡出,老四常年在外征战,守着北疆的留东关一城,还只是个百夫长,从四品的官儿,娶的媳妇不过是个商女,但是到底是嫡出,匹配得上这长媳宗妇的身份。 看胡氏和刁氏的神情,老太君便猜出来了,当下生了几分恼意。 这胡氏,把持着中馈说一不二也罢了!还敢耍心眼儿耍到她老婆子头上来!翻了天了! 京城中遍地是皇亲国戚,世家大臣,这换亲说出去,没得当自家二哥儿没人要,要像乡下那等子讨不到媳妇的庄稼汉似的,拿堂妹亲妹去换亲了! 糊涂!丢人! 0007问责胡氏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老秦氏最后以前段时日感染了风寒,身子不适为理由,草草结束了这次赏花宴的出行。 回去的路上,元清正倒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也不管元应琪多么的担惊受怕,只是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一回到忠义伯府,就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老太君没给胡氏当面下脸子,先回去休息了,只是当天晚上就说自己似是邪风入侵,让胡氏过去自己院子里贴身侍疾。 人都被王嬷嬷遣了下去,所以屋子里只有胡氏扑通一下跪着了,和老太君坐着,下人只有她们的贴身的那两个。 “胡氏,你扪心自问,自嫁过来,我忠义伯府可曾亏待过你?” 老秦氏抿着茶,声音透着冷,让胡氏心颤了颤,嫁进元家多年,这是老太君第一次下自己的脸。 “回母亲,不曾……”胡氏声音有些没有底气,但是还是不曾后悔,要给自己的哥儿铺路,牺牲个庶女堂侄女怎么了?于是硬着头皮道:“老太君,您亲眼看着咱们二哥儿长大,他是府里的嫡长子,是唯一的伯爷世子,为了给他铺路,这是必要的!” “你当真是昏了头了!”老太君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将茶杯狠狠砸在了八仙桌上,发出了一声闷响。“胡氏,你是世家出身,你从来都是金尊玉贵,所以吃用都得最好的。但是时过境迁,连二哥儿都十八岁了,你娘家早已不复当年!家中子弟没有什么出息,又枝繁叶茂的,生生将家产分薄了,你嫁过来的嫁妆,这些年为了给你亲兄弟跑官,也将用尽了!” 老太君的话,让胡氏面上的难堪再也掩不住,手指甲在身侧的绒毯上狠狠划出几道痕迹。 她如何会不知道!如果娘家没出息,她在伯府如何能撑得起腰杆!所以娘家开口要钱,她没有不给的,谁成想这般多年以来,家中子弟竟无一人再有出息。 如今,她才把目光放在了唯一成年的儿子身上,希望给他挑个有助力的妻室。 “这些年,你将老四家寄回来的军饷,老四媳妇留下来的嫁妆,能吞的都吞了,不曾给清姐儿留下半分,老身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未当回事,到底是贴补公账的,以后老身在她出嫁的时候,补些便是了。”老秦氏缓缓道,随即眼神狠狠瞪了一眼胡氏。“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用这孩子去换亲!齐家昌什么人品你不晓得?你就这么待在外征战将士的家属的?可不寒了北疆士兵的心!你且去抄上百遍金刚经!这几日便给奉到佛前点了赎罪!” 这大帽子扣下来,胡氏再有不甘,也不敢顶嘴了,只能嗫嚅着,咽下了这口气:“是,母亲,是儿媳昏了头了,儿媳另想办法便是了。” 胡氏打没打消念头,老秦氏其实是不管的,但是绝对不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让元清正不情不愿被当玩意儿送出去。 王嬷嬷送走了胡氏,叹了口气才悄悄进来。 王嬷嬷最清楚老太君在想什么了。 这是怄起了老太君自己的婆婆了。 当年的忠义侯可是个青年才俊,如何轮得到老秦氏这个家底单薄的女娃,要不是凭着一颗大胆的心,主动跟忠义侯表明心迹,将人家情窦初开的毛小子迷得五道三登的,这个侯夫人的位置就不是她的了。 当初的自己,就是打着换亲的名头,才跟庶出的小姑子互相嫁去了对方家。 小姑子喜欢自家弟弟,而自己心仪忠义侯,小姑子便帮着她撮合,才成就了这段姻缘。 婆母觉得老太君城府深,骂她恬不知耻。 成了侯夫人之后,婆母一直不喜欢她,觉得她轻浮,她也知错就改,收敛了些,在外还是让人指摘不得的,但是生下了大哥儿忠义伯之后,没想到年轻气盛的忠义侯就被自己的丫鬟爬了床,生下了庶出的老二。 老太君一气之下,就偷偷下药把那丫鬟毒死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别人只当她是产后虚弱而亡,老太君的婆母却看出来了。 当时老四刚出生,老大因为老太君一直忙着跟妾室争夺宠爱,疏于管教,养成了木讷呆板的性子,婆母便将襁褓中的老四抱走,自己抚养了。 老太君因此跟小儿子离了心,一直觉得优秀的小儿子,不是自己教养出来的,婆母也多拿这件事来讽刺自己,对于不是男儿身的元清正,也不上心,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老太君午夜梦回的时候,总会听到婆母的声音,斥骂她不堪为宗妇,养废了侯爷世子,也不得体,戕害妾室,教养不出顶天立地的男儿郎。 她因此一辈子都极在意名声,生怕晚节不保。 王嬷嬷见老太君面色难看,适时出声道:“老太太,您也敲打过伯夫人了,便也安心了吧?早些歇息吧?” 王嬷嬷的话打断了老太君的回忆,她面上的寒意不曾褪去,多年以来的隐忍,到底让她学会了控制情绪,只是冷哼了声。 换亲在世家大族眼中,是极为不齿和难堪的,意味着自家儿郎没出息,靠卖女求荣,若是说出去,今后都别想在京城里立足了。 胡氏出身不低,却没赶上好时候,如今的胡家早已千疮百孔,内里耗透了,才动了这下作心思。 老太君看着一旁燃起袅袅烟雾的香炉,情绪稍稍平复下来,胡氏不再是一手遮天,白氏能与之抗衡了,才是老太君想看到的。 胡氏早已不是刚入府时的实力了,如今的忠义伯府,也可以拿捏她了,白氏一双儿女一个在仕途学有所成,一个在京都才名远扬,便是立为偏房,给两个孩子挣一个好前程,也不是不可以的。 三个嫡出的姐儿,都不甚出色,嫡出的哥儿也是,是时候把白氏的名分正一正,让这两个孩子给忠义伯府增添点荣光了。 不然胡氏多年稳坐正室的位子,目中无人,背着她便敢做这些小动作,对四房嫡出的姐儿也敢随意决定嫁去哪里,也太得意了。 0008人心难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不多时,白氏便来问了。 自然问的是,发生了什么事。 胡氏说是去侍疾,在老太君院子里待了不过两盏茶时间,便匆匆出来了,面色不虞,倒是久了没见过胡氏这般失态了。 这伯府四方的天,可是那么多个院子,住了那么多人,保不齐谁就是谁的眼线,谁家的耳报神,胡氏打个喷嚏,不出一刻钟整个忠义伯府的人就都知道了,哪里有什么秘密。 白氏拎着新做的糕点,步履轻快地走了进来,给元清正打开了食盒,笑眯眯捏了一颗麻薯丸子喂她:“清儿,跟姨娘说说,这是怎么了?如何老太君高高兴兴出了门,却说身子不适这样快就回来了?” 元清正看着白氏手里的丸子,只是笑了笑便偏开了头,示意玉竹给白氏倒茶:“姨娘,我也不知道,当时便见了齐家的大小姐和二少爷,大伯母说了几句家中的姐妹,祖母便觉得难受,要回来了,许是院子里风大,吹着头疼了。” 白氏没有接玉竹递过来的茶,只是满脸若有所思,随即放下了手里已经捏得变形的麻薯丸子,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哦?说了几句姐妹?可是谈及你六姐姐了?” 玉竹这没把门儿的,张口就要说,却被元清正一声不吭踩住了脚。 白氏正专心盯着元清正的神情,倒是没有注意到玉竹的异样。 玉竹倒吸一口凉气,小脸憋得通红,瞪大了眼睛却不敢叫出声来,只能紧抿着唇,用眼神示意元清正:「小姐你快把我脚踩扁了!我不多嘴了能不能松脚啦!」 元清正手指搭在了下巴上,看似不经意,几分懵懂的模样:“姨娘,老太君喜欢六姐姐,自然每次出去会说两嘴呀!大伯母在外,可是端庄仁厚的,加上六姐姐又这般出名,夸赞伯府如何会不提起六姐姐呢?姨娘多虑了,大伯母没有藏着掖着不说六姐姐。” 这番话,看似是误会了白氏的意思,以为白氏是怕胡氏出门在外只说三小姐,实则给了白氏一个错误的信息,让白氏以为胡氏不安好心,在齐家推销白氏的女儿,要换亲。 白氏脸都急白了,又不好说出些什么来,只是突然站起身告辞:“清儿,姨娘院子里还有事,先回去了,你注意自己的身子,早些歇息吧。” “好,姨娘慢走。”元清正体贴地把白氏送到了外室门口,白氏再三不许她出去着凉,才留了步。 玉竹觉得奇怪,四下无人了,倒是敢问出声了:“小姐,姨娘最是疼您,如何不让奴婢说些什么,奴婢会说错什么不成?” 元清正回到内室,这偏僻的小院子里,只有自己和玉竹两个人,因而只点了一根蜡烛,有些寂寥。 元清正拿着剪子,轻轻剪着烛芯,屋子里呛人的烟味才少一些:“玉竹,你以为,姨娘待我如何?” 玉竹几乎是脱口而出:“自然是待您如亲生女儿了!姨娘可疼您了!” 元清正没有赞同这个说法,只是反问:“如何疼我?” 玉竹想了想,良久,便喃喃了几句:“这,姨娘不顾伯夫人记恨,将您养在了名下呀……而且姨娘每次都护着您,三小姐欺负您的时候,姨娘都会帮您说话的……” 元清正见玉竹满脸疑惑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便笑了。 是的,仅此而已。 白氏不过拿她做筏子罢了。 当年她不过在襁褓之中,便到了忠义伯府,父亲养在曾祖母膝下,所以与祖母不亲近,当时跪了三天,才让祖母答应把她留在忠义伯府,由大房照顾。 本来,老秦氏是想将元清正交由胡氏养育的,再不济也是刁氏,可是那个时候,两个媳妇都有了自己的孩子,都有儿有女,分不开精力再来照顾一个婴儿。 胡氏刁难盛宠的白氏,说让白氏为自己分忧,管家帮不上,就帮忙分担烂摊子好了,把元清正硬塞给了白氏院里。 白氏在大伯父眼里,一直是温柔懂事,最是柔顺有爱心的,便接过了照顾元清正的苦差事,并且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夜里啼哭,都二话不说直接起身,不顾风霜露重的,跑到元清正房里哄孩子。 正是因为这样,伯府里的人都夸白氏心善,大伯父对白氏也愈发宠爱了。 只是,元清正三天两头生病,白氏照顾她十分尽心,直到把自己都累倒了好几次,带大她到五岁,才分了个小院子给她。 人人都夸白氏菩萨心肠,胡氏一个当主母的都没这胸怀,看人家姨娘把堂小姐养大了,气度就比胡氏高了不少,加上每次白氏照顾生病的元清正,都要请伯爷去看看,没得说伯府养死了堂小姐,为此胡氏才厌了元清正。 原本元清正养在府里,还有一笔定期的军饷作赡养费,胡氏对于这样的散财童子是没有不喜欢的,倒是白氏养了元清正后,元清正常病痛,加上衬托了白氏的仁善,让白氏的宠爱更上一层楼,这才真正让胡氏如鲠在喉。 元清正突然掉了一滴泪。 如果长在爹娘身边多好,她就不必吃这些苦的,在这一大家子城府极深的亲戚手下讨生活,看人眼色。 玉竹一直看着元清正,突然发现她的手背起了疹子,发出一声惊呼来:“小姐!您怎么起疹子了?奴婢不记得晚膳有些什么花生啊?” 元清正对花生过敏,是碰都碰不得的,幼时病弱还有喘症,碰了花生粉的话,很快便会起疹子,严重时还会喉咙肿胀,憋得喘不过气。 那枚麻薯丸子,外面裹了一层花生粉。 元清正轻轻挠着手背,尖利的指甲把本就敏感的手背挠得红肿,看得玉竹跳脚:“小姐!您别挠了!如今不过是痒一些!若是挠破了可怎么好!破皮了可容易留疤的!” 元清正垂下眼睛,指甲用力掐在红肿处:“比起长时间不舒服,还不如来一场痛快。” 0009渣男现身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做了个噩梦,梦里自己悲惨的一生让她痛得浑身发抖。 爹娘把自己接回了膝下,百般疼爱,最终却还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玉竹看到浑身被汗浸透的元清正,以为是过敏导致的,连忙要去请示老太君请个大夫来,却被元清正拦住了。 元清正带着玉竹去了老太君院里,却是要求去上香。 “上香?怎么突然要去,也不是初一十五的日子。”老秦氏拿燕窝漱着口,浑浊的眼睛睨着元清正,似乎要看透她。 元清正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只是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眉目倦怠:“祖母,孙女梦见阿爹在战场上,心中有些不安,想要去承安寺拜拜,顺便把六姐姐迎回来。” 说到元应仙,老太君的面色倒是和缓许多。 元应仙是忠义伯府最受宠的女儿,非嫡非长,却是忠义伯最小的女儿。 白氏生元应仙的时候,伤了身子,疼了好几夜,生下来以后一直体弱,却是个安静乖巧,聪慧过人的,两岁就认字,三岁能吟诗,年仅十四就是京城才女榜上的常驻之客,很是长忠义伯府的脸。 这几日,元应仙便是去了城外承安寺,给快要过寿的老太君抄经祝祷,谁不夸一句元应仙有孝心,跟个仙女儿似的。 “也对,仙儿也该回来了,罢了,你去吧!用老身的马车,这些时日仙儿是吃了苦了,路上不能让仙儿再颠簸了。” 老太君的专用马车,奢华无比,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往日里其他姐妹哪里能享受得到,非得是元应仙,才有这个殊荣。 不为其他,就说元应仙的生辰,就是跟老太君同一日,老太君简直把她当眼珠子疼。 元清正浅笑:“是,祖母,孙女一定好好把六姐姐接回来。” 胡氏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面色有那么一瞬间僵硬,元应仙早已超过了一个庶女该有的规格,月例是老太君亲自提的,跟嫡女一样,院子也是整个忠义伯府除了胡氏之外最好的,胡氏的亲女儿元应菁都没这个待遇。 元应菁很是忌惮元应仙,但也欺负不了她,所以就把所有怒火撒在了元清正身上的多。 元清正坐着马车,四乘的马车很快便出了城。 郊外的承安寺,是香火鼎盛的国寺,求姻缘最灵,不少香客,惯是人来人往的。 但是也不是初一十五,所以还好,人不算特别多。 元清正跪在满殿神佛面前,虔诚地拜着:“既然我回来了,一定会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拜完了元清正没有立马去找元应仙,而是去承安寺后院的西边走了走,那边繁花似锦,在春日里是极好的风景。 才走了几步,便出来个浑身锦缎华服的公子哥儿,他冠上的绿宝石有一节大拇指那般大,极是贵重。 赵龙开口,眼底是压不住的惊艳之色:“清儿妹妹!许久不见!你是越发好看了!” 元清正第一反应是有些陌生,因为这张脸,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过了,久到她早就忘记,这么一号人了。 赵龙家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有钱到几乎皇亲国戚都未必有赵家有钱,原因就是早年间重农抑商,赵龙的祖父却不顾这规定下海经商,发了好大一笔财,赚了以后机警地将一部分充了国库,换了个皇商的位置来当。 出门在外,胡氏怎么可能不安排粗使婆子和侍卫给她,虽然人不多,到底是有的,元清正满面寒霜,后退了一步:“你是?” 赵龙讪笑着,只能又走进一步:“好妹妹,可是生我的气了?不怪我那日没去找你,只是我知道,如果我出现,你的堂姐就更加为难你!这不是为了你好吗?” 为了她好就不会在这些丫鬟婆子面前说这些,谁知道哪个就是胡氏的眼线,说这些话传入了元应菁耳朵里,元清正又逃不了一顿欺凌。 赵龙见元清正没说话,嬉笑着腆着脸皮,从怀里拿出了一方丝帕,里面包了上好的胭脂水粉,是燕京送春阁的美人娇,一盒价值百金。“好妹妹,你不要气了,气得我心都疼了,我知道你在大伯父家受了不少委屈,来日与我在一起,定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放肆!登徒子!你说些什么!”元清正看着递过来的胭脂水粉,和赵龙不安分的手,勃然大怒,出声斥道,身旁懒散的婆子都被吓了一跳,哪里见过元清正发这般大的火。 “怎么?你们都是死人吗?没看到有人骚扰自家堂小姐?就由着主子被纠缠?”元清正拿眼神扫了一圈那些婆子侍卫,他们才反应过来。 就算元清正在家是受气包,众人欺凌,但是到底在外面的时候,她是主子,胡氏怎么敢叫人知道她管着家,还有奴仆欺主的事情发生,当即应了一声,冲上去把两人隔开,拦住了想要多手的赵龙。 赵龙面上的讨好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几分薄怒:“清儿妹妹!除了我,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若我不要你,你指望着忠义伯府的人给你找什么良人?我早就听说了!前几日你家大伯母,还带上你去了齐家!齐家昌那脓包!我会不知道?他经常与你家堂哥元文拓一起出入哪些地方,不必我提醒你吧?” 元清正没理赵龙唠唠叨叨一大堆话,只是转身就走,赵龙看见面色红润的元清正,面上不施粉黛,因为薄怒双颊带了几分微红,容色倾城,心下可按捺不住,连忙几步冲上去拦住了她的去路。 “清儿妹妹,你别恼,不过是我急了,说了重话,我好好与你说,你便别气了!看我特地给你寻来的胭脂水粉,你消消气可好?”赵龙再次递出手里的东西,却被元清正的眼神吓住了。 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有那么一瞬,赵龙觉得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生物的本能让他察觉到了危险。 元清正有那么一瞬间想动手。 可是手在袖子里转了一圈,还是停了下来。 这时候周遭都是人,不是动手的好时候,即使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杀了。 突然传来一声娇喝,打断了这诡异的一幕:“不要脸的小贱人!你果真出来私会外男!” 0010送给你吧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应菁今天是去手帕交家中玩了,本来元清正是没想到她会跑过来的。 毕竟自己出门上香,是临时起意,也没有事先说过,与老太君说了,当下就出来了。 元应菁三步并做两步冲了过来,气势汹汹带了一群下人,一双杏眸几乎要瞪出火来,手指着元清正就要开始骂,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因为元清正先冲到了她怀里。 “三姐姐!你可来了!”元清正一把抱住了元应菁,头埋到元应菁肩窝里,眼眶红润,就差没落下两滴泪来。“三姐姐,这赵公子人实在不将咱们忠义伯府放在眼里,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就调戏良家女!可是觉得咱们元家的人好欺负?我几次三番说了让他自重,他都充耳不闻,若不是三姐姐来,怕是做出些什么也未可知……三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 这下,不仅赵龙愣了,连元应菁都愣了。 这个……跟他们想的剧本不太一样啊…… 元应菁嘴张了张,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元清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森冷和阴寒:“三姐姐,众目睽睽,且不要说些什么任性的话,若丢了全家的脸面,连带着六姐姐的名声都被连累了,少不得被大伯父一顿家法伺候。” 元应菁看着面前长了一副玉面公子哥儿的脸,还处在错愕的情绪中的赵龙,话就在嘴边,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憋了一会儿,来了一句:“你可知她是谁?我们是忠义伯府家的!” 赵龙有些无语,不知道事情的走向怎么忽然就奇怪起来,把手里的胭脂盒都掉在地上了,摔得粉碎:“小人自是知道,不曾冒犯过堂小姐,只是想要亲近亲近,说上两句话……” 元清正在元应菁的耳边低低地笑着,带着几分毛骨悚然的轻蔑,这是她之前从未展现出来的:“三姐姐,你不是不愿意我被赵公子纠缠吗?这可是个好机会,替我回绝了他,替我出了这口气,我便没有退路了,也能传出去你维护姐妹的好名声。” “你……我……谁于你的胆子!胆敢纠缠我八妹妹!你莫要以为她好欺负!”元应菁咬了咬牙,便把手指指向了一脸懵逼的赵龙,甚至还眼神示意身边的杜鹃,叫侍卫把赵龙往后推开些。 “你往日里便给我八妹妹诸多困扰!我忠义伯府家风严谨,可误会了八妹妹,以为没能好好教导,如今这国寺里,你也敢纠缠于她!可是将皇家律法放在眼里了?小心我让我父亲入宫,参你们赵家一本!” 赵龙后背一紧,嘴角抽了抽,这堂姐妹居然没有为他这个俊后生打起来,不合理啊这是。但是元应菁是伯爵嫡女,他倒是不敢造次,只能拱手作揖,连连道歉:“小人不敢,只是见八小姐姿容若月,心生好感,说上句话罢了,并无轻浮调戏之意,污了八小姐的清誉是在下的不是,在此给八小姐赔罪了,还请三小姐和八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小人计较才是。” 赵龙说完,也不敢再待着了,因为元应菁的大嗓门儿,已经有几个香客往这边张望,再待下去,明天就会满城风雨,说皇商赵家敢造次伯爵府,被最重规矩的皇家知道了,可不得把他们家皇商的名头撸了。 人一走,元清正就松开了元应菁,甜甜笑着行了一礼:“三姐姐,我便知道你不会让人随意欺负了我的,前些日子我一直担惊受怕,被这登徒子觊觎也不敢告诉大伯父,幸好你我姐妹情深,仗义执言。” 元应菁:“……” 玉竹在一边疯狂憋笑,连几个粗使婆子的嘴角都压不住疯狂抖动,可是这还有不少外人,元应菁怎么敢有什么不当的举动,只能笑着一副姐俩好的样子。 “妹妹言重了,你年纪比我小,又是府上的娇客,我作为家里最大的姐姐,当护着自家姐妹的,哪里需要言谢呢?这不是见外了?”元应菁僵着脸,皮笑肉不笑地说着,感觉自己就像个傻子,上赶着给元清正清理了这种狗皮膏药,还是自己喜欢的公子哥儿,以后若是想要亲近,可不是尴尬了。 元清正可不管元应菁反应过来自己把她当刀子使没有,便是向元应菁身后的一抹浅绿色身影打了个招呼:“六姐姐!你怎么出来了!看了好一场大戏,不等咱们去迎你?” 那隐隐绰绰的柳枝下,一个长相秀丽的少女走了出来,口若含朱丹,眉似柳叶尖,只站在那绚烂的阳光里,就让人呼吸一滞。 忠义伯府唯一的庶女,排行老六的元应仙。 元清正的容貌,是整个忠义伯府,甚至京城里数一数二的,五官大气,灵气逼人,却输在了气色不显,病态难掩,加上日常没有好的衣服打扮,出门总是用黄芪粉掩盖,倒是无人知晓。 元应仙与老太君生在了同一天日子,也是最像秦氏的样子,娇柔而恬淡,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小家碧玉。她最聪明的是,三分的容貌,也懂得打扮成八分,平日里描眉画目便够上心,那发饰衣着更是得搭配着来,走到哪里都是光彩夺目的,成为一众人的焦点。 忠义伯府里六个小姐,只有三个是嫡出,最受宠爱的,却是这个庶出的。 五官元应菁比不过元清正,才学元应菁比不上元应仙,性子元应菁比不过元应琪,所以老太君多次责问过她,要有长处,导致元应菁对这个庶妹,带着一股天生的恨意,和透骨的厌恶,比对元清正更甚。 难就难在,忠义伯甚为疼爱这个庶女,老太君也把她当成宝,她的才学为整个忠义伯府增光,连嫡长女的元应菁都得对她毕恭毕敬,轻易动不得,这才把气都撒在白氏养过的元清正身上。 元应仙被两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和八个粗使婆子簇拥着,比元应菁这个嫡出大小姐还要有气派,袅袅婷婷几步走了过来,轻柔地行了个礼,面上的笑柔软得跟花儿似的:“三姐姐,八妹妹,你们怎么还亲自来接我了,当真是折煞我了。” 0011天之骄女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如果元清正让元应菁觉得多事碍眼,那么元应仙就是让元应菁觉得如鲠在喉。 元清正看着两个姐姐之间暗流涌动,倒是没打断她们眼神交锋,这场面在忠义伯府里天天都有,只要两个人在同一个地方,就没有太平过。 只是,每一次吃亏的,都是元应菁罢了。 “小姐,您出来久了,妆都花了,要不奴婢侍奉您找个小厢房,重新上上妆?”杜鹃不愧是胡氏精挑细选给元应菁选的婢女,脑子转的快,连忙打断了元应菁的怒火,扯开了话题。 元应菁无非是觉得自己不过来承安寺抓奸,被元应仙说得好像特地来迎她似的,丢了脸面,倒不是非得现场发作,只能冷哼一声便转身离开。 留下元清正和元应仙,看着她高傲的背影离去。 元应仙失笑,淡淡的眉毛挑了挑,看向了元清正:“八妹妹,几日不见,甚是想念,姐姐可得对八妹妹刮目相看了。” 元清正知道元应仙点的是什么,却不在意,在白氏面前装一装可能还有必要,在元应仙面前,却绝不可能。 元应仙的城府之深,便是老太君都能瞒过去,如何看不出来呀元清正的改变,与其费尽心思装,不如坦然自若。“六姐姐,佛经可抄了?奉到佛前化了吗?” 元应仙嘴角的笑淡了点,纤纤玉手在自己薄如蝉翼的轻纱上轻抚,柔声道:“祖母心慈,此次大寿还想着普济天下,施粥散钱,姐姐哪里敢不尽心,都与寺里的高僧过了目,尽数化了。” 元清正不听这些场面话,只是想着拜也拜了,是时候回去了。 倒是元应菁出现在承安寺,让元清正猜到了胡氏应该是有了新算盘。 但是白氏也不是吃醋的,不然元应仙不会被塑造得这般完美,所以她只需要看戏,隔山观虎斗也罢了。 回去之后,正是傍晚,忠义伯元洪德,召了众人一同用饭。 不是初一十五,全家都不是在一起吃饭的,都是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这般叫齐了一大家子,就是有事要说了。 元清正跟他们都姓这个元字,却不是他们眼中的自家人,只顾着吃也罢了,管不了闲事,依规矩坐在了元应菁下首。 忠义伯年纪也近四十了,他承袭爵位是占了嫡长子的优势,倒不是因为他有何才能,所以他甚是喜欢机敏聪慧的庶长子和庶幼女。 元家人的基因都很好,忠义伯自然儒雅随和,看起来倒是个慈爱的伯伯。 一家人整整齐齐也坐下了,玉竹才睨着眼睛在一旁默默点人。 大房和二房各自都有八口人。 配置都差不多,正房夫人和得宠的妾室,嫡出子女三位,庶出子女两位。 不同的是,二房没有庶子,只有两个庶女。 大房却有一个考了秀才的庶长子,抢先在仕途学有所成。 元清正坐下之后,忠义伯和老太君动了筷子,所有人才敢动筷。 元应仙就坐在二房嫡出元应琪的下首,举手投足都透露出一股尊贵和矜持,让老太君都看得连连点头。 把人叫到一起,自是要说事情的,忠义伯不会那么闲,没事把一家子叫到一起就吃顿饭。 用了几口,元洪德就开了口:“前些日子,我也听说了,菁儿闹脾气,和姐妹又呛嘴儿,可有这回事?” 元清正一向不是告状的性子,受了委屈也往肚里咽的,这事老太君既然掩下来了,就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儿子说,自然就只能是白氏吹的枕头风。 元应菁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接到胡氏的眼神,压着心里的怒火,反正父亲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也不会太给自己没脸,便坦然应下了:“是女儿误会了八妹妹,吵闹了两句,谁人跟父亲嚼舌根?故意挑拨女儿和八妹妹的关系不成?” 忠义伯不赞同地看着元应菁,眉头一皱,却也没有责骂自己的女儿,他的本意并不是秋后算账,只是拿这件事起个头罢了:“你也十六了,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还是吵吵闹闹的没个规矩。我在宫里请来了位出宫荣养的嬷嬷,给你们家里嫡出的姐妹,正正体统,没得今后出了门子,丢忠义伯府的脸。” 这宫里出来的嬷嬷,自然是给女儿们教些礼仪,今后给女儿们铺路,得个好亲事,两个夫人怎么会不同意。 只是元洪德话锋一转,看向了安静喝汤的元应仙,面上的慈爱就明显了不少:“仙儿再过几个月也要及笄了,便陪着一同去罢。” 胡氏一听,便知道是白氏撺掇的,怕自己拿捏老六的婚事,这般快便求到丈夫那里去了,恐怕说的还不是什么好话,让丈夫叫上了全家人来宣布这件事。 元应仙放下汤碗,缓缓起身行礼,目若秋水:“父亲疼爱,女儿当不起,宫里出来的嬷嬷,教导嫡出的姐妹们也罢了,如何轮得到女儿一个庶出的,可不失了规矩?若是女儿能去,二房的九妹妹和十妹妹,当也是一起的,免得人说父亲有失偏颇。” 老太君满意地笑着,招手让元应仙坐下,夸赞道:“仙儿当真是懂事,有好事也不忘了堂妹们,心眼儿也好,还孝顺,知道体贴你父亲。就依了你,姐妹们都去。” 元应琪用帕子掩着嘴角冷笑了一声,元应菁想要站起来嘲讽却被身边的胡氏狠狠抓住了,不让她有动作。 在座的人谁不清楚,这是沾了元应仙的光。 说是给嫡出的姐妹们请教引嬷嬷,可是元应菁都十六了,元应琪都已经十五了,早就行了及芨之礼,该是议亲前就请个嬷嬷来教的,如今倒好,打着给嫡女考虑的名头,让庶出的元应仙去一同上课,正好在她及芨之礼前小半年,说出去三岁的孩子都看出来了谁才是主角。 元清正抿着冬瓜薏米汤,未发一语,她早就知道白氏不会坐以待毙,知道元应仙可能被送出去给元文拓铺路的话,一定会先发制人,让忠义伯和老太君知道胡氏起了心思,赶紧给元应仙准备婚事。 若只是送了她元清正,就没这么多人反对庇护着了。 而她想要的,却不是这个,好戏在后头。 0012早有预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应菁回去自己院子里就开始发脾气,生把自己的梳妆台铜镜都砸扭曲了。 胡氏倒是没有制止女儿发脾气,让人把好了门,不传出去给人知道就好了,多大点事。 元应菁气喘吁吁地停下,头发有些散乱了,杜鹃才敢上前替她拢一拢发辫。 “母亲!你便由着那个贱人踩在咱们头上!年前您才跟父亲说,我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跟祖母开口,进宫求个恩典找个嬷嬷来训导,父亲充耳不闻!全然不当回事!那小贱人还没有行及笄之礼,父亲如今便打着给我们嫡出姐妹上学堂的名义,给那庶出的塞了进来!当真是嫡出女儿都死绝了不成!”元应菁说着,眼泪也掩不住掉了几滴,她堂堂一个嫡出大小姐,还得沾庶出女儿的光,当真是天下奇闻,说出去笑掉京都人的大牙。 胡氏端着描金白瓷杯,并没有开口,只是等元应菁哭累了,才放下茶杯:“菁儿,你与母亲说,这四房的元清正,是怎么回事先。” 元应菁没想到,胡氏会先问这个,缓了口气,便开口解释道:“她貌似倒是不蠢了,倒也没有再纠缠赵公子,如今倒是有脑子些了,居然还敢反驳我,不知是不是听了那小贱人的教导。” 胡氏只是捻着糕点,在思忖着什么,今非昔比了,胡氏想要拿二房嫡女做礼物,都还得掂量掂量,眼下元应仙都掌控不住,只能把主意打到元清正身上。 胡氏还是决定,先从元清正下手,毕竟这个嫡出的,说出去名头也比庶出二房的嫡女和大房庶女更尊贵,是唯一能跟元应菁并肩的身份。 “菁儿,你哥哥都要结婚的人了,不用为娘说也知道,仕途没什么建树,你弟弟还小,指望不上,为今之计,母亲只有你一个女儿可以依靠,你要为母亲分忧。”胡氏看着平静下来的女儿,柔声劝道,却说得元应菁一头雾水。 元应菁在胡氏身边坐下,不解地问道:“母亲,我又不能参加科举,如何能成为您的依靠,若是说嫁个好人家,也得人家上门提亲啊?” 胡氏笑着把元应菁的衣裙捋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傻孩子,你嫁人之前,也要为母亲分忧的,可不能再任性了,今后去了婆家,母亲也不能面面俱到顾着你,有些手段,你还得好好学着。” 元应菁似懂非懂,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顺从地说道:“母亲,女儿都听您的,您教女儿如何做,女儿保准学着。” 胡氏屏退了众人,声音压低了,悄声说了起来:“现在,老太君被一个庶女哄得服服帖帖的,咱们正房大院的荣宠还没有庶出的尊贵,可是不行。但是你哥哥需要一个靠谱的嫂子帮衬,所以这齐家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将你嫁过去,母亲如何舍得,二房的元应琪又是个刁滑的,也拿捏不住,所以四房的元清正是最好的选择,你懂了吗?” 元应菁还是有些没听懂关窍,只是点了点头,反问道:“可是母亲你直接给她定下不就好了?她爹不疼娘不爱的,祖母也没把她放在心上,便是直接捆了绑上花轿又如何?还能有人给她撑腰不成?” 胡氏摇了摇头,心下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三个孩子也不争气,让她一个人撑得有些累。“傻孩子,这强人所难的事,说出去咱们忠义伯府的名声,便是欺负守疆士兵的家眷,没得遭人戳脊梁骨,但是,若这是元清正自己想嫁,拼了命都要自请进门,那就大不同了。” 元应菁反应过来,弯唇笑了笑。“母亲英明,要女儿如何做呢?女儿定帮着哥哥将嫂子好好迎进门。” 胡氏却不想女儿沾了手,抱着女儿搂在怀里:“没事,你不要经手,这样你的手便是干净的,出了事老太君和你父亲也怪不到你,你好好的学规矩,找个好婆家,就是对母亲最大的助力。” 胡氏院子里的事,元清正自然无从得知,她只知道,再过几个月,爹娘就会从边疆回来。 在这之前,要让整个忠义伯府付出点代价。 不几日,胡氏借着打春宴的名头,就把齐家人又叫来了忠义伯府。 当然,自不会只叫齐侍郎一家,便是京城里有些门户的,忠义伯府圈子里能叫的都送了帖子,来了的不是什么达官显贵便是了。 忠义伯府是没有忠义侯府之前那般显赫了,还是有些余威的,人也不少,场面甚是热闹。 忠义伯府院子大,倒不会坐不下,只是家里分成了东南西北四个院角,东南两个院角其实才是大房的,西院角是二房,北院角是四房。 唯一的区别是北院角年久无人居住,也狭窄偏僻,所以胡氏只是叫人打理,往常是下人都不去那边走动的。 京都不也只有那些皇亲国戚的,便是五六品的官儿也一抓一大把,胡氏觉着要把事儿闹大些,便是有交情的都叫了。 元清正笑看着自己的大伯母忙前忙后,心想的却是这般没给自己留后路,怕也是不给胡氏自己留后路。 玉竹第六感很强,心里有些不安:“小姐,不知为什么我今日右眼皮总是跳,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元清正吃着桌子上的糕点,这里拿一些,那里拿一些,自己嘴里塞着,也往玉竹嘴里送着:“先吃,吃饱了再说,别管其他有的没的。” 玉竹小嘴儿里塞满了点心,一时间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专心吃起来。 席面备好了,客人们都来了七七八八,胡氏自不能把家里的孩子都叫出来,只是将老十二留在了自己院子里,其他到了年纪的哥儿姐儿都叫出来见人了。 元清正也难得见到了二房的两个庶女,是双胞胎,九妹妹元应婉,十妹妹元应颖。 齐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齐月柔,倒是受到了胡氏的热情款待,忙里忙外地招呼着。 其他夫人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胡氏的殷勤,倒没有嘴上说。 男女席自然是要分开的,到底是能隔着忠义伯府中间的那条小河看到对岸。 这是京都的一条大河的小分支,地下水涌上来的,源头其实是在京郊的一座后山,还经过了皇宫,连起了两座王府和忠义伯府,是祖上忠义侯府前赐下的府邸了,很是有些年头。 打春宴自是要哥儿姐儿们出来作诗会会风雅的,胡氏拿出了好些彩头,还从自己嫁妆箱底翻出了一套藏教喇嘛大师祈福过的羊皮经文,上面还有象牙和红宝石,很是华丽。 最珍贵的是,这经文原是开国皇帝那时,老将军的女儿为祈祷将士们平安归来,一步一跪拜磕长头跟大师求来的,几经辗转才到了胡家。 0013换人行不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那羊皮经文一共十二卷,拿出来的时候,在座的宾客们眼睛都亮了,难得胡氏这么大手笔。 可是在座的,谁人没点子心眼儿,来的哥儿姐儿里,只有齐月柔和元应仙两个是最有才学的,瞧着胡氏那亲昵劲儿,猜也知道怕不是就给齐家准备的,讨好人家亲家。 胡氏可管不了这么多,胡家不复当年,这经文留在手里也无甚用处,拿出来做个噱头,倒还有几分用。 唯有已经有几分年纪的曹安县主,眉眼里露出了几分可惜,她的儿子早两年上了战场,年纪轻轻就落下了残疾,至今未有婚配,若是之前有这经文,怕自家儿子也不会有这一遭劫难。 但是鬼神之事,谁说得准呢,不过求一个心安罢了。 胡氏倒是享受众人的目光,摆了摆手让丫鬟把经文拿去小庭院里摆起来。 丫鬟拿着经文的摆盘,路过元清正的时候,突然一声惊呼:“八小姐,您小心!撞到了奴婢事小,若是经文摔坏了就不好了。” 玉竹被这碰瓷惊呆了,她们动都没动,这小蹄子上来就泼脏水?当下便呛道:“好姐姐,咱们八小姐站在这里好好的,怎得你就说咱们八小姐撞的你?这满屋子的夫人小姐,做奴婢的不看路,还有说小姐的不是的?” 元清正倒是没阻拦玉竹,这些话得说在前头,她心里无比清楚胡氏打的什么算盘,这一吆喝,是要撇清几分自己的关系的。 那丫鬟也不争辩,面上带了几分委屈,甚是害怕的样子,便行了一礼眼泪汪汪道:“奴婢错了,算是奴婢不好,八小姐您莫怪罪。” 说完也不等元清正再说什么,捧着托盘就走了。 这一小插曲倒没有吸引几个人的目光,但是就近几家夫人小姐都看到了,少不得说两句元清正一个寄养的堂小姐,身边的下人还挺蛮横,怕是在忠义伯府也是个仗势欺人的。 元清正也不理,只是喝了口擂茶,便也尝出了不对劲,茶水里很明显的花生粉的味道。 元清正立即将茶水吐在了帕子上,招手在玉竹耳边说了两句:“去,跟祖母说我身子不适,身上起了疹子,去一边的小院子里歇一歇。” 玉竹心下担心,立马就去跟老太君说了。 老太君心下有些不悦,这打春宴这么多夫人小姐,这孙女闹这幺蛾子让人看着就不喜,只是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就点了点头:“给清儿寻个大夫瞧瞧,若真见了风就回去躺着吧。” 达官显贵的家眷都在,这时候回自己院子里是很失礼的,借口去更衣歇一歇也罢了,老太君自然不想孙女传出去个身娇体弱的,没得说元家女儿娇气得很。 元清正面色已经开始潮红,喉咙里带着几分刺痛,呼吸有些困难,胡氏倒是没少倒花生粉。 但是进了一边院子里,玉竹着急忙慌要去请大夫的时候,元清正突然拉住了玉竹:“傻子,这打春宴人来人往,大伯母自有打算,不会叫我们请来大夫的,我没事。” 元清正早已没了宴会上的难受模样,让玉竹去找元应菁,支开了玉竹:“你去跟三姐姐说,我偷偷约了赵家公子在这边见面,为上次的事给赵家公子道歉。” 房间里倒是没几样家具,所以元清正目光只是搜了一遍就找到了胡氏藏在房间里的人。 胡氏这些手段,在元清正这里还不够看。 元清正倒是没有憋着,往凳子上一坐:“你自己出来,还是我开口叫人。” 齐家昌没想到元清正一下子就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讪讪地走了出来,笑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元家妹妹,既然知道我在这里,如何不跑?” 元清正翻了个白眼,这时候胡氏的人肯定把门锁了,跑哪里去? 而且胡氏的后招不少,这是给客人临时准备休息的小院子,是敞开的,谁人都能进来,门口就有小丫鬟守着,来的时候没提醒里面有人,就知道胡氏想别的招也会赖到自己身上。 不如将计就计。 齐家昌觉得自己是个男人,这孤男寡女的,就算是强迫了一个女子,又有何难,便笑着往元清正逼近:“元家妹妹,若是你识趣,进了我齐家的门,入门便是当家主母,你大伯母也疼你,会好好给你一笔嫁妆。” 元清正眼看着齐家昌的咸猪手伸过来,只是速度极快,点了齐家昌的穴位。 齐家昌:“……”他是真没想到元清正会武。 元清正踱着步,随意从自己头上拔了根簪子,在齐家昌脖颈处划过。“齐公子,你也知道我大伯母只是为了给我家二哥哥找个贤妻,我家是谁给你做妻子,都无碍的,眼下你动了我,你说,我阿爹回来之后,他一个武将,会少得了你一顿好打?惹急了,便是打瘸你一条腿也不是不行。” 齐家昌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冷意,虚汗都下来了,话也说不出来,眼底是羞恼和恐惧交织。 元清正的笑声在房间里响起,低低的,带着几分阴冷:“新娘若是三姐姐,也没什么不可,和大伯母与你说的一样,只要大家都看到了,便由不得一个女子了不是吗?我若助你,你且上去扶一把也罢了。” 果不其然,元应菁那个没脑子的,不顾胡氏的人阻拦,只身便带着杜鹃闯了过来。“本小姐倒是要看看!是哪个恬不知耻的敢在这里私会男人!” 齐家昌眨了眨眼,但是浑身不得动弹,元清正却解开了他身上的穴位,一下子从窗子越了出去。 杜鹃得了令,拖住门口阻拦的侍女,元应菁便冲了进来,可是没有看到赵家公子的身影,连元清正都没有看到,正奇怪,就看到满头大汗的齐家昌。 元应菁还觉得奇怪,正要开口问:“齐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八妹妹在这里吗?我……啊!”腿上突然一麻,钻心的疼痛传来,元应菁失去了支撑便往前面倒了下去,好巧不巧头便磕在了桌角上。 是元清正一颗石子打在了她腿上。 齐家昌脑子转得也快,感觉背后有阴森的目光盯着,下意识就冲过去,把元应菁抱在了怀里。“元三妹妹,你没事吧!额头都流血了!” 胡氏却也带着人到了,只听得她还在扮演着慈祥的伯母:“这经文是祈祷将士平安的,没准是丫鬟弄丢了,怕责罚,不定就是清儿碰了,问上一问也就清楚了,可别委屈了这孩子。” 0014偷鸡不着蚀把米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老太君一开始是极度不耐烦的,胡氏突然说经文丢了一卷,盘问下人的时候,又听得丫鬟说只有元清正撞到过。 可是撞到的那个地方找了又找,都没发现丢在了哪里,胡氏满嘴维护,却还是要求来院子里问问不舒服的元清正。 老秦氏心里本就不喜元清正,身子虚动不动就生病的孙女,哪个老人家会喜欢,之前也闹出些不好的流言,说是和赵家公子不清不楚的,没传出去还好,如今要是不查仔细,没得人猜测还会手脚不干净。 所以老秦氏不愿意,也还是拄着拐杖和胡氏过来了,刚巧齐家夫人、曹安县主和赵家夫人都听见了,就过来瞧瞧。 老秦氏现在就觉得有点血气往头上涌,希望赶紧了结这事,来到院门口就看到杜鹃和一个小丫鬟在争执。 胡氏的确不清楚杜鹃怎么会在这里,心里有不好的感觉压都压不住,可是不等胡氏问上两句,老夫人已经直接往里面去了。 “清儿,你在里面吗!祖母来看看你好些了没有!”老秦氏说着,身边的嬷嬷已经有眼色地将门打开了,那门不大,一推开就把里面的情况展现给了身后一行人。 “菁儿!菁儿你怎么了!”胡氏大惊失色,元应菁额头受了伤,一脸的血,看起来还有意识,却是迷迷糊糊的,正倒在齐家昌的怀里,十分虚弱的样子。 齐家昌把人抱得结结实实,手还拿着方帕子给元应菁擦着头上的血,见人来了,倒是不慌不忙,只是转口说:“元三小姐没看好路,不慎踩空了摔了一跤,我见伤势严重,只好先用帕子捂了。” “那也不能对女眷搂搂抱抱啊!”老秦氏怒道,话刚出口,一旁的赵夫人已经笑了起来。 “都是死人吗!还不把小姐扶起来!遣人请大夫!”胡氏急得,要不是还有一众夫人在场,就要扑过去了,身边的丫鬟赶忙去把元应菁从齐家昌怀里接过来。 赵夫人前几日听自家儿子说起,元家三小姐呛了自己儿子一顿,小厮绘声绘色,说得好像他们赵家稀罕跟忠义伯府做亲家,上赶着送女婿似的,心里就窝火,眼下有乐子可瞧,可不得落井下石。“哟,这元三小姐是伯爵府唯一的嫡小姐,这院子里也没什么石子儿绊倒个人,怎得端庄稳重的小姐就会踩了空?倒在个公子哥儿的怀里,还是齐家的独子怀里?怕不是私下里见了,没想到亲娘怀疑堂小姐,带人来盘问,这可抓到自己女儿的丑事了!掩盖不住才急中生智砸了脑袋吧!” 曹安县主皱着眉头,倒是有几分赞同的。毕竟胡氏满嘴都是不能怀疑了这个寄养的堂小姐,却又嚷嚷着不能让堂小姐担了罪名,带着人过来盘问,可见这个堂小姐平日里在伯府是受人欺负的,不然不至于做这个样子,心口不一,言行不一。 齐夫人倒是有些喜出望外,当时看到也没急着让自家儿子松手,如今人松了手,就慢悠悠走到了儿子身边,看儿子身上没事,心也放了下来,面上堆笑道:“我儿子不过是侠肝义胆,见元家三小姐受了伤,情急之下才失礼了,如今污了三小姐清誉,倒是我们家昌的不是了,若伯爵夫人愿意,定给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 让元应菁嫁到齐家的交代? 胡氏恨急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怀里的女儿还流着血,她眼下也只能先等大夫过来。 老秦氏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口气,胡氏平日里苛待元清正,她没管过,不闹到外头也罢了,看看这事闹得,若不来寻什么破经文,哪里会把自己女儿的丑事闹这般大!连曹安县主都看到了,赵家夫人又是个嘴上没把门的,说不定打春宴还没结束,就人尽皆知了。 “母亲,您是有什么不适吗?儿子听闻胡氏请了大夫来。”忠义伯元洪德的声音传来,他身边是恭敬乖顺的元清正,和娇俏动人的元应仙,正带着府里的坐堂大夫就来了。 胡氏看到面上还有疹子的元清正,几乎是愤怒冲昏了头脑,指着元清正就质问道:“你不是身子不适到院子里歇息吗!怎么人跑到哪里去了!害得我的菁儿吃了好大的委屈!” 元清正明显被胡氏吓了一跳,一副瑟缩的模样,往忠义伯身后藏了藏,委屈道:“大伯母,清儿不适去更衣了而已,大夫是六姐姐担心我起了疹子叫来的。没想到恰巧遇到大伯听得祖母这边也要大夫,心系祖母,火急火燎就随着一同过来了……” 这般说着,身后已经有不少跟着担心老太君的宾客,挤在了院子里,看到房间里那满头是血的元应菁,还有面上带笑护着身后儿子的齐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胡氏眼睛都急出了红血丝,气得有些口不择言,尤其是看到元应仙似笑非笑的眼神,更是气昏了头脑:“你更什么衣!丫鬟说亲眼看到你进了院子,原先在这院子里的该是……” “胡氏!你痰迷了心窍了!还不快住嘴!”老秦氏连忙喝止,已经赔了个元应菁,不能再赔上一个元清正了,眼下老秦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胡氏敢在打春宴上下套,对元清正动手,不过不知道怎么的出了差错,再抖出来是胡氏故意设计的,赔了夫人又折兵,整个京都都要笑掉大牙!忠义伯府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倒是元应仙站了出来,落落大方地给众人行了一礼,不等忠义伯发怒,便开口道:“各位客人,是我忠义伯府招待不周,闹了笑话了,还请各位见谅。大夫留下,给三姐姐看诊,其他客人随我来,回到席上去看戏也罢了,祖母和嫡母身子也不好,不能陪着太久,希望客人们海涵,这边请。” 忠义伯元洪德看小女儿这般懂事,处事也颇有大家风范,更加骄傲和满意,点了点头后随着话道:“是伯府处理不得当了,大家随我出去喝酒看戏吧!” 笑话看完了,再聚着不散显得人八卦多事,这些个夫人们也愿意给这个台阶给伯府下,纷纷应着就跟元应仙离开了。 老太君却留了元清正:“清姐儿,你送我回去。” 0015木已成舟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老太君叫了元清正就回了自己院子,元清正就算不受宠爱,也是个小姐,王嬷嬷连忙把下人们都清出去,把门关上了。 府里出了这般大的丑闻,还不知道这些个闲着没事就爱嚼别人家舌根的妇人们出去会怎么传,尤其是曹安县主,她重规矩,胡氏把曹安县主都叫过去,就是想让元清正板上钉钉,逃不掉与齐家昌的婚事,没想到如今把自己的女儿钉死了。 老秦氏气得拐杖在地上砸得梆梆响,厉声问道:“清姐儿!可是你为了反抗你大伯母!将事情闹大了!” 元清正满脸委屈,一边跟上来的玉竹腿都吓软了,还是坚定地站在了元清正身前。 元清正露出一节莲藕般白嫩的手臂,眸中含泪:“祖母,先前席上孙女就喝了点茶,府中谁人不知,孙女吃不得花生,也没什么果子放了花生的,却突然不适,只好说更衣找个院子待着,等下看看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老秦氏看着那手臂上颗颗红疹,眉头紧皱,看来真的是胡氏动了手脚,这个孙女花生过敏人尽皆知,胡氏办的席面,放些花生粉不难。这孙女碰点花生粉就起疹子,严重了还可能窒息,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只能是胡氏下得了这个狠心了。 老秦氏紧盯着元清正,狐疑开口道:“你可是知道了什么!算计回去把你三姐姐名声毁了!若是如此,我也不饶你的!”为了一己私欲报仇,就把伯府的名声败了,老秦氏也是不许的,受了委屈与她说就是了,闹到外人跟前成什么样子! 元清正眼泪落下来,帕子都接不住,声音哽咽:“祖母,清儿怎么敢!孙女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孙女是要去那个院子里休息的,可是六姐姐看我面上都红了,吓得以为得了急症,便带着我去找大夫,孙女如何知道三姐姐和齐公子在那个院子里。” 元清正是让玉竹假装自言自语被元应菁听到,元应菁是自己过去的,没人逼她。 除了那个小丫鬟,没人看到元清正进了院子,倒是有人看到元应仙带着元清正找大夫,两个人也是胡氏叫人找大夫的时候,忠义伯带着去那边院子的,没有半点刻意。 老太君心里想了想,冷哼了声,把这口气咽下了。“你受惊了,祖母知道你受委屈了,先回你院子里去吧。” 若说胡氏在忠义伯府一手遮天,老秦氏还能相信,这些下人都是听府里的主子们差遣的,元清正这么多年来不受宠哪里差遣得了她们,只能是胡氏弄巧成拙,自己的儿子还能替侄女遮掩,毁了自己女儿的名声不成? 胡氏是想遮掩都遮不住。 齐夫人拿了这个把柄,如何还有退而求其次要把伯爵女儿换成元清正的道理? 所以还没出打春宴的门,齐夫人就找了人把这事悄悄放出去,闹得满城风雨,说是伯爵府的三小姐踩了石头摔了一跤,齐家独子古道热肠把人抱起来了,好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 忠义伯因着今日的事,还不等胡氏去找元清正麻烦,就去胡氏院里跟她大吵了一架。 “伯爷!你疯了!咱们女儿还在床上躺着不省人事,要委屈了她一个伯爵女儿去给个纨绔当妻子!你竟护着那个小贱种!她定是故意算计咱们女儿的!”胡氏拉着元洪德的袖子,一拳一拳使劲砸在忠义伯胸口,就差没给忠义伯锤岔气。 元洪德挨了几下,气儿都喘不上了,心下恼怒把胡氏推倒在地,还在她面上来了一巴掌。“你闹够了没有!你可还有半点伯爵夫人的体面!” 胡氏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捂着肿起的脸颊满脸不可置信:“伯爷,成婚二十多年,你竟动手打我!你为了一个侄女竟然打我!” 元洪德只觉得胡氏胡搅蛮缠,还没有脑子,一掌拍在桌子上,指着胡氏的鼻子骂道:“你是真的疯了!我不管你平日里怎么给老四家的闺女气受,那孩子也不是告状的性子,可是你是要拿她的婚事作筏子,送给齐家小儿!你当老四是吃素的吗!他可是个兵鲁子!回来了知道唯一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就算你胡家是鼎盛的时候!老四都得把你胡家的门拆了!你以为他不打女人?惹急了你是玉帝他都打!” 忠义伯府里被妻子把持,不是他傻,是他觉得没什么争议的必要,毕竟这个伯府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只剩个空架子,田庄的收入还没有老四的军饷多,妻子拿嫁妆贴补了不少,该给的尊荣他不会不给。 可是跟老四为敌,把侄女当个玩意儿送人,他不是没脑子,老四在祖母膝下长大,跟他是不亲的,还不如跟同在祖母膝下长大的庶出老三亲,真得罪了,老四又是武将,没得叫上一大堆人回伯府把自己锤死。 传出去,面子里子也丢光了,人人都说忠义伯府不仁不义,守疆将士的孩子也不善待,皇家知道了,把他忠义伯的爵位都能撸了! 当真是娶妻不贤祸害三代! 看这胡氏闹得!整个伯府鸡飞狗跳!还没有庶出的女儿会担事! 元洪德气得元应菁这个昏迷的女儿都没看一眼,就夺门而出,半点也不听胡氏胡说八道,直奔白氏院子里去了。 胡氏女儿还没有醒,又被丈夫打了,心里又气又急,眼泪止不住地流,一时之间趴在地上是丫鬟都扶不起来:“你这没良心的!枉我嫁到这家来,为你生儿育女!为你前程奔波!你可对得起我!连我的女儿你也不护着!为了那起子贱人和狗屁的名声!女儿受了委屈也不给她讨回公道来!你可当得起为人父和为人夫的职责!我真是瞎了眼了……呜呜呜……可怜我的菁儿……” 元应菁醒了,自然没人敢跟她说真相,不然她头上的伤还没好,再生气起来,更不容易养伤。 但是纸包不住火,该知道的还是会知道的,老太君怕夜长梦多,跟儿子一商议,便是要一个月内就给元应菁备好嫁妆,跟齐家约好了成婚把元应菁嫁过去。 元应菁知道以后,自然是闹了一场,事关忠义伯府的面子,老太君和忠义伯肯定叫人看着她不让她闹,禁了足,方才没去找元清正麻烦。 元清正没空理会这个,她只知道要好好筹划父母回京之后的一切事宜。 是时候给自己找人了。 0016送上门的沙包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应菁就算是再不想嫁,白氏那院子的人也不会让胡氏如意。 好不容易正房院里出了岔子,不借此机会好好踩上一脚,何时能有出头之日。 只是元应仙提醒了白氏,说元清正不复以前那般懦弱无能了。 白氏还觉得奇怪:“仙儿,你这是什么话?元清正那性子,哪里能说改便改了的?这么多年咱们养得她软弱可欺,她到现在还是很相信我的。” 元应仙笑着喝着杯子里的茶水,手搭上白氏的手背:“姨娘,可不要小看了八妹妹,三姐姐这婚事,多半是八妹妹搅的局,既然局势对咱们有利,咱们也不能辜负了八妹妹一番心意,趁热打铁,把事情定下来才好。” 白氏一笑,自是心领神会:“和你父亲好好说便是了。” 元应仙却动了歪脑筋,笑声空灵:“这八妹妹能一举把大房的嫡长女给掀翻,未必不能动伯府世子,我倒要看看,如果大房的欺上门去,八妹妹又会如何应对,像以前那样忍气吞声吗?倒不见得。” 元清正知道,这次元应菁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好不容易让大房吃个瘪,白姨娘那院儿的绝对不会错失良机,一定会死死压着胡氏不让他们翻盘。 事实也正是如此。 元洪德禁足了元应菁,老太君对胡氏也是避而不见,事关家族名声的时候,才不会管一个女儿家的死活。 元应菁出不来发狂,不代表大房就没有别人发狂。 大房幼子元文宇得知自己的姐姐被逼要嫁给一个纨绔,父亲和祖母都各种理由推脱不见,胡氏哭天喊地的,便气得直接提着一把削水果皮的小刀冲进了元清正的院子。 元清正正好在晨练,玉竹在浆洗衣物,看到那气势冲冲的元文宇的时候,都有些愣住了。 元文宇只比元清正小一岁,是老太君娇养大的宝贝金孙,长房幼子,不用承袭爵位,自然是备受宠爱。 “元清正!你好大的胆子!敢暗害我的姐姐!我看你是活腻了!小爷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天经地义!”元文宇拿着小刀冲了过来,玉竹吓得脸都白了,拿着手里的木棍也扑了过来,要挡在元清正身前护主。 元清正面不改色,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手拎住了玉竹的后脖颈,往身后一拉,随后一个迅速转身避开了元文宇的刀子,抬腿一脚踹在了元文宇的心口上。 “嗷!你!好痛……元清正你疯了?你敢踢我!”元文宇趴在地上捂着胸口吃痛道,一时之间都没缓过来,带着满腔的不可置信,以前都是他打元清正的,就算是故意往她肚子上踹,也是心情不好了就抬脚。 元清正把玉竹放开,示意她去房间里待着不要碍事。 “小姐您小心!奴婢给您加油!”玉竹见自家小姐武力值攀升,放心地撒丫子就跑,到房间里看好戏去了。 元清正:“……” 元文宇缓过来,还想拿刀子捅元清正,手正要摸到一边掉在地上的刀,却被一双半旧不新的绣鞋牢牢踩住。 “元清正!你失心疯了!你竟然敢踩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房嫡子!你信不信我告诉祖母!”元文宇痛得嗷嗷叫,想要把手缩回来才发现拔不出来,使了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拔出了手,结果一个没刹住,往后倒仰,整个人摔在了春日潮湿的泥地里。 元清正冷眼看着元文宇无能狂怒,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又手指着她骂道:“臭三八,你是不是以为你快要出嫁了就没人管得了你了!这是我家!就算是老子要踹你!你都得老老实实站着不许躲!” 之前的元清正的确是这样的,造成了元文宇错误的认知,觉着她就是好欺负的,就算是来了葵水,腹部疼痛难忍,元文宇都敢拿她取乐,往她腹部来上几脚,不许玉竹去请大夫。 眼见元清正不言不语,元文宇便以为她怕了,浑身嚣张的气焰又涨了起来,大跨步又冲上去要揪元清正的头发。 两人年纪仅相差了一岁,元文宇是油水过多长得又胖又结实,元清正身子不好,比同龄人要瘦弱不少,看起来倒是妹妹。 元清正根本不跟他废话,看准机会一把抓住了元文宇的衣领,反手就是两巴掌扇在他油光满面的脸上。 元文宇整个人都被打懵了,耳朵都在响,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竟敢扇我?你是真的无法无天了!我要去告诉祖母!我要去告诉父亲!把你这白眼儿狼赶出忠义伯府!看谁还收留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元文宇叫嚣着,就要跑路去告状,可是元清正还没出了气,哪里这般容易就放他离开,手一转拧住了他的耳朵,腿往下一扫就把他摁在了地上:“我是你堂姐,你不分青红皂白,提刀就敢上门欺我,打你两巴掌都便宜你了。” 揪着元文宇的头发,元清正把他的脸往泥水里摁了摁,这小子就是欠教训,成日里在府中耀武扬威,胡氏从元清正这里贪去的嫁妆,多半给这小子买翅参鲍肚养那两斤肉去了。 随着元文宇来的几个小厮听到里面的争吵声,一时都没有进来,他们一直以为元清正会乖乖受气,元文宇不会有什么事,就在门口守着,不让人跑出来罢了。 谁承想,过去一刻钟了,自家少爷也没出来,里面的叫骂声也停止了,才想着主子带了刀,别真的闹出人命了不好收场,偷偷进去一瞧,却是看到元清正一脚踩在元文宇身上,元文宇已经脸埋在泥地里,活活气晕过去了。 “大胆!八小姐!这可是咱们伯府的十一少爷啊!你怎么敢对他动手!要是老太君知道了,看会不会放过你!”小厮惊叫道,踉跄着跑来把元文宇扶起,这百二十斤的,还挺难抬,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人从泥地里拔出来。 元清正充耳不闻,只是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元文宇脸上油多,手都弄脏了:“赶紧滚,没事别来丢人现眼。” 小厮几个抬了元文宇出去,临走时还不忘叫嚣:“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玉竹担忧地看着,从房间里走出,皱眉劝道:“小姐,咱们这般和大房撕破脸不好吧?这次打了十一少爷,只怕是有得闹了。” 元清正拍了拍玉竹揉皱的衣角,喉中嗤了一声:“就怕他们不闹。” 0017吃不吃家法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文宇人刚从院子里抬出去,不出半个时辰王嬷嬷就带着人来找元清正了。 老太君气得脸都绿了,嚷嚷着让元洪德上家法。 忠义侯眼见儿子被打了也是心疼,哪里有偏向侄女不管亲儿子的,一屋子摆起了龙门阵。 元清正到了院子里,看到鼻青脸肿躺在担架上的元文宇,只是挑了挑眉毛,自己下手都是心里有数的,根本不会让大夫看出来,伤的都很刁钻,这样明显的伤势,只能是元文宇栽赃陷害。 元文宇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状似虚弱地拽了拽老太君的裙角,一开口鼻涕眼泪都流到了嘴里:“祖母,孙儿不过是去找八姐姐理论,谁料八姐姐如今硬气了,直接就将孙儿打了一顿就丢了出来,还说祖母您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坏了孙儿。” 元文宇也不是一股脑没脑子的,老太君最恨别人说她不会教养孩子,即使的确是她娇宠惯坏了不少孙辈,也由不得人指摘半句,当下就要拿了家法,开始行刑:“看来今日不教训你是不成了!枉我因为你是个懂事乖顺的,没想到自己的堂弟也能下狠手打成这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还有没有你大伯父!” 胡氏也在一边煽风点火,拿着帕子捂着脸直哭:“老太君,伯爷,我都说了清姐儿是个居心叵测的!害了咱们菁姐儿,你们就是不信,如今可看看!还在咱们忠义伯府里就敢把伯爷嫡子打了!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可怜我儿,姐姐受了委屈去辩白几句,生生被打得吐血!” 元清正一句废话都不想说,直接往暴怒的老太君和元洪德面前甩了一样东西。 正是元文宇带进去的小刀,上面还沾着泥水。 府里的器具都是有份例的,不然谁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是乱套了,少爷小姐们院子里都只有一把小刀,若是损坏了都还得拿着旧的那把跟管家换新的。 元清正站在庭院里,人站得笔直,面上的怯弱早已被倔强取代,带了几分罕见的薄怒:“祖母,大伯父,十一弟弟大清早就拿着刀闯入我院中,话都没说两句直接对我挥了刀子,若不是下人眼疾手快把我拉开了,今天就是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十一弟弟口口声声说我有爹生没娘养,养在伯府吃白食,死乞白赖,可是清儿记得,爹娘是每年都给了银钱到公账上的!清儿在此问上一句,可是祖母和大伯父授意的!若是,清儿自己收拾了包袱,去边疆投奔爹娘也就是了!如何在此受天大的耻辱!” 元洪德铁青的脸红了又白,转而瞪了一眼在原地装死的元文宇,他最是爱面子,被侄女这么一抖落,待会儿满府上下都得说他不仁不义。 老秦氏也没想到是元文宇上门去找茬的,还动了刀子,嘴嗫嚅几下,那火气便下去了,仍然嘴犟道:“清姐儿,你是姐姐,就算你堂弟调皮了些,你也不该对堂弟下这般狠手啊!看给他打得!面上一块好肉都没有!” 元清正不语,只是冷笑一声,那模样和平日里大气不敢喘一声的样子实在是差太多,让人根本联想不起来,随后反驳道:“一个身子骨结实的嫡少爷,提刀上门,被一个平日里走两步路都要喘三回的堂小姐打了,祖母,大伯父,你们信吗?” 玉竹也很有效率,很快便带着大夫来了,从院门口匆匆赶了进来:“小姐,大夫来了,正巧六小姐在,不然奴婢还请不动呢。” 元清正看向已经满脸心虚的元文宇,半点不拖沓:“是自己打的,还是别人打的,动手有多重,大夫都能看出来,祖母和大伯父正好都在,咱们让大夫验一验就是了,十一弟弟伤得重,怎么也得让大夫好好瞧瞧,别落了病根不是。” 元文宇哪里知道如今的元清正这般硬刚,半分没有小时候的软弱可欺,自己面上的伤都是用油彩盖上去的,即使自己是真的被这小蹄子打了,还很疼,也不知为何半点伤也没看出来,所以他才听了胡氏的,在脸上画得伤势惨重,非叫伤得祖母看了可怜,才好对这小蹄子一击必杀。 胡氏拿开帕子,是泪也不流了,哭也不喊了,跳起身来骂道:“好你个蛇蝎心肠的!你就预备着这一手算计自己的亲堂弟呢!果不其然是个白眼儿狼!伯府养大了你!你就是这般报答的!” 元清正根本不跟胡氏做纠缠,而是看向元洪德和老秦氏,这二人被胡氏这么一破防,哪里还看不出来内情,不过是元文宇上门找元清正麻烦,没想到自己吃了排头,借刀杀人用他们来扳回一局罢了。 元洪德臊得脸红耳赤,看着还躺在担架上装可怜的儿子,就觉得刺眼碍事。 元文宇还想着跟亲爹撒娇,手过去扯元洪德的裤子,却被他一脚掀翻:“逆子!总是给我惹事!” 元文宇被踹了一脚,倒回担架上,竟吐出口血来,只是那血黢黑,不像是受了内伤所致。 胡氏惊叫着,扑了过去:“宇儿!你怎么了!快!快让大夫过来瞧瞧!” 大夫倒是快,过去抓着元文宇的手腕一把,眉头就皱了起来:“少爷这是中毒了,这毒倒不是很强,见效倒快,刚开始不过立即浑身无力,过几日到了肺腑里,才是真正的药石无医啊!” 老秦氏听得金孙中毒,心疼得眼泪就下来了,一双皮肤皱起的手在元文宇额头上抚摸着,满是怒火的眼睛狠狠瞪着元清正:“清姐儿!你倒是真的狠心!我说如何宇哥儿和你争执,你毫发无伤站在那!原是有这手段在。” 这场景,但凡是个有脑子的,细想想也知道,怕是为了嫁祸于人,自己给自己下毒罢了,老秦氏只顾着心疼孙子,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思考,转头就命令王嬷嬷动家法:“来人,给我打!好好教教这不知友爱兄弟的赔钱货!” 0018坏我好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王嬷嬷心下叹了口气,但是主子的话不能不听,举起板子就冲了过来。 元清正看着胡氏嘴角得逞的笑,和势在必得的笃定,就知道这所谓的毒多半是胡氏自己下的。 玉竹忙挡在元清正身前,这个时候一个小丫鬟能怎么阻止主子,无非是替主子挨打:“老太君息怒!奴婢愿意替小姐接受责罚!” 元清正看着忠心的小丫鬟,心里惋惜,这孩子,忠诚度高,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真要打你主子,只靠挡刀救得了人吗?护主,还是得动脑子,得学会唱大戏。 不过这些元清正不打算教,自家丫鬟,这么呆呆的也好,无忧无虑的。 元清正直接接住了王嬷嬷打下来的板子,抓住她的手腕,便让她动弹不得,转头就向老太君开口:“祖母,孙女根本不需要下毒,十一弟弟成日里只知道逮鸡撵狗,哪里会多读两本书,抓住人身上的穴位,便也不怕体力悬殊了不是吗?” 王嬷嬷只觉得手使不上力气,手是抽又抽不回来,打又打不下去,连板子都快从手里掉下去了,顶着满头大汗插了句话:“老太君,奴婢是使不上劲儿,八小姐确有些本事在身上。” 元洪德看着进气少出气多的儿子,一时间也有些上头,不过脑子就来了一句:“他一个孩子!还会自己给自己下毒陷害你吗!你平日里就是个事多的!不是和菁姐儿拌嘴就是和宇哥儿打架!到处惹是生非!今天我非得替你爹好好管教管教你!” 元清正听到这话简直想笑出声,不由得反问:“大伯父也说,是跟三姐姐和十一弟弟发生冲突,是谁先挑事的呢?大伯父你可有问过?怕是心知肚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元洪德惯是不许人挑战他的威严的,这般的话一听,就要恼羞成怒:“你今日是破罐子破摔了反了不成!敢对长辈指摘!不教训你是不成了!定要狠狠地罚你!让你晓得什么是恭顺!来人!打上这丫头五十手板!让她长长记性!” 元清正可不吃这一套,把玉竹拉到身后,松开了王嬷嬷,笑道:“那是打哪只手?侄女月月都要写家书给阿爹,若把手板打坏了,这家书一断,阿爹回来了岂不是要跟大伯父闹个红脸?” 一说到拎着个锤子到处打架的老四,元洪德又哑了声音,元清正以前是受了委屈不敢说的性子,现在这样儿可是会闹腾,保不定就去跟老四哭诉,到时候看到自己的女儿掉金豆子,老四恐怕直接把他院子的墙都拆了。 老太君冷哼着,狠狠拍了两下桌子,自己的宝贝金孙中毒,才是最让她心疼的,一个孙女受了委屈算什么,若是金孙有气憋在心里,生了病出来那才不好呢!张嘴就骂道:“你竟敢搬出你父亲来压你大伯了!哪里学的规矩!今天就是老身打了你了!你看你父亲回来了敢不敢跟他亲娘干仗!毒害手足!你信不信老身把你逐出族谱!丢到庄子上去!” 所以元应菁和元文宇骨子里的蛮横,都是遗传下来的。 元清正就是要将事情闹大,打定主意要让老太君罚她,而且必得是打发出去庄子上,住在伯府里,实在是限制太大了,所以仅仅是打了元文宇,惩罚不会那么重,顶多打一顿罚跪祠堂,放纵胡氏下毒给自己的儿子就不一样了,毒害堂兄弟,放到庄子上自生自灭都算轻的。 所以讲不通道理,完全不要紧,元清正根本就没打算自证清白,吵个两句意思意思也罢了。 “祖母,且慢。”元应仙宛若仙乐的声音传来,她不紧不慢,缓缓踱步,身后是刚从宫里扒拉出来的房太医。“八妹妹年纪小,祖母莫要怪罪,平日里十一弟弟怕是不少给八妹妹排头吃,说上两句气话也是有的,清儿妹妹不是这般狠心的人,祖母不要一时之气误会了四叔唯一的血脉。” 老太君看到心爱的孙女,面色缓了缓,这么一对比,这个元清正和元应仙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庶孙女还知道给自己解忧,嫡孙女就知道惹事! 元清正眉头一皱,没想到元应仙出来搅局,在这里唱雪中送炭的大戏,可是要打乱自己的计划了。 元应仙面上有恰到好处的担忧,对着身边的太医婉声道:“这是孙女借了父亲的帖子,去太医院请来的,原本是怕祖母看弟弟妹妹们起了纠葛,难免气得伤身,没成想十一弟弟会中毒。有劳太医赶紧给十一弟弟看看,别误了时候。” “天气炎热起来,毒素于体内行得快,若真是剧毒,要尽快医治才好。”房太医看这日上三竿,太阳正盛,身上莫名都捂出些汗来了,毒发只怕更快,便向老太君和忠义伯行了一礼,然后过去给元文宇把脉。 胡氏却不知为何,神色慌乱,一把将房太医伸过来的手打掉,音色尖利:“庶出玩意儿请来的!谁知道她是不是不安好心!还给我的宇哥儿请太医?没得是想再次下毒彻底毒死我的宇哥儿!” 元洪德看着胡搅蛮缠的胡氏,小儿子脸都惨白了还在这里说这些,连忙一把把胡氏推开,带了几分歉意对太医道:“房太医,您莫跟妇人一般见识,赶紧为我儿看看,诊金必不会少了您的。” 房太医倒是没跟胡氏纠缠,上去挤开原来的坐堂大夫,给元文宇把起了脉,不把还好,把了一看,就有些复杂:“这小少爷并非中毒,而是吃了一种症状类似马钱子毒的药,看起来会像中毒,排出后养个几日就会恢复!” 元洪德有些狐疑,开口问道:“看起来是中毒?可会有大碍?” 房太医拿出银针,不管瑟缩的元文宇,一针就扎在他穴位上,一下子就让他动弹不得,想跑都跑不掉。“只要快快施针排出,是没有任何大碍的,表面看起来是虚弱,内里只是会积些瘴气罢了。” 房太医的话一落,老太君脸上就不好看了,王嬷嬷拿着板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悻悻地收回手来,走到老秦氏身边。 两个大夫在场,到底是外人,元洪德真的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尽了!一巴掌把胡氏扇倒在地:“毒妇!下作手段也敢往自己儿子身上使!” 0019心狠手辣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老秦氏松开了金孙的手,狠狠剜了一眼胡氏,这胡氏,拿她当枪使!真是好一盘棋!当下就拿茶杯往胡氏头上一砸,厉声斥道:“好你个胡氏!真当忠义伯府是姓胡了!耍花枪耍到我老婆子头上来!想借老身的手断了四房唯一的血脉!你真是狼子野心!王嬷嬷,把胡氏带回自己院子里去!今后中馈都给刁氏管着!无事便不要出来了!省得一天到晚不知道好好教养儿女,就知道耍这些心眼!” 老太君说完,也不看元清正嘲讽的眼神,就连忙起身回内室了,再留在这里,只会让她觉得没脸!本来老四就跟自己不亲,再让他知道自己差点错怪了他唯一的女儿,没听一句辩解就上板子,老四回来了还不把屋顶掀了给这妮子讨公道。 胡氏被王嬷嬷命人架起往后拖着,还死死抓着椅子把手不肯松手,眉眼间都是怨毒:“伯爷!你糊涂啊!我可是你的发妻!当家的主母!忠义伯府的伯夫人!一个小贱人怎么能和我比!以下犯上,纵是打死了又如何?你不能关着我!是我替你打理的忠义伯府!你不能忘恩负义……” 听得那忘恩负义四个字,元清正只想笑,胡氏这个脑子,是真的昏头了,对一个家主,一个大男人说什么忘恩负义,携恩以报,简直是挑战他的威严,说的好像忠义伯府指着她一个妇人过活似的,就算是真的,这般大庭广众宣扬出去,也是下自己男人面子,更不会偏向她。 这点,元应仙就做的很好,即使老太君和忠义伯冤枉了人,也没有明说,只是说被蒙蔽了,给两个当家的留了面子。 忠义伯元洪德此时只觉得胡氏不能再留着了,休妻说出去难听,但是病了锁在院子里无有不可的,便冷眼看着王嬷嬷遣人把人拖下去了,转而有些尴尬,安抚元清正道:“你弟弟是鲁莽了些,但是一家人哪里有隔夜仇的,伯父让你受委屈了,你且回院子里好好待着,回头伯父让人给你送些赏玩的,压压惊。” 这就算是打个巴掌给个甜枣了,元清正知道这时候,顺坡下驴才是最好的,便浅笑道:“谢谢大伯父疼爱,清儿怎么会跟弟弟一般见识,都是姓元的,没得什么血海深仇的,大伯父不怪清儿口不择言就好了,那清儿就先回去了。” 转身之际,元应仙却轻轻勾了唇,悄声来了一句:“八妹妹好走。” 元清正突然想到了什么,用嘴型对着元应仙说了三个字,便带着玉竹就走了。 院子里,一直是元应仙在处理,倒是井井有条,她本身就是住在老太君院子里的,是满了十三岁以后才挪出了老太君院子,最是熟悉这里。 忠义伯元洪德很是欣慰,觉得这个女儿比自己两个嫡出的儿子都要强,让自己省心,临走前还夸了两句:“仙儿,到底是你稳重,这后面,你多用心些,过两日宫里的份例下来了,给你先挑。” 元应仙自不会为这点蝇头小利任劳任怨,只是乖巧地应了。 她要的,远比这些多。 既然是误会了元清正,元洪德自然要拿东西堵她的嘴,便送了些珠宝首饰,都是些金子做的,没什么好看的,胜在分量足,元清正转手就让玉竹拿出去卖了。 花里胡哨的东西,不如换成钱让人安心。 房太医给元文宇排了药效,自然没什么事,活蹦乱跳的,可是也被元洪德罚了跪祠堂,毕竟在家里就敢动刀子了,以后要是出了忠义伯府,还不知道捅多大的篓子,早教训早省心。 元清正火速回自己院子里躺下,对外称病。 玉竹看着躺在榻上看着小人儿书的自家小姐,倒是真的觉得奇了怪了:“小姐,您能吃能睡的,怎么突然装病。” 元清正叼着院子里揪的狗尾巴草,看得正起劲儿,这个时候,也不瞒着玉竹,大方地给了两个字:“避嫌。” “避嫌?”玉竹思来想去,也没懂这两个字什么意思,最后再问,元清正也懒得说了。 因为元清正当时对着元应仙说了三个字:趁现在。 多好的机会啊,胡氏失了掌家权,元文宇自己闹出了这么个病来。 就看白氏院里怎么把握这个机会了。 而白氏这边,元应仙的亲哥哥,忠义伯府的庶长子,元文当回来了。 元清正只等着一场大戏上演,毕竟这个大哥哥,可是个心狠手辣的。 白氏看着回来的儿子,多日不见,更是想念,那挺拔的身姿,是他们院里的希望,她就等着儿子科举留名,以后他们一房崛起便再无人能阻拦。 元文当风尘仆仆归家,不见半分狼狈,游刃有余地回答着白氏的问候,还看了看气质越发出尘的妹妹,满意地点了点头。 元应仙适当开了口,却一开口就是绝杀:“大哥,你不在的日子里,嫡母犯了事,被祖母禁足了,眼下,正是好机会。” 元文当看着面若芙蓉的妹妹,一脉相连的血亲,妹妹又能差到哪里去?笑问道:“妹妹,你想如何做?说来给大哥听听。” 元应仙从椅子上站起身,几步走到元文当身边,声音压低,笑若春花,寥寥几句,便让元文当眉目舒缓,笑意渐浓。 不两日,元文宇就病了,这次是真的要病死了。 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太医请了一波又一波,就是没有好转。 老太君和元洪德都以为元文宇是想把亲娘的禁足解了,故意不吃药拖着不肯好,便派了亲信过去看着,可是王嬷嬷和元洪德贴身的小厮夜以继日地看着,药也吃了,口也忌了,就是不见好转。 挺壮实一个孩子,跟元清正动手那天还有百二十斤,小半月就瘦到一百多了,当玉竹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据说还回光返照了。 元清正笑着将手里的书翻了页,知道白姨娘院里是下手了。 大哥哥回来了,自然不会像她一样小打小闹的,出手就一定是一击必杀。 元文宇死了,死于风寒。 0020天煞孤星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胡氏疯了一样要去看元文宇的尸身,被老太君身边的人拦了,锁在屋子里不给出来见人。 “一定是那小贱人报复!你有什么恨冲我来!你为什么动我的宇哥儿!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宇哥儿!他才十一岁!你为什么要害他!他是你亲堂弟啊!是我造的孽!你为什么对我的宇哥儿下此狠手啊!”胡氏哭闹不休,整个院子里都是她的哭嚎声。 大晚上的,听得渗人,老太君的院子就隔了几道院墙,加上没了宝贝金孙,老秦氏一下子就垮了,躺在榻上起都起不来。 最后还是元应仙去劝了劝胡氏,人是不吵了,就是疯了,成天抱着元文宇的衣服看着窗外,痴痴傻傻的。 元应仙去了只说了一句话,那就是“毒是你自己喂给儿子吃的,自然是你自己把儿子害死了。” 谁也不知道元文宇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病没了。 元清正可门儿清。 玉竹打探外面的消息,最常听到的就是元文宇因为吃了类似中毒的药,要吃房太医开的药排出来,这排毒的药,自然不会管你身子会不会虚弱,邪寒入侵,这个时候正是春日里,湿气重阴寒多,少不得闹风寒。 元文宇娇生惯养,就算是春日里房中都还在烧炭盆的,身子骨好得到哪里去,得个风寒有什么难的。 风寒自然要用生姜,拿生姜水擦洗身子,喝些姜茶去去寒也罢了,没什么别的好治的。 只是,白姨娘院里,让人把生姜水用生姜皮熬煮。 生姜驱寒,少有人知道,生姜皮大寒,只有生姜肉才是驱寒的。 毒没排干净,寒气入体,还一直用大寒的东西,一来二去折腾几下,十岁左右的孩子自然一命呜呼了。 玉竹双手合十,一个劲儿念着阿弥陀佛,只以为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元清正只觉得,自己的小丫鬟天真可爱。 生姜皮大寒,当年还是元清正自己亲身体验过的,小时候的她生了病,养在白氏院子里,连个大夫都请不来。 胡氏那个时候正生了元文宇,身子大损再不能有孕了,身子总感觉寒津津的,就听了稳婆的话,每日都拿生姜水泡澡,削下来的生姜皮,就丢在了院门口。 白氏觉得,生姜皮也是生姜的一部分,闹了风寒,喝点生姜皮煮的水,说不定发了汗就好了,谁承想反而高烧不退,元清正差点死在了那年冬日里。 这几日元清正称病,任是胡氏怎么攀扯,也扯不到她身上来的。 可是不代表大房的人会罢休。 刁氏掌了家,元清正生母可是商人之女,留下的大笔嫁妆,可惹人眼。 多数不能买卖的铺子,胡氏早就换了自己人,一时之间还不容易动手脚。 可是那些奇珍异宝,全给胡氏填到了自己女儿元应菁的嫁妆里。 刁氏也动了心思,元应菁自然要反抗的。 未成年的孩子死了,自然做不来白事,只是摆了灵堂,在元文宇自己的院子里停灵几日,便要去葬了。 第三日,忠义伯府门口却来了个僧人。 那僧人驻留不去,高声说看到忠义伯府当空有不详之气。 这般说词,是个人都不会信,但是多年吃斋念佛的老太君如何不信,连忙让管家把人请了进来。 老太君双手合十,满脸虔诚恭谨:“大师,您说老身府上有不详之气,可是为何?” 那僧人捻着佛珠,满嘴经文,随后深深叹了口气,眼睛半闭,状似不情愿开口道:“这位老夫人,贫僧是出家人,慈悲为怀,本来不该多嘴,造这口孽,没得毁了一个人的前程。但是,伯府之上不详之气过于凶煞,长期留在府中,难保家破人亡啊!贫僧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无辜的性命一条条离去,只得入府叨扰。” 老秦氏听到这话,哪里还有不信的,只觉得浑身都疼,胳膊腿儿哪里都是难受,急切地问道:“高僧!您可是看出了什么!务必告诉老身!老身定千金以报!为高僧建庙修寺!供奉香火!” 那僧人听得眉头一动,但是又不好喜悦得太明显,自己也是收了钱的,再贪图这些,怕是贪多吃不下,只装作不为所动,鞠了个躬,沉痛道:“伯府可是有久病缠身的孩子?贫僧算过,府上怕是有个命中带煞的杀星,乃最凶最狂的武魁星降世,但是怕是个女子之身,若是男儿身还好,压住了那凶煞,就能一飞冲天,谁料投作女胎,便犯了忌讳,从此百鬼纠缠,凡是与这煞星见了血的,都会被凶魂索命!” 如果玉竹在旁边听着,只怕是要拿起榔头往这僧人的光头上来两下,张口闭口就是忽悠,除了没说自家小姐的名字,就差没告诉所有人元清正就是那个煞星了。 老太君肯定也是不傻的,但是有些不信,毕竟这个孙女在伯府住了也有十年了,怎得突然就说犯凶煞?便有些怀疑地开口道:“高僧所言极是,但是府上久病缠身的女孩子,到底是住了多年了,怎么突然会犯冲呢?照理说也住了多年了,不至于如今才来克人吧?” 僧人心中一跳,没想到这个老婆子还有点脑子,自然要添些说辞,于是便轻轻摇头,状似可惜道:“本来,这个孩子是活不过三岁的,只怕是你们府上有人的生辰八字,合了这女子的运道,便一直悄无声息地被吸走了精气,住的不近倒也无碍,天长地久,被吸食精气的人底子虚弱了,若是再见了血,动了利器,煞气上身,可不就一命呜呼了!” 王嬷嬷被这么一唬,心里也是惊讶不已,下意识便开口道:“那可不是八小姐跟十一少爷动刀打起来那时候!” 老太君狠狠瞪了一眼王嬷嬷,王嬷嬷才意识到自己不该开口,连忙闭上了嘴。 僧人不再言语,转身要走,老太君连忙把人拦住,脸上几分乞求的神色:“高僧留步!这要如何化解啊!可不敢让这煞星再祸害人不是!” 说到这里,其实事情就已经成了,僧人满面谨慎道:“做场法事,将这煞星藏在无人知晓处,作法七七四十九天,把煞气驱散也就是了。” 0021正中下怀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这所谓的高僧当然不是真的有什么法力,但也不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神棍,他倒是真的第一眼看到元清正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少女不简单。 那双眼睛,冰冷、死寂、带着无尽的阴寒,明明是那么美的一双桃花眼,却有着把人冻死的杀气。 最重要的是,她凤颈龙眸,印堂凝聚一团祥瑞之光,前途贵不可言,这样的小姐,怕是今后位至中宫,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嬷嬷满脸为难,即使知道这对八小姐并不公平,但是还是带了一群人高马大的粗使婆子,把元清正的小院子围了。 玉竹愤愤不平,元文宇死便死了,怎么还能扯到自家小姐身上?可是也没人听他们求告,直接进来就要抓人走,气得骂了起来:“可有问过一句其他大师?怎得这秃驴说上几句,就说我家小姐克死了十一少爷!若是真那么容易克死!他早不知道埋哪里了!还轮得到今天!” 元清正轻笑,自家的小活宝,还挺会骂街的,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看来是憋得太久了。 元清正平日里是不怎么爱笑的,这眉目一柔,唇角一勾,当真美极了。王嬷嬷细看才发现,原来八小姐竟有这般姿色,若不是四房的,投生在胡氏肚子里,怕是王府也入得,可惜了。心里给元清正默哀了几秒,王嬷嬷便开口:“八小姐,咱们老太君也不是不明事理,只是如今十一少爷终究是没了,您难辞其咎,若不是您和十一少爷发生争执,也不至于有后面那些事,老太君和伯爷的意思,是让您搬去京郊的承安寺山下,那个小庄子住上七七四十九日,届时到了老太君寿辰,就将您接回来,也是要参加六小姐的及笄礼的。” “如此,我还要谢谢祖母,沾了六姐姐的光了?”元清正不咸不淡地呛道,王嬷嬷面色不虞,也不再废话:“八小姐您别说气话,去便是了,您是主子,咱们就不为难您了,您自个儿请吧。” 元清正拉着玉竹,坦然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那高僧一边说着阿弥陀佛,一边眼珠子黏在了元清正脸上。 这般曼妙的少女,别说只有十二岁,就这身段,就这容貌,让他睡一回真是死都值了!到了庄子里,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夜里等人都睡着,墙一翻,美人就入怀了! 僧人越想越美,丝毫没发现,元清正眼底的冷笑。 她活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没看过那样的眼神。 恰好她正想出府,不然,这秃驴现场就该让他知道什么叫规矩。 元应菁倒是没想到,元清正这么轻易就答应走了,转念一想,应该是死了大房嫡出的儿子,就算是怎么不愿意,府里也容不下她,这个时候不走,等着全府的人怨怼吗? 到了那庄子,玉竹才知道什么叫做脏乱差,房间里全是蜘蛛丝,床上的被褥都是潮的,房顶还漏水,如何能住人。 所幸,出来的时候,元清正让玉竹带上了被褥,这个时候开始打扫打扫,也还能住人。 庄头知道元清正是被发落下来的小姐,根本没给任何好脸色,丢了个粗使的丫头,便头也不回走了。 那丫头倒是个老实的,二话不说埋头就干,玉竹跟她一起打扫着,想说两句话,人家都不搭理她。 不出小半个时辰,就打扫好了,只是房顶漏水,这个要男人来补,小丫头怎么能爬上去。 元清正没让她继续修,只是说了句可以了就让人走了。 玉竹连忙把床铺铺好,刚想说话,就发现元清正人已经在房梁上了。 “小姐!您怎么上去的!快下来!没得摔了您!”玉竹大惊失色,连忙张开双臂要接元清正,可是不两下,元清正就用几个瓦片,稍稍挡住了屋顶,就地取材挖了两块泥,就把缝也堵住了。 那个高僧也是要来庄子上住的,只不过是分开住,就隔了几个院子,那住处,可比元清正的小泥屋好多了,整个庄子的人都拿他当高僧,在旁边过都要拜拜,待遇仿佛他才是主子。 庄子上还得在泥屋旁边做法阵,要把整个房子围起来,只有那个僧人和送饭的婆子才能进来,这样一来,就真的是任那僧人为所欲为了。 玉竹拿着根小木棍,晚上都不敢睡,生怕有什么贼人的,倒是元清正,非常放松,让玉竹好好休息,不用想这么多。 法阵做好了,那个僧人倒还是真的装模作样打坐坐在那里,念经念了三个时辰,念到天黑了,才回去自己院子里休息。 元清正可不觉得他会这般老实,夜里很警觉,果不其然,月上树梢,那僧人就偷摸着从土墙那边翻过来了。 “嘿嘿嘿,这般绝色的小娘子,哭起来一定更加动人……这个时候指不定在被窝里哭呢嘿嘿……让我来好好疼你……”他越想越美,仿佛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就真的近在眼前了,翻墙的动作都有劲儿了不少,很快便落了地。 可是迎接他的,是面无表情的元清正,和毫不留情的大木棍。 砰! 僧人只觉得自己的头直冒金星,很快光滑的脑壳上就起了一个大包,他正要喊,就被元清正用早上打扫卫生擦桌椅的帕子堵了嘴,吃了满口的尘土。 那僧人下意识就跑,元清正却不紧不慢地跟着,手里拿了根大木棍,活像是母夜叉,大晚上的很是瘆人。 僧人慌不择路,是看到哪里有空地就往哪里跑,边跑边把嘴里的破布拽出来,咳了几声,吐出一大堆脏物,转念一想,一个小小女子,他一个成年男人,怕什么? 这样一想,僧人便鼓足勇气,嘴里又忍不住不干不净起来,狞笑道:“小娘子,你不要抵抗了,装什么贞洁烈女!出了深宅大院的门子又没人管你!不如跟哥哥好好快活!这里没人会帮着你的,若是从了我,今后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话还没说完,十几米外的元清正突然就到了眼前,那僧人吓得浑身一抖,就听到了元清正带着不屑的低笑声:“几个妈?敢在我面前这么狂?” 0022遇到熟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所以。 最后那帮下人是在粪坑里找到的高僧。 他的原话是,晚上起夜,没能看清楚路,不慎掉了下去。 并且跟所有人说,八小姐并非灾星,只是她命有一劫,不方便言说,才用计哄骗老太君把孙女儿放出来。 庄头哪里敢得罪主子,高僧这么说,指定有他的道理,连忙换了院子给元清正主仆住,那个收拾好的小泥屋,元清正就给了那个粗使小丫头了。 没人知道,那位高僧那晚经历了什么。 只有他清楚,元清正不好惹。 谁家好人家的小姐一木槌把树干打碎的。 元清正是想一木槌把这位高僧的天灵盖掀开的,没想到打偏了,打在了树干上。 只见那僧人目瞪结舌,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张嘴要说些什么:“这位女施主,女子当慈悲为怀,您这……” 梆梆两拳下来,高僧就老实了。 元清正擦着沾了血迹的木槌,淡漠开口:“我出来有事要办,这些日子你最好识相点,护着点我的丫鬟,但凡她掉一根汗毛,我让你出不去这个庄子就埋在地里。” 僧人疯狂点头,不断往后退着,生怕那木槌一下就把他脑瓜干稀碎。 元清正皱眉,自己没这么吓人吧?刚要开口:“我有事要出去,你记得掩护我,老三那边就说得手了,还有,你后面是……”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在坑里了。 那假和尚喝了好几口排泄物,让本来想把人拉一把上来的元清正给劝住了,果断收回了手。 很快便有庄户人家听到了动静冲了出来,马上便发现了高僧,把人用长竹子捞了上来。 元清正趁夜,出了庄子,直奔京城最兴盛的地界。 谁人都不知道,年幼的她为什么会体弱多病,连她后来都一直以为是白氏为了争宠,给她下花生粉,导致她的身子体虚。 在爹娘把自己接回去之后,一直好吃好喝给她补养身体,却都没什么变化,直到元家发生巨变,她沦落到去给敌国为奴。 元清正笑了笑,浑身都是充满力量的,她的眼睛在夜间,也能看到几十米处的景物。 一个纤细的人影一身黑,融在了夜色中,很快就消失在砖瓦之上。 赵家的藏宝阁。 赵家是皇商,府上有无数的珍宝,甚至还有专门的藏宝阁。 元清正的记忆里,四房一脉的没落,不仅仅是因为功高盖主,更多的原因是抄家时,二皇子所说的鬼功球。 这个鬼功球,是后来爹娘回京后,知道她被赵家纠缠过,跟赵家干起仗来,赵家给的赔礼之一,当时爹娘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嫁妆里,世间罕见,可谓价值连城。 鬼功球是同心球,最中间的球是实心的,取鬼斧神工的意思,象牙雕制,每球周身百孔,颜色丹碧粲然,其外四球则洁白无缝。以金簪自孔中依次拨之,则内中四球圆转活动,日夜不歇,可谓精巧绝伦。 这颗鬼功球绝妙的地方在于,是前朝大师的封山之作,普通的鬼功球,多是五层,若是精巧些的,六七层都有,最精妙的,能达到十层,而这一个球身足足有十二层,世间仅此一只。 皇家的人都在找这颗鬼功球,为了不被四房察觉它的真实用途,加上四房当时已经达到鼎盛,所以才用了一个通敌叛国的借口,匆匆发落了。 赵家的藏宝阁建在了京都繁华之地,倒是有不少守卫,也有精巧的机关。 只是,就算再多的人,再严密的机关,也挡不住元清正。 这个地方,她当年可是亲自带人来闯过,为了给家人找续命的药材,摸了不下十数遍,如今就算是摸黑,她都能安然进去。 只是元清正没想到,她到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 黑衣人跟元清正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彼此都在今天晚上上门了、 “阁下不知道是来取何物的,若不是同一样,咱们彼此别伤了和气。”黑衣人率先开口道,元清正一听那声音,挑了挑眉。 是他? 不过元清正没有回话,只是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在这里,证明早在自己还未及笄之前,他们就已经渗透到燕国内部了。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守卫们惊叫起来,很快便惊动了所有人,元清正一扫眼,不过是只老鼠,随手在那藏宝阁的珠帘上拽了一颗装饰的玉珠,便打在了小老鼠的腿上。 那老鼠被打瘸了,便动弹不得,守卫进来一搜,两人都迅速上了房梁。 看到不过是只老鼠,守卫们松了口气,便擒了那只受伤的老鼠就出去了。 守卫人一出去,元清正就翻身,直接摸到多宝格的右侧,对着上面的饕餮一转,再拉下其中一串琉璃串成的垂饰,暗门就转了过来。 黑衣人倒是没想到,元清正这么轻车熟路,有人带路,跟上去便是了。 里面机关不少,元清正都避开了,身后的黑衣人却第一次来,几步没能跟上,就触发了机关,幸好他机警地躲过了。 不过,元清正并没有帮他的意思,当年对自己折磨了这么多次,能帮他就奇了怪了。 黑衣人却直接拉元清正下水,一枚暗器打在地上,就触发了机关,空中飞来两支暗箭,元清正堪堪躲过,翻了个白眼。 很好,很绝。 “跟上我,再拖我下水,我就直接把总机关打开,都别出去。”元清正甩下一句话,踮脚很快就往暗道里继续走,这次速度慢了不少,黑衣人倒是可以跟上了。 不过半盏茶时间,两人就到了最里面的暗室,里面玲琅满目,全是稀世珍宝,赵家有钱,到底还是留了一手,把宝贝都藏在这里,不至于一朝落难,没了傍身钱和底气。 元清正一眼就看到了那颗鬼功球,用透明的琉璃盒子,放在了其中一格上面。 黑衣人的目标却是另外一个红木盒子,里面是一株奇怪的草药,平平无奇,黑衣人却视若珍宝,很快放入怀中藏了起来。 元清正拿到鬼功球就直接跑路了,哪里还等他找到东西,不声不响也就出去了,黑衣人就要跟上,发现元清正的速度明显是要把自己甩开,正要下手随便找个机关搞事,没想到元清正一颗珠子打在黑衣人腿上,抢先按下了机关。 黑衣人:“……” 元清正看着大门迅速落下,对黑衣人挥了挥小手:“阿绝,你就该受点教训。” 0023注意态度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带着鬼功球回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晨起的阳光照在温暖的被褥上,小玉竹正在呼呼大睡。 这个年纪还是个青嫩的小丫头,爱吃爱睡的,可怜了她,要跟着自己出来吃苦。 如果生在普通人家,家里不用送她去当丫鬟,再上几年学堂识几个字,寻个疼人的夫君,快快活活过一辈子,多好。 只是,人各有命,生下来便决定了,生为女儿身,万般不由己。 元清正轻笑。 尽力护着她便是了 拿出那颗鬼功球,元清正细细研究着,可是研究了快半个时辰,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奥妙。 鬼功球当真是鬼斧神工,上面的花纹栩栩如生,每一条龙都好像活过来似的,尤其是那眼睛,仿佛活过来一样,只要轻轻一拨动,整个鬼功球的每一层,都会随着开始转动。 但是,元清正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最中间实心的那个球,没有转。 本该是拨动任何一层,其他几层都会跟着一起转的。 无论元清正换着哪个角度,去拨动外面的球,能清楚地从缝隙中看到,最里面的球没有动,外面的十一层,都有序地转着。 这是大师的封山之作,照理来说,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缺陷,就算是五六层的鬼功球,最中间实心的球都会转动,难不成是追求层数,就导致了这个失误? 应该不可能。 元清正看着手里精致的鬼功球,皇室的人,当时抢夺这个东西,一定有他们的理由,没道理为了一个艺术品,就让四房上百口人都悬尸菜市场,被曾经保护的百姓们侮辱唾骂。 若只是想要一个珍宝,让臣子献上也就是了,还有什么其他的,更难以启齿的理由才对。 或者是说,不能说的秘密…… “元清正!你出来!” 那个熟悉的尖利的声音,才没两天,就急不可耐地跑过来了吗? 元清正把衣服换好,不想把玉竹吵醒,便走了出去,走出院门才看到绣鞋沾满了泥的元应菁。 元应菁不知道元清正住在哪个院子,又急着找她示威,走了几步,裙摆都沾上了污渍,一转眼看到倚在院门上,满脸戏谑的人,正是元清正,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扬声斥道:“元清正!你还没死!你害死了我弟弟!你这个灾星就该被火烧死在庄子上!” 元清正也懒得反驳,这些话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元应菁没说腻自己都听腻了,只是打了个哈欠,晚上都没睡,早上真的很困。 元应菁快步在泥地里走着,想要走到元清正面前,没想到裙摆太长,一不小心就踩到失去了重心,幸好被身边的杜鹃扶住了,觉得丢了脸的元应菁,忍不住就拿庄子上的庄稼人出气:“你们这帮懒骨头!天天就知道偷懒懈怠的!这地烂成这样!怎么没人休整!铺上砖石!还怎么走路啊!就知道吃白饭!” 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孩童听到了,好奇地反问:“这是庄子啊,咱们要天天下地种粮食的,咋铺砖呀!” 元应菁面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青,被一个孩童下了脸,才最让她觉得羞耻,当即对着一旁满脸谄媚的庄头斥道:“这不懂规矩的还不拖下去掌嘴!” 庄头眼见小孩子得罪了伯府小姐,面色一变,就叫两个庄稼汉上来,把那孩子捂了嘴拖下去要打。 元清正脚边踢了块石子,打在元应菁额头上,痛得她叫出声来,失态骂道:“谁!居然敢对本小姐下黑手!不想活了吗!” 元清正淡淡开口:“放过那孩子,我告诉你,谁杀了元文宇。” 元应菁捂着已经肿起的额头,是没想到居然是元清正动的手,可是她完全没有动过,自己都没有看清楚,额头就被打伤了,难不成她会武? 不可能,若是会武,这些年,她怎么可能被自己欺负得好几次差点被打死? 元应菁到底不是完全没什么脑子,压了压心头的怒火,冷笑道:“你现在被祖母赶到庄子上来,没人管也没人理,我就算杀了你又如何?谁人敢说出去?不应该是你求着我?” 元清正只是看着元应菁故作深沉的脸,轻声反问:“若是你真的这么厉害,怎么要嫁给齐家昌?连自己的弟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元清正自然知道,元应菁这般自私自利的性子,死个亲弟弟或许对她来说,还不如自己要嫁给纨绔难受,所以,与其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要给弟弟报仇,不如说是要给自己不满意的婚事泄愤。 元清正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声音轻快:“三姐姐,你不就想让自己的婚事解除吗?嫁给齐家昌,你怕是极不甘心吧?只是退婚而已,这有何难?” 元应菁的困局,半点也不难解,只是元应菁敢不敢这么做罢了。 元应菁满脸不知所以,自己名声已毁,除了嫁给齐家昌,或者绞了头发去当姑子,还有什么路可以走的? 元清正看着一边捂着孩子的嘴,把孩子脸都憋红了的两个庄稼汉,用眼神示意他们松手。 两个大男人也没想到,一个闺阁小姐,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们忍不住下意识松了手,都觉得有些莫名,但是肢体动作就这般做出来了。 元应菁想了想,终于冷静下来,胡氏已经疯了,自己的二哥哥又是个靠不上的,唯一维护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现下只有靠自己。 “说说吧,你有什么条件?若是要回到府中,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帮我解除这门婚事,不能影响我的名声!”元应菁觉得自己给了元清正一个天大的恩赐,可是没想到元清正居然敢不应。 “三姐姐,”元清正抬了抬眸,琥珀色的桃花眼,美得惊心动魄:“现在是你求我,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元应菁觉得不可置信,这个胆小懦弱的八妹妹,现在是在说什么?让自己求她? 开玩笑? 她疯了还是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0024物归原主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应菁下意识想笑,觉得元清正猖狂,要不然就是失心疯了。 可是除了元清正,目前为止,全然没有人能帮到自己。 一个失去名声的女子,就算是家族强盛,也保不住她,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女子就是这般弱小,就是这般脆弱,仅仅是几句流言蜚语,被人指指点点,就要丢掉一条命,下贱得跟水面的浮萍似的。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这是攻心战罢了,便故作轻松:“你若是真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早就从庄子里出去了,如何被一个灾祸的由头,困在这庄子里?还不是妖言惑众,想要框我?” 元清正觉得元应菁这脑子,还能想这么曲折,当真是不容易。不过元清正并没时间给她考虑,这个忙,除了她没人能帮元应菁,找不到人帮忙,自然会求她。 “不愿意便算了。”说罢元清正转身就要走。 “等等!”元应菁羞恼不已,可是如果这个八妹妹真有好点子,能救自己,低个头而已…… 元应菁狠狠扫了一眼身边的杜鹃,杜鹃立马心领神会,开始清场:“你们都死人吗?主子们有话说还呆在这里?统统下去。” 庄头自然不是看不懂眼色的,立马就把人都带了下去。 只有元清正面上几分嘲讽,这个三姐姐。 元应菁开口有些艰难,还是压了压自己的脾气:“八妹妹,从前是姐姐不好,多有得罪,你莫要与姐姐一般见识!我在这里向你赔个不是!只要你能帮我,任何条件,只要姐姐能办到的,都能去做!” 元清正可不觉得,但凡要是完成了任务,这三姐姐估计就要卸磨杀驴了,不若来点实在的:“三姐姐,空头的承诺,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我娘留下的嫁妆,在我回府之前送上,一个月的时间,你也知道你婚期将近,赶在那之前送回我手里,我让齐家昌,乖乖退婚,而且是求着你退婚。” 元应菁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到了她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再让她拱手让出去!可是这些嫁妆,的确是从元清正那里夺来的。元应菁笑得有些勉强:“八妹妹,这是什么话,四叔母的嫁妆,姐姐怎么动得了?想是八妹妹不想出嫁没有像样的,姐姐给你备一份便是了。” 话里话外,不过是不想承认罢了,尝到了甜头和好处,哪里能这般轻易再让出去?元清正可不听这套说辞:“三姐姐,哪些是我的,你最清楚不过,大伯母都搜刮给你,你怕是舍不得那些黄岐之物,但是,就算是一针一线,也是我阿娘的,物归原主也罢了,还是你觉得,你一辈子的幸福,比不过银子?” 元应菁深呼了口气,闭了闭眼,面上强撑起笑:“八妹妹,三姐姐哪里能贪墨你的东西!不过是母亲看你还小,替你保管着,姐姐回去,整理些账目,半月给你送过来便是了。” 元清正没打算等那么久,她要这笔银子有用,便给了个期限:“三天,一盏茶都不许迟,若是三天以后的辰时我见不到那些东西,三姐姐你便准备好嫁衣上花轿做齐家的当家主母吧!” 说罢,元清正直接回了院子,留下咬紧唇瓣的元应菁,和手背被掐出血也不敢喊痛的杜鹃在原地。 元应菁回到自己院子,把自己的茶具狠狠砸在地面上,气得钗发都乱了,早没有了伯府大小姐的雍容华贵和庄重自持,大声咒骂道:“三天!三天连平账都平不了!元清正这贱人!穷疯了不成!她怎么不去抢!公帐上的东西,她吃了用了不用算的吗!自家人斤斤计较!到底是四房小家出身!算计到我头上来了!敢狮子大开口!她母亲一个商女!有什么嫁妆!几根簪子罢了!都给她!都给她!看她能嫁个什么军中的马夫还是炊事郎!带过去吃几代!” 杜鹃看着元应菁打砸,想劝又不敢劝,三小姐这是打着给十一少爷超度去的承安寺脚下,要不然都还在禁足出不去,老太君没了金孙,才对这个孙女宽容些许,不然嫁人之前,院子都不给踏出一步,哪能像现在这样发脾气,还以为是胡氏掌家的时候吗?刁氏要知道了,上个眼药什么的,又是一顿责罚。 眼见元应菁终于消了气,杜鹃看她平静下来了,便轻手轻脚走过去,递上帕子给元应菁擦汗,试探着开口道:“小姐,咱们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如今夫人不当家,您没了依靠,若是八小姐真有妙计,您就当散财免灾了不是?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夫人还得靠您呢!” 元应菁想起胡氏,只觉得母亲不争气,只是没了弟弟,怎么这般容易就得了失心疯?自己膝下还有两个孩子,是半点没有坚强起来,撑一撑大房嫡出一脉。 可是,疯了就是疯了,如今的她只能靠自己,元应菁便命杜鹃去胡氏拿了私人帐本,赶紧开始清算四房的东西,能拿的出来的都尽快先拿出来。 只是元应菁没想到,四房会有这般多的钱财,小小商女,带了那么多东西!那一件件从胡氏库房里搬出来的时候,元应菁只觉得肉疼!若是自己嫁得如意郎君,母亲也安然无恙,那这些,都是她带去夫家的,如何会便宜了四房一个百夫长的女儿! 但是,哪怕是再心痛,痛到滴血,也没有办法,只能舍去这些钱财,换一个好的前程了。 胡氏还拿了四房许多现银贴补公账,或是拿回娘家,那些都没办法拿回来,元应菁只能从自己的体己银子,和变卖些自己值钱的首饰,东拼西凑才凑齐了数,赶在第三日辰时之前,冲到了城外承安寺山下的庄子上。 东西自然都抬不过来,可是元应菁都归拢齐整,按照元清正的意思送到了钱庄存档,那里倒是可以让百姓存储实物,造了册盖了章无人能作假,其余的都换做银票,带了过来。 不需要清点,元清正也知道元应菁不敢耍花招,只是看着急不可耐的元应菁,几步上前,悄声说起了退婚妙计。 0025剑走偏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应菁怀着激动的心情回去了,她眼睛里有着奇异的光芒,那是一种怀着希冀的、带着期望的光。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女子也可以退婚,还是光明正大的,不会影响自己的名声的。 元应菁到底是伯爵府的大小姐,胡家的外孙女,说她手里没些人脉也不可能。 元应菁找了自己外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外家不能插手女儿婆家的事,即使胡氏有错在先,但是元应菁这个外孙女的求助,倒是可以帮忙的,毕竟动手在府外。 不过,元应菁被元清正这么一打开思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直接就改动了这个计划的一些细节。 元应菁誓要把自己拉出火坑,很是肯下血本,拿出了自己剩下的、所有嫁妆里能够动的银钱,买了一个貌似西施的前花魁娘子。 显而易见,齐家昌和元文拓都是一样的人,两个做哥哥的都是眠花宿柳的,元应菁显然知道他们俩的德行,喜欢什么风格的女子。 齐夫人自然不是会管儿子的性子,左不过是个花楼的,儿子即使婚期在即,玩玩儿也就罢了,又不是要纳进府,不传出去,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只是不出半月,齐夫人就急了。 因为那个花楼的小娘子到处说怀了齐家二郎的孩子,流言刚传到齐家,齐夫人想派人去处理掉,就发现那个女子已经跳河自尽了。 而自家儿子本应躲过一劫,却在早膳的时候,突然就一头栽在了饭桌上。 请了太医来一瞧,居然是花柳病! 齐夫人的天都塌了下来,把身边伺候的人全部打死了,眼中所有的生息都渐渐黯淡:“为何?为何要夺走我最后的儿子!我这一生都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那可是不治之症! 齐家昌后背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又痛又痒,浑身发起了高热,一直烧得迷迷糊糊的。 齐夫人花重金封了太医的嘴,却不知道为何仅仅是第二天,齐家二郎犯了花柳病的事就人尽皆知了。 元清正知道的时候,胡家的人已经逼着忠义伯上门去退了亲,忠义伯为了女儿不惜得罪官员的事,还让元洪德得了个慈父好名声。 玉竹还在感慨:“这齐家二少爷怎得得了花柳症,齐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了,真是造孽,死了文武双全的老大,百般呵护的老二也要没了,当真是逼着齐夫人去死了。” 元清正吃着庄子上新鲜的瓜果,只是默默喝着粥,她原是让元应菁买个花楼的,传出些流言,有没有孩子另说,说有就是有,反正又不会生下来,让齐家昌背上婚前就有庶子的名声,就能顺理成章退亲了,就算是那个小娘子,塞了钱远远地打发了,假死栽赃到齐家身上,便不至于害了条人命。 没想到元应菁做得这般利落。 不愧是当年,成婚后将所有有孕的姨娘都生生灌下红花的三姐姐。 退了齐家的亲,元应菁觉得腰杆儿都直了,也买通了不少人,在京城里疯传,当时院子里是齐家昌用强要轻薄于她,还打伤了她,她奋力反抗还是不慎着了齐家的道的,在燕京还博得了一个可怜的形象。 好容易恢复了未定亲的身份,元应菁又成了家里尊贵的伯爵嫡出大小姐,再怎么宠爱元应仙这个庶出的女儿,终究嫡出的只有一个,忠义伯对元应菁的态度又回暖起来,嫡出的女儿是要为家族争取利益的,元应菁恢复了她的最大价值,就能回归市场上最高的位置。 老太君也解了她的禁足,元应菁便恢复了嫡出大小姐的风光,能够跟元应仙一搏。 元清正提醒过,是谁动了手脚让元文宇一命呜呼。 元应菁派人细细查问过了,那些近身伺候元文宇的下人,不是犯错被赶出了府,就是拿了银钱赎了身。 剩下的,都不过是些不知情的,在院外伺候的。 若是没有隐情,为何要这般清理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 元应菁想起元清正那句,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果断让那个陷害元清正的假和尚,递了话到老太君面前。 老秦氏知道了,是后脊背一凉,王嬷嬷都觉得诧异。 “你是说,清姐儿是命中有一劫?所以大师才找了借口把她藏了出去?”老秦氏勉强睁开老眼昏花的眼睛,心下也有几分信了,她当时就觉得,即使那个高僧信誓旦旦,没道理把她的金孙这般容易就克死,怎么说,不克爹娘,不克她这个祖母,克到一个异父异母的堂弟身上? 只是没了孙子的悲伤一时冲昏了头脑,让老秦氏当时下令把人带走了,有了这么个解释,老秦氏觉得对老四也有话也说,不至于说自己亏待了他的女儿,心下的愧疚还轻了不少。 老秦氏是有些被打击到了,几十岁的人,突然没了心爱的孙子,自然是有些精神不稳,失去了往日的清明,王嬷嬷贴身侍奉都觉得,老秦氏是有些人云亦云的趋势了。 只是元清正还不想回去,她要在府外把事办完,伯府里,留着两个姐姐互相争斗也罢了,自己回去被夹在中间,耳朵都疼。 有了外祖家为数不多的助力,元应菁好歹一时稳住了自己的地位,但是为了尽快将自己的后台重新扶起来,元应菁还是请了太医好好医治胡氏,下猛药也再所不惜。 白氏的院子里肯定不会让元应菁把胡氏医好,再给自己的敌人反击的机会,春闱的名单也出来了,果不其然,元文当榜上有名,中了举人。 这是老太君听了都多吃两碗饭的好消息,连忙准备了不少金银准备给元文当跑官,考取了功名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重用又是一回事,多少有志之士怀才不遇,就是因为没有这个人脉,没有打点关系,即使是伯府长子也不例外,不能免俗。 在大房的人斗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元清正已经拿着生母嫁妆留下的钱财,开始筹备。 她要尽早做好打算,即使家里人回来,也能够帮上他们,而不是做一个只在闺中,被保护的孩子。 0026两个频道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好几天,倒是风平浪静了不少。 玉竹觉得很奇怪,自家小姐怎么突然就不再像之前那样,任人拿捏,就算是别人蹬鼻子上脸,也为了息事宁人自己把气咽下了。 一开始,玉竹只以为自家小姐是物极必反,被欺负狠了,懂得反抗了,后来又觉得不对,如果只是学会反抗了,怎么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身形敏捷,还知道利用穴道跟人打斗。 她甚至怀疑过小姐是不是被人拐走了,然后大房的人为了侵占小姐的嫁妆,派了个跟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杀手把小姐顶替了。 于是,她决定偷偷去验证这件事。 元清正往身上泼着热水,躺在浴桶里的时候,就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自己忠心耿耿的小丫鬟,从小到大都一起长大的小姐妹,撅着屁股趴在窗口偷看自己洗澡。 元清正双手环胸护着春光一片,脸色有点黑:“……啧,以前没发现你有这癖好啊?” 玉竹这才发现,自家小姐早就发现了自己,吓得手里举着的两捧树枝都丢了,撒丫子就跑,边跑边喊:“我没有!我不是!你胡说!” 元清正手够到干巾裹住了还没发育完全的身体,心里想该不会是自家小丫鬟到了年纪了,也是时候想嫁人了吧? 也不对啊? 那该去偷看男子啊?没得偷看她作甚? 难不成…… 她家小玉竹是个磨镜?! 这般一想,元清正倒吸一口凉气,那自己岂不是很危险? 尤其是玉竹还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这个不好的习惯,得给她改过来,虽然她并不觉得,女子相恋有什么不好的,但是她不喜欢女的啊!! 沐浴完,房间里的气氛就有些凝重和诡异。 元清正每日都要洗头发,都是玉竹给她擦头发的,今天却不让玉竹碰了。 玉竹越发怀疑,难不成真不是小姐?不然为什么突然防着自己了?有什么秘密怕自己发现吗? 元清正则觉得四周凉飕飕的,尤其是玉竹想要把自己扒光了看的眼神,着实是火辣辣的,让人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以前冬日里,忠义伯府是不会给什么炭火的,所以两个小姑娘,一起抱着睡都是经常的事。 如今倒好,主仆两个互相防备着,你瞪着我、我瞧着你,都觉得对方有事瞒着自己。 气氛实在是焦灼,元清正抢先开口,以主子的身份嘱咐道:“你总瞧着我做什么?若是想嫁人了,与我说便是了,怎得总盯着我瞧?” 玉竹心里更加怀疑,如果是自家小姐,怎么会舍得把自己嫁出去?当即便满脸警惕地问道:“小姐!恕奴婢直言!您跟以前不同了!让奴婢心里感觉都不像您了!也不觉得您是自家小姐了……” 不把自己当主子了? 那当成什么??? 元清正有些瞪大了眼睛,啧,不是不能接受别人的爱意。 可是她是自己的贴身丫鬟啊??? 而且自己没有这倾向啊??? 为了彼此的幸福,也不该强求啊!!! 玉竹鼓足了勇气,走过去,红着小脸就要去解开元清正白色的里衣,元清正没想到自家小玉竹这般胆大,偷偷摸摸喜欢自己也罢了,还敢动手! “你你你……你放肆!有话说便是了动什么手!”元清正头一次结巴了,一把打开玉竹的小手,把外套拽过来披上了,她可不想出个府没了清白,还是被自己的丫鬟轻薄了。 玉竹看元清正这般抗拒,躲躲闪闪的,心里更加坚定了不是本人的猜测,只能用强的,小身子往元清正压了过去,就要扒拉她的衣服:“小姐!奴婢得罪了!” 元清正手忙脚乱,往旁边一闪,被她这么一吓有些语无伦次:“你做什么!我是你的主子!你不要仗着我疼你,你就以下犯上!” 玉竹只觉得,如果眼前的人真不是自家小姐,也不碍事,毕竟她很维护自己,从来不曾让自己受到欺负,就算不是小姐,也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 但是以前的小姐,不能不明不白地失踪了,眼前的人若不是小姐,以前的小姐不能出了事,那样一个娇柔善良的小姐,如果被关在哪里,甚至丢了性命该有多可怜,自己还是要验证的。 这样一想,玉竹使劲浑身解数就冲了过去,趁元清正一时之间被她吓到了,死活拽着元清正一角衣袖,扒拉上了元清正的身子,压了过去。 元清正大脑一片混乱,想要下手又及时停住了,这家伙,自己也下不了手打啊! 只是一愣神,玉竹就扒拉开了她的里衣,小脑袋拱到她胸前,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动,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胸口。 元清正红着脸,好不容易空出手把玉竹推开,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她已经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只羞恼地骂道:“玉竹!你!你……你下流!你怎么能对我下手!” 玉竹看到元清正胸前那片浅浅的疤痕,有些出神,嘴里喃喃道:“不对啊,小姐身上也有这个疤,怎么疤痕都能做到一模一样吗?” 元清正听玉竹的话,才反应过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吗? 元清正把衣服拢好,确定彼此之间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才黑着脸问道:“你就是想看这个疤痕?你怀疑我不是自己?” 玉竹看着脸上红了又黑,黑了又青的元清正,此时的她鬓发散乱,半湿半干的长发凌乱中还滴着水,单薄的里衣沾了水滴,黏在吹弹可破的肌肤上,若瓷的脸颊上全是不可言说的桃红色,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反问道:“要不然呢?你完全就不像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哪里会什么点穴的功夫?” 元清正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这丫头不是看上自己了,不然自己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事儿了,难不成还给这丫头找个一样是磨镜的好女孩? 玉竹没得到答案,已经想得更多了,发动小脑筋想了想,大叫一声:“你该不会是精怪变的上了我家小姐的身吧!呔!妖怪!快将我家小姐还来!” 元清正:“……” 她第一次开始想,得花多少钱请什么样的神医,才能治好自家小玉竹的脑子了。 0027只身赴会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忠义伯府,元应菁守了多日,还是没能扳倒白姨娘那一房。 当然,以她的脑子,不被算计都算不错了,哪里能斗得过元文当、元应仙和白姨娘三个人。 元应菁有些急了,便不顾元清正之前的嘱咐,跑去老太君院里,自作主张撺掇老太君,要把元清正接回来了。 元应菁捶着老太君的腿,往日里她自持是伯爵府大小姐,不曾做过这些丫鬟才会做的事,现下能放下身段,都让王嬷嬷觉得不可思议。 老秦氏没了金孙,对这个大孙女就宝贝多了,元应菁这么一示弱,倒是和缓许多:“菁姐儿,人人都说清姐儿克死了宇哥儿,你倒不记恨她吗?” 元应菁面上也有了不曾有过的乖顺,这些日子在元应仙的手下吃了好几次暗亏,她终于懂得了韬光养晦了,也知道怎么才能假扮贤良了,柔声道:“祖母,人人都说八妹妹克死了宇弟弟,可是孙女跟八妹妹一起长大,什么时候被克过? 当时宇弟弟没了,母亲失了神智,才口不择言,到底是宇弟弟之前任性,家里人都宠着他,纵得他娇气,不听解释就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去找八妹妹麻烦,到底是急躁了,让八妹妹受了委屈。” 老太君听了她这番识大体的话,眉眼都舒顺了,感慨这孙女是长大了,懂得体谅了,也便开口夸赞道:“菁儿,你经了这些事儿,终于也是长大了。” 元应菁心里不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手上的力气不减,装作受伤道:“祖母,宇弟弟没了,八妹妹也伤心的,毕竟咱们一同长大,其实八妹妹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如今被赶到庄子上,还不定被人怎么欺负,她从小就是那个性子,逆来顺受的,说不定还躲在被窝里哭。我作为大姐姐,怎么能信一个僧人的话,就去指责血脉相连的妹妹,四叔知道了,肯定会怪罪我没护好妹妹,也要伤心的。再者,一家子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别人说元家的女儿不详,咱们其他姐妹还不得去跳河了?您就把她接回来吧!当是给宇弟弟积德了。” 之前元应菁让人陷害元清正,其实也存了这个心思的,想着自己要是嫁给齐家昌,如何还顾得上其他所谓的姐妹,要死一起死,拉上一个是一个,就用了煞星这个借口。 如今自己摆脱了齐家的婚事,元清正如果还背着这个骂名,那她成婚前齐家昌就得了花柳病,还不得被人说克夫?当然是要洗一起洗了,省得自己被连累。 老秦氏有些感动,但是又想起那个僧人所说,自己这个孙女还有一劫,心里犹豫,若是提前接回来,会不会躲不过这个劫,丢了小命,这样自己才保不住这个孙女呢! 老秦氏摸了摸元应菁柔顺的长发,犹豫道:“菁姐儿,难为你肯体谅,只是,你八妹妹还不适合回来,我会派人去庄子上好好照应你八妹妹,回来的事,还得好好思量,问过大师,才能将她接回来。” 元应菁没想到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本来想把元清正弄出府弄死,没想到如今想要把人弄回来帮忙,却难了,心下恼怒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好勉强笑道:“祖母思量的是,是孙女没有好好周全了,没得反而害了八妹妹。” 这个时候,元应菁口中躲在被窝里哭的元清正,正在向玉竹证明自己就是元清正。 玉竹就差没把元清正扒光了拿多宝镜全身检查一遍,可是身上的疤,小到一颗痣,都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实在是找不出什么不同。 元清正觉得自家小丫头脑袋不怎么灵光,只能糊弄道:“我是神仙赐福,突然就力大无穷,你不用想这般多了。” 玉竹觉得,到底是好事,起码自家小姐有了自保的能力,也就不多想了,只要不是自家小姐出事,其他什么她都能接受。 元清正让玉竹好好保守这个秘密,就日常出了门。 鬼功球她无法解开这个秘密,那得换一个方向。 迟早要跟那些人对上的,身边只有玉竹,根本帮不上太多的忙。 元清正拿着银票去了京城内的潇湘馆。 燕京富贵繁华,杀人的买卖也不是没人做的。 潇湘馆面上是个古董行,内里人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只要拿得出主人看得上眼的东西,才能进去。 元清正到潇湘馆时,换了身打扮,面上戴了面纱。 爹娘不出一月就要回来了,她得谨慎行事,不能让人抓了自己名声上的错处,给爹娘添乱。 潇湘馆的小二倒是个机灵的,看到元清正的打扮就知道是哪家小姐偷偷跑出来的,倒是很有礼貌,没有赶人,接过了元清正手里的盒子,便捧了进去。 元清正手里的盒子就装了张纸条,里面写了一句话。 我知道赵家藏宝阁失窃的罪魁祸首是谁。 赵家丢了宝物,肯定要找回来的,到底,这个藏宝阁暗室里的东西,见不得光,要找也只能偷偷找,所以拜托了潇湘馆,只是怎么查,都没查出来谁是贼人。 潇湘馆的主人看了纸条,立马让人将元清正恭恭敬敬请了进去,那掌柜的是个人精,满嘴客套话,可是元清正却知道,这不是东家。 “让你们主子出来,我与他谈,这个答案,我要他拿东西来换。”元清正坐在黄花梨木的椅子上,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带着一股无人能忽视的威压。 幕后的人笑了,这潇湘馆后面,也有暗室,能看到堂内的一切,却不被外面的人察觉。 “这是哪家的小姐?倒是有些气魄。”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玩味和戏谑,他难得回京,一回京,就见到了这般有趣的人,也是有缘。 下属在一旁打趣道:“主子,你怕不是看上人家了吧?这小姐一双眼睛,倒是别有一番风韵,想也是不丑的,若是喜欢,讨了来做潇湘馆的老板娘,可不美哉?” 0028所谓初遇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坐在那堂中,厚重的面纱将她美丽的面容掩去了,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精致绝艳的桃花眼,在烛火下闪耀着惊人的光辉,潋滟如波,浅琥珀色的瞳色,是燕京少有的。 异族的瞳色。 少女的一举一动,端庄典雅,不见半分局促,没有一丝一毫在闺中圈养大的痕迹。 少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宠辱不惊的少女,刚才兴起的玩味已经有些淡去,对于一切了然于胸,猜出了少女的身份,淡然开口道:“该是忠义伯府的那个堂小姐,还算周正。” 这是北疆那边的胡人血脉,京城之中,唯有两人是有胡人血脉的。 皇室的四皇子。 忠义侯的幼子嫡妻华氏。 这少女的年纪,自然不可能是华氏,那就是华氏膝下唯一所出,今年刚满十二的独女。 下属想了起来,那个美若天仙的华氏,也是曾经冠绝京城,名满北疆,不然不至于让忠义侯嫡幼子不顾一切要娶她为妻,华氏之女能丑到哪里去? 下属也是讨个趣,不由得抚掌笑道:“主子,这不是巧了?闫伯近日催着你成婚,那册子都堆得几人高了,您也看不上,不若就这位小姐?有这个胆识来咱们潇湘馆,真是不错。” “孤身在京,无人依靠,”少年只是把玩着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俊逸的五官神情散漫,浓黑的眉毛微动,暗室墙上挂着的利剑寒光反射了夜明珠的光芒,折射进他那双充满不羁和高傲的银色眼眸里,身上赭色绣金线暗纹的修身锦袍一如他这个人的性格,低调的张扬,身上还没卸下的盔甲散发出寒光,嘴角似笑非笑,看得人心生压迫,一张嘴就是气死人不偿命的狂妄:“区区一个百夫长的女儿,寄人篱下,这什么身份,我不娶!” 下属只是一笑,自家主子向来是眼光高的,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有几分顽劣和冷血,不是最好的,主子也看不上。转而尽职问道:“如何?主子您要去跟这位堂小姐谈谈吗?还是让掌柜的打发了她?” 少年难得好心情,也觉得这样一个传言里人人可欺的小女孩,能够鼓起勇气进潇湘馆,着实有趣,便在桌子上随意按了一下机关,弹出一副铂金半面的鬼面来,扣在了他那丰神俊朗的脸上:“去瞧瞧,这小丫头会说些什么。” 元清正看到堂后走出来的七尺男儿时,便确认了的确是潇湘堂的东家。 不说别的,那股周身萦绕不散的杀气,居高临下的散漫和压迫,是要多年的上位者才能养出来的。 只是,这个挺拔高大的身姿,让她回想起了,那个留东关城下,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紫貂披风,披荆斩棘而来的少年郎。 “元小姐,可是要多少银钱来卖这个答案。” 少年声音带着一股磁性,和致命的诱惑,恍若地狱的使者,透着些许难以掩饰的侵略性,那是捕食者的姿态。 元清正看着那张华丽的白金鬼面,和隐在黑暗中仍然若隐若现的银灰色,樱唇轻勾。 她倒是没想到,潇湘馆的东家是他,他一眼认出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又何尝不是。 “好久不见。” 卫厌箴显然兴味更浓,自己和元清正是第一次见面,从自己的记忆里,是年幼时就跟在父亲身边,在西疆长大,头一次回京,以前从未见过这个传闻中的元小姐。 莫不是诳他? 卫厌箴没有去管这句话的含义,只是在主位上坐下,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长腿一伸,带着极致的妖孽感:“赵家藏宝阁,那机关还是我们潇湘馆设计的,你说,何人这般神通广大?” 元清正将一沓银票放在案上,每张银票都是五百两的面值,那厚度是足足几十张,可是也不见她半分心疼,只是声音带笑道:“东家,做生意,得拿我感兴趣的来换,要么答应我的条件,银钱也归你,要么,便继续做个蒙在鼓里的痴翁。” 那轻盈的尾音,透着志在必得,卫厌箴觉得眼前的人越来越扑朔迷离,看来,燕京的传闻,也多是人云亦云罢了。 少年修长的指尖划过朱红深漆的桌案,紧盯着元清正绝艳的双眸,第一次正视一个闺阁少女。 两人博弈的眼神交汇,空气中透露着几分危险,元清正却没落半分下风,不出十息,还是下属打破了僵局,毕竟自己知道主子的脾气,吃软不吃硬的:“这位小姐不妨说说,想要什么?金银财宝您不缺,是要何奇物?” 元清正只说了两个字:“暗卫。” 卫厌箴眼底划过一抹欣赏,只是生意人,不会这般轻易就让步,否则会失了谈判中的有利地位,他果断去抢夺主控权:“那得看看你这个答案,值不值。” 元清正难得心情好,尤其是面对卫厌箴,这个西疆威名远扬的罗刹小将军,曾经在四房被尸悬菜市口时,唯一无视圣旨伸出援手、不畏强权的朋友。 “皇室。” 又是多说一个字会要银子似的回答,卫厌箴心底的好奇越发浓重,不过让他在意的是,元清正莫名其妙的眼神。 那是一种他居然也看不出的复杂,带着郑重、尊敬、认可和微不可见的……宠溺。 宠溺? 这是什么老子看儿子的眼神? 比他爹还慈爱。 元清正活了那么久,看向这个十几岁的少年的时候,的确有一种长辈看小辈的欣赏。 卫氏百年大族,嫡妻还是漳州曲氏,自然养得这儿子傲气肆意,他也的确有这个本钱,文武全才,战场英勇,打仗全然是不走寻常路,仅仅是十二岁带兵开始,到如今十六岁出头,玩的一手孙子兵法,就将邻国打得落花流水,只能求和。 他狂有狂的资本,傲有傲的底气。 卫厌箴忍着那种奇怪的感觉,没有将自己的疑问说出口,赵家藏宝阁里丢的东西,不过是世间仅此一株的草药,和艺术品般的藏宝而已,近来没听过皇室有人得什么不治之症,天家也不会缺什么宝物。 那就是另有蹊跷。 这个消息,值得这个价。 卫厌箴骨节分明的手按在台上,站起了身,烛火的晃动将他高大的影子罩在了元清正身上,像极了那时候裹在元清正身上的紫貂披风,声音也是拉着熟悉的底色:“将辛干青玉的令牌给她,带一队暗卫走。” 0029荣耀归京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便利落地离开了。 人走了之后,卫厌箴还在回味那个奇怪的眼神。 这个连燕京都没出过几次的小丫头,对自己一副包容又宠溺的眼神? 着实让人不爽…… 也让他起了心思,去探究。 忠义伯府什么样的日子,养出了这般有趣的性子。 不管卫厌箴如何想,暗卫到了元清正手里,元清正才有了自己可以用的人。 潇湘馆的信誉,完全不用担心,令牌归了自己,认的就是自己这个主子。 元清正要这些人,可不是拿来摆着好看的,对于自己今后的行动,有着莫大的帮助。 但是元清正的计划是赶不上变化了,因为卫厌箴已经回京,这意味着,爹娘也近了。 元清正有些睡不着,夜里在庄子上翻来覆去,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看见爹娘了。 久到她以为,那般好的爹娘,不过是一场梦。 那些冰冷的时日里,自己靠着一口气,为四房复仇,就是因为相处不多时却无比疼爱自己的爹娘,被他们效忠一辈子的皇室害死。 那种怨恨,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元清正。 记忆里说话都不敢大声的爹娘,面容早已模糊,唯有温柔又充满骄傲的眼神,久久忘不掉。 那时候,爹娘多年守疆归京,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儿受苦了。” 包含无尽的遗憾和愧疚,带着激动和满腔疼惜。 对于元清正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忠义伯府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接到圣旨的这一刻。 满面谄媚的太监捧着圣旨,一口一个忠义侯养了个好儿子,便在元家所有人疑惑的眼神中,宣读了老太君获封诰命的圣旨。 老秦氏还在云里雾里,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让王嬷嬷递上厚厚的银袋后,问出了答案。 太监满面喜色,连连恭贺:“老太君,您生了个好儿子啊!府上四爷在北疆守疆之时,骁勇善战,劳苦功高,近日与敌国一战,用计大退敌兵,夺回了失地留东关,舍命救了咱们皇后娘娘的三皇子,皇上念其忠心,又是忠义侯之后,论功行赏封了超品镇北大将军,赐将军府,今早如今已经快马回京,在宫里述职了!很快就回府与各位团聚!” 老秦氏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这个一品诰命,是不看好的小儿子带来的,心里复杂酸涩,面上却与有荣焉,将那笑容挂上后谦虚着:“犬子为国尽忠,本就是应该的,天家恩赐,仁慈宽厚,元府上下,谢主隆恩。” 元洪德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顽固得像个老头子一样正直的弟弟,会在军中混出名头,还是超品的镇北大将军,那可是二十万的兵权,实打实的权利。 忠义伯府,是上三者超品,品级在所有官职之上,却没有实权,这就是为什么,胡氏会愿意把目光放到齐侍郎这种正三品的人家。 空有品级的爵位,没有权利抓在手里也是花架子罢了。 镇北大将军,品级位同公爵,实权却远超公爵,地方军二十万,便是王爷,都得客客气气的。 元应菁着实没想到,元清正的百夫长爹爹,还能挣个将军回来,而且是救了皇子,深受皇家信任,那一刻铺天盖地的嫉妒和怨恨,几乎吞噬了她的理智。 看不起十年的堂妹,一朝翻身,成了大将军独女,比起自己这个伯爵嫡女,也不差半分,让她心里如何平衡。 太监扫了一遍元家跪着的人,还有些疑惑,便开口问道:“怎得没见到大将军的女儿,府上的堂小姐?听闻堂小姐体弱,皇后娘娘还问起,爹娘不在身边,可能是思虑忧身,要指了太医来好好调理呢!” 老秦氏心下一凉,元应菁甚至冷汗都吓出来了,元清正还关在庄子上,用的是煞星的名头,不管怎么说,人是到庄子上吃苦的,那穷乡僻壤如何和京城比。 忠义伯元洪德心里尴尬,也是着急,这弟弟别管什么官职,就是个宠女儿的,不然不会每年那么多到手的军饷银钱往家里拿,如今封了大将军,知道元府薄待了他女儿,还不得马上提刀就过来将他们砍了! 还不等几人想出什么措辞,那个浑厚的声音已经落入了元府全家人的耳中。 “母亲!大哥!二哥!我回来了!魁魁人呢!”魁魁是元振夫妇给女儿起的乳名。 元振骑着汗血宝马,带着英气逼人的妻子,已经满脸激动地跑马赶了回来,身后跟着一大队兵马,额头上还挂着汗,风尘仆仆。 边疆苦寒无比,风沙凶猛,将原本继承了忠义侯好样貌的元振,磋磨得有了几分糙汉的憔悴,只是沙场点兵的嗜血生活,磨练出了他的孔武有力和豪迈魁梧,那笑容在久久没有找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后,慢慢垮了下去。 元振以为女儿是病了,才没能出府一同迎接圣旨,那一群人里,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女儿。 即使跟女儿十年没有见了,但是每一年,元振都有让亲信回府,将当年的画像带到北疆,给他们夫妻一解思女之苦。 这亭亭玉立的一群女孩中,都是十几岁的模样,可是没有一个,是夫妻二人日思夜想的小囡囡。 元振疑惑,翻身下马,把妻子也抱了下来,立马问出口:“母亲,怎么?魁魁是身子不爽利?可有请大夫来照顾?儿子马上去看看!” 老秦氏嘴里有些苦涩,眼前宫里的使者还在,有些难以启齿。 元洪德打着哈哈,让管家先送了太监回宫,上前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故作激动要去拉元振碗口粗的臂膀:“四弟!久未归京!为兄是念你甚重!母亲在家日日担忧,又怕说出口后让你无法安心保家卫国,只能压抑下那番慈母心肠,既然回家了!为兄立马布置接风宴!为你洗尘!” 元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十几年,不是傻子,没看出来自己亲兄弟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性子有些急躁的他面色当场就有些不好,给老秦氏行了一礼后,带了几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道:“母亲,儿子知道您思念我,魁魁若是不舒服,儿子一个当爹的不得赶紧给她请太医?您跟儿子说,她身子娇弱,可是有什么不妥?” 0030失态的她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属下辛干辰属阿九,携下辖死士,参见主子。” 带头的暗卫跪下,后面的那些个齐刷刷也跪下了。 那膝盖磕在木地板上的响声,清脆而沉闷,结结实实的。 卫厌箴手下有自己的死士,而且数量不少,都是从小养起的,元清正也早就知道。 若不是如此,她不会跟他讨人。 十天干,十二地支,共有千余二百人。 这下她手里,也有了一队。 元清正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孩,和她身后动作一致行礼跪地的暗卫,歪了歪头,一头乌黑的青丝滑落,带起轻微的山茶花香气。 这么多个,她房间里塞不下。 小玉竹房里也不行,不提那小间点点儿大。 小玉竹有些危险,自己这个主子都敢扒,万一把暗卫扒了,也不好,万一急眼了小玉竹就会被劈死。 得在府外找个地方,除了当守,总得有个遮风挡雨的去处。 元清正那么久没说话,暗卫们都以为她在立威,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元清正正在思考,怎么安置这队暗卫。 得有人值守,自己也得有地方让他们休息。 小玉竹正在跟暗卫比身高,垫了垫脚,回忆之前他们站着时,自己头顶大约到何处。不知道为什么差不多的年纪,这些暗卫个个牛高马大的。 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气氛有些诡异。 谁料元清正开口第一句却是:“若是把你们置到南市后巷,会不会远了些?” 辛辰九觉得这个小主子真是奇特,不问他们这些手下武功如何,也不问前主子的事,更没有要求他们表达忠心。 开口却是,以后的住处会不会远了。 辛辰九有些摸不透小主子的性子,猜测大多数是心善的小姑娘家,心下戒备也放松不少,却不敢造次。 能从卫厌箴手里拿到一支暗卫的人,绝不是可以轻视的角色。 于是辛辰九大声恭敬答道:“任凭主子安排。” 元清正被这么一吆喝,眉眼都温柔了,这暗卫声音洪亮,气势端正,是个心眼儿直的女孩。 “那就南市后巷吧,你们做个由头,来四个人到我身边伺候。”元清正示意他们起身,他们才敢起身,吓得玉竹一激灵。 玉竹心里暗忖:长得跟杆子似的,那么高。 元清正已经给暗卫足够的银票,让他们去准备了。 动作干净利落,有条不紊,训练有素。 元清正很满意。 只是院子里传来的一声巨响,让小木屋里的人都警惕起来了。 元振带着人踹开庄子大门的时候,那小木门都歪了。 “魁魁!魁魁你在哪!爹爹来了!” 元振扯着嗓子差点往茅草屋里闯的时候,他的妻子华夏无视了这个突然降智的丈夫,走进了那间干净整洁的小木屋。 说感动,或者是难过,其实都抵不过那种委屈。 元清正看着跟自己五分像的生母,呼吸一滞。 暗卫们早在刚听到元振大喊的时候,就拽着玉竹飞了出去,火速将空间让给了十年才见一面的四房一家。 “魁魁,爹娘来接你了!” 华氏喉中酸涩,那恍若女娲造人时,独宠的宝物那般精致的眉眼,浸泡在自责和心痛中。 元清正还没开口,就被华氏一把抱在怀里。 华氏带有薄茧的手,轻柔地落在元清正的头上,脸上,肩膀上,手上,背上……好像这样就能把当年那个在怀里娇娇软软的小婴儿,再次拥回怀里。 元振疼惜心情激动的妻子,自己也是兴奋得直搓手,想要抱抱自己的女儿,又想到她已经是个代嫁闺中的少女了,这般举动便不合适,拘谨得像个毛头小子。 元清正颤抖着唇瓣,眼前亲生父母的面容突然模糊了。 一时间落针可闻的木屋里,响起了清脆的几声滴水声。 玉竹扒拉着窗户看着,也红了眼眶。 自家小姐年纪小的时候,也经常哭,是个小哭包。 躲在被窝里,抱着不过年长几岁的她,哭得声嘶力竭。 可是这次她没有哭出声。 无声的眼泪将她极致完美的面颊冲出几道泪痕,元清正只是咬唇,有些想要蹲下,放肆地大哭一场。 可是还是不断往身体里压抑着,越想压抑,却哭得越凶,手指收紧陷入了华氏有些颗粒感的袖摆里,掐得指节泛白微红。 “魁魁!怎么了?怎么了……你别哭……” 元振手下敌兵的人头无数,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七尺男儿,看见女儿双手紧撰妻子的袖摆,泣不成声的时候,几乎也忘记了话怎么说了,那双布满细痕,粗糙得像树皮的双手,最终用他生平最轻的力道,落在了女儿娇嫩的脸上。 粗粝的指腹落在细嫩的双颊上,元振自己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怒火。 他的小囡囡,受了多少委屈,才哭成这般。 可是他几次张口,都没能说出话来,舌头仿佛打了结,只能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擦着女儿的泪水。 那砸在手心的,不是泪,是刀子。 一刀一刀凌迟着元振夫妇的心。 窗外不远处,想要过来找元清正一问的卫厌箴,止住了脚步。 这一家团聚,相拥而泣的场面,他却是没想到的。 那个倔强的,不肯服输的少女,原来在父母面前,也会哭得哑口无声。 她也才十二岁,寄人篱下,这四个字,当初自己说的时候,是那般风轻云淡的。 这个时候,莫名有了几分愧疚。 他不曾知道,她受过什么苦,就口不择言,对她嗤之以鼻。 她能在诡谲云涌的忠义伯府生存,等到父母归京,从自己手中换得暗卫,费心绸缪着一切,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泪水,砸得他有些烦躁。 “啧。”铂金的鬼面遮不住他突如其来的恼意,卫厌箴之前踏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带着下属走了。 暗卫们倒是知道他来了,一时没吭声。 猜出来卫厌箴可能找元清正有事,只是眼下这气氛不合适,走了也没什么。 奇怪的是那背影。 有些落荒而逃的神色。 倒是稀奇。 “魁魁,咱们回家了。” 0031游街示众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魁魁,你受苦了,咱们现在就回家,阿爹阿娘以后都会护着你,给你讨个公道!” 元振长臂一伸,还是将妻女拥在了怀中。 他不去问女儿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罪。 他只知道,女儿哭了。 那就是有人欺负她了。 得把这些人都吊起来打一顿,丢到北疆的荒漠煤矿里去挖土。 元清正将脸埋在华氏怀中,生母身上的气息,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安稳。 她却没有一句提及忠义伯府受过的苦楚。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爹爹,阿娘,你们瘦了。” 是真的瘦了。 元清正不肯撒手,搂着华氏的手一再缩紧,爹娘还活着,他们身上的温度,都是真实的。 她从未如此心安。 爹娘归京,还未站稳脚跟,不是时候为了自己跟全家撕破脸,这个时候,靠爹娘给自己讨公道,也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收拾好心情,元清正撒起了娇,她不打算让爹娘知道自己受过的那些苦,风轻云淡道:“阿爹,阿娘,我很久不见你们了,所以开心,无人欺负我。” 元振夫妻自然不信,十年未见,但是当父母的,女儿在自己心里,自然是最好的,乖巧懂事,温柔善良,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名词都安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他们自然觉得,元清正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怕他们为她讨公道,得罪大房那一支。 华氏摸着元清正靠在自己肩窝的小脑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魁魁,阿爹阿娘归京以后,哪里都不会去了,你不要怕,你阿爹如今是镇北大将军,是你大伯父都比不上的,你不必担忧,你阿爹不会吃亏,你受了什么委屈,只管跟爹娘说。” 元清正抬头,笑容轻松,语气轻快:“真的,阿娘,我没事,我就是太想你们了,你们终于回来了,以后我就能享受一家团圆的幸福了。” 元振跟华氏到底是不同的,他是男人,也是在战场上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不比京都比拼那些毫无硝烟的战争的人少,见元清正一口咬定,他只是先安慰妻子:“魁魁咱们接回去便是了,陛下赐了咱们将军府,以后魁魁养在将军府,还怕什么?这庄子简陋,魁魁体弱,咱们先把孩子带回去。” 元振夫妇来庄子上接人的时候,特地带了一辆马车,里面应有尽有,精致温馨,就是怕女儿身子弱,在庄子上条件不好,别感染风寒,所以把人塞进马车,几人马不停蹄地回燕京了。 卫厌箴是在元振之前偷偷回京,却是在元振回家之后,才跟着生父光明正大再次进城。 毕竟,私自回京是死罪。 卫厌箴那个不怕天不怕地的性子,也就他能做出来了。 两队车马,便在燕京的西门遇上了。 卫厌箴跟生父平西大将军,一同骑着军马,走在燕京的大道上。 平西大将军卫岫山,是元清正父辈那一代的俊后生,如今上了年纪,也不见半分逊色,只是那俊逸的五官,在自己的儿子旁边,都还稍逊一筹。 燕京的百姓们都在夹道围观,守疆将领回京述职,三皇子跟元振一同回来的,卫岫山是带着儿子卫厌箴回来的。 元振是杀出来的一匹黑马,而卫岫山这对上阵父子兵的组合,却是燕京的由来已久的香饽饽。 不少胆大的少女远远看着卫家父子骑马缓缓而来,便将手中的荷包远远地抛了过去,那一个又一个的荷包,都在燕京平坦的大道上,铺了一层。 卫岫山年过四十,还是有几分叔圈的魅力,揶揄笑着,看着儿子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甚至开口调笑:“臭小子,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比你老子当年就风骚多了!” 卫厌箴懒洋洋地抬起眼,那双眼睛已经是正常的黑色,那张长得人神共愤的脸都是慵懒和平静,只赏了自己亲爹两个字:“幼稚。” 卫岫山倒是发现,自己这儿子,是有些小情绪了,但不知为何,这儿子是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亲自带在身边教养,两人倒是知根知底,不至于亲儿子有情绪波动还看不出来,好奇问道:“回京了,怎得还烦躁了?” 卫岫山只当儿子是不耐烦这些奔放的女子纠缠,卫厌箴却发现了一旁艰难行进的马车。 人流涌动,围得水泄不通,导致马车有些难以前行,那族徽,是元氏。 元清正透过微风带起的帘子缝隙,看到马上的少年,他摘了鬼面,五官线条流畅,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抿,面上带着清浅的笑,眼底却是不耐和厌烦,却不曾让人察觉。 只是一个脸红的少女扑在他的马旁,往他怀里塞了一条绢帕的时候,他却恶劣地用剑柄挑起,随手甩到了拥挤的人群中,那人群你推我挤,就把绢帕踩得黢黑了。 少女心碎了一地,黯然神伤地望着他,他也不理,眼神落在元家的马车上。 看到顽劣的他,心底的诸多负面情绪,突然散了很多。 “噗嗤。”元清正突然绽开了一个笑容,坦然的,释怀的,发自内心的。 元清正本就是个绝色的少女,自小体弱,加上在忠义伯府艰难求生,所以不敢将自己真实的容貌展现出来,平日里也多敷粉掩盖。 近日里,她却没了那些顾忌,小脸不施粉黛,长眉入鬓,面若桃花,这一笑,几乎晃了人的眼睛。 元振扫了一眼马车外的卫家父子,尤其是那个似笑非笑的臭小子,刚好也在看马车这边,脸色发黑,猛地扣住了帘子。 野小子,他女儿对自己都没这么笑过,见面哭得他心疼得要死,看这野小子一眼,笑得跟朵春花儿似的! 女儿好!小子坏! 显然,卫厌箴也看到了。 他是一愣。 她笑什么? 笑他跟个供人围观的猴子似的么? 卫老爹关注着儿子,见他对那马车里的少女久久移不开眼,那少女也长得清绝,一笑百花失色,不由得出声揶揄:“怎么?总盯着人家马车的方向?你可是落枕了?” 卫厌箴看着明显老子逗儿子,闹着玩的卫岫山,语不惊人死不休,马鞭轻抬,故意顶嘴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被这么直白的话一吓,卫岫山转而笑着摇头,要不是理解这个儿子爱瞎说,真要以为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臭小子,就这么动凡心了。 不过,这个女子,倒是不错的。 0032讨回公道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回府,元清正回的是镇北大将军府。 隔着忠义伯府,就差了几条街。 这往后几条街,住的全是皇亲贵胄。 整座府邸是前朝王爷的住所,而且是亲王的名下,占地之大,堪比太子东宫的规格。 雕龙画栋,雄狮镇宅,好不气派。 元振把妻女搀下车,朗声道:“我们到家了。” 元清正却没有什么欣喜的神色,面上淡淡的。 元振夫妇只觉得女儿还不熟悉,将她带进了布置好的闺房里。 从门口走到元清正的小院子,都足足走了两盏茶时间,一路上亭台楼阁,花团锦簇,碧水环绕。 院子里,种了满院子的红色山茶花,是元清正最喜欢的花。 其实他们有些紧张,像是等待被夸奖的孩子,仔细观察着元清正的神色。 这个房间温馨得像是个安静腼腆的小姑娘会喜欢的。 雕花梨木的千工拔步床,平台四角立柱,镶以木制围栏,两边安上了雕凤的窗户,使床前形成一个回廊,人跨步入回廊犹如跨入室内,回廊中间置一枣红色的脚踏,两侧安放了百灵台放置琉璃花樽,甚至左右都置了多宝格,上面放上了不少精致清雅的瓷瓶,整个床填充了大半个房间,宛如一间独立的小房子。 床上连幔帐都是月影纱,一床床新制的锦被,珠帘都用了上好的青玉,黄花梨木的梳妆台上,放着一排排的精致首饰,都是时下最流行的,步摇、发簪都有,还有粉色水晶做坠饰的耳环。 元振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魁魁,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阿爹立刻叫人去换!” 元清正看着面上都是期待的父母,启唇笑道:“我很喜欢,只要是爹娘准备的,我都喜欢!” 华氏看着懂事的女儿,越发觉得亏欠,“魁魁,你累了,阿娘给你叫侍女过来打水洗漱。”华氏怜爱地摸着元清正的长发,让元清正还有些舍不得撒开华氏。 元清正不是很想沐浴,抱着华氏,耍无赖道:“阿娘,我不想洗漱休息,怕一闭眼,爹娘就消失了。” 元振回来以后,真的是被乖巧又娇气的女儿弄得心脏忽上忽下,一团酸涩。 他们不在跟前的日子里,女儿一定是很没有安全感,才会这般依赖他们。 只有玉竹悄声提醒道:“小姐,您还是沐浴休息吧,您身子弱,没休息好,当心又着了风寒。” 元清正恋恋不舍地松开华氏,终于点头同意了,元振夫妇才离开,留下几个贴心的侍婢,给女儿休息的时间。 但是把玉竹叫出去了。 元清正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将身上半旧不新的衣裙换了下来,把自己泡进了浴桶里。 燕皇,打的什么主意,她最清楚。 无非是因为如今燕国的形势,已经有一人独大的趋向了。 平西军二十三万,听令于卫岫山一人,已经是威胁到天家了。 元振救了三皇子,大退敌兵,不是封大将军的全部理由。 更多的是,平衡朝堂。 卫家是开国功臣,一直都是世袭的爵位,祖祖辈辈都镇守西疆,已有几代人了。 但是到了卫岫山和卫厌箴这对父子这两代时,是有些不恭顺的,很多时候,太有主见了。 帝王独断,不会想看到有自己想法的臣子,尤其是如今的燕皇,是个刚愎自用的,他其实是忌惮平西大将军府,才在这个契机下,给了元振镇北大将军的封赏。 如此一来,两个将军,便能互相牵扯,制衡朝堂。 但是,这样对于元家四房,看似是封赏,实则是催命符。 因为元家四房不过是一个捧起来压制卫家的工具,一旦卫家式微甚至落败,四房就没有用处了,甚至还会成为皇家新的眼中钉肉中刺。 前世,四房落败的时期,正是卫岫山莫名染上绝症,病死西疆之后。 卫厌箴为救父,也受了重伤,卫家除了个病弱的庶子,后继无人。 元家四房的价值便就此消失,被燕国皇室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大房二房的陷害,都不过是瞌睡送枕头,赶上了。 元清正把自己浸到了热水里,整个人仿佛回到了母亲的腹中一样安全,周围的噪音都消失了。 她前世将三国覆灭,最终还是因为全家只剩她一人,失去了活下去的心气儿,才放火把自己烧死在地牢。 如今家人都还在,康健无虞。 她得将元氏,摘出来。 燕国皇室想拿元氏当枪使,让元氏与卫氏互相对立,彼此牵制,靠着元氏和卫氏守着江山,却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着实面目可憎,吃相难看。 若是能帮上卫氏,也无有不可。 突然想到那双银灰色的眼神,元清正仿佛放松了很多。 卫厌箴…… 元清正再次回到年幼的时候,多是有那些烦躁、不安、焦虑萦绕在脑中的,即使她游刃有余地处理着一切,内心深处,还是非常的害怕。 害怕自己又一次失败,失去所有。 唯有卫厌箴出现的时候,她在他身边,似乎能够短暂地平静下来。 天然地、觉得可以依赖他,信任他。 那个声音,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低哑的,很让人安心…… 而元振夫妇这边,已经拉不住了。 玉竹将元清正从小到大在忠义伯府中受过的委屈,统统告知了元振夫妇。 华氏面色阴沉,元振已经拎起了半人高的大刀。 元清正的确跟玉竹说过,不许跟爹娘提及以前的事。 可没说不能提及最近的事啊! 玉竹毫无心理负担,自家小姐这般为父母考虑,可是她不能让自家小姐受这个委屈,老爷夫人都回来了,有些事情是要好好追究追究的。 元振夫妇带着一队兵又杀了回去。 那训练有素的兵马,踏着响亮的马蹄声,步伐统一地行进着,声声脚步声,砸在了忠义伯府人的心上。 隔着一条街,便听到了震天响的行进声。 元洪德从书房中惊醒,心下暗道不好。 忠义伯府的家丁都是不会武的,如何拦得住那些兵鲁子,元振几乎是脚步不停,就冲进了元洪德的书房,一刀劈开了他眼前的书桌。 元振面色青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气,声如阎罗:“大哥,我来要个解释。” 0033端不平的水不如撒了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老太君赶到的时候,元振已经打得元洪德鼻青脸肿。 一盏茶前,书房里的两兄弟正在对峙。 匆匆赶来的大房其他人,都有些畏缩。 “四弟,可是听了什么谗言?误会啊!为兄待清姐儿,一向是视如己出!”元洪德看着元振手里寒光乍现的大刀,其实腿都在抖,还是尽力压住了心头的恐惧,他就知道!这个莽撞的弟弟,根本不跟你搞那些弯弯绕绕的!他会直接提刀! 女眷们都有些不敢上前,元文拓作为嫡子,吓得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了,哪里爬得起来过去救自己亲爹,只有元文当还算稳重,上前出声道:“四叔,有话好好说,八妹妹若是说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咱们提,下人们有什么不周到的,咱们发卖出去也罢了,如何还动手……” “竖子!轮不到你说话!”元振冷笑,已然是怒极。 他就这么一个女儿,生下来时,还没有他巴掌大!愣是衣不解带,三个大夫跟两个奶娘轮流照看着,他片刻不敢离开,才好不容易养活的! 自己与发妻就这么一个骨血,小小的一个人儿,平日里总是三病两痛的,提心吊胆地养大到了两岁,自己被三皇子看重加入了镇守北疆的队伍,才托付给自己最亲的人! 他们做了什么! 拿自己的掌上明珠换亲! 还冤枉她煞星丢到庄子上!差点被人轻薄! “你将老子的女儿放到姨娘院子里养!还拿她换亲!说她是煞星!”想到女儿那泪眼婆娑的模样,元振的心都像被敌国的刀刃狠狠刺破。 元洪德还想狡辩,面上一副痛心疾首,心里早已焦头烂额,急道:“都是胡氏那个无知的妇人!为兄和母亲第一时间就阻止了!谁成想她不死心!到底也没让清姐儿嫁过去……” “元洪德!”元振一声厉喝,手里的大刀掷在地上,直接将青石砖劈碎,插入泥中。 众人大惊,还没惊呼出声,就看到元振冲上去,一拳打在忠义伯脸上。 元洪德牙都被打掉一只,大脑都没反应过来,脸就已经肿了,吐出一口血来,回过神来的时候,元振已经拳头又追了上来,生生砸了四拳在他脸上。 “老四!你不如先杀了我!”老太君姗姗来迟,惊得大喊,拐杖都顾不得了,整个人扑了过来,推开了骑在元洪德身上的元振。 老太君看已经昏过去的元洪德,泪水从浑浊的眼睛里流出,痛心疾首道:“他是你哥!你亲大哥!你敢与他动手!你个不孝子!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女儿还好好的!你竟下此死手!有本事!把你亲生母亲,也一并打死了!给那小妮子赔罪!” 老秦氏一头撞在元振胸前,作势又要找拐杖打元振,王嬷嬷克制着害怕,才敢躲着元振狼一样凶狠的眼神,连忙上前劝阻:“老祖宗,您昏了头了,兄弟之间哪里有不动手的,算了,都是亲兄弟,何必闹得这般难看!” 这般话,不过是给老秦氏一个台阶下罢了,倒是不敢真的对元振动手的,也是在提醒元振,不该再失了分寸,到此为止了。 元振冷笑着,看着这个将自己视为仇人一般的生母,心寒得无以复加。 元振自小被亲祖母抱走,与老秦氏自然不亲近,但是他是渴望母爱的,每每看到元洪德在老秦氏怀里撒娇的时候,都会羡慕得躲在一边,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元洪德离开,才怯怯地上前,要求老秦氏也抱一抱自己。 可是每一次,在老秦氏的眼睛里,他都只看到压抑的嫌恶和毫不掩饰的敷衍。 祖母苛刻,对待他也很严厉,无论文武,都以最高要求给他做标准,可是,他真的读不进去书,才点头让他走了武将的路子。 他一直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母亲不爱自己,所以遇到华夏的时候,才不顾一切要娶她,哪怕是分府,去忠义侯府另一处祖母留给他的宅院住。 “老四!你是要杀了我啊!你今日这般不留情面!都是你那好祖母教的是不是!你根本没当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怎么敢向着你祖母!”老太君越说越上头,几拳锤在元振身上,吓得那些晚辈,就更不敢直视了。 场面一时间很难堪。 元振却开了口,冷静的、带着心如死灰的嘲讽:“在你眼里,从来都没有当我是你的儿子。” 华氏正好追了上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当年,分府出去的元振,在老太君院子里跪了几天几夜。 毕竟,当时老秦氏的婆母也早就过世了,老秦氏却非要给儿子这个下马威,让他清楚谁才是他的生母,不闻不问地让他跪在那里,自此落下膝盖疼的毛病。 可是不过两岁的女儿,身体实在太过虚弱,连宫里出来的老太医都说,舟车劳顿,必定丧命。 他想了一切办法,所有可以托付的人,最后还是跟生母低头,因为他觉得,无论如何,那都是生了自己的人。 即使不喜欢,也不会不当他是自己的儿子。 没成想,他千算万算,将女儿托付给血亲,留下了自己所有的月俸,连妻子都将带来的嫁妆填入忠义伯府公中,就为了让这些同是姓元的亲人,能善待自己的孩子。 他一生的宝物。 而他们,却几次三番差点弄死自己的女儿,让她一个人活在恐惧中,担惊受怕地过了十年。 若不讨回公道,他就不堪为父! “砸。”元振冷声道,那些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立马开始动手,掀桌子的掀桌子,砸花瓶的砸花瓶,连门都给拆了,元洪德的院子,很快就被破坏得面目全非。 “老四!你欺人太甚!信不信我去宫里递牌子!告你忤逆不孝!将你千刀万剐!”老秦氏气急,有些口不择言,这话一出,几乎就将元振与她的母子情份,耗尽了。 “忠义伯元洪德,节制一方军政大权,却勾结贪吏,导致留东关军粮不足,最终失守,老太君可还记得?”元振一字一句,都让老秦氏气得发抖,这是事实,当时也是她写去密信给元振,偷偷告知,让元振销毁证据,保守秘密,以救忠义伯府。 没成想,元振为了弥补亲哥犯下的罪过,告慰那些无辜失去生命的将士,直接不顾己身,冲锋陷阵,夺回了留东关,还意外以命相护救了三皇子。 老秦氏抿着唇,却是当看不到元振眼中的质问,显然,小儿子在她心中,根本不能跟长子相提并论。 任谁被生母多次放弃,被忽略,都会难过,元振也不例外,彻底心死。 0034晋升燕都小富婆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忠义伯府最后还是把这事儿压下来了。 他们怎么敢闹没脸? 就算是把元洪德砍了也得捂下来。 苛待血亲,贪图军饷,名声和事业双制裁。 但是元振这边没吭一声,砸完之后就浩浩荡荡又走了。 老秦氏还没死,自然不能说分家。 本来一家子该是回忠义伯府团聚的,可是元振带着妻女直接回了镇北大将军府。 燕京里起了流言,有人到处传,说是元振一朝翻身,就看不起穷亲戚了,不顾人家替他养了十年的女儿,就这般断了来往,颇不是个人。 这个脏水,想也知道是谁泼的。 元洪德没这个胆,无非是老秦氏觉得小儿子都闹成这个样子了,不如直接闹大点还能让他吃个排头,先发制人将帽子钉元振头上。 镇北大将军府无人回应,一切事情就都只能在猜疑中发酵而已。 皇家办了一场庆功宴,专门给守疆回来的将士们洗尘。 元清正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被自己的母亲像个娃娃般摆弄。 元清正其实不太适应,因为很少跟华氏这般亲昵。 就算是前世也不曾,并头夜话的日子只在戏文里听过,还有些云里雾里的。 “魁魁,你可喜欢这个?”华氏拿着象牙梳给女儿梳着头。 女儿锦缎般柔顺的长发在她手里很是听话,三两下就出来几条齐溜的小发辫,坠上了清一色的小银铃铛。 毕竟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将要过十三岁的生辰而已,所以华氏给女儿弄的发饰,多是小孩子的。 元清正看着昏黄铜镜里的自己,瞪大了眼睛,有些羞红了脸才点头。“阿娘选的我都喜欢。” 玉竹在门口竖起耳朵偷听,旁边正是辛辰九。 “你们平日里吃些什么?都是哪里人?怎得被小姐带回来了?”玉竹好奇三连问,却被辛辰九无视了。 辛辰九携三位女暗卫,以人牙子那边的名义进的府,签的是死契,元振夫妇才放心。 之前元振夫妇留给女儿的人,这十年里几乎都被忠义伯府的那些人打发出去了。 奶娘就说不尽心,丫鬟就说不利落,连原有的两个嬷嬷都以年迈的借口赶出了府。 小玉竹是谨言慎行、死活也不愿意离开,加上千辛万苦才留下来的。 本来元振夫妇是打算给女儿新安排自己养的人的,但是没想到女儿说人牙子送了几个很合心意,就同意了。 元清正知道,现在这阿爹阿娘刚回来,自己就算是闲着没事做把将军府里的柱子拆了当柴火烧,他们都会夸她力气大脑子灵活。 主打一个兴头上。 辛辰九倒是跟元清正禀报过元振上门给她讨公道的事,他们耳朵灵,倒是听见了元振那番话,这让元清正有些凝重。 之前,她并不清楚一向保守风格的父亲为何会突然不顾一切急冲上阵。 领兵冲入失地死战夺回留东关,还冒死救了三皇子,还以为自己父亲是心急立功,想要出头为四房争一个前程,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 老太君也从未提过,所以忠义伯府才躲过了被秋后算账的命运,军粮不足也被扣在了那些贪吏头上。 元清正会让忠义伯府这般轻易把自己摘出去吗? 自然是不能的。 庆功宴在皇宫里举行,燕京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都得去,忠义伯府也有爵位,老太君还有诰命,都得要进宫。 只是白氏那院子的几个都是庶出,自然没有资格入宫。 胡氏疯癫,门都出不去,谈何赴宴? 所以这一次去的,也不过就是元洪德、老秦氏和元应菁。 官场上的人,哪里有不趋炎附势的,短短不过几日,燕都的那些人就往镇北大将军府送了不知多少礼物。 金银珠宝,应有尽有,就差没把美人送到府上了。 只是元振闭门谢客,统统都没有收。 元振被选中拿来扶持,作为一把好刀去针对卫氏,其实不仅是巧合。 元振本人也是个墨守成规的,就算是再离谱的命令,凡是皇家吩咐的,不曾有违背过。 这才是皇室最满意的。 元清正知道父亲是临时被重用的,之前手里并没有培植太多的势力,朝廷新贵,自是步履艰难的。 眼下,表面除了明哲保身,不要给皇家结党营私的印象之外。 暗中,还是得好好挑选可以联手的盟友的。 而她心里早就有了目标,但是取得信任,终究还得费点心思。 元振夫妇想要将远在凤城的华老夫人严氏接来。 华氏是独女,却还有个哥哥,元清正的舅舅在去年却英年早逝,说是旧疾。 华氏的哥哥膝下无子,严氏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只剩这么一个女儿,还能投奔谁? 最重要的是,丧子之后,这年头是要吃绝户的,亲戚族老们虎视眈眈,华氏的家产可是凤城第一。 这多年来,华氏嫁妆丰厚,源源不断往忠义伯府填银子给女儿用,也是元清正的舅舅出的力。 好在元清正的舅舅察觉自己命不久矣,早两年就将名下的财产分成好几份,各自转手到了信任的人手里。 这些财产辗转之后,大多数平安落入了华氏手中,让严氏有所依靠,华氏在婆家能有底气。 元振夫妇给她吃喝住行都准备了最好的,银钱也给她塞了一大堆。 月钱这玩意儿,每个月有二两都算不错了。 忠义伯府一向抠搜,给元清正院子里的份例都克扣了不少,多年来过得一直紧巴巴的。 所以元振夫妻觉得要给女儿一点零花钱。 他俩是不知道京城物价如何,得知街上的肉包子都要比北疆的贵五文后,下定决心好好补偿女儿。 元清正看着手里那一大叠的银票,有些出神。 玉竹都掉到钱眼儿里了,自己还没见过这么多钱,该能买多少糖葫芦?油炸果子?叫花鸡? 一百两一张的银票,那一大沓就有上百张。 元清正只知道外祖家有钱,但着实是没什么概念的。 前世四房落败后,依稀记得,皇室抄家搬东西都搬了三天。 人人都说是元家四房暗中收受贿赂,只有自己清楚,那些都是舅舅家留给阿娘的傍身钱。 只是。 也没人跟她说过,自己舅舅是西边凤城首富啊? 0035做衣如做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入宫赴宴,元清正自然得有合身的衣服。 燕都的大家闺秀,要么买成衣,要么量身定制。 除了一些门户小一些的,基本上,上了点档次的门户,都会买料子定做。 燕都最有名、那些个贵夫人和大小姐最喜欢的,莫过于东市的揽芳楼。 华氏带着女儿出来挑选料子,也算是散散心,如今的四房,就算是让揽芳楼的绣娘亲自上门,也无有不可的。 但是元振夫妇发现女儿天天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担心她闷坏了,就找了由头带她出来透透气。 元清正当然只是对爹娘说,待在院子里,可是出没出去,又没人跟元振夫妇打报告。 揽芳楼的小二赶紧通知了掌柜,掌柜把华氏母女迎上了二楼雅间,亲自叫了两个手艺最好的绣娘来,当场给元清正量尺寸。 华氏喝着茶,嘴角含笑,看着女儿被两个绣娘摆弄。 元清正在忠义伯府吃不饱穿不暖,忐忑不安地长大,身子虚弱,是有些比同龄人矮小瘦弱的。 玉竹当时觉得奇怪,就是因为元清正这么小小瘦瘦的样子,风一吹就要被吹跑了,能把体型比自己还大一倍的元文宇锤一顿,显得格外的突兀。 华氏看着女儿几乎可以说的上是皮包骨头的身子,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做父母的,不给女儿讨回公道,还算什么父母。 但是元清正不想爹妈去跟忠义伯府冲突。 她早就想好了,怎么葬送这个讨人厌的亲戚家了。 绣娘都是嘴和手一样巧的,小嘴儿抹了蜜一样:“夫人,您国色天香,生的女儿也花容月貌的,看看,这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当真是赛过嫦娥。” 一边正在收拾衣料的绣娘,让几个小丫头用托盘捧了十几捧上来,排成一排排供华氏母女挑选。 “这身也极好看,颜色素了些,胜在上头的鹤绣得极好,栩栩如生的。” 华氏拿着衣料在元清正身上比划着,屋子里已站满了小丫头,个个手里都拿着托盘,放着华贵的衣料和成衣。 成衣小丫头们各拿了一件,围着主座排开,静候小祖宗挑选。 华氏让端上来的料子倒不少,放眼望去,鸳鸯绮、三梭罗和翠毛锦都有了。 苏绣、湘绣、粤绣和蜀锦也齐了。 颜色更是多得数不胜数。 只朱、白、黄、苍、玄五色为主,细看殷红、酒红、暗红、玫瑰红、海棠红, 茶白、玉白、银白, 鸦青、朱青、烟青、雪青, 淡黄、杏黄,耀黑、墨蓝都有。 华氏让人花了整整三个时辰,才整理出来这些许她觉着还能看得过去的衣裳,。 掌柜说库房里还堆满了一些其他的,不过不够华贵,所以华氏觉得配不上自己的宝贝女儿,才没拿出来。 华氏现在就差把元清正房里的恭桶都用黄金镶钻,连帐子都是用软烟罗制的,随便点一个后面没打开的红木箱子,都能搜罗出来蝉翼纱、妆花缎、天香绢和云锦。 华氏抚着一匹织金锦,皱起了眉头又放下:“这还是太粗糙了,罢了。” 华氏看女儿兴致缺缺,没什么喜欢的,大手一挥:“这几件不要,剩下的,都送到镇北大将军府去,银钱直接现结。” 元清正只是对衣饰没什么太大的追求,耐穿就行,毕竟自己经常要动武的,没想到亲娘这么兴师动众。 “阿娘,这么多,穿不完的。而且,阿爹和您回来的时候,宫里赏了不少,我的衣裳在库房里都放不下了。怎得还做这般多衣裳?过两年又不合身,这些银子,都不若予些护幼堂。” 元清正手拂过一匹烟青色绣着炫丽海棠花的披帛,思绪却不知往何处去了,这些只有爹娘在的时候,才会总觉得亏欠了她。 护幼堂里全是失去父母、或者被抛弃的女娃,许多高门大户都会捐钱送物以示自家的仁慈,自己……也曾被收留过。 华氏将另一匹双面绣喜鹊的袄子放下,只笑着看着元清正,似乎是在看着还在自己怀里牙牙学语的元清正。 女儿转眼就到了代嫁闺中的年纪,她错过了太多太多,是无论如何都弥补不来的。 爱是常觉亏欠,华氏恨不得回到十年前,把女儿带走。 “你这傻孩子,若长高了,再做便是了。如若你不去制衣裳,不去买料子,那那些靠这门手艺过活的绣娘,才真真是要饿死了。” 华氏取了一条狐皮围脖,温柔地给元清正戴上。 只要在元清正面前,她从不曾冷下过脸,总是这般恬淡满足的笑着,面上一派岁月静好。 这样好的阿娘,是她的。 爹娘对她极尽爱护,给了她家族的保护,可是最后,她还是失去了一切,只能自己挣扎求生。 真的爱是将年幼的雄鹰护在羽翼之下,还是推下悬崖,这需要选吗? 这世道本就对女子不公平,所以华氏和元振给了她权势,给了她钱财,让她可以不谙世事,无忧无虑地长大,十二岁到十五岁的三年,从不曾让她受委屈。 这般就是给她的最好的一切了。他们不曾溺爱她,却也没有办法给她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人生。 元清正不曾后悔生为四房的女儿,却恨生在了这盛世繁华的燕都。 为何会家破人亡,前世其实已经给了她答案。 元清正看着给她认真整理着袖摆的华氏,眼前的美好突然有些模糊起来。 华氏浑浊的目光见手背上落了几滴温热的液体,手上满绣了牡丹的袖摆被打湿,诧异抬起了头。 “魁魁,怎得哭了?可是不喜欢?你若不喜欢,阿娘给你再换便是了。” 华氏抬手,带着温暖的手抚在她面上,耐心地一遍又一遍给她擦拭着止不住的泪。 华氏见不得心爱的女儿哭,连忙拿出绢子在元清正脸上擦着,心肝宝贝地唤着。 一众丫头都不知道这如今被千宠万爱大小姐怎么了,说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哭了。 元清正垂下眼眸,泪水将她本就盛满星光的眼眸冲刷得更加晶莹。 她原也总是觉得,待那些可怜之人,便散尽所有余钱尽一份心力罢了,从未曾想过,这会带来些什么。 世家的女子,被要求贞静善良,纯洁仁爱。 可是没有人教过她们,人生的千般模样,就像这满屋子的绫罗绸缎,各有千秋,美不胜收。 等元清正失去了父母家人庇护,独自面对满门皆灭的事实时,即使是见识过战场的将门女儿,再怎么曾经万千宠爱,也是得孤身迎上残酷风雨。 世间的女子,如若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势大能够庇佑自己的夫家,只余下女子一人,该当如何? 没有人与她说过,因而她前世用了一辈子,来寻找了这个答案。 她没有受过的教育,在保护她的人都猝然离世后,才由整个社会,用残酷的方式,教会了她。 所以,她不能靠父母,来保护自己了。 0036莫名其妙的问候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宴会空前的盛大。 燕皇为了排场,是直接准备酒池肉林。 宴会在晚上,那一排排的长明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还有淡淡的香气。 寻常百姓家,用的都不过是最基本的蜂蜡做的蜡烛。 再差点,动物油脂做的也不是没有。 而这种长明灯,是鲸鱼的脑油做的。 亮度高,无油烟,加入香料粉,还有雅致的淡香,可驱蚊虫。 仅仅是小小一盏,就需要十两黄金。 那摆出来的小案几,是降香黄檀的,酒樽都镶上了黄金。 宫娥们有条不紊地上着菜,舞姬在鼓面上翩翩起舞。 这些舞姬吃用都是最好的,娇养得跟千金小姐似的,就是为了能练出最美的舞姿。 元清正冷眼看着,这次宫宴,总得要迷惑迷惑皇家人的耳目。 宫宴自是不同于世家,座位都是按爵位官职高低来安排的。 元清正坐在了靠前的位置,能清楚地看见皇室众人的模样。 燕国皇室如今,皇后膝下嫡子有两名,公主一名,分别为行三、行七和行九。 而其二的后妃,就是姜贵妃,也有两名皇子,分别行首和行十。 中间的二皇子早夭,四公主已然出嫁,五皇子生母不得宠被养在行宫,六公主前两年天花去了,八公主生母难产而亡,养在了育有十一皇子的云嫔膝下。 成年的皇子,不过是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三人而已。 皇帝正值壮年,还在源源不断往后宫纳妃,皇子公主还在不断增加。 就说新进宫的李美人,就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 “参见陛下,太后吉祥。” 很快人便来齐了,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拜见。 席面上除了生病的八公主,其余皇子公主都到了。 在场人数很多,看起来也极为热闹,尤其是年幼的皇子公主还在笑闹,显得很是喜庆。 “众卿无需多礼,都入座罢。” 太后满面笑容。她满头珠翠,身披明黄色的斗篷,透出一股雍容华贵的威严。 “不过是个宴会,众卿莫要拘束。” 太后和皇帝入座后,伶人们便开始演奏,轻歌曼舞,觥筹交错。 元清正数着眼前的五豆羹里的豆子,她平日里不爱吃豆子,尤其是黄豆,因此也没碰那碗五豆羹。 “魁魁,怎么了?” 华夏看着数豆子的女儿,她认真地掰着手指头。 这一碗加了蜂蜜和阿胶的羹汤,就要二两银子,该养活一户平常百姓一家三口一个月了。 “阿娘,我没事。”元清正反应过来,将面前的五豆羹推开,也没什么心思吃其他东西了。豆子,之前在噩梦里滴答答掉了一地,那种从心底升起的寒意让她觉得不安。 席面热闹着,不少人互相敬酒祝贺,也有些离得远的,找都要找到人海里的好友来上一杯。 元清正远远地,就看见了那个穿着一身玄色滚边镶金丝云锦长袍的少年。 他眼角余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她身上,有些居高临下,隐隐是探究。 寻常的闺秀看到他,瞥到他嘴角顽劣的弧度,早已心跳加速,小脸儿通红。 元清正却在思考。 自己站过去到底会比他矮多少? 要不说卫厌箴高大,跟元清正比起来,她不过堪堪到胸前。 看着人高马大的卫厌箴,有时候元清正会想,这家伙吃的什么东西,西疆的风水就这般养人吗? 看他壮得,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卫哥哥!” 视线内的元清正突然被一道红色的身影挡住,卫厌箴看着面前十一岁出头的少女,疑惑地开口:“这位是?” “卫哥哥!是我呀!”王迎不满地撒起娇来,楚楚可怜的一双圆眼瞪着卫厌箴,颇为熟稔的模样。 卫厌箴还在想自己哪里见过这个女子,旁边的卫岫山已经出声提醒:“犬子在西疆待得久了,与王家三小姐许久未见,一时认不出来也情有可原。” 王家?三小姐? 卫厌箴还是没想起来到底是谁,自己虽说儿时在京都长大的,但是真对这个女子没半分印象。 “卫哥哥回来这么久,怎么也不来看我!可是在怨我没有去城门口迎你?”王迎是兴昌侯府的庶女,却是双生子,还有个弟弟。 前段时间她得了疹子,面上又红又肿,怕丢脸所以就没有出门过,自然也就没有去城门口吹风。 卫厌箴压根没想这茬。他下意识偏头看了一眼元清正,却只见她让丫鬟给她掰了橘子往她嘴里塞着,袖子掩着面,吃得腮帮子都微微鼓了起来。 “……呵。”卫厌箴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是了,这个年纪的少女,本该没心没肺的,点点大的年纪不是想着吃就想着玩,就不该有那样凶戾的模样。 卫厌箴把手里的酒樽放下,面上带着公式化的笑,眼底是淡淡的疏离:“王三小姐多虑了,不才与王三小姐交情尚浅,如何谈得上登门拜访?莫坏了小姐清誉。” 王迎顿时觉得面上都臊红起来,可是眼前的人也不理她,起身作揖便称出去醒酒了。 “王小姐见谅,犬子怕是醉了。”卫岫山见儿子半点不懂人情世故,也有些不悦。 臭小子!这碎了一地的芳心,整个燕京的都得给他得罪完! “阿娘,我要去更衣!。”元清正吃了太多橘子,感觉腹中不适,有些坐不住了。 华夏宠溺地看着女儿,吩咐侍女照顾好她,就让她出去了。 一出侧门,元清正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 她也不慌,任由卫厌箴把她逼到廊下,后退无路。 “元大小姐,初次见面,父母归京后,可顺遂了?还有没有那不长眼的?”卫厌箴扫了一眼元清正身后的辛辰九,她对自己的丫鬟倒好,衣饰都是时新的。 “卫大少爷,你我二人不相识,谈何私事?”元清正没好气道,这家伙站这么近,让她觉得有些挫败,为什么自己还不长高? 元清正扫了一眼周围,这皇宫里,处处是皇家的眼线,若是让人知道他们二人相识,便不好了。 卫厌箴这般听来,她却是不识他的。 他语气不明,夹杂着疑惑,极力掩饰着什么:“我倒是不知,这忠义伯府天天被堂兄弟姐妹欺负的堂小姐,私下里却是这般的伶牙俐齿?” 就这小犀牛的倔强样儿,怎么被欺负成那个样子,哭得让人烦躁。 元清正有些不耐烦了,卫厌箴不怕被人发现调戏良家妇女,可是她是还没定亲的。 皇家本就是想捧高四房跟卫氏互斗平衡,他俩在这里角落里窃窃私语,被人说一句交情不浅,估计都等不到自己及笄那一天,元卫两家就在行刑场上了。 于是元清正用了最好用的借口:“卫大少爷,恕小女身子不适,要去更衣。” 元清正身娇体弱,整个燕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卫厌箴愣了愣,倒是让开了。 看着眼前小小的一只迈着小碎步跑了,发辫上的银铃铛发出悦耳的脆响。 啧,一蹦一蹦跟只小兔子似的。 那个身影远去,卫厌箴才收回眼光。 待元清正回到殿里,才发现殿中气氛添了几分热烈。 她凑过去问了华氏,才知道是王家三小姐提议想上台表演的大家闺秀,都去表演个才艺。 元清正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哪个是王迎,但是觉得事不关己,于是又美滋滋地吃起了眼前辛辰九给她剥的橘子。 几位世家小姐都上去表演了一番,各式各样的都有。左相周氏嫡女周婉婉抚琴、太傅庄氏独女庄冬珍书法、右相余氏庶长女余玲作诗皆有。 “王家小姐的舞姿更加进益了,六方圆满,极好。” 王迎上去就是一场婀娜多姿的舞蹈,还特地去换了一身火红的舞裙,配上殿外漫天大雪,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这般动人心魄的舞蹈,该看的人却在看某人啃橘子。 “各家小姐都表演了,怎得元家小姐不展示一番呢?” 0037小露一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王迎的名字,京都世家就没有没听过的。 即使元家是后起之秀,断然也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此次挑衅,不过是因为元氏是新秀,元振又救了王家对立的三皇子,来个下马威罢了。 “王氏倒是好大的口气,区区一个庶女,也敢造次,当真是没规矩。”周家女周婉婉不忿道,声音倒是不大,轻飘飘便传到了一旁的夫人们耳朵里。 燕国四大世家,王氏为首,周氏为次,后面是余氏和卫氏,只有卫氏是武将。 庄家虽有庄洪为皇帝太傅,但是年已六十五,膝下唯有一幼女庄冬珍,年仅十三,自此退出了世家之争。 大皇子和三皇子对立,他们身后分别是王家和周家,自然也是水火不容的。 “问你呢!”王迎声调拔高,在喧闹的殿中也十分清楚。 不少贵妇人已经微微皱眉,显然是看不下这等不该出现在正宴的庶女招摇过市的模样的。 王迎是庶出,养在嫡母名下的,嫡出的闺秀们自然看不上。 “元家大小姐不过是个孩子,又体弱多病,多半躺在床上养着,就算是才艺不精又如何。”一小姐暗暗嗤道,的确是存了卖好元振的心思,但是也说出了众人的心声。 元振不觉得有什么,自家女儿就算大字不识一个都有他撑着,还怕婆家嫌女儿不贤良怎的? 但是这不代表有人可以在宫宴上,点名让他女儿出丑。 元振的暴脾气正要发作,忠义伯府所出的元应菁在老太君的眼神示意下站了出来,勾了勾唇角。 元应菁浅笑,这王迎来得极好,既显得元清正无甚才艺,又能显得王家没教养,还给了自己表演的机会,便站了起来:“堂妹年纪尚小,都是元家小姐,既然王三小姐盛情邀请,不若就小女来罢!” “你算个什么东西?以为跟元家四房沾点关系就是将军府的小姐了? 你们不是分家了吗?有什么资格在这里献艺?”王迎到底是家中宠坏的少女,此时并没有看兴昌侯王奕的眼色,只一味地刁钻,紧盯着元清正慵懒的眉眼。 元应菁满脸煞白,被王迎一下子骂出了她内心最深处的自卑,自己如今不如元清正了!指甲便陷入了掌心。 可是王迎生父是侯爷,而且是太后的嫡亲,她没有这个胆子,只能愤愤坐下了。 王迎看了一眼嫡母的脸色,还在不依不饶:“怎么?元清正你不会什么都不会吧?” 前世,在父母归京后,元清正对于十八种技艺,就一通恶补,虽然谈不上精通,但是绝对不会一无所知。 琴棋书画、三从四德、女红、相夫教子一样教育都不曾少了的。 皇后周氏撒着金粉的眉眼微微抬起,适时开了口:“小孩子家打打闹闹的,不过是个才艺,有没有又如何? 既然王小姐这般坚持,元小姐便露一手大家看看吧!” 而皇后周氏对于这个元小姐也有一丝探究。 元振救了自己的儿子,如今手里有二十万兵权,这是唯一适龄的女儿,若是过两年纳到三皇子府中,也不是不可。 如今便试一试,她的才能。 “王家姐姐这般相求,那小女便献丑了。”元清正不想出什么风头,但是得应付这刁难,再者皇后也开口了,就不好再推诿了,转了转手腕,与丫鬟耳语几句。 辛辰九很快就出去,宫娥随后准备好了文房四宝,其中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张四尺长两尺宽的宣纸。 “倒是有趣。”姜太后看着个子不高的元清正,觉得不过是小孩子家家互相斗气罢了,就当看个笑话。 不承想,元清正轻轻挽起衣袖,提笔沾墨,气势瞬间凌厉。 这个胆怯的堂小姐,多年龟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指定是没有闲着的。 元清正闲来无事,就喜欢拿着元文当丢掉的不要的文房四宝,在小间里偷偷练字。 元应仙金玉在前,打的是才学过人的名声,她不好太过惹眼,因而从未有人知道,她写得一手好书法。 “这每一笔,笔走龙蛇,气韵生动,力透纸背,元家女果然是藏拙了!” 卫岫山都不由得赞道,他与元振同是武将,也是笔法凌厉,甚至掩不住杀气的,自然能一眼看出来元清正笔法功底如何。 元清正的手像在跳舞般舞动着,看得人赏心悦目,不出半盏茶,一副字就好了。 明明一张小脸神情慵懒,却能清楚看出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里迸发出冰冷的厉色。 宫娥待墨迹稍稍干了之后,分四角拿起宣纸展示,元清正却在此时往轻薄的宣纸上巧劲儿一弹。 那四个大字国泰民安就晕染开来。 众人倾首,仔细一瞧,细细看去,墨迹晕染开的地方,居然隐隐约约有千军万马的模样。 “姐姐好厉害!” 周氏嫡子周并年仅七岁,看得满眼艳羡,鼓起掌来。 “好!极好!铁画银钩,笔锋犀利,气势磅礴,书法与绘画并肩,元氏之女,当真是秀外慧中!。”太后抚掌赞道,倒是没想到元家二小姐能有这般技艺。 随后看了一眼大皇子妃,心中叹了一句若非大皇子早已成婚,将这元家独女纳入大皇子府,也并非不可以的。 侧妃只怕元振不愿。 元清正不慌不忙谢了太后赞赏,回到座位又安安静静吃起阿九给她喂的橘子。 “贱人……” 王迎此刻也不敢再挑衅元清正,捏着绢子几乎把牙齿都咬碎了,坐回座位不敢吱声。 “众闺秀都表演得极好,来人,赏。”太后每人都赏了一盒子珠宝,以示皇恩浩荡。 元清正惯是看惯了这些宝石首饰的,不过嫌累赘,所以不爱穿戴,多半转手便丢库房里去了。 兴昌侯心中不是不怪幼女给自己丢人了,但是到底是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女儿,年纪也才十三岁,倒是没有苛责。 目光落到元清正身上,她正一副憨态,双手掐着酒樽往嘴里倒甜酒,喝得双颊一片苹果红。 这般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斗气。 但是兴昌侯一向小气,便扫了一眼满脸骄傲的元振,心里暗暗记了一笔。 “镇北将军教了个好女儿啊!看这一手书法,净得元兄真传!” 官场上的都是老油条,自不会没事找事给别人下脸子,宴会又恢复了其乐融融。 “小小年纪没点正形!如何会有好人家要!净做这种哗众取宠之事!”王老夫人心里不满,可是到底是自家孙女先挑的事,此时并不占理,这个脸只能白丢,所以闷着一口气。 “元小姐,书法一绝!”周氏嫡女周婉婉和庄家独女庄冬珍走了过来,跟元清正互相敬了两杯酒。 她们素日里就看不惯王迎这个庶女,无奈人家有太后做靠山,向来是目中无人的,有此一事,也算长了京城里世家嫡女的威风。 “往日里便嚣张跋扈得很!尤其是那王迎!宠得敢欺凌人家正室嫡出身的小姐们!浑然忘了自己姨娘是谁了。”庄东珍冷笑一声,显然是平日里受了不少排挤。 王家真不是家中没有别的女儿了,不过两个嫡女早已出嫁,加上王迎和龙凤胎庶弟被王家视为祥瑞,所以偏疼她这个庶幼女一些。 名不正言不顺的嫡女,自然挤不进世家嫡女的圈子,心中不满,便也总是有意无意跟世家嫡女圈使绊子。 “咦,为何有两个玉竹?”元清正是极少喝酒的,很快就喝得迷迷糊糊了。 后面的事也不大记得了,只晓得自己乖顺地跟着华氏走出了宫门,迷迷糊糊被亲爹从宫里扛回了家。 0038性转版的病西施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论功行赏,卫厌箴也获封了个小将军的头衔,仅在将军之下。 人人都默认,卫厌箴以后就是接替卫岫山的平西军将领,子承父业。 人人都说皇恩浩荡,天家仁慈。 只是内里有多肮脏下流,不会讲到表面上来。 对着天下人,燕国皇室还是得做出一副为了江山社稷,保护百姓,义正言辞的模样。 让世家在前面冲锋陷阵,自己龟缩在皇城内乐享其成,在不需要的时候还要装作深明大义,把罪名安在忠心不二的臣子们身上。 卫厌箴难不成就看不懂吗? 元清正可不信。 卫厌箴回到平西大将军府的时候,刚好碰上了自己的庶弟。 年纪不过十三的庶弟不过到他肩膀,有些畏缩,那张像了妾室八分的脸上,总是这种想要亲近又不敢过来的拘谨和无辜。 在庶子眼里,他这个大哥,身高八尺,威风凛凛,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有一种尊严被踩在地上的恐慌。 卫厌箴危险地眯起眼睛,脑海里闪过了那张同样带着拘谨和无辜的脸。 同样都是体虚示弱,怎么感觉就差这么多。 这平西大将军府的庶子,来得倒也是个曲折的故事。 世家能有什么事儿,不就是那些婆媳妯娌,兄弟阋墙,算计嫁妆,争夺家产的家长里短罢了。 卫家最大的笑话,无非是当初卫老太爷还在时,偏宠妾室所出的庶长子,把家里的私产不断往妾室院子里搬,几乎闹得京城满城风雨。 而卫老夫人膝下唯有一子,更是疼惜得不行,是不容置喙的嫡长子。 卫老太爷的父亲、即卫高祖父给自家孙子定了一门婚约,是漳州曲氏,门当户对,佳偶天成。 曲氏是地方名门,身为唯一的嫡女,入宫为妃为后都是够格的,要不是曲氏没有同胞兄弟来依靠,也轮不到远在京城的卫家截胡。 一开始两个孙子年岁相差不大,差了不过两岁而已,有门当户对的婚约自然是要配给嫡子的。 可是卫老太爷听了妾室枕头风,非要把曲氏配给庶长子,说是没有弟弟在哥哥前面成婚的。 那宠妾灭妻的劲头儿,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可是犯了卫老夫人大忌。 最后曲家那边觉得不能委屈嫡女嫁给庶长子,实在是羞辱了嫡女,没同意,婚事都差点搅黄,好在卫高祖父登门致歉,才了结这场闹剧。 卫老太爷只好另选良配,给庶长子先行结了亲。 庶长子十八成亲,婚后很快便儿孙满堂。 到了曲氏到年纪及笄前要婚配了,结果曲氏的母亲在漳州不幸离世,因此守了三年孝。 正要过门之际,巧的是卫老太爷的母亲卫高祖母却又寿终正寝了。 当时的卫老太爷便听信妾室谗言,觉得曲氏不祥,找了借口要选妾室娘家的侄女配自己的嫡子,闹得燕京所有人都在看笑话,给了卫老夫人好大一个没脸。 妾室的侄女配嫡子? 把漳州名门的嫡女许给庶出? 简直蹬鼻子上脸。 卫老夫人如何能不怒? 好在卫高祖父明事理,力排众议保下了这段婚约,还把自己的儿子狠狠打了一顿,放出话去家中的所有尊荣,皇家赏下来的官俸都由嫡孙继承,才压下了庶出造反的举动。 又一个三年后,曲氏终于进了门。 曲氏入门时也不过二十有一,却因为守孝至纯亏了身子,本没什么大碍的,调养调养便能恢复。 岂料当时的妾室眼红嫡子成婚后,卫高祖父死活不同意庶子有继承权,就盼着抱重孙子,便对卫岫山偷偷下药,几乎把人毒死。 事发后卫老太爷仍然死不悔改护着妾室,直言要打死妾室就把自己也打死了,他们要生同寝,死同穴。 亲儿子要跟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生死相随? 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就将卫高祖父活生生气死了。 那妾室也是豁得出去,视死如归,当真是以一当百,用自己的命换子孙所有人的前程。 当卫老夫人拿了证据提审她的时候,她满口叫屈比谁都要冤,撒泼打滚试图糊弄过去,插科打诨没能得逞,眼看要殃及儿孙,便当场一头撞死在了堂下。 妾室至死没有松口,留下庶长子一家哭闹不休,事情还闹到了朝廷之上。 皇帝一向以嫡为尊,宠爱皇后和嫡出的三皇子,还想以身作则,卫老太爷这一举动可不是拆皇帝台? 于是狠狠罚了卫老太爷三年俸禄,打了一百军棍,下旨将庶长子一家贬黜,再不许入京。 因此,卫老太爷恨极了卫老夫人,两人自此形同陌路。 之前卫老太爷一直偏心,将家中的产业不断往庶子的房里搬,几乎除了卫老夫人的嫁妆之外,全都要搬到庶子名下了。 嫡子成婚多年无有所出,就成了卫老夫人的心病。 卫老太爷杀人诛心,直言自己父亲心心念念给嫡孙配的好姻缘曲氏,过门多年未有所出,指不定就是不能生的。 如此情况下来,守孝三年后,曲氏还是未有身孕,卫老夫人就为儿子卫岫山纳了两个妾室。 可是妾室入府后也一直未有身孕,有神棍说是妾室诅咒,只要曲氏还是嫡妻,就生不出孩子,卫老夫人甚至起了念头张罗着娶新妇。 卫岫山多年无子心下也着急,拗不过卫老夫人,只能坚持不休妻,其他的随亲娘折腾。 万分无奈下,为了保住自己的正妻之位不被抢走,于是曲氏便听信偏方,喝了不少土方子,终于在二十七岁的高龄怀上了头胎。 这孩子生下来,便是卫家唯一的嫡长子卫厌箴。 事情到此也本该结束了。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在三年后,嫡子卫岫山其中一个妾室怀了身孕,不声不响在卫老夫人的保护下,生了个孩子。 一切都是卫老夫人的谋划,甚至于卫岫山都是在孩子出生了的那一天,才知道妾室怀了。 卫老夫人格外宠爱这个庶出的小孙子,因为他生来胎里不足,总是病弱,就一直养在卫老夫人院子里,不曾走武将的路,继承卫岫山的衣钵。 0039百步穿杨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卫天佑十分谦逊,立马就对着这个嫡兄行了一礼:“大哥回来了,祖母对你甚是想念,姨娘也特地给你准备了吃食……” 院子里人来人往,下人们都不敢抬头看,大少爷和二少爷水火不相容,早就是尽人皆知的了。 尤其是卫天佑的小厮,都是卫老夫人亲自给小孙子挑的,他们都是选来保护二少爷的。 这个时候他们都有些警惕,虎视眈眈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卫厌箴。 “二少爷请让开。”意料中的冲突没有发生,因为卫厌箴身边的下属直接就替他开道,把卫天佑撇开了。 卫厌箴并没有理这个庶弟,果断无视他要走开。 这个庶弟,表面看起来是要避开嫡兄的锋芒,做到息事宁人,却每次都故意使绊子。 小时候,卫厌箴也觉得,自己拥有很多,嫡长子的身份,生母留下的嫁妆,以后整个卫家都是他的。 没有什么好跟一个庶弟争的。 但是,直到卫天佑四岁的时候在后花园的水池边抓鱼,不慎落水后。 那个甚至还没有开蒙的卫天佑,对着本就偏心庶孙的卫老夫人带着哭音说:“祖母,大哥哥不是故意推我的,我们只是在玩。” 嫡庶之争,千年以来的规矩,如何能避免呢? 卫厌箴的性子,满府都知道,那是从不绕路。 那结实的身躯稳健地大踏步离开,卫天佑似乎想要去拽卫厌箴的衣袖,没想到被属下礼貌地隔开了。 卫天佑一个没抓稳,踉跄两下扑在了卫厌箴紫貂披风的下摆上,他自己也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手都擦破了皮。 下人们惊呼一声,都冲了过来要扶起他。 卫天佑只是摆手,露出了满是鲜血的手心,然后有些委屈地开口:“大哥,都怪我不好,没赶紧躲开。” 然而那个赭色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甚至脚步都没顿一下就走了。 这套招法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了,他都腻了。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没空陪他做戏。 这般讨人厌的柔弱模样,出现在她身上却不一样了。 他得弄清楚,这小丫头到底要暗卫做什么? 将忠义伯府那群豺狼给杀了么? 倒是有趣。 巧的是,卫厌箴每日都要去京郊西校验场练兵,元振也是。 卫岫山被卫老夫人叫过去谈心了,今天就没有来。 元振在校验场上挥汗如雨,他带兵倒是有一手的,手下的士兵个个都是膀大腰圆,拿着长剑和弯刀正在不断对着靶子练准头。 卫厌箴从小习武,擅弓和弯刀,十八般兵器其实都是会一些的,但是百步穿杨才是他拿手的本事。 元振膝盖不好,练了两个时辰,有些支撑不住,往一边的椅子上一坐,大口喝起茶来。 十年前为了恳求忠义伯府老太君照顾年幼的女儿,他足足在积洼的雨水里跪了几天几夜,邪寒入骨,若不是咬牙坚持,差点就再也上不了马。 揉着阵阵发疼的膝盖,元振心情有些沉闷,敏锐的他突然注意到,一个新兵蛋子在练弓时失了准头。 那箭矢飞快地向南边的入口而去。 校验场上常有意外,本是正常的。 那一瞬间,元振下意识去看有没有士兵站岗没注意到,万一没反应过来,怕伤了人。 可是却看到了那个靛青色的身影。 元清正手里拎着食盒恰巧走在前头进来了。 “魁魁!”只是在一瞬间,元振几乎是立马去拔弓,还没来得及拿到箭矢,膝盖钻心的疼痛传来。 元清正和辛辰九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辛辰九立马就要动手,可是被元清正摁住了。 不能在阿爹面前暴露出自己会武,连身边的丫头也不行。 有些事情还不能让爹娘知道,不然以阿爹的性格一定会为了保护自己做出偏激的事。 一个修长的身影更快地拉弓起势。 元清正身子下意识侧开,只是那箭矢速度很快,即使她反应已经够机警了,还是慢了一拍,那箭至少会射中她的肩膀。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魁魁!你没事吧!”元振真的是心脏都吓到了嗓子眼,忍着膝盖上因为突然站起而传来的剧痛,一瘸一拐地恨不得几步冲到女儿身边。 元清正赶紧上前,伸出手扶住了元振,手心触到父亲满是细小伤痕的手臂,元清正心底泛起淡淡的酸涩。 “阿爹我没事,没伤到我。”箭矢的确没有伤到她。 卫厌箴放下手里的弓箭,紧皱的眉头才敢松开。 差一点…… 下属叶元胡不由得鼓掌,神情欣喜不已:“主子,你的箭法更加进益了,速度这般快,准头真是无人能比啊!” 失控的箭矢已经被拦腰截断,那根后来发出的箭矢力道之大,已经扎入了一旁的砖墙上,箭尾还在微微颤抖。 元振上下看了看女儿身上,确定真的是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就在这校验场上,让女儿受伤,不说自己会气死,回去了也给媳妇儿打死。 元清正扶着元振,很快有士兵将椅子搬了过来,让元振好好坐下。 “魁魁,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元振还在好奇,自家女儿怎么突然来了校验场,若是好奇想要来看看,提前跟自己说,也不至于这般吓死个人。 “当然是有要紧事,阿爹你先别管了,膝盖让女儿看看。”元清正浅笑着,让辛辰九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整理好的两贴摆放整齐的草药药贴,还散发着新出炉药膏的余温。 这是元清正特地去一家医馆求的,那家医馆开在接近京郊校验场的西市角落,平日里里面的大夫是神出鬼没的,元清正已经派人在那边守了很多天了。 今天辛辰九回话说,好不容易等到了人,她便赶紧过去,用高价买了特效的草药药贴。 那药贴是每日现配了要立即用的,每三日换一次,医馆的大夫古怪得很,也不肯给方子,只是说每三日上门去取就行了。 所以元清正拿到药贴之后,急急忙忙就赶过来了,她其实也怕药效若是凉了便失了,药性也没那么好了。 元清正倒是不扭捏,卷起父亲的裤腿,亲自将药贴给元振贴上,并且用干净的白布包好了。 “阿爹,这是女儿特地去求了老大夫给您开的,对您的膝盖好,您今天贴上了就不要再练了。”元清正看着有些红脸的父亲,复而将他的裤腿仔细绑好。 这种孝敬父母的事,往日里就算她想做,也没有机会。 远处的人看着,意外地挑了挑眉。 0040上巳节红鸡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又将手里的食盒打开,里面是一个个带着温热的红鸡蛋,五色糯米饭和荠菜馍馍。 “阿爹,今天恰巧是上巳节,阿娘在家里煨了红鸡蛋,让女儿拿过来校验场分分,女儿就顺便做了糯米饭,和一些馍馍。”元清正抬手,后面便出来一群家丁,手里都是食盒。 元振回来以后还给了元清正一队兵,出门的时候都叫人护着,就怕自家女儿被欺负了。 只是元清正要办事,不可能叫这么一大队会武的家丁跟着,就只能缩在家里,假装不爱出门。 在自己院子里,出没出去谁知道。 元清正带了不少食物,每个人分分,校验场上的人都分完了还有多。 士兵们都喜气洋洋的,上巳节军中哪里吃得上红鸡蛋,这元家大小姐特地做了送来,可是让那些大老粗的士兵们连连道谢。 卫厌箴看着热闹的校验场,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收回目光看向了自己的爱弓,刚才太急,开弓的力道大了些,弓弦都被自己拉得几近绷断。 可惜了,这把弓倒是用得最顺手的,弓弦还是上好的天蚕丝混合青牛牛筋制的。 要换这个弓弦,怕是得费点功夫。 叶元胡看着在分发红鸡蛋的家丁,没想到自己怀里也被塞了一份,本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拿着那五色糯米饭往嘴里咬了一口。 “咦,主子,这糯米饭还挺好吃呢!”叶元胡嘴里还有饭,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是几口就把糯米饭啃完了。 叶元胡心里有些可惜,真的挺好吃的,香甜软糯,就是不够吃…… 辛辰九发到这边,还剩一份,看到还在一边擦着弓的卫厌箴,行了一礼递了上去:“卫少爷,可要尝尝?” 叶元胡见辛辰九公事公办,不由得出声调笑:“阿九,这可是你帮着做的,你手艺是咱们几个里最好的,这饭味道倒是不错!” 辛辰九知道卫厌箴不爱吃甜的,估计也不会接,但是问还是得问的,自然如实说:“这是我们小姐亲手下厨做的,全程都是小姐在忙,我们只是偶尔打打下手罢了。” 话音刚落,意外的是,卫厌箴将那芭蕉叶包着的糯米饭弓箭一挑,接了过去。 叶元胡笃定卫厌箴不会吃,还想着那一份也到自己嘴里,没想到自家主子纡尊降贵还接了。 卫厌箴想的是,她一个大家小姐,在忠义伯府到底是怎么过活的,还会下厨? 若是寻常小姐做做样子,让丫鬟帮忙,自己在旁边指挥两下,就说自己贤惠会厨艺了。 她倒好,真的去烧火生饭? 与他印象中的大家闺秀,倒是差了很多。 这么想着,一双漂亮的深青色绣花鞋映入眼帘。 卫厌箴抬眸,正对上元清正那张清如芙蓉的脸,和她温柔平静的眼神。 这家伙,一直都是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私底下还不是个小哭包。 她今日出门好像有些急切,穿着很是朴素的骑装,印象里的她又是一直这么利落的。 “卫小将军,你的披风怎么了?”元清正心细,刚才卫厌箴抬手用弓箭接过辛辰九手里的食物的时候,就看到了他背后的紫貂披风被扯开了个口子。 卫厌箴身后自己也看不到,倒是没有注意。 燕都不是西疆战场,这般穿着脏乱甚至残破的衣服是很失礼的。 元清正想了想,让另一个丫鬟取了针线包来。 女孩子家出门,备用的衣裙,还有应急用的绣花针线都是有的。 前世的元清正也是拿这个防身的,倒是养成习惯了。 “只是不知,卫小将军能不能取下披风,给小女子这个荣幸缝上几针了。”元清正笑着,已经伸了手,本该细嫩纤细的手心,却能看到一层薄薄的茧。 她一个小姐,手竟这般粗糙,是忠义伯府那帮人当她下人使唤了吗? 都有这个胆子一个人上潇湘馆交易,还能被欺负得这么狠? 甚至是威胁到她的生命了吗? 所以才要买暗卫,来防身? 这般一想,卫厌箴自己都有些察觉不到的怒气。 元清正的手还在举着,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不发一语的小将军突然就发火了,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底弥漫的不悦。 咋的?觉得丢脸了? 他也不是这种人啊? “缝好看点。”卫厌箴长弓一转,背后的披风就卸了下来,甩到了元清正怀里。 要不说体型悬殊,这家伙的披风那么长,一兜下来,几乎快拖地上。 不过辛辰九眼疾手快,接住了披风下端,才没落到那尘土飞扬的校验场上。 元清正手脚很快,捏着绣花针,不过几下,便成了型,翻飞几针,就将缺口拉了起来,随后细密地加固了一层,竟全然看不出来缝过了。 辛辰九将披风叠好赶紧递了回去,叶元胡吞了最后一口荠菜馍馍,急忙接了过来。 心里却在惊讶,没想到这元大小姐还挺多才多艺的,女红也这般出色。 “哎呀!真是命好啊!老子女儿给别人缝披风啊!哎呦!” 元振洪亮如钟的声音传了过来,行伍之人再远也能掏一耳朵人家讲的话,却被赶来找女儿的华氏狠狠锤了一拳。 “吃你的,聒噪。”华氏拽着元振的耳朵,示意他该吃饭吃饭,少多嘴。 “爹爹你自己说不要的!怎得还说我!”隔着十几米,元清正闻言翻了个白眼。 她又不是没给亲爹缝过,爹娘回来以后,她拆自家老子的袍子玩,还被华氏笑话手艺不精了。 元振是心疼女儿,怕她小手指戳得血淋淋的,一见她拿针线包就发怵,就不让女儿给自己缝补衣裳了。 所以元清正是会针线功夫,但是懒得动手的。 “老子还不是心疼你!吃里扒外的小东西!”元振咕哝了一句,怕华氏又掐自己,赶紧做了个闭嘴的姿势。 卫厌箴垂眸,看着元清正肉嘟嘟的面颊,她嘟嘴嘲讽反抗的样子,看起来很好掐。 她这时候正在长身体,什么时候见她都在往嘴里塞东西的多,面颊看起来就圆润可爱。 元振却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跟这些臭小子太近,尤其是女儿看第一眼就笑得那么灿烂的这个,于是捂着膝盖扬起声音:“哎呀!这膝盖怎么那么疼啊!魁魁你过来给爹揉揉!” 元清正听了担忧地便转身过去了。 华氏只能在他腰间狠狠揪了两下,翻了个白眼。 出息! 0041真实的梦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盛春之际,许是爹娘回来了,元清正身上一松,竟然病了。 太医来了好几拨,她整整昏睡了好几日。 这几日,元清正高烧不退,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一个长到似乎一辈子的梦。 在梦里,她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自己出生,看着自己长大,看着自己和父亲学武艺,弄些现在她看来不过三脚猫功夫的花架子。 很快,母亲华氏意外有喜,生下一个男孩,她的骨肉兄弟。 他们姐弟无忧无虑地生活,直到元清正长到了十五岁,一切都那么美好。 梦里没人能看见她、听到她,她可以到处飞来飞去,还能想到谁就能飞到谁身边。 她看着堂姐元应仙到了年纪出嫁,嫁给了父亲所救的三皇子。 也看到了皇后对自己大加赞许,明里暗里提醒自己,该入主中宫。 可是,十五岁以后的日子,惨痛异常。 辽军突然压境,父亲带兵镇守边疆,未曾退后半步。 朝廷却不知为何,援军迟迟未来。 父亲上阵杀敌,硬是挺了一个多月。 留东关城中却突然爆发瘟疫,城民大乱,将所有感染的人都关在了城门外的帐篷里。 元振也感染了瘟疫,高热不退。 元清正救父心切,带着一队人马去送医药,却发现辽军突袭。 元振带病出征,带领镇北军冲在了第一线。 不等她了解事情原委,几支来自背后的冷箭射向冲锋杀敌的元振,元清正身上也中了一箭,眼睁睁看着元振被一箭封喉而亡。 画面一转,重伤的卫厌箴带着自己的人马被人一路追杀。 而留东关这边,元振尸骨未寒,朝廷却派了人来接管剩下为数不多的镇北军,违者统统就地斩杀。 给镇北将军府的罪名,却是通敌叛国,仅仅几封所谓书房里翻出来的密信,和大房二房的指认,就下旨斩立决。 镇北将军府的人都下了狱,曾经关押辽国犯人的地牢,锁住了元清正一家。 幼弟在牢中患病,被活活拖死。 元清正被打得奄奄一息,狱卒都以为她断气了,拿草席卷起丢到了停尸房。 华氏得知女儿也没了,心灰意冷,抱着幼子的尸身自缢在阴冷的牢狱中。 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将军,却被自己训练出来的精兵,一路追杀。 “阿箴!后面!快看你后面!” 元清正大声地喊着,她已经忘了根本没人能看见并听到她这件事,她几乎喊破了喉咙,拼命往卫厌箴身后冲去,终究还是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利剑穿破了男人的胸膛,喷涌而出的血将他赭色的长袍浸出一片深红。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纤弱的身影,看起来不过十几岁的模样,衣衫脏污不堪,却掩不住她精致秀气的眉眼。 她的泪水不断冲刷着面颊,似乎在喊着他的名字。 “快走!” 卫厌箴拼着最后一丝力气,用内力将刺客震开,手中的短剑利落地甩出,狠狠钉入了刺客的琵琶骨。 “为什么……” 元清正伸手想要去触摸倒下的男人,可是眼前的场景却突然一变。 待元清正再次聚焦了视线,眼前却是一片荒野。 忽地一个人影闪过,却是一个披甲将领,面容让她觉得很是熟悉。 是阿爹身边的亲信,那个她称伯伯的副将。 “快关城门!” 留东关是燕国与辽国之间最重要的关卡,也是镇北将军驻守的城池,易守难攻。 但是眼前的留东关,却不复之前的磅礴气势,本该平整的地面凹陷下去,城墙摇摇欲坠,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和大大小小的坑洼,积攒着泛着腥气的血水。 “屠城!杀无赦!” 卫厌箴身披黑甲,背披紫袍,率领一众赵国借来的士兵冲向了留东关。 城中的居民都在四散奔逃,可是大军很快就冲破了城门,士兵们一拥而入,训练有素地斩杀所有人,很快地上就流淌出了一条条血河,除了惨叫声、哀嚎声,便净是乌鸦的嘶叫。 留东关沦陷,横尸遍野。 卫厌箴却直冲城门菜市口,将几具面目全非的尸身解救下来。 元清正看着卫厌箴身上的铠甲不断渗出鲜血,殷红的血将披膊和身甲都浸透了。 他看着怀里还留有一丝气息的少女,用紫貂披风将她紧紧裹住,大声喊着军医,却伤势过重,自己也晕了过去。 卫厌箴最终还是没能挺过那个寒冬,惊才艳艳的少年将军死在了燕国这片生养了他的土地,年仅二十岁。 元清正看着面目狰狞的自己抱着亲人逐渐冰凉的尸身,跪在赵国太子的脚下不断哀求他敛葬自己的亲人,看着德膘公主命人鞭打她,要她从马夫的胯下爬过,才给了几口薄棺让她自己为家人收尸。 亲人们下葬那晚,她抱着卫厌箴的牌位,紧握他留下的死士令牌,发誓要为所有人报仇。 安葬了所有人,她急匆匆赶回京都,她要问上一句,元家忠肝义胆,不曾有过一丝不臣的念头,为何那般冷血,一句斩立决便放弃了这元家一百零八口。 而那个柔弱的堂姐,与她到底有血脉相连的亲人,却躺在三皇子怀中,说出了是她挑拨离间,以及陷害镇北将军府的恶行。 玉竹折损在世家贵族的打压之下,酷吏将她发落到了下等的窑子里,等元清正回去寻找她时,连尸骨都未见踪影。 元清正就在这样一个长长的梦里,亲眼看着自己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最后自己投奔赵国皇室,做了赵国东宫最低贱的一个死士。 她绸缪多年,做了赵国太子手里最利的一把刀,不断重复着阴谋诡计,熬着一口气,花了五年为赵国太子排除异己,扶持赵国太子登基,成为了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梦里的自己逐渐扭曲,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杀戮,让那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充斥着怨恨与杀意,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机器。 她匍匐在赵国新帝的脚下,听令带军攻打燕国,在把燕国皇宫攻破后,亲手砍下了堂姐一家和燕国皇室所有人的首级。 随后她又潜伏在辽国三年,出卖自己取得安国公世子朱令的信任,从而接近了安成公主。 高成帝迟迟无后,她便通过安成公主进献丹药,成功得到了高成帝的赏识。 她处心积虑,最终在高成帝登基后第三十一年,用丹药毒死了杀兄弑侄才篡得皇位的高成帝。 燕国和辽国相继被赵国攻破,而赵国新任皇帝却是个只知道贪图享乐的,一统三国后将燕国和辽国民众贬为下等民,供赵民驱使。 世人皆唾骂领兵打仗的元清正亡国妖女,叛国之徒,她是燕国将军之女,曾经内定的皇后,不该帮着敌国。 大仇得报,元清正如何去管皇帝如何? 原来的燕国和辽国百姓如何? 保家卫国、死无葬身之地的都是她的亲人,污言秽语唾骂她的亲人的都是这些愚民,她为什么要管他们? 笑话! 可是浑身新伤旧伤叠加的她,在高成帝死后,散了那一口气,也彻底成了废人。 赵国新帝意欲纳她为妃,却被她拒绝了。 于是皇帝过河拆桥,便放弃了她,将她送给德膘公主折磨。 德膘公主将她关在地牢,不见天日,经常鞭打她寻欢作乐。 她本不甚在意,直到那个人嘲讽地告诉她,本该属于她的气运其实是被夺走了。 痛不欲生中,她想到了挽回的办法。 于是在一个漫天鹅毛大雪的夜里,她放火将自己烧死在那片黑暗中。 她听到自己死前凄厉地喊着: “醒醒!” 0042突然病重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醒来的时候,元清正看到的是围了一圈的人。 华氏眼圈都哭红了,元振朝都没去上。 哗啦啦一大群挤在房间里,好像来见她最后一面一样。 元清正:“……” 华氏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了:“魁魁……还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先喝点粥?” 元清正醒了醒脑子,还有些懵,但是很乖巧:“阿娘……我没事。” 天知道这几天镇北大将军府有多乱。 玉竹大早上看自家小姐没醒,过去一探额头,嗷嗷叫把整个府的人都喊起来了。 毕竟以前元清正小小的风寒,就能要了她的小命,玉竹那是一个如临大敌。 元清正烧得额头滚烫,意识不清,一直在喊着什么。 女儿烧糊涂了,元振直接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太医拽上马飞奔着回来了。 只是煎了药,施了针,烧仍旧没退,人还是昏迷不醒。 皇家也换着太医派了三个,急得元家实在没办法了,去贴了个榜。 赏金都有千金。 元清正是不知道亲爹娘有多心焦,才招榜寻医,左右是有个老大夫来了,开了贴药,又施针熏烟,好一顿折腾才退了烧。 一边的老大夫清了清嗓子,拿棍子敲了敲青砖地:“都别挤着了,该出去的都出去,她有喘症,那空气不流通,再挤着,今晚她还得上生死簿。” “大小姐醒了,大家都出去!”玉竹招呼了一声带着丫鬟们唰一下蹿了出去。 “魁魁,要不要先喝点汤?不舒服跟阿爹说。”元振捧着碗,一脸望眼欲穿地在后面望着。 元清正眼底闪过淡淡的心疼,爹娘一定是急坏了,自己也没想到会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做梦。 也许是那支箭,让她想起了向阿爹射去的那支。 她前世一直在想,若是那支箭射中的是自己,该多好。 阿爹冲过来时的身影,跟前世重合。 她几乎要以为重来一次失去至亲的痛。 老大夫给她把着脉,面色有些凝重,缓缓开口道:“这大小姐身子虚,还有喘症,房间里人不好过多,二位也不眠不休好几日了,先回去歇息吧。” 元清正看着父母眼下的青黑,忍不住开口劝道:“阿爹,阿娘,我没事了,人多我也觉着乏,你们先回去好好歇息,明日再来看我可好?” 这话若是放在平时,元振夫妇是能察觉出不对劲的,不要那么多人,一个都没有算怎么回事,病人跟前不能没人照顾,只有一个老大夫也不算事儿。 可是提心吊胆几日,元振夫妇松懈了,没有那般警惕,见女儿开口无大碍了,又很坚持,便看着她喝了半碗粥就离开了。 “元大小姐,这身子先不说,可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老夫一直听大小姐喃喃着什么?”老大夫手里的银针缓缓靠近,苍老的脸上却有几分意味不明。 元清正没有接话,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中有着淡淡的杀意。 她突然从床上坐起身,一手制住了那个大夫的手臂:“阿绝,若是此番动了我,便不要想安全离开了。” 陈以绝手试图往回拽,才发现元清正人小小一个,力气倒不小。 元清正做死士多年,绝对不会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手往他脸上一抓,就扯下来个人皮面具。 “忠义伯府畏首畏尾的堂小姐,你竟然看得出我易容?什么时候发觉的?”陈以绝露出了真容,湛蓝的眼睛因为怒火也渐渐显现出来。 他反手去拧元清正的手臂,她却已经收回了手,只是冷冷看着陈以绝,示意他不用再装了。 陈以绝不是傻子。 这天底下叫他阿绝的,除了师姐和门主,就是那天在赵家藏宝阁里,给了自己一次机会机关城一日游的,另一个黑衣人。 想起那天自己差点交代在里面,陈以绝就觉得郁结,袖里的匕首出鞘,抵在了元清正颈上:“现在,是我来审问你。” 元清正眼睛都不眨,凉凉地看着他,像看一个傻子,存了心恶心恶心他:“阿绝,我把你丢在那藏宝阁,你倒好,特地装成这样来救我,我倒是得感谢你了?” 陈以绝冷笑一声,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反正元家给了钱的,救她又如何。 “你去偷那个鬼功球做什么?凤城首富华氏之后还缺钱么?买不起一个鬼功球?”陈以绝开门见山问道,更好奇的是,这个元清正是原来那个吗? 与传闻中相差甚远,或许是扮猪吃老虎,谣言惑人心也说不定。 更重要的是,陈以绝手下用力。 匕首锋利,刃尖瞬间划破她细嫩的皮肤。 能感到那种兵器的冷,和微微的刺痛,却没有见血,“你认识我?为何叫得出我的名字?”他确定从来都没有见过眼前的少女,也没有在燕国暴露过身份。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元清正庆幸的是,她跟陈以绝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一世,都有瓜葛,导致他看不出自己的真身,算不出自己的命运。 “阿绝,我只能说,我很久之前,就认识你了。”元清正手在他拿着匕首的手上一推,礼貌婉拒了,随后指尖在他锋利的匕首上轻轻一划,刺目的鲜红流了出来。 陈以绝:“……”她这是要碰瓷? 自己可没有动手伤她,她倒好,上来就自己放血。 “阿绝,我们做个交易,你有没有兴趣一听?”元清正把右手中指刺破,将血喂到了陈以绝唇边,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擦在了他唇上,“以血为启,昭彰天地,天道运起,约尔血誓,降!” 随后在陈以绝额头划下一道痕。 奇怪的是,刚才还很正常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弥漫的黑气。 与其说是突然出现,不如说一直都有。 但是,只有元清正和陈以绝能看见。 陈以绝一惊,心里涌起惊涛骇浪。 她一介没有修仙的人,也没有灵蕴,能看到煞气? 陈以绝身边萦绕的黑色煞气渐渐退开,不安地躁动着,直到被元清正身上的浓烈的金光弹开。 元清正甩了甩血迹未干的手指,微微一笑:“我能压制你身上的血蛊,你来助我颠覆皇权,如何?” 0043蠢蠢欲动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病危的消息闹得这般大,各方势力都送来了慰问的东西,眼见人好了,更要来表示一下关心。 只是华氏怕女儿劳累,都以病体未愈,还需静养推了探望。 只是怎么拦,也拦不住讨厌的人上门的,尤其是托大拿乔的。 忠义伯府的老太君送了两回东西,终于也是不耐烦了,还以为能拿捏元清正,派了自己身边的另一个刘嬷嬷来。 “八小姐,老夫人那边来问,问咱们姑娘醒了没有,过府去请个安回个话。”刘嬷嬷不同于王嬷嬷,是个面冷刁钻的。 她只晓得这个八小姐是对忠义伯府满府上下言听计从,打心眼儿里便是轻慢这个八小姐的,说话语气都不客气。 眼下都知道元清正身子虚,在调养恢复,哪里能出去见风? 管家是想着,怎么说都是自家老爷的亲娘,说不定是派人来缓和关系的,才放了进来。 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下人,都这般盛气凌人。 众人才知道,元老太君以前竟是这般待元清正的,甚至都没把她这个小姐放在眼里。 元老太君最讨厌的就是不受掌控的小儿子,手指有长短,京中的人都还能理解。 但是眼下一见,就不是端不平一碗水了,是直接把水给了大房,根本没想管四房,渴死算完。 华氏心里怒极了,原来忠义伯府竟是这般轻视慢待自己的小囡囡,她的女儿,是能够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 华氏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与女儿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全是沉怒:“放肆!没规矩的东西,不说婆母慈爱,说出去遍京城都知道。 往日里,老太君不都免了小姐们的请安,如今身子不适,大病初愈,又如何会这般不通情达理要求病人带病过府请安! 当真是刁奴欺主,来人,拖出去,罚十军棍。” 倒是房间里的众人一惊,四房主母不受婆母待见,以往也是低眉顺眼地讨好老太君,何时像现在这样? 像头护着崽子的猎豹,又像是锋芒毕露的母狼,只要谁敢动她女儿,就扑上去把人的喉咙咬断。 第一次看到最是敬重老太君的四夫人发怒,刘嬷嬷有些心里打起了退堂鼓,以前无论老太君怎么刁难钓眉梢,四夫人都纵着,如今怎么上来就给下脸子? 早知道不答应王嬷嬷,自己过来了。 “可是……这是老夫人的命令……”刘嬷嬷还待说,就被华氏狠厉的眼神吓住了。 更吓人的是,华氏身后的元清正。 她平静而又懒散地倚在榻上,身体还没好全,面色苍白得像鬼,一双半敛的桃花眼看似疲倦,却全然不输阵,溢出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元清正通身杀伐果决的气势让她根本不敢再说下去,背后一瞬间就出了冷汗。 “居然还敢顶嘴,玉竹,掌嘴二十。”元清正不管父母错愕的神情,直接下令道。 玉竹跃跃欲试,她还从来没有打过老太君院里的人,打的就是老太君的颜面,这是不恭,更是不孝。 玉竹上去就把平日里就看不惯的刘嬷嬷左右开弓,一气呵成打完了二十巴掌,都没让刘嬷嬷回过神来,就打完了。 “皇后娘娘赐的太医来了!” 门口请平安脉的太医已经停住了,看到里面这情景,一时都不敢进来。 他生怕这突然变成混世小魔头的镇北将军府嫡女,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也打了。 “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以后不许进望空院。”元清正看蝼蚁一样的眼神扫过刘嬷嬷,让这个老泼皮再也不敢造次,肿着脸挂着两行泪连忙退了出去。 门外一直按兵不动的人,终于是按捺不住了,掀了珠帘就自顾自闯了进来:“八妹妹这是怎么了?发这样大的脾气?” 柳叶眉樱桃嘴儿,一袭浅紫色的对襟旋袄,正是元家二房嫡出四小姐元应琪。 她面上笑意盈盈,轻踏莲步就走了进来,却不见元清正像以前一样热情地招呼她,心里疑惑顿生。 “阿娘,我头好痛,先让太医过来给我把脉。”元清正头埋在华氏柔软的胸前,闷声道。 女儿撒娇的语气一下子都逗乐了华氏,她温柔地笑着宠溺道:“好!有劳太医,你快过来看看!” 新换的太医立马进来给元清正把了脉,说来也是奇迹。 这八姑娘原先那脉象,本来都快断气了,被那老大夫抢救了半个时辰,如今也只是发了几日高烧,也都无甚大碍了。 “这位小姐身子还是很虚,要好好静养,多服用些温补的药,才能将身子补回来。”太医斟酌了下,还是用了个有回旋的话。 房间里气氛有些尴尬,终于让旁边被冷落的元应琪忍不住了: “妹妹,既然已经大好了,就该去给祖母请安了。不然没得让人知道,说你失了礼数,四叔常年在北疆跟着戍边,难得回京述职,这些时日了也不去见见祖母,磕个头尽尽孝道。” “金银珠宝不是孝道?补品绸缎不是孝道? 哪年我阿爹阿娘从北疆带回来的皮毛珠宝没有奉到祖母跟前? 非要你一个月钱银子都没有二两的庶出堂姐来告诉我什么叫孝道?”元清正端过一边的毛尖轻啜了一口,茶杯都是元应琪眼红至极的顶好的邢窑白瓷。 配上那毫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羞辱的话语,让元应琪脸都白了:“八妹妹!以前的乖巧懂事竟都是装出来的吗!怎么如此口不择言!这就是四叔家里的规矩吗!” “规矩?不经人通传就闯进来,是什么礼数? 明知我身子未痊愈,这倒春寒的日子,夜里还要盖棉被! 风霜露重,就要我去给老夫人磕头,又是什么礼数? 眼看着我身子不爽利还是个病人,还要我费心陪着你说话,你二房可有礼数?” 元清正手里的白瓷重重磕在辛辰九手里的端盘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儿,将屋子里的人都吓住了,这八小姐是转了性子了? 以前就算受了再大的委屈,不是都与这笑面虎的四小姐虚以委蛇吗? 这是因为父母的底气,要撕破脸了吗? “琪儿,眼下魁魁身子还虚弱,烧都未退全,你莫要和她小孩子斗嘴。 先去回了老太君,就说改日带了礼物过去拜访,莫要再一个人过来了,仔细路滑。”华氏到底不是面团捏的,要操持整个家不可能是什么都不懂的。 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女儿的不客气说成了小孩子家身子不好没耐心,又暗中下了逐客令,话虽软,却极有力道。 “是,四叔母,打扰您和四叔了,琪儿这就回去禀告老夫人。”元应琪死死掐着掌心,面上却只能赔着笑。 老太君是让她来求和的,二房和四房没什么冲突,才派了她来,如果得罪了这四房,反而坏了事,可不要被老太君撕了! 眼看着元应琪愤愤不平地离开,元清正冷哼一声,腻在华氏怀里。 元应琪这种小角色只是来探路的,忠义伯府不可能甘心与四房断了联系。 眼下最重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才能对付暗中那群豺狼虎豹。 只待陈以绝布好局,自然有好戏看。 0044小惩大诫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小姐,该喝药了。”华氏身边的连翘把药端上来的时候,还以为要哄好一阵子。 毕竟眼下元清正年幼,小孩子每每吃药都要磨蹭很久的。 “嗯,去吧。”元清正几乎看都没看,顺手拿过了连翘手里的药碗,直接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着实把连翘震惊到了。 昨日小姐把那个笑里藏刀的堂小姐撵出家门的时候,连翘就想拍手叫好了。 连翘是华氏的陪嫁丫鬟,都说华氏高攀了伯府嫡次子,生的小姐也是这般处境,在伯府养成了懦弱的性子。 昨日那情形,一个庶出二房的也敢欺凌到头上来,可见是常受苦的。 吃着吃着,这亏竟也吃了十年了。 这大小姐一顿呵斥,就让忠义伯府落了下风,可是让连翘好生敬佩。 “夫人传了话来,让您好好休息,您就不要拿着话本子了。”连翘柔声提醒道,想要去拿元清正手里的书,却发现不是话本子,而是一本兵书。 真是见了鬼了! 自家小姐喜欢看劳什子兵书?莫不是拿错了? 还没等连翘搞明白十二岁的孩子看什么兵书,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娇喝:“元清正!你胆敢打刘嬷嬷?莫不是以为你爹娘可以护你一辈子?” 这声音传来的时候,元清正就知道,有人闲着没事干了,想找骂。 “问你话呢!高热把耳朵烧聋了?”元应菁现在是陷入了极度的不甘和妒忌中,她甚至想到元清正已经高高在上,就夜不能眠。 元应菁本来最是看不惯元应仙,一个庶女要整个忠义伯府捧着,吹什么才女,要攀高枝,跟她这个伯爵嫡女抢风头。 没想到,另一个自己欺负了十年的包子,如今也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现在,因为就连她亲爹都要对元清正和颜悦色,每每教她也是要讨好这个堂妹,让她觉得自己对元清正卑躬屈膝,失了尊严。 “元应菁,如今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也敢对我大呼小叫? 你大房是真不当朝廷律令一回事了?”元清正舍不得放下手里的书,只是扫了一眼元应菁,看死人一样冷漠的眼神把年仅十六岁的元应菁吓到了,这还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元清正? 燕国律法,忠义伯府现在只是个伯爵,而大将军是位同王爷,远没有可比性,称得上以下犯上。 “谁人让她进望空院的?我不是说过吗?进来不通报的通通撵出去。”元清正拢着怀里毛茸茸的护手,皱着眉头质问道。 很快就有婆子进来,跪下连连告罪:“姑娘!奴婢不是故意的!这伯府大小姐硬是要闯进来,还打了老奴,恕奴婢失职……” “罢了,罚一个月月奉,你先下去吧!”元清正淡淡道,院子里都是爹娘北疆带回来的老人儿。 要立规矩,让他们习惯自己,不急在一时。 也不能动这些本身就老实本分的,罚个月奉以后打赏补回去也罢了。 “怎么?你爹娘回来了,就腰板儿硬了?连祖母那边都不去请安!还敢给我排头吃?”元应菁缓步走上前来,就想推一把榻上的元清正,她早就已经习惯了这般的小动作。 可是她没想到,一边的辛辰九直接抓住了她,力道之大,让她觉得自己的手骨都要碎了。 “看来我真的是,太过于宽宥了。”元清正轻声自言自语道,眼神都没有再从书上离开。 解决了元应菁的婚事,她就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胡氏疯魔了,她的婚事迟迟没有着落,她不担心反而来找麻烦。 可不就是闲的。 “放开!元清正你疯了!我要告诉祖母!让祖母罚你去祖父牌位前跪上三天三夜! 你不要以为你爹娘回来了就了不起!什么狗屁大将军!就算是当了皇帝,四房也得尽孝道!”元应菁手动弹不得,杜鹃就算扑在辛辰九身上也没拽出来她的手,只能狠声骂道。 “来人,元应菁以下犯上,不恭不顺,质疑圣旨,不敬皇室,没有规矩,拉出去,去院子里跪上半个时辰。” 元清正在榻上动都没动,一句话的功夫,元应菁被辛辰九甩了出去。 房间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被元清正震慑住了,好在连翘反应快,叫了人进来就要拖走元应菁。 “你真的疯了!你凭什么罚我?我是伯府大小姐!你有什么资格……” “就凭尊卑有别,你对我一个大将军府的嫡女不敬也罢了,还置喙天家的决定,胆敢肖比皇家,此等大罪,我自然可以替你爹教你规矩。” 元清正捻着一颗葡萄,眼神都没再施舍给元应菁。 很快便有元振给元清正护卫的女兵冲了进来,把元应菁拖了出去,塞了破布在她嘴里,摁在院子里去跪着了。 杜鹃都惊呆了。 八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强势和有威严了? 连三小姐这自小娇宠的都敢直接责罚! 要是老太君知道了,还不得跑到府上闹? 杜鹃却不敢上前,她这个时候害怕极了,生怕元清正连她也打一顿,毕竟自己以前没少怂恿三小姐欺负八小姐。 元清正并没有去在意下人们想什么,她量大伯父如今也不敢亲自来找她的麻烦。 毕竟已经闹得这么僵了,除非大伯父不要命了,不然敢动她,元振最低得把大伯父元洪德的脑袋再开一次瓢。 兵书往后翻了翻,这一页正是擒贼擒王。 眼前的元应菁,不过是老太君派来给下马威的,话事者从来不是她。 真正要敲打的,还得是老秦氏这个老太君。 皇家亦是,得敲山震虎。 元老太君跟婆婆有龃龉,不待见小儿子,也能用孝道压着元振。 这时候,只能另辟蹊径解决难缠的忠义伯府。 元清正命人对整个府邸严防死守,不许人传出消息去,直到元应菁生生跪完了半个时辰,才让人把元应菁丢出府去。 其他人在门口等了半个时辰,还以为三小姐能打上镇北大将军府去耍一通威风,没想到却等来了哭得鼻涕横流的小姐,着急忙慌地把她扶着,才发现元应菁腿都冻僵了,站都站不稳。 元应菁是生下来这么多年头一次罚跪,万一恨得牙痒痒:“小贱人!竟然敢让我罚跪!她凭什么!回府!我要告诉祖母!我要让祖母好好打她一顿!” 0045上门送件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魁魁?你罚了老二家的元应菁?”刚从皇宫里出来的元振就收到下人来报,说是女儿把侄女狠狠罚了一顿。 元振还纳闷儿,怎么听都不像是自己往日里好欺负的女儿会做的事。 “对啊。”元清正笑得可甜了,小脸蛋明媚灿烂。 态度似乎只是说今天天气真好,根本没当回事。 她的笑容就像还在前世北疆草原跑马的时候那样,半分没有燕都这十年被养得畏手畏脚的样子。 “欺负你,罚了便也罚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你祖母来了。”元振本来是打算从皇宫回来之后,就到忠义伯府上去的。 没想到女儿罚了侄女,老娘立马就来了。 “你祖母若是有些什么难听的话,你就不要理她。 安心在房里养着,阿爹会处理的。”元振摸了摸元清正的头,女儿都十二岁了,身子还是不大好,总是三病两痛的。 本来想着不便带去北疆,在燕都养也能好一些。 可惜老娘并没有好好对待自己的女儿,活生生吃了那么多苦。 “好,知道了阿爹。”元清正随口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冷笑。 她自然知道老太君来做什么,不过是拿自己罚了元应菁的事做借口登门罢了。 之前元振和大房闹得这般僵,忠义伯府一直没有什么机会过来献殷勤。 这机会,可不得好好抓住,过来恩威并施,重新傍上四房。 她要的就是他们来闹。 闹起来,才能让全京城的人知道,不是四房的错。 正厅里,元老夫人在主座上,正满脸寒霜,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冻人。 “老四家的!你怎么教的女儿!居然敢打堂姐!没点教养!要不是你纵着她!能教成这刁蛮的模样?” 老太君年轻时可是个美人,瓜子脸大眼睛,可是年纪上去了,面皮耷拉下来,就有几分锥子模样的刻薄。 她心里就怄着一口气,非要把自己膝下的嫡长子和养大的庶子教养得比小儿子有出息,才能证明自己。 可惜事与愿违,大儿子庸碌,承袭了丈夫的爵位,做了个安安分分的伯爷。 庶出的二儿子又不是自己的血脉,倒是有几分脑子,也只混了个小官。 被婆婆带大的小儿子,却不用荫封,带兵打仗闯出了名头,做到了镇北大将军! 她恨,觉得是婆婆特地挑走了自己聪慧的小儿子,丈夫死前就给四个儿子分了家,老四为了那个商贾出身的妻子,居然也分出去住了! “清姐儿呢?还不把她叫出来?不孝的东西!好歹在我跟前养了十年!居然也不来拜见!老身还没死呢就敢把自己堂姐打了!成何体统?” 元老太君拍着桌子,就差没把唾沫星子喷到元振脸上了,好生令人难堪。 厅里的大房伯爷元洪德,二房老爷元勤德,还有一大家子人挤得满满当当,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眼下带过来的,只有大房嫡出的老二元文拓和二房嫡出的老五元应琪。 华氏深吸一口气,面对刁钻的婆母,还是得压压脾气:“婆母,魁魁身子还没有好全,正在房里昏睡着,不过是小孩子打闹……” “闭嘴!我还没有死!轮不到你说话!你这商贾之家的小门小户!满身铜臭味!连个儿子都没给老四生出来!也敢在我面前聒噪!” 元老太君打断了还站在元振身边的华氏,几乎是刀子一样的眼神瞪着她。 华氏出身商贾不假,却是凤城首富,家中甚是富有,又帮过元振的军队,才被元太夫人做媒许给了元振。 元老太君不仅儿子被婆婆夺走,连儿子的媳妇自己都没有选择的权力,因而一直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对华氏和元清正各种挑三拣四。 “不出来也罢了!你这不下蛋的母鸡早就该换了!老四!这次来,莫说母亲不疼你,便是选了个好人家的女儿,那可是官家出身的!你纳入房中,也好早日给我添个孙子!” 如花似玉的美人走上前来,弱柳扶风,娇羞动人,虽然比不上华氏美若天仙,姿容胜雪,到底别有一番风情。 在偏厅后面的元清正弯了弯嘴角,心道果不其然。 她十二岁这年,元老太君就给元振塞了两房小妾,成日里勾心斗角,把元振的后宅闹得鸡犬不宁。 后面还差点弄死元清正的亲弟弟,要不是华氏这个主母聪慧,说不定就护不住幼子了。 元老太君短视,根本不知道元振的难处。 皇家人给了元振兵权,要他守疆戍边,却担心他造反,没有儿子才是最大的保护伞,因为后继无人。 加之华氏生元清正的时候,伤了身子,元振心疼妻子,才没有强求生个儿子。 后来因为元清正没有兄弟帮衬,独女容易被人欺负,华氏才又冒着生命危险生了个儿子。 果不其然,种种原因之下,就遭了皇家忌惮,被抄家灭族。 “祖母,几日不见,孙女可是想你了,怎么祖母只想着给阿爹送礼,不想着孙女?”元清正声若银铃,大方自信地走了出来。 她一下子就把将自己摆出主人样的元老太君压了下去,还打断了元老太君送妾的施法。 元老太君看着眼前十二岁的孩子,一时间失语。 记忆里的元清正,身子虚弱,见风就倒,三天两头不是风寒就是头疼,病怏怏的模样,还被自己若有若无的打压,养成了一副怯弱的性子。 可是站在面前的元清正,哪里有半分软弱无知的痕迹,稳重端庄,从容淡定,知书达礼。 “你……不是说不好了吗?连请安都起不来?居然有力气罚你堂姐!” 元老太君转移话题道,她自然不是真心疼爱元清正的,如何记得起给元清正送什么东西。 她每每理亏之时便会转移话题,元清正早就摸透了她这套招法。 “祖母不疼孙女了,怎得不问堂姐居然敢口出狂言,冒犯圣上? 祖母上来就责问孙女,可不像之前那般真心疼爱我了。”元清正素手往面上一搭,晶莹的泪水便挂在了眼角。 元老太君显然是没想到元清正变化这般大,唱作俱佳,说掉金豆子就掉金豆子,以前就算吃了亏也默默忍了不敢吱声的人仿佛消失不见了。 若是自己真的追究,反而会把自己之前照顾元清正对外演的慈爱都推翻,告诉世人自己是演戏,得不偿失。 元老太君敲了敲拐杖:“罢了!先说正事!老四,你还没有嫡子!眼下为娘的替你操心,你把这个女子领回后院去!尽快为我们元家开枝散叶!” 元清正只是一笑,看着娇滴滴的美妾,和她那一掐似乎就会断的小腰儿,眼神冷若冰霜:“那可不行!肚子里揣着别人的种!祖母怎得好意思塞到我们四房来?” 0046肉眼扫描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你阿娘老子把你接到了将军府,就是这般教你的规矩? 宠的你不知天高地厚!实在是不可理喻! 这清清白白的大姑娘!你也敢空口白牙地污蔑!居心歹毒!老四!你怎么做的老子!” 元老太君秦氏厉声叫着,几乎是下意识就想动手,抬手一巴掌对着元清正打过去,。 元清正眉头都没皱一下,果不其然被元振挡在了身前。 “母亲,魁魁到底还是个孩子,如果有什么做错的,大可以叫我这个当爹的管教! 咱们大户人家,当长辈的,动手不太好看。”放开了老秦氏的手,元振的话是带着几分冰冷的。 他没有在元老夫人膝下长大,所以跟这个亲娘并没有很深的感情,一直都觉得这个母亲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当年要不是自己亲爹看上了老秦氏的容貌,是怎么也轮不到她来当这个侯夫人的。 “八小姐,咱们虽然是下贱人,到底是姑娘家,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奴婢,不要毁了奴婢的名节!” 那美娇娘泫然欲泣,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着实让人闻之动容,可是绝对不包括镇北大将军府的人。 “侄女啊,这到底是你祖母一片心意。 你便是多了个庶母疼爱,以后给你生了弟弟,你在家也不寂寞嘛!”元洪德给人的印象就是脑子不灵光,并不是个聪明的,好面子又逞能,一向都是忠厚老实的模样,是个切切实实的妈宝男。 只要是元老太君的话,没有不听的,所以深得元老太君喜爱,加上又是嫡长子,才承袭了爵位。 可是,元清正可知道,这些都不过是他的伪装,他的野心远不止如此。 “大伯父,侄女近日来还没去拜见您,倒是累了您亲请了祖母过来了。 怎么?二堂兄闯了祸,您便是这般教养孩子的? 推到我爹身上来? 既然如此,大不了说是您的种嘛! 反正都是咱们元家的血脉!子不教、父之过,太过溺爱,不好!” 元清正笑道,话音刚落那美娇娘的脸色就煞白如纸了。 她怎么会知道! “你信口胡说!我没有!祖母!你看她!没大没小的!” 元洪德的嫡子排行老二,叫元文拓,最是放浪形骸的,平日里伯府里的丫鬟侍女,哪个没被他咸猪手碰过? 可是议亲在即,胡氏之前给元文拓讲好了齐家的齐月柔,即使胡氏疯了,元洪德仍然是打算去下聘的前夕,这时候如果闹出来有庶子,指定得吹了! “老四!你这不孝的东西! 看看你教的好女儿!长辈赐不可辞都不懂! 还敢污蔑自己的堂哥!当真是反了不成?” 元老太君气得指尖发抖,却把元清正逗笑了,她可喜欢看老秦氏无能狂怒的样子了。 真是让人痛快! “无论是什么出身,入我将军府的门槛,就得是身家清白,白璧无瑕。 你既然说没有不守妇道,那便请上大夫看一看便是了,多大的事儿!” 元清正话锋一转,不去接元老太君的话茬,转移话题她又不是不会,你无赖我也无赖罢了! 随即,元清正就让玉竹把大夫拉了进来:“正好,孙女身子不好,差点没了命。 爹娘疼惜,要给孙女调养身体,可是把太医院的院判都请来了,就当是给这个美人儿一个恩典,把个脉吧?” “这!奴婢卑贱之躯!怎么配得上太医院院判把脉?可使不得!”那女子闻言已经开始浑身发抖,眼神躲闪。 她身怀有孕两个月了,是怎么都瞒不住德高望重的太医院院判的! “咱们清姐儿真是长大了,跟以往差得真多! 谨慎小心得很! 你祖母是你爹的亲娘,还会害了四房不成?”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刁氏,面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出声制止道。 她自然是知道这个小蹄子肚子里揣了种,也知道是元文拓造的孽。 可是已经跟未来亲家透过气了,只待上门提亲了,这个时候闹出来庶子是万万不能的。 老太君耳提面命,说了得好好打理元文拓的婚事,这时候她当家,是无论如何逃不开这个责任的。 刚好老太君想着给四房华氏添堵,也给元清正一个排头吃,她就顺势提出了送妾的事,把这个小蹄子送到了老太君跟前。 这脉要是一把,岂不是露馅了? “清姐儿你爹娘刚回来,自然是不希望爹娘有了弟弟,分了你的宠爱! 但是你要想清楚,你母亲只生了你一个,以后四叔没有儿子继承香火,百年之后谁人在祠堂里给四叔上香?” 刁氏的话还带着几分讥嚣,她生了两个儿子,自是腰板儿硬挺。 对只生了一个病歪歪的女儿的华氏,她打心底儿看不起。 她曾经还提过把自己的奉哥儿过继给四房,继承华氏丰厚的嫁妆,岂料被元振拒绝了,让她觉得好生下了面子。 这次塞这个妾,刁氏也是打得给四房添堵搅混水的主意。 这般姿色的,她就不信元振不动心! “既然是祖母的好意,当然得收下! 不过只是收下之前验验货而已? 二伯母怎么这般小心眼儿,难不成有什么病怕院判把出来?”元清正状似天真,眼底却是满满的挑衅。 一边的院判却开口了,他也看不惯这种给人塞身怀六甲的小妾,一水儿下作的手段做派:“元家大小姐言之有理,只是老夫来看,这小娘子就不是黄花闺女。 凡是已经行了事的,那盆骨都会有变化,身子自然就会进入承孕的时期,走路也是不一样的,这女子可是个妇人家。” 院判的话一出,大房的人脸都绿了。 本来还想阻止院判把脉,谁承想人家脉都不用把,就能看出来是妇人还是姑娘! “你!你信口雌黄!” 元老太君秦氏面上的震惊绝对不是作假的。 她并不知道这个精挑细选的女子,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只以为是元清正不想有弟弟,要维护自己的阿娘,才找了院判来做这场戏。 这话自然就激怒了院判。 “侯夫人,老侯爷也与老夫相识,老夫自不必为了袒护小辈骗你! 若您不信,大可随便外头多找几个大夫一把脉便知! 只是您这伯府里的破事,怕是要人尽皆知了!” 院判到底是多年受皇家器重的,说话也极有分量。 所以元清正也不怕元老太君作妖,闹出去,丢的就是忠义伯府的脸了。 元老夫人敢找外面的大夫吗? 敢让人知道孙女差点死了她就立马塞妾室要追着儿子生孙子吗? 自然是不敢! 要是验出来这小蹄子都有身孕! 外面就会传忠义伯府的老侯夫人,连分了家出去的四房的事也要管! 而且还硬塞怀了孕的小妾给儿子!让自己的儿子做乌龟王八蛋! 那她这一辈子的名声都要毁了! 0047命不久矣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院判离开镇北大将军府后,七拐八绕的,居然去了潇湘馆。 卫厌箴正在看着布阵图,就收到叶元胡的禀告,说是院判来了。 卫厌箴点头,就让人进来了。 院判此时手心里都是汗,放下自己的药箱行了一礼,才斟酌开口道:“主子,这元大小姐底子虚浮,此次差点没命是真的。 素有哮症,隐隐心脏也不甚健康的脉象。 老臣已经给开了方子调养,只是这症候由来已久,是娘胎里带来的,怕是……无法根治。” 院判真的会谢! 镇北大将军府的大小姐这一病,可是折腾太医院,皇帝皇后派了三四波太医不说,连他这个年纪大到只是坐镇的吉祥物,都给主子挖出来,找借口塞了进去。 但是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镇北大将军府的这位小姐,身子骨残破跟筛子似的又虚又透,活不活得过十五还不知道呢! 也不知道主子哪根筋不对劲,平日里也没多爱管闲事,现在巴巴地送人进去不收诊金给人家看病。 卫厌箴有些怀疑,手里的多宝镜啪一声按在了桌面上,吓得院判心里一抖。 “燕京之人皆传这位忠义伯府堂小姐体虚难以养活,依你看,是真是假?可否用什么法子伪装?”卫厌箴指腹在羊皮纸的布阵图上摩挲,他下意识是不想去相信元清正真的身子骨孱弱的。 就她那闹腾劲儿,看起来挺健康的。 平日里呛人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不适的样子。 院判才懒得猜主子在想什么,就是一个实话实说。 这脉象哪里能作假?就算是他们潇湘馆的手段也做不到这般真的脉象。 只能是真的! 院判就如实告知了:“元家大小姐不仅是胎里弱,更重要的是,年幼的时候,当有人反反复复故意使这大小姐犯病。 老臣把脉,那脉象来看,大小姐当是用不得花生粉的。 却能号出,她常用这使不得的花生粉,致使其体虚,耗得身子越发虚弱,喘症加剧,已入根里。 且年代久远了,如今才极伤身子,可能……活不过十五。” 院判也猜测,肯定是忠义伯府的人,在燕京想博得个照顾守疆将士幼女的贤良名儿,又想要名正言顺吞了元清正名下、华氏留下的大笔嫁妆,才用了这阴险的法子,神不知鬼不觉。 这大小姐那时候年纪还小,本来就胎里不足,哮症和心症,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能熬死一个孩子,再这么下一点点花生粉。 就算是成年人,这么不断地得病,身体虚弱,再犯病,也是一个死。 很难想象,一个两岁的孩子,到这十二岁的十年间,受了多少罪。 若是拿花生粉刺激她犯病,本身就有哮症,一倒下加上心症,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元清正内里的炎症从来没好全过,所以见风就倒,也不知道是多大的毅力,才生生挺到了十二岁。 这就是她想要暗卫的理由吗…… 用自己的手去扳倒那些使阴谋诡计的忠义伯府? 卫厌箴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布阵图,仿佛在思考什么。 叶元胡见主子那么沉默,就用眼神示意院判可以下去了。 卫厌箴眼睛看着那逐渐逼近燕国、象征着赵国的旗子,眼前忽然就闪过了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 她活不过十五? 这的确是个让人听着就烦的事。 这么奇特又恼人的小玩意儿,死了就没了。 她自己知不知道? 应当是知道的,所以才会那般视金钱如粪土,只身一人就来了形同黑市的潇湘馆,拿出全部身家买可用人。 可惜了……一个注定会早死的燕国小姐。 被人猜测拿出全部身家买暗卫复仇的可怜虫,正在和一个碧眼华服的男子下棋。 元清正手里的黑子吃得陈以绝狼狈不堪,那一番颓势,是怎么挽救也没有用了。 “你怎么想要去动他们?都不晓得感恩戴德,怎么说你如今的尊荣,都是天家给的。”陈以绝耍赖,把手里的白子一丢,就不再下了。 年仅十五的少年有一头如绸的长发,比女子的还要柔顺,玉冠束起、在极春的阳光映照下有一层奇异的色彩,潋滟如同深秋的湖水。 他生得极俊美,五官如刀锋雕刻般流畅自如,湛蓝色的瞳仁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色泽。 陈以绝惯是爱穿深色的衣袍,如今一身玄青色,用碧城色和吐绶蓝的丝线勾了猛虎于上,在一片万紫千红的景色里十足低调又带了两分张扬。 外面披着的墨色的大氅,将他挺拔的身姿衬得长身玉立。 元清正手倚着小脑袋,食指和中指把玩着黑子,长长的睫毛颤了几下,在玉白的脸颊上落下淡淡的剪影:“阿绝,若是你有一天,被天家恩赐无上尊荣,金银珠宝数不胜数,但凡下令满朝文武不敢不从。 随后,却在厮杀敌兵之际,要你全家性命。 你可否会在那至爱亲朋的尸堆里,仍然跪谢皇家的赏赐?” 陈以绝湛蓝色的眼眸里都是惊颤,她一个十二岁的少女,竟然看得这么透? 连朝中的老臣,多数都以为元家四房是走了狗屎运。 救了三皇子,这个中宫皇后的嫡出,以后的储君,才得到了重用,培养成以后的皇帝,最忠诚的臣子。 她忠义伯府都没出几次的闺秀,吃不饱穿不暖不说,还能看清这一层。 着实不易。 陈以绝也不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没人能能够将心比心,感同身受。 她的处境,自己能够设身处地,但是也不会像她那般思考,处理,毕竟人的思维也不同。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 他的确极度赞成,她的想法。 要不然,他也不会坐在这里,与她同谋。 元清正身体还有些虚弱,起身之际,有些头昏眼花。 陈以绝上前扶住了元清正,宽厚的臂膀不比卫厌箴的壮硕,是一种秀气的精壮。 元清正几乎分不清现实还是梦里,看着那张脸就想要伸手去给他一拳。 “面色怎的这般差?”陈以绝开口,手背往她额头探了探,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的气息,便生起了火气。 她身子弱,其实是没有好全过的,一直在低烧和高烧间徘徊,体温也是比常人要低一些的。 没有十足的把握,元清正还不能动手,可是自己的时间却很紧迫。 0048不配门户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老太君拂袖而去,回到忠义伯府,气得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作孽啊!作孽! 儿女债,当真是:还不清到了棺材里,都得气得坐起来! 元老太君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何会教养不出好的儿女甚至孙辈。 在她眼里,白氏也是自己一手挑的,所以白氏的儿女出色,也有她一份功劳。 怎么到了大房嫡出这里,就会差这么多! 也是没想到,自己的嫡孙会搞大了这官家庶女的肚子,刁氏问也没问清楚,自己就带人去塞了! 领了人回了府,气氛很是低迷。 对待庶出二房的,元老太君可没有这般客气了,直接是当场斥骂: “老二家的!你怎么这般不小心!也不查清楚! 我带着个肚里揣着重孙的女子去给儿子?你当真要忠义伯府成为全燕都的笑话不成? 活活让我这把老脸丢尽了!” 刁氏心里不服,你有那个脸,会去给自己儿子塞通房妾室吗? 大户人家,再不济都是主母给夫君安排,当老婆婆的,哪里有插手儿子房里事的道理。 但是刁氏不敢回嘴,一双三角眼里的精明换上了委屈,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老祖宗,这不是不知道咱们拓哥儿的事嘛!儿媳也是蒙在鼓里……” 元老太君拐杖一敲,看到后面灰溜溜跟回来的女子和元文拓,就气不打一处来。 “拓哥儿!你如何这般不懂事!你父亲与我都给你谈好了齐家的婚事! 你怎么敢弄出个庶长子来!”元老太君和元洪德再三保证,让齐月柔入府就做当家主母,且生育两个嫡子之前,不会有通房妾室,才好说歹说把齐夫人给稳住。 若是别人家,就没这般好的条件了,不然齐夫人也得给退掉女儿和元文拓的婚事。 齐夫人没了两个嫡子,早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要不是女儿时时在跟前宽慰,早就一根白绫跟着儿子们去了。 现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如何愿意女儿吃苦,所以无论如何,婚前都不能闹这种幺蛾子! 元老太君平复下来,却也无可奈何,没有闹出去,在家里倒是还可以掩下来。 眼神扫过那个娇滴滴的女子,元老太君就是厌恶,满是皱纹的手紧紧抓着拐杖,恨恨在地上敲了几下: “刁氏,你速速将这孽种处理了!拓哥儿房里多个人不是不行,但决不能再闹出什么庶子的事!” 那女子一听,面色瞬间青白,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眼泪簌簌落了下来,看得元文拓心疼不已。 那女子颤着声,心里其实已经清楚难逃一劫:“老祖宗,您行行好,奴婢腹中可是您的亲重孙,便是买个小院儿,将奴婢置了出去也好啊! 少夫人来日过了府,总不能没有妾室吧! 早晚的事,您又何必赶尽杀绝……” 元老太君根本不看她那梨花带雨的脸,多瞧一眼都嫌脏! 下作玩意儿!已经破了身还装得黄花大闺女似的!差点蒙了她!给自己小儿子塞过去了! 本来小儿子就怨自己待元清正不好,这么一来,简直活像母子俩是仇人似的! “就算是以后!庶子也得在嫡子后头!不过是落个胎,你个官身后代,都敢珠胎暗结!还有什么豁不出去脸面的!” 元老太君这话说得极刻薄,连刁氏都是不敢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说的。 刁氏心里暗爽,不用自己来当这个唱红脸的,自然好,没什么比不用自己出面当恶人更省心的了。 那女子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却不敢再反驳出声,只能拿泪眼汪汪的眼神,看着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元文拓。 那女子心里是极度不忿的,自己虽然是官奴,好说歹说出了奴籍,做妾也是良妾。 刁氏把她买回来,本来就是给元文拓的,想要元文拓沉溺于声色犬马,就不至于有心盯着府里的事了。 结果谁成想,都已经有了首尾了,元家的老太君会突然心血来潮要把她塞给四房。 即使四房的老爷如今年过四十,还英俊潇洒,到底是嫡女那么大了,年纪都可以当她爹了,她也不愿意。 刁氏耳提面命,让她瞒下身孕,进了四房,谋得一份家产,才是长久之道,她才动心。 谁知道鸡飞蛋打,四房没能进去,连大房都留不下来,腹中的骨肉还得打掉! “祖母……这……好歹是孙儿的亲生骨肉,不如……”元文拓试图开口,他也不忍心看着小美人儿落泪,心想着祖母一向疼爱自己,若是自己开口,也有八分的把握,留下这个孩子。 岂料元老太君异常坚决,几乎是立马反驳和责问:“二哥儿!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绝不允许你弄出什么庶长子来败坏门风!你父亲被人指摘过,你还要学这些不好的吗? 来人!刘嬷嬷!拖下去灌了红花!别脏了忠义伯府的地!” 元文拓和那女子是失算了。 元老太君的心思,再简单不过。 不就是恨人说她没教养好儿子,现在孙子也被溺爱得不成样子。 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元文拓生出个庶长子来,再闹一次退婚这种人人看戏的糗事的。 自然,这个孩子就保不住。 元清正早就料定了,所以只要闹出来,有身孕,是元文拓的。 剩下的,老秦氏自己会动手,根本不用她操心。 人心这东西,拿捏起来,她做的不比元应仙差。 “二少爷!您救救我!我腹中可是您的亲生儿子!二少爷……我不……呜呜……”那女子想跑,却被一群家丁围住,嘴里塞了汗巾狼狈地拖走。 元文拓屁都不敢放一个,家中做主的如今是父亲和祖母,母亲疯癫以后,他根本没有话事权。 刘嬷嬷将人拖了出去,小半个时辰便回来禀报,说见红了,元老太君面色才缓和些。 看到二金孙难过,元老太君又不由得心疼,便软了声音劝道:“乖孙,不过是个孩子,又不是你生,今后要多少,都有女人给你生,何必去耿耿于怀这一个? 你若心疼那女子,今后齐家的入了门,祖母应你,给她抬个贵妾,如何?” 刁氏不敢说一句话,一个贵妾,可远比不上长子的名头,但是全程都用不上她背黑锅,她愁什么?看戏就对了。 元文拓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木已成舟,孩子都没了纠结这个也无甚用处了。 元清正收到老太君下令除了这个庶子的消息时,正在往胡氏的院子里去。 辛辰九的禀报,让她开心地笑了。 暗卫们都不知道自家小主子在笑什么。 玉竹下意识抖了抖,因为自家小姐看起来危险极了。 0049握手言和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无时无刻不在想,如何能让元家在皇族的斗争中,全身而退。 后来才发现,根本不可能。 扶持元氏平衡朝堂是必然,就算是最后想要交出兵权急流勇退,皇家也没这个度量。 而且燕国早已不再是开国初期坚若磐石的状态了。 就说赵国和辽国,早已渗透了不少眼线,甚至直达燕京。 眼下元清正想尽快剪掉元氏的羽翼。 自断臂膀,去让皇室放松,让他们乐见其成。 而这臂膀,是不是自己人,就两说了。 胡氏疯癫,不仅仅是元文宇的死造成的。 白氏院子里,也一直在给胡氏下药。 如此这般,仅靠元应菁的脑子和元文拓烂泥扶不上墙的性格,根本不足为惧。 元清正去见了胡氏。 胡氏也被告知过,是元清正以嫁妆归还的条件替元应菁平了事,倒是消散了不少怨怼。 “大伯母,在利益面前,是没有永远的敌人的。”元清正轻倚在八仙椅的靠背上,娇柔却坚毅的身影让胡氏再不敢掉以轻心。 胡氏神思无比的清醒,失去了一个小儿子,现在手里只有一儿一女,她是万万不能再大意了。 只是,要扳倒白氏那一房,如今这一儿一女,她靠不住! 反而是她看不起的元清正,如今能有这个能力。 胡氏捂着胸口,压抑着阵阵涌上心头的疼痛,不复之前的骄傲,低头道:“清姐儿,当初是大伯母糊涂,贪图你的嫁妆,与拓哥儿和菁姐儿无关。” 只要能扳倒白氏一房,让自己的儿女高枕无忧,就算牺牲了自己一个,又有什么不可? 胡氏这般想,华氏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元清正厌恶胡氏。 胡氏从不曾想过,她所害的,是别人一样如珠如宝的女儿。 胡氏踉跄站起,甚至想要去给元清正行礼,被辛辰九一把拉住,这伯爵夫人给侄女磕头,传出去又是一场流言蜚语。 胡氏也不勉强,倒是拿出了自己的诚意:“清姐儿,过往是大伯母对不住你,如今四叔回来了,你吃穿不愁,千宠万爱,什么都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你帮大伯母扳倒白氏那个贱人,你要大伯母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是要了大伯母的命泄愤!” 元清正看着胡氏院子里开败的花,人走茶凉,竟然是个洒扫的人都没有了,不由得嘲讽一笑:“大伯母,我要你的命又有何用呢?我从小到大,要的不过是安稳平静的日子罢了。” 只是这个愿望,终究是无法实现的。 元清正红唇轻启,年仅十二已经初见让人窒息的美丽,只是坐在那里,便如一副色彩清冷却意味浓郁的油画,那个气度,就不是胡氏所出的元应菁可比的。 即使不甘心,胡氏也没办法反驳和逃避,女儿斗不过这个侄女。 “大伯母当知道,当年没有将我养在院里,白氏却接了这个烂摊子,是为何。”元清正眼底映出那颓败的月季,加上她面色苍白,颇有几分戏文里的清冷绝色女鬼的模样。 胡氏冷笑着,多日不曾保养的手指有些难看的关节纹,指甲里还带着厚厚的泥垢,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做出疯态留下的。 “清姐儿,你怨白氏,我是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我们嫡出,跟庶出一定是生死之敌,但凡能有办法除去他们,”胡氏语气中迸出透骨的狠辣,眼神里都是视死如归:“我一定不遗余力付出一切代价!” 元清正垂下眼眸,看向了胡氏,眼神空灵却诚恳,甚至有几分亲近,是胡氏从未看过的模样。 “大伯母,就算是三姐姐和十一弟与我不合,终究,咱们大房跟四房,最亲的还是嫡出的,十一弟与我打闹,我也不曾下了狠手,所以当时连伤也不曾见多少。”语气情真意切,元清正是忽悠人根本不眨眼。 当时打元文宇,元清正着实下了狠手,那是一点伤都看不出来,但死痛死痛的。 胡氏却以为,不过是儿子娇气,也没有什么伤痕,再者一个病弱的少女,能有多大力气,心里就信了元清正所说。 元清正话锋一转,“可是白氏一房,却拿我做筏子,三天两头让我病了,去大伯父那里邀宠。 自己的儿女下不去手,就拿我做借口,大伯母,你说,我如何会不恨呢?” 胡氏笑了笑,对于这个说法,也信了三分。 自己如今,也没什么让元清正图谋的了,儿女本就没出息,嫁妆也都让她拿回去了。 “大伯母,宇弟弟是被白氏一房害死的,三姐姐也去查过,而我能告诉你的,就是生姜水被动了手脚,一如我儿时差点没了命。”元清正知道,胡氏死之前,绝对不会让自己糊涂地死去,私下也一定在调查小儿子的死因。 但是她疯癫的这段时间,白氏那边已经给她弄走了不少心腹,要查清真相,一定很吃力。 现下卖她个好,直接告诉她。 她信不信另说。 总归多一个理由,去恨白氏一房。 胡氏果不其然,气得喉间腥甜涌起。 她便知道!自己身子骨一向健康的宇哥儿!怎么会因为一场风寒便没了性命! 趁她不备便下阴招要了宇哥儿的命! 白氏那三个贱人!都该死! 只是,忠义伯元洪德根本不在乎死了的儿子,老太君也不会因为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嫡孙,就去毁掉大房仕途有起色的庶长子。 元文拓不惹麻烦就很好了,元应菁自身都难保。 胡氏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胡氏挣脱辛辰九的手,一把扑在了元清正跟前,手死死抓住了她藏蓝色的裙摆,凹陷下去的眼睛里都是骇人的仇恨,颤抖的声音里都是不甘和怨愤: “清姐儿,你帮帮大伯母,从前是大伯母错了!你要恨,要怨,大伯母来偿还! 你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帮我……让白氏一房付出代价!” 元清正叹了一声,不知道是叹胡氏,还是叹自己。 她想给胡氏一剂猛药,也想给她指一条不归路:“大伯母,一家子姓元的,不需要这般生分的话。 我帮你,就看你自己争不争气了。” 胡氏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带上几分疑惑。 如今的她,还能做什么? 0050送你一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文当中了举人之后,因为是元振的侄子,加上忠义伯府的打点,混了个翰林院的侍读学士。 一时之间,白氏的留絮院,成了忠义伯府最风光的地方。 下人们纷纷口耳相传,说白氏就是下一任主母,留絮院的人都要一飞冲天了。 别看侍读学士这个官职在翰林院是最底层的存在,可是这可是京官,好好经营,后面登阁拜相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是元应仙这个才名远扬的妹妹,能给元文当的仕途增添不少助力,若是塞进什么皇亲国戚府里,那元文当一世的荣华富贵就都稳了。 世家大族,荣辱与共,元文当出了头,元应仙就有好归宿。 元应仙有好婆家,元文当就能走得更远。 白氏院里喜气洋洋,终究是一朝熬出了头。 元应仙看着那些平日暗地里看不起她的贵夫人和小姐们,送来一摞摞的珍奇礼物,就笑得合不拢嘴。 “仙儿,你若是能攀上王侯将相,比如那个卫家的小将军什么的,咱们留絮院,那是真真享福了。”白氏轻柔地顺着元应仙的发尾,如今他们院子里,梳头的桂花油都是最好的。 不是最好的,管家还不敢送来。 连管家的刁氏,都对留絮院的人客气了不少。 元应仙拿着青云黛染着眉毛,这上好的黛笔,就算之前她深受老太君宠爱,也是不敢用的,只是因为她生母是个戏子。 她是个永远屈居人下的庶女。 今后不同了。 忠义伯元洪德,甚至抬了白氏做偏房,去官府过了明路上了簿。 只是胡氏那边的娘家,不同意这件事,说一个戏子当伯爵夫人,传出去笑掉大牙。 仅差一步。 偏房,不是那等子奴仆贱妾,可以发卖的,在正室过世之后,是有资格成为继室的。 白氏如果成了继室,今后的忠义伯府,就是元文当的天下了。 胡氏在自己院子里,一碗又一碗地喝着药。 她形容枯槁,有些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撑着,儿女不成器,娘家不给力,她身心也极度疲惫。 眼下,庶子已经长成,庶女也深受宠爱,仅仅是靠自己,靠纨绔的儿女,是不可能翻盘的。 只能兵行险招。 胡氏灌下最后一碗药,满嘴苦涩,让元应菁留在自己身边的人,去请了元洪德。 元洪德怎么会来看一个疯子,所以,还得用借口。 只有一句话,元洪德就急匆匆过来了。 胡氏说,元洪德勾结贪官污吏,致使留东关失守的证据,除了元振销毁的那些,她自己还偷偷留了一份。 喝了药,胡氏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支军乐队,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元洪德耐着性子,看着已经将自己打理好的胡氏,不明白这个已经疯了的嫡妻,怎么突然又正常了。 胡氏强撑着一口气,稳着身子行了一礼,眼底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决绝:“伯爷,之前的事,是妾身错了,妾身失了神智,让伯爷和四叔闹得这般难堪,清姐儿被慢待,妾身难辞其咎。” 元洪德看着已经强弩之末的嫡妻,终是叹了口气,不想被人议论薄情寡义,便上前按了按胡氏的肩膀,让她先坐下。 “夫人,我知道你的苦楚,但是宇哥儿没了,是他福薄。 我心里也痛,你不能为了这个,就迁怒别人。”元洪德的话,没有半分缓和胡氏的伤痛,反而像一把刀插在胡氏的心里。 她胡氏的儿子,会福薄? 那谁的儿子福气深厚? 白氏那个贱人的儿子吗? 那个算计了她宇哥儿的杂种吗! 胡氏却没有反驳。 房间里很久没打理了,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药味和不通风的臭味混杂在一起,让人觉得冲鼻。 胡氏还点了重重的熏香,整个房间里就像是阴曹地府一样,云雾缭绕,臭味熏天。 胡氏得体地笑着,冷静开口道:“伯爷,妾身与您近二十年的夫妻。 若有什么不恭顺的,伯爷您莫要往心里去。 但是,妾身膝下只有拓哥儿和菁姐儿了。 他们才是您的嫡出子女,胡家余威还在,望您好好为两个孩子打算。 如此,妾身也愿意给府中的庶出一个体面,将大哥儿和六姐儿过到妾身名下。 这样,他们有了嫡出的名分,便能名正言顺地为伯府争光了。” 元洪德没有想到,一向刁钻短视的嫡妻,竟然松了口。 转而一想,现在的胡氏小儿子没了,长子是个扶不起来的,只能寄希望于长女。 已经没什么可以阻挡留絮院的人崛起了,胡氏再不肯,也得顺应时势。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胡氏不得不低头。 白氏是戏子,还是未婚先孕进的府。 偏房扶正的道路还远得很,可是整个留絮院的人都对这对兄妹有信心,毕竟如今他们就让胡氏一房都退避三舍了。 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 元洪德忍着鼻尖下的诡异气味,嘴角扯出了一个虚伪的笑,忍着恶心抱住了胡氏,还得下嘴在胡氏满是冷汗的额头亲一个,柔声哄道: “夫人,我就知道,你一向是识大体的。 菁姐儿已经十六了,咱们拓哥儿婚事在即,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 你看咱们跟二房,即使不是一个娘生的,如今不比跟四房亲? 仙姐儿贤惠懂事,当哥儿也是机敏宽厚的,怎么会不帮着嫡出的兄弟姐妹? 你如今松了口,他们今后都会念着你的好。 也会孝敬你的。” 胡氏满脸温柔小意,好像真的被说动了。 只有胡氏自己能看到,梳妆台上的铜镜里,充满死寂的眼睛和满是嘲讽的嘴角。 鲜红的唇脂在夜色里格外瘆人。 诡异而又妖艳。 胡氏倚着元洪德的胸膛,听着二十年里离自己最近的心跳声,在新婚那几年陪着自己入睡的心跳声,此刻如此刺耳。 胡氏压抑着快要出口的咳嗽声,手指紧紧陷入元洪德的衣襟:“伯爷,明日就是当哥儿的好日子,不如一起开了祠堂,将两个孩子过到妾身名下,也算喜上加喜?” 元洪德自然没有不肯的,当下连连点头夸赞道:“夫人有心了,只是辛苦你,明日身子不爽利还得出席。” 胡氏从鼻腔里呼出冰凉的气息,笑得如深夜里的恶鬼。 “怎么会,妾身高兴还来不及,两个孩子到了妾身名下,也是妾身的荣光……” 0051仕途坦荡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三月十三,是老太君千挑万选的好日子。 元清正听着忠义伯府的锣鼓喧天,把玩着自己手里的鬼功球。 鞭炮声响彻京都,这次的鹿鸣宴,是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炮仗红纸铺了一地。 恍若元文当的登顶之路。 今天艳阳高照,是个顶好的日子。 陈以绝看着她拿着鬼功球,玉白的指尖轻轻拨动着上面的浮雕龙凤。 轻微的动作,每一层都在转动。 前朝后宫,互相瓜葛,牵一发而动全身。 世家也是如此。 嫡庶分明,却不可分割。 无论元振如何撇清,和忠义伯府分家,在皇家眼里,都是一家人。 元文当走文路,元振走武路,文武相济,就是威胁。 手里的鬼功球在阳光下,散发出柔和的圣光。 将元清正嘴角的笑,衬得惊心动魄。 她可喜欢看狗咬狗了。 天朗气清,比元清正的心情还畅快。 忠义伯府遍请贵客,府里府外足足摆了两百桌。 因为位置不够,还包了一条街的酒席,说是大家同乐。 连往日里见都没见过的亲戚,都坐得满满当当。 老太君喜上眉梢,寿辰将至,儿孙绕膝,功成名就。 燕京的人无不艳羡,一时之间都说元老太君是最有福气的老太太。 流水一样的饭食端了上去,整条街都飘着奇异的香气。 忠义伯府还搭了五个粥棚,散钱施恩。 “老太君,儿女孝顺,真是有福啊!” “老太君个个儿子都在朝为官,如今孙子也不辱家风,身子健壮安泰,可不是五福临门!” “要是我说,当是老太君会调教!这一个个教出来的孩子!都是人中龙凤,那福气后头还多着呢!” …… 宾客们大声恭维着,把老秦氏的心都夸到天上去了,那一个叫舒坦。 元应仙站在刁氏身边,全然没有庶女的模样,上好的肉粉色云锦,外罩碧色的轻纱,裙摆上绣满了淡粉色的桃花,美不胜收。 她面上薄薄施了一层脂粉,齿如瓠犀、螓首蛾眉,柔弱中带着几分书卷气,当是丽质天成。 不少百姓在堂口看到一眼,都夸是天上的仙子下凡,那肯定就是忠义伯府的嫡出大小姐。 元应菁今日气得压根就没出门,活生生把这风头都给留絮院的人出了。 刁氏在心里嘲讽,一边操持着宴会,一边鄙视着元应菁的无能。 元应菁是伯爵府大小姐这个事实谁都改变不了,家中的庶子有出息,她出来见客也是一样荣耀的,非要躲起来发脾气,传出去就是心胸狭隘,没有容人之量,还要不要嫁人了? 元应菁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在前面死活蹉跎着青春不嫁人,她的琪姐儿也就不好议亲,这忠义伯府的小姐气量不大若是传出去,整个府里的小姐都挑不到好夫婿。 当然,除了已经不住在府上的八小姐。 现在人家是镇北大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了,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便是皇子都配得上了。 便宜那不知道能活到啥时候的病秧子了! 元振今日没来,却送来了礼物,派管家致歉,说是有军务要事。 元老太君不管小儿子来了没有,面子上过得去就行,这礼到了,能够维持面上的和平,就没必要去纠结人到底来没来。 元文当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跟个新郎官似的,头顶代表着尊贵和威严的冠帽,由三梭罗的锦缎制成,上面绣有各种花纹和图案,祥云瑞兽,非常精美。 冠帽上还佩戴了一块燕国独有的粉玉雕芙蓉,很是华贵,象征着身份和地位。一旁还配有一根长长的红色丝线,这就是“升带”,象征着晋升的希望和祝福。 元文当喝了几口酒,接受着众人的祝福,一张又一张桌子去敬酒。 元洪德朗声大笑,看着那些人羡慕嫉妒的眼神,却不得不满嘴恭维的样子,他畅快极了。 这所有的喧嚣,在胡氏出现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胡氏穿着伯爵夫人的朝服,头戴入宫朝见的礼冠,面上敷了厚厚一层脂粉,看起来也是喜气洋洋。 除了忠义伯府的人,没人知道胡氏疯过,都以为她身子不好,在院子里养病。 忠义伯府自然不能给人拿话柄,没人面上敢露出异色,只有老太君僵着脸笑骂了一句:“老大家的,你身子不爽利怎么还出来见风!下人们也太不当心了!” 元洪德昨晚陪着胡氏说了好一会子话,天色晚了就没有跟元老太君说,想着第二天人尽皆知,也无需特意提前禀报了。 这个时候,刁氏还怕元老太君说自己没看好胡氏,有些尴尬。 元洪德看弟妹面色不好,便主动揽下了:“是儿子要夫人出来迎迎客的,身上不爽利,就借喜气冲一冲,总不好失了伯府的礼数。” 儿子都这么说了,元老太君还能说什么,只能扯着面上皱起的皮笑了笑,转而赶紧将局面稳下来:“老大家的,难为你了,还起来迎客,快坐下,等着当哥儿过来敬茶吧!” 燕国的礼仪,鹿鸣宴上,中榜的子孙,要先跪谢家中父母长辈的恩德,随后去祠堂致谢祷告,最后游街打马,绕城一周。 元应仙看着盛气凌人的胡氏,面上笑意不减,上前主动搀扶过了这个嫡母,到主位上坐下。 她白嫩的手指紧紧掐着胡氏皮包骨的小手臂,眼睛里的担心好像都是发自内心的:“母亲,怎得劳您出来?可是折煞咱们兄妹了! 这大日子,满府的人看着,圣上都派人来问了,您身上有恙,万不能出了什么差错……” 元应仙警告着,话锋一转:“二哥哥功名不显,您心里着急,我们兄妹无以分忧。 只能不断勤谨自身,督促上进,为家里分担。 如今大哥哥有出息了,您面上,也有光了……” 元应仙一字一句刺在胡氏心口上,却不见胡氏面色有变,半分不像她往日里的性子。 不说元应仙心下疑惑,一旁听着的刁氏,都觉得胡氏能忍,与以前不一样了。 胡氏满脸慈爱,抬手伸向元应仙娇嫩的脸庞。 这一举动,着实吓了老太君几人一跳,还以为胡氏要动手。 谁料胡氏干枯的指尖温柔地抚摸着元应仙的脸庞,面上的慈爱越发浓厚,声音里是满意带着一丝动容:“自然,母亲是你们的嫡母,今后当哥儿有出息,封赏诰命都在为母身上,如何不是为母的荣光。” 0052缘起买酒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卫厌箴没想到在酒楼上遇到元清正。 元清正是出来看好戏的,顺便给自家阿爹打酒。 她不能见风,戴着几层白纱的帏帽,长长的薄纱遮到了脚踝上,给外人看到的只有若隐若现的身影。 卫厌箴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天气晴朗,舒爽的微风在阁楼上肆意闯荡着。 顺着那风浪,传来极轻极微的香气。 元清正喜欢熏崖柏香。 她常年喝药,身上有淡淡的药香,但是谁人会喜欢病歪歪的药味,长辈也会不喜。 忠义伯府自然不会给她买什么名贵的香料。 多年以来,元清正都是捡元老太君佛堂里余下的崖柏檀香来压身上的药香的。 日久天长,她身上的崖柏香也经久不消了。 元清正站在掌柜面前,显得娇娇小小的,真的像极了一只软糯的狸奴。 掌柜脸上是虚假的客套,带着点点轻慢:“这位小姐,‘猎寒春’真的没有了。 这酒本就千金难求,咱们燕京就这么一坛,如何等得到您来找,前些日子就有人定下了。” 那位小姐,可是他们挽清阁的大东家,这坛酒说是能够拿来打点官家,求得庇护,让挽清阁今后的路更宽广。 因此,多少钱都是不卖的。 元清正皱起了眉头,有些可惜。 阿爹的膝盖,终究是旧病了,除了那草药贴,老大夫还说,要用上好的酒来佐药。 元清正也不懂这些治病的方法,只知道老大夫说挽清阁有什么极品“猎寒春”,每日佐药,效果会事半功倍,才急匆匆赶过来了。 没想到,挽清阁的人却说酒已经被人定了,无论出到多少价钱,都不肯割爱。 “元家丫头,没有就没有,你贪那口酒做什么?”卫厌箴扬声道,几步已经走了过来。 他腿长,大步流星,很是气势威武。 元清正闻言转过身,白纱缝隙里,那个魁梧的身影很是养眼。 “卫家大少爷?怎么有空出来逛酒楼?府上的厨子做的不合你口味了?”元清正没买到酒的郁闷心情散了散,出言打趣道。 今天是大堂哥的好日子,她可不想低眉耷脸的。 卫厌箴有些恶劣地笑着,双手抱胸,手指在胳膊上点着:“出手阔绰的镇北大将军府嫡女,也有买不到的东西?真稀奇,说出来本将军长长见识。” 叶元胡面无表情,心里悄悄给自家少爷笑了两声,他最清楚主子了,这么说不过是想知道元大小姐买什么,若是自家潇湘馆能搞到,口是心非的主子还得去元大小姐面前晃一晃,引人家来求着买。 顽劣得像个小孩子。 阁楼雅间敲着算盘的小女孩,却停下了手里的活。 “镇北大将军府?元振?”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挽清阁掌柜叫来小二,正想说把这两个客人引到大堂去,用不用膳另说,他还得去忙生意。 谁料小二急匆匆赶过来,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他顿时脸色大变。 掌柜的作揖着,突然对元清正行礼道歉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您是镇北大将军府的小姐,‘猎寒春’,我们大东家说,送您了。” “送我了?”元清正一愣,刚才还说要五千两黄金,如今居然白白送给她? 不会是下毒了吧? 还是酒放坏了? 就坑她这么个冤大头? 元清正思忖着,卫厌箴已经让掌柜去取酒了。 “你看看,如今身份不同了,都上赶着巴结你,可高兴了?”卫厌箴不知为何,想到那面纱下的小脸蛋,小时候被人慢待欺负,心情就会带上几分沉闷,也难得出言调笑,权当逗一逗这小孩子。 卫厌箴扫了一眼叶元胡,叶元胡立即知事地去后面给银票了,说是送人,不能白拿,不然就给人家有了说头。 元清正也示意辛辰九去给银票,便只剩下两人站在窗前大眼瞪小眼了。 “高兴得很。”元清正淡淡说道,视线放到了不远处的忠义伯府。 忠义伯府在两条街开外,这挽清阁是整个燕京最高的建筑,这四楼就能看见忠义伯府的大门口。 忠义伯府排场大,今天挽清阁都接了好多席面的单子,整个膳房忙得不可开交。 卫厌箴怎么可能没听说忠义伯府今天的鹿鸣宴,也明白元清正自然不会去的,任谁看到曾经欺负自己的人春风得意,心里都会不好受,怎么还会去祝贺。 “风水轮流转,你只管看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没必要为了这些人,闹个心里不爽快。”卫厌箴见她看得出神,以为她心里难过不忿,自己都没意识到,发了个善心安慰道。 元清正却笑着反问:“风水轮流转?等天来收吗?我不信恶人天收哦!” 卫厌箴没想到元清正会说这番话,她的倔强和坚强出乎他的意料,便带了几分引导说道:“你不信?”他脸上的笑明显了不少,倒是挺欣赏这个矮矮小小的小孩子的。 “本将军也不信。” 忠义伯府这边—— 胡氏高坐堂上,跟老太君和元洪德受着元文当的跪拜。 元文当双颊通红,已然有了几分醉意,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端然有礼地跪下磕头,分别给三人敬茶。 老太君给了元文当一个玉如意,元洪德给了一双玉麒麟,到了胡氏,她拿出了一个纯金打的长命锁。 那长命锁很是精致,胡氏拿在手里,都有些沉甸甸的。 胡氏将长命锁放在元文当手中,笑得和蔼可拘:“当儿,你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名列前茅,对待家中长辈恭敬有礼。 今日,为母就开祠堂,翻族谱,在大家的见证下,将你划到为母的名下!” 胡氏话一出,除了元洪德,大家都很惊讶,疑惑。 胡氏是当真疯彻底了吗? 把庶子变成嫡子? 那就彻底翻不了身了! 给梯子给他们往上爬,这底气一足,以后就再难扳倒了! 但是元老太君不想让胡氏反悔,也怕胡氏是一时糊涂,反应过来就不同意了,立马抢话说道:“老大家的,还是你贤惠!既然你开了金口,那就开祠堂吧!” 0053浮生若梦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老太君都这么说,其他人哪里还有异议? 喝得红了脸的宾客们面面相觑,自然是内心非常清楚,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既然拦不住,胡氏便自己提出来了,还能卖这个庶长子一个好。 元应仙直觉有些不对劲。 胡氏并不是心宽的,别说是过到胡氏名下,就算是给元应仙高于庶女规格的份例,都要大闹一场的性子,妥妥一个妒妇,怎么今天就轻易答应了,还是自己提出的? 她在打什么主意? 对他们留絮院的人示好? 多年仇敌,嫡庶永远是生死之争,哪里来的什么和平安宁,表面风平浪静罢了,底下一定是暗流涌动。 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胡氏不至于动什么手脚花招。 所以元应仙就让丫鬟婆子死死看着胡氏,有异样就通知她。 一时间,所有宾客都在夸胡氏贤惠大方,有容人的雅量,老秦氏是娶对儿媳了。 老秦氏穿着福寿双全绣如意云纹的褂子,长长的耳垂上翠绿的耳坠衬得她脸上春风得意。 祠堂那边早就打理好了,元家香火鼎盛,祠堂也修得很是精致。 胡氏是宗妇,每年的祭祀都是她操办的,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祠堂。 元家主支的源头其实在更北的地方,只不过忠义伯这一支有从龙之功,才发迹了。 目前元家祠堂里,供奉的只有第一任忠义侯开始,到元振父亲那一代的牌位。 元文当随着胡氏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了古朴的祠堂,跪在了列祖列宗脚下。 “福祥八年,元氏伯府,今有长子,文属当哥儿,继一百二十二代嫡妻胡氏之后,为嫡长子。” 唱师的声音洪亮悠长,元文当压抑着心底的兴奋和激动,头磕在了胡氏脚下。 待族谱翻开,颤颤巍巍的族老翻开了属于忠义伯家一支的族谱,那根用了上等狼毫制作的毛笔,将元文当三字,记在了元胡氏名下。 他是嫡出了! 他元文当今后,就是忠义伯府的嫡长子了! 他再不是低贱戏子的儿子! 有了这个身份,今后就算是一路高升,丞相都做得!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站在顶端,于朝堂之上施展抱负,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当哥儿,以后,你就是为母嫡亲的孩子了。” 胡氏夹起一块鱼肉,优雅送入口中自己吃下。 随后又夹了一块,让丫鬟捧到了元文当面前。 在燕京,孩子过继后,长辈需要赏赐晚辈供奉在祠堂里的鱼肉,以示祝福和赏赐,称为共享余庆。 元文当见名字已经写在族谱上了,已经有些飘飘然,拿起银筷箸夹起,仰头送了下去。 若是平日里,元文当还会检查一下,最起码鱼肉有无毒得知道。 可是,今天的元文当,高兴得昏了头。 “礼成!”唱师喊道,笑眯眯合上了族谱。 这庶长子,终究是一朝翻身了。 元文当大踏步出了祠堂,不过几步,突然觉得胸口传来阵阵刺痛。 胡氏拿过一旁的线香,插在香炉里。 崖柏的香气萦绕在祠堂中,清淡悠久。 一炷香,谢高堂祖宗庇佑。 一炷香,谢命里贵人相助。 一炷香,谢天时地利人和。 胡氏不再看他,反而转过身去,看着那高堂上死气沉沉的牌位,笑得满足,那嘴角越扯越大,配上她凹下去的眼眶,极其诡异。 元文当还没走出祠堂,就约莫感觉到了嘴角有什么东西,伸手去擦,居然是白沫。 眼前满目的红在闪烁,天旋地转,那些喜庆热闹的人,一个个变了脸色。 他扑倒在祠堂那高高的门槛上,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他是伯府嫡长子了,他不能!不可以倒在这里…… 他还有远大的抱负没有施展…… 被一个深宅后院的……妇人……留在……这里…… 丫鬟们惊叫着,小厮们连忙冲了上来,老太君闻声而来,只看到倒在祠堂门口槛上的孙子。 小厮把人翻过来,指尖微颤探了探气,牙齿都在抖着,艰难开口道:“大少爷他……他断气了!” “当儿!当儿!不……老天爷啊!我的……” 元老太君被元应仙扶着,捂着胸口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众人慌作一团,甚至有人不慎打翻了火盆,到处都是易燃的红纸屑,加上风大,很快火势就大起来了。 “走水了!走水了!忠义伯府走水了!” 东风已就位。 卫厌箴的耳力极好,隔着几条街,也第一个听到了忠义伯府传来的喧闹声。 浓浓的烟雾冲上云霄,不知道是不是胡氏倒了火油,还是本身就很多易燃的绸缎,忠义伯府很快淹没在一片火海里。 元清正让辛辰九拿着“猎寒春”就要回家了,被卫厌箴一个侧身挡住。 “小东西,手脚挺快。”卫厌箴没有明言什么事,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透。 元清正那一双浅粉色的小手拨开了层层帏纱,露出那张精致的小脸,调皮一笑,明眸皓齿,风华绝代:“卫小将军,想要这坛‘猎寒春’,下次就得早点咯!” 没人在乎元清正接不接这话。 元清正甚至没有去过现场。 胡氏在金锁里下了迷药,机关刺入元文当身体里时,麻痹了他的感官。 鱼肉里没有毒药,却有相克的东西。 只是味道难吃得很,苦得难以下咽。 胡氏砸吧着嘴里的苦味,没有什么苦,比白发人送黑发人让她觉得更苦。 喧闹的鹿鸣宴变成了第一案发现场,甚至没人来得及去抢火里的胡氏。 胡氏站在那里,虔诚地拜着祖宗,想要一死了之,却被眼疾手快的元应仙拉了回来。 是她! 是她! 是她动的手! 一定是她! 元应仙和自己的丫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一心求死的胡氏拉出了那个门槛,几乎是拉出来的一瞬间,祠堂的横梁就坠了下来。 她不能让这贱人这般容易就死了! 她毁了自己的希望! 毁了自己的依靠! 她要胡氏痛不欲生! 笑得有些岔气,元清正轻声咳嗽着,感受微风拂在面上的畅快感,玉竹都少有见自家小姐这般开怀的时候。 卫厌箴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桃花眸,心情感觉都被她的快乐感染了。 他没有细查她之前受过的苦,但是猜也能猜到。 她得多委屈,才在如今这个时候笑得开怀至斯。 卫厌箴鬼使神差说了一句:“达士志寥廓,所在能忘机。” 玉竹觉得这个小将军有点多管闲事,他又没经历过被欺负十年,说得那般风轻云淡的,凭什么劝人放下? 但是他随后又补了一句:“人,若是不长眼,杀了也罢了,不值得生闷气。伤身。” 玉竹:好,我误会您了卫小将军。真是简单粗暴。 元清正素手一转,帏纱轻轻落下。 她俏皮狡黠的神情隐没在重重轻纱里,语气乖巧得像个学堂里听训的学生:“谨遵卫少军令。” 0054反目成仇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京城里闹了这般大的动静,很是吓人。 没人找出证据是胡氏下的毒,因为仵作都来验尸了,元文当是死于呼吸衰竭。 无人验出他是中毒,皆说他是登科后太过兴奋,喝了酒太激动就毙命了。 所有人都在唏嘘,这么大好的日子,前途无量的公子哥儿。 说没了就没了。 不少人也在幸灾乐祸,说忠义伯府这是乐极生悲。 到底,表面上是所有人都在劝慰和惋惜的。 胡氏被元洪德关回了自己的院子里,而且不给吃喝。 元文拓和元应菁去求情,都没有用,元洪德不让任何人见胡氏。 元洪德拿着长鞭,失态地抽着胡氏,胡氏根本躲都不躲,冷笑着看着他:“伯爷,您不信妾身,妾身也没有办法,妾身的确没有对当哥儿动手。” 元洪德红了眼,失去两个儿子,之前的元文宇,他还能安慰自己,毕竟这个儿子也没有多大的才能,还好有个元文当。 可如今,最具期望的儿子,这个已经一只脚踏入仕途的儿子,就这么生生在自己眼前没了! 所有人都说不关胡氏的事,忠义伯府里的人,却没有一个相信。 元老太君醒了又昏,昏了又醒,来来回回竟然是闹了三次,太医院的太医都说,这急火攻心人差点就没了。 白氏一听到消息,人就疯了一样要冲出院子,去找胡氏理论,最后还是下人们拦住了,才没杀出留絮院。 白氏一个妾室,是不够格去质问主母的。 事实上,如果是不经主母同意生下的庶子,也是可以赐死的,不过大户人家怕人说不够仁厚而已,总不能闹到明面上。 丈夫责问妻子,就名正言顺了。 胡氏院子里,能砸的都被元洪德砸了。 甚至连休书都拿了出来。 胡氏却面不改色,丝毫不慌。 要不是她狼狈地躺在地上,身上的朝服都被抽得破破烂烂,浑身是血,元洪德都以为自己是过来给她按摩的! 胡氏心里痛快极了。 休书?他能休的了自己吗? 现在大房只剩下元文拓一个儿子了,她胡氏所出的嫡长子,再没有其他的儿子。 别跟她说什么以后元洪德可以纳妾再生! 她早就在元文宇出生后,得知自己不能怀孕,就下了药把元洪德也阉了! 这么多年,再没弄出什么小蹄子挺着孕肚来求自己如府,还不是自己筹谋得当! 元洪德面上老泪纵横,手指颤抖着指着自己的发妻,终究是不明白,为什么妻子要将自己的儿子毒死。 元洪德艰难开口,痛心质问道:“我待你,不说全心全意,总归是不曾慢待的! 你嫁到忠义伯府,中馈归你,除了白氏,我从未让你受过委屈! 白氏所生的孩子,对你勤谨恭敬,未有一次逾矩过!你如何这般狠心!” 胡氏也不装了,挺直腰板坐在地上,扶正自己的发冠:“伯爷,嫡庶之争,就是这么残酷! 留絮院的人出了头,今后咱们的拓哥儿和菁姐儿,就真的是无翻身之可能了! 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却只有拓哥儿和菁姐儿!” 元洪德见她冥顽不灵,自私自利,拿休书摔在胡氏的脸上。 那白纸黑字,写的是胡氏犯七出之条,乃妒妇,不贤不孝,休回娘家。 元洪德唾骂道:“你这个毒妇!毒妇啊!活生生断了我们忠义伯府的希望! 今日!我就将你休了!你不是要为拓哥儿和菁姐儿做打算吗! 你不是要所有人只捧着你不成器的儿女吗! 我休了你!这两个孩子,便是以后也不是嫡出的了!” 胡氏看也不看那休书,突然猖狂大笑起来,很有之前几分癫狂的模样,笑得前俯后仰,几近封魔。 胡氏指着元洪德的鼻子,抚掌大笑:“伯爷!你以为! 你还能有能力再去生一个儿子吗? 你以为,今后抬几个美妾,就能再生几个元文当吗? 为何?宇哥儿之后,你就再没闹出过风流债? 你以为,是妾身给你料理好了,一碗碗红花灌了那些狐媚子? 这法子,治标不治本。” 胡氏看着元洪德惊恐的眼神,心里是极致的畅快。 元洪德听出胡氏的言下之意,心里的猜测越发明显,让他怕得浑身发抖。 胡氏的声音轻如鬼魅,又柔弱温和:“伯爷,妾身是绝了你的根啊! 休了妾身,害了拓哥儿,今后你就断子绝孙了!” “贱人!”元洪德鞭子一丢,气得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直接扑在了胡氏身上,双手狠狠掐住了胡氏的脖子。 胡氏根本就不反抗,元洪德掐着发妻的脖子,看着她因为缺氧而涨红了脸,甚至不断地咳嗽,最终却松开了手。 元洪德像个深夜里的恶鬼,已经是逼到绝境了,他对着门口守着的小厮吩咐道:“来人,将院子封起来,所有的窗户,门,统统用木板钉上! 今后,这个院子里不能见一丝阳光! 胡氏还是我忠义伯府的当家主母,你们不能慢待了她! 将胡氏身边的亲信都打发出去!换上聋哑的婆子! 一日一餐,只能送米糠!水也不能多送第二晚! 她自己得亲手刷恭桶! 病了就用参汤吊着!不用请大夫! 无论如何,都吊着她一口气! 房里的瓷瓶,绸缎统统撤走,不能让她寻短见! 府里的小姐少爷都不能见她,如果任何人进来了…… 你们的命,也别想要了!” 元洪德的话,一字一句砸在胡氏心上,让胡氏平静的脸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胡氏爬起来,想要扑到元洪德身上,跟他厮打,却被小厮拦住,一把推在地上。 这放在以前,小厮怎么敢动这个手。 胡氏破口大骂道:“元洪德!你有种杀了我! 你竟然要把我养在这里!像只牲口一样! 我是胡氏嫡女!我的娘家人会来找你算账的! 一个庶子!你也敢动当家主母! 你不配当一家主君! 你怕我的儿女对你怨恨是吗……哈哈哈!你以后就只有我的儿子了! 你就算殚精竭虑,呕心沥血,都得保着我的儿子!” 元洪德不再理她,轻飘飘留下一句就转身离开了:“你豁出命去铺路的孩子,如今有一个在你跟前尽孝吗?他们可有费心来为你求饶吗! 你就待在暗无天日的房里,满满腐烂吧!” 0055入宫赴宴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宫里新添了小生命,普天同庆。 燕皇喜奢华,无论什么事,都讲究一个仪式感,能大操大办,铺张些,就尽量铺张些。 即使这劳民伤财。 元清正又做了个梦,鬼功球在窗前的梳妆台上,轻轻地转动起来,即使并没人去拨动它。 “元清正!你为何不救她!你明明可以救她的!” 那已经嘶哑的声音,撕破了寒风,灌到元清正耳朵里,十分的刺耳,满满的无力。 元清正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燕都城门,战争的摧残早就将城门打得残破不堪,她抬眸冷冷看着那个朱红色官服的男人。 “本不该是这样的……本不该是这样的!” 元清正拿着弓箭,漠然地看着城墙上疯狂的男人。 他手中拿着一方血书,泣不成声、痛哭流涕,倏地倚着城墙吐出一口鲜血,转而狂笑起来,笑得不能自已。 元清正冷眼看着那男子状若癫狂,心中无悲无喜。 她心中叹了一声,只是可怜那襁褓中的孩子,最后还是死在了自己怀里。 她用命来换也终究没保住他。 “原是我迟了,一步错,步步错……哈哈哈哈……” 而他身边的紫袍男子,擒着一个满头珠翠,身怀六甲的女子,和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 元应仙满眼含泪,不断求饶着:“王爷,妾腹中还有你的亲骨肉啊!” 大皇子充耳不闻,只是将元应仙和元文当推了出去,大声喊道:“元清正,冤有头债有主!是你堂姐和堂哥检举的镇北大将军府通敌叛国!只要你退兵!这二人本王交予你全权处置!你尽可以报仇了!” “怎么,下不了手?怎么说都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一旁的男子嗤笑一声,那激将法元清正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元清正也不言语,举起弓箭对准了城墙上,拉弓作势,动作利落。 “你做什么!燕国是你母国!你是燕国的守疆将军嫡女!你不怕被天下人唾骂!遗臭万年!”元清正手里的箭瞄准了自己,大皇子的斥骂声顿时萎顿下去。 弓弦被拉满,丰如圆月,紧绷的弦几乎陷入元清正的血肉之中。 只一箭,元清正便将其射入那朱红色官服的男子胸膛。 元清正冷漠地看着城墙上倒地翻下来的男子,与留下元应仙和元文当落荒而逃的大皇子,收起弓箭举起了长枪。 “攻城!” “魁魁,魁魁!小懒猪,该醒了。” 华氏摇了摇靠着自己已经熟睡的元清正,捏着她的鼻子叫她。 元清正睁开眼睛,已然到了宫门口。 那巍峨耸立的城楼,比梦里更辉煌,更华美,让人心生敬仰。 她在梦里,也是于此处亲斩下了元文当兄妹的首级,为元家所有人报的仇。 思绪拉了回来,元清正和华氏缓步进了宫。 这每一处梦里自己曾踏足的地方,都那么陌生。 大皇子妃生下了个女儿,小郡主今天办周岁宴,元振夫妇本来觉得女儿身子不好,大不了就不去了。 岂料,太后点名让元清正入宫。 今日必有一场大戏,元清正也清楚,一动不如一静,被迫反击不如主动出击,来了就将计就计。 比起如何让两家全身而退,元清正更想要的是,让整个元家和卫厌箴先远离燕都皇朝。 “元将军,元夫人,太后有请元小姐。” 一个内侍截住了元振四人。元振夫妻对视一眼,的确是太后身边常用的李公公,也就没再怀疑。 元振示意内侍带路,可是那内侍却不动弹,只垂首作揖道:“太后娘娘只请了元小姐一人。” 什么事要单独召见一个孩子? “太后娘娘若有什么要紧事,只传我家女儿一个孩子做什么!找我元振不是更快?” 元振当即将元清正护在了身后,华氏也直觉不好,将女儿抱在了怀里。 元清正安抚地拍了拍华氏的背,拉着元振的袖子。 “爹爹,都是在宫里,会出什么事?太后想见,女儿去便罢了,或许只是想要说些女子之间的事呢?” 说什么女子之间的事,只请元清正一人? 华氏死拽着女儿的袖子不松手,大有敢逼她就把皇宫翻了的架势。 “若女儿一个时辰了还没回来,爹爹和阿娘再来找我好不好?” 元清正哄着华氏,华氏见女儿眉目间的笃定,才稍稍放了心压低了声音点头道:“你小心,若有什么不妥的,直把你爹爹搬出来便是了。” “晓得了,阿娘。”元清正笑道,颔首示意李公公带路。 元振只能抱着满面担忧的妻子,看着女儿带着侍女辛辰九跟着内侍离去。 他心里也极不放心,但是目前为止皇室也没有对自己的女儿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他不可能冒昧地去猜疑,也没有理由跟上去。 女儿聪慧,他只能希望元清正见招拆招了。 李公公带着元清正左弯又绕,她倒沉得住气,只是不作声跟着。 李公公见这元家小姐沉稳得紧,心下也不敢轻视了,恭恭敬敬将元清正往西宫引。 元清正细数燕国的势力,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早已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正是要拉拢权臣的时候。 前两年大皇子倒是有了个庶长子,不过没满月就夭折了,如今的小郡主可是这一代第一个孩子。 城中禁军,一半却是在护国大长公主手上。 护国大长公主龟缩于宗室多年不出,却无人敢动她,就是因为她手里这支精锐的禁军。 即使不能造反,到底给护国大长公主自保是可以的。 皇帝一直想要拿到这支禁军的兵符,奈何护国大长公主是自己的胞姐,而且她的性格并不是吃醋的。 前朝时,大长公主就远比皇帝这个皇子要优秀得多,文武并济不说,还深谙帝王之道。 可惜,生为女儿身,仅此一条,就与皇位无缘了。 大皇子和三皇子都试图拉拢过她,只是护国大长公主膝下无儿无女,也无欲无求,一直没找到突破点。 护国大长公主那边,元清正早已想好了,如何去布棋。 只差一个时机。 她要等那个人来求她。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0056送你离开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太后让元清正在御花园的一个水榭里等着,那里空间不大,侍女也不给带。 宫娥说太后是身子不爽,去更衣了。 等等而已,又没什么大碍。 自己也会武,就让辛辰九留下了。 只是进去之后,元清正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后宫张灯结彩,小郡主满周岁,这小湖旁边四角都是水榭,唯独这里,没有备好待客的模样。 直觉有猫腻,元清正又不是傻子,正想离开,大皇子就走了进来。 大皇子已二十有五,长得倒是清俊,只是身子有些发福,看起来不甚威武。 元清正后退一步,他便前进一步,直到两人靠近了水榭房中的小榻。 大皇子率先开口,有几分得意:“元大小姐,你莫要慌乱,本王没有恶意,不过是想与你谈个交易。” 元清正就想在他脸上狠狠来两下,跟一个十三岁都没有的孩子,你谈什么交易!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话虽如此,元清正还是不能出口,只是行了一礼,礼貌问道:“无论是何交易,小女子不过是个闺中女儿,做不了主,这等事情,不该找父亲吗?” 大皇子尬笑着,如果元振那边走得通,他何必还找元清正! 自己已有妻室,大皇子妃连女儿都生下了,这个大皇子妃的位子自然腾不出来给元清正。 元振夫妇炙手可热,但是只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还虚弱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 但是,即使如此,也有很多人想抢这个女儿! 大皇子和姜贵妃想的是,正好! 元清正身子虚弱,当皇子妃如果没办法生儿育女,自然不行。 但是如果纳为侧妃,无需生育,只要她父母手中的兵权即可! 今后也不怕元清正生下孩子,大皇子荣登大宝之后,元振挟外孙造反! 这一切,都基于元振夫妇会答应的前提上。 元振夫妇会答应女儿做妾吗? 显而易见,太阳从西边出来都不可能! 所以,大皇子一派决定兵行险招。 大皇子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 那块手帕,仔细一看有些眼熟。 元清正多瞧了两眼就认出来了,是之前年幼的自己绣给白氏的生辰礼。 自己小时候没什么好东西送,又对白氏很依恋,也会绣上一些小玩意儿给白氏送过去。 只不过,白氏都打着为她好的名义,不让她动针线,没有收。 这一块是她攒了很久的料子,花了好大的心血用最好的天蚕丝绣的,白氏见有些贵重,才收下了。 大皇子言语里是毫不掩饰的威胁,心里是志在必得。 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被这么一吓,还不得乖乖就范? 大皇子人模狗样,还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元大小姐,你若乖乖与你父母提出,心悦于我,想入府做个侧妃,今后的荣华富贵,必少不了你! 如若不然……” 大皇子嗅了嗅手里的帕子,倒是有一股独特的崖柏香。 他笑得有些猥琐,看得元清正想打人:“如若不然,你递了贴身的帕子来,与本王私定终生的流言,明日就会传遍燕京大街小巷!让你元家满府蒙羞!” 元清正歪了歪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小脑袋一歪,有几分意外的可爱。 她在想一个问题。 是现场杀了他呢…… 还是现场杀了他呢…… 还是现场杀了他呢…… 真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但是大皇子有些聒噪,那小嘴儿叭叭的,一直说个没完,把元清正说烦了。 眼神扫过房间里的烛台。 于是元清正一个起步,顺手就拿起了烛台,上去直接就是对着大皇子的后脑壳迅猛一击一闷响儿,让他成功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咚! 一气呵成,动作迅速。 大皇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年轻就是好不是吗?! 倒头就睡。 辛辰九这时候走窗户闯了进来,她也觉得不太对劲,主子迟迟没出来。 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她的主子,就是雷厉风行。 门口却一阵拍门声。 “元小姐!你在里面吗!怎么还不出来!” 聒噪的声音,尖锐得令人头疼。 房门被锁了。 这房间在湖中央,四面都是湖水,正值清明,寒凉无比。 如果是普通小姐,要逃跑只能跳湖! “元小姐!你怎么不说话!可是身子不适!奴才进来了!” 门外的下人拼命拍着门,已经开始撞门。 “愣着干什么?搭把手。”元清正踢了踢死猪一样的大皇子,和辛辰九一头一尾把人搬起来了。 两人手脚麻利地把大皇子从地上拖起来,随后挪到了榻边的窗户,一脚就把他踹了下去,丝毫不管窗外就是深不见底的湖水。 快一百六十斤的大皇子就咕噜噜地就滚下了湖。 为什么要女的跳水? 既然房间里只能有一个人,那就让登徒子跳啊! 扑通! 砰! 巨大的落水声掩盖在下人急促的敲门声里,贵妃带着宫娥太监们就冲了进来,一时间本来就小的房间里挤满了人。 “本宫听闻你在此处,你阿爹阿娘问起来,很是担心你,说你身子弱。 太后被陛下先请过去了宴席上,本来想叫李公公来再传你,本宫遇见了,就顺路过来看看你是否还在等。” 贵妃四处看着,却没看到自己的好大儿的身影,榻上只有一个元清正,掩着脸靠在榻上休息。 奇了怪了?难不成皇儿还没过来? 都这么久了,不至于呀? “如何?身体不适吗?有无大碍?” 心不在焉的姜贵妃对着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立马假装掉了个东西去捡,看了看榻下也没有,轻轻对着贵妃摇了摇头。 小小的房间,身高八尺的男儿,元清正一个姑娘家还能把他藏到哪里? 凭空怎么把这么大个人藏起来? 贵妃鲜红的丹蔻在手背上敲击,元清正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小动作呢? 她这是着急了啊! “回娘娘,臣女好多了,不过是老毛病,劳娘娘挂心了!” 元清正淡淡道,并不着急。 再等一会儿,喝饱了给淹死最好。 这个时候昏过去的大皇子怕是被冻醒了,开始叫喊起来。 “来……来人!救命!” “来人呐!有人落水了!” 窗外的喧闹终于让贵妃反应过来。 那是自己好大儿的声音啊! 他不应该在房里吗? 难道是被眼前的小姑娘丢进了冰冷的湖水里了! 这大冷的天,冻着了可怎么办?! 春日里阴寒无比的湖水,可是要人命的! 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这般狠心! 忠义伯府不是说她性子软弱好拿捏吗! 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贱皮子,今日心肠竟如此歹毒! 今日若不教训一下她,来日嫁入王府那岂不是翻天了! 此时,湖水下的大皇子正在水里四叉八仰手忙脚乱地扑腾着,冻得眼泪鼻涕都被呛出来了。 对这场逼婚知情的下人们反应过来,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怎么敢! 那可是大皇子,那可是未来的储君! 侍卫们连忙跳下水把大皇子捞了起来,跟贵妃废话那几句的时间,他浑身已经被泡了个透。 春日里衣服还有点厚,吸了水愣是三个侍卫才把他拽出冰面,喝了好一肚子的冰水,此时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侍卫拖上来,好不难堪。 “大胆!” 姜贵妃勃然大怒,看着昏迷不醒被抬走的儿子整张脸跟死人一样白,心都要碎了,眉眼间闪过浓浓的阴狠。 小小女子!不识抬举!让她入大皇子府都是给了她脸了! 居然还敢动手伤了她的皇儿!给脸不要脸! 今天不教训这小妮子她姜成荫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但是,自然不能以谋害皇嗣的罪名惩处她,毕竟逼婚这件事说出去并不占理。 姜贵妃冷笑着,她自是有手段整治她! “本宫丢了一块玉坠子!是皇后娘娘昨日亲赏的!今日只有你来过本宫的荫慧宫请安!” 姜贵妃张口就扯谎污蔑道。 而她的宫娥立马上前,状似去扯元清正腿上盖着的毯子,果不其然甩出来一枚玉坠子。 但是,从元清正的角度,那是宫娥袖子里甩出来的。 换做是以前的自己多半也不没有细心观察这些人的动作,最后只能吃个亏挨打受罚。 但重生归来的自己已经知道这些人的嘴脸,所以她不可能不留心,嘲弄地开口道: “贵妃娘娘,这可是您宫娥身上掉下来的。” “还在狡辩!人赃俱获!来人!掌嘴!” 看着元清正面无表情的小脸,她眼尾微微上挑的眼睛仿佛在嘲笑姜贵妃的拙劣演技,姜贵妃心里更加羞恼,就给了个眼神示意自己身边的大太监动手。 “元小姐,得罪了!” 不料那大太监手刚碰到元清正的手臂,就被她反手一掌打在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在小房间里回响,在场的人都以为元清正疯了。 这元家小姐,居然敢动手打姜贵妃手下的大太监? 姜贵妃可是宫中和皇后分庭抗礼的妃子,膝下两个皇子,甚至有可能是下一任皇帝的生母! 真是闻所未闻! “一个奴才,对世家小姐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元清正拍了拍被碰到的衣角,站起了身,风轻云淡地行了个礼。 “贵妃娘娘说是人赃俱获,只是您慧眼被蒙蔽,不曾看到是宫娥手脚不干净,如何不分青红皂白就对重臣之女用刑?如此急切定臣女的罪,难不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怕臣女说出去?也好趁各位都在好好分辩分辩!” 姜贵妃用食指着元清正,脸上的表情也从不自然,变成了极为不自然。 “你!” 但姜贵妃敢闹大吗? 用阴招逼良为娼纳入王府! 且不说自己父亲现在仍旧手握兵权。 就算是算计武将之女,谋求兵权,争夺皇位,哪一条说出去都够抄家灭族了吧?! 她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场面一时僵持起来,突然传来一声喝斥: “好好的宴会闹什么!” “朕看你们真是热闹!” 皇子落水,皇帝皇后又不是死了,听闻之后也赶了过来。 皇帝一来,姜贵妃再不情愿,也只能轻轻揭过去粉饰太平。 “皇上金安!皇后万安!” 所有人连忙跪下行礼,元清正也是,低头掩住了眼底的恨意。 狗皇帝! 父亲作为镇北将军一直在荒漠坚守,北疆现已平定,朝廷便想狡兔死走狗烹! 前世狗皇帝为将她父亲骗回进行兵权交替,将计就计遂了姜贵妃的心愿,在她失去名声后,名义上赐婚让她做了大皇子侧妃,就是为了借助她大婚当日在父亲没有防备的时候下手! 父亲跑死了八匹马回来送她出嫁,刚见到女儿就被御前侍卫抓住打入了天牢。 “正儿,这是怎么了?如何惹了贵妃生气?” 皇帝如同个和蔼的伯父笑眯眯问着,那般虚伪,元清正听了只想冷笑。 想她元氏一族世代守卫北疆!族中男儿在苦寒的大漠里浴血拼杀! 到头来皇家竟用莫须有的罪名就定了元氏贪污军饷的罪名,忠臣落得一个千夫所指、万民唾弃的下场! “贵妃娘娘说丢了个玉坠子,身边的宫娥甩出来了,说是臣女身上掉下来的!陛下可得为臣女做主!陛下什么好东西没给臣女赏过,怎么会贪图个玉坠子?” 元清正甜甜笑着,缓缓站了起来,挺直了背脊。 半个燕国的兵权都在元家手里! 元氏独镇北疆百余年! 手握二十万大军! 元家若是要反,根本到不了这个地步! 前世自己看着全家无一人幸免,痛苦万分。 现在上天给自己一个机会,她发誓,必须让所有伤害自己家人的付出代价! 0057生辰礼物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一个玉坠子而已,就算是正儿喜欢,给了她又如何? 贵妃,你失态了。 怎得一个奴婢的话你也信,须知亲小人远贤臣,为大忌,没得寒了北疆战士的心。” 皇帝含笑的眼神扫了一眼姜贵妃,这话自然是在说姜贵妃不顾大局。 话里话外却又敲打元清正,坐实了元清正的嫌疑,显得自己仁厚,包庇元清正,让这个小女孩对自己感激涕零。 皇帝就是如此,平衡朝堂,牵制后宫,将朝臣和他们的家眷洗脑。 忠义伯府把她养成了软弱可欺好拿捏的性格,皇帝也一直以传闻来看她,宫里连个小太监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此时,却用不一样的眼光打量起了她。 大皇子和姜贵妃在打什么主意,皇帝不知道吗? 但是,上位者都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这不只是挑衅皇帝的威严,更是一种威胁。 所以,皇帝想要看到的,往往都是被算计的人求他做主,而不是反击。 可是元清正就是要皇帝知道,她没这个脑子。 她莽。 没脑子的,比有脑子的好掌控。 “陛下宽厚,可是臣女却由不得被人这般构陷。 那宫娥既说臣女偷了玉坠子,上面必是有臣女指腹的纹理,拿脂粉一盖便能看出来。 听闻京兆尹的仵作便是这般缉拿凶手的,臣女也要看看,到底是谁手脚不干净!” 元清正话音刚落,那宫娥已经慌得手心出汗,大气不敢喘一声。 姜贵妃都觉得不可置信,她一个被养在深闺的女子,如何知晓这般破案的法子! 着实给了姜贵妃一个措手不及! 这元家小姐的手碰都没碰过玉坠子,上面自是不可能有什么指腹的纹理,如若被查出来是构陷武将女儿,那姜贵妃的野心势必会暴露在皇帝面前。 姜贵妃见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当即扶着宫娥的手狠狠用力捏了一下,宫娥只能咬牙认栽: “陛下,是奴婢眼皮子浅,私藏了这玉坠子,贵妃想着是皇后娘娘亲赏的,丢了便是大不敬,才情急之下冤枉了元小姐,奴婢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 元清正就知道她们会认,不认的话告诉皇帝她是为了逼嫁,没能成功反而构陷臣女吗? 损失个宫娥还是整个荫慧宫,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既然是你身边的宫娥手脚不干净,那便依了宫规,杖责二十也罢了。” 皇帝惯是喜欢别人称他活菩萨的,也不是真心想为元清正做主,此事就轻轻揭过。 而且他很惊奇,印象里话都不敢多说两句的元清正,这话却说得头头是道,咄咄逼人。 皇帝顿时有了玩物失去掌控的危机感。 但是元清正可不会让姜贵妃此番轻易逃脱了去,不然还以为她是往日里那个好欺负的性子! “陛下宽待下人,只是大皇子不知为何在这水榭后头落了水,臣女还平白无故受了构陷,臣女见贵妃娘娘也是心忧大皇子,抢在皇后娘娘前面也敢处置臣女了。 陛下圣裁已有决断,如此谨遵谕旨便是了。” 元清正的话,点的就是皇后。 一边不声不响看戏的皇后终于开口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笑着开口道:“陛下此言差矣,宫规森严,这水榭平日里无人来往,奴才们便懒怠了。 堂堂皇子都能失足落了水,宫娥竟敢构陷臣女,若不好好惩罚,陛下的仁善之心,怕是助长了下人偷奸耍滑的歪风邪气。 臣妾看,还是重罚的好。” 孤男寡女,一国长子,重臣独女,哪个字眼拿出来都是夺嫡标配。 皇帝自然不是傻子,自己的儿子盯着他屁股下的龙椅,老子还没死呢儿子就想上位了! 元清正没有像传闻中的懦弱不要紧,皇子妃嫔已经把手伸到明面上了,更让他不爽。 当即皇帝便收了收嘴角的假笑,不怒自威的脸上带上了肃杀之气,下令道: “以下犯上,杖毙。” 宫娥听到杖毙二字,三魂顿时没了七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砰砰砰磕起了头。 “陛下!奴婢再也不敢了!陛下饶命啊!陛下!” 宫娥很快便被侍卫拖走,十指在地上拖出血痕。 众人都吓得不敢说话,元家小姐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一下子就把姜贵妃身边的心腹都逼得皇帝打死了! 皇帝也是诧异,没想到今日的元清正这般胆大,激着自己剪了贵妃的羽翼。 此时皇帝面上还是和气地笑着,只是笑不达眼底,话锋一转:“正儿,你很快就要十三岁生日了,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尽管提,就当是贵妃给你的赔礼,朕都允你。” 元清正搅了搅手里的帕子,终于有了一点十二岁少女的模样,此时还是带了点拘谨。 适当的莽撞,和恰到好处的反击,才会让皇帝明白:元家人可以用,但是不能太过分地利用。 只要没有儿子,元家就是最完美的武器,显得皇帝仁德些,还能落下一个好名声。 无论是这次的事,还是以后的计划。 元清正有些红了脸,漂亮的天鹅颈微微抬起,看着高自己一个头,就高高在上的皇帝,怯怯开口道:“陛下,臣女希望,爹娘能多在京城里陪陪臣女。” 皇帝一下子笑了,这才是一个十二岁女孩该说的话,仿佛刚才咄咄逼人的少女是自己的错觉。 “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你母亲留在京城是可以,你父亲不还得守疆?不然这个镇北大将军,封了是摆着看的吗?”皇帝调笑道,一旁的皇后和失去亲信的贵妃也得陪笑,无论这个时候,听了元清正的话以后,心里在想什么,打什么主意。 元清正咬着下唇,一双桃花眼露出无辜的眼神,带了几分委屈:“陛下,您该知道,臣女十年未见爹娘,很是舍不得他们,并不是说要爹娘就在京中一直不离开了。 只是阿爹腿疾未愈,多些时间调养,能多陪臣女一些时日,也能更好调养,以后更好地为国家出力。 不是吗?” 皇帝看着元清正一副娇娇女儿的神情,心里的忌惮便慢慢放了下来。 有点小聪明,却不多的臣子之女,比蠢得要死的,和聪明得过分的,好处都多太多。 易于把控。 “好,只是你父亲腿疾严重,朕回头多派几个太医去看,你也要好好孝敬父母,多多侍奉在膝下。”皇帝和煦地笑着,笑得元清正也满意了。 以后过招的日子,还多着呢。 0058好言相劝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忠义伯府这边,听闻大皇子落水,元应仙急得将手里的绣绷都砸了。 元清正!她竟敢! 她如今连皇子都敢踹下水了? 元应仙以为这次一定能算计到她,只要元清正进了大皇子府,她就算有功,以后进大皇子府也是可以的。 她根本不担心元清正跟自己打擂台,就凭元清正那破身子,活不活得过及笄礼都不知道,还想着那样的身子生个小世子? 不过就是她元应仙的垫脚石。 元应仙不是没想过,高攀一个皇子,只是没有这个身份。 从前,因为是忠义伯府的庶女,所以比不上元应菁。 如今,成了镇北大将军的侄女,甚至比不上元清正! 那个在留絮院养得几乎死了的元清正,仰人鼻息的堂小姐,如今高入云端,再见她都得低头! 元应仙看着地上已经被撕裂的绣绷,千丝万缕的丝线都崩开了,之前的心血都白费了。 胡氏被关在自己的院子里,再也没机会出来。 元应仙本来想对元文拓动手的,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只有胡氏护着的元文拓,突然受到了满府上下所有人的保护。 元洪德自然不会到处宣扬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在找了老大夫偷偷看过之后,最终还是不得不认了这个事实。 如今的他,只剩下这个废物一样的嫡子了,就算是不能好好培养,也得好好保护。 大不了,等他生下孙子,到时候再培养孙子好了。 元应仙怎么都猜不透,胡氏害死了自己的胞兄,忠义伯府的希望,怎么元洪德还会对胡氏没有出息的儿子这般好,好到没有半分迁怒,还有一些诡异。 白氏因为没了儿子,也大病了一场,最近几日才能坐起来。 老太君严重得多,到现在都还躺在床上,不愿意进水米。 元应仙在房间里踱着步,丈量着房间里的方寸之地。 元文当已死,她唯一的胞兄没了,如今白氏也年老色衰,不可能再老蚌生珠。 她只有靠自己。 元清正的父亲救了三皇子,三皇子是嫡出,还没有正妃,如果皇后提出让元清正入府,一定是三皇子妃的身份。 她没有胜算。 但是大皇子的话,就不同了。 把元清正坑进去,自己就算混不到侧妃的位置,也是卖了贵妃和大皇子一个好。 同样不能当正妃,她就比元清正多了贵妃和大皇子的偏爱,多了一重依靠。 但是这次没能将元清正拖下水,已经打草惊蛇,再动手的话,怕是元清正就有所准备了。 不如将眼光放到怎么离间她身边的助力身上…… 这边的元清正,正打算给皇帝演场戏看。 毕竟忠义伯府和镇北大将军府,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元清正带了上好的补品,跟着华氏上门去探望元老太君。 元老太君因为痛失两个孙子,硬是在床上躺着死活不愿意进食。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突然遭受到上天的惩罚,让大房的孩子一个个凋零,变成如此的局面。 王嬷嬷和刘嬷嬷抹着眼泪,不断劝着:“老太君,您都这个年纪的人了,别折腾自己了,您的身体怎么还禁得起这些罪! 若是您有个好歹,不是让大少爷也合不上眼吗!” 说到元文当,元老太君猛地将王嬷嬷手里的燕窝拍在了地上,一行清泪从浑浊的眼睛里流出。 她的大孙子! 她已经入了仕途的大孙子! 从小到大养在她跟前的孙子! 本该福泽深厚,大展宏图的…… “老太君,四夫人和八小姐带了礼来,上门见您,说是听闻您心情郁结,过来劝劝。”门口有小丫鬟禀道,老秦氏一听就发了狂。 “那小贱蹄子!来看我笑话?她母亲不过是商女!哪里够格来我忠义伯府!踏进我伯府的大门都嫌她!让她们都滚!”元老太君气愤地拍着床沿,拍得手掌都红了,还嫌不解气,将身边的软枕都拿起来丢了出去。 刘嬷嬷想起被元清正打的那些巴掌,此时也不愿意见到她,就杵在一边没说话。 王嬷嬷却是个眼光长远的,不由得让人斗下去了,轻声劝道:“我的老太君啊!您糊涂了不成?眼下大房只剩下咱们二少爷了,支楞不起来!虽说还有六小姐,到底是庶出,咱们伯爷能给的最好的路,也不过是找个权臣家的庶子当嫡妻。 这能比得过八小姐吗? 八小姐如今的身份,就算是大皇子和三皇子都要讨好着! 咱们先不说您婆母,死了都几十年了!您还怄着气,这不是跟您自己个儿过不去吗!” 王嬷嬷拍着元老太君的后背,将汤药递到她嘴边,见她仍然冥顽不灵,一口都不肯喝,咬咬牙下了一剂猛药:“当初您也知道,白姨娘拿八小姐邀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八小姐身子才反反复复,长年累月地病着。 您着实心偏了些! 可是四爷也是您的孩子,跟咱们伯爷都流着一样的血! 就算是二房的,都没这般亲!” 王嬷嬷声音低得不能更低,这番话说出去,可是僭越,更是杀头的大罪:“八小姐若是攀上了三皇子,今后中宫之位都说不定! 眼下,八小姐的身子是难以好全了…… 到时候,肯定需要咱们大房的姐儿们帮衬…… 三小姐和六小姐各有所长,最起码身子康健…… 八小姐若是中宫…… 咱们大房也能混个继后也说不定……” 元老太君听了这话,眼睛里突然一亮。 是了,那个福薄的孙女,本就不是个长命的。 就算她如今风光又如何? 只要占着那个正妃的位子,无论能活多久,都一样是姓元的! 都是她秦氏的孙女! 将自己精心培养的仙姐儿送进去,就凭仙姐儿的性格和才能…… 别说是贵妃,皇贵妃也能做得! 只要短命的元清正一走,她养的清姐儿…… 就能成为一国之后! 那可不得气得九泉之下的婆母棺材板都掀翻! 她夺走自己的小儿子,娶的上不得台面的商女,生了个病弱养不活的小妮子。 都是给她秦氏做嫁衣! 给她秦氏铺路! 她秦氏,终将成为中宫皇后最敬重的老祖宗! 岂不是畅快! 0059隐秘之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和华氏就在厅里等了两盏茶,元老太君就同意她们进去了。 华氏还在奇怪,这着实不是婆母的性格,就发出了疑问:“你祖母……这是怎得了,我还以为她会不愿意见我们。” 元清正放下已经凉了的茶杯,站起身来,青冥色的衣裙上是银线勾勒的山茶花,裙边绣着精致的花纹,小脸平静无波,抬眸间就能让人忘记呼吸。 “阿娘,祖母之前失去了十一弟,如今大哥哥又没了,正是伤心的时候。 女儿到底也是忠义伯府过了十年,都在祖母膝下长大的,再狠心,也不会不见的。” 元清正打着哈哈,华氏信不信,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都不信。 华氏刮了刮女儿翘挺的小鼻子,自己又不是蠢。 婆母看不起她商女的身份是一天两天的事吗? 就差没有拿扫帚把她赶出去,来证明她不沾染铜臭。 可是,拿着她的嫁妆挥霍的,也是这帮自命清高的伯府的人。 元清正规规矩矩跟在华氏身后,进了老夫人的院子。 才进院门,就是一股浓浓的药味,让人无法忽视。 元清正看着早已经恭敬不敢造次的下人们,知道如今的忠义伯府,这些人都不再当她是当初府里挣扎求生的堂小姐了。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的。 小人畏威不畏德,你若是没有权力,没有能力,就会被弱肉强食的环境吞噬。 不过是身为鱼肉,任人宰割。 小丫鬟掀起帘子,赶紧把二人迎了进去。 王嬷嬷笑眯眯地行礼,对着母女二人恭维道:“四夫人,八小姐,有些时日不见,两位气色见好。 老太君成日念叨着八小姐,从前在伯府的时候,最是心疼身子不好的八小姐了,如今搬出了府,可是念想!” 这番客套话有没人听,王嬷嬷不管,但是她得说。 要王嬷嬷说,如今的八小姐真是大变样了,看看这通身的气度,就算是元老太君一手培养的六小姐,都有些比不上了! 价值千金的衣饰一上身,哪里还有以前半分影子? 王嬷嬷只以为是暴发户有了金装,靠衣饰撑起来的,忽略了最本质的。 如今的元清正,性子早已天差地别,不是好哄好吓的那个了。 “祖母,您身子好些了吗?孙女听闻您不进水米,担心坏了,特地跟阿娘过来看您。”元清正自然地行了一礼,半分没有生疏的模样,恍若之前自己亲爹把大伯父打得差点岔过气的事从未发生过。 元老太君扫了一眼听话温驯的元清正,眼睛都不曾往旁边多看一下,眉目谦逊,可不是那十年里养出来的。 孙女给了台阶,她如今也不能不下,只是语气有些冲,还在拿着架子:“这消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四房的这个时候才过来,孝心还是浅了些。” 华氏耐着性子,行礼致歉道:“婆母,魁魁前些日子病得也重,儿媳在府中料理家事不上手,忙得焦头烂额,没能第一时间过来,是媳妇的不是,魁魁一个孩子,您养大的,怎么会不念着您呢?” 元老太君没搭话,她觉着跟华氏说话都脏了嘴,这般下脸子,幸好房里也就王嬷嬷一个下人,不然让人难堪极了。 元清正眼神暗了暗,只是拍了拍自己母亲的手,示意华氏先出去:“阿娘,您不曾来过忠义伯府,让王嬷嬷跟您出去逛逛。 女儿多日不见祖母,心里想得很,有些悄悄话跟祖母说。” 华氏不知道女儿要做什么,只知道女儿是个有主意的,许是真的要劝劝婆母罢了,在伯府里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也就放心带着王嬷嬷出去了。 元老太君见元清正一句话都能使唤自己房里的老嬷嬷,不由得冷笑,随后又想起王嬷嬷的话,勉强将嘲讽收起来。 先好好哄着这个孙女,到时候得了利,就不用纵着这狼心狗肺的小蹄子了! 元老太君手颤颤巍巍去拿一边的药碗,终究有点远,够不着。 元清正先她一步,端起了那碗药,贴心喂到了秦氏嘴边:“祖母,大哥哥已逝,大家都知道您心里难过。 但是您是府里的老祖宗,咱们的守护神,您若倒下了,府里的子孙如何能静心繁荣? 您要好好保重身子,咱们元家不能没了您不是?” 三两句话,说进了元老太君的心里。 她一直觉得,忠义伯府的昌盛,是靠她的筹谋。 即使是如今,也一直觉得自己做的比婆母好。 元清正从怀里掏出那块大皇子拿去的手帕,给元老太君擦了擦嘴角的汤药。 元老太君看到那熟悉的手帕,一时之间将眼睛都睁大了,这块手帕…… 元清正给她擦了擦,手一转就将手帕收了回来,柔声道:“祖母,孙女这些年,在白姨娘院子里长大,过了五岁才有自己的小院子。 若不是祖母庇护,说不定活不到现在。 宇弟弟没了,当哥哥也去了,其实孙女也一直觉得,是不是孙女带来些什么不好的事,才害了两位堂兄弟。 所以,孙女才不敢再住在伯府。 但是,孙女离开伯府后,病了一场,宫里的太医也来看过,说…… 孙女幼时,被三番四复地下了花生粉……” 话说到此处,老秦氏明显浑身一抖,只是还是强装镇定,嗫嚅着干瘪的嘴犟道:“你年纪小,太医把脉也不定准! 伯府里谁人不知道你吃不得花生粉?你是府里的八小姐,谁还会害你不成! 你父亲如今才得了功名,可是之前你不过是个百夫长的女儿,害你又能得到些什么! 净瞎想!若是来这里不是真心看我老婆子,下次也不必做这些功夫了!” 元清正只是一笑,最懂这个祖母的,莫过于自己了。 她越是心虚,越是不敢正面回答问题,越是喜欢打岔。 只是,她不懂,都是亲孙女,怎么对她就下得去这个手? 明明四房只有她一个女儿,难不成不亲,就不管爹爹亲生的女儿了? 元老太君还有什么理由? 不喜欢,不管就是了。 知道有人对她下手还视而不见? 有什么理由,让一个祖母除了厌恶,还要将一个本就身子不好的孙女置之死地才放心? 0060捡的华创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老太君最后也没说,元清正也没追问。 这都是她心里的猜测罢了。 元清正前世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之后,也怀疑过元老太君。 这个秘密从她生下来开始,就被元振夫妇隐瞒。 因为他们,想要保护这个女儿。 当初华氏早产,元清正才胎里不足。 为何早产?缘何胎里不足,无人说过。 甚至于只有元清正,是不同于其他堂姐妹的名字排序的。 也许,在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阴差阳错了。 追究这些问题,是没有用的,她要做的,是将所有问题一一解决。 元家怎么样,忠义伯府会如何,她不管。 可是四房的所有人,都必须好好的! 即使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非常地艰难。 华氏带着忧心忡忡的女儿回府,还以为女儿是被婆母训了。 元清正用了老借口不舒服,就糊弄过去了。 元清正前世仅见过这个外祖母一次,后来因为元老太君膈应,为了不让女儿和女婿难做,严氏就再次离开了京城。 印象里的严氏是个慈祥得让元清正觉得离谱的长辈,仿佛永远没有脾气,就算自己淘气也会笑眯眯看着,却不纵着自己。 唯一不好的,应该就是老人家惯有的重男轻女了。 只有自己之前还好一点,后面有了弟弟,自己明显就失宠了。 弟弟…… 这一辈子改变太多事,不知道自己可爱的小跟班还会不会顺利诞生。 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揪着她的裙摆叫她姐姐的小东西。 严氏是前朝大儒的嫡女,因为华氏对严氏有恩,才给自己的嫡女和华老爷子定了亲。 华老爷子是个有能力的,走南闯北,四处经商,正巧当时前朝更替,在商海风口上,如今的皇帝刚登基,便大赦天下。 华老爷子抓住机会,将本就殷实的家底狠狠翻了十几倍,成为了凤城的首富,甚至可以说是燕国的首富。 但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华老爷子的家财,着实让人惦念。 鼎盛时期的华家,在华府中的祖宗祠堂,地上的砖都是金包银的,连府里的小厮丫鬟,都没有穿粗布麻衣,身上是绫罗锦缎。 最后华老爷子是被人暗害了,年仅四十就被人杀了,只留下寡妻护着年及弱冠的儿子和刚及笄的女儿。 华老爷子只有严氏一个嫡妻,恩爱异常,当时来说是从来没有的,毕竟燕国人谁不是三妻四妾的? 严氏后来生下一儿一女,都是人中龙凤,可惜老大胎里被人下毒,生有不足。 严氏花容月貌,加上玉树临风的华老爷子,他就是胡人。 所以生得华氏,琥珀色的眼眸,艳绝北疆。 华氏的长兄身子差,胎毒未清,有哮症,所以野心抱负都被限制了,没能好好地施展。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尽他所能守住了家产,将所有的财富保住了,还护住了自己的妹妹,给华氏留下了给她底气的嫁妆。 兄妹二人多年未见,再次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是华氏长兄过世的消息。 华氏长兄没能留下任何一儿半女,娶的妻子早两年就放出去改嫁了,这些年谁都知道华氏长兄病弱,没有孩子也不会怪人家女方什么。 也靠着这个病弱的掩饰,华氏长兄暗地里不断将手里的财产转移,纷纷往不同的地方存起来,才不至于白白被吃了绝户。 严氏进京,是轻装简行,但是就算是轻装简行,也足足拉了八辆马车。 长长的马车队伍在燕京里行驶着,严氏足够小心,让人都是买的朴素的款,看起来稍大一些罢了,还有镖队的人一路护送,因而路上也没出什么事。 元清正本来想去城门口迎严氏的,不过元振夫妇死活不让她出去接风了,怕她一不小心又病倒了。 元振这个好女婿在城门口把人迎回来,马车直接从后门进了内宅,就不至于下车周折。 元清正有些激动,很久没见严氏了,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前世自己也在严氏膝下待了三年,三年里,严氏把她缺失的爱,都一一补上了。 “阿娘!阿娘!你快看!” 元清正梳着丱角髻,耳边银铃发出脆响,难得像个孩子般玩闹,在花园里追着蝴蝶玩。 她脸蛋白嫩圆润,在奔跑的时候额头渗出了几滴汗,活泼可爱,看得华氏心都软了。 “魁魁,不要胡闹了,快来喝乳鸽汤。” 华氏蛾眉曼睩,风姿绰约,任是宫里的嬷嬷见了,都要夸一句美的。 “咱们夫人不愧是北疆第一美人,连我看了都腿软。”正午的日头焦金烁石,被薄雪一晃,身旁的侍女们几乎看花了眼,有小丫头就在那里窃窃私语道。 华氏一双精致的丹凤眸眼尾微微上翘,温柔地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孩,绝代风华将旁边院子里百花的娇艳都压了下去。 “来啦!” 元清正昂头阔步,飞快跑进屋内,拿起筷箸就风卷残云,不下一刻钟便把乳鸽汤吃了个干干净净。 “没点儿正经样,多少要像个女子吧?”华氏拿起绢帕,给女儿擦了擦嘴角,伸出水葱似的指头,点了点她的的鼻子。 “阿娘坏!才回来几天,就笑话我!给我立规矩了!以后有了弟弟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元清正撇了撇嘴,说着就一溜烟跑掉了,看得华氏失笑。 “小猴子,这般倔,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元清正吃了东西,一溜烟往严氏院子里跑。 严氏回来以后,舟车劳顿,不能马上就跟大家说话联络感情,所以收拾收拾,沐浴更衣后就休息了。 元清正也不去打扰,她还在回想记忆里的外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笑得完全不像元老太君的老太太,会拿着果子逗她的长辈,还会悄悄往她兜里塞银票的祖奶奶。 “祖奶奶!祖奶奶你醒了吗?魁魁来吵你啦!” 丫鬟们看着元清正一路小跑,欢快地跑进院子里,惊得廊下的鸟儿四散飞起,都懂事地让开了路。 老夫人严氏坐在堂上,显然是刚起,笑呵呵地看着小孙儿跑进来,一把抱住了炮弹似的元清正。 “小猢狲哦!想没想祖奶奶啊?都长这么大了,祖奶奶都认不出来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元家不给你饭吃?” 严氏年轻时,面若银盘,肌肤赛雪,五官精致,气质超尘,如今年迈了,也不曾逊色,透出婉约柔和的美,满头银发只有一根翠绿的玉簪束起,笑起来的时候,好像观音菩萨似的。 元清正赖在严氏怀里,她真的很喜欢严氏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皂角香,暖暖的怀抱。 严氏笑眯眯看着伏在自己膝上的元清正,老人家很是喜欢活泼讨喜的孙辈的,苍老的手摸着她的额头,一下一下地顺着毛。 “魁魁啊,祖奶奶也有好几年没见你了,你看看你,瘦得这么点,这怎么能康健呢?”严氏心疼道,在元清正九岁那年,其实她是回过一趟京城的。 当时华氏长兄,元清正的亲舅舅,也悄悄关注着妹妹唯一的女儿,每年年节都差人来送东西,小到茶杯碗盏,大到新的梳妆台和衣柜,都准备好了送上忠义伯府。 只是从未收过年幼的元清正回信,华氏长兄就不放心,自己又不方便远行,严氏就不顾阻拦大老远跑过来了。 在严氏的记忆里,其实那一面也就隔了几年而已。 可是在元清正的视角,那已经过去了近几十年了。 元清正甚至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严氏来看过自己,后面想把自己带走,结果被忠义伯府的人一路追赶,强行带了回去。 严氏抱着元清正,心脏一阵抽疼,早知道就听了儿子的话,把外孙女接走,也不至于被养成这样,一条小命都差点没了。 小小年纪的孩子,瘦得跟猴似的, “魁魁,祖奶奶上京,还带了几个厨子,做的东西还能拿得出手,你身子不好,正巧给你调理调理。”严氏声音带笑,转头就命自己的两个大丫鬟松芽和松枝去端了菜来。 本来,元清正对于贫富差距,也没有那么大的感觉,毕竟爹娘回来以后,她就觉得华氏的嫁妆够自己用一辈子了。 然后是严氏。 看着那几张长长的梨花木桌子拼凑在一起,摆了满满当当一百八十多道菜的时候,元清正眉毛跳了又跳。 松芽在一边浅笑,随意介绍了几个菜:“小姐,这些都是您小时候爱吃的,老夫人也不知道您口味有没有变,尽数做了些。 杏仁佛手,香酥紫柰,合意饼,福字瓜烧里脊,红梅朱香,金丝朱雀,山珍刺龙芽,莲蓬豆腐……这些都是小姐您最爱的,其余您吃得下的,老夫人也备了些,全当尝尝鲜。” 华氏倒是还算平静,元振瞪大了俩眼珠子进来,怀疑自己家是不是要吃席。 “母亲,怎得还上了这般多菜?吃不完岂不是白白浪费?这些银钱花费得也不值当。”元振节俭惯了,虽然没在妻女身上节俭过,但是对于铺张浪费还是不赞同的。 严氏只一笑,摆了摆手,也不甚在意:“多余用不完的,都赏了丫头小厮们了,不会浪费的。 魁魁现在大了,口味也不晓得有没有变,便都上了备着,喜欢以后就按着她的喜好来做就是了,也不是餐餐都这般。” 元振嘟囔了句抢女儿的来了,就老老实实坐下了。 元清正闻着满桌的饭菜香,感动得红了鼻子,腻在严氏怀里:“还是祖奶奶好,祖奶奶记得魁魁喜欢吃什么。” 元振夫妇顿时有感觉被冒犯到。 几人正热热闹闹吃着饭,门口管家却来禀报:“老夫人,华创小姐送了东西来,说是给大小姐的,要拿进来吗?” 严氏眉心一动,笑着点了点头,正巧要说这个事。 元清正听到那个名字,依稀觉得有些熟悉。 华创…… 好像,在哪里听过…… 管家取了东西进来,那是一个大大的雕花箱子,上面有精巧的小机关,只需轻轻一旋,就会打开几个格子,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瓷瓶,装着不少药丸。 一边的管家可着劲儿地介绍:“这些都是治疗哮症的良药,咱们大老爷之前也有哮症,服用了这些好了不少,不至于天气一转变就咳嗽,身子难将养。 这些是养身子的,大小姐体虚,不宜大补,创小姐便寻了些许温补的良药,怕大小姐吃不得苦,都用蜜枣在外头包了,送温水服下即可。 这些是对着咱们大小姐过敏之症的,大小姐不能用花生粉,但是难免就有些什么其他的花粉也不适,有这些药备着,不舒服便用上,大夫没来之前,好歹能应应急。” 元清正看着那满满一大盒的药,有些愣了。 嘶,自己药罐子的名头是打出去了吗。 这么一说好像自己就要入土了似的。 华氏有些疑惑,从未听说过家里有叫这个华创的女子,没道理自己的母亲后面生了个妹妹自己也不晓得,便开口问道:“母亲,这个华创是……” 严氏拿手揉着元清正带着点婴儿肥的小脸颊,孙女的脸蛋又细又嫩,摸着很舒服,她都不舍得放手,顺便答道:“不是魁魁捡回来的孩子嘛!当时养在你哥哥膝下,做了义女,可是个机灵孩子。” 元清正更懵了,自己什么时候捡到过个人? 0061我愿帮你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老太君最后也没说,元清正也没追问。 这都是她心里的猜测罢了。 元清正前世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之后,也怀疑过元老太君。 这个秘密从她生下来开始,就被元振夫妇隐瞒。 因为他们,想要保护这个女儿。 当初华氏早产,元清正才胎里不足。 为何早产?缘何胎里不足,无人说过。 甚至于只有元清正,是不同于其他堂姐妹的名字排序的。 也许,在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阴差阳错了。 追究这些问题,是没有用的,她要做的,是将所有问题一一解决。 元家怎么样,忠义伯府会如何,她不管。 可是四房的所有人,都必须好好的! 即使这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非常地艰难。 华氏带着忧心忡忡的女儿回府,还以为女儿是被婆母训了。 元清正用了老借口不舒服,就糊弄过去了。 元清正前世仅见过这个外祖母一次,后来因为元老太君膈应,为了不让女儿和女婿难做,严氏就再次离开了京城。 印象里的严氏是个慈祥得让元清正觉得离谱的长辈,仿佛永远没有脾气,就算自己淘气也会笑眯眯看着,却不纵着自己。 唯一不好的,应该就是老人家惯有的重男轻女了。 只有自己之前还好一点,后面有了弟弟,自己明显就失宠了。 弟弟…… 这一辈子改变太多事,不知道自己可爱的小跟班还会不会顺利诞生。 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揪着她的裙摆叫她姐姐的小东西。 严氏是前朝大儒的嫡女,因为华氏对严氏有恩,才给自己的嫡女和华老爷子定了亲。 华老爷子是个有能力的,走南闯北,四处经商,正巧当时前朝更替,正在风口上,如今的皇帝刚登基,便大赦天下。 华老爷子抓住机会,将本就殷实的家底狠狠翻了十几倍,成为了凤城的首富,甚至可以说是燕国的首富。 但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华老爷子的家财,着实让人惦念。 鼎盛时期的华家,在华府中的祖宗祠堂,地上的砖都是金包银的,连府里的小厮丫鬟,都没有穿粗布麻衣,身上是绫罗锦缎。 最后华老爷子是被人暗害了,年仅四十就被人杀了,只留下寡妻护着年及弱冠的儿子和刚及笄的女儿。 华老爷子只有严氏一个嫡妻,生下一儿一女,都是人中龙凤。 严氏花容月貌,加上玉树临风的华老爷子,他就是胡人。 所以生得华氏,琥珀色的眼眸,艳绝北疆。 华氏的长兄身子差,有哮症,所以野心抱负都被限制了,没能好好地施展。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尽他所能守住了家产,将所有的财富保住了,还护住了自己的妹妹,给华氏留下了给她底气的嫁妆。 兄妹二人多年未见,再次收到消息的时候,都是华氏长兄过世的消息。 华氏长兄没能留下任何一儿半女,娶的妻子早两年就放出去改嫁了,这些年谁都知道华氏长兄病弱,没有孩子也不会怪人家女方什么。 也靠着这个病弱的掩饰,华氏长兄暗地里不断将手里的财产转移,纷纷往不同的地方存起来,才不至于白白被吃了绝户。 严氏进京,是轻装简行,但是就算是轻装简行,也足足拉了八辆马车。 长长的马车队伍在燕京里行驶着,严氏足够小心,让人都是买的朴素的款,看起来稍大一些罢了,还有镖队的人一路护送,因而路上也没出什么事。 元清正本来想去城门口迎严氏的,不过元振夫妇死活不让她出去接风了,怕她一不小心又病倒了。 元振这个好女婿在城门口把人迎回来,马车直接从后门进了内宅,就不至于下车周折。 元清正有些激动,很久没见严氏了,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前世自己也在严氏膝下待了三年,三年里,严氏把她缺失的爱,都一一补上了。 “阿娘!阿娘!你快看!” 元清正梳着丱角髻,耳边银铃发出脆响,难得像个孩子般玩闹,在花园里追着蝴蝶玩。 她脸蛋白嫩圆润,在奔跑的时候额头渗出了几滴汗,活泼可爱,看得华氏心都软了。 “魁魁,不要胡闹了,快来喝乳鸽汤。” 华氏蛾眉曼睩,风姿绰约,任是宫里的嬷嬷见了,都要夸一句美的。 “咱们夫人不愧是北疆第一美人,连我看了都腿软。”正午的日头焦金烁石,被薄雪一晃,身旁的侍女们几乎看花了眼,有小丫头就在那里窃窃私语道。 华氏一双精致的丹凤眸眼尾微微上翘,温柔地看着蹦蹦跳跳的小孩,绝代风华将旁边院子里百花的娇艳都压了下去。 “来啦!” 元清正昂头阔步,飞快跑进屋内,拿起筷箸就风卷残云,不下一刻钟便把乳鸽汤吃了个干干净净。 “没点儿正经样,多少要像个女子吧?”华氏拿起绢帕,给女儿擦了擦嘴角,伸出水葱似的指头,点了点她的的鼻子。 “阿娘坏!才回来几天,就笑话我!给我立规矩了!以后有了弟弟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元清正撇了撇嘴,说着就一溜烟跑掉了,看得华氏失笑。 “小猴子,这般倔,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元清正吃了东西,一溜烟往严氏院子里跑。 严氏回来以后,舟车劳顿,不能马上就跟大家说话联络感情,所以收拾收拾,沐浴更衣后就休息了。 元清正也不去打扰,她还在回想记忆里的外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笑得完全不像元老太君的老太太,会拿着果子逗她的长辈,还会悄悄往她兜里塞银票的祖奶奶。 “祖奶奶!祖奶奶你醒了吗?魁魁来吵你啦!” 丫鬟们看着元清正一路小跑,欢快地跑进院子里,惊得廊下的鸟儿四散飞起,都懂事地让开了路。 老夫人严氏坐在堂上,显然是刚起,笑呵呵地看着小孙儿跑进来,一把抱住了炮弹似的元清正。 “小猢狲哦!想没想祖奶奶啊?都长这么大了,祖奶奶都认不出来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元家不给你饭吃?” 0062拒绝好意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镇北将军府里,一群下人好奇地看着这个红发碧眸的少女,几乎都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赵国人罢?” “赵国人看起来都像妖精!” “她的眼睛真的好看,像翡翠似的……” …… 府里的人都没有见过赵国人,甚是好奇,围了一圈在那里看,最后因为太乱了,才被甘草斥责赶走。 “虽然说蛊虫已经被压制了,外伤也恢复得很好,但是还是埋进根骨里了。唉……” 君无悔扒拉着熟睡的元廉明,他元气大伤,平日里最多的就是睡觉,一天清醒的时辰也不超过五个时辰,显得安安静静,毫无生气。 “师姐,你是辉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什么病到你手里都能药到病除,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陈以绝嘴里夸着,还是希望君无悔能够有办法的,这个时候,其实有些强人所难。 “做不到,真的做不到!你以为我是神仙吗?攒金育春说没得救就没得救。” 君无悔把自己所有的药都甩在了案上,果断摊手放弃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攒金育春是蛊虫,我本身就不是个巫女,你们要是得解蛊,怎么说也得找个苗疆巫女,你找什么医女啊?但是这小子命格也奇怪,明明命里的劫已经过了,可是却中了无解的毒。” “我也算过了,这小子本身不该是这样的结果,这个劫明明已经度过去了,照理来说应该是安然无恙的,我还以为是我罗盘坏了。” 陈以绝将手里的罗盘放下,要不是知道跟自己有关的人算出来的卦象就不会准,他都要以为自己学艺不精了。 “这小子倒是睡得舒舒服服的,半点不知愁。” 元廉明醒着的时候总不愿意元清正抱,睡着以后却只有在元清正怀里才睡得安稳,嗅着她身上淡淡的崖柏香,梦似乎也更宁静了。 “反正逮一个苗疆巫女问问,好过在这里为难我。” 君无悔拿着果子不断往嘴里塞着,难得出来玩,自然是要好好过过嘴瘾的。 “苗疆的巫女?都多少年了,之前女娲补天不及时,把她们淹死了一大片,后来就找了个地方定居去了,现在剩下的都不知道躲在哪里了。” 陈以绝沉思片刻,游历多年,自己都的确找不到哪里还有苗疆巫女了,也是惆怅。 “没事,我知道。” 元清正掌心在元廉明的头上轻抚着,轻柔的吻落在了元廉明的额头,为了保护怀里的孩子,她会毫不犹豫付出一切。 “你知道?” 君无悔眼睛里似乎都出现了光,带着几分崇拜。 “不愧是天运之女,就是神通广大,那你赶紧找出来,咱也问问这蛊毒怎么解,顺便把阿绝身上的血蛊也看看。” “在燕国是找不到了。” 元清正把元廉明放到了丹沙怀里,示意丹沙将人抱走,随后揉了揉眉心。 “她们现在在辽国,而且还十分孤傲,如果不是看得顺眼的,根本不会帮。” 梦里的她在带兵攻打辽国时,曾经因为战斗的时候,不慎掉进了一片流沙。 当时的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随时都可能就死在原地,收尸都不一定有人来。 但是有个女孩救了她,并且在她体内中了蛊毒,让她撑着最后一口气完成了报仇。 “那去哪里找?我们尽快出发吧?” 君无悔从凳子上跳起来,她仿佛是之前的元清正那样跳脱的性子,有一个鲜活的少女该有的模样。 “姑娘,护国公主府传了信来,护国大长公主想见您。” 栀子此时突然出来插嘴道,府中如今只剩下元清正、严氏和元廉明三个主子,元廉明年纪还小,严氏身子不好卧病在床,自然是有什么先禀报元清正。 “看来南京墨那边已经解决了护国大长公主了,抽个空就过去罢,看看做到如何了。” 陈以绝湛蓝色的眼睛难得有了些笑意,这时候,能拉到一个朋友,算多一分助力。 护国大长公主府距离镇北将军府有些远,是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元小姐,请进。” 老嬷嬷忙把人请进了公主府,只是还没走到内院,就出来一个手拿长剑的侍卫,二话不说就冲了上来。 “阿绝,闪到一边去。” 元清正淡淡道,对一边身上的伤还没好的陈以绝挥了挥手,只是随手从袖里拿出了把匕首。 “别弄死了,到底是禁军的人。” 陈以绝说完,乖巧在一旁抱胸看戏,甚至于还从袖子里拿出了个紫柰啃,想着自己啃完应该就打完了。 禁军模样的人拿着剑就冲了上来,身手倒是不赖,动作极其迅猛,只是剑势凌厉,到底不够看。 元清正可是战场厮杀过来的,梦中号令过三军,醒来以后从未懈怠过练武,即使年纪还小,又是女子,力道不足,也胜在灵活。 “打个赌吧,多久能完?” 陈以绝扬声,元清正只是头也不回说了个字。“十。” “九?八、七、六、五、四……” 陈以绝顺着接了下去,元清正已经身形一闪,避开了侍卫的剑,手在侍卫肩膀借力绕到了他身后,手里的匕首已经抵在了禁军侍卫的脖子上。 “好!极好!” “大长公主殿下,您看,草民是否没有说错?镇北将军府元家的女儿,半点不输元家大将军的气势。” 南京墨随着护国大长公主站了出来,此时的他已经有了矜贵的模样,挺直了腰杆站在了元清正对面。 “殿下既然测试了臣女的身手,自然也放心跟臣女讲真心话了罢?” 元清正收起匕首,浅浅笑道,笑容如同高山之巅的雪莲花,清洌而耀眼。 “身手倒是极好的,看起来实实在在在北疆得到了锻炼,你阿爹一定极是以你为荣罢。” 护国大长公主言语虽轻,却带着几分眷恋,曾经她也跟自己的心上人守在西疆,也看过边疆的壮丽山河,看过波涛汹涌的大海,而不是这十年如一日困在公主府的普通妇人。 “你,说不定就是那个可以帮本宫的人。” 0063雪中送炭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周婉婉的事还是被周家人知道了。 周家人将南京墨解了聘,直接赶出了燕都。 毕竟这事说出去难听,难免毁了整个周家,旁支的人还有女儿,名声一坏,连累的是整个周家。 寻的是个盗窃的名头,很不光彩,到底南京墨没权没势,欺了也无反抗之力。 一如以前的元清正。 寒冰化水的日子里,周家家仆将南京墨赶出城门,城外一片荒芜,正是涨潮发洪水的时候。 周婉婉于闺阁中痛哭,却也哭不软周丞相的心。 元清正咬着毛笔头,笔下是一幅画得极好的江山图,山峰崎岖,重岩叠嶂。 那明明灭灭的风景,细看之下却是军事图一般的底图。 只她画的,是辽国、赵国与燕国。 三国尽于其上,都城、军事关卡,无一不明。 “倒是少见你作画,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陈以绝看着那笔触,啧啧称奇,凑过去瞪大眼睛看,就差没把那张脸贴在麻纸上。 元清正这个舞枪弄棒的性子,很难想象她这水墨画能画得如此气势磅礴,虚实结合。 屋子里一股浓重的药味,吃着芝麻饼被噎住的元清正,手一扫端起一边晾着的药碗便一饮而尽。 “小姐!您病了?” 门外进来的玉竹急得上了手,抓住了她袖角,小爪子在她身上又摸又捏。 元清正咽下最后一口苦涩的汤药,皱起眉头疑惑道:“未有病痛便不能喝药?” “……”玉竹一时间被问住了。 小姐这是怎么了? 小时候忠义伯府苛待她,到底不想被人指摘,病得重了还是得喝药的。 元清正那般娇气的性格,喝一回药哭一次,跟要她命似的。 眼前的元清正,不过几日不见,就陌生得让玉竹恐惧。 “这是我师姐给她开的补药,于她有益的,少大惊小怪。”陈以绝将一边装着陈皮的瓷罐递了过去,元清正也自然地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塞。 陈以绝嘴里叼着一块榛果酥,手里正拿着一柄短剑,上面有机关,所以他在不断摆弄调整,似乎想要检查有没有问题,随后将短剑的机关又拧紧了些,确保按下去短剑便能立刻弹出。 “无碍,喝点药养养身体而已。”元清正端起绿茶啜了一口压压苦味,这让玉竹的疑惑更重了。 元清正向来底子弱,茶水寒凉,基本她都不喝绿茶的。 往日里去赴宴做做样子喝几口也罢了,在自己家中不是喝红茶就是喝擂茶,喝丁点绿茶夜里便睡不着。 “找到人了?”元清正往窗外问了一声,暗卫便出来回禀道:“主子,已经安置好了。”、 陈以绝终于把短剑弄好了,丢给了元清正。 她手一扬接住了,戴在手上试了试,摁下机关的一瞬间短剑便弹射而出,锋利的剑气直接把元清正鬓边的碎发带了下来。 “小姐,你们要去做什么?” 玉竹拧眉,生怕元清正又出去打架,现在的小姐一言不合就动手,根本不是之前那个只能呆在原地被挨打的娇柔样子。 元清正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手肘撑在连云锦的隐囊上支着头,唇角一勾,笑得百花失色:“去雪中送炭。” 陈以绝让人收了案台上墨迹已干的三国图,又拿出了几封告禀在手上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南京墨的才华不下于元文当,甚至远在他之上。 只因为朝中无人助他,加上王家和余家联手打压周家,他若成了周家的上门女婿,必将成为一大助力,才为人忌惮。 如今南京墨被周家赶出了燕都,世人皆知,算是结了梁子,便是好办多了。” “小姐,您为何去管这事,为了周小姐?您与她素来也没什么交情。” 玉竹看着元清正温婉谦和的面庞,眉目间的狡黠已经渐渐被她藏了起来,看起来极是好拿捏。 元清正懒懒地转了转脖颈,漂亮的长发如同瀑布一样垂下来,阳光一撒甚是好看,俏皮道:“玉竹你管我?我乐意。” 为什么? 当然是利益。 没有利益,她不会成为一个滥好人。 没有利益是没有办法轻易驱动人去做事情的。 就算是那些滥好人,也是想要得到自我感动的情绪价值而已。 她元清正是个俗人,只想要些实际的。 南京墨是一把好刀,现在还没显露出锋芒来而已。 他需要一个机会,一场造化,那么就由她来送他这场造化。 陈以绝一页又一页翻着手里的告禀,没想到元清正私下里已经准备了那么多事。 她生辰就快到了。 很快,五月里,就要发洪水了。 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很多难民会冲到燕京来避难。 元清正指尖揉着额头,最近总是有些偏头痛。 “你花了五百两……黄金?”陈以绝看到最后面的款项,湛蓝色的眼睛里迸出了这辈子都没有那么多的惊讶。 “你这是把你爹娘给你的所有东西都拿去当了吗?”陈以绝只想说,知道元清正现在豪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么豪。 元清正倒是没太大感觉,因为严氏来了以后,又给了她一大笔银票,就是每次去请安,都要往她兜里塞银票,说是没什么东西给的,也不知道她喜欢啥。 孩子大了,与其表达没用的关心,不如朴实无华点,送什么东西不要紧,想买什么有银票才能直接买,就不如这样直接给更多的底气。 玉竹把偷偷塞到嘴里的榛果酥都喷了出来,她听到什么了? “奴婢这辈子五两银子都没见过几回……小姐……您该不会是仙女下凡,然后拿仙术变的那么多黄金吧?”玉竹说着,还想拿手捏捏元清正美得过分的脸,被元清正一把拍开。 这小玉竹,最近越来越没样子了,动不动就伸手,看来是时候把她许出去了。 元清正看了一眼玉竹旁边的辛辰九。 辛辰九突然觉得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背后一阵恶寒。 好像有什么很炙热而又阴险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仔细一看,却是元清正。 但是辛辰九猜不出她在打什么主意,选择当没看到。 主子古灵精怪的,有什么点子指定也不是好的。 若是生于乱世,一定是个毒士。 缺德极了。 0064早日成亲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忠义伯府近来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倒霉。 先前嫡次子没了,后来庶长子在鹿鸣宴上还死了。 元老太君为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也一病不起,人人都说挺不过去了。 可好在,庶出二房的刁氏掌了家,几个贴心的孙女侍奉在前,悉心照顾,竟然也给元老太君缓过来了。 尤其是闹了难堪,说是有些隔阂的四房,镇北大将军夫人带着大小姐也去给老太君台阶下,让这老太太精气神一下子就回来了。 下人们都说是老人家看到儿媳示好,觉着挽回了面子。 可是王嬷嬷却知道,这是给八小姐吓的! 元清正当时只说了一句话:“祖母,您到底拿孙女换了什么?” 房间里只有元老太君和拿着药碗的元清正,稍远些的就是随时准备伺候的王嬷嬷。 王嬷嬷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明显知道元清正说的是什么,她以为元清正离得远察觉不到。 但是如今的元清正,内在完全换了一个人。 她那突然急促的心跳和故意憋气的行为,在元清正耳朵里十分清晰。 元老太君当时面色都吓得煞白,只能强装镇定。 元清正那个时候,年纪还这么小…… 她应该不会知道真相。 憋了许久,老秦氏只能岔开话题:“清姐儿,你若怨祖母于你小时候轻待了你,往后出嫁,祖母多匀你几份嫁妆也罢了,如何到长辈面前神神叨叨地嚼舌根?” 元老太君当时想好了很多的说辞,最后却没等到元清正的质问。 老秦氏其实也在赌,她在赌元清正不过是诈她的,根本不知道真相,也不知道忠义伯府的龌龊。 要不然,这个孙女儿,是真的决计不能要了。 元清正当时的神色,饶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老秦氏,也看不明白。 平静、冷漠而淡然,还夹杂着嘲讽和蔑视。 像极了……像极了死去的婆母! 那个黄泉路上都要给自己添点堵才能闭眼的老婆子! 老秦氏最后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结束了这场诡异的对话。 这可不是装的,是真的被吓的。 四房母女离开后,老秦氏就奇迹般地好了。 元老太君一好,立马就跟忠义伯元洪德商议,早日给元文拓成婚。 本来没有那么急的,之前大房好歹枝繁叶茂,有三个儿子,如今却只剩下这一个了。 谁都冒不起这个风险,在这种时代,就算是成年的儿子,也可能因为各种意外而早逝。 元洪德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以后也生不出来了,所以比元老太君还要上心,一改之前那种放养儿女的态度,提了聘礼就上了齐家。 齐家夫人还沉浸在丧子之痛里,齐侍郎还好,早一步走了出来,毕竟这年头,女人生不了了,男人再娶个三妻四妾就能有儿子了。 不是谁都像胡氏那样未雨绸缪的,也不是谁都像元洪德这般掉以轻心。 元洪德带着一抬抬聘礼上了门,押着不成器的元文当,给他好好的打扮了,都是姓元的,好歹还是有几分可看的。 “齐大人,之前贱内跟贵夫人已经换了信物,如今你也知道,伯府出了不少事,家母身子不好,想要早日见孙子成亲……”元洪德打了个感情牌,这年头,没有什么比孝道更好拿出来说的,毕竟世人皆知孝字当头,百善孝为先。 齐侍郎没了最后一个嫡子,唯一的嫡女也不太上心了,他仅有两个儿子,都是嫡出,之前也偷偷养过外室,怀了都被齐夫人暗地里弄了,所以如今是有些怨齐夫人的。 齐夫人没了小儿子,自然舍不得剩下的女儿这么快嫁人,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男人和女人的视角不同,齐侍郎只觉得自己的夫人短视。 本来嫡次子就是被齐夫人惯坏了,如果好好管教,哪里能去找那花楼染了病的? 说起来,齐侍郎就甚是心痛,说什么也不肯听齐夫人无理取闹了。 “伯爷,您正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早就到了出嫁的年纪,哪里舍得她吃苦,可是女大当嫁,男大当婚,到了年纪了,留来留去怕是留成仇,不若早些日子定下了,好早点了却我一件心事。”齐侍郎说着,与元洪德便推杯换盏。 只是人人都知道,齐家嫡子是因为那个青楼的花魁才丢了小命,可是元家的嫡小姐却是二话不说就将婚退了。 还让齐家昌落得一个声名狼藉。 齐夫人若不是想着女儿已经定了婚,信物都交换了,加上齐侍郎嫌丢人,不然早闹了也不让女儿嫁了。 没点正当的理由,女方退亲是难上加难。 可是再不肯也好,一家之主是齐侍郎,齐侍郎也不想齐夫人和女儿闹事,只想着早日把女儿嫁出去,以免惹出事端。 婚事竟要定在四月里。 四月倒好,春光无限,正是蒙蒙细雨的好时候。 齐月柔拿着诗集,柳叶眉散发着淡淡的愁绪,那书卷捏在手里,渐渐也变了脸色,眼角含泪:“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婢女搀着自家小姐,也十分心疼,本来小姐才华横溢,配个皇子也使得。 要不是夫人觉着皇家太过勾心斗角,想给女儿寻个好去处,又好给二少爷找个贤惠的妻子,哪里轮得到元文拓那个浪荡子。 元文拓就胜在胡氏是伯爵夫人,他以后是子爵,加上有三个适龄可以嫁给齐家昌的妹妹。 不然就是十个、百个元文拓,也断没有配得上自家小姐的。 两人在自家池塘边吹着风,突然看到一池之隔的外院,走过一个还算俊秀的公子哥。 不是别人,正是元文拓。 “这么说,再过小半个月,这小娘子就是我的了!”元文拓喜形于色,一边的小厮也捡着讨巧的话来说。 “少爷好运气!之前老太君还说什么换亲让燕京的人看着丢了颜面,幸而咱们三小姐机灵,如今三小姐不用受罪,咱们还白白得了那齐家主母所有嫁妆哩!”小厮的声音压得低,顺着春风而来,却让齐月柔听得不真切。 机灵……不用受罪? 0065思虑再三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齐月柔着人去打听元文拓为什么上了门子,来之前后院并没有收到拜帖,可能就是前院的父亲收的。 齐夫人不管家事,儿子死后一直处于伤心的状态,齐月柔为了照顾母亲,也没有精力管家,所以都是前院的管家理事的。 这人情来往,客人上门什么的,自然就是不清楚情况了。 “我可怜的儿啊……是母亲害了你……若不是没能好好约束你……不然你何至于被一个小贱人害了!” 齐夫人抱着齐家昌的衣物哭得不能自已,现在这样子还算是平静了。 前些日子的癫狂,连胡氏都比不了,那可是光脚在后院追着诵经祈福的法师叫儿子。 齐家昌感染了花柳病,死的时候身上就真的只是一层皮包着骨头。 头发掉光了,皮肤红肿溃烂,那床榻之上棉被都浸透了脓液,凄惨无比。 齐夫人怎么能忘记,自己进不去那间卧房,在院子里苦苦守着,最后只在窗棱缝儿里,看着面目全非的儿子伸着手,喊了一句“母亲”便断气了。 齐夫人恨得想要去将那个死了的花魁拖出来鞭尸,只是人都没能找到,满腔怨怒无法发泄,生生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 齐家昌身边伺候的小厮全被一一打死了,死前平日里侍奉的通房也被安排去照顾他,若是齐家昌死了她们都得陪葬。 那些个丫头倒是侍奉得勤谨恭敬,可惜的是后面越来越严重,看着那不再英俊的公子哥儿,一个个奴婢妾室就开始恐慌了。 甚至于面对殉葬还慌得要死,心里生了仇恨。 背地里磋磨躺在床上话都说不了的齐家昌,悄悄拿针扎他,想着就算是要死,也得报复回来。 齐家昌一断气,齐夫人直接把这些小妾通房统统勒死了,给儿子带到地下伺候他,足足勒死了八个。 “母亲,好好睡吧,您还有女儿。”今日齐夫人又哭晕了过去,齐月柔可是照顾了好久,才好容易给自己母亲侍奉妥当了,出来逛逛园子解解闷。 侍女贴心地伺候着,还得是从小到大贴身伺候的,才有这般的可心。 “二哥太过于不懂事了,什么样的良家女子找不到,白白地丢了命。” 齐月柔一直以为,是自家二哥太过浪荡,才导致不甚染了花柳病。 可是她的内心深处,一直以来都觉得,其实母亲也是有过错的。 如果大哥还活着,二哥就算不成器也不是问题。 可是只剩下二哥,纵成那个样子,怎么说都是不妥的。 天妒英才什么的另说,自家儿郎没有能力,怎么都让人看低,算计什么的更加招架不住。 若是母亲能长命百岁,还能说能庇佑二哥一辈子,可是母亲本就是高龄得的这个小儿子,待到母亲仙逝,二哥还得要她照顾。 作为一个母亲来说,这很不负责,也很不称职。 她却没有话语权。 即使心里非常赞同父亲的行为,也觉得二哥该受到教育,但是还是要讨好重男轻女的母亲。 齐夫人一丁点都不爱齐月柔吗? 未必。 那齐夫人又是全心全意爱齐月柔吗? 也未必。 作为母亲,不爱孩子的都是少数,但是十指有长短,自然不可能对每一个孩子都付出同样的爱。 尤其是这样重男轻女的时代。 齐月柔知道,自己是锦上添花的女儿。 不是能暗室逢灯的儿子。 “大小姐,府上是来人了,忠义伯府的伯爷带着嫡子上门,跟咱们议亲,估计是……是您的婚事。” 小厮去打听之后,说是元文拓也来了,一听边让齐月柔眼前发黑。 齐家昌这个二哥死后,齐夫人是万事不管了,不顾自己这个仅剩的女儿,沉浸在悲痛里。 就算是元洪德来退亲,退了元应菁和齐家昌的婚事,齐夫人都无暇顾及。 整个齐家在燕京里被笑话,让父亲好一阵子抬不起头,为此还对她有了埋怨。 “他们……谈得如何了?”齐月柔冷声问,细听的话,她的声音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女儿,父亲会不会有一丝想要保护她,就像元应菁的父亲给她退婚一样,给自己筹谋,也将婚事退了。 即使她心里清楚,婚嫁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这般草率说退就退,若是男方没有什么名声上的大错,就更不可能。 谁能够随随便便说一句不愿意,就让父母不顾名声不顾前程,去给一个女儿家退亲呢? 小厮看着齐月柔的脸色,心里虽然也觉得自家大小姐可怜,但是自己也没有任何帮忙的能力,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咱们老爷说的是,定下吉期,许是在四月里就许嫁了。” “四月里?这么快吗?二少爷才没了多久!”齐月柔的丫鬟惊道,但是在场的众人其实都猜出来了。 这么急,肯定是元家的老太君有个什么,要借孙儿的婚事冲冲喜了。 齐月柔面色不改,让人下去了。 只是人一走,只有贴身丫鬟的时候,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要是能出去,参军杀敌,建功立业,何至于在这四方的后院里,拿着两本酸儒写的书寄情山水? “小姐,您放宽了心,咱们……过府之后,没有庶子,只有咱们姑爷一个世子,也是可以的呀!” 丫鬟的话并没有让齐月柔宽心。 若是之前没有见过什么青年才俊,也许元文拓是个极好的选择。 可是她齐月柔饱读诗书,费心打造自己温婉贤良的名声,就是想找到一个如意郎君,不求他貌比潘安,文武双全,但求不要纨绔无礼,一事无成。 元文拓,除了那张脸还能看,那是没有一点长处。 尤其是,小姑子还是个顽劣的,也跟自己亲哥哥定过亲,退婚之后那般污蔑已死的哥哥,可见心胸狭隘。 元应菁快十七了还未定亲,还得与她相处。 忠义伯府的庶子死在了众人皆知的鹿鸣宴上,很多人都悄悄在传是这个忠义伯府的大夫人毒杀的,只不过没查出证据。 这样一个虎狼之坑,她怎么能嫁进去? 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的机会。 她不想,嫁去这样一个水深火热的地方。 那个传言里几乎差点被养死的堂小姐,有血缘之亲的人都能算计,她一个外姓人。 嫁过去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0066抓出内贼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这边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自己的计划,其他人也都没闲着。 只是元清正突然发现那个鬼功球好像变了样子,其中一层错位了。 只是那象牙白的鬼功球颜色都差不多,真的看起来有些眼花缭乱的,不是元清正记性好都看不出来。 还不等她拿多宝镜仔细看看怎么回事,陈以绝却进来了,那帘子一掀,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她房中。 陈以绝不是燕国人,没有燕国那些外男不能进女子闺房的意识,被玉竹骂了好多次了,仍然我行我素的。 元清正一直很好奇,前世有人每次在镇北军中安插眼线,以及捏造各种元振的错处,都巧妙得让人无从查起。 如今阿爹回来了,接手这本身就鱼龙混杂的镇北军,自然是要小心些。 元清正循着梦里看见的,一一去证实,那些看一眼便再不会忘记的脸。 还真让她找出来了内贼。 “这香栾爽口,不用些?还是你觉得看那些东西更有趣?” 陈以绝手里拿着个香栾,一块一块掰开了将果肉取出来,优雅地往嘴里塞着,他倒是慢条斯理。 元清正拿着厚厚一叠告禀,已经看得昏了头,感觉所有字在飞,看得人心烦。 她着实没有张嘴便可以引经据典的秀才举人们那般心思,更比不得心眼儿比莲藕都多的谋士。 陈以绝幸灾乐祸了会儿,不过一盏茶便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别看了,看不完的,有一个算一个。” 藏在背后的人,其实永远不可能只有一个,毕竟有利可图,谁都想咬一口。 他们下手隐秘,布局长远,镇北大将军府落败的命运是必然的。 忠义伯府之后,还有王氏,王氏之后还有余氏,甚至于朝堂之上的大皇子,三皇子,后宫里的皇后和贵妃。 这路怎么走,从来都由不得元家四房选。 如今要不是元清正在那梦里看到了是谁背叛了镇北将军府,都未必能找出来镇北军里的内贼。 “阿绝,我们去地牢里看看罢?” 京郊大营的地牢里,元振已经放弃审问了,将那内贼丢在牢房里,不问死活。 近日风大,不少燕京的孩童都害了病。 元清正被严氏裹成了个球似的,才许她出来。 春日里还有些寒凉,她身上披着秋日里的斗篷,人都看不见了,只看到一个移动的斗篷。 地牢的入口很狭小,过道只容许一人通过,扑面而来的湿气和瘴气,传来难闻的臭味,是血腥味和排泄物的臭味混合在一起的。 陈以绝边笑边用脚给元清正撩裙摆,地牢里走廊上尚且湿冷阴暗,只下来走几步便把裙摆都弄脏了。 “看看,早便于你说了,非要宠着你阿祖。” 陈以绝抱怨了句,却也没几分责怪的意味,左右马车里有备用的衣裙,也不是什么大事。 元清正被裹得太严实,憋得满脸通红,此时赶紧将帽子摘下来。 “阿绝,此处甚热,何不取些冰来?” 元清正红扑扑的面颊似三月里的桃花般娇嫩动人,额上已有细密的汗珠冒出,看起来娇俏又惹人怜爱。 很快狱卒便将满满一大盆冰抬了进来,将本来就阴冷异常的囚室变得更加寒冷。 “阿绝,这冰不顶用。”元清正撅着嘴撒着娇,陈以绝立马命人将一袋子粗盐撒了上去,很快那盛冰的缸上便凝了一层霜。 “这般凉快些了罢?还是不中用,便叫人来于你扇扇风。” 陈以绝一招手,几个人抬着两台扬车麻利地赶了上来,开始扇凉风。 囚室都是那种半人高的窗台,里面的囚犯只能看到走廊上的人的下半身,陷下去的牢房爬满了各种老鼠和昆虫,气味难以言喻。 元清正娇憨地笑着,耸了耸鼻子,似乎是才想起来囚室里的男子。 她身形一转,恍若阴暗里蓬勃生长的那抹绿,裙摆开出了绚丽的花朵。 “吴叔,可觉得凉快些了?今儿这天气,可热得人坐不住啊!” 囚室角落里,一个四五十岁的男子正缩着身子,用仅有的些许发霉潮湿的稻草,将自己包裹起来。 他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一动也不动,只是呼吸的节拍却乱了。 可是元清正听着他紊乱而粗重的呼吸声,却很确定他是清醒的。 “阿绝!怎么办!吴叔装死!” 元清正夸张地扬起斗篷,一双小手捂在嘴边,恍若自言自语,又像在跟陈以绝说话,秀丽的眉毛皱起,仿佛在思考。 “要如何才能叫醒吴叔呢……真是头疼得紧。” “不若,将他的儿子的手剁了?或许,未出世的孙子也不是不可。” 陈以绝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将一个二十多的青年押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个穿红戴绿的风尘女子。 那青年刚进来便号啕大哭,扑到元清正脚边不断磕头,满面涕泪交加。 “大善人!你放过我们!我们真的没什么可给你的!我家老头多日不见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真的没有钱!一个铜板都没得了!求您了……” 听到那声音,吴叔明显身形动了一下,但是还是忍住了,继续装死。 那个青年身边的女子双手捂着腹部,也哭得我见犹怜,含羞带怯的眼神往陈以绝身上飞,很是勾人。 “两位大善人,幸得二位相助,方让奴家保下一命,奴家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二位恩人……” 陈以绝还没说话,元清正已经踱步到她面前,戏谑地看着她,眼神在她身上打量着。 “如何?想当阿绝身边红袖添香的侍女?来场不谈荣华富贵的爱恋?” “小娘子!奴家……奴家……愿意缬草接环报恩!” 那女子满面欲拒还迎,当是一幅心思被点破后的害羞模样,引得好些狱卒侧目。 陈以绝差点没吐出来,面上已是嫌恶,伸手往元清正后颈的斗篷一拉,便将她拉了回来:“余可不愿为他人养儿子,别乱点鸳鸯谱了。” “下三滥的!你腹中已有我的骨肉!做什么大梦!找死你!” 那青年闻言扑到那女子身上,打了那女子一巴掌,直把那女子脸都打歪了。 元清正嘟着嘴,嘟囔了一句“阿绝,你看他还对自己的女人动手”。 “罢了,先上刑罢!”陈以绝说完,狱卒便把那个青年架起,丢于那刑架上。 那青年男子怕得双腿发抖,已然吓破了胆子,嘴里求饶:“恩人饶命!恩人饶命啊!我定将所有钱财还给你们!莫要冲动……啊!别打!啊……” “住手!” 只挨了几鞭,那青年便嚎得跟死了亲爹似的。 囚室角落里爆发出一句怒喝,元清正笑意温柔地望过去,似是开了怀,眉眼灿烂。 “吴叔,这不是醒了吗?也没有睡,怎么就不与我说话!” 吴祥贵浑身冷得发抖,还是尽力让自己的气势摆出来。 元振对他用刑,他身上都是鞭痕,刀伤,各种伤口翻开、伤痕累累。 可是肉体上的折磨,显然没有精神上的折磨来得难受。 战场上厮杀过的人,怎么会害怕区区刑具刑罚? 因此吴祥贵一直也没有出卖自己的主子。 元清正命狱卒停了手,脚尖踮起在地牢里转起了圈,绣着繁复绣花的裙摆上金丝耀眼夺目,即使在黑暗的地牢里也带着迷离的光,很是好看。 “这般忠心,如何背叛了镇北大将军府呢?” 0067幕后黑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吴叔,你要当祖父了,有了孙儿以后可欢心?” 元清正见吴祥贵那张黢黑透着质朴忠正的脸,脑海里都是在吴祥贵和元振的旧事。 曾几何时,她也很喜欢这个跟在父亲身边的忠心下属,一直拿他当一个和蔼爽朗的伯伯看待。 谁又知道,这般一个人,也会犯下大错,将整个元家推向悬崖峭壁,成为镇北大将军府覆灭的关键人物。 元清正也是没想到,吴祥贵一个兵营里的大老粗,会将吴东藏得如此之好。 如果不是陈以绝带人细细盘问了,调查了数月,还真不知道吴祥贵有个这般大的儿子。 “爹?爹你如何在这里啊!你不见了许多日,儿报了官府也无人寻!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爹你做了什么让人家寻仇了!若是招了也好早点放了咱们啊!” 吴祥贵的儿子吴东,从小便被拐子拐走了,寻了多年,好容易寻回来的。 吴东说的这话吴祥贵自然不信,他这个儿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更是无利不起早,怎么会去报官寻他。 只是这是他的儿子,他和亡妻唯一的孩子,他自是舍不得责备的。 当年吴祥贵的妻子也为此对自己丢失的儿子日思夜想,因而最后郁郁而终。 吴祥贵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在他腿上的胎记被认出来以后,吴祥贵就把这个儿子捧在心尖上,一句话都怕说重了。 元清正调查深入后,才了解到吴祥贵认回儿子是个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圈套。 吴祥贵当时送信回京,在赌坊门口看到了没钱还要硬闯赌坊的吴东,见他被几个打手打得浑身是伤好不狼狈,心下不忍便出手救了他。 岂料那一救,为他处理伤口时,便看到了他腿上的胎记,认出来是自己亲生而流落在外多年的儿子,当即大惊。 一开始,吴祥贵是十分开心的,喜悦到认为是亡妻保佑自己,在另一个世界为他们父子奔波忙碌,才让他们重逢,欢喜异常。 后来见吴东一整个人便是个无可救药的赌徒,吴祥贵心里便极度愧疚和为难,想要补偿儿子的心超过了责备,对他予取予求,不带半分否决的。 吴东也意识到了吴祥贵对他的微妙心思,知道吴祥贵想要补偿他,便哄着吴祥贵将多年的积蓄拿出来,给他去做生意。 做生意什么的自然是骗人的,吴祥贵内心深处也猜到了,却仍然抱着侥幸心理,觉得自己的儿子一定会改邪归正,便通通交给了吴东。 果不其然,吴东拿了钱财,都没有想去哪个赌坊,就近找到一家,半夜便输完了,那是输得干干净净,连身上的棉袄都输了。 吴祥贵因为儿子没出息,一直也没敢跟别人说。 他们二人又住得离得远,毕竟吴祥贵住在京郊大营,而吴东只挤在城外一个小破茅草屋里。 “一个筹码不够,那这女子腹中呢?还有个刚坐稳胎气的孙子不是吗?吴叔,这你保不保呢?” 元振再次去到京郊地牢的时候,元清正已经玩得累了,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喝着茶,跟陈以绝说着回去买些什么吃的哄严氏开心。 地上一滴血也没有,甚至比往日里的囚室都要干净。 元振向来知道这个女儿的,虽说淘气,但是真要回府的时候,比谁都爱干净,总有些洁癖在身上的。 只近日来有些古怪,感觉女儿不像燕京人口中所传的那样胆小怕事。 “爹爹!你怎么回来啦?可是来接我?” 元清正个头到如今也不高,堪堪到元振肩膀下的位置,猛地扑到了他怀里。 “爹爹!吴叔说,是王家人让他这么干的!你看魁魁是不是很棒呀!” 元振听得元清正的话,下意识往吴祥贵的囚室看去,只是那吴祥贵仍然如自己离开时那般模样,估计一根头发都没掉。 反而是另外两个人,缩在地牢角落里,已经互相抱着瑟瑟发抖,甚至失了禁,半句话也说不出了,面上抽搐着,眼睛里生理性地往外不断涌出眼泪。 “魁魁,你如何问出来的?” 元振担忧地问道,他怕的是女儿亲自动手了,便上下扫了一眼元清正的身上,又拽着她的袖角翻开她的手看了看。 女儿的手掌带着一层薄薄的死茧,并无什么用力过后才会出现的痕迹。 “就问了一下吴叔的儿子,这小吴哥哥为人甚好,于我说了好多,都是王家人教他……” 元清正说着说着,回过头看着元振身后的元川乌,面上笑容更深了几分:“教他如何欺骗吴叔,出卖当今我燕国的镇北大将军元振的。” “魁魁,为父这般审问都没问出一个字,来跟阿爹说说,你是如何让他开的口?” 元振很好奇,女儿能干,他自然骄傲,也着实想不明白,怕只是空欢喜一场。 “来,你来说说,我是如何让他们开的口?可不许添油加醋让阿爹欢喜,只实话实说便是了。”元清正离开元振的怀抱,对着一旁的狱卒招了招手,笑得俏皮。 “姑娘……姑娘只是让这吴东选,要吴祥贵死,还是他死。 吴东选了自己活,姑娘见吴祥贵难过,便用药洗了吴东腿上的镂身,吴祥贵便想杀死这吴东和女人……” 狱卒斟酌着话语说道,其实元清正还把吴东丢到冰缸上足足两刻钟,又命人往吴东嘴里塞了颗就地寻的老鼠屎,骗吴东说是毒药,生吓得吴东把王家人指使自己假装吴祥贵的儿子的真相抖落出来。 元清正又用了陈以绝珍藏的避行水,泼在那胎记上就会消失小半个时辰,跟伪造的镂身被洗去一样。 陈以绝身上,总有许多好用的东西。 元清正发现之后,倒是用的得心应手。 元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他找了儿子多年,元振再清楚不过,于是说了句:“魁魁,会不会是他一时之间被蒙蔽了。” “阿爹,不用女儿说你也知道,若未发现这军中被藏好的密信,整个元家会遭遇什么?” 元清正站直了身体,双手拢在腹前,端庄的气质便显露出来,美丽的容貌在阴湿的地牢里也十分夺目,像暗夜里的圆月,清冷高华。 “为父清楚。”元振捏了捏拳头,叹了口气。 元清正冰冷的声音打断元振的伤感:“通敌叛国,泄露军情,满门抄斩,九族皆灭。阿爹,不该心软。” 元清正顿了顿,笑容渐渐收了起来,目光森然。 “爹爹,我累了,先回府了。” 元清正甩了甩手,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留下已经被点醒的元振。 “厉武士兮,尔徐行,记归欤。慈闱犹守家,尔之妻子尚于堂,众人皆侯尔归乡。武士勇也,而不惧,余仍在此守孤房。长之夜,夏之光,此无岁之祷,平安归来乎!” 元清正坐在城墙上,喉间压低本来清若银铃的声音,轻声唱着。 这首歌本是燕国镇北军每次上战场时,士兵的亲人们唱的。 陈以绝办完了事匆匆赶过来,只看到那十二岁的女孩落寞的背影,耳边都是落在北风里的、饱含伤感的歌声。 可是元清正用的是,赵国边地一个部落的语言,陈以绝能听出来,是因为他曾经在那个部落生活过一段时间,也会几句部族的方言。 “你不曾于我说过为何你也会赵国边地部落的语言。”陈以绝紧盯着元清正面上的神情,想要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惜半分都没有。 元清正手臂搭在膝盖上,脑袋倚在肩膀下,继续唱着歌。 歌词大意约是:“英勇的武士啊,你慢慢走,记得归家。你的阿娘还在家,你的妻子还在家,你的孩子还在家,他们都等你回家。英勇的武士啊,你不要怕,我们还在。漫长的夜,烈日的光,我们不停为你祈祷,平安吧,回来吧!” 这城楼往下看时,能看到整个燕都南边的风景。 方向却是辽国。 “阿绝,总有一天,你得亲手杀了我。” 0068燕京煞星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本宫就说!那小贱人是个煞星!看看!她一得势,就将家里那些个全都克死了!”姜贵妃上次在元清正那里吃了个瘪,很是恼火,可是又不能再次动手。 毕竟皇帝面前,已经闹得那样难堪,再贸然动手,让皇帝知道打破了平衡的局面,大皇子就会被整治了。 “娘娘,不过是个不识抬举的臣女罢了,如何要为此等货色生气,不值当的。”贴身的宫娥柔声哄着劝着,贴心地又递过去一块果子,喂到贵妃嘴里,让贵妃面色好了不少。 “本宫在意的从来都不是那个小贱人敢当众下本宫的脸,而是皇上……皇上若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不臣之心,那荫慧宫,就走到头了!”姜贵妃能和皇后分庭抗礼,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 她也清楚无非是皇帝需要一个跋扈的后妃,在后宫里做靶子。 一个团队,总是需要一个刺头的,这个刺头能够很好地让其他团队成员达成一致,共同努力。 “贵妃娘娘……如今后宫中,还没有跟您一样,有两位皇子的其他妃子,您何须多虑呢?若是有,咱们早些处理了不就行了?”宫娥正在给她染着血红的丹蔻,最近这些日子,三皇子的风头太盛了,让大皇子狠狠被压了下去。 三皇子是中宫嫡出,又在北疆立了军功,即使军功大部分是元振立的,到底是他慧眼识珠。 姜贵妃看着窗外的春色,眉头不敢松开,心里盘算着什么:“若只是些小狐狸精,仗着肚子敢在本宫面前嚣张,倒是好解决。可惜,那位是正室嫡出身,嫡长子终究是不一样的,说得难听些,世家大族里,嫡长子就算放个屁也是香的。” 皇帝其实很矛盾,他想要三皇子继承大统,嫡出名正言顺,却又扶持了姜贵妃的大皇子,后宫众人都猜不透皇帝的心思。 前朝的秘事,如今过去几十年,几乎也无人知道了,只有同为皇帝胞姐的护国大长公主才清楚了。 护国大长公主却是个硬茬,油盐不进,完全拉拢不过来,而且还因为十皇子的事,结了仇怨。 “幸好,本宫有两个皇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倒也不担心,被中宫压得死死的。”说到十皇子,姜贵妃的眉眼都柔和了。 比起大皇子,这孩子倒是刻苦学习,不断钻研,小小年纪就已经饱读诗书,很是得皇帝喜欢。 姜贵妃看宫娥给自己拆了指甲,血红色在本就奢华的宫殿里显得极为耀眼,泛着幽幽的光芒。 “我儿虽诞下了皇长孙女,可是皇长孙还得紧跟,莫说非要是正室所出,就算是侧室也一样尊贵。只要不让那老三赶上了,谁都一样。”姜贵妃吹着指甲,眼睛里的凌厉一闪而过。 反正是大皇子后院里的女人生孩子,又不是自己的儿子生,谁生,生几个有什么关系,她只要看到皇长孙落在大皇子的王府后院中。 大皇子目前唯一能跟三皇子抗衡的,是子嗣,因为三皇子未成婚,而大皇子女儿都生了。 皇帝春秋正盛,再生几个皇子也不是不可能,要想永绝后患,只能险中取胜。 “娘娘,奴才回来了,让您久等了。”很快,有个俊俏的小太监就走了进来。 姜贵妃使了个眼色,宫娥便懂事地下去了,还带走了其他几个。 “如何?事情办得可好?”姜贵妃看着面色不改的小太监,也看不出来他是否成功了。 小太监轻笑,行礼磕头道:“贵妃娘娘是命中带福之人,如何会不顺利?一切都妥当了。” 姜贵妃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那元家的小贱蹄子竟然不愿意入大皇子府,那么就看看谁敢娶她! 女人,一旦失了名节,便是求,都得求着男方娶了她! 再传出个什么煞星的名声,这辈子都不会有好人家要了! 远在皇宫之外的镇北大将军府,元清正拢着被子优雅地打了个喷嚏。 陈以绝和玉竹第一时间抬起了头,紧张地看着她:“怎么?身子不舒服?” 元清正揉着自己的鼻子,眉头轻皱,嗓音都有些哑哑的:“许是……有人念着我吧!” 陈以绝让人赶紧把窗户关了起来,以免冷风吹进来。 玉竹直接往她身上又套了个披风。 元清正:“……” 好吧,这年头有人关心也没什么不好的。 元清正这几日听元振说,清明多雨,南边发了水灾,百姓们流离失所,现在已经有不少人,急哄哄往京城这边逃难了。 监天司急报,说是星象有益。 皇帝正被洪水之事闹得心烦意乱,超过上万的流民疯狂涌入了京城,没办法只能下令关闭城门,许出不许进。 巧的是,这日正是元清正的生辰,四月初一。 “陛下,微臣卜卦得出,南方水灾,是有异星降临。 这异星忽明忽暗,当是难留的,可是缠上了一股煞气,强行留在了人世间! 如今,异星凶煞冲了龙运,南方才频遇灾害,若不尽快除煞,怕是国之将乱啊!”监天司的监天使一字一句,讲得是头头是道。 随后他着人呈上了卜卦的龟甲,被炭火灼过的龟甲裂开了数道痕迹,上面赫然是一个元字。 皇帝挑了挑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随后竟然一笑,笑得监天使都觉得后背一凉。 “你说这凶煞会冲龙运,不过一个小小的异星,有这般大的能力?”皇帝能够从众多皇子里厮杀出来,必然不是傻子,监天司的话,信则有,不信则无,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皇帝也不会轻信。 监天使松了口气,不过是证据,伪造了就行,更何况本身元家最近就发生了很多事,怎么吹,就看监天使的嘴了,他连忙开口补道: “陛下,元氏之女之前是不显其异,只是难养罢了! 只是如今她生父绞敌归来,杀气甚重,便引来了煞气。 元家近日于燕都,那可是多灾多难,就是这煞气作祟,若是再不处理,只会愈演愈烈! 陛下心存疑虑,那边只待一看便明了。” 0069浅过生辰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这边,四月一的生辰平平淡淡也就过去了。 本来元家四房是想给元清正好好办一场的,甚至要大肆采买去办宴席。 但是元清正说南方水患,流民四散逃亡,不是大办特办的时候,这时候还要小心那些眼红镇北大将军府的人参一本。 “魁魁,人家说是人家的事,谁人不会眼红说几句酸话? 咱们家有这个家底,要怎么办就怎么办,如何轮得到那些人指摘?”严氏坐在贵妃榻上,怀里抱着小外孙女,满眼心疼,最怕自己的外孙女懂事,反而吃了委屈。 “是了,魁魁,在外的事,爹娘操心也罢了,怎得还要你一个女儿家想这些周全?有什么事,自然是找爹娘的,你放宽了心过就好。”元振夫妇也赞同严氏,父母之心哪里有不疼孩子的。 他们二人还想着这个生辰礼给元清正好好补回来,过往十年都没好好陪女儿,怎么能错过这个好机会。 元清正脑袋拱着严氏的肩膀,一头秀发就用藏青色的发带绑了发辫,很是柔软,蹭得严氏心软:“祖奶奶,我只是喜欢清净,自己人也罢了,人太多,您想魁魁犯哮症吗?” 元清正一撒娇,严氏就没辙了,尤其是对她身子不好的事,自然不敢马虎:“好好好!可怜你这孩子,点点大的,比你舅舅身子还弱,这些年尽在京城吃苦了!” 严氏每每想到这个就气,当时元老太君又不愿意接下养外孙女的活,拿乔要元振跪在雨里,又不许严氏把外孙女带走,甚至拿了忠义伯的爵位来压华氏一族。 若不是华氏一族经商,族中儿郎的脑子未必没有仕途上的建树。 口口声声说忠义伯府容不得商户打上门把外孙女带走,留下了这孩子又不好好对待! 一群人面兽心的牛鬼蛇神。 “虽说是简单办办,该有的还是得有的!魁魁都十三了,也该好好相看婆家准备着了!帖子要发出去,找几个熟悉的人家乐呵乐呵!”严氏想着,正要叫人去拿了京城的贵附录来,却被元清正拉住了。 “祖奶奶,您还不知道魁魁,也没什么手帕交,可着就自己过活的。 没得叫了些不怀好意,看重爹爹兵权的人,自己个儿以为是挚友亲朋,魁魁可是会被耍得团团转呢!今后可不得伤心?” 元清正撒泼卖痴,可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甚至得心应手。 本身她这个年纪,就是个小孩子的模样,小孩子能做什么事,她都能做,还怕人看笑话不成? 元振有些懊恼,没想到女儿这般贴心,也觉得自己有了军功虽好,但是女儿身边没什么真心的朋友,还是自己带来的。 元清正只是笑,嘴里叼着果子舒服得打呼呼,将眼底的厉色藏住了。 一生幸福过活的严氏,是不能理解京城这些人的笑里藏刀的,哪里会有什么不讲门当户对的手帕交。 你是什么层次的人,就交什么层次的朋友。 以前的元清正不过是个忠义伯府寄养的堂小姐,回回出去参加宴会,都是被冷落那个。 现下里,元振是大将军了,谁人不是凑上来捧着元清正。 只是这种讨好,元清正根本不在意。 那一张张恭维的笑脸,都会在镇北大将军府没落的一瞬间,变成刻薄恶心的嘴脸。 严氏倒是没顾及这些,只觉得跟外孙女第一次过生辰要好好办的,没想到小外孙女死活不乐意。 华氏开口了,也算是打消了严氏觉得遗憾的心:“咱们魁魁今后都住在大将军府,没那般早出阁,母亲若是觉得亏待了魁魁,咱们及笄礼好好给魁魁补回来就是了。” 最后还是没大办,就只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饭,给元清正整了个长寿面,还有各自准备的礼物。 其他京中的皇亲贵胄也送了不少礼物,元清正倒是没拒绝,只是说清楚了,太过贵重的就不收了。 当天收的礼物还是如流水一样抬进了望空院,玉竹搬得不亦乐乎,小脚丫都给扭了,还蹦蹦跳跳地帮着收拾库房。 “小姐,这是华创小姐送的礼。 本来是想着,都给您备一些,又觉着送礼太多不在一个盒子里,没得犯忌讳,不成样子,就仔细选了件能过眼的来。”管家捧了个盒子打开,药材的清香就散发出来。 元清正讶异的是,这个随着严氏一起来的华创小姐,给她捧了个三百年的人参来。 在燕国,连皇室都少见百年老参,这种三百年的,都是有市无价,如何轮得到皇室之外的人享受。 华创虽然随着严氏一起来京,平日里却是以华府在东市另开了一户人家,并没有入住到镇北大将军府。 元清正是能理解的,本来这华创就过在了舅舅名下,算起来,也是自己的表妹,她若是以表小姐的身份进了镇北大将军府住,那华家在京城里就算是个破落户。 只是难为她,一个女子去开了户,也不知如何打点的京兆尹。 而卫厌箴也派人送了礼来。 元振听到唱师在那里念单子,还觉得奇怪,也十分警惕这些臭小子:“卫家那小子?我家和他家有往来吗?就送东西?送的什么?给老子看看!” 管家打开,那盒子里居然是一整套上好的帝王绿的首饰。 元振眯了眯眼,心里的烦闷压都压不住! 给这小子装到了! 那整套首饰顺然天成,水头足到泛着幽幽的光,仅玉簪一支就要上千两银子,更不要提这一整套,耳环项链都有了。 元清正看着那漂亮的首饰,脑中是卫厌箴满脸不在乎在那里下命令的样子。 他一定会这么说吧? “元家那丫头不缺钱,送轻了还得被人家看笑话,你库房里扒拉扒拉,哪个贵送哪个!” 玉竹好奇拿了一个镯子起来瞧,没想到那看似简单的镯子,竟然有个小机关。 玉竹一拨弄,一瞬间就射了个钢球出去,啪一声打碎了元振身边的门框。 …… 元清正支着头,笑得眉眼弯弯,她就知道。 他的性子,不可能只贵没点心思。 元振看着女儿的笑撇了撇嘴,觉得自己是时候找卫家那个谈谈心了! 0070婚期将至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齐月柔和元文拓的婚事定在了四月初七。 正巧在元清正的生辰几日之后。 日子很紧,紧锣密鼓的,太多事情要准备,刁氏忙得嘴角都长了好几个水泡,几乎是腿都要跑断了。 元老太君卧病自然主持不了什么,这些事只有年轻的媳妇和家里快出阁的娇客们帮着操持。 好歹是元应琪和元应仙还帮上不少,不少人说元应仙就是得体,还能这般妥帖给嫡兄操心婚事。 即使南边的水患已经影响到了燕京,近日城中很多流民闹事,但是这个婚宴还是要好好办的,不然伯府寒酸了事,人家得说慢待了齐侍郎的女儿。 元应仙也熬着好几日没睡好了,不说三书六礼,聘书(订亲之书)、礼书(礼物清单)、迎娶书(迎娶新娘之书),准备得急,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娶这一套流程走下来,都花了好几日了,赶着才在四月七之前完成。 聘礼包括金银首饰、绸缎布匹、粮食、茶叶等,是男方的诚意和决心,马虎不得。 即使元应仙并不想给元文拓做嫁衣,但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露了把柄。 “现下整个忠义伯府,就她的儿子一根独苗了! 她如何不得意! 若是姨娘来换,也愿意用自己一人换你和当哥儿!”白氏纤手握拳,还有些泪眼婆娑。 这些话都是人前说不得的,只有跟女儿在一起,白氏才敢开口。 “姨娘,若是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不若就回去好好歇着吧,省得气病了身子,心疼的还是咱们留絮院的。”元应仙看着婚宴的单子,各色喜被席面,一应的酒水器物,看得很是仔细。 “仙儿!还看劳什子单子!这日子紧,抬了过来也就是了!”白氏没了元文当以后颓废了小半个月多,很快竟也走了出来,只是强颜欢笑得多。 下人们都说白氏本来就是个心宽的,加上元应仙劝慰得仔细。 只有白氏知道,是什么支撑她走了出来。 “姨娘,你太失态了。”元应仙放下单子,冷冷看着白姨娘,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要冷静。“这些话说出去,给当哥哥讨不回公道,还落人话柄。” 元应仙是个庶女,再清楚不过,如今讲什么兄妹情份都是冠冕堂皇的,更多的是要为自己出个气。 元应菁那个草包,怎么能比自己多个哥哥依靠呢? “仙儿!她害死了你哥哥,害死了我们留絮院的期盼,怎么能让元文拓步步高升!”白氏咬着唇瓣,她已经半老徐娘,可是做起这个动作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极为有韵味。 可是无论白氏怎么示好,元洪德也没有在她那里留过夜了,甚至于她讨好送上去的丫鬟也不愿意碰。 白氏是打好了算盘的:“伯爷不知道怎么想的!若是嫌我年华不再,怎得嫩生生的小蹄子也不乐意碰了!”言罢,白氏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小丫鬟。 那十五六岁的小丫鬟缩了缩肩膀,也不敢躲,主子打奴婢,是受也要受着的。 一切都准备得好好的,轻纱幔帐,花前月下,喝醉了的忠义伯元洪德自己去的留絮院。 白氏甚至将自己的卧房都让了出来,让丫鬟不许出声,烛火全熄了装是自己。 居然没有成功。 丫鬟犹记得那天元洪德莫名其妙大怒,将扑过去的自己一巴掌扇在地上,横眉竖目斥道: “白氏,没想到当哥儿没了就这般快送了你来! 当我是那木圈中配对儿的豚子吗!如此下贱?不可理喻!” 人人都说白氏贤惠,只有白氏心急如焚。 “怎么办……那胡氏的儿子若有了孩子,还有咱们留絮院翻身的希望吗……”白氏焦躁地拧着手里的指甲,自己也算了,让丫鬟爬床都不乐意? 也猜不透元洪德是觉着儿子一死,立马纳小丢面子,还是怎么样,如何就不愿意来留絮院过夜了? 胡氏现在被当条狗一样拴在院子里,没有什么威胁,可是留絮院没有儿子,以后所有的东西,还都是元文拓的! 白氏怎么甘心! 她不想认命! “可是你父亲,元文拓如今再狠下心去教导,也于事无补了,怎么就不愿意再开枝散叶,纳几个小的?”白氏看向聪慧美丽的女儿,元应仙看着那单子正出神。 元应仙联想到元洪德的种种行为,心里有个猜测慢慢浮出了水面。 元应仙看元洪德,不是父女那种敬重,更多的是一个猎人看自己的猎物,在分析他为何有这种行为。 大房嫡出和大房庶出一直是势均力敌的,胡氏有两个不成器的嫡子,一个不出色的嫡女。 她们留絮院却有博闻强记的庶长子,博览群书的才女小姐。 “姨娘,与其去猜父亲是什么心思,不若将咱们和嫡出那房人的差距拉回来……只有拉回来了,才能够有底气跟胡氏那一房争斗。”元应仙指腹在单子上轻轻摩梭,垂下的眉眼里都是狠辣的神色。 她元应仙没了兄长,元文菁就应该一起。 少说什么一家子荣辱与共,光嫡出这一个身份元应菁都踩到她头上来了。 “只有当了丈夫的男人,才会对后院说什么嫡庶不分。 在所有人眼里,嫡庶就是分明的,就是生死之敌。 什么家族繁荣,相互友爱,互帮互助,都是假的。” 元应仙喃喃着,手碰倒了一边早就凉了的茶水也没反应。 那茶水很快打湿了桌面上布制的单子,上面的字全都沁了墨,一下子散开了。 白氏也冷静了下来,冰凉的手拉过女儿同样没有几分温度的小手:“仙儿,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姨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了,会为你好好做打算的。” 元应仙笑了笑,嘴角带着嘲讽,面若菩萨,出口的话却叫人背脊发凉:“讲什么全家的荣耀,丢了忠义伯府的面子有什么要紧的?咱们留絮院都已经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要笑,就得咱们留絮院的人笑。 要哭,胡氏院子的人也不能不哭。 若我元应仙不痛快,那就得让整个忠义伯府不痛快!” 0071偶遇堂姐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四月四,元清正便去了一趟西市,看看自己租的那一片小院子。 回去的时候特地跑了一趟挽清阁,看看有没有严氏最爱吃的千层酥。 挽清阁的掌柜对元清正极是殷勤,不知是何缘由。 往日里就算是大皇子府的人来,都是得排队买果子,没了便没了。 谁料元清正来了,不止有专门留出来的雅间,还会特地备好果子让她带回去。 “元小姐,您看,这是您要的果子,若是不够再去取便是了。”掌柜的亲自倒着茶,雅间里风轮悠悠,香风阵阵。 “咳咳,不必了,你家也是做生意的,为了我一人破了规矩,没得被人说巴结权贵,反而坏了你挽清阁的名声。”元清正只是咳了两声,掌柜的立马叫小二不再扇风。 只知道这元大小姐病弱,不成想她这般脆弱,当真是吓出掌柜的一身冷汗。 若是大东家知道了,定会怪他不好好伺候,那还不得被好一顿罚。 元清正看着窗外,不少流民进京后,有亲有友的还好,无亲无故的,都成了街上的叫花子。 挽清阁已经算好的了,平日里的剩菜剩饭,都施舍出去,给这些流民分上不少,聚得一大群流民在挽清阁周围徘徊不去。 “你个小叫花子!做什么!莫要扒这挽清阁的门框!脏了门框!惊扰了贵客!仔细你的皮!” 小二惊叫着,将一个想要讨些饭食的小乞丐狠狠一脚踹了出去。 也不怪小二,只是这年头,谁家都不是那般好做生意的,这些乞丐看挽清阁的主家会施舍些,天天都来打秋风。 只这一踹,那小乞丐滚下了台阶,便扑到了一个娇小姐的脚边,吓得那娇小姐惊叫出声,场面很是难看。 “啊!做什么?”元应仙被突然滚到面前的小乞丐吓了一大跳,粉嫩的流仙裙差点就要被乞丐碰到,吓得她拽着裙摆退后好几步。 元应仙的贴身丫鬟镜花厉喝道:“你们挽清阁怎么做的生意!这等子下等人也不清理掉!看看把我们家小姐吓得!我们可是忠义伯府的!若是惊风了你们赔得起吗?” 小二不识元应仙,但是也知道,来得起挽清阁的都是非富即贵的,立马过去赔罪道:“这位小姐,真是惊扰了您了!对不住!对不住!您往里边大堂去,咱们挽清阁立马就清一清场,赔您些酒水,望您莫怪罪!” 元应仙很是受用,但是出门在外,她一向是很维护自己的名声的,尤其是现在留絮院只剩下她一个,出嫁之前不能传出去跋扈的名声。 元应仙清了清嗓子,拿着帕子不着痕迹地掩了掩鼻子:“这小叫花子也是可怜,罢了,镜花,你且取半吊钱赏了,打发走便是了。” 元应仙虽然是拿着嫡女的份例,可是留絮院的花销却是很紧的,她手头活泛的银钱并不多。 元应仙往日里贵重的首饰头面什么的,都是元老太君赏的,元洪德送的,真要拿出半吊钱来赏人,已经很是大方了。 元清正小手一伸支着头,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慵懒地看着楼下,月白的肌肤透出淡淡的、健康的粉色,少了几分病态。 “来人!没眼色的东西!还不清场!”小二赶忙叫护卫把小乞丐赶走了。 “谢谢贵人!谢谢贵人!您善有善报!”小乞丐拿着镜花丢过来的半吊钱,喜笑颜开地跑走了,崴了的脚一瘸一瘸的都没影响他的速度。 这时,享受完一把人上人感觉的元应仙,微抬头便看到了三楼雅间的元清正,眼底的嫉恨一闪而逝,很快就把笑容挂回了脸上:“八妹妹!怎么在挽清阁?前几日姐姐送你的生辰礼可看了?还喜欢吗?若是不合意,姐姐再备了让人送过去如何?” 元清正身后的玉竹开口就想讽刺,被辛辰九踩了一脚。 玉竹吃痛,狠狠瞪了一眼辛辰九,没想到之前被小姐踩,现在还要被辛辰九踩。 “六姐姐送的,我自然喜欢。只是二哥哥不是要成婚了吗?怎么六姐姐不在二伯母跟前帮衬着,也来了挽清阁?”元清正眉眼间的嘲讽虽然又淡又轻,可是元应仙就感觉像是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居然也有这么一天,她元应仙会被这个小贱人嘲笑了! 那个养在自己生母院子里,被她们留絮院耍得团团转的病秧子,眼神里也透露出了锋利和威严。 但是秉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原则,元应仙还是不打算把这个醒了脑子的堂妹推到元应菁那边去。 装的好就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元清正根本不可能跟她们留絮院交恶,如此一来如今飞黄腾达了,也不会说像元振直接挥拳头开干的局面。 养大元清正,悉心照顾元清正的是她们留絮院,欺负元清正的一直是胡氏一房,与她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元清正突然头一歪,就笑了起来,纯净的笑容任谁也看不出有什么心计,显得很是无辜可爱:“六姐姐就这么一直站在那里说话,也不是事儿,不如上来,跟我品品茗?日头大,晒得中了暑也不好。” 元应仙捏紧了拳头,这个小贱人,果不其然就是个祸水,当初看她那张脸,用了那么多次花生粉也没毁掉,一朝翻了身,再下手就不方便了。 镜花心里暗嗤:就这么个从小到大房间里都没二两茶叶的堂小姐,会什么品茗? 可是元应仙现在也不过是个庶女,再得元老太君喜爱,大庭广众之下也不能拒绝元清正的邀请,不然之前做出的姐妹情深就假了。 “恭敬不如从命。”元应仙示意小二带路,很快就上去了三楼雅间。 掌柜的精明的眼神打量着进来后的元应仙,见她举止雍容,还算大方,面对精致的雅间和奢华的摆设也没多看几眼,不曾露出什么嫉恨的神色。 世家大族里的女儿,就算是庶女,也都是会演的,不然活不下去。 听说当年元清正作为堂小姐在忠义伯府时,还经常照料元清正这个堂妹,如今看来却不怎么亲近,不过是做戏罢了。 0072达成一致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也没起身,这其实是有些不合礼的,但是元清正不想和这姐姐演戏。 掌柜是个人精,瞪了一眼一边的小二,赔笑道:“两位小姐一定有体己话要说,咱们就不打扰了。” 镜花倒是第一次见元清正身边的辛辰九,因为元清正从小到大身边伺候的只有一个玉竹,有什么生面孔怎么会不知道。 心下猜的是,这可能是元振夫妇给她采买的,到底不是家生子,也放心? 元应仙坦然坐了下来,看着台面上的茶水,不动声色拿起喝了一口。 便是元老太君如今院子里,也没有这般好的毛尖。 茶汤清而不浊,明亮澄澈,入口清淡,后味回甘。 “明人不说暗话,八妹妹,离了忠义伯府,可是过得快活了?”元应仙一眼便认出,元清正身上的宫里赏的云锦,这个花色是最新的,因为元洪德好不容易得了一匹,元老太君想做夏装,都被拿去塞进聘礼里抬去了齐家。 现在整个元家,大房已经摇摇欲坠,只有四房撑着天了。 元清正像小时候那样乖巧,只是周身的气势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只是指尖敲了敲窗沿,辛辰九就带了玉竹下去了。 镜花本来想等元应仙的命令,可是元清正眼角余光扫了她一眼,她就不由自主地跟着辛辰九离开了。 镜花也没搞明白,明明八小姐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个人,怎么眼神就这样吓人,突然就像是宫里的贵人一样,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了。 “六姐姐,大哥哥没了,你心里肯定不好受。”元清正不去看元应仙的眼睛,想也知道那潭水深的眼睛里会是什么神情,看也知道无趣。 “白姨娘于我有恩,到底我是在白姨娘膝下养了三年,就连大哥哥与我都比较亲厚。”说瞎话谁不会?元清正从来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 她知道如今就算自己不挑拨了,胡氏和留絮院也能斗个你死我活。 可是,元清正却想要真相。 “若说六姐姐你妒我,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嫡庶之别在那里。”元清正指尖转着茶杯,却不喝了,漂亮的瓷杯在她纤长的手下显得更加清贵。 “可是,我阿爹以前就算声明不显,不比大伯父,也是个武将,如何白姨娘,就敢将手伸到我身上?” 这话一出,元应仙指尖都一凉。 她知道了? 不可能! 元老太君自然是不可能说出去的! 姨娘从未提过! 这么多年她们都是掩饰得很好的! 难不成是说其他事? 元应仙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垂着眼帘喝着茶水,慢条斯理来了一句:“妹妹这话怎么说的?我毕竟是你姐姐,即使是堂姐妹,也是至亲,若是姨娘不周到,八妹妹大可以提出来,怎么就说到动手这般严重了?” 元清正站了起来,身量娇小的她却拿出了慑人的气势。 “明人不说暗话,那六姐姐,又如何含糊其辞呢?”元清正踱步到元应仙身边,冰凉的指尖如同白蛇一样落在元应仙纤细的脖颈上。 “六姐姐,你们做的事,小时候的我可能没有察觉,真到了这种地步了,再藏着掖着也没有用。”元清正笑着,俯身凑了过去,在元应仙耳边轻声道:“再者,忠义伯府气数已尽……” “你想要的,只有我镇北大将军府,可以帮你。” 元应仙眉心一动,心里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 可是她还在衡量,毕竟不知道元清正能帮自己到什么份上。 元清正才是镇北大将军府的嫡亲女儿,自己两边其实都拿不到绝佳的好处。 忠义伯府,就算是重视,也是在有元文当的情况下,优秀的庶长子元文当才是元应仙最大的底气。 镇北大将军府,就算是堂小姐,自己到了这地步,还是个庶出,帮助自己自己,也不过是给元清正铺路,是利用。 两相其害取其轻。 元清正柔声蛊惑道:“六姐姐,既做了那些事,也挽回不了了,连宫里的太医都知道,我身子虚弱,是熬不过成年的。” “人总有这么一天,不过我的路,没那么长,但是要死,也要死个明白不是? 六姐姐你告诉我真相,我需要六姐姐你帮手,今后镇北大将军府就我一个嫡女,扶持一个你,才能成为镇北大将军府的依靠不是?” 元清正回了自己的小凳子上,双手拢着白瓷茶杯暖手,温热的温度从茶杯里缓缓沁入她的掌心、指尖,仿佛活过来一样。 元清正撅着小嘴,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却说着极为正经的话:“三姐姐与我交恶甚重,除却这个,三姐姐也没有六姐姐你的脑子,筹谋一切,保护我镇北大将军府。” 这一点,说到了元应仙心坎上。 元应仙自傲的,从来都不是美貌,而是自己的头脑。 白氏一碗红花把她生在了跟元老太君寿诞同一天,她的命就已经注定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她元应仙,非嫡非长非幼,却靠着自己的脑子,博得了元老太君的喜爱,十四年的日子里,过得比嫡女们还风光! 她就该是人上人! “八妹妹,既然说了这话,那便拿出诚意来,要姐姐如何做,姐姐尽力去做也就是了。”元应仙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元清正的命,长不到成为阻碍。 这就是元应仙的把握。 “六姐姐之前能咬实了三姐姐的婚事,当是有下功夫的。谁料三姐姐还是带了点脑子,将自己摘出来了,可怜了齐家二少爷,死后还落得那般不堪的骂名。”元清正笑着,那双盛满阳光碎影的眼睛,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 “若是六姐姐告诉齐家姐姐,她兄长是被人害了,会如何?” 元清正话说完,元应仙却笑起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八妹妹,当以为姐姐没想过这法子?左不过只是让齐月柔不嫁过来而已,二哥哥还是嫡长子,又有何用。” 元清正双手交叉,神色随意:“若是,再告诉齐家,忠义伯府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呢?” 元应仙心中大震。 她之前也有过猜测,被元清正这么一点,心头闪过一丝疯狂的…… 喜色。 0073娇娇表妹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华创看着步伐匆匆离去的元应仙时,一股杀意从眼底划过。 她就坐在那雅间隔壁,说些什么话,自然能掏一耳朵。 这女人,简直找死。 竟敢动华氏的外孙女,当真是不要命了。 只是她又不由得担心,难不成是忠义伯府给元清正下了毒了? 什么毒?竟然让元清正说出了命不久矣的话来? 为什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孩子,何至于毒死? 若是养大了给一笔嫁妆嫁出去,好歹还能搏个好名声。 贪图华氏的嫁妆? 这倒是有可能,只要元清正体弱养死了,那些钱华氏也不会去追究要回来。 只是这般嘴脸,太过丢人,吃相难看极了。 元清正心情倒好,越过窗台,倚在了那窗上,欣赏着挽清阁外的好风光。 挽清阁下,却聚起了一帮乞丐。 那些都是走街串巷的流民,居无定所,听得那小乞丐说,这里有贵人给赏钱,火急火燎就过来了,见到挽清阁门口有贵客上门,就去卖惨讨吃的。 小二赶不过来,护卫都有好几次拦不住,直到又有一个小姐差点被小乞丐扑上去,华创才戴着帏帽出去了。 “做什么吃的?这么简单的事都处理不了?养你们何用?”掌柜急得大骂,这人来人往,个个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老爷公子,谁都得罪不起,再这么闹下去,后面生意都不用做了。 华创从楼梯上走下来,站在了大堂里,大堂内还有不少人在用膳,都第一时间看向了这个戴着长过脚踝帏帽的女子。 少女弱柳扶风,身姿轻盈,周身萦绕着羸弱的气息,却坚韧得像根沙漠里的小草。 “掌柜的,不过是费些银钱,弄些吃食,给这些人分了也是了,天灾来临,终归是可怜,走我的帐,打发走便是。” 掌柜的看了华创一眼,立即要叫人去准备,本来他们也是这般打算的,可是却被辛辰九拦下了。 辛辰九在掌柜耳边耳语了几句,掌柜便为难地看了一眼华创,随后恭敬地行礼回道:“多谢小姐良计,本店自有主张。” 辛辰九的话,自然就代表是元清正的话,华创倒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元家不差这几个钱,元清正也不是吝啬的人,打发几个乞丐而已,至于这般小气什么都不出吗? 很快,掌柜的便叫来了一大群的护卫,拿出了棍棒。 “你们这帮家伙,如果再在这里扰乱,惊扰了贵人,我们挽清阁就一并逮了,送到京兆尹!”掌柜的话落下,再看到蠢蠢欲动要扑人的流民,护卫就一棍子打了过去,打得那些人面面相觑,即使不甘心也只能离开。 元清正正好让玉竹提了东西下来,天色见晚,再不回去严氏就该担心了。 华创终究没忍住,缓步上前,给元清正行了一礼:“元大小姐,久仰大名。” 元清正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娇娇小小的,这般近的距离,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 这少女身上的药味比自己要浓重得多,没有用过熏香去压,透出淡淡的清苦,若是闻不惯的人,当是要皱眉头的。 “你是?华创?”这个气味,在严氏身上出现过,都是华创去请安之后才能闻到的。 元清正的鼻子,闻过一次便记住了。 华创没想到元清正能记住自己,心里有些惊喜,乖巧答道:“是,小女子华创,是华氏的养女。” “既然是舅舅的女儿,别管是不是收养的,都是称得上一声表妹的,怎得不常入府坐坐?”元清正是觉得十分好奇,严氏都住在了镇北大将军府,华创作为收养的亲孙女,三天两头也没见出现过在严氏跟前,也不像是个狼心狗肺的。 若只是为了华氏立府,日常请安不便的话,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每次去严氏那里,都没遇见过她,好像特意躲着自己似的。 华创帏帽下的脸上带了几分喜色,有些紧张,还是乖乖回答道:“表姐,祖母免了我的请安,我身子也不太好,祖母怕我奔波劳累。” 进京的时候,院子是管家提前买好打扫出来的,家丁护卫都一应俱全。 京中人皆知,那一进三出的小院子,是华氏的娘家人,跟镇北大将军府是亲戚关系,也不会有人找茬,自然出不出府,去不去严氏跟前请安,都不打紧的。 元清正看着规规矩矩的女孩,下意识心头一软,从小到大,忠义伯府的堂兄弟姐妹,都是没那么亲近的。 就连白氏的亲女儿元应仙,两人都不曾十分亲近过,就像是两个戏子,表面维持着姐妹情深也罢了。 “那些流民也是可怜,怎么表姐不舍些吃食?可是有什么不妥?”华创心里疑惑,也想跟元清正多说两句话,便出声问道。 “还能为什么?授人以渔,不如授人以渔。”一个清朗的男声传来,卫厌箴抬脚就进来了。 “你若是施舍了,这生意还做不做了?看看之前那个忠义伯府没脑子那个,装善心丢了半吊钱,可不是引了一大堆流民过来?她只当她是发善心,看看这挽清阁闹成什么样?”卫厌箴毫不留情嗤道,对于那些沽名钓誉的闺阁小姐,一向都觉得她们虚伪。 元清正斜了卫厌箴一眼,护着华创道:“卫大少爷,少在这里耍宝了,回京以后没事做吗?成天闲逛,没得吓着小孩子。” 卫厌箴闻言挑了挑浓黑的眉毛,小孩子? 说的是她这个,还是旁边那个? 她俩不都是小孩子吗? 元清正柔声,难得有耐心,细细解释道:“你若予了他们白吃白喝,他们便都当你是好欺负的,若是要发善心,大可恩威并施。” 随后,元清正芊芊细指指了一圈门外还在伺机环绕的流民:“你看他们,多是身强力壮的,能第一批逃进京来,从水患里活下来的,都是身上有力气,身强体壮的,那些个老弱妇孺,多半都死在洪水里了。 他们进京后,若是知道挽清阁每天免费给饭吃,都来门口闹,像这样去扑挽清阁的客人,可不得砸了挽清阁的招牌?谁人还敢来一群流民闹事的地方用膳?” 0074养养看呗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原来如此,还是表姐想得周到。”华创声音软软的,听起来有些有气无力,但是却很坚定,听得元清正有些好奇。 前世,她都不知舅舅收养过这么个女儿,只知道严氏身边有个小丫头创儿,很是得严氏喜爱,后来身子弱,一场大病就没了。 自己总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是不记得在哪里遇见过。 元清正记忆力很好,但是很多事也过去很多年了,回忆早已模糊。 没时间让她多想,再耽搁黄花菜都凉了,还是得先赶回府中。 只是流民当中,还是有不少年纪半大不小的孩子,他们是真的无法自食其力的。 华创还有些不太忍心,但是元清正这般说,她也不好去置挽清阁于尴尬的境地。 “你不必担心。”元清正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安慰道:“不过是流民,盲目安置肯定不行的,人数太多顾不过来。 但是,可以以工代施,让他们这些人,造了册过了官府,或是卖身,或是签契,来挽清阁做活,给上工钱,也就不至于流离失所了。” 华创要不是帏帽挡着,就掩不住眼睛里的赞同和欣赏了。 果不其然是华氏的女儿,养父的外甥女,这个经商的脑子和仁厚的品德怎么可能会差到哪里去? 卫厌箴看玉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全是点心,没话找话道:“还有心情吃果子?你二堂哥就要娶妻了,可想好了送上什么大礼了吗?” 卫厌箴自然是清楚的,元清正表面软弱可欺,实际上是个有心思的,只不过反击不在明面上而已。 “卫大少爷先顾好自己,你是该成家立业了,小女子先行告退。”元清正不可能陪着这两人一直在大堂里说话,抬步开始往外走,再不回去果子真要凉了。 一听到成家立业四个字,卫厌箴来了兴趣,自己的婚事关她何事?她还想打什么歪主意? 华创正要说什么,想跟上去,却被自己的贴身丫鬟叫住了,不得不行礼送了元清正离去。 卫厌箴几步就跟在了元清正身后,她倒是没上马车,很少有出来的时候,喜欢在街上逛逛。 繁荣的燕京,在忠义伯府的十年里,她是极少出来逛的。 街头的小贩不断在叫卖着,只要元清正的眼神一过,都会立马热情地招呼着:“小娘子,不买也看看吧?” 这样安居乐业的日子,才是百姓想要的。 元清正个子矮腿有点短,即使走得快也几步就被卫厌箴跟上,倒是没甩掉他。 “你还能见得那忠义伯府快活?不知道你怎么这般能忍?”卫厌箴跟着调笑两句,可把玉竹说到心坎里了。 玉竹在那十年里一直陪着元清正,最是知道元清正吃了多少苦的,一提到忠义伯府四个字,玉竹都是咬牙切齿的。 自然不盼着忠义伯府好。 近日里来,也不知道是伤了什么阴骘,忠义伯府的坏事一桩接这一桩,可是燕京茶余饭后的谈资。 “卫大少爷,你都十七了,府中长辈还不操心婚事吗?”元清正声音带着一点四月里特有的清凉,尾音却有些长,带了点娇娇的味道。 卫厌箴可不觉得这丫头是看上自己了,只是自己的婚事,本就是个难题,便随便搪塞了句:“婚事而已,任谁都行,只要家里给我定了,就好好待她。” 元清正却没这么想。 前世,卫厌箴就是十七岁被赐的婚。 而且是太后赐的婚,赐了兴昌侯府的庶女王迎。 王迎虽说是庶出,却记在了嫡母名下,勉强般配。 卫厌箴却罕见地抗旨了,朝中上下无人不说卫家不识抬举。 皇帝未置可否,毕竟是不想太后那一支把控到平西军的军权的。 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夸卫氏和王氏联姻,郎才女貌极是般配。 可是卫厌箴抗旨不接,转眼上了战场。 如果不是卫岫山短了药材,卫厌箴也不会为了救父强行突破重围,后面身受重伤。 可惜卫岫山最终没挺过去,病死西疆,卫厌箴才撑着最后的一口气,赶到了留东关去救人。 “不是任谁都行。”元清正叹了口气,随后补道:“你是平西大将军府的独子,你家就你一个儿子,自然京城里人人都想要你做女婿。 可是你自己也清楚,如若取了权臣的女儿,就会被猜忌。 若是小门小户的,你家长辈也未必同意。” 卫厌箴没接话,只是扫了一眼她身上。 什么首饰都没带,头发上也只是靛青色的发绳,素得跟逃荒似的,哪里有京城贵女的样子。 “送你的头面不喜欢吗?怎得都没戴出来?”有话就问,大不了问到底,卫厌箴觉得这种精神要保持好,不然自己瞎想没有结果。 “你……”元清正都不想说他了,随即浅浅翻了个白眼,也没让卫厌箴看到。 这家伙送的东西,样样价值千金,哪里敢在街上走的时候戴? 若说是进宫还好,戴上还能防身,这逛大街的时候戴着,总让她有一种随时想藏着掖着的感觉。 这可比银票招人侧目。 小贩看到那些镯子耳环都知道她有钱,得多收两文! 风有点大,吹到额头上,元清正就觉得喉头有些痒痒的,忍不住轻咳两声。 卫厌箴没想到走这几步,这元家大小姐就开始咳嗽了,这样病弱的身体,是怎么长到十三岁的? 不等元清正回答,一道清脆响亮的撒娇声传来:“卫哥哥!你怎么在这!” 元清正看着远处突然停下飞奔而来的身影,给了卫厌箴一个你加油的眼神,一个错步就从另一条道走了。 那个靛青色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街尾,卫厌箴才收回眼光,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元清正若有似无的咳嗽声。 他突然嘴角一勾直笑,低低的笑声配上他轻耸的肩膀有些妖孽,让叶元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主子每次这样笑都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真的是每一次。 不过以前都是去打架,跟人家较劲儿。 而卫厌箴的确是有了个奇特的想法,奇特到他自己都觉得非常离谱。 他想的是:这么柔弱的小东西,养养看,看能不能养活。 总要试试看的。 0075书斋偷听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因为之前元洪德提出,要请宫里的嬷嬷来教养几个女儿,如今元文拓都要成婚了,就真的是马虎不得了。 府里如今女儿们还剩大房的两个,和二房的三个。 元应菁本来不愿意跟庶女们一起上课,可是被元洪德狠狠斥责了,才忍下来。 近日府里都在忙着元文拓的婚事,下人们都不得空,里里外外在打点着。 元应仙和元应菁去元老太君跟前请安的时候,二房的已经坐了很久了。 “三姐儿和六姐儿来了,快进来坐。” 刁氏当了一段时间的当家主母,很是快活,也有了几分派头了。 胡氏被囚在院子里不见天日,齐月柔进府前,这中馈就还会一直在她手里。 “祖母,孙女们来请安了,您身子可好些了?”元应仙盈盈一福,礼仪倒是极标准的,但是还有些僵硬,少不得要嬷嬷指点,做得赏心悦目些,才能入得了那些个刁钻的贵夫人的眼。 “仙姐儿,快到祖母跟前来,让祖母看看,近日里操劳许久,可是瘦了。”元老太君看到元应仙就开怀些,元应仙与她是同一日生辰,性情和婉谦顺,可不像倔强的元清正。 表面柔柔弱弱,骨子里却是桀骜的。 “祖母您谬赞了,不过是分内的事,也该帮衬着二婶的,不过是吩咐下人做点事,不需要咱们费什么心的,怎么还说操劳二字?”元应仙贴心地将果盘递了过去,奉到老太君面前。 老秦氏捻着果子送到口中,很是愉悦地拍了拍元应仙的手背,说起嬷嬷入府的事宜来:“这次你父亲请的是之前太妃娘娘身边侍奉的张嬷嬷,张嬷嬷原在前朝就是教导贵人们礼仪的,来教你们是你们的福气。” 这礼仪嬷嬷入府,都是直接住在主人家的,主人家会收拾出客院来给礼仪嬷嬷暂住,府上有喜事,因而嬷嬷是打算在府上婚宴完了之后第二日入府,也不至于让主人家忙得昏了头。 “张嬷嬷既入府,你们也该好好准备些笔墨纸砚,插花点茶的器皿。老身的意思是,这几日你们又在我老婆子跟前伺候,又要忙里忙外地照顾二哥儿的婚事,是累了。 今日,就出府去好点的书斋选文房四宝,当是出去散散心了。” 元应菁心下一喜,自从元文当死后,元应仙的底气也没那么足了,这些个日子里,愣是都不与她争锋相对了。 元应菁挑衅几次,元应仙都四两拨千斤,不咸不淡就揭过去了。 反而是元洪德,知道这些事之后,又罚她抄写女训与女则,好生累手腕。 府中的日子憋闷,元应菁不是个细心的,元文拓的婚事也帮不上忙,只是怕元应仙动手脚,就在一边盯着而已。 元老太君这么一说,她可是很乐意出府去逛逛的。 元应仙藏住眼里的算计和得意,乖巧道:“祖母,您大病初愈,正是要人伺候的时候,孙女怎么说得上累,等二哥哥婚事了了,多的是时候出去玩耍呢!” 元应菁有些急,她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就闷着不给出去,尤其是难得的由头:“六妹妹此言差矣,这是祖母一片心,怎得好心当成驴肝肺呢?宫里的嬷嬷要来,咱们不好好选了上课的器皿,可不得被人说忠义伯府慢待了宫里出来的嬷嬷?” 元应仙拿着帕子掩面,带了几分委屈道:“三姐姐想得更周全,是妹妹眼皮子浅了。” 元老太君当下就有些不喜,尤其是胡氏的女儿,学了胡氏十成十的霸道蛮横,让她对这个唯一的嫡长孙女都有了不满。 “怎得到了出阁的年纪了,还像小时候那般吵嘴,嬷嬷来了没得笑话!”元老太君这话就是敲打元应菁了,二房的都在,尤其是元应琪还笑嘻嘻的,元应菁很是难堪。 老秦氏让刁氏去安排几人出府,叮嘱道:“最近不少流民,虽说官府巡查的士兵不少,到底自家人家丁少不得,多吩咐些人跟着,不要闹出什么事来。” 刁氏自不敢反驳,不是自己的嫡亲婆婆也好,这可是丈夫的嫡母,身上有诰命的老太君,只要一天还没分府,自己膝下的几个孩子也能沾忠义伯府的光。 到底三个人一架马车容易吵架,刁氏走公账没什么舍不得的,就安排了三辆马车,趁时间还早就把几个女儿送出了门。 女儿家出来逛街,不只是买东西的,单纯也是爱逛,出来透透气走上一走。 到了书斋里,几人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正是备嫁的齐月柔。 只是齐月柔貌似来得早,在书斋二楼挑着东西,她是才女,来书斋也是寻常事。 元应仙喜在心头,正是瞌睡时候就送来了枕头。 元应琪对字画更感兴趣些,还在一楼看着,元应仙是直奔二楼,甚至越在了元应菁前头。 世家大族都有礼仪规矩,从小都会教些最基本的,待到快出阁时,再请专门的礼仪嬷嬷统一规训。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外,摆多大的排场都好,只要有嫡出在,就不能越了规矩。 无论男女,无论门户大小,无论财富是否丰厚,只要占嫡占长,庶出的就不能越过了去。 “六妹妹,怎得刚出府就失了规矩!祖母适才在府中才叮嘱,说姐妹几个莫丢了忠义伯府的脸面,如今,六妹妹也敢越到我前头了?”元应菁声音不大,却是能够听见的,可是元应仙就是恍若未闻,莲步轻移就上了二楼。 杜鹃都觉得,这庶出的六小姐着实嚣张! 元应菁气不过,还是忍住了,紧跟在元应仙身后上了二楼,直到一排近无人的架子旁,才让杜鹃挡住了元应仙和镜花的去路。 “六小姐,咱们三小姐与您说话,是没听见吗?府中突然请了教引嬷嬷,奴婢看的确是老太君都看出来了,您没规矩!”杜鹃讽刺道,她是嫡出大小姐身边的丫鬟,性子一向是有些刁钻厉害的。 元应仙见元应菁上了钩,看着几步外架子后若隐若现的一片衣角,笑得有些挑衅:“三姐姐,谁没有规矩,你不是最清楚吗? 之前与齐家二少爷定亲,也算是圆满。 可是三姐姐你非得打破规矩,害了别人唯一的儿子来成全自己?” 0076铜墙铁壁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应菁闻言,面色巨变,几乎是想动手去捂元应仙的嘴。 元应仙却不给她这个机会,只是挑衅地看着她,声音微微扬起:“三姐姐,本来咱们都是姓元的,没有什么生分的。 你若不想嫁去齐家,嫡母又想要齐家女儿做媳妇,必须有个女儿换上一遭。 若非妹妹无能,投生在姨娘肚子里,齐夫人看不上,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了三姐姐你。” 元应菁急了,这些话可是能在外面说的?但凡人听了去,都是灭顶之灾。 元应菁连忙威胁道:“你不要信口胡诌!如今你留絮院的指望都没了,你还敢还张牙舞爪! 即使母亲如今不当家,老祖宗疼你,你就以为你高枕无忧了? 若是你想日后日子顺畅些!就给我闭嘴!” 元应仙眼睛一眨,泪水就上来了,声音听着柔柔弱弱,却是句句带刺的:“三姐姐,儿时起妹妹便知道,不能跟嫡女争,只是生辰有幸跟祖母同一日,得了些爱怜。 三姐姐,你想到得到什么,都会不择手段去达到,可是,咱们庶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三姐姐,妹妹身后的当哥哥去了,的确无有依靠。 但是如果三姐姐你想要像对待齐家二少爷那样,让妹妹死都落得那般骂名!妹妹当是要辩上一辩的!” 元应菁见元应仙滔滔不绝,就是不肯住口,眼神一放就让杜鹃去堵元应仙的嘴。 可是有镜花在,如何会让杜鹃得逞,两个丫鬟便互相制住了手。 元应仙状似害怕,缩了缩脖子,退到一旁,眼泪汪汪的:“三姐姐,你别气,只是妹妹太害怕了而已,妹妹绝对不再说了!不惹你生气了! 你就当妹妹没规矩,打骂两句便是了。” 近日里流民多,少有人出门,但是还有人来书斋买东西的,二楼零散还是有书童经过,元应菁可不敢闹大了。 左右元应仙声音也不大,应该不会有人听了去,元应菁才狠狠瞪了元应仙一眼,愤愤离去,连文房四宝也不挑了。 杜鹃连忙跟了上去,生怕落了后被元应菁迁怒。 元应仙随即收起了脸上的委屈,冷冷一笑。 镜花还在奇怪,平时元应仙为了保护在外纯良大度的样子,是少有跟元应菁发生冲突的,大多数都是息事宁人。 但是此番,这般主动挑衅,绝对不像是元应仙的作风。 很快,镜花就明白了。 因为书架之后,走出来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 正是齐侍郎的嫡女齐月柔。 齐月柔此时正气得发抖,玉白的拳头捏得指尖发白,那凶狠带恨的目光看得镜花心里慌乱得紧。 原来,小姐是知道齐家大小姐在此处,难怪! 齐月柔眼泪已经止不住,更止不住的是胸腔里的怒火。 齐家昌虽然是个混不吝的,到底是她亲哥哥,而且因为年龄相近,小时候其实跟齐月柔很是要好。 那些年在京都长大的日子里,齐月柔还不用学习那些什么诗词歌赋,家中有顶梁柱的大哥,他们两个就是最亲的兄妹。 齐月柔是真的跟齐家昌一起爬过树,下过河,笑笑闹闹放风筝的,比起家中备受期望的长子,他们二人更亲近。 后来齐家长子没了,只剩下这么个独苗的时候,齐月柔才被规训起来,因为齐夫人不愿意委屈儿子,知道儿子以后一定得靠妹夫帮衬,所以开始严厉管教齐月柔。 齐月柔也曾在寒冬酷暑还要背酸到掉牙的诗词歌赋的时候,讨厌过自己的二哥,因为这个二哥不成器,自己才要被高规格高要求地培养,只为一朝给亲哥哥换门好亲事。 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难不成就不曾怀念兄妹二人儿时的快乐吗? 这肯定是做不到的。 齐家昌死之前,还将齐月柔坏了的风筝补好了让小厮送去,齐月柔被齐夫人拘着,往日里是不给去骑马放风筝的,都要在书房里弹琴。 齐家昌看到了那落了灰的兔子风筝,还命小厮偷偷跟齐月柔的贴身丫鬟要了来,自己去学了怎么补风筝,给她补好了。 齐月柔埋怨过齐家昌,却从来不曾恨过他。 就算是得知自己要换亲,给哥哥铺路的时候都没有恨过。 因为哥哥也是她的后盾。 元应仙看起来有些惊慌失措,不敢直视齐月柔的样子,摆手示意镜花要走,却被齐月柔一声喝住:“先别走。” 齐月柔也不去擦眼泪,只是看着元应仙,眼中的恨意让人看了就发抖。 “你们家嫡出的倒是尊贵,既然都听到了,不若就如实跟我说了。”齐月柔几步上前,就挡住了元应仙的退路,元应仙的躲闪没有什么用,被齐月柔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这个嫡姐,是故意送了那个花魁娘子到我哥哥身边的,对吗?” 齐月柔的质问,让挣扎不开的元应仙,最终放弃了抵抗。 元应仙心里暗笑和不屑,面上却是一副悲怆且无可奈何的模样,深呼一口气说道:“齐家姐姐当知道,我大哥哥鹿鸣宴上,急症而死的事吧?后来嫡母也吓病了,至今出不了院门。” 这燕京人尽皆知的事,说了有何用? 齐月柔不觉得元应仙会说些没用的话,静等着她的下文。 元应仙晶莹的泪水划过眼眶,咬唇恨声道:“我大哥哥就是嫡母害死的!你二哥也是!为了不嫁给你二哥!所以我嫡姐设局,害死了你二哥,还将那骂名尽数泼给你齐家!” 猜测和亲耳听到证实,终究是不同的。 齐月柔只觉得天旋地转,只有一腔恨意支撑着自己在那里站着。 元应仙随后道:“可恨的是,嫡出那院子的,为了稳固嫡子的地位,今后都不会有人跟他们抢位子,害死了我大哥哥不说,还下药害了我父亲!今后我父亲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了,所以我父亲才对唯一的嫡子保护周全,生怕被人下了黑手!” 齐月柔咬牙,目光愤恨:“保护周全?有多周全?” 元应仙装作听不懂齐月柔的话,脸上的错愕和疑惑装得无人能识破,反问道:“齐家姐姐,你这是何意?就这么一个儿子了,自当是铜墙铁壁地护着。” 齐月柔沉默了几秒,却突然冷笑出声,松开了元应仙被自己已经抓麻了的手臂,低声道:“做不到铜墙铁壁的。” 0077暴乱突起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四月初六这天,流民发生了暴乱。 起因是因为很多流民居无定所,风餐露宿,死了几个。 死了几个拖出去埋了也罢了,没想到那几个死了的身边的人开始发热,出冷汗,犯癔症。 西市的小巷里,一个小乞丐发了一晚上的高烧,好容易退了,正想要叫自己的父亲起来。 “阿爹!阿爹!该起了!若再慢些可没人家给食了!”往日里早早就起来出去乞食的父亲却还在熟睡着,怎么叫都没反应,小乞丐只能动手去推。 谁料这一推,他父亲侧躺着的身子就直愣愣卧了下去,整个人都卧在了湿冷的地面上。 小乞丐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赶紧去把自己的父亲翻过来,哭着喊着去扯他父亲本就破旧的衣领:“阿爹!阿爹你醒醒啊!阿爹你不要丢下虎仔啊!阿爹……” 西市一下子一大片流民病死,官府下令要将尸体集中火化,官兵们很快就赶了过去,面上戴着白巾开始抬尸体。 不少流民还在鬼哭狼嚎,痛哭亲人的离去,一个急切的妇人死死拽着自己死去的孩子不肯放手,痛声骂道:“你莫要抱走我大牛!他只是睡咧!你们都不是人……哪个地方不入土为安的嘛!为啥子我们家娃娃就要拖去烧掉!你们丧良心!你们不当我们是人!我不松手……” 官兵们也为难,这些尸体如果不拖去烧了,只会传播得更厉害,这些人都还接触了尸体,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要隔离起来的。 官兵为难不为难的,官府可不会管,官吏可是受了命令,必须及时遏制这些疫病的传播,必要时有些强制手段也是要用的,因此直接就说:“将尸体都拉走,接触过尸体的统统关起来,若有人违抗,便是动刀剑也可以的!” 官吏下了命令,官兵哪里能不从,都立马收拾了起来。 死活不愿意松手的那些人,还在哭喊着:“幺妹!你不要动我闺女!我幺妹还有气儿!你要带走她把我也杀咯!” 一对夫妻年老的母亲刚死,没能拦住官兵,没抢回尸体,他们两人怀里还抱着一双儿女的尸骨,紧紧依偎着。 官兵去抢那对夫妇怀里的孩子尸体,没想到抢夺之间被男子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长剑很重,就算是男人也有些拿不动,多日里饥寒交迫,其实男人只靠着保护妻儿的一口气在撑着。 长剑一出鞘就重得往地上一砸,直接砍在了官兵的腿上,鲜血如注,气氛本就焦灼,这样一动手,官兵们也忐忑起来,纷纷拔出了刀剑。 “你们要带走我的娃娃!我跟你们拼咯!”男人费力举起剑来,正要挥剑,官兵们早就被他这举动一吓,快速出了手,一剑便刺穿了男人腹部。 “当家的!当家的你不要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么活啊!我不活了……”女人抱着怀里儿子早已凉透了的尸体,一把扑了过去,扑到了那把贯穿男人的剑上,把官兵都吓得不知所措。 “官兵杀人啦!官兵拔剑杀人啦!”流民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其他的流民便纷纷暴动起来,全部人都纷纷找起了武器。 一时间,找棍子的,捡石头的,层出不穷,甚至有人扑上去就死死抓住官兵的手不让拔剑,然后咬官兵的耳朵,用手指去抠官兵的眼睛。 官吏看着混乱的场面,大怒道:“反了!你们都反了!竟然敢对官兵动手!都不要命了!快!把他们都杀了!” 官兵们其实也不想动手,只是这些流民群情激愤,已经先开始动手了,好几个躲得速度慢一些的官兵就被抠了眼睛,鲜血直流的,很是吓人。 其余官兵们连忙拔出了刀剑,砍瓜切菜似的将流民们一一砍杀,混乱中那个舍不得父亲尸体的小乞丐,看到又有一个婶子的断臂砸在了自己身边,怕得抖着腿,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向反方向跑去。 “阿爹,求求你保佑我……虎仔不想死……虎仔听话,虎仔乖乖的,阿爹保佑我……”小乞丐拼命跑着,他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饿,没有疼痛,只是感觉到恐慌,他赤着脚用尽吃奶的力气跑着,一路上蜿蜒出长长的血迹,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小乞丐不知道去找谁,他只知道要躲开人,躲开官兵,他也不知道谁能帮自己,只一味地跑着。 很快小乞丐就跑到了一个稍多人些的街道,东窜西窜的,总到了个躲了不少流民的。 这个地方,居然是个施粥的粥棚,还有穿着干净整洁的小厮在递药碗,发了些去风寒的药。 一群蓬头垢面的流民听到哒哒哒的脚步声,转头细看,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本来没怎么在意。 可是他们迟钝的嗅觉开始提醒他们,那鼻尖下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随着小乞丐的脚步越来越近。 几个还有几分力气、喝了点粥恢复了力气的的男子,好奇地看着跑过来突然动作缓下来站在原地的小乞丐,过去想要问问发生了什么:“娃!娃!你爹娘咧?咋着一个人跑着?” “这年头,上来京里的没爹娘的多的是!许是就没人带他来!” “咋着突然急赤白呼的?这一大早听的闹哄哄的,这边有人给粥喝!喝完了给介绍活干呢!” …… 七嘴八舌的流民终于发觉了不对劲,过去查看那孩子时,小乞丐已经倒在了地上。 一个热心肠的妇人以为孩子饿坏了,拿了手里的粥冲过来,想要给孩子喂下,温热的粥水却没能喂进小乞丐的嘴里,从他带血的嘴角流下。 “嬢嬢,快跑……官兵杀人了……他们把我爹爹拖去烧了……他们要把我们烧……了……” 小乞丐喃喃着,众人才发现他捂着的腹部早已破了个大洞,连脏器都流了出来,流的满地的,是他自己的血。 早在混战发生的开始,就有一个官兵被流民扑倒时,一剑误伤了他。 “官兵?官兵杀人了?放火烧人?” 流民们大骇,这是远处开始飘起重重的浓烟,他们更加恐慌起来,一个又一个顾不得喝粥了,纷纷开始拉着生病的家人要逃离。 燕京,乱了。 0078旁有奸细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应菁后面回了府,连元老太君那边报个平安都没去,怒气冲冲回了自己的院子。 杜鹃也不敢出声去劝,害怕元应菁迁怒起来就打她,本来她也觉得就是元应仙故意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挑衅自家小姐。 元应菁砸着多宝格上的花瓶,砸了两个才想起来,如今不是胡氏当家,若是多砸几个,刁氏那女人可是要刁难的。 “小贱人!活得不耐烦了! 敢以下犯上!尊卑不分! 她以为仗着老祖宗就能一辈子顺心遂意了! 莫说我母亲如今不当家,就算是以后齐家的入了府,也轮不到她做主!” 元应菁砸累了,又狠狠踹了几脚凳子,直到力气使了大半,才坐回贵妃榻上。 杜鹃连忙使人递了茶水来,元应菁喝了茶水,面色才好些。 “还是得和外祖家多说说,没得让这小贱人蹬鼻子上脸! 现在二哥哥也指望不上,不给我添麻烦就好了,母亲被关着,不知何缘由,父亲死活也不愿放出来……” 元应菁脑海里想了很多,就是没猜透,为什么元洪德会关了胡氏,毕竟元文当的死天衣无缝,根本没人能查出来是下毒。 杜鹃看元应菁倦了,顺手便跪过去给她捶起了腿,低声劝道:“其实,毕竟是在咱们夫人眼皮子底下生的事,无论如何,伯爷都会觉得是夫人动的手……若说证据什么的,有没有都一样,怀疑了,伯爷以病重的名义关了夫人,也名正言顺……” “只是,小姐,张嬷嬷人就要入府了。 咱们跟嫡出的小姐一同上课也罢了,还有三个庶出的! 您今儿个也看到了,六小姐也按捺不住了…… 左右大房只剩下咱们二少爷一个,就算六小姐再出色,您才是正室嫡出身…… 不若,咱们就先动手?”杜鹃说出此番话,是有人撺掇的。 大房如今的情况,已经隐隐有颓败之象,即使杜鹃是家生子,从小跟元应菁一同长大,爹娘老子都在一个府里,也得为自己打算。 尤其是杜鹃的爹娘后头给她生了个弟弟,年岁就相差不过五岁,十岁出头的年纪却很是娇纵,以后讨媳妇还得要看杜鹃打点。 如此,便有人一撬,就松了。 元文拓根本不足为惧,真正有脑子的人,往往才能看到点子上,尤其是四房已经和大房貌合神离。 四房只有一个女儿,说破了天去,也是个短命的,从根源上就让人能够放松警惕。 大房却不同,撇去嫡长子继承爵位不说,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各有千秋。 嫡出的脑子不太灵光,但是身份摆在那里。庶出的名头不大好听,但是才学是实打实。 她们都会成为大房的助力,成为大房嫡长子的铺路石。 只要嫡长子在,就没有二房的什么事,这毋庸置疑。 而两个小姐,却不同了。 只要她们有什么不妥的,二房的小姐们,就是最好的替代人选。 杜鹃想着元应琪的那些话,咬了咬牙,开始蛊惑元应菁道:“大小姐,您可是咱们府里嫡出大房的嫡长女,尊贵异常。 六小姐,说得好听些是个小姐,实际上跟奴婢又有什么不同呢?毕竟她生母白氏也是个奴婢! 可是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肖想自己不该有的东西! 您以后也是要当家做主母的,可得好好御下,不然这起子贱皮子的小人,就都踩到您脸上来了!” 元应菁被这么一说,心思倒活泛了不少,只是一时间她脑子里没什么好办法。 她也想对元应仙下套,可是元应仙那个脑子,不对别人下套就好了,哪里那么容易整治? 元应菁想得有些心烦,没好气道:“你说的这些本小姐会不懂吗!净说些废话而已!那小贱人房里如今铁桶一般!你还能动了什么手去? 没些个好法子!讲的都是空话罢了!” 杜鹃学着元应琪的话,仔细打量着元应菁的神色,悄悄提醒道:“小姐,您不如想想八小姐…… 八小姐如今是大将军府的嫡女,其实,说那么点不恭顺的,八小姐是最有可能攀高枝儿,入到皇家去的……” 元应菁不提元清正还好,一提元清正就气得歪了脸,被她欺负了十年的病秧子! 怎么就这般好命,摊上了救了皇子的爹! 原本以为一个军中的百夫长,便是到了头了,毕竟元家都是荫封的官职,爵位也只有嫡长子这一房。 元清正的亲爹若是没军功,这辈子都比不上她伯爵之女的身份! 还不是走了狗屎运!还想让她这个堂姐去求她不成? 想起之前那小蹄子嚣张的模样,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要!凭什么让本小姐去求她?”元应菁说着,看着杜鹃不顺眼,还一脚踹在了她身上,把杜鹃踹了个倒仰。 所幸,其他下人都下去了,房里元应菁一发火的时候,多也是杜鹃一人伺候,没人看到,杜鹃才好受些。 她又跪着挪到了元应菁跟前,用手顺了顺元应菁的裙摆,谄媚讨好地笑道:“奴婢的大小姐啊!您糊涂啦!不是让您去求八小姐!她哪里配?只是…… 八小姐的父亲救了三皇子,八小姐却是个短命的! 您说,如果八小姐入不了王府,会是咱们忠义伯府的谁? 朝堂上,诡谲云涌的,传出个什么有意让六小姐入府的话,她不就挑不到好人家了?” 元应菁恍然大悟,倒是没察觉今天的杜鹃有些过于常人的机敏。 以前的杜鹃,就算是有几分小聪明,也不是个会深思熟虑的,这些弯弯绕绕的,杜鹃的脑子根本想不过来。 元应菁只觉得是个天大的好主意。 无论元应仙想不想入三皇子府,或者是其他皇亲贵胄的后院,只要有流言说元应仙是要备着送到三皇子府的,她的路就窄了断了! 元应菁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志气满满地站起身,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杜鹃松了口气后,那带着几分得逞和不屑的笑。 深宅大院的,自己出手是下乘,用别人的手除自己要害的人,才是中乘,让别人主动想要去害对自己不利的人,方是上乘。 回来的元清正深谙这个道理。 0079告知真相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应菁在暗中筹谋怎么陷害元应仙的时候,元应仙也没闲着。 但是和齐月柔联了手,四处打探,都没能发现元文拓身边的错漏。 忠义伯元洪德就算庸懦,只剩下一个儿子的时候,也会拼了命去护着他。 小到饮食,生活用具,大到人际交往,元洪德里里外外给元文拓清了一遍。 元应仙和齐月柔里应外合,竟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可以见缝插针的地方。 第二日就是婚期了,齐月柔将买好的文房四宝反而留在了自己的闺房里。 齐月柔去齐夫人的院里说体己话,齐侍郎也没有拦着的。 只是他想跟女儿也说说话的,没想到一向恭顺的齐月柔看也不看他,就去了齐夫人的院子。 齐夫人状况好了不少,会安安静静吃饭,偶尔喝着茶水,在院子里逛两圈。 就是手里死活不肯撒开齐家昌的衣服。 齐月柔进门的时候,齐夫人正在给齐家昌绣着那件没绣完的鞋样。 齐夫人一针一线,绣得很仔细,精细的竹纹看起来煞是好看,能一眼看出用了不少心思。 “母亲……女儿明日就要出阁了。”齐月柔也没行礼,悄声坐到了齐夫人面前。 齐夫人拿着剪子剪了个线头,又专心致志地继续绣着。 丫鬟们都识趣地退了出去,把空间让给了这对母女,房间里的气氛这一刻有短暂的、迷惑性的温馨。 齐月柔声音抬高了些,试图引起齐夫人的注意,带了几分期盼和忐忑:“母亲……女儿就要出阁了,哥哥们已经离开了,您看看女儿好不好?女儿出了门子,今后就难见了。” 齐夫人有些固执,又有几分自我嘲讽,眼睛瞪大了盯着手里的绣样,像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一样:“女儿家,出阁就出阁,有什么好说头的! 你哥哥都不在了,总得备些好的带下去!你抢个什么!有的是回来的时候! 下面冷!我得把鞋底纳厚一些!没得冻着了!” 齐月柔闻言,心碎了一地。 就算是自己如今是母亲唯一的孩子了,母亲想的也都还是死去的两个哥哥。 她几乎有些失态,拍桌而起,哭着道:“母亲!大哥没了!二哥也没了!您膝下如今只有我一个女儿了!为何不能回头看看女儿! 女儿难不成就差了哪儿吗!二哥不在,以后女儿也能成为你的依靠!” 齐夫人手里的绣花针突然错了位,扎到了手指上,殷红的鲜血一下子沁进绣样里,急的齐夫人去擦,却越擦越脏。 齐夫人最终放弃了去擦拭那污渍,有几分崩溃地撕扯着已经弄脏的绣样,头发散乱,钗环掉了一地,啪地碎成好几节。 齐夫人疯狂地大叫着,随后双手抓住了齐月柔两肩的衣领,拼命摇着这个以前引以为傲的女儿:“女儿有什么用! 女儿有什么用啊? 你都要出阁了! 今后你就不姓齐了! 你今后就是元家的人了! 莫要再我跟前碍眼!” 春日里,齐月柔的衣服有些薄,外面只是一层轻纱,很快就被齐夫人扯碎了。 齐月柔被齐夫人的后劲推出去,狠狠撞在木桌角上。 齐月柔掌心擦破了皮,瞬间出了刺目的血,齐夫人一瞬间就后悔了,可是又咬牙狠心扭开了头,不去看齐月柔带着质问和控诉的眼神。 “我生你一场,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女儿如何比得过儿子? 生女儿十个,也不如儿子一个! 你知不知道我齐家现在就算绝了户的! 以后若有小的产下庶子!才真真夺了你哥哥们的位子! 你能做什么?你如今也不过就是嫁过去! 给我滚!以后少在我面前晃!” 齐月柔听得心绞痛着,突然想报复齐夫人,以一个女儿的身份去报复一个偏心的母亲。 齐月柔从地上爬了起来,狞笑道:“你知道哥哥为什么死吗? 你以为真的是二哥太放荡才招致杀身之祸吗? 你真的以为是你没教养好二哥才导致他死了吗? 你疏忽了! 是你没保护好唯一的儿子! 你不该答应忠义伯夫人的换亲之计! 因为元家三小姐元应菁不愿意嫁过来! 所以才设计陷害二哥! 让他死在了一个花魁娘子的石榴裙下! 死前面目全非! 这一切都怪你!” “什么?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齐夫人身形摇晃,踉跄几步要扑过去揪住齐月柔,却被齐月柔狠心躲开,扑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你二哥……你二哥……是被忠义伯府的……”齐夫人颤抖着,唇瓣一张一合,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无声的眼泪从空洞的眼眶中滑落。 齐夫人自责,后悔,愧疚过没教育好儿子,一直都以为是自己无福无德才留不住孩子。 现在亲生女儿却告诉她,她是无能! 齐月柔整理着衣容,把散乱的发髻弄好,动作平静而眼神坚定,随后冷漠的眼神扫过了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的齐夫人。 “母亲,你无德,是因为用换亲来找儿媳妇,强迫她人。 你无福,是因为你生了优秀的儿子,都被天灾收走。 你无能,是因为你仅剩那么一个儿子了,还不保护得周全点,导致断子绝孙。” 说到此处,齐月柔嘲讽一笑,不知道笑自己,还是笑齐夫人。“而你唯一的,仅剩的女儿…… 还要嫁到你仇人家去,给杀了你儿子的人的亲哥哥,生儿育女…… 以后,你的外孙会留着你仇人的血,给你仇人养老送终…… 而你,只有无儿无女,没有依靠,孤独终老!” 齐夫人崩溃地摇着头,喉咙里发出呵呵呵的声音,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她想说的,想告诉女儿,她是怕女儿再亲近自己,也会被上天收走…… 她说那些狠话,是想让女儿远离自己,不要再靠近她这个克死两个儿子的失败的母亲…… 她的月柔,她的骄傲,貌似真的离她远去了…… 齐月柔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啪的一下甩上了门,连给齐夫人多看几眼自己的愿望都关在了门的另一边。 “柔儿……我的柔儿……”齐夫人心底涌现出无限的恐慌和绝望,似乎,她最后连女儿都留不住了…… 0080婚宴突变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文拓的婚事很盛大,元洪德是费心砸了不少钱的,里里外外很是舍得。 元老太君和元洪德为了护好这唯一的孙子,那可是连瓜果都要试毒,让宫里出来的嬷嬷帮忙检查宴会上的东西,叫了三个太医随侍。 下人们都很紧张,生怕出了什么错漏,毕竟忠义伯已经传话所有人,如果有任何差错,宴会上所有准备东西的人都处死。 燕国是三国中,最为看重嫡庶尊卑的,就是辽国,其次是赵国,最后才是燕国。 正是因为如此,导致很多庶出的有非分之想,想要将嫡出的一支解决自己上位,已然成了不良风气。 元老太君穿着福寿云纹的团褂,两次没了孙子的打击让她看起来苍老了不少,还是强撑着被元应仙搀扶出来,坐在高堂之上。 “祖母,此次是您和二伯母费心操持,孙女和三姐姐一同打下手,绝对不会出什么错漏的。”元应仙温声细语,伺候得极是周到,但是元老太君不敢掉以轻心。 元老太君现下只剩那么一个孙子了,就算元应仙是她手把手带大的,而且在她印象里是品行端正,纯良无辜的闺秀,也无法抹去胡氏害了元应仙亲哥哥的事实。 “仙姐儿,我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这时候人多,你便不要乱跑了,乖乖待在祖母身边伺候吧!”若是要动手,婚宴太方便了,人多眼杂,所以元老太君要求元应仙服侍在侧,也好随时盯着她。 “祖母,孙女来迟了,二哥哥的终身大事,可是顶顶重要的。”元清正跟在元振夫妇身边,步履优容地走了进来。 严氏身子不好就没出门,华创得知元清正不放心,特地上门去守着严氏,倒是让元清正觉得心里一暖。 元清正十三岁了,那容貌长开了以后,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为着婚宴喜庆些,她着了一身朱红的如意纹窄袖上衣,墨绿色金线密织五福临门的长裙。 峨眉轻扫,朱唇薄点,本来月白的双颊抹了些许淡色的胭脂,元清正一颦一笑,就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清姐儿……你气色倒见好了,快坐下,陪着祖母唠唠嗑。”老秦氏笑得慈祥,一副好祖母的样子,倒没人敢在面上说她偏心。 “小狐媚子……都订婚了!还出来勾人……不要脸……”元应菁低声骂道,杜鹃是听得胆战心惊。 幸好周围嘈杂,倒是没几个人听见。 “请诸位上座,不要客气,快快用着茶水歇上一歇,是咱们伯府不够周到了。”元应琪游刃有余地迎接着客人,看起来忙得不可开交。 元应琪不是傻子,对自己没利益的事还帮忙出力。 她清楚地知道,今天的婚宴绝对没那么容易好好办完,这个时候她越是要表现得忙碌,所出了什么事,她一直在跟生母招待客人,用一句忙到没顾上,也就可以推脱了。 还没到吉时,众人都在坐着吃果子,唢呐声响,倒也喜气。 “太后娘娘驾到——” 突然,一声唱报,把众人惊了一跳,只是伯府嫡长子的婚宴,怎么太后来了? 太后倒是轻装简行,身边有一大群宫娥们簇拥着。 前面六个宫娥开道,每个宫娥手里都提着香炉,袅袅的香气从炉中散出,有些呛人。 “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吉祥!” 众人连忙起身跪拜相迎,元老太君都急着把高堂之位让了出来,面上喜色更甚,以为是自己老太君的身份,让太后都来了一趟,何等的荣耀! “哀家今日去国寺还愿,皇帝让卫家那个混小子护送,回到城里了,才说起来,忠义伯府的长孙要娶妻,哀家就过来看看。” 太后坐上高堂,还不忙拉卫厌箴出来挡枪。 众人抬起头才惊觉,原来太后身后的队伍里,还有腰间别着刀剑的卫小将军。 “太后娘娘,微臣说得不错吧? 这里可热闹了,太后娘娘来了,让臣民们沾沾喜气,那可是莫大的荣耀。”卫厌箴嬉皮笑脸,倒是让太后反而更开心了。 几个皇孙个顶个的老成,为了得到皇帝的青眼,都是装得成熟稳重,没有半点少年郎的朝气。 年轻人,就是调皮些,逗趣些,才让老人家欢喜。 元应菁看到太后亲临,可是激动,心里想着若是在太后面前露了脸,今后挑选夫婿也会顺利得多,不由得端了杯普洱,十分可心地递了上去: “太后娘娘,咱们伯府嫡长子成婚,不曾想您会大驾光临,可是蓬荜生辉!稍有些简陋,还望您不嫌弃。” “哀家身子不好,茶水寒凉,罢了。”太后只是看了一眼那茶杯,就淡淡地拒绝了。 元应菁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悻悻退了回去。 元老太君却清楚,太后最讨厌普洱,只因嫡太后喜欢普洱。 “不是说元家的大小姐也来了堂哥的婚宴吗?这是躲到哪里去偷懒了?还不出来跟哀家见礼?”太后脸上笑意不减,开口点道,元清正不是很喜欢大庭广众之下被点名的感觉,但是太后发话了也没办法,便也从容站了出来,礼数周全地上前去见礼。 “太后娘娘吉祥,牢太后娘娘惦记,可是抬举臣女了,臣女喜不自胜。”元清正礼仪动作极是标准,饶是挑剔的太后都觉得赏心悦目。 元老太君看元应菁被斥责,反而元清正得了太后青眼,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丫头,总是碍眼,喜欢出风头!到哪里都能卷进些事去! “那个狗皇帝的生母在里面!” “她到了这里吃席面!看看这些东西!我们都要饿死了也不换点粮食救济!” “他们在吃肉!在喝酒!我们却要活活饿死!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 忠义伯府外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本来婚宴上也热闹,声音倒是没怎么听清说什么。 但是很快,他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一大批流民拿着斧头、铁铲、锄头,一窝蜂地涌进了婚宴,见人就砍,遇人就杀。 家丁们以为这些人只是来讨喜钱的,一开始没在意,没想到好几个家丁被现场砍死,才开始慌乱拿武器抵抗。 “有刺客!护驾!都护驾!” 卫厌箴也带了不少人来,士兵们都在门口围了一圈,他们是手上真的有刀剑的,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很快赶到了流民最多的地方,试图整压。 太后见此场景,心里的确很慌,此时却还在维护自己爱民如子的形象,大声喊道:“莫下死手伤了这些流民! 他们也是燕国的子民!不是十恶不赦之徒! 你们要留活口!留活口! 听哀家的懿旨! 不要下死手啊!” 0081护驾有功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和卫厌箴听了太后的话,齐齐翻了个白眼。 这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若只是愤怒的流民,讲讲道理,平息了怒气也罢了。 可是眼下的流民,明显都是饿狠了,逼疯了,都拿着菜刀乱砍人了,还讲以柔化刚,爱护子民? 那些护卫的士兵就不是子民? 他们就活该被砍死? 他们才是燕将出生入死、并肩作战的好兄弟,这个时候为了名声,不顾这些士兵的死活,才是最大的不负责任。 为了那好听的名声轻重缓急都不顾了! “魁魁!跟你阿娘往后头走!”元振挡在她们母女二人身前,空手夺过了一个流民手里的镰刀,那镰刀已经满是鲜血,刀刃还挂着零星的碎肉,很是骇人。 “他们吃什么!他们喝什么!我们糟糠馍馍都没有!娃都饿死!爹娘都病死!他们多快活!” “官犬!他们都是官犬!杀了他们!皇帝换人做!狗皇帝!下台!下台!” “他们烧了我娃娃!我要把他们都烧死!娶媳妇……我娃娃还没娶媳妇!把他们通通烧死给我娃娃!” …… 流民们疯狂涌了进来,大门都关不上,官兵们本来还能抵挡一二,被太后一喝不敢下死手,很快就被流民突破了防线。 那些流民已经杀红了眼,根本没有道德底线,连六七岁的小丫鬟都活活用菜刀劈了脑袋。 霎时,满目喜庆的红变成了血海地狱。 婚宴上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哪里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女眷们纷纷尖叫着,慌不择路地跑着,不少年纪大些的文臣贵妇,直接就晕了过去。 “魁魁,你跟你阿娘去太后身边护着,为父去去就回。”元振把女儿塞进华氏怀里,就从一边的家丁尸体上捡了把刀冲进了乱局中。 元清正和辛辰九护着华氏和连翘,冷静避开了那些如同无头苍蝇般往后院跑的人们,幸好她们动作快,很快就赶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和元老太君被家丁和宫娥们护在保护圈内,还算平静,没有太过失态。 只是老秦氏恶狠狠盯着太后身前做保护姿态的元清正,眼底是莫名的恐慌和杀意。 “小煞星!她一来就诸多事端!她就该死!不该留她活到老四他们回来!”老秦氏有些被吓昏了头了,敲着拐杖急骂道,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但是大家都在想着怎么逃生,一时间也没听清老秦氏的话。 除了她身边的元应仙。 煞星?该死? 元应仙回想起儿时白氏那番突变的态度,自己似乎窥探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忠义伯府办这场婚宴,是在搭起来的高台之上,为了好看,还卷了不少红绸。 流民们蜂拥而上,撕扯着代表着喜庆和欢乐的红绸,高台有些摇摇欲坠。 元清正手里拿出了暗器,可是这个时候人太多了,她不可能一个个下手把流民击退,多打几发暗器,又可能误伤其他宾客。 “母亲!父亲救我!为什么有人跑进来了……来人啊……”元文拓因为正好在另一边敬酒,没能上来高台,此时困在一个亭子里,后面就是府中的小河,那是进退两难,竟然吓得哭喊起来。 所幸忠义伯元洪德在他身边置了不少家丁和护卫,他们倒是把他护得极好,只是吓坏了。 不少士兵和护卫上了弓箭,场内开始箭矢横飞,眼看有流箭要误伤高台上的女眷,元清正随手就抽出了一旁席面上上菜的托盘,将箭矢挡下。 “魁魁!你当心些!到阿娘身后去!”华氏生怕女儿受伤,想要把女儿拉回来,没想到一只手比华氏要快,趁乱就往正在挡箭的元清正推了下去。 “魁魁!”华氏见女儿摔下高台,惊得忙去拽,哪里赶得及? 幸好辛辰九知道,元清正会武,这点高度还不至于有事,连忙将华氏拉了回来。 “呵呵……”元应琪冷笑,看着元清正的身影从边缘撞破栏杆滑落,那一瞬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元清正的手一把拉住了她腰间的玉带。 元应琪:“……” 台子搭了小两层楼高,摔是摔不死人的,但是下面很多人,手里都有武器。 “不要踩我!不许踩我!啊……狗东西……你们敢……啊!”元应琪滚下去之后,很快就被混乱的人群踩断了臂骨和腿骨,惨叫起来。 元清正身体下坠的一瞬间,就在空中转了一圈,手拉着台柱上在风里翻飞的红绸,躲开了一个护卫手中向她背部所指的长矛,手臂一夹一个借力,就稳稳落在了地上。 “吃人的家伙!你们官家的都吃人!去死!”身后能感觉到带着血腥气的寒意袭来,元清正正要抬手阻挡,那个流民就扑到了一边的矮凳上。 仔细一看,那流民后胸之上,当胸穿过了一支长箭,主人正是取了弓箭赶过来的卫厌箴。 元振听到华氏那声惊呼的时候,就拿着刀冲过来了,幸好女儿和妻子都没事,才松了口气。 流民毕竟不多,能够闹起来是因为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太后不许杀流民,很快卫厌箴就带士兵,将大部分流民打伤了,让他们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士兵们迅速清理了现场,赶紧把流民的尸体拖到一边,让其余婚宴上的伤者都集中到一起,去找大夫来。 元洪德给自己的儿子准备了仨太医,其中一个年事已高,被吓晕了之外,还有两名太医火速进入了救人状态。 现场着实有些惨重,不少人受了伤,大部分擦破了皮破了点相的都在哀嚎着找太医。 “太后娘娘,微臣先护送您回宫?”卫厌箴身上还沾满血迹,太后心有余悸,一刻都不想待了,但是卫厌箴身上的血腥味,却让她怕得不敢应下。 “皇祖母!孙儿救驾来迟了!” 正想着,三皇子就骑着高头大马冲到了台前,他的王府就在附近,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没想到卫厌箴这么快平息了流民。 “箴儿啊,哀家受了惊,这里有老三护着,你且去收拾这残局吧……”太后摆着手,靠两个宫娥掺着才不至于倒在地上,匆匆出了忠义伯府上了马车就回皇宫了。 三皇子拍了拍卫厌箴的肩膀,认可似的说道:“你小子,护住了太后,可是个有福的!本王先送皇祖母回去了!” 卫厌箴没注意到三皇子说了什么,只看到人群中的元清正有些不对劲。 “受伤了?”卫厌箴剑身入鞘,几步走到她身旁,却看到她胭脂都掩不住脸上的苍白,看起来有些可怕。 元清正只觉得鼻翼下的空气十分稀薄,华氏的呼喊,元振在流民中的厮杀,还有身上几乎被喷溅的鲜血淋透了的卫厌箴。 一切都那么熟悉,熟悉得令人恐慌。 她一向倔强的背脊突然弯下,吓得卫厌箴连忙把她护在怀里。 “元清正,你怎么了……” 0082惨淡收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你怎么了?”卫厌箴迅速往她身上扫了一遍,没有血迹的样子,应当没有受伤。“可是吃了什么东西?” 被下毒了吗? 可是婚宴还没开始,只是吃了些果子吧? 不管吃了什么,得先知道中了什么毒…… 卫厌箴心里一紧,刚想叫太医,被辛辰九一把从他怀里把元清正扶了起来。 辛辰九在她腰间的香囊袋里找了找,却没找到,只好又在别的地方搜着。 “主子?”辛辰九在元清正身上找着药,很快在她衣襟前的暗袋里,翻出了一个小瓷瓶,赶紧把药倒出来,给她顺下去。 药丸入口即化,都不用水,元清正压不住的咳嗽才稍稍好些。 “魁魁?你怎么了?是不是哮症犯了?咱们先回家,先回家!”华氏和连翘几乎是小跑过来,卫厌箴扶着有些站不稳的元清正,面上有了焦急。 她哮症这般严重吗? 这药顶不顶用的?怎么还那么容易发作? 卫厌箴早已吩咐叶元胡去叫大夫,直接把几条街外一整个药堂的大夫都拉过来了,忠义伯府府上也有两个值守的大夫,人数也够。 “先去空旷些的地方,此处人多。”卫厌箴说道,已经打横抱起了元清正,很快往人少些的地方去了,叶元胡也拉了个大夫过来。 “快来人!把大夫叫来!祖母!祖母您怎么了……祖母吐血了……”这边,元老太君早就被气得吐血晕了过去,元应仙哭哭啼啼地喊着大夫。 “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好痛……我的脸到底怎么了……杜鹃……杜鹃!”元应菁刚才在混乱中撞到了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时元应菁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脸上很痛,是那种皮肉撕裂的痛。 她试探着往自己的脸上摸了摸,只摸到温热的血,再细摸,竟然是翻开的血肉,已然有了一条手掌长的口子。 “杜鹃!杜鹃!快给我叫大夫……我的脸……我的脸!被人弄坏了!怎么办……怎么办啊……”元应菁吓得已经手忙脚乱,她是嫡长女不假,可是如果母亲疯了,脸也毁了,那她这个嫡长女,也就没了任何价值! 昏过去之前,是元应琪和元应仙在自己背后,身边是新娘子齐月柔。 若说是元应仙那个贱人动手还好,可是元应仙离自己最远,元应琪其次,最近的是齐月柔。 她只感觉到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然后就扑向了一个家丁的尸体,刚好那具尸体旁有一把刀…… 元洪德看着混乱的婚宴现场,他自己胳膊上也被一个流民砍了一刀,血到现在都止不住,可是他心里更担心毁了容的嫡女和昏过去的母亲。 因为嫡女若是真的毁了脸,那就废了,这么多年白养了,还会成为一个累赘! 而生母若死了,这么一个跟四房还有纽带的关系就没了! 母亲还在,还能说亲兄弟,如何吵闹都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爹娘都死了,那管什么亲兄弟?都得罪狠了谁还管你是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 还有不少没受伤的家丁和丫鬟,都在别的空院子里值守,不然真的是一个能使唤的都没有了。 “快将老太君和六小姐送回去,将太医也留在那里!三小姐抬回她院子里看脸,无论如何都得好好用药!”元洪德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吩咐道。 好在有家丁先拿了干净的手巾给他止住了血,这下再等太医处理了上药了,也就没事了。 “元大小姐服了药,哮症缓和了,为以防万一,还是赶紧回府休息。”大夫把了把脉,给扎了两针,就劝他们赶紧离开了。 现场这般血腥,寻常人家的女子看了都要做噩梦的,更不要提一个本身就弱的十三岁少女。 元振心系女儿,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现下看到卫厌箴紧紧搂着女儿就不愿意了,忙去拽卫厌箴的手臂。 “你身上血腥气重,莫熏到了魁魁,且去忙你的。”元振说完,便让辛辰九和连翘扶着元清正离开了。 卫厌箴这才惊觉,自己身上的确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 她身子弱,怕是看到这些场面都会怕吧? 燕京的小女孩,怕是杀鸡都没见过。 许是吓到她了…… 那以后去见她,得沐浴更衣了。 卫厌箴这边还在往奇怪的方向发展,忠义伯府已经几乎是一团乱麻了。 幸好京兆尹他们赶了过来,很快清理了现场的尸身,也帮忙将伤者转移了,或是送回家里,或是拉到医馆。 刁氏挣扎着起来,她跟自己的小儿子元文奉刚好在太后身后,倒是侥幸没受什么伤,只是小文奉哭得稀里哗啦的,被吓得不轻。 “母亲……母亲……痛痛……”元文奉年纪还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刁氏心急自己的亲女儿,怀里抱着小儿子,当真是急坏了。 可是刁氏的丫鬟当时因为站在高台上,后面便是空的,一不小心掉了下去,还是头先着地,当场就因为折了脖子没了,眼下手边也没有称手的丫鬟。 “琪儿……琪儿你在哪儿?”刁氏抱着小儿子,边哄边找着,奇怪的是到处都没找到自己的女儿,下人们也说没看到。 “四小姐……四小姐您在哪儿?若是听见了便回一声……”没有受伤的家丁和丫鬟们在忠义伯府里到处找着,所有人都以为她受惊跑到哪里躲起来了。 “四小姐,没事了!您可以出来了!流民们都被带走了!”丫鬟们放声喊着,甚至有婆子已经想往河里捞捞看有没有浮起来的尸身了,才听到一个婆子的惊呼。 “四小姐?四小姐在这里!来人啊!快来把四小姐抬出来!”婆子才发现,在高台底下的元应琪。 她倒在高台之下的时候,很多惊慌的宾客和到处砍人的流民,活生生把她的右臂和左腿踩断了。 元应琪当时大喊大叫,却无人理会,只能拼着最后一口气,往高台底下爬,竟也是爬进了那高台的红绸之下,挡住了她的身影。 “四小姐……还有气!大夫!快!”婆子探了探元应琪的鼻息,气息微弱但平稳,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刁氏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儿,吓得抱紧了怀里的儿子,一向冷静的脸上止不住泪。“琪儿……我的琪姐儿……你们快救人……救救我的女儿……只要你们能救我的女儿!多少银子我都给!” 忠义伯府的这场婚宴,终究只能成为另一个笑话。 0083火烧祭天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太后被送回宫中的时候,已是入夜。 这消息传到皇帝的勤政殿时,皇帝急得连镇纸都砸了。 “摆驾!去慈宁宫!” 皇帝马不停蹄赶到了太后的慈宁宫时,太后正在被三个太医围着看诊。 “皇上驾到——”太监的唱声传来,慈宁宫的人都连忙跪了下来。 “参加陛下,陛下万……” 皇帝太医们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见礼,却被皇帝不耐烦打断。 “不要讲虚礼了!太后如何了!”皇帝看着面色苍白的老娘,还以为不行了,惊得手心冒汗。 太后头上的钗环都被卸了下来,半头华发都用抹额包起,看起来很是虚弱。 太医们都已经把过脉了,这时候也不敢乱说,只能斟酌开口,心里措辞了无数遍,化成一句:“太后娘娘这是受了惊吓,看到了血腥的场面,惊吓感风,才一时昏厥,用了药好好歇息,静养一段时日才能好。” 其实太医更想说,太后娘娘养得底子挺好,被吓了一下,喝点安神药就好了,晕厥不过是想赶紧回宫。 当时那场面,太医不可能紧着太后一个人,太后嘴里说着爱民如子,流民也不能随便砍杀,但是心底是觉得这些人比不上自己的命的。 就算是那些身居要位的臣子和家眷,太后也不想把太医分给他们,就一闭眼装晕了过去,让宫娥和太监们叫上了太医把自己送回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出去还愿!会突然晕过去!”皇帝只知道老娘晕了就被抬回来医治,倒是不知道前因后果,所以才有此一问。 姜贵妃却假借请安的名头,火速打扮好跑来慈宁宫慰问了。 “陛下!陛下吉祥……臣妾听闻太后晕倒,心下担忧,立马就过来请安了,太后如今可好?”姜贵妃行礼时一双勾人的眼睛对皇帝直抛媚眼,可是皇帝没有这个心情,也没抬头看她,只是随口回了一句:“免礼”。 太医们都有些不知所措,太后其实没晕过去,他们也不好戳穿,这个时候只能出声提醒道:“陛下,贵妃娘娘,太后娘娘还要好好休息,不如……请陛下和娘娘移驾去正殿。” 就怕一会儿太后装不下去了,反而睁了眼大家尴尬。 皇帝觉得太医言之有理,便站起身风一样往正殿去了,姜贵妃只能赶紧跟上。 “你们都给朕好好说!只是还个愿!为何太后会晕厥!若说不出,朕将你们通通砍了!”皇帝的怒气,谁都不想承受,随行的宫娥太监们只能赶紧七嘴八舌回道: “陛下,太后娘娘由卫小将军护送去了国寺,好好还了愿就回程了。” “但是,回程路上,看到元家娶妻,齐家嫁女,那嫁妆长队极是奢华,便提了一嘴,说是难得出宫想看看婚宴。” “太后娘娘去了婚宴,谁料突然冲出来很多流民,在婚宴上砍杀,奴才们将太后娘娘护得好好的,太后娘娘受了惊吓,这才晕了过去……” …… 皇帝听到“元家娶妻”四个字时,还没反应过来,随后想起,燕京中不止镇北大将军府的人姓元,忠义伯府也是。 “那流民们不是已经被镇压过了吗?如何又闹到了人家婚宴上?难不成城里的京兆尹是吃白饭的不成?”皇帝先前就下令,城内许出不许进,流民数量早就得到了控制,城内的流民们其实已经不多了。 加上病死,发生冲突打死的一部分,剩下的也只剩三四千人。 皇帝只觉得荒谬,若是城内只有三四千个聚不齐的流民,还能闹成这样,那他这个皇帝真的是白当了! 皇帝自然不知道,那些流民里还有不少大皇子安插进去的,就是为了煽动流民去婚宴上闹,不然如何扯得出这些煞星的名头。 这不,监天司的监天使很快就来了,在殿外求见。 皇帝正觉得匪夷所思,这个时候监天司的一来,他眉头一皱,觉得前些日子监天司说的话,当是来应验了。 “参加陛下!陛下,臣今日突见,夜空中异星明亮,在傍晚时又暗淡下去!可见凶煞冲撞!怕是有不祥之事发生!”监天司的开门见山,让皇帝眉头皱得更紧了。 “流民扰事,不过是常事!若是此番也能言及凶煞!那城中之人岂不是人人自危?你最好给朕好好地看天相!”皇帝的心思却是,就算是真的,也还动不得元清正。 元振是他亲手栽培出来的棋子,本来就是制衡朝堂的,北疆二十万大军,放在三皇子手里,他本就不放心。 现下元振忠心,掌管了兵权后,妻女都在京中,也不怕他造反。 若是动了他唯一的嫡女,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可是元振的独女,皇帝就是要让元振知道,皇恩浩荡,搞一出火烧煞星,还不得逼元振恨上自己? 这并不划算。 监天司正要说话,皇后却赶了过来。 太监禀报皇后到了,皇帝不耐烦,摆手让人进来了。 “陛下!臣妾听闻太后晕厥,过来探望。”皇后神色急切,倒是比姜贵妃多了几分真,让皇帝眉头稍松。 只是皇后行了一礼后,又补了一句让皇帝不得不觉得元清正是煞星的话:“只是,后宫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公主们突然通通昏倒了,如今太医院的都去救治了,臣妾尚未查出是什么下毒或者是食物中毒的可能,太医也说不是时疫。” 皇帝膝下皇子不多,共有六个,公主就更少了,一共才四个。 也没有中毒,也不是食物的问题, 这般一说,皇帝就忍不住相信凶煞之说了。 “陛下!这凶煞的异星已经开始影响到咱们宫里了!现在只是克杀与陛下有关的女子,若是给她时间再成长!怕是要影响到龙脉了!”监天使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句句都是语重心长,让皇帝在犹豫不决中,渐渐选择了相信。 就算是抓捕犯人,都要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做法。 更不要提,一个臣女。 皇帝于是问道:“那如今,该怎么化解这个异星的凶煞?火烧祭天?亦或者是投河?” 皇后心里一惊,听到此番话语,敏锐地感觉出自己似乎被人当枪使了,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皇后决定待在这里。 毕竟,只要参与进去,便能看看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0084赐婚压煞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监天使这个时候,见皇帝相信了异星凶煞之说,便说话都底气足了,说出了提前与姜贵妃对好的台词:“陛下言重了! 这异星沾染凶煞,只是因为其家人沾有杀孽! 陛下只需寻找一位未造杀孽,身带龙气的男子相配即可!” 皇帝心里一顿,不用祭天,倒是可以糊弄过元振那个莽夫。 只是未造杀孽,还得是身带龙气的适龄男子…… 三皇子在北疆厮杀,自然是排除在外了。 皇帝自己本人争夺帝位,杀的人还少吗? 那就只剩下大皇子和五皇子。 大皇子一直养在京中,五皇子在别宫,都是建府之后都没出过燕京的,手里不曾沾血。 只是,大皇子已有皇子妃…… “大皇子已有皇子妃,你此番说,那便只剩下五皇子了!”皇帝越想越觉得合适,五皇子出身卑贱,他没动过国本之念。 加上五皇子也是个身子弱的,两个人一配,正好冲喜! 姜贵妃眼看事态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连忙开口阻止道:“陛下,五皇子养在别宫,您许久未曾见过。 若是为了什么平凶煞的事,贸然赐婚,怕不是会寒了父子感情?” 虽说皇帝并不喜欢五皇子,但是父慈子孝还是要做出来的,一个不能善待自己儿子的皇帝,说出去也没人信会善待朝臣与子民。 姜贵妃随后又说道:“臣妾虽然不知道陛下和监天使所为何事,言及何人,但是大皇子是陛下的长子,理应分忧。 不过是借龙气压一压所谓的煞气,那大皇子当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 皇帝闻言,但是心底动容了不少。 没想到姜贵妃这般识大体,就算儿子儿媳都有了孙女了,谈到国运,还愿意分担,也算是为君分忧,忠孝两全。 皇后直觉不对劲,他们这一来二去,似乎就给大皇子又定了一门亲事。 皇后下意识就觉得是姜贵妃的诡计,只是她不知道姜贵妃打的什么主意,只好开口询问道:“陛下与监天使说了这般久,臣妾还不知是何事,可否陛下一解臣妾的疑惑?” 一旁的监天使回道:“数日前,微臣探查到燕都似有异星作乱,凶煞冲了国运,卜卦一看,是京中的某位小姐。 微臣禀告陛下后,陛下仁德,想静观其变。 没想到这煞星这般凶狠,短短几日便克到了宫里,微臣这才请旨,禀告陛下。” 皇后面色有些古怪,一听这些由头,她脑海里就闪过了一个清丽至极的身影,于是试探着开口问道:“莫不是……元大小姐?” 皇后于次日召了元清正入宫。 元振上朝去了,华氏以为是寻常事,本来要一同去的,没想到被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拦住了。 元清正安抚了华氏,劝慰说可能是说说心里话,便随着皇城里的车马进宫了。 元清正其实也在想,皇后找她所为何事。 难不成,是想要探探口风,愿不愿意嫁三皇子? 这事皇后前世就做过,看在元清正没这心思以后,倒也没强求。 只是到了皇后的长春宫,气氛却不对劲。 皇帝下朝了,也在皇后宫中。 本不是后宫嫔妃请安的时间,姜贵妃却还在。 照理说,皇帝皇后谈话,姜贵妃该避一避,怎得也在? “正儿,难得你来,昨日你堂哥的婚宴你可有参加?”皇帝明知故问,元清正自然不能装傻。 元清正福身,面上怯怯的:“回禀陛下,臣女昨日的确有去堂哥的婚宴。” 皇帝看元清正脸上带有恐慌不安,这才面色好些。 这臣女若是好拿捏,也不至于翻出什么浪来,放到大皇子府做个侧妃,刚好。 “你见你堂哥娶亲,婚宴盛大,心中可有向往?有无意中人?”皇帝问道,眼睛盯着元清正的神色,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元清正面上是恰到好处的羞赧和紧张,甚至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陛下,这婚嫁大事,当由父母做主,臣女怎么敢有想法?” 皇帝终于轻松一笑,放下心来,于是朗声笑道:“那好!朕为你赐婚如何?” 赐婚? 元清正不知道,皇帝怎么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但是有这句话,一定是有人筹谋的。 元清正细细扫了一眼皇后和姜贵妃,只有姜贵妃喝着茶水,看不清脸色。 而皇后欲言又止,不是很赞同,看来不是皇后。 但是光靠看和猜,不能知道有用的信息,元清正打算从皇后入手:“陛下,臣女也不知道陛下如何动了念头给臣女赐婚,臣女刚年满十三,如何舍得出阁? 皇后娘娘膝下还有七公主,怕是最知道女儿的心思了,臣女是盼着多陪陪爹娘的。” 皇后见话头扯到了自己身上,这才有机会开口,连忙抢在皇帝开口之前,点了一句元清正:“为了国运昌隆,只能委屈了你,监天司一向很准,这门赐婚也是陛下深思熟虑之后,为你定的,大皇子侧妃,不算辱没了你。” 元清正心里将皇后的话又念了一遍,马上联系了起来,但还是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问道:“陛下赐婚,臣女本不该过问,只是心中不明,盼陛下给臣女解惑。 臣女的婚事,如何跟国运联系上了?监天司为何说臣女要许给大皇子?” 姜贵妃这时放下了手里的茶水,帕子擦了擦唇角,眼看赐婚是势在必行了,也不怕元清正闹幺蛾子,便笑着说道:“陛下恩赐,监天司算出,你乃命格异星,又占了凶煞,燕国上下最近才天灾人祸不断! 本来,监天司的意思是,火烧祭天,但是陛下仁慈,念你父亲守疆有功,便选了个折中的法子。 陛下是要为你和大皇子赐婚,为侧妃,借一借皇子的龙气给你压煞气,留你一命。” 元清正此刻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哪里来的神婆在这里神神叨叨? 你说煞星就煞星? 你说克了国运就克了? 那么厉害,她就不用费心绸缪去算计了,直接在家躺着睡觉,把整个燕国皇室克死了! 但是这些肯定不能说出来。 于是,元清正只是维持着那副为难而又害怕的神色,颤声说道:“陛下英明,自当知道鬼神之说并无根据,臣女冤枉!天象之说如何可信?可有什么依据说臣女克了国运吗?” 0085脱身换封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皇后正要说,后宫公主们都莫名其妙昏倒了,还没醒,自己留在女儿身边的嬷嬷就急忙走了上来,行礼禀报道:“不好了皇后娘娘!七公主气息弱了!” 皇后急得站起了身,这很不合规矩,可是女儿病重,皇后还能周全礼数就怪了,因而皇帝也没怪罪。 “走,一起先去看看小七。”皇帝也担心自己为数不多的女儿,便起身带着皇后和贵妃往七公主的宫殿去了。 元清正乖巧地跟在后面,却对着跟进宫的辛辰九使了眼色,要她于无人处出去寻陈以绝。 到了七公主的宫殿,元清正第一时间发觉了不对劲,殿中沉闷,还燃了让人闭气的暖香。 皇帝看太医正在给女儿开药,心里也担心:“太医,公主到底如何了?可是中毒?” 太医面露难色,他的确没有诊出什么中毒之相,但是公主昏迷不醒,着实让他出了一身冷汗。“陛下,恕臣无能,公主殿下不似中毒,也未有什么疾病的症状。” 皇帝重重叹了口气,随后看向了元清正,开口倒是挺像那么个贴心的伯伯的:“正儿,这事本不怪你,但是凶煞作祟这种事,没办法避免,只能委屈你入大皇子府,做个侧妃。 你若心里难接受,朕答应你,封你一个诰命,让你位同皇子妃,也不算太折了你。” 元清正这时候就想一盆冷水往皇帝脸上招呼。 什么叫做委屈当个侧妃? 那不就是个妾? 还有谁家皇子侧妃有诰命的? 只有臣子的家眷才有封诰命的! 一个皇子侧妃封诰命,等谁笑话呢? 元清正拖着时间,陈以绝在外想必已经收到信了,这时候只能先等他去找突破口。 “陛下,臣女不知什么天象,也不知道为什么几位公主会晕过去,只知道臣女身子不好,燕京众人皆知。 臣女若是煞星,上有父母祖母,下有兄弟姐妹,当是都会影响,怎得会伤了公主殿下们? 臣女百思不得其解,还请陛下明察!莫让臣女担了这罪名。” 皇后也不想元清正嫁入大皇子府,可是自己的女儿到现在卧床不起,明明也没有中毒,却睡了一夜也没醒过来。 她想要阻止,却又怕阻止了以后,女儿就醒不过来,一时间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了。 姜贵妃心里冷笑,她的人会看着几个公主,这时候根本不怕元清正翻身,这小贱人不还得落到大皇子府里! 等她过了府,拉拢了镇北大将军,以后儿子荣登大宝,这种不识好歹的东西随意赐一根白绫就是了! 姜贵妃正要说话,养着八公主的云嫔宫里的宫娥却满脸喜色跑来禀报:“陛下!八公主醒了!” 皇帝大喜,正要起身去云嫔宫里,却见宫娥阻止道:“陛下!各位公主昏迷,是有人故意为之!七公主眼下未醒,怕也是有人暗害的!” “故意为之?用了何方法?”皇帝一听,立马停下了脚步询问道。 宫娥抬起头,猛地看到一个神色慌张的嬷嬷,出手指道:“抓住那个嬷嬷! 云嫔宫中发现有人在公主昏迷的时候,趁机去掐公主的命脉! 本来公主已经转醒,硬生生又被掐晕了过去! 可那手法奇特!未留下什么痕迹,太医才一直没查出中毒,而公主们又无法醒来!” 那个嬷嬷被几个太监逮住,正是近些时日才来的。 七公主身边之前的老嬷嬷身子不好被放出宫了,其余两个公主也是。 问题既然出现在有人故意弄昏公主,坐实元清正的凶煞之名,那么就好办多了。 皇帝直接下令,将几个嬷嬷严刑拷打,誓要问出幕后真凶。 岂料几个嬷嬷本就年事已高,平日里有分寸的慎诫司,下手不知道为何又重了些,竟然三个嬷嬷都先后死在了里面。 皇帝错怪了元清正,好在婚还没赐,他便赏了不少珠宝给元清正压惊,只是元清正不肯,反而求道: “陛下,臣女此番无辜被扣了顶帽子,真真是心惊胆战。 父亲是陛下的忠臣,得陛下青眼风光无限。 臣女却因为体弱,总是被人拿来说闲话,没得都要被人挑三拣四,说一句高攀了。 金银珠宝,陛下已经赏了很多了。 若是压惊,陛下赏臣女和母亲一个诰命可好?” 皇帝听出了元清正的言下之意,对于差点被姜贵妃蒙蔽的事,心里还是很气的。 但是家丑不外扬,皇帝也不愿说出去丢了天家颜面,姜贵妃也总觉得体弱的元清正好拿捏,那就赏一个诰命,充充门面也不是什么大事。 “传朕旨意,封镇北大将军府嫡妻华氏为护国夫人,其女元清正为华光郡主。”皇帝下令后,元清正才满意地走了。 而皇帝也开始了秋后算账。 皇帝禁足了姜贵妃,还将大皇子兵部唯一的职位给夺了,让他闭府思过。 朝臣们都不明所以,皇宫对外说也只是姜贵妃犯了天颜,无人知道为什么。 可是不几日,流民再次暴乱,甚至组队游行,控诉官府不作为。 大皇子为了戴罪立功,请旨平息,皇帝就这么两个儿子,偏向任何一个,另外一个就会长野心,于是同意了。 镇压几次,效果似是不错,皇帝也很满意。 没想到,才小半个月,流民就再次起义,这次城外的流民甚至疯狂打砸城门,差点就把城门都损坏了。 皇帝细细查问才知道,大皇子的镇压,是直接全部杀光,无论流民是否有武器,只要参与了游行,就通通斩杀,尸体拉去烧了。 场面一度混乱,气急败坏的流民们拿着抢来的锄头菜刀,在街上砍砸着,不少摆摊的小贩都受了伤。 任谁在饥寒交迫的时候,还被官府草菅人命,肆意斩杀,都会奋起反抗的。 最后,反而是临危受命的元振和卫厌箴,带了御前侍卫去处理。 卫厌箴思来想去,最后命城中官兵驱赶流民,但是不能一味动刀剑,废了好些力气,才把城中四散的流民集中到了城中一角,围住他们几日。 没水没食物,坚持不到第二天,他们就支撑不住了,随后卫厌箴联合城中的挽清阁,支了粥棚,里面加了安神的药材熬煮,劝降流民,才哄了几个来试。 有了开头,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流民们发现粥没有问题,也都降了,纷纷过来由官兵造册记录,领粥喝,喝完以后困顿不已,如何有精力去再闹,乖乖跟着去了流民营。 这次水患对燕都的影响才勉强算平息下来。 0086以功换婚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这场暴乱,最后还是平息下来了。 大皇子跪在勤政殿门口足足四个时辰,那阴雨连绵,直接把大皇子整个人都浇透了,皇帝才让他进去。 “糊涂!这逆子!区区流民,是用武力镇压就可以解决的吗?亏他每次上折子,都说处理得极好,最起码京城里是安居乐业的,没想到他竟然敢瞒着朕!”皇帝狠狠砸了好几个茶杯,才消掉点气,这个不成器的,偏偏还是自己的长子。 大皇子听见里面的骂声,瑟缩了下,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 太监递过干巾想要大皇子擦一擦得体些去见皇帝,却被他无视了,直接颤着腿走了进去。 罚跪,就是要这般惨样,才叫惩罚,不然一身干净清爽地进去,几个时辰白跪了。 “你还有脸!你可知你吓得你皇祖母!现在还在榻上躺着!朕怎么生出的你这个蠢货!” 进去以后,入目堂中坐着的是面色锅底一般黑的皇帝。 坐在下首的元振、三皇子和卫厌箴,三人神色各异。 三皇子看着跪在一边大气不敢出的大皇子,就算心里再幸灾乐祸,也不能表现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大皇子身边满脸沉痛求道:“父皇,皇兄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没能妥善处置而已,怕您忧心,您便饶了他这一回吧!” 好话谁人不会说?这话却是听着劝慰,实则火上浇油。 皇帝果不其然又火上心头,将之前大皇子那里递来的折子统统扫在地上,厉声喝道:“你莫再护着你大哥!不孝子!若都是这般处事!朕这天下!这民心可不都得给他败光了!” 大皇子大气也不敢出,只能连连告饶:“父皇,都是儿臣的错,要打要罚,儿子都听父皇的!您不要气坏了龙体!” 只是皇帝也不是真的就那般恼怒,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不大加斥责,对外也说不过去,毕竟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当皇帝偏袒自己的儿子,难免被言官骂成教子不善,为父不严。 而三皇子心里也清楚,表面上的兄友弟恭是无论如何得做出来的,只能给皇帝看他们兄弟共患难,绝不能有针锋相对的样子,不然就是兄弟阋墙,狼子野心。 所以三皇子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磕得额头红肿,情真意切道:“父皇,皇兄已经知错,如今幸好也没有闹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能给世人一个交代便是了。” 随后,懂事的大太监便传出话去,大皇子为了邀功,暴力镇压流民一事,被皇帝大加斥责,狠狠数落了一顿,罚了一年的俸禄,算是小惩大戒了。 卫厌箴倒是利落,不但迅速带兵制止了暴乱,还第一时间安顿好了那些流民,让朝臣们都忍不住赞赏。 三皇子是大皇子死对头,这是不争的事实。 能够拿这话头,多添一些皇帝对大皇子的厌恶,和收买朝臣,拉拢人心更好,他当即就请旨道:“父皇,卫家大少爷是个年轻有为的,这次若不是他,皇祖母就要受伤了,如此临危不乱,处事得当,有功当赏。” 皇帝解决了流民的事,龙颜大悦,此时看着英姿飒爽的卫厌箴,笑意却不达眼底。 若这孩子,是自己的皇子,这般优秀,他当是要欣慰的。 但是,这是臣子的儿子,还是重臣的儿子,若是个忠心的还好说,若是个有野心的…… 年轻气盛,哪里会没有野心呢? 可是,卫厌箴立功是事实,救了太后是众人亲眼所见。 他作为皇帝,自然要赏罚分明。 皇帝呵呵一笑,听着很是爽朗:“卫家小儿,你救了太后,功不可没!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尽管提,朕都赏赐给你!以作答谢!” 卫厌箴倒是恭敬,抱拳作揖回道:“陛下,微臣是燕国的臣民,保护太后娘娘本是应当的,如何当得起一谢?” 皇帝对于识趣的臣子,终究会宽容些,他也没想过卫厌箴会讨什么,金银珠宝,官爵封号,要就赏了就是,开口回道:“赏罚分明,才是为君之道。你有功,朕若不赏,才是朕的不是!尽管提便是了。” “陛下,臣年纪也有了十七,前些日子祖母还在院里念叨,说想看看重孙子。”卫厌箴混不吝道,倒是有几分痞味儿,欠打的样子让皇帝都松了几分戒心。 皇帝一掌拍在桌案上,笑声渐起:“好好好,看来是动了心了!你这小子!倒还是挺上心的?谁家的闺秀,让你这般求到朕跟前来了?” 卫厌箴慢吞吞的,看似拘谨,倒是很郑重:“微臣与元家大小姐有过一面,元大小姐美貌无双,因而想与之亲近。” 元振听到元大小姐四个字,立马就想蹦起来,可是皇帝还在面前,生生忍住了。 竖子!他就说这小子没安好心!主意打到他元振女儿头上了! 皇帝的笑收了收,仔仔细细打量着卫厌箴脸上的表情,但凡看出一点不对劲,似乎就要把人拖出去砍了。 两家都是武将,这小子是真的傻,还是另有图谋? 皇帝并不正面回答,刚才话都已经夸口出去了,如何能收回?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自然不能回绝。 但是元振可以。 皇帝将问题抛给了元振,装作亲民问道:“怎么说,都是元爱卿的女儿,人家的心头肉,朕不好不商量就把人家女儿送出去了!这元大小姐也不是个物件,可以拿来赏人,元爱卿,你意下如何啊?” 元振当然不同意! 死活不同意! 别说是卫厌箴,管他李厌箴马厌箴! 自家女儿才十三岁!就敢打他女儿主意! 看他不把这竖子劈咯! 但是皇帝还等着自己回答,元振耐着性子,压下了心里那口气,还是忍住了。 女儿身子弱,不是宗妇的好人选,怕是镇北大将军府再势大,也难选到对待元清正真心实意的好人家。 卫家就这么一个嫡子,貌若潘安,若真是对女儿上了心,那后院也干净。 因而只是在考虑女儿幸福的元振,没看出来皇帝想要拒绝的心思,反问了卫厌箴一句:“卫大少爷,可是真心?” 卫厌箴起身,面上的认真取代了玩世不恭的神情,郑重行了个礼:“臣心悦元小姐,字字真心,请陛下赐婚。” 0087冰人登门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振气呼呼回到镇北大将军府的时候,华氏还在看账本。 府中虽说有皇家的赏赐,到底还是要长久经营的,所以还得看着点铺子,做些营生。 元振气鼓鼓的样子看起来着实少见,华氏都觉得有趣,放下账本去让人倒了茶水来。 “怎得了?不是进宫去论赏吗?什么赏让你气成这样?”华氏将茶杯递过去,元振拿起一口下去,才缓过口气来。 “老子就知道!老子就知道这竖子没安好心!怎得会在暴乱里对咱们魁魁这般照顾!原是盯上咱们家魁魁了!”元振恨声骂道,仿佛手里的茶杯就是卫厌箴,要不是出宫的时候,皇帝留了卫厌箴,他指定是要逮了他先好好打一顿的! 什么时候盯上的魁魁? 是初回京的时候吗? 还是那次在校验场? 别管什么时候,他元振的女儿,是这臭小子可以肖想的吗! 华氏这么一听回过神来,原来是女儿的事,不过什么大事,会让丈夫气成这个样子? 这话里话外,貌似是女儿的婚事? “你入个宫,怎么搭上魁魁了?快些细说,莫要卖关子了。”华氏说到女儿也心急,不由得狠狠掐了丈夫几下,元振才说: “本来是论功行赏,陛下赏些金银财宝啥的也罢了,可是卫家那个竖子!竟然要请旨赐婚!说是跟咱们魁魁好上了!老子就说这小子目的不纯!咱们魁魁生的好看,他早就盯上了!”元振把桌子拍得啪啪响,震耳欲聋,院子外面的下人们都听到了。 下人们心里都在可怜那桌子,自家将军那力气,这几下,没拍烂都算结实。 华氏脑海中想起卫厌箴的样子,倒是个俊朗的后生,而且行为举止也有礼有度,在燕京里倒是有名,未曾沾花惹草过。 平西大将军府,同样是武将之家,却不同元氏,是世家,跟着先帝爷打天下的。 他们有更为深厚的底蕴,也有更多的人脉。 他们就这么一个嫡子,甚至连女儿都没有,所以说小姑子刁难什么的不用想。 倒是有个庶出的儿子,跟女儿一样,身上也不是很爽利,就算成婚了,也不会有什么妯娌之间的难缠事。 大不了,今后一分家,就是了。 不过华氏愁的是,听说卫家老夫人偏疼庶孙,要不是平西大将军卫岫山看重嫡长子,怕也是一碗水端不平的家庭。 只有这么一个嫡长子,却是难了。 因为长媳宗妇,最重要的就是生儿育女,为婆家开枝散叶。 华氏担心,女儿的身体,并不能承担这样的责任。 “那日进城的时候,这个臭小子就登徒子似的盯着魁魁!老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家里有肉能不让狼惦记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骗了咱们女儿!说些个花言巧语的!魁魁可是老子唯一的女儿!他竟然也敢肖想!老子迟早得打他一顿……” 元振还在愤愤,华氏已经前前后后想了一遍了,便打了元振一掌,打断他的啰嗦问道:“那你拒绝了没有?他请旨赐婚,你就不会拒绝啊?” 元振有些委屈,耸了耸鼻子,没敢说当时看那小子真诚的样子,就脑子一热,给下了套的事。 当时元振听到卫厌箴说,字字真心,眼看皇帝挤眉弄眼的,还以为是让自己答应,瞪了卫厌箴一眼就说:“你敢欺负她有你好看的。” 就这么被皇帝认为答应了。 皇帝无语地还是应下来了,左右他是不想看到元家和卫家联姻,但是这场合,心里怎么想不重要,承诺已经许出去了。 当即皇帝就给了道圣旨给卫厌箴带着走了。 元振反应过来卫厌箴已经飞一般跑了。 合理怀疑这小子早有图谋。 华氏看丈夫的神色,就知道这家伙坏了事了,肯定是没拦住。 手下又狠狠掐了几下元振,华氏气得要死,也没办法。 元振夫妇二人更多的是一种失落,毕竟女儿十三了,还没在跟前捂两年,好好疼一疼,补偿十年以来的亏欠,女儿就这么被许出去了。 为人父母,想要给女儿配天底下最杰出的女婿,又生怕女儿受了委屈。 明知儿女不能留在身边一辈子,但是总是想多留一会儿。 他们二人都还没考虑过女儿的婚嫁大事,没过问个半句,就直接被赐婚了。 这怨气积攒了些,就转移到请旨赐婚的卫厌箴身上了。 一想就是哪哪儿都不好。 管家却来通报,说是卫家有人抬了四十抬聘礼来,请了媒人上门下聘了! 元振又气呼呼蹦出去了,华氏只好跟上。 门口唱师正在唱着聘单:“镶红宝象牙梳一对,青玉如意尺两把,纯银蓝宝都斗一副,黄花梨压钱箱十只,纯金嵌翡翠如意秤两把,雕花纳福镜一台,绞金剪和墨玉算盘各一副……” 一抬抬的聘礼抬进去,饶是镇北大将军府里面宽敞,也摆了个满满当当。 卫岫山知道儿子去请旨赐婚,现场还去把睡着懒觉没起的媒婆从被窝里捞出来。 这是燕京最有名的马媒婆,福满双全,说话很是灵巧,待唱师唱完了,才拿了请婚书过去给元振夫妇行礼。 “镇北大将军!若不是卫家找奴家,奴家也没这个荣幸!到这镇北大将军府里来一趟!”媒人笑着,那面上像长了春花儿似的,热切地行了个礼,随后夸道: “府上大小姐那可是燕京少有的美人,知书达理,端庄贤惠,正所谓一家女百家求!好些个达官贵人都来打听呢!奴家都不敢轻易上门!这要不是卫家真心实意!奴家我还登不得这个门!” 元振夫妇听了媒人连哄带夸,面色才好一些。 华氏接过单子细看着,饶是见多了好东西,也对这殷实的聘礼点了头。 有没有诚意,其实看聘礼也能看出几分。 若不是规制在那,不能越过皇家去,估计卫厌箴会把自己的库房都掏出来。 院子外看热闹的小丫头,却已经拔腿就跑了。 严氏正带着元清正在纳扇面。 元清正不爱玩这个,可是严氏有心教她,她也不好败了长辈的兴致。 玉竹火急火燎地进来,开口就是:“小姐!卫大少爷家请了媒人,来下聘了!” 元清正缓缓抬起头,眼底满是不能理解这句话的疑惑:“……?” 她是纳扇面纳累了,累出幻觉了吗? 她听到了什么? 那家伙上门提亲了? 0088杀到你家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过去的时候,聘礼都已经抬了进来,摆满了庭院,那盖子一开,全是满满当当,金光闪闪。 但是不得不说,元清正的确很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尤其是金子。 元振夫妇看到缓缓踱步出来的女儿,她穿着一身绀宇色的长裙,外罩同色系的轻纱,严氏为了精细点,给她裙边袖摆都绣上了活灵活现的风信子,坠了零星翠绿的玉珠。 媒人一看元清正,那眼神都亮了,好俊的一个小姑娘! 眉若群青,眸如秋水,柔软的长发在暖阳下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面无表情,薄唇轻抿,眼里却有千言万语。 “看看!这大小姐!当真是倾国倾城,燕京一绝啊! 难怪多少青年才俊日思夜想,连平西军的小将军都请了圣旨来求娶! 将军您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哟! 这小嫦娥谁看了不丢魂儿?” 媒人捡着好话说,却没有打动元清正。 元清正伸手,随意拿起聘礼中的一把玉尺,那尺子都是和田玉制的。 元振羞赧得紧,大男人握着拳,小心翼翼道:“魁魁,是这样,之前卫家那小子不是在太后面前露了一手吗? 救了太后,陛下便赏了他一个赏赐。 结果那小子就提了赐婚。” 元清正将玉尺放回了箱子里,啪的一声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大小姐不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吓人! 婚书这时在管家手里,元清正使了个眼神,辛辰九就过去向管家讨要。 管家有些愣愣的,也不敢反抗,连忙递给了辛辰九。 元清正神色自若地行了一礼,对元振夫妇轻声道:“阿爹,阿娘,魁魁身子不好,还没想过出阁的事。 此事必定是有什么误会,让卫家大少爷有了这番心思。 女儿定也是有错的,此番上门前去,问一问再说,聘礼便莫动了。” 元振夫妇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女儿是欣喜,还是害怕,亦或者是厌恶。 平时是不见元清正和卫厌箴有什么交道可打,这番话一说,倒是想要撇清关系的意思。 媒人心里叫苦连跌,没想到这元大小姐这般硬气,连皇帝的赐婚都要先跟赐婚对象质问几句。 表面上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得内里是这样一个泼辣强势的少女? 元清正让人备了马车,拿了自己的帖子就上门了,路上倒是花费不长时间,只是辛辰九心里一直在打鼓。 说实话吧,辛辰九在元清正身边也那么久了,就不曾看到元清正有什么少女才有的小心思。 什么爱慕俊俏书生,或者是优雅戏子,什么少年将军。 每次听人在元清正面前提起卫厌箴,她也是淡淡的,有一种让人疑惑的宽容和宠溺。 就像是……老母亲听到了一句儿子在外面调皮。 “主子,这婚事是卫家大少爷求的,也是当今陛下定的。 您此番带了婚书前去,就算是问清楚了,也无法改变什么不是吗?”辛辰九开口,她实在是看不懂元清正想要干什么。 皇帝下的圣旨,带了这婚书去又有何用? 当着卫厌箴的面撕了圣旨? 还是问卫厌箴为什么要请旨赐婚? 又或者是问问卫厌箴哪里喜欢上了她? 再恐怖点就是情情爱爱的,问清楚是什么样的心情? 辛辰九想到此处,皱起了眉头。 女人的心思,就是难猜。 元清正闭目养神,甚至没有去看窗外的景色。 她性子活泼,坐马车总爱往外看,不是能闲得住的,这般安静,一定就是在思考。 “事在人为。”这就是元清正的答案。 可是这个答案模棱两可,辛辰九着实没猜到答案。 说的是卫厌箴事在人为求来了这道赐婚的圣旨,还是说只要努力就能摆脱赐婚? “主子,恕奴婢直言……”辛辰九觉得自己应该多嘴几句,若是郎有情妾有意,产生了什么误会,解开了岂不是更好? 元清正只是闭着眼睛,淡淡回道:“那就不要直言。” 元清正脑中其实一团乱。 脑海里……全是他的身影。 她从未爱过一个人。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重生之后,其实元清正对卫厌箴更多的是惺惺相惜,看待得像一个深交的知己。 她元家四房被世人唾骂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坚定地站在了世人的对立面。 但是,这一切在脑海里不断闪过的时候。 元清正只剩下恐惧。 因为她看到的是…… 卫厌箴冰冷的尸身。 重伤行军,破城救人。 他自己都强弩之末了,就将本就不值钱的那条命,拿来换了元家四房的入土为安。 元清正的手在抖,只是在袖子底下紧紧攥拳,试图让自己稳定下来。 辛辰九敏锐地察觉到了元清正的不对劲,却也不敢再贸然开口询问。 指甲下冰冷的触觉,卫厌箴身上可怖的伤口,翻开的血肉,一切都好像在眼前。 前世他们没什么交集,没有赐婚,他都尚且死得这般难堪。 这辈子,她救不救得了四房都不知道,怎么敢再明目张胆带上他? 他真的太胡来了! 马车很快就到了平西大将军府的门口了。 辛辰九递了拜帖以后,里面很快就有人迎了出来,知道居然是元家大小姐,都有些错愕。 管家不是上门提亲去了吗? 这元家大小姐怎么又跑过来了? 不同意的话,拒婚不受聘礼不受婚书也罢了。 怎么还直接上门来了? 难不成是有什么脾气要发? 不管怎么想,第一时间,下人们还是赶紧去禀报了卫厌箴。 卫厌箴正在自己院子里挑衣服,他拿着朱红色和赭色的两件袍子比来比去,都没选出最喜欢的一件。 穿哪一身会与她看起来相差没那么大年纪? 一说这个,他就气。 元清正之前和陈以绝郎才女貌,同是蓝色衣服的那副画面,就不断在眼前出现。 碍眼得紧。 还没等他选出来穿哪件,叶元胡却突然冲了进来,面色很是古怪,行礼禀报道:“主子,元家大小姐来了,如今已经迎进来了,在正厅等您。” 她亲自来了? 卫厌箴突然心里一紧。 是自己鲁莽了吗? 0089上门退亲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你们说,这元大小姐到底来做什么?太兴奋了,特地过来找咱们大少爷说话?” “我看不像,这元大小姐满脸严肃,一点喜色也没有,哪里像过来说话的,倒像是过来寻仇的!” “咱们大少爷要容貌有容貌,要家世有家世,甚至还有自己的军工,这整个燕京都找不出来更好的儿郎了,怎么?元大小姐还不乐意?” …… 下人们都在窃窃私语,倒是很快就被管家的夫人都赶走散开了,卫家没有当家夫人,下人们多少有点没规矩。 卫老夫人的眼线倒是整个平西大将军府都有,所以发生了什么,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卫老夫人。 卫老夫人也觉得奇怪,却没有第一时间发表自己的看法。 “老夫人,看这元大小姐神色匆匆,也没说清楚什么事便上门来,难不成是有了觊觎,所以要吵个清楚?” 冯嬷嬷第一时间就跟卫老夫人报告了这件事,生怕吃瓜的时间来不及。 到底什么事元大小姐需要打上门来? 难不成有什么大少爷不知道的事? 什么事呢?什么时候发生的? “不过是小孩子家打打闹闹,以后这些事不要来烦我,没得扰了天佑养身子。” 卫老夫人收到了消息后,并没有出面,这个嫡长孙的事情她一向不过问的,只需要在后院看戏就行。 元清正在正厅里直接等了两盏茶。 不知道为什么,卫厌箴磨磨蹭蹭的。 “主子他正在更衣,请小姐您再稍等片刻。”叶元胡赔着笑脸,这元大小姐突然上门,还一直板着张脸,他是真的害怕元大小姐开始骂人。 等的时间长了,叶元胡心里是真的慌了,主子去干什么了,弄那么久? 有什么不能见面以后再说嘛? 非得在那里磨蹭! 元清正转着手里的茶杯,等得有些心烦意乱,连辛辰九都察觉出来了。 “你们少爷是出去校验场了吗?若是我过去寻……”元清正开口正要问,突然就看到了正厅窗边的身影。 卫厌箴一身赭色的长袍,逆光出现在那里,好像是上辈子那样恣意。 “元大小姐,大老远跑过来,”他倚窗而卧,满目笑颜:“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我娶你啊!” 元清正愣了一瞬间,这么一刻,卫厌箴在她眼中是鲜活的,意气风发的。 叶元胡知道今天管家过去提亲,没有被提亲的女儿家跑到未婚夫家里来的,怕是事有不好,都赶紧把人赶了出去。 正厅里只有他们四人,辛辰九把婚书递给了元清正,带着叶元胡火速离开案发现场。 “我是来退婚的。”元清正的话铿锵有力,落地有声,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你……退婚?” 得知她是前来退婚,他的笑颜僵住了,脸色彻底黑了,阴郁的目光充满血丝,仿佛滴出血来,问道:“谁给你的胆子敢退本将军的婚?” 卫厌箴有些咬牙切齿,来见她的喜悦通通一扫而光,几乎是越过窗台一下子蹦到了元清正面前。 “好好说话。”元清正睨着他,话里有了几分严厉,让卫厌箴刚窜起来的火气迅速压了下去。 不要跟小病患生气…… 这小玩意儿难养活…… 万一声大了吓着她也不好……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鼎鼎有名的小将军,怎么能跟一个少女见识呢? 心理建设做好后,卫厌箴强行扯了扯嘴角的笑,不仅勉为其难,还有一丝狰狞。 察觉到卫厌箴的别扭,元清正叹了口气,只是把婚书郑重地双手递了过去。 “你的心意,元家四房还受不起。 我很珍重你的情意,但是这对于我身后的家族来说,太过沉重。 我必是先顾家,后为己。” 元清正声音脆若银铃,却没有一丝一毫日常的不上心和插科打诨,满满的都是真心实意。 “卫大少爷,你要清楚一件事。 元家和卫家,本身就是皇帝创造出来的死敌。 我们本就该互相制衡,互相敌对,如果我们联姻,你该清楚,我们会面对多少猜疑?” 卫厌箴心里的忐忑放了下来。 她原是担心这个。 “难不成我们不在一起,他就不猜疑元家和卫家了?”卫厌箴伸手,在元清正额头轻轻一弹,“你傻吗?” “皇家要的永远都是趁手的兵器,元家和卫家,永远不能是有感情的臣民。 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已经长成,皇帝才想要把元家卫家用联姻拢在手里。 在皇子未有长成之前,需要我们守疆,有了他们,培养起来了,就卸磨杀驴。” 元清正有些没好气,拍开了他的手:“你说得轻巧!朝堂的水,深得那些言官都如履薄冰。 这些满嘴仁义道德的,读了一肚子的书,只知道谋求算计。 卫家有你,本就显眼,你还想把我这个元家的独女拉上船。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们,靶子在这里? 有箭都往这边发?” 元清正都没注意到她自己在卫厌箴面前时,不像在其他人面前,或是隐忍,或是冷厉,就算是元振夫妇面前,都带着若有若无的伪装。 她很放松,没有时刻警惕保护四房时的紧迫和焦虑。 卫厌箴耸耸肩,有些无所谓,但是他内心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元家只有元清正,卫家有他和庶子。 军权,除非交出去,不然根本没办法躲过抄家灭族的命运。 但是,交出兵权,就相当于告诉如狼似虎的京中众人,他们成为了鱼肉,可以任人宰割,任人欺凌。 有些事,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 “元家和卫家联姻,咱们已经站在了统一战线,皇家就要掂量着,自己有几分把握将我们一网打尽。 比起之前单打独斗,我们二家走到一起,不是更加有底气? 或许单独一个卫家,单独一个元家,他都有把握扳倒,站在一起时,左右都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断掉不想再留的臂膀。” “可是这样明目张胆,你当他死了?只要他还活着,就会绝了我们的后路,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全身而退。” 卫厌箴看着面上已经释怀的元清正,二人相视一笑,同时开口道:“那就把不给我们退路的人, 杀无赦。” 0090来打赌吧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所有人都以为元清正上门找麻烦,没想到安安静静进去,又安安静静回了镇北大将军府。 本来卫厌箴想送她回去的,但是元清正知道如果这家伙出现在爹娘面前,一定逃不了一顿好打,元清正就拒绝了。 叶元胡看着在府门口,马车已经消失很久还死盯着的卫厌箴,扯了扯嘴角。 主子真的是栽了。 元清正回了府,元振夫妇还在担心,可是她将婚书还给了他们,他们也就知道女儿的心思了。 这臭小子把女儿搞定了! 远在平西大将军府的某人当即打了两个喷嚏。 陈以绝却在望空院等她。 “怎么,真的要和他成亲? 明知道皇帝就是拿四房当刀子,你居然把这把刀放到他忌惮的人手里? 是不是有些草率了?”陈以绝苦口婆心,那双湛蓝的眼睛都有了焦急。 元清正其实还是有些犹豫的,但是一想到卫厌箴深可见骨的伤口时,还是闭了闭眼。 主动出击,她还不一定有把握…… 但是带他一起,再加上陈以绝,胜算会大很多。 即使这并不需要联姻。 她知道很冒险,却想赌一把,这样能让大皇子和三皇子不再打自己婚事的主意。 还有……她想和他并肩。 元家四房没有儿子,她对外又是个病秧子,迟早要死的,活不活得到及笄礼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元清正把眼神扫向了陈以绝。 陈以绝被这眼神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与这桩赐婚一同传遍大街小巷的,是元清正病危的消息。 卫小将军请旨赐婚不常听,但是元家大小姐病重的事可是全燕京的人都习以为常。 皇帝派了太医来,看了好几回都只说是身体太虚,要好好养。 元振夫妇急得门都不出,在她房里守着。 “如何?真的是病得快死了?”皇帝坐在龙椅上,手里正把玩着两颗硕大的玉珠。 太医们不敢撒谎,每一个的回答都差不多。 “元大小姐体虚难将养,此次是因为受了惊吓,元气受损。” “这元气受损,更多的是体虚难以受补,臣等不敢乱用药,用过上好的药,反而加速元气损耗。” “现在元大小姐的身子,是寻常的温和补药补不了什么,好些的补药又太过霸道,直接就会伤元气,怕是十五岁都挺不到。” …… 太医们异口同声,皇帝反而松了口气,正要挥手让几人退下,突然开口问道:“你们说……她虚不受补?用了补药反而会要命?” 太医们一时都不敢抬头,也不知道皇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们毕竟是人精,很快也反应过来,便答道:“回陛下,是的,如果服用补药去养身,反而会坏了底子,越来越虚。”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手里的玉珠顿了顿,随后让太医们下去了。 一旁的大太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这元大小姐是要香消玉殒了。 京城里,突然又传出了镇北大将军府盛宠的消息。 因为皇帝知道镇北大将军府的独女卧病在床之后,居然流水似的往镇北大将军府里送补品。 什么人参,鹿茸,雪莲,灵芝,阿胶……但凡不是名贵的,皇帝都不带送的。 朝堂之上,人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名利场里,哪里没有墙头草? 皇帝这么一赏赐,简直是广而告之所有人,镇北大将军府是他罩着的,元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这段时间镇北大将军府的风头无两,元振收到的拜帖请帖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魁魁……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振夫妇面色有些凝重,因为太医回去后的当天,元清正就把他俩悄悄叫到了望空院内房。 当时的元清正面色红润,没有之前病床上就差一口气的虚弱,甚至还老神在在地吃果子,看兵书。 “阿爹,阿娘,我没事。” 元清正说完,华氏就上去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手,除了手冰凉些,看起来的确没有什么不对劲。 “魁魁,你既然无事,怎得装病?可吓坏阿爹阿娘了。”元振抱怨道,的确是被女儿吓坏了。 严氏拿出了万两黄金,都想去承安寺捐香油钱造路给她积福了。 元清正翻了页兵书,笑得很是甜美可爱,就像一个恶作剧的小孩子:“阿爹,阿娘,我这次装病,说的是体虚,太医们看,也是说虚不受补,不过没跟咱们说,只是说小时候娘胎里带来的弱症。 所以,咱们来打个赌?” “打个赌?打什么赌?为什么打赌?”元振是一句没听懂,女儿没事就好,但是这么一说,貌似又不是没事。 华氏敏锐地察觉到这话不对劲,可是也猜不透女儿的心思,只能耐心地问道:“魁魁,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跟爹娘说,爹娘能解决的,都会替你解决!” 元清正只是一笑,这就是她和父母的观点误区。 他们认为女儿是需要保护的,所以不曾培养她自保的能力,一直都觉得,只要他们足够强大,就能把元清正一辈子路上的阻碍都清除干净。 却没想过没了他们,她该怎么办。 “阿娘,阿爹,咱们就打赌,当今圣上会不会赏赐,赏赐的,是不是珍奇的补品。”元清正将兵书放下,了然一笑。 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太医一说自己虚不受补,皇帝还不赶紧把国库和私库掏空了补品给镇北大将军府送过来。 多好的机会,再给元振下点避子药,镇北大将军府就是完美的,没有任何缺点的,用完就丢的利刃。 元振夫妇的脑子,再傻也不会听不出这弦外之音,他们意识到,有什么威胁到女儿了。 或者说,女儿看到了一些什么,知道了什么,现在向他们证实,镇北大将军府,身在险境。 “魁魁,你是被什么人威胁了吗?还是知道了什么,想跟阿爹阿娘说?”元振是信任女儿的,可是他对国家无比忠诚,对于皇帝甚至可以说是愚忠。 莫说忠孝难以两全,就算是让他把自己丢战场上战死,他都不带眨眼的。 元清正只是手肘立在桌上,杵着半边脸颊,纤长的手指搭在脸上一下一下敲着,轻轻地笑:“阿爹,你猜。” 0091揭晓谜底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盯着自己面色有些难堪的父母,笑得肆意:“若是魁魁赢了,就听魁魁的话好不好?” “魁魁,有话说也便是,如何卖关子?”元振皱起眉头,女儿这么大费周折,一定有她的道理,可是这个道理,却让他有一种不想面对的危机感。“魁魁……你跟阿爹说,是不是……” “阿振,相信魁魁吧,咱们就莫问了。”元振本来还想再问,却被冷静的华氏拉住了,对元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静观其变。 这是他们的女儿,十年不曾保护好的女儿,也许在这十年里,锻炼出了女儿非比寻常的察言观色的能力。 或许,有什么他们没看到的,女儿看出来了,并且在用这次机会,跟他们点明。 而他们,也想看看皇帝会怎么做。 元清正想得却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单纯跟父母说这些道理,不如直接让他们看结果,来得更有冲击力和真实感。 镇北大将军府毕竟是新贵,人脉没有平西大将军府那么广,到现在也只是因为皇帝看重,才有人追捧。 若皇帝不捧着,大多数拜高踩低的,是没有这么殷勤的。 元清正窝在自己房里,一直就不出门,也没人能打探到,她是不是这一次挺不过去就要死了。 但是,当皇帝用红木箱抬了补品往镇北大将军府送的时候,所有人都迅速做出了反应,一起送! 元振夫妇看着府里越堆越多的补品,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和凝重。 “阿爹,阿娘,怎么样,魁魁赢了。”元清正笑着,还起了兴致,将一个个盒子打开来,把里面的补品拿出来把玩。 百年份的灵芝,极品燕窝,一大堆人参鹿茸,的的确确是好东西,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这皇帝爱民如子。 可惜,虽然太医没对元振夫妇二人说过,女儿虚不受补,可是私下请的大夫说了。 而皇帝送了这些东西过来,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不是,陛下难不成没听太医说什么吗?还是只听到魁魁病了,就下令送了那么多东西来?这不可能啊……若是不听回禀,怎么说他关心魁魁?”元振烦躁地拍着膝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无限放大,一直在用刚刚好能听清楚的声音,在悄悄地说: 皇帝不怀好意。 可是为什么? 难不成有什么奸臣佞贼,对皇帝说了什么谗言? 元振想不明白,自己忠君爱国,为了皇帝的嫡子,豁出命去,镇守北疆都十年了,从未有过不臣之心。 皇帝在想什么? 皇帝想达到什么目的? 华氏相反,镇定而又睿智,她也猜到了一些苗头,只是没想到皇帝会这般狠心。 元清正吃得下,还吃得不少,拿着酒酿圆子往嘴里塞着,轻微的酒味熏得她双颊通红,像是淡淡的晚霞,粉嫩粉嫩,极是可爱。 “阿爹,阿娘,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其实是被皇帝选出来的,一把好刀?”元清正开门见山,不想讲那么多似是而非的话。 聪明人,一点就透,根本不需要讲那么多废话。 华氏细想着,眼底已经充满了猜疑。 元振还有些逃避,不愿意去面对这个事实,倔道:“万一,陛下只是日理万机,没有细问就急急忙忙赏赐了东西下来呢?” 元清正拿着手里的鬼功球倒腾着,象牙在手里拿着温润如玉,但是质地轻盈,很是舒服,只是笑着回了一句:“四个太医,来了五次,每次都是皇帝口谕派来的,难不成真的一次都不问吗?” 元振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了,喘着粗气梗着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最后有些勉强地问出了句:“为何?明明元家是忠臣!” 元清正早就让辛辰九把所有人都清出去了,就算是整个望空院里,除了他们三个,都没一个人。 “阿爹,阿娘,天家的富贵,真的那么好享吗?”元清正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琥珀色的桃花眼里都是冷血和杀气,这是元振夫妇不曾见过的女儿。 “元家四房,嫡次子,仅有一个体弱多病的独女,而阿娘又出身商户,早些年就跟忠义伯府分家了,背后无人,这是其一。 这十年,阿爹在北疆的一举一动,应该都有人禀告给皇帝,确定阿爹真的是个忠心的,这是其二。 阿爹和阿娘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而阿爹长情,即使阿娘身子受损,可能再也无法受孕,因此无子,这是其三。” 元清正抛着手里的鬼功球,每一次抛动,上面的每一层都会跟着转动,不断转动的鬼功球就像是在空中腾云驾雾的一群瑞兽,龙腾九天,凤翔云霄。 “镇北大将军府,就是一颗特地打造出来的棋子,平衡朝堂,制衡权臣,用完了,也不会沾手,是女儿的话,也喜欢。” 元清正倒腾这鬼功球很久了,到现在还没解出来其中的奥秘,不由得想把鬼功球砸开,后来一想,若是里面有什么玄机,砸坏了或许又看不到了,才打消这个念头。 元振嘴中苦涩,自己十年来的努力,原来只是皇帝眼中的愚忠,一个好利用的傻子,连自己的妻女都被算了进去,成为了整个棋盘中,身不由己的玩物。 “可是,魁魁,就算如此,我们也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华氏开口,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华氏的目的很明确,怎么样保住这个家。 元振夫妇不是不会自己想,而是这本身就是一个死局,对于他们来说,忠君爱国四个字已经刻在了骨血里。 若是皇帝一声令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元振夫妇是会听从圣旨的。 但是不能动他们的家人。 眼下,他们所担忧的是,皇帝把这种诡计打到了他们最疼爱的女儿身上。 士可杀不可辱,可以光荣战死,不能被算计而亡! 做父母的,吃些苦无所谓,可是要伤害他们拿命换来的女儿,不行。 元清正玩腻了,将鬼功球往贵妃榻上一甩,向元振夫妇伸出了一双玉白色的小手,笑嘻嘻道:“阿爹,阿娘,既然魁魁赌赢了,先将彩头给魁魁吧?” 0092杀身之祸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齐月柔跟元文拓成了亲,第三日就要回门了。 可是因为元老太君被吓病了,这么反反复复的,竟然是病危了,所以耽搁了下来,第十日了还没回门。 “夫君,妾身嫁给你,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如何,回门都不回呢?可是让妾身在齐家被所有族亲看笑话!”齐月柔已经为人妇,如今也作妇人的模样,盘起了头。 齐月柔温婉柔和,很是贤惠得体,一双淡淡的眉毛带着点愁绪,极有韵味,玲珑的身段用深春里薄薄的衣裙一拉,更显妖娆。 “娘子,我这不是没办法吗?祖母病重,这个时候若是离了我,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唉!”元文拓看着齐月柔,心里直痒痒,过去一把搂住小娇妻,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 齐月柔忍着腹中的恶心感,装作生气难过的样子,扑在元文拓怀里,哑着嗓音哭道:“夫君!都第十天了,六妹妹是个懂事的,你看她照顾得祖母妥妥贴贴的,哪里会有事? 反而是妾身!这十日没回门,父母亲来了信,话里话外都在说妾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齐月柔适时掉了两滴泪,手在元文拓胸口锤了几下,一副气得嘴都撅起来的娇憨模样。“父母亲说我嫁了人,门都不回!当真是白眼儿狼! 今后若是夫君你仕途上有什么要求的,可不要回去与他们讲!妾身还不是担心,跟娘家闹僵了,于夫君你的仕途不好啊!” “什么?岳父岳母竟然这般说?”元文拓心里一惊,事不关己,人人都是高高挂起,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了,那就不同了。 于是元文拓立马开口哄道:“是我不好,让柔儿你受委屈了,娘子莫生气,我这就跟父亲和二伯母请命,亲自备了礼物,带你回门,上门致歉可好?” 齐月柔这才破涕为笑,依偎在元文拓怀里,小鸟依人地撒着娇:“夫君……还是你对我好,妾身就知道,妾身没嫁错人……” 元文拓被夸得云里雾里的,抱着娇妻笑得美滋滋,没有半点祖母卧床,母亲被囚的焦灼感,很快在齐月柔院子里温存之后,就去了元洪德院子里请命回门的事了。 元应仙那边,也将元老太君照顾得极好。 汤药非先入口亲尝不给老秦氏用,连擦身洗脚都亲力亲为,忠义伯府的人都在传元应仙孝顺至极,是个好孙女。 元老太君发起了高热,烧的有些糊里糊涂的,甚至于好几次把元应仙认成了元清正,抬手就打骂,把元应仙脸都打肿了。 这天,老秦氏又发了癔症,元应仙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都下去,祖母怕人,若是知道你们在近前,没得吓到她。” 王嬷嬷只好跟刘嬷嬷把所有人清了出去,留下元应仙一人照顾。 “祖母,别怕,孙女在呢!孙女在这里,哪里都不去。”元应仙哄着老秦氏,拿着药碗过去哄老秦氏喝,被她一把拍倒在地。 “你个不孝的!和你爹一样不孝! 小蹄子,跟你曾祖母一样一身反骨! 你要磋磨死我?你想得美!白养你了!咳咳……” 老秦氏唾骂着,狠狠咳嗽几声,猛地又想去拽拐杖打元应仙的头。 “祖母!您不要任性了!”幸好元应仙眼疾手快,先她一步夺过了拐杖,丢远了些让老秦氏拿不到,不然什么东西到了她手里都能成为武器。 “你克死了我的宇哥儿……又克死了我的当哥儿…… 小煞星……当初为什么没给你除了煞! 不对……不对……当时是除尽了的…… 你本该死的…… 你个命硬的小贱人! 你克大房全家! 就该把你沉塘!” 元老太君说着,猛地向元应仙扑了过去。 元应仙躲闪不及,被她的指甲划伤了手背,一瞬间鲜血淋漓。 但是元应仙顾不上手背的痛,她终于听到了些苗头! 元应仙连忙上前,双手制住了元老太君的双手,用元清正的口吻说道:“祖母,我们四房是曾祖母带出来的,怎么会跟你亲呢? 你告诉我,到底对我们四房做了什么? 不然我就把你最后的嫡孙元文拓也给弄死! 让整个大房断子绝孙!” “你不能克我的拓哥儿!你不能!咳咳咳……”老秦氏急得痰堵住了气管,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想要挣扎又挣扎不开,只能狠狠一口唾沫吐到元应仙脸上,臭骂道: “小灾星!你在你那个下贱的娘肚子里时就是个灾星! 我让大师做了法……你本就不该出世的! 谁料你还是生下来了……你该死!你活着就会夺走大房的运气! 你若好!大房就不能好! 我老婆子容不了你!你给我死……你给我死啊!”元老太君烧得头昏眼花,根本没看出来元应仙不是元清正,急得甚至要用头撞她。 此时的元应仙听到这等辛秘,不由得一阵冷笑,随后一把把老秦氏的手放开,任由她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祖母,你要我信这些鬼神之说吗? 若是当时容不下,就该一贴子红花把她打掉! 何至于生下来了,才在这里犹犹豫豫下点花生粉让她病着! 累得我们留絮院跟她结了怨,还攀不上三皇子府的关系!”元应仙其实也是很恨元老太君的,若不是老秦氏暗中下令,白氏怎么敢那么多次反复下花生粉给一个嫡出的堂小姐。 若只是争宠,随便其他什么病也罢了,过敏可是弄不好就要死人的!搞得现在元清正跟留絮院离了心,半点好处捞不到! “清姐儿……祖母怎么会不疼你呢…… 我是你祖母……就算是你父亲!都是我叫他死他不能活! 你不能活着……你不能活着…… 你活着会克整个大房……还会……还会给元家招来杀身之祸……你……” 老秦氏手扯着幔帐要站起身,谁料料子轻薄,一下子就破了,导致她重重跌倒在地,话也说不出来了。 元应仙上前摇着她,“说话……说话啊!什么杀身之祸……为什么不说完!醒醒……醒醒!”可是老秦氏已经昏了过去,就是醒不过来,气急败坏的元应仙揪着老秦氏的头发,狠狠磕在床头。 砰! 砰! 砰! 一连三下,老秦氏还是没转醒的迹象,元应仙又想拿药碗泼她,却被急急忙忙赶进来的王嬷嬷打断了。 “老太君!老太君您怎么了!奴婢把大夫请来了!”王嬷嬷心急火燎带了大夫进来,倒是没注意到元应仙慌乱的神情。 “我拦不住祖母……她突然用头去撞床头,还想要杀了我,怕是癔症更严重了……”元应仙哭着,她对外一向是孝顺的,竟也没人怀疑她。 待下人们收拾了残局,元应仙才在一边的贵妃塌上坐下,心里不断琢磨着老秦氏的话。 一个孩子,会招致什么杀身之祸呢? 0093回门风波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洪德本来不想儿子带着儿媳在这种风口浪尖回门的。 一来,是街上流民未清,还有很多藏在街头巷尾的暴徒,就算是官兵日夜巡查,都避免不了出事。 二来,是大房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在儿子儿媳有孩子之前,他是不放心让他们单独出门的,在齐家不知道会吃些什么,喝些什么,若是也被下毒,那真的是断子绝孙了。 三来,元老太君就快断气的样子,谁也不能保证能不能挺过来,这个时候作为长子嫡孙的元文拓,就更不能离开了。 “父亲,不是柔儿她闹腾,主要是新媳妇儿不回门,岳父岳母那边丢人,族亲们都会看笑话的! 咱们元齐联姻,不就是想结两姓之好吗?这般得罪了岳父岳母,今后若是对儿子生了怨怼,不愿意帮手,又该如何? 总不能弄巧成拙,结了怨吧?”元文拓难得说的有道理,元洪德都觉得这个儿媳娶对了,把自己的儿子教得会想事情了。 “只是,你如今是家中唯一的男儿了,父亲担忧你。你也知道,你的两个兄弟,死得不明不白。 现在你如果要带着你媳妇回门,你得要顾好你自己,没有自保的能力,如何撑得起忠义伯府?” 元洪德也难得说这种煽情的话,让元文拓有些受宠若惊。 但是许是成婚以后,元文拓其实稳重了不少,所以他倒是有模有样地作揖,恭恭敬敬回了句:“父亲,儿子知道了,必当好好爱护自身。” 元洪德最后还是让元文拓带够了侍卫,才放心让他回去。 刁氏目送着元文拓小夫妻甜甜蜜蜜地离开,身边的儿子元文奉还在蹦蹦跳跳,活泼可爱。 年前元勤德带了他们的嫡子元文习去外放,现在府里二房就元文奉一个嫡子,元应琪一个嫡女,还有两个庶女。 大房一母同胞的四房早就分了家。 忠义伯府的天平,终于倾向了二房了。 此次回门,元洪德为了让亲家高看自己儿子一些,倒是没吝啬礼品,该带的都带了,还足足添了一倍。 齐月柔换上了一身正红的衣裙,看起来很是喜庆,满头红宝的头面让人看得有些晃眼,但是很贵气。 “大姑奶奶回来啦!大姑奶奶回门啦!快迎进来!” 管家喊着,下人们连忙大开正门,把元文拓小夫妻迎进了门。 近日死了不少流民,瘟疫横行,所以串门还得用艾叶熏上一熏,止一止瘴气。 元文拓环着齐月柔的腰,跨了火盆,身上被撒了柚子叶水,又站着熏了小半盏茶的艾叶,才进了内院。 今天的齐夫人,精神格外的好。 本来还有些神志不清的她,昨天听人说第二天齐月柔回门,马上愿意乖乖喝药,还要求沐浴熏香,第二天等喝齐月柔的回门茶。 本来齐侍郎是不想自己的夫人见客的,奈何大夫说,见见女儿女婿,说不定心情一好,就不糊涂了,齐侍郎觉得脸面的事还得做,左右有下人看着,出不了大事,就同意了。 齐侍郎旁边的齐夫人严妆以待,满头珠翠,连自己压箱底的金刚石步摇都别上了。 “柔儿……你们回来了。”齐夫人笑得温柔,微微招手让女儿女婿过来。 元文拓有些犹豫,毕竟这个岳母目前精神状态不太好,也不知道会不会跟之前自己的母亲胡氏一样,认不出人来就咬人。 齐月柔倒是镇定自若,仿佛之前跟齐夫人的争吵都没有过,稳稳地踩着三寸的绣花鞋走了过去,郑重见礼:“父亲,母亲,不孝女回来见你们。 实在是没有办法,婆家长辈身上有疾,不能离了人照顾,恕女儿做事不周到圆满。” 元文拓见妻子已经跪下了,自己不好失了礼数,赶忙几步过去,跪在齐月柔身边,同样行礼道歉:“岳父,岳母,不怪柔儿。 此番是女婿的不是,本该三日就回门的。 因为家中事委屈了柔儿,还请岳父岳母见谅!” 齐侍郎看着女儿女婿,笑得合不拢嘴了,接过二人敬的茶,让一边的小厮拿了厚厚的红包出来,又赶紧让二人起来。 他们再次给齐夫人磕头的时候,元文拓总觉得,这个岳母的眼神有些瘆人,仿佛要把自己抽筋扒皮一样可怕。 但是齐夫人面上又是带笑,看起来很是和善,喝了茶就让两人起来了,也给两人各自都拿了丰厚的红包。 回门不可能不住上一晚,燕京的规矩是夫妻二人在新嫁娘的闺房住上一夜,第二天才回婆家,所以齐家早早就打理好了齐月柔的闺房,给二人做客房使用。 齐月柔的闺房,挂了不少字画,房间里还有她最爱的牡丹花,为了迎她回来,整整换了六盆血红色的,看起来很妖冶,一片牡丹花香,带着淡淡旖旎的气氛。 两人回了房,路上颠簸,到底是有些疲累的,一进门就洗漱想要休息了。 “柔儿……你的闺房,当真是布置得清雅又别致……”元文拓温声道,手已经试探着往齐月柔身上去了。 齐月柔半推半就,随后娇声喝道:“夫君,你弄疼我了……今日累了,咱们便歇息吧!” 元文拓却不肯,手里的动作不停,就要去扯齐月柔的腰带,眼前却越来越黑,没几下,他便一下子扎在了齐月柔怀里。 “哼!”齐月柔将昏过去的元文拓狠狠一推,他便倒在床上,很快便有一个丫鬟进来,动作利落地把身上的衣物解了,跟元文拓躺在了床上。 而齐月柔,头也不回就从自己院子的后门离开了。 齐月柔的贴身丫鬟把所有人都支开了,虽然有侍卫在前院守着,后院还是齐月柔的天下。 齐月柔穿着不起眼的斗篷,很快去了另一个院子,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同样穿着斗篷的女子坐在床榻上。 “我来了。”齐月柔摘下斗篷帽子,轻声道。 床榻上的人抬起头,对着齐月柔一笑,满是温柔和思念。 “柔儿,你终于回来了!” 0094当我眼线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这就是你们调查出来的? 忠义伯府的堂小姐,养在姨娘院子里,下人都敢欺凌。 从小体弱多病,汤药不离口,哮症心症都有。 懦弱无能,胆小怕事,软弱可欺?” “是的,长公主殿下。” 南京墨在下首坐着,身上已经是绸缎厚袄,玉簪束发,英姿凌人。 如今的南京墨那一股骨子里透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094当我眼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95回门纳妾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老太君的寿宴要来了,也正正是五月底。 这一日,也是元应仙的生辰。 忠义伯府吸取了教训,觉得之前办得盛大,都闹得难堪收场,这次就低调点,家里人吃顿饭也罢了。 更何况元老太君受了惊吓之后,有些神志不清了,时好时坏的。 最近知道孙子没事,才好上些许,能坐起来看看戏了。 “老《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095回门纳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96怀有身孕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发现一个奇怪的问题。 那就是那个华创小姐。 玉竹捧着小木盒子蹦蹦跳跳进来,啪一声把东西放桌上,即使桌子上已经垒了一座小山一样的礼物了。“小姐!华创表小姐又给您送东西了!这次貌似是什么药丸!” 自从挽清阁见了一面之后,华创就喜欢往镇北大将军府送东西了。 今日是稀有的吐鲁番《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096怀有身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97锦鲤赐福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忠义伯府有喜事,而镇北大将军府也有,这件喜事,还是元家大小姐赐的。 近日燕京不太太平,其实也是整个燕国不太太平,毕竟地处东南,瘴气和水患偏多。 这时,严氏正在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的女儿。 “夏儿,你如今也三十出头了,早已过了适合孕育的年纪。 加上你当年生了魁魁,身子便有损,难以《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097锦鲤赐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98挑拨离间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五月二十四,次日就是元老太君的寿辰,当真是个极好的日子。 用了午膳后,辛辰九回来传话来说,护国长公主派人回话,要私下里见一见元振的独女。 “看来南京墨那边已经解决了护国长公主了,抽个空就过去罢,看看做到如何了。” 陈以绝湛蓝色的眼睛难得有了些笑意,这时候,能拉到一个朋友,算多一分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098挑拨离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099爱莫能助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 那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元清正又差点忘了是谁,因为太多人她都记不住了。 从护国长公主府出来后,很多陈以绝想要的草药也从长公主那里得到了,算是意外之喜了。 只是出来的时间还早,太阳都还没落山,正是午后最好的时候,逛上一逛也是可以的。 陈以绝想到师姐说喜欢吃驴肉火烧,想《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099爱莫能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0谁是猎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二少爷,这字写得真好,大少爷整日就知道舞刀弄枪的,哪里比得上咱们二少爷。”小厮紫棠在一旁一边研墨,一边赞叹着。 “字再好又如何,卫家是武将出身,卫家的子孙都是要会武才行的,我身子弱自然继承不了卫氏。 况且,大哥他并不是个胸无点墨的人。”卫天佑手腕轻转,凌厉的笔锋便跃然纸上,很是潇洒。《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0谁是猎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后院,卫老夫人正在和卫天佑的生母杨氏纳鞋底。 “老夫人,还是您的手艺好,看这阵脚细密,二少爷穿起来一定舒适。”杨氏是卫老夫人的亲侄女,亲自抬了放在儿子卫岫山身边的,婆媳二人的关系很是亲厚。 “你这张嘴,抹了蜜似的。”卫老夫人笑了笑,手下翻飞下着针,倒是尽心尽力纳的鞋底。“只是,不要只是在《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2玩弄人心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杨氏到了卫天佑院子里的时候,他已经把身上的袍子脱下来换了,披着玉白色的披风在背书。 紫棠在收拾文房四宝,写好的字晾干后也存了起来,只是用的墨极好,整个房间里都是墨香味。 杨氏命丫鬟打开食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羹汤,“天佑,《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2玩弄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3两场宴席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老太君的寿宴如期举行了,五月二十五,是个极好的艳阳天。 本来忠义伯和刁氏都不想大办的,奈何齐月柔不愿意。 “父亲,儿媳知道,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您觉着犯了忌讳,但是,这些事到底不是咱们亏待了老祖宗和六妹妹的理由。”齐月柔穿着石榴红的对襟长裙,手臂间绕了浅金间玉白色的披帛,成婚后的夫人发髻《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3两场宴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4齐聚密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长公主多年龟缩在长公主府里,闭门不出,宴会也不怎么参加,连皇家年年举办的年宴都不一定出席,居然在元老太君的寿宴上送礼了,让众人觉得很奇怪。 元应仙却很兴奋,她的及笄礼,有护国长公主送礼,岂不是说明护国长公主有什么注意到了忠义伯府了吗? 巧的就是自己还刚好及笄礼,若是送礼的侍从回去说上《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4齐聚密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5伯府对线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南京墨提醒元清正这门婚事的不妥,希望让卫厌箴退婚 元振很确定自己把镇北大将军府把得严严实实,卫家那个臭小子是没有机会私下见自己女儿的,可是他俩的衣服看起来又像是通过气儿似的搭的,让元振怀疑是不是卫厌箴派人盯着镇北大将军府的人,特地换了来的。 元清正乖巧地喝着茶,眼神都没往卫厌箴身上去过,《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5伯府对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6别无他选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他没有容人的雅量,多疑多思,若是这般明目张胆,你们便是众矢之的了。”南京墨凉凉说道,随后又指着园子里一盆盆争奇斗艳的花,声音带了些嘲讽:“世人皆有爱美之心,这园子里,谁人不是看着奇巧的花儿来摘。 出头鸟往往死得快,开得艳才容易被摘,就算是同一种花,各有千秋的美,花开并蒂,都会成为目标。”《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6别无他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7妙计横生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回到寿宴上时,戏台子上正唱到一曲《赵氏孤儿》,这出戏唱得倒是好,不少人看得津津有味。 元清正回了元振身边,庄太傅早就和别人碰杯去了。 元振面色有点黑,好在被华氏死死拖住了。 元清正用脚趾头猜都知道,她和卫厌箴前后脚离开,元振多少得吃点干醋。 “魁魁,逛得可开心?”华氏将热茶递《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7妙计横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8强人所难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仁悯太后没想到,这元氏所谓的凤星和这会法术的天人还认识,心里越发想要除掉元清正。 她无比担心姜太后知道元清正的命格,到时候将她配给傀儡皇帝,坐稳那龙椅。 只是没想到天人居然不打算杀了元清正,打斗之间宁愿自己受伤也没有动她一丝一毫。 “快!你们赶紧把她给我就地正法!” 仁悯太后《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8强人所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09图谋不轨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王爷,您请用汤。” 娇俏的男童手里端了一碗深红色的汤水,不知是什么熬的,泛着浓重的血腥味。 黎亲王端起那雪白的瓷碗,指腹在男童细嫩的手背上轻轻摩挲着,眼也不抬地就将碗里的汤水灌了下去。 黎亲王府的下人们都守在门外,认真地巡逻着,生怕黎亲王好男色的事情传扬出去。 “这是第几个《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09图谋不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0平静破裂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废物!一个男人都拢不住!要太后当众给你赐婚!还差点被卫家人拒绝!小贱人丢尽了全府的颜面!” 兴昌侯夫人一个巴掌下去,王迎的脸就被打得肿了起来。 “王家供你最好的吃穿!给了你最好的教养!无一不是按照最高的规格给了你体面!你却一个男人的心都握不住!终究是个下贱坯子!和你那姨娘一样!只知道扮《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0平静破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1情理之中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仁悯太后没想到,这元氏所谓的凤星和这会法术的天人还认识,心里越发想要除掉元清正。 她无比担心姜太后知道元清正的命格,到时候将她配给傀儡皇帝,坐稳那龙椅。 只是没想到天人居然不打算杀了元清正,打斗之间宁愿自己受伤也没有动她一丝一毫。 “快!你们赶紧把她给我就地正法! 马上把人杀《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1情理之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2意料之外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荒谬!” “臣无此心!” 卫厌箴和元振同时跳了起来,要不是卫岫山和华氏拉着,姜太后几乎以为他们翁婿两个就要冲上来给她一拳了。 只有这场风波的中心元清正,还一副傻乎乎的模样拿着糍粑往嘴里不断地塞,吃开心了还将眉眼都笑得弯弯的。 “娘娘,臣年幼时,父母便已为臣订下婚约,这些年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2意料之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3侯府内院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一个男人都拢不住!你真是个废物!还要太后当众给你赐婚! 而且差点被拒绝!你这没用的小贱人! 丢尽了全府的颜面!简直吃白食!” 兴昌侯夫人怒气横生,胸膛剧烈起伏着,甩手一个巴掌下去,王迎的脸就被打得肿了起来。 “王家供你最好的吃穿!给了你最好的教养!无一不是按照最高的规格给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3侯府内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4疯狂念头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你如何这般对待家中庶女!你是当家的主母,怎么半点容人的雅量都没有! 这女子以后好歹是要送到人家榻上的!破了油皮留了疤,如何好看!你真是目光短浅!” 王老夫人阴阳怪气呛道,但是作为侯府的老太君,她还是有些忌惮自己这个儿媳的,毕竟余家也不是平头老百姓家的。 世家若是两家联姻,坏处就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4疯狂念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5她的名字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自然不知道王迎在想什么,只想着赶紧处理好皇帝那紧盯卫氏和元家的狗眼。 却有个没想到的人上门了。 “哈哈哈哈!你这小妮子,就知道哄祖母开心!”严氏除了元清正,少有在人面前笑得这般开心的,元清正还在想是谁。 元清正进家里任何一个院子都不用通报的,进门以后,元清正就喊了起来:“祖奶《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5她的名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6莫名其妙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主子,咱们的商铺被人放话说,不能给货了。”叶元胡一大早就跑卫厌箴院子里,把人从床上摇醒,把商铺面临的难题一股脑倒出来。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就去拿货的时候,听到是咱们平西大将军府要,突然就说不给了。”叶元胡也觉得奇怪了,在整个燕京,谁还敢跟平西大将军府叫板? 难不成是皇家? 但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6莫名其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7乌龙一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阿正姐姐!我来找你玩啦!”华创急匆匆过来的时候,元清正正在和卫厌箴嘲笑陈以绝灰头土脸的样子。 三个人和和乐乐的,倒是没有打起来。 “你哪里多出来个妹妹?” “又是你那忠义伯府家的?” 陈以绝和卫厌箴同时把目光扫向了华创,他们是不清楚这少女哪儿来的,倒是跟元清正很亲昵的语气。《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7乌龙一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8送子观音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卫厌箴最后还是没跟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计较,拂袖而去。 元清正压根不知道这傻子干嘛,突然就发了脾气板着脸走了。 “莫理他,可能是男娃到了年纪有些脾气上来了,不是冲着你的。”转眼看了怀里瘦弱娇软的华创,脸上的神情柔和了,她从小在堂兄弟姐妹堆里长大,反而像个孤家寡人,现下做了独女,反而多了个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8送子观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19赵国来犯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华氏的身孕瞒不了太久的,月份一大就众人皆知了,所以最好的办法不是遮遮掩掩,反而让人猜疑这是防范着谁。 元清正也没打算瞒着,到了五月里就带着华氏出去上香光明正大晃了一圈,借口是胎像不稳,等到月份稳了确定下来才广而告之这个喜讯。 十月里,赵国此时来犯,卫岫山被皇家紧急派往了西疆回去守着,只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19赵国来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0蓄谋已久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岂有此理!那贱人居然还要跟哀家作对!哀家真是恨毒了这贱妇!年老色衰还偏偏霸着驸马!害得驸马无后不说!居然还敢扰乱朝纲!跟那镇北将军府贼子沆瀣一气!” 姜太后一回到储秀宫就拼命地打砸着东西,无论多么名贵的瓷器、还是珍藏的字画,都疯一样地毁了,似乎这样才能消去一点她心头的愤怒。 平日里的姜《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0蓄谋已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1野外巧遇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她居然能获封县主!成为护国大长公主的女儿!上皇家玉牒!成为皇帝的表妹!” 元应嗣死死抓住北苑的栏杆,指甲已经生生折断了三根,繁复织金的衣襟下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着。 “小姐,咱们来日方长啊!您现在身怀小世子,以后若是扶正为正妃,何尝在乎一个县主的名位?咱们就只消等待小世子出生不就是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1野外巧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2顺利入府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速度,余没有这般多的耐心。” 卫厌箴还是没忍住,手里的长弓高高举起,对准了描雨。 “大少爷,您就算杀了奴婢,奴婢也不会说的。” 描雨只是不看卫厌箴,即使浑身都开始颤抖,也没有松开紧握的手。 “小姐如今被辽军卷走,您只要找回咱们小姐,奴婢一定……” 嗖的一声,一支箭就射《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2顺利入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3虎视眈眈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镇北将军府很久没有安宁过了,如今家中的主子们,病的病,伤的伤,下人们都有些心惊胆战的。 “姐姐!我要姐姐!呜呜……姐姐我好怕!不要……哇……” 房中的元廉明听到了响动声,瞬间被吓醒,抓着元清正的衣服哭了起来。 “小少爷!不哭了!不哭了!大小姐在呢……不会有人再伤害你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3虎视眈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4秋狝围猎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太后娘娘看起来如同一个少女一般!怎么看都不像是三十的人了。” “到底是权力巅峰了,那么多太医看着,名贵补品保养着,怎么会没有效果!” “还是心境!这时候,媳妇儿熬成婆,又是自己儿子在位置上,自然要舒心得多!” …… 千秋节一开始,已经有很多朝臣早早入了宫,座位上都是那些朝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4秋狝围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5猎场惊魂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这就是元家的二小姐?也没有他人口中说的那般顽劣嘛!” 缓缓到了宴饮的宫殿门口,四周的官员家眷看到镇北将军府的二小姐,都好奇地打量起来。 虽说是京城里生养了五年的,到底在北疆长了三年,风沙苦寒,大家想象到的也就偏向粗鄙不堪的乡下村姑。 而且七八岁的孩童,基本也都是爱娇爱俏的年纪。《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5猎场惊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6初露锋芒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不知是什么原因,元清正觉得他眼神有些呆滞,连高高的龙椅都需要内侍抱他坐上去,也不知道调整坐姿,只是愣愣地看着他面前案上的吃食。 “皇帝,坐好。” 低声斥了一句,姜太后又是满面笑容。她满头珠翠,身披明黄色的斗篷,二十几岁的年纪却一身四十多岁的风格装扮。 若姜太后沉稳些许,也会显得不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6初露锋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7顺手救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奴才遵旨。” 宋川乌作揖领了旨,见皇帝摆手让自己下去,便连忙动身往外退了。 “记住,先别动元家的人,必要时多帮着他们,当元家是一把刀,先把太后他们扳倒,其他的事朕自有打算。” 眼见宋川乌到了门边,皇帝又加了一句,眼底的算计已经压不住,他的心里,有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 宋川乌《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7顺手救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8蛊惑人心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她居然能获封县主!成为护国大长公主的女儿!上皇家玉牒!成为皇帝的表妹!” 元应嗣死死抓住北苑的栏杆,指甲已经生生折断了三根,繁复织金的衣襟下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着。 “小姐,咱们来日方长啊!您现在身怀小世子,以后若是扶正为正妃,何尝在乎一个县主的名位?咱们就只消等待小世子出生不就是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8蛊惑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29棋差一招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29棋差一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30杀人诛心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地牢前,巧笑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30杀人诛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31心怀不轨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后来的事也是众所周知,卫老太爷寿终正寝,没了丈夫的作妖,卫老夫人自然是直起腰板来了。 卫厌箴两岁多时,外祖一家没落,漳州那边曲氏娘家由曲氏庶弟接管了曲氏一族,这让卫老夫人开始轻蔑曲氏。 卫厌箴三岁多时,卫天佑降生,卫老夫人彻底无所顾忌,厌弃了曲氏。 卫厌箴八岁之时,卫岫山被封为平西《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31心怀不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32危险逼近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黎王见讨不了好也自讨没趣,面前一对璧人气氛正好,自己灰溜溜走了。 元应嗣看了一眼一瘸一拐却带着几分匆忙的黎王,微微垂下了眼眸。 “叔父,婶婶,宴会快开始了,咱们先入座吧。” 元应嗣开口提醒道,元振适时住了嘴,揉了揉被华氏掐得生疼的老腰,几人便往宴席座位去了。 元清正正要去拽卫《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32危险逼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3攻心为上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奴才遵旨。” 宋川乌作揖领了旨,见皇帝摆手让自己下去,便连忙动身往外退了。 “记住,先别动元家的人,必要时多帮着他们,当元家是一把刀,先把太后他们扳倒,其他的事朕自有打算。” 眼见宋川乌到了门边,皇帝又加了一句,眼底的算计已经压不住,他的心里,有一个更加疯狂的计划。 宋川乌《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133攻心为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4偷梁换柱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她居然能获封县主!成为护国大长公主的女儿!上皇家玉牒!成为皇帝的表妹!” 元应嗣死死抓住北苑的栏杆,指甲已经生生折断了三根,繁复织金的衣襟下胸膛不断上下起伏着。 “小姐,咱们来日方长啊!您现在身怀小世子,以后若是扶正为正妃,何尝在乎一个县主的名位?咱们就只消等待小世子出生不就是了?为何《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134偷梁换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35所谓换命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35所谓换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36蛛丝马迹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地牢前,巧笑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36蛛丝马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37卫氏丑闻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不能啊……老夫人!您不能这么做啊!我是跟在您身边多年的啊老夫人!您就饶了我吧……” 兰姨娘还试图爬过去,被点香拦住了。 那奸夫已然昏了过去,此时的兰姨娘明白自己根本就是孤立无援,想起腹中的孩子,心底升起对生的渴望。 “老夫人!奴婢腹中的孩子不定是老爷的!您大发慈悲……就饶了奴婢一《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37卫氏丑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38意欲何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堂姐可知,黎王府中已有一名侍妾,身怀有孕已七月。” 元清正轻声道,温柔的声调在元应嗣耳中却是刺耳至极。 元廉明被元清正捂住耳朵挡住小眼睛,抗议地蹦跶着。 元清正嫌他调皮,双手捧着他的脸揉了又揉,把元廉明的小脸蛋都揉红了。 “尧尧……你这是何处听来的!” 元应嗣自是不信《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38意欲何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39皇帝病重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和卫厌箴走在街上,心里却还在想元老太君说的那番话。 “她是煞星!她是煞星…… 我们大房迟早要被她克死的! 要把她打碎……打碎!吊着一口气……” …… “怎么了?比我脸色还难看?”卫厌箴见她沉默,往她手里递了碗豆花,还冒着热气的豆花暖暖的,秋日里很是暖手。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39皇帝病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0扑朔迷离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你们这王家和周家,当皇室宗亲都死绝了?皇帝还没咽气儿,你们就敢在养心殿里大闹?”护国长公主一步一步,缓慢走了进来。 这入了秋,天气早就凉下来了,护国长公主的披风都已经用了厚实的。 在场的人浑身一僵,几乎没人敢在这个当口上,去反驳护国长公主,连太后都不敢。 护国长公主是先后所出,先《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0扑朔迷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1赴千秋宴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长公主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没有开始有所动作,元清正竟然派人来递了信。 辛辰九行了礼,将手里的纸条递过去。“长公主殿下,主子望您见机行事。” 护国长公主觉得很好奇,这孩子在这个时候递信来,会说些什么东西。 那纸条上却不过寥寥两句话。 病重虽假,忠义可演。 后面还有个可爱《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1赴千秋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2所谓冲突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有何贵干,有什么就赶紧说,不然我就要回去了。”元清正并没空陪王迎演戏,即使王迎对她示好,王家也是帮着大皇子一脉的,元清正可对大皇子那家伙没丁点好感。 她元清正可没有那么高风亮节,说不计较就不计较了,也没有什么爱屋及乌、不会迁怒的好品质,都是姓王的,享了王家的威,就得受王家的罪。 “没事《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2所谓冲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3贵女之死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这个时候众人都还只是惊慌失措,倒是没人做出什么失礼的事。 只有一个侍女,躲在人群里暗中窥伺。 不一会儿等那具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没等众人认出来是谁,那个侍女便扑了上去,痛哭流涕! “是我们小姐!是我们小姐啊! 小姐您怎么落入了水里? 都怪奴婢不好! 奴婢给您去拿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3贵女之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4带一个走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说得觉得口都干,跟紫珠掰扯就是浪费口舌,但是一句话都不说,没得让人空口白牙地就诬陷了。 “可是!你们看! 我们小姐手里!有元小姐您贴身的荷包!”紫珠突然从王迎手里抠出了一只荷包,那只荷包上是银线织就的山茶花。 燕都每个闺阁小姐喜好都无有全然相同的,各家的绣样针法也会有所不同,《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4带一个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5抓出凶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你平日里被王迎苛待,早已心有不满,想着要报复王迎也是常事。 王迎死前,定是被人死死按入水中,没有两个人是做不到的,揽春身上的痕迹就是证据。 但是这期间,像你们所说,拽下来什么绢子还是荷包都是可能的,你们却没想过,这是宫宴,还是千秋节。 我们每个人身上都会系挽寿五彩福带,这才是每个《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5抓出凶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6皇家玉牒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荒唐!简直是荒唐!你们都在闹什么!将哀家这御花园是你们为所欲为的菜市场吗!” 姜太后没有想到这两个人会出了这般多的错漏,连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都搞不定! 这是自然的,余玲她们选在了最难下手的、人群密集的地方,御花园! 这人来人往,为了拖延时间不让人发现端倪,自然就会拼命缩短时间,时《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6皇家玉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7竟敢闯卡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长公主失去的那个孩子,是驸马唯一的骨肉,两人期待已久的小生命,却因为一碗绿豆粥没了。 当时的燕都里,有谁信只是一碗绿豆粥,就会要了一个孩子的命。 都在说皇家翻脸无情。 “护国长公主说的那个女儿,应当就是当年贵妃娘娘怀十皇子之前,宫中监天司算出了燕都会出一个祥瑞之胎,庆典前有的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7竟敢闯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8惊心动魄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如果你真的是父皇!为什么你要戴着那个帷帽!京中善口技者众多,就算声音一样,也未必就真的是父皇!” 八公主年纪就比九皇子大一点,却也是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面上的紧张和颤抖的身体,都彰显了她的不情愿。 是的,不情愿。 八公主生母早逝,养在一个云嫔膝下,可是云嫔有十一皇子。 她就《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8惊心动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49刺客来袭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陛下小心!” 谁也没想到,会在养心殿里出现刺客。 八公主看着那划过皇帝脸颊的箭矢,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感觉就像是时间静止了一样。 “来人!护驾!” 护国长公主喊着,却没有人进来,连近处的四个太监和宫娥都变了脸,从怀里掏出匕首来,一步步逼近。 “你们……大胆!你们竟敢《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49刺客来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0性命垂危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实在是来不及,皇帝最近的是护国长公主,元清正亲眼看到皇帝拿亲生女儿挡刀,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用得着想吗? 元清正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挡在了护国长公主身前。 “正儿!”护国长公主看着箭矢射中了元清正的右肩,急得一时分神,被小宫娥又捅了一刀。 “陛下!”禁军带着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元清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0性命垂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1危机时刻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卫厌箴细细查看了原地,发现地面莫名其妙很干净,本该有一两滴血迹溅在地上的也没有。 着实很不对劲。 卫老夫人如今是杨姨娘和卫天佑最大的靠山,他们二人的态度却有些蹊跷,若说卫天佑是单纯想要为了冲喜给卫老夫人祈福,卫厌箴却是不信的。 因为他一眼就看透了这个庶弟的为人,凡事只是往对自己有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1危机时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2立刻动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卫天佑只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垂着脑袋低声道:“祖母,孙儿自知比不得大哥! 但是,姨娘是您亲自选给父亲的枕边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姨娘若真是那等子水性杨花的! 这么多年都侍奉在您身边! 您还会不知道吗祖母!” 卫天佑说到最后,眼尾都泛了红。 卫天佑在赌,就赌卫《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2立刻动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3废话少说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主子……兰姨娘他们,目前是截下来了,人还没醒。”叶元胡很快赶了回来,在卫厌箴身边说道。 为了不打草惊蛇,出去将人沉塘的那些下人,都已经命令过,对卫天佑和杨姨娘回禀,人已经沉塘了。 卫厌箴知道以卫天佑的性子,知道兰姨娘若是红杏出墙,铁定是会浸猪笼这种法子来立威的。 只是那香炉的破绽《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3废话少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4水落石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杨姨娘还想冲过去把铜盆掀翻,被卫厌箴的弯刀挡住,根本过不去,只好眼睁睁看着。 “大少爷……血不相容。”叶元胡仔细看着铜盆里的血,语气里带着鄙夷。 杨姨娘浑身一软,几乎失去了所有力气,缓缓瘫倒在地。“呵……” 只是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卫天佑还能替自己绸缪利益,现下事实真的摆在眼前,又《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4水落石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我给你个机会,你只要留一封信,说你体弱,远走高飞了,我便留你一命。”!!!!!!!! 往日里,有婚约的人家,媒人是不愿意上门去抢亲的。 但是,人人都知道,卫家要没人了。 严氏后来没办法,只能说是身子不适,不宜见客,统统闭门谢客挡回去了。 陈以绝对此只有一个反应: 翻白《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这位夫人,当是有了身孕了,如今已有两月,只是身子孱弱,又动了胎气。” 军医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但是所有人的眼神不是鄙夷,而是心疼。 “她可是嫁过人?莫不是丈夫被人杀了?” “将军初次见她之事,并没有挽发,想必是个姑娘家,并没有婚配的……” “可是军医说……”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8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所以,你凑什么热闹? 还跑去保护皇帝?” 卫厌箴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传来,把正在神游的元清正吓了一跳。 卫厌箴换了那赭色的袍子,穿上了沉稳低调的玄色,倒是很有几分冷寂的样子。 元清正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59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5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0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2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哀家……哀家并非相信那鬼神之说,只是司监正史这般振振有词,他也是司其职,尽职责罢了,哀家……”太后还待说,就被新帝冷冷打断。 “何人的话母后都要信么! 这天象之事本就不是什么素来有根据的! 江湖骗子! 若是这天象之事靠谱,以后坐在这皇位上的,便不是朕了! 现在,朝臣们《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3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完了!中天北极紫微太皇大帝的星光要灭了!我燕国休矣……” 司监正使此时还是浑身是血,他紧紧抓着手里的法器,里面最后一丝紫光也消失了,于是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天际,这星光一旦灭了,整个燕国……不,整个大陆,都将最终走向灭亡! “陛下!陛下!微臣真的没有骗您……” 司监正使的话没说完,《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地牢前,巧笑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夫人,我们大少爷想拜见您。” 一个机灵的小丫鬟凑了上来,对华氏行了一礼禀道。 华氏看了一眼正在假装没听见、数着杯子里的茶叶有几根的元清正,笑着答应了。 小丫鬟忙退出去,帘子一掀,门口便进来个身姿挺拔的少年。 “元伯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卫厌箴今天穿得倒是喜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尔莫闹,入座先用饭。” 卫厌箴不动声色地扯着元清正的袖子往席位走去。 卫家人也似乎都习惯了这诡异的一幕,无人有任何异样。 因为是矮桌,各自都是按照官职亲疏坐的。 可卫厌箴的位置,却在卫家人最外边。 曲氏到底是留了个心眼,把镇北将军府的席位两边分开,小辈这边的位置把元清《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8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只是拍了拍裙摆,站了起来,扫了那些人一眼,示意姜太后让所有人都下去。 姜太后捂着胸口,还是不甘心地让所有人收起了武器,她觉得元清正敢把暗卫带进宫,就算是此刻杀了她,凭这胆量也不是不可以的。 这么多人都带了进来,没有被皇家侍卫发现,就证明这个元加嫡女的的确确是受到重视的,也是有能力的《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69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6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0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2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3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地牢前,巧笑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地牢前,巧笑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地牢前,巧笑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8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79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地牢前,巧笑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7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0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地牢前,巧笑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2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勤政殿的事自然是要上报到姜太后宫中的,毕竟皇帝后宫里都是些嫔妃,没有人当得起管理后宫的职责。 “荒谬!简直是岂有此理!” 姜太后将滚烫的茶水摔到了一旁的宫女身上,宫女手臂上的皮肤当即就被烫红了,打湿的衣物还粘在身上,非常的难受,但是她不敢叫出声,不然下一秒死的就是自己。 “侍卫们巡《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3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姜氏惯是欺软怕硬的,她嘴上厉害到底也知道惹急了这个二叔的话,他可不会管她是不是庶兄的遗孀,欺负他女儿直接打二十军棍都有可能。 “小小一个丫头!惯得什么样子!指一下怎么了!” 从前元清正还小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哭着回家,元振直接上门跟人家老子干了一架,把人家肋骨都打断了三根。 后来卫厌《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姜氏惯是欺软怕硬的,她嘴上厉害到底也知道惹急了这个二叔的话,他可不会管她是不是庶兄的遗孀,欺负他女儿直接打二十军棍都有可能。 “小小一个丫头!惯得什么样子!指一下怎么了!” 从前元清正还小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哭着回家,元振直接上门跟人家老子干了一架,把人家肋骨都打断了三根。 后来卫厌《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卫厌箴没想到再次进镇北大将军府,会是收到严氏老夫人的帖子。 当卫厌箴知道严氏老夫人病危的时候,第一时间想的是元清正会怎么样。 她对这个外祖母如此上心,对这些家人那般爱护。 当是伤心欲绝吧? 卫厌箴倒是第一次进严氏老夫人的院子,还没进庭院,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老夫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暗卫进来时,才看到元清正怀里已经抱着了元廉明。 撞见元清正那阴郁的神情,暗卫打了个寒颤。 他做暗卫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杀气腾腾的人,却没有一个像元清正这般,阴冷肃杀得让专业的暗卫都觉得疯狂。 “大夫过来了吗?” 元清正轻柔地护着怀里的元廉明,先给他细细撒了一些陈以绝给她的止血《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大少爷,您想好了吗?” 描雨阴寒的声音传来,卫厌箴静静看着眼前的侍女,她此时面色枯槁,面上一道狰狞的鞭痕,眼睛里净是死水般毫无波澜。 “呵呵,事关元小姐的命,您也坐视不理吗?” “余凭什么信你?” 卫厌箴擦着手里的长剑,陪了他多年的宝剑,终究出现了裂痕。 “就凭元家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8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堂姐可知,黎王府中已有一名侍妾,身怀有孕已七月。” 元清正轻声道,温柔的声调在元应嗣耳中却是刺耳至极。 元廉明被元清正捂住耳朵挡住小眼睛,抗议地蹦跶着。 元清正嫌他调皮,双手捧着他的脸揉了又揉,把元廉明的小脸蛋都揉红了。 “尧尧……你这是何处听来的!” 元应嗣自是不信《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89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过了一段时日—— “杜鹃!你打听到如何?” 杜鹃是元应嗣母亲留下的侍女,从小伺候在身边的。 后来严氏怕她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不够伺候,就让她自己多挑几个。 元应嗣怕被安插眼线不敢多要,就收下了一个喜鹊在身边,在元应嗣眼里也不是可以信任的。 “小姐,奴婢与右相家的余小姐院里洒《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8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0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堂姐可知,黎王府中已有一名侍妾,身怀有孕已七月。” 元清正轻声道,温柔的声调在元应嗣耳中却是刺耳至极。 元廉明被元清正捂住耳朵挡住小眼睛,抗议地蹦跶着。 元清正嫌他调皮,双手捧着他的脸揉了又揉,把元廉明的小脸蛋都揉红了。 “尧尧……你这是何处听来的!” 元应嗣自是不信《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过了一段时日—— “杜鹃!你打听到如何?” 杜鹃是元应嗣母亲留下的侍女,从小伺候在身边的。 后来严氏怕她身边只有一个侍女不够伺候,就让她自己多挑几个。 元应嗣怕被安插眼线不敢多要,就收下了一个喜鹊在身边,在元应嗣眼里也不是可以信任的。 “小姐,奴婢与右相家的余小姐院里洒《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2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暗卫进来时,才看到元清正怀里已经抱着了元廉明。 撞见元清正那阴郁的神情,暗卫打了个寒颤。 他做暗卫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杀气腾腾的人,却没有一个像元清正这般,阴冷肃杀得让专业的暗卫都觉得疯狂。 “大夫过来了吗?” 元清正轻柔地护着怀里的元廉明,先给他细细撒了一些陈以绝给她的止血《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3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堂姐可知,黎王府中已有一名侍妾,身怀有孕已七月。” 元清正轻声道,温柔的声调在元应嗣耳中却是刺耳至极。 元廉明被元清正捂住耳朵挡住小眼睛,抗议地蹦跶着。 元清正嫌他调皮,双手捧着他的脸揉了又揉,把元廉明的小脸蛋都揉红了。 “尧尧……你这是何处听来的!” 元应嗣自是不信《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大长公主虽然一直都窝在自己的公主府里,不爱进宫,也不怎么在府里举办宴会社交,于她来说,驸马早逝,就已经让她在余后的时间失去了幸福的机会了。 “怎么了?” 陈以绝看元清正突然站在原地,眼睛都不聚焦,担心问了一句。 “……没事。” 元清正觉得很奇怪,感觉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呼《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 那道声音响起的时候,元清正又差点忘了是谁。 从护国大长公主府出来后,最后两味药也从大长公主那里得到了,算是意外之喜了。 陈以绝想到君无悔说要吃驴肉火烧,就拉着元清正往街上逛去了,买了不少吃食。 元清正看着街边卖些木头小人的摊贩,想着元廉明会喜欢,于是整条街商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后来的事也是众所周知,卫老太爷寿终正寝,没了丈夫的作妖,卫老夫人自然是直起腰板来了。 卫厌箴两岁多时,外祖一家没落,漳州那边曲氏娘家由曲氏庶弟接管了曲氏一族,这让卫老夫人开始轻蔑曲氏。 卫厌箴三岁多时,卫天佑降生,卫老夫人彻底无所顾忌,厌弃了曲氏。 卫厌箴八岁之时,卫岫山被封为平西《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黎王见讨不了好也自讨没趣,面前一对璧人气氛正好,自己灰溜溜走了。 元应嗣看了一眼一瘸一拐却带着几分匆忙的黎王,微微垂下了眼眸。 “叔父,婶婶,宴会快开始了,咱们先入座吧。” 元应嗣开口提醒道,元振适时住了嘴,揉了揉被华氏掐得生疼的老腰,几人便往宴席座位去了。 元清正正要去拽卫《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8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二小姐?” 南京墨没想到这个传言里泼辣又刁蛮的镇北将军府大小姐,会突然出现在这种深山野外。 更令人意外的是,知道了他们的事以后,一贯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教育的大家小姐,会怂恿他们二人私奔。 一时之间,南京墨脑海里闪过许多猜测,但是都被他一致否决了。 “别用你那朝堂上的脑《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99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拎着鱼回去的时候,严氏正在和元振说元川乌在官场上铺路的事。 无论元川乌如何优秀,世间如此之多出色之才,当真是可以一帆风顺走到顶峰吗? 要知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最后满腔热忱、一腔抱负却被官场小人阻碍,就此被打压而一蹶不振、退出仕途的人比比皆是,不过鲜为人知罢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19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0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京城里家家张灯结彩。 元振在西郊大营晃了一天,今天也早早就准备回府了。 卫厌箴看着急匆匆回府的元振,今日似乎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想了想便招呼叶元胡往东市跑了一趟。 今天对于镇北将军府是个特殊的日子。 元清正的生辰在四月,过了年便是九岁了。 燕国的旧俗,《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壹、贰、叁、肆、伍……” 元清正后来晚上回到闺房里拆了封字包,才发现这家伙塞了满满一包的银票。 漳州曲氏家底丰厚,曲氏膝下又只有他一个嫡子,惯是用最好的东西教养他的。 但是平西将军府的人除了曲氏,净是偏心的,所以他手中的银钱,想来多是曲氏给的。 “……贰拾捌、贰拾玖、叁拾!《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2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三年后—— “都说有凤来仪,非梧不栖,平定乱世。可谁知道那个女子是谁!” 太后姜氏的母亲乃世家王氏出身,王家嫡支老太太就是姜氏的外祖母。太后也因此背靠大族,震慑朝廷。 兴昌侯王奕和王家老夫人坐在下首,此时正思索着都城里各家的千金,有何人是生于新帝崩去那一日的。 “哀家知道舅舅《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3华氏之女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姑娘!” 玉竹和其他士兵寻了过来,众人都惊喜不已,找了两天一夜了终于找回了小主子。 可是眼见小主子哭得伤心,众人一时都不敢上前,忙把军医推了上去。 军医:“……” 他看小主子哭得声音这么大,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但是还是尽职尽责给小主子检查了一遍,发现是左小臂骨裂了,的确是严重《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3华氏之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4庶子归来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平西将军府发了讣闻,各处的亲友和同僚自然是纷纷来吊丧。 卫家是世家,卫岫山又是当朝唯二的将军,来的人自然不少,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卫岫山没有出现。整个平西将军府井井有条,主人却只有卫厌箴一个。 走动忙活的都是下人,连个堂亲表亲都没有,让人见了都觉得不妥。 但是曲氏娘家《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4庶子归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5母子相见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姜氏硬生生在镇北将军府门口哭闹了三个时辰,从早上闹到下午。 要说姜氏体力是真的好,一口水没喝,还将吃进去的早膳都抠喉咙吐了出来,外面风雪挺大的,她生生嚎了三个时辰都没歇一口气。 嬷嬷们好话说尽,可是姜氏就是充耳不闻,誓要把元应嗣逼出来。 百姓不可能一直待在原地等着你唱完大戏,自然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5母子相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6惬意郊游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阿娘!阿娘!你快看!” 一个梳着丱角髻的小孩,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小孩脸蛋白嫩圆润,手里正抓着一只灶马,献宝似的捧到了一个美貌少妇面前。 “芋魁,不要胡闹了,快来喝乳鸽汤。” 那少妇蛾眉曼睩,风姿绰约。 “夫人不愧是北疆第一美人,连我看了都腿软。” 正午的日头焦金烁石,《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6惬意郊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7难忘时光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我的囡囡哦,偏生要跑到北疆去!你看看,小脸都晒红了!” 老夫人严氏本是水乡苏杭的温婉少女,当年有父母的做媒,跟了来故乡做生意的北疆商人华老爷子,才嫁去了北疆。 她本是不适应北疆的生活的,但是出嫁从夫,也就在北疆安定下来了,心里还是一直不太喜欢北疆。 所以后来女儿出嫁后,元振有了功《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7难忘时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8心之所愿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川乌那日在地牢里,巧言善辩打消了元振的疑虑。 平日里,又尽心侍奉在严氏膝下,日日去华氏和元振那里请安。 他的确是个孝顺体贴、聪明上进的儿子,半分错处也没有。 年少中举,温文尔雅,家世显赫。 元川乌不过十二岁,便已经有好多世家夫人变着法儿上门相看,想要将女儿许给元川乌。《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8心之所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09揭破内情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只是如今,好容易卫老夫人没了,整个平西将军府的兵权都得交出去,姜太后和王氏才会放心。而我镇北将军府,我不过是个女子,玉延还小,唯一能够依靠的宋川乌,也不是我元家的血脉。” 元清正把玩着布老虎,想了几十年,怎么会不明白,梦里整个元家覆灭,不仅是宋川乌和元应嗣的原因,更多的是,本来就挡了别人的道《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09揭破内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0指鹿为马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他不是我的孩子!”曹安县主怒喝道,几乎是指尖都在颤抖,脸上的肌肉因为怒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顺怡……顺怡! 你听我说! 晓哥儿受苦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朕现在只想给他最好的!”皇帝斑白的头发,比同年人要显得苍老得多,伸出的手却不知道该不该落在曹安县主的身上。“顺怡《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0指鹿为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1福祸相依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曹安县主早已经是过去式了,毕竟太皇太后都死了多年了,谁还记得以前发生的事,人都差不多死绝了,留下来的不是命长就是识时务的。 多嘴的下场,就是九族皆灭。 所以,宫里死个人而已。 没有人知道,这个苏妃是哪里蹦出来的。 皇帝说有这么个人,之前有,现在搬出来,有没有死在冷宫里不知道,《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1福祸相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2娇软妹妹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三皇子被人在闹市中山呼万岁之后,低调了不少,再不谨慎些估计都被人直接拉下马打到宗人府里。 皇帝没有大加责罚,人人都猜皇帝还是心里生了疑窦的,只不过看破不说破。 三皇子再进宫的时候,恰巧遇到了五皇子罗晓从皇帝的养心殿出来,带着小厮说是要去御花园逛逛。 三皇子没进过几次皇宫,所以对皇宫《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2娇软妹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3贴心兄妹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三皇兄,你怎么了? 为什么叹气呀? 是母后说你了吗? 你不要伤心难过,我也天天被母后说! 母后只是为你好!”七公主皱着秀气的眉毛劝道,除了劝一劝自己的哥哥,七公主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让三皇子开心了。 七公主其实挺烦恼的,不止有虫牙痛起来要命,还有做不完的女红,学不完的《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3贴心兄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4是赏是罚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七公主拿着整包香油酥就往御花园跑了过去,连身后的嬷嬷宫娥们都差点没跟上,气喘吁吁地追着。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不要跑!当心摔着了!”奶娘根本不敢停,生怕自己慢一点就跟丢了这个小祖宗,只能拼了老命追赶着。 七公主跨步大,很快就到了五花园里,看到了正在四处打量的五皇子。 五皇子罗晓的《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4是赏是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5公主落水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七公主和五皇子在御花园里逛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七公主只想着完成了三皇子给的任务,其实没打算陪五皇子走多久。 可是七公主也想拉一个人带自己出宫,求三皇子是不可能了,那就试试五皇子。 小孩子其实都是懂得寸进尺的,会观察一个人的态度,再试探对方的底线。 五皇子自然也发现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5公主落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6一石二鸟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周皇后急匆匆带着人到七公主宫殿里的时候,七公主就只剩下一口气了。 小小年纪的七公主,还担心周皇后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伤心,硬是坐了起来。 “母后……母后,儿臣没事。”七公主头发还湿着,宫娥们用干巾擦了很多次,还是没有完全擦干,有一些还黏在一起。 “你们做什么吃的! 公主年幼,你《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6一石二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7全部陪葬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母后,抱歉儿臣来迟了。 儿臣去给七皇妹买吃食,不在府中。”三皇子姗姗来迟,手里的确拿了两个糖花,一个是牡丹的,一个是蝴蝶的。 “三皇兄……”七公主看到三皇子罗垣,顿时眼前一亮,笑容都明媚几分。 “小七!你受苦了。”三皇子不忍地看着眼前鬼门关的妹妹,那是他一母同胞,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7全部陪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8打碎希望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皇帝封辰王为太子的圣旨刚写完,就收到五皇子已经被毒死的消息。 “不可能……不可能! 晓哥儿……朕的晓哥儿!噗……”皇帝满脸不可置信,突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其实挺好的,两父子一前一后,都是中毒而死。 所以周皇后也就让太医不用再执意去救了,不如就一起去了。 周皇后《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8打碎希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19上位者狂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皇帝因为五皇子的死,病情急剧加重。 元清正根本没时间去管镇北大将军府那边,这样紧急的时候,有些事,元清正想亲口问皇帝。 交代了华创和陈以绝照顾镇北大将军府之后,元清正先是回了平西大将军府,随后才一身夜行装,天刚擦黑就去了皇宫。 皇宫守卫森严,可是没有人比元清正更懂皇宫的布局。《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19上位者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0螳螂捕蝉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看着难得有恐慌的神情的皇帝,心情好了些许。 对啊,怎么能让这种人快活地去死呢? 就得让他知道,他费尽心机维护的好名声,在众人面前塑造的好形象,都得毁了再死。 晚节不保,死不瞑目不是? “臣妇给陛下准备了一份大礼,虽说不及陛下心狠手辣,到底也是能够媲美一二的。 臣妇《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0螳螂捕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1黄雀在后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那封密旨,并非护国长公主不愿意拿出来,而是安王罗凌取走了!”南京墨说出了先太子死亡当年的真相,一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先太子在面壁思过的时候,清正廉明的牌匾被安王罗凌动了手脚,才砸落下来。 因此,也让安王罗凌知道,自己机关算尽,先帝居然想要护国长公主上位,根本没管还有一大帮儿子。《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1黄雀在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2头脑清醒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看着那一大批南京莫身后涌出来的禁军,心知护国长公主根本不会对自己动手,只是想要自己低头,然后帮着她去实现这件事情。 元清正并非觉得女子入仕是什么不可能的事,而是觉得就眼前的光景,没有任何的铺垫,光靠护国长公主这样一张嘴就要去改变,是不可能的。 “南京墨,别让怀夕等你太久,真的,你会《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2头脑清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3不如靠己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长公主压根就没想过,靠男人来争取自己想要的一切,安心在宅院里成为一只金丝雀。 嫁给西疆的守疆将军,也是护国长公主自愿的,不像是世人所说,为了朝堂的稳定。 朝堂的稳定,就一定要用女人的婚姻来牺牲吗? 护国长公主可不这么认为。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你面前说那些话? 因《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3不如靠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4晋封公主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新皇登基大典定在了次年正月里的立春。 护国摄政王趁两个守疆将军都不在燕京,同时玉玺和皇长孙都在手里,用极快的速度将所有反对的人都清理干净了。 十皇子和十一皇子年纪都比皇长孙要大,姜贵妃自然不服气。 可是再不服气,护国摄政王手里的禁军可不是闹着玩的,姜贵妃是无论如何也翻不过天来。《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4晋封公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5及笄之礼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见是黄得庄来了,罗公公也算是客气,便抬手让人换了香云纱。 “还是黄公公得主子欢心呐! 这太皇太后的喜好黄公公烂熟于心,自然是要听黄公公的。” “罗公公客气了,您伺候先帝和太皇太后久了,当然是比谁都要懂太皇太后的喜好。 只是如今太皇太后是一国之君的嫡祖母,无论喜好什么,都不如用《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5及笄之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6再闻噩耗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急报?平西军镇守西疆,不是跟赵国正在交战吗?” “就是说啊!平西大将军卫岫山可是一等一的好手,这怕不是捷报?士兵太急了说错了吧?” “这样重要的事,怎么会说错?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怕是不妥。” …… 宾客们议论纷纷,都在想这急报是什么事,会不会影响到燕京。 这纷乱《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6再闻噩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7迫在眉睫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向护国摄政王行了个礼,就直接离开了。 饶是这样,护国摄政王也没有生气,反而是直接让所有人离开了。 南京墨眉心紧锁,也是不清楚护国摄政王的心思是如何,该怎么面对眼下的困境。 元清正直接回了自己在宫里的殿宇,这一回去就是闭门不出。 没人知道元清正要做什么,或者是什么心情。《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7迫在眉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8争抢送死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余家的孩子毕竟从小到大都在武场上练着,也是个男子汉,比起女子来说,自然有身体上的差距在,一个女子的拳头怎么硬得过男子呢? 女子可以入仕,可以参与朝政,动刀动枪就不一定了。 本王倒是同意,毕竟这事需要历练,这刚好就是一个机会。 赵国来人并不多,而卫将军只是因为身有旧疾,加上身染重病《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8争抢送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29激将小策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摄政王显然没想到,元清正会直接跑出来,毕竟她已经让人好好看着,非要事不得出宫门了。 元清正也不是走大门进来的,飞檐走壁又不是只有那些暗卫和死士会,她元清正的能力,藏着不是没有。 而数月前的西疆,卫厌箴正与叶元胡到处忙着一件事—— “说实在话,要是去改一个人的命格,还将那个人的命《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29激将小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0签生死状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这是什么?”余鹏好奇地看着手里的东西,不明白为什么余丞相要给自己这个东西。 “二少爷,这是丞相老爷命奴才拿来的,说是您上台之后,若是与华光公主近了身,就直接把这个丢到华光公主身上,这样的话,不至于伤了华光公主,也能给她一个教训。”小太监的话没有让余鹏的神情有一丝的回暖,反而更加黑了,明显的嫌《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0签生死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1暗下黑手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看着余鹏慢悠悠的动作,是的确愣了愣。 在场所有的人都以为元清正吓傻了,到底是闺阁养大的女儿家,还是个身娇体弱的,恐怕都没看清楚余鹏就上去把她吓得倒在地上了。 元清正皱了皱眉头,没想到余鹏一个从小习武的,会这么慢,这在元清正眼中看来,就是那种三脚猫都不如功夫,参军都还要嫌拖后腿的程度《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1暗下黑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2不慎中招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一开始以为只是什么迷药之类的东西,毕竟把戏也就那些。 但是不出三息,元清正就感觉出了不对劲。 因为距离过近,加上还在打斗,呼吸急促,所以狠狠吸入了不少粉末。 余鹏趁此机会冲到武器架上拿过一把长剑。 阳光在比武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元清正和余鹏的身影在其中交错,如同两股不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2不慎中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3寡妇咋了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单膝跪地,盔甲上的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如同重锤击打在胸膛,痛苦和疲惫几乎要将她的意志压垮。 然而,即使在这样的状态下,她竟然还不认输,甚至眼底有着对余鹏满满的不屑。 余鹏见元清正倒地,心中暗喜,以为这是天赐良机,他迅速冲上前,长剑直指元清正,准备《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3寡妇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4两枚棋子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当元清正再次睁开眼时,室内柔和的光线和窗外透进的斑驳树影告诉她,时间已非比武当日。 她的意识逐渐清晰,身体上的疼痛感已减轻了许多。 元清正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伤口被仔细地包扎过,显然已经得到了妥善的治疗,也没有之前那般痛了。 “主子,您终于醒了。”辛辰九的声音带着几分如释重负《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4两枚棋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5秘密武器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岂有此理!那贱人居然还要跟本宫作对! 本宫真是恨毒了这贱妇! 年老色衰还偏偏霸着驸马! 害得驸马无后不说! 居然还敢扰乱朝纲! 跟那贼子元清正沆瀣一气! 现下她们不还是为了权利反目成仇?活该!” 姜太妃在寿康宫拼命地打砸着东西,无论多么名贵的瓷器、还是珍藏《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5秘密武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6蹩脚设局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燕京的人都知道,护国摄政王身边出现了一个大红人儿,颇是俊俏的太监黄得庄。 这个太监原是在一次端茶时不慎摔了一跤,惹得护国摄政王不悦,被重罚五十大板。 本以为会受到更严厉的处罚,甚至可能被逐出宫门,没成想,黄得庄竟因此留在了护国摄政王身边伺候,成了她身边的近身太监。 这一转折,让宫中《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6蹩脚设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7别有用心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摄政王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甚是锐利。“你以为本王真的看不出你的野心吗? 你以为,本王真的看不出来是有人用心的吗?“ 黄得庄一愣,他的脸上露出了迷茫和恐惧,连忙跪下。“殿下,奴才愚钝,不知何事让殿下不悦,还请殿下明示。“ “你不必再装了!“护国摄政王冷笑一声,勃然大怒,“本王早就《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7别有用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8善意谎言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华氏收到元清正要赶往西疆上战场的消息时,元清正已经整装完备,从平西大将军府出发了。 炎热的午后,让人心烦气躁,镇北大将军府中,华氏抱着莫名其妙哭闹的小儿子在哄着。 元廉明的小脸涨得通红,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哭声也愈发尖锐,小手紧紧抓着华氏的衣襟,似乎在寻找安慰。 华《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8善意谎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39比人头数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和陈以绝沿着官道向西疆进发,两人的马匹在夕阳的余晖中缓缓前行。 陈以绝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清冷:“你为什么要欺骗你阿娘?这些话骗谁呢? 你甚至没打算过换个身份,大话张口就来。 你明知道她对你....” 元清正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目光似乎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寻找着什么《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39比人头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0惨不忍睹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和陈以绝带着人马赶到西疆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眼前的景象让人不禁屏息,一切都是那般死寂沉沉。 荒漠的辽阔无垠,沙丘连绵起伏,仿佛是大地的皱纹,记录着岁月的沧桑。 烈日下,沙粒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偶尔一阵风吹过,沙尘便像海浪一样翻滚,吞噬着一切。 内海则如同一块巨大《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0惨不忍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1以“德”服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的容貌太过具有攻击性,导致其他人一时间都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直到辛辰九直接抖开了手里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命华光公主元氏清正为平西大将军,统领平西军,镇守西疆,抵御外敌,保家卫国。钦此。” 朱收粮这才回过神来,听到元清正还是个公主,心里想着不过是来西疆凑热闹的小孩子,不《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1以“德”服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2一朝反转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因为到达平西军驻扎地的时间太晚了,元清正一行人就先歇了下来。 次日清晨,元清正便开始了对平西军的检查。 她没有穿戴昨日的粗布麻衣,而是换上了一身简洁的军装,银色长枪握在手中,身形轻盈地走在营地之中,穿过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营地内的气氛显得异常沉重,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2一朝反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3救援来了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在漫天黄沙中,凰英军的士兵们如同沙漠中的猛兽般缓缓走出,一个又一个眼神如同猎豹,时刻想要将人吞噬。 她们几乎个个都是魁梧的女性,身姿挺拔得与成人男子无异。 她们的头发或盘成紧密的发髻,或编成实用的辫子,紧贴在头盔之下,以防止在战斗中成为敌人的把柄。 她们的衣着以实用为主,紧身的皮甲《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3救援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4睹物思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刚来的时候,元清正是随着陈以绝一行人直接在一边空的帐篷里住下的。 如今既然以大将军的身份留下来了,自然不可能还是住那个帐篷,元清正要求要住卫厌箴生前住的那个帐篷。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那是将军所住的地方,在平西军驻扎地的中心,也安全些。 元清正站在帐篷前,凝视着这个卫厌箴住过的地方。《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4睹物思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5严刑拷打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在营地的一角,与霖站在一间临时搭建的审讯室内,她的目光冷冽,如同冬日里的寒风。黑衣人被绑在一张木椅上,身上已经布满了鞭痕,但他的眼神依旧坚定,没有流露出一丝恐惧。 与霖手中的鞭子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发出呼啸声,她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说,是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抬起头,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5严刑拷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6百里沙华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百里沙华在营地里练兵准备下一次对燕国的进攻之时,其中一个暗探回来了。 百里沙华看着这个浑身是伤的暗探,命人迅速将人抬了进来,军医也上去给处理伤口。 “王爷……”暗探已经奄奄一息,身上的伤口都沾满了尘土,有些早就凝结,有些还在时不时渗血。 “情况如何?为何没有烧掉他们的粮草?”百里沙《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6百里沙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7惨遭暗算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他是来西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7惨遭暗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8做我面首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8做我面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49惊天秘闻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百里沙华觉得这个梦非常的奇特,最起码他从未觉得有这般真实的梦过。 一切都好像是发生过的,无论是眼前的卫厌箴,还是盛气凌人的德膘公主。 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好笑,赵国竟然要用和亲来维持最起码的和平,这让他想象不到。 毕竟百里沙华有绝对的自信,他带兵的话,绝不会让赵国成为那个需要用公主《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49惊天秘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0巾帼修罗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与霖也不是个好欺负的,转了转手腕就笑了,笑起来如同夏日里的荷花一样清新,没有因为这些粗布短衫就影响任何的美。“怎么,翘关比不过,就在这里口出狂言? 按照你这么说,女子既然要管男女大防,为何男子就有脸皮去碰女子? 难不成,男子天生就是没脸没皮? 为何只要女子守这规矩? 男子为何《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0巾帼修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1财迷将军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那俺就选弓箭! 你女娃娃,比什么气力都是欺负了你! 俺选个女娃娃也能用的,不让人说占你便宜!”老兵其实想的是,与霖一只手就把兵器架横拉过来了,可见力气不小,比什么大件的武器都不占优势。 那就不如比弓箭,只靠蛮力可不行,还得要靠准头。 这下,不止与霖笑了,身后的元清正和陈以绝《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1财迷将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2被迫验身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带兵打仗比卫氏父子还要没有章法,百里沙华根本猜不透她做什么,要往哪个地方增派兵力。 只是有传言,新来的大将军很是仁慈,对于女子颇为宽容。 就说边防线从不让任何男子经过,但是老弱妇孺就从不拦着。 百里沙华觉得这是妇人之仁,最起码在边疆这种只讲输赢的地方来说,这样的心软会造就更大《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2被迫验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3天降桃花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百里沙华觉得自己觉得自己遭受了奇耻大辱,不仅要装成这种乡下人,还得被小小医女动手验身,简直没有更侮辱人的了。 士可杀不可辱,这个仇无论如何都得报。 进了平西军护卫的后方城池之后,百里沙华的脸色才好一些。 其实卫厌箴做的已经很好了,即使护着人节节败退,只要在平西军保护之下的平民,都还《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3天降桃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4一阵洗脑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看着倒在地上的妇人,隐隐可见一滩血迹,不要说其他民众了,就算是她都觉得气愤,想要上去给陈以绝两脚。 “你就算是大将军也不得打人啊!那妇人还怀着你孩子呢!”一个壮实的汉子看不下去,大声呵斥道,却被突然拔出刀剑的平西军又吓了回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大将军无理!”与霖嗤了一声,立马把《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4一阵洗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5巧舌如簧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陈以绝穿着一身简便的衣服出来赴约了。 陈以绝已经尽量控制脸上的表情了,显得很是严肃和凝重,四下张望似乎是做贼一样,确定人烟稀少,没人能认出他,才往僻静处走。 “余哥哥!我终于再见到你了余哥哥!” 一声惊呼,元清正扑到陈以绝怀里的时候,陈以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5巧舌如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6立马就跑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他《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6立马就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7曲线救国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7曲线救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8秀才之女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8秀才之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59瞎子大师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他《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59瞎子大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0一个记号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0一个记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1救兵到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他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1救兵到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2苗疆巫女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他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2苗疆巫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3礼尚往来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所以……你以为当初,我没看到吗!”曹安县主冷笑着,看皇帝的眼神似乎是在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 皇帝浑身一抖,手不自觉抓紧了身上的锦被。 没错,是皇帝自己亲手杀了自己的生母柳贵人。 那年皇帝才九岁。 在看过崔皇后的雍容华贵,姜贵妃的娇纵蛮横,后宫其他皇子公主的生母,每一《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3礼尚往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4连夜回京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4连夜回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5各取所需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过他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5各取所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6毁掉一切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话《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6毁掉一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7暗中勾结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7暗中勾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8没落伯府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8没落伯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69圣女现世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69圣女现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0不速之客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0不速之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1离开燕京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1离开燕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2两者之别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去???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2两者之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3火速离京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3火速离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4满门抄斩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4满门抄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5父女之间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笑《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5父女之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6最深的痛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6最深的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7天道之说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7天道之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8忘与不忘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正还《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8忘与不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79恶语伤人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次日天还没亮,百里沙华就带着近一万精兵突袭了平西军。 事发突然,没有人料到百里沙华会突然进攻,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元清正却带了人,在一片戈壁滩上等着了。 “还真被你说对了,百里沙华人居然真的攻过来了。”陈以绝骑在马上,一身黑甲上身,挡不住他骨子里的俊逸出尘,元清《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79恶语伤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0自不量力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平西将军府发了讣闻,各处的亲友和同僚自然是纷纷来吊丧。 卫家是世家,卫岫山又是当朝唯二的将军,来的人自然不少,且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只是卫岫山没有出现。整个平西将军府井井有条,主人却只有卫厌箴一个。 走动忙活的都是下人,连个堂亲表亲都没有,让人见了都觉得不妥。 但是曲氏娘家《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80自不量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1自投罗网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姜氏硬生生在镇北将军府门口哭闹了三个时辰,从早上闹到下午。 要说姜氏体力是真的好,一口水没喝,还将吃进去的早膳都抠喉咙吐了出来,外面风雪挺大的,她生生嚎了三个时辰都没歇一口气。 嬷嬷们好话说尽,可是姜氏就是充耳不闻,誓要把元应嗣逼出来。 百姓不可能一直待在原地等着你唱完大戏,自然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81自投罗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3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堂姐,事到如今,你怎么看?” 元清正问了一句元应嗣,却并不看她。 随后元清正拉了拉华氏的衣角,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悄声往华氏耳边说了一句:“祖奶奶不定怎么气,阿娘你先去陪她。” “眼前的事还未解决……” 华氏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她神色淡然,没有一分小女孩该有的紧张和不安,比《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8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姜氏惯是欺软怕硬的,她嘴上厉害到底也知道惹急了这个二叔的话,他可不会管她是不是庶兄的遗孀,欺负他女儿直接打二十军棍都有可能。 “小小一个丫头!惯得什么样子!指一下怎么了!” 从前元清正还小的时候,被人欺负了哭着回家,元振直接上门跟人家老子干了一架,把人家肋骨都打断了三根。 后来卫厌《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8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空信自误杀了陆英后,被空回岛门主逐出了空回岛,一直流落在外。 陈以绝也是在空信被赶出空回岛后出世的新继承人,差了足有十八岁。 别看空信宛若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实则早就有三十多岁了。 因为陆英的命格极为特殊,因而有改他人命和运的能力。 但是同样命格的人,世界上绝对不止一个。《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8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暗卫进来时,才看到元清正怀里已经抱着了元廉明。 撞见元清正那阴郁的神情,暗卫打了个寒颤。 他做暗卫这么多年,也见过不少杀气腾腾的人,却没有一个像元清正这般,阴冷肃杀得让专业的暗卫都觉得疯狂。 “大夫过来了吗?” 元清正轻柔地护着怀里的元廉明,先给他细细撒了一些陈以绝给她的止血《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8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尧尧!” 卫厌箴从梦中惊醒,他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里他百般呵护的尧尧,被人凌辱欺负,抱着自己的尸身在雨夜里痛哭着。 他看到自己尧尧匕首在身上割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提醒她自己要清醒,拖着早就在崩溃边缘的身心,扛着长枪厮杀在战场上,周而复始。 还有那些奇怪的视角,拿着鞭子的男子,《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8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8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大长公主虽然一直都窝在自己的公主府里,不爱进宫,也不怎么在府里举办宴会社交,于她来说,驸马早逝,就已经让她在余后的时间失去了幸福的机会了。 “怎么了?” 陈以绝看元清正突然站在原地,眼睛都不聚焦,担心问了一句。 “……没事。” 元清正觉得很奇怪,感觉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呼《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8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89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旧燕国十七年,继赵国公主杀兄弑父进而易主,燕国皇帝下罪己诏禅位后,辽国国破。 次年,凰英军之首女战神——燕国镇北大将军之女、辽国先帝遗腹子之妻元氏,统一三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三国历世年久,践年二百一十有八,四海困穷,王纲不立,五纬错行,灵祥并见,推术数者,虑之古道,咸以《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8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0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放开我!” 阴暗的地牢里,一名身形高大却骨瘦如柴、皮肤苍白的男子,被沉重的锁链紧紧束缚,捆在中央。 “贱人!放我出去!” 他身边尽是柔软的绸缎,铺就了华丽的软榻,让人捉摸不透,这是要做什么。 “阿箴,你看着我,告诉我,这身衮服,可否合身?” 元清正站在那地牢前,巧笑倩《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大长公主虽然一直都窝在自己的公主府里,不爱进宫,也不怎么在府里举办宴会社交,于她来说,驸马早逝,就已经让她在余后的时间失去了幸福的机会了。 “怎么了?” 陈以绝看元清正突然站在原地,眼睛都不聚焦,担心问了一句。 “……没事。” 元清正觉得很奇怪,感觉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呼《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2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尧尧!” 卫厌箴从梦中惊醒,他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里他百般呵护的尧尧,被人凌辱欺负,抱着自己的尸身在雨夜里痛哭着。 他看到自己尧尧匕首在身上割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提醒她自己要清醒,拖着早就在崩溃边缘的身心,扛着长枪厮杀在战场上,周而复始。 还有那些奇怪的视角,拿着鞭子的男子,《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3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大长公主虽然一直都窝在自己的公主府里,不爱进宫,也不怎么在府里举办宴会社交,于她来说,驸马早逝,就已经让她在余后的时间失去了幸福的机会了。 “怎么了?” 陈以绝看元清正突然站在原地,眼睛都不聚焦,担心问了一句。 “……没事。” 元清正觉得很奇怪,感觉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呼《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尧尧!” 卫厌箴从梦中惊醒,他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里他百般呵护的尧尧,被人凌辱欺负,抱着自己的尸身在雨夜里痛哭着。 他看到自己尧尧匕首在身上割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提醒她自己要清醒,拖着早就在崩溃边缘的身心,扛着长枪厮杀在战场上,周而复始。 还有那些奇怪的视角,拿着鞭子的男子,《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创儿……等过些时日,我就送你回凤城吧! 那里虽偏远些,却依山傍水,自给自足,你在那里,会安稳许多。”元清正声音虽轻,却很沉。 元清正是真的希望这个自己认来的表妹好。 她这么小的年纪,不该跟在自己身边吃苦。 元清正手里轻轻下了力道,其实手心都出了汗,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荣华富贵,还是抄家灭族,赏了你,就得受着。”护国摄政王其实才是天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因为君王如虎,喜怒无常,且没有任何的同理心。 只要是对国家有好处的,对皇家的皇权有巩固的作用的,就都能留下。 反之,无论有多大的贡献,当最后的利用价值只有死亡才能达到最大化的时候,皇家人是绝对不会吝啬去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护国大长公主虽然一直都窝在自己的公主府里,不爱进宫,也不怎么在府里举办宴会社交,于她来说,驸马早逝,就已经让她在余后的时间失去了幸福的机会了。 “怎么了?” 陈以绝看元清正突然站在原地,眼睛都不聚焦,担心问了一句。 “……没事。” 元清正觉得很奇怪,感觉好像有人在很远的地方呼《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8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元清正苦笑,这些她怎么会听不懂呢? 一遍就明白了。 “母亲,我是人…… 我是活生生的人啊!”元清正眼角划过一滴泪,心底的软弱和委屈,在这一刻宣泄出来。“母亲,我不是畜牲,不是你讲了道理,就能立即去执行的。 女儿很清楚,母亲讲的一切,不过是希望女儿不要《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99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堂姐,事到如今,你怎么看?” 元清正问了一句元应嗣,却并不看她。 随后元清正拉了拉华氏的衣角,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悄声往华氏耳边说了一句:“祖奶奶不定怎么气,阿娘你先去陪她。” “眼前的事还未解决……” 华氏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她神色淡然,没有一分小女孩该有的紧张和不安,比《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29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0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姜氏硬生生在镇北将军府门口哭闹了三个时辰,从早上闹到下午。 要说姜氏体力是真的好,一口水没喝,还将吃进去的早膳都抠喉咙吐了出来,外面风雪挺大的,她生生嚎了三个时辰都没歇一口气。 嬷嬷们好话说尽,可是姜氏就是充耳不闻,誓要把元应嗣逼出来。 百姓不可能一直待在原地等着你唱完大戏,自然是《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荣华富贵,还是抄家灭族,赏了你,就得受着。”护国摄政王其实才是天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因为君王如虎,喜怒无常,且没有任何的同理心。 只要是对国家有好处的,对皇家的皇权有巩固的作用的,就都能留下。 反之,无论有多大的贡献,当最后的利用价值只有死亡才能达到最大化的时候,皇家人是绝对不会吝啬去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2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元清正苦笑,这些她怎么会听不懂呢? 一遍就明白了。 “母亲,我是人…… 我是活生生的人啊!”元清正眼角划过一滴泪,心底的软弱和委屈,在这一刻宣泄出来。“母亲,我不是畜牲,不是你讲了道理,就能立即去执行的。 女儿很清楚,母亲讲的一切,不过是希望女儿不要《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3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临走之际,元清正把元文拓扔回了大街上。 “二哥哥,我可是做到了,不日宫中就会传出消息,忠义伯府所有人一个人都逃不掉,就算是家禽都别想留后。 现在,如果你再不告诉我你知道的事,那么我随时也可以把二嫂嫂摘出来。”元清正知道齐月柔报复忠义伯府应当的,可是已经嫁入了忠义伯府,不可能明哲保身。《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忠义伯府的占地面积远比不上镇北大将军府,不过短短几句话,官兵人就到院子里了。“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押起来!” 官兵带人进来的时候,男人抱着孩子往角落里想要躲,可是官兵那么多,根本退无可退。 “大胆!还不把孩子还给我!”齐月柔看着为首的人手里明黄的圣旨,指甲掐进大腿的肉里,对着男人喊道。《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0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阿爹……”元清正深知,越瞒着反而越伤父女感情,这种事瞒着也不现实。“我……带着元家四房,私自离京。 所以,护国摄政王下旨,元家人临阵脱逃,视为逃兵,诛三族。” “尧尧!”元振没想到,会从元清正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事,这就是他元振的女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有人拿你阿娘和弟弟逼你《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30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元清正苦笑,这些她怎么会听不懂呢? 一遍就明白了。 “母亲,我是人…… 我是活生生的人啊!”元清正眼角划过一滴泪,心底的软弱和委屈,在这一刻宣泄出来。“母亲,我不是畜牲,不是你讲了道理,就能立即去执行的。 女儿很清楚,母亲讲的一切,不过是希望女儿不要《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忠义伯府的占地面积远比不上镇北大将军府,不过短短几句话,官兵人就到院子里了。“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押起来!” 官兵带人进来的时候,男人抱着孩子往角落里想要躲,可是官兵那么多,根本退无可退。 “大胆!还不把孩子还给我!”齐月柔看着为首的人手里明黄的圣旨,指甲掐进大腿的肉里,对着男人喊道。《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阿爹……”元清正深知,越瞒着反而越伤父女感情,这种事瞒着也不现实。“我……带着元家四房,私自离京。 所以,护国摄政王下旨,元家人临阵脱逃,视为逃兵,诛三族。” “尧尧!”元振没想到,会从元清正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事,这就是他元振的女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有人拿你阿娘和弟弟逼你《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8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创儿……等过些时日,我就送你回凤城吧! 那里虽偏远些,却依山傍水,自给自足,你在那里,会安稳许多。”元清正声音虽轻,却很沉。 元清正是真的希望这个自己认来的表妹好。 她这么小的年纪,不该跟在自己身边吃苦。 元清正手里轻轻下了力道,其实手心都出了汗,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09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尧尧!” 卫厌箴从梦中惊醒,他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梦里他百般呵护的尧尧,被人凌辱欺负,抱着自己的尸身在雨夜里痛哭着。 他看到自己尧尧匕首在身上割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提醒她自己要清醒,拖着早就在崩溃边缘的身心,扛着长枪厮杀在战场上,周而复始。 还有那些奇怪的视角,拿着鞭子的男子,《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0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0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元清正看着那圆润尖利的指甲,吹弹可破的肌肤,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眼前的人,有些奇怪。“初次见面,辉少门主。” 君无悔掌心在元清正手背上摩梭着,眼底是压不住的兴奋,倏然左手掐了个诀,她们相握的手上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光团。 “师姐,你真是够变态的。”陈以绝站起身来,挥手将两人的手打散,那光《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堂姐,事到如今,你怎么看?” 元清正问了一句元应嗣,却并不看她。 随后元清正拉了拉华氏的衣角,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悄声往华氏耳边说了一句:“祖奶奶不定怎么气,阿娘你先去陪她。” “眼前的事还未解决……” 华氏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她神色淡然,没有一分小女孩该有的紧张和不安,比《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2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人死后,会去哪里呢?”元清正心里思虑再三,还是缓缓问出口道。 她需要一个答案,她怕自己死后,没办法自己去证明,相反就因此抱憾终生。 “身死道消,就说明一切了。 人死后,自然是三魂七魄离体,被阴界召唤,再在天道间离碎,重新变成新的魂魄,再去不同的世界进行不一样的人生啊!”君无悔收着《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3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阿爹…… 我自私自利,我心胸狭隘,我目光短浅。 我不要为国为民,我不要流芳千古。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是我造成的! 边疆战乱四起孩童流离失所……也不是元家四房导致的! 阿爹你一个人,女儿一个人,势单力薄! 怎么救那千千万万的人! 我可以没有显赫的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荣华富贵,还是抄家灭族,赏了你,就得受着。”护国摄政王其实才是天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因为君王如虎,喜怒无常,且没有任何的同理心。 只要是对国家有好处的,对皇家的皇权有巩固的作用的,就都能留下。 反之,无论有多大的贡献,当最后的利用价值只有死亡才能达到最大化的时候,皇家人是绝对不会吝啬去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只是,貌似这位颖王殿下,并不好女色。 “你们燕国的皇室,已经将本就不多的出色将领都给弄死了,现在根本就是一块砧板上的肥肉。”百里沙华毫不客气,这是事实,完全不用人提醒,燕国的官员都清楚。 所以其实有很多的官员,已经在暗暗带着自己的全家老小,准备告老还乡了。 朝堂之上,现在能用的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陈以绝穿着一身简便的衣服出来赴约了。 陈以绝已经尽量控制脸上的表情了,显得很是严肃和凝重,四下张望似乎是做贼一样,确定人烟稀少,没人能认出他,才往僻静处走。 “余哥哥!我终于再见到你了余哥哥!” 一声惊呼,元清正扑到陈以绝怀里的时候,陈以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那个妇人长得很是妩媚,媚眼如丝,长发如墨,那肌肤白里透红很是秀气。 妇人一袭绛紫色长裙, 在这一片荒芜的西疆,能有这般精细的锦衣华服是很难得的。 那妇人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杀意,但是还是忍住了,看着眼前一身灰扑扑的陈以绝,用嫌恶的眼神打量着他。 “哪里来的叫花子?竟然冲撞咱们督军《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8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阿爹……”元清正深知,越瞒着反而越伤父女感情,这种事瞒着也不现实。“我……带着元家四房,私自离京。 所以,护国摄政王下旨,元家人临阵脱逃,视为逃兵,诛三族。” “尧尧!”元振没想到,会从元清正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事,这就是他元振的女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有人拿你阿娘和弟弟逼你《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19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元清正苦笑,这些她怎么会听不懂呢? 一遍就明白了。 “母亲,我是人…… 我是活生生的人啊!”元清正眼角划过一滴泪,心底的软弱和委屈,在这一刻宣泄出来。“母亲,我不是畜牲,不是你讲了道理,就能立即去执行的。 女儿很清楚,母亲讲的一切,不过是希望女儿不要《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1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0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阿爹……”元清正深知,越瞒着反而越伤父女感情,这种事瞒着也不现实。“我……带着元家四房,私自离京。 所以,护国摄政王下旨,元家人临阵脱逃,视为逃兵,诛三族。” “尧尧!”元振没想到,会从元清正的口中听到这样的事,这就是他元振的女儿。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有人拿你阿娘和弟弟逼你《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1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堂姐,事到如今,你怎么看?” 元清正问了一句元应嗣,却并不看她。 随后元清正拉了拉华氏的衣角,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悄声往华氏耳边说了一句:“祖奶奶不定怎么气,阿娘你先去陪她。” “眼前的事还未解决……” 华氏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儿,她神色淡然,没有一分小女孩该有的紧张和不安,比《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2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2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陈以绝其实很理解元清正。 不说别的,如果是自己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一次又一次护不住自己在乎的人的时候。 陈以绝也会毫不犹豫地,就推开自己重视的朋友和亲人。 其实,怕拖累别人的,正是他们自己。 “谁没有害怕的时候呢?”陈以绝叹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元清正已经僵硬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2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3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阿爹…… 我自私自利,我心胸狭隘,我目光短浅。 我不要为国为民,我不要流芳千古。 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不是我造成的! 边疆战乱四起孩童流离失所……也不是元家四房导致的! 阿爹你一个人,女儿一个人,势单力薄! 怎么救那千千万万的人! 我可以没有显赫的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2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4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百里沙华将小刀收了起来,这个女人的转变,虽然来得迟,到底是到了。 元清正拿着手里二两碎银,显然是准备要跑路了,小包袱东西少得可怜。 “小芬妹妹,你说,你若是怀了人家把柄,岂不是更好? 何至于这样灰溜溜把男人推给了那个妇人,今后所有的不都是那妇人腹中的孩子所有? 你也跟了那负心《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2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5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那个妇人长得很是妩媚,媚眼如丝,长发如墨,那肌肤白里透红很是秀气。 妇人一袭绛紫色长裙, 在这一片荒芜的西疆,能有这般精细的锦衣华服是很难得的。 那妇人眼里是一闪而过的杀意,但是还是忍住了,看着眼前一身灰扑扑的陈以绝,用嫌恶的眼神打量着他。 “哪里来的叫花子?竟然冲撞咱们督军《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2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6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临走之际,元清正把元文拓扔回了大街上。 “二哥哥,我可是做到了,不日宫中就会传出消息,忠义伯府所有人一个人都逃不掉,就算是家禽都别想留后。 现在,如果你再不告诉我你知道的事,那么我随时也可以把二嫂嫂摘出来。”元清正知道齐月柔报复忠义伯府应当的,可是已经嫁入了忠义伯府,不可能明哲保身。《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2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27 - 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 - 蜂蜜芹菜红枣汤 “荣华富贵,还是抄家灭族,赏了你,就得受着。”护国摄政王其实才是天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因为君王如虎,喜怒无常,且没有任何的同理心。 只要是对国家有好处的,对皇家的皇权有巩固的作用的,就都能留下。 反之,无论有多大的贡献,当最后的利用价值只有死亡才能达到最大化的时候,皇家人是绝对不会吝啬去牺《大小姐她有点古灵精怪》032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