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场闹剧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夜凉如水,满月低悬,皎洁的月光宛若银色沙幕,笼罩着整个夕河镇,使镇内鳞次栉比的屋檐上,都仿佛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碎雪。 坐落在夕河坊的云香院却是个意外,这里串串鲜红灯笼高挂四方,灯火通明,盖过了那银月之辉,映得周遭一片通红。 临近深夜,夕河坊的大街小巷里,早已陷入沉寂。而同样只有云香院的门前,依旧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花岗岩铺成的台阶上,正站着好几个妖娆女子,待客人一来,她们便媚笑一声,扭着纤腰很快黏了上去。 她们或抛一个媚眼,或修长玉指看似无意滑过胸前的一片粉腻,或一声呢喃娇哼,只叫抱着她们的男人们顿时直起脖子,红了眼,跟丢了魂似的。 来云香院的客人,自然不是什么谦谦君子,这些女子使尽浑身解数来撩拨他们,他们可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会光明正大地上下其手。 他们本就是来寻欢作乐的。 秦舒玉绝不是为此而来,他的心,早在四年前就死了,根本体会不到什么是欢,什么是乐。只是,在酒色的刺激下,他还能感觉到缓慢的心跳,自己确实活着。 不过,他每次都会装作尽兴而归。 可今夜,秦舒玉连尽兴也没法再装,因为他整个人被身高马大、手持铁锤的孙彪撵狗一般,给撵出了云香院。 “就你这样的废物,也敢碰本公子的女人,真是不知死活。”跟着孙彪一同出来的白衣公子,看着醉气熏熏的秦舒玉,手中折扇一收,那对桃花眼中顿时闪过冷色。 他抬起右脚,狠狠往前踹了出去。 砰! 秦舒玉连站都站不稳,根本不可能躲过这一脚,当然,即便他清醒的时候,也做不到。他只觉得腹部仿佛被山顶滑落下来的巨石击中一般,身体瞬间倒飞而去,好死不死,又砸到岩石台阶上,沿着石阶滚了下来,紫色锦衣也被划出一道口子。 原本充斥着阵阵莺声燕语、推杯换盏之声云香院一楼,在这一刻静得落针可闻,台阶周围的一众看客大气不敢出,手半遮着眼睛,不忍直视。 心道,这秦家少爷也太惨了,向家公子这一脚怕是下得不轻。 痛,钻心的痛! 秦舒玉双脚攒缩着,侧躺在地上,左手用力抓紧腹部,只觉着五脏六腑移位了一般,痛得他气粗难喘,好几条刮痕的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珠子直冒。 他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就这般死尸一样躺着,意识恍惚,只有右手还死死拽着装满了酒的酒囊。 这个时候,一蓝一红两道身影如幽灵一般,突然掠到了秦舒玉身边,然后把他小心翼翼搀扶着,径直走向云香院。 一路上,无人敢挡,就算是向家公子和孙彪这方的人,看到这一蓝一红两位青年男子,竟也是主动让开路。 到了里面,两人把秦舒玉轻放在一张铺有软垫的躺椅上,红衣男子便喊那老鸨端来一碗温水,然后拿出一个小黑玉瓶,倒出几颗白色药丸,送水让秦舒玉吞了下去。 此时,向家公子带着张全等人跟了进来,还有一帮胆子大,也有些身份的看客,他们正等着看场好戏。 红衣男子往前挪了几步,他看着白衣公子,面无表情道:“我家少爷好歹也是秦家庄的少主,向坤公子下手会不会太狠了?” 向坤还未说话,在他右侧一直沉默的张权站了出来,他厉声喝道:“我呸!如果不是看在他老子秦卓峰的面子上,你以为,他那双碰了我家大公子女人的爪子,还能留到现在?” 此人枯瘦如柴,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一副尖嘴猴腮相,眼如蛇睨,一看便是那种阴狠狡诈之人。 他的声音和他的鼻头一样,又尖又细。 向坤左侧的孙彪也是粗声附和道:“大哥说得没错,只让他受这点皮肉之苦,算便宜他了。” 向坤左右扫了一眼孙彪和张全,假模假样地告诫道:“诶!不得无礼。” 然后,他看向红衣男子,只见眼前人身形高大,含胸拔背,眉粗而稀,特别是那双眼睛大而亮,仿佛有着一团火焰在燃烧。再看蓝衣男子,长相与红衣男子相差不多,只是额头不如红衣男子那般凸,眼神看上去要柔和一些,不过也是风暴暗藏,便笑着道:“想必二位就是那风火双雄吧!” 嘶! 向坤此言一出,云香院里的看客们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只因风火双雄的名号,在夕河镇早就家喻户晓,虽然他们极少露面。 此二人是秦家庄护卫的核心成员,各自修为本就已经达到灵海境二重,是镇内为数不多的高手。 再加上两人合作多年,心意早已相通,又占了风助火势之利。所以两人若是联手,拿下灵海境四重的高手,不在话下。 而修为超过灵海境四重的修者,在夕河镇内,一双手就能数得过来。 并不奇怪向坤认出了他们,红衣男子点头道:“双雄只是虚名,在下赤焰。” 蓝衣男子跟着道:“在下蓝风!” 向坤又问道:“是秦庄主让你们保护秦舒玉的?” 赤焰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冷意:“不错,可秦少爷已经受伤,你踢的。” 向坤“噗”的一声打开扇子,毫不在意地笑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赤焰粗眉一挑,强硬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在下以同样的力道,踹向坤公子一脚,此事便算揭过。” 虽然,是少爷以命相逼,让他们不要跟在他身边的。但,无论如何,如今少爷被打,是自己失职,没能及时出现阻止。 所以,为少爷讨回公道,是必行之事,也为挽回秦家庄的颜面。 张权一拍身边的桌子,突然暴起喝到:“你敢!” 他的胳膊像干柴一细,力道却不小,那红木桌子上已现裂痕。 张权早已沉不住气,凭什么这两个区区灵海境二重的黄毛小子,敢在他灵海境三重的修者面前如此嚣张。 他偏不信,自己加上灵海境二重的孙彪,会斗不过这什么狗屁双雄。 孙彪握着重锤的手也是越捏越紧,蠢蠢欲动。 向坤合上扇子,伸手拦住了身旁的两人,笑容逐渐消失,问道:“你当真要这么做?” 赤焰不为所动,道:“必须这么做,否则,在下无颜面对秦庄主。” 向坤眼神一凛,忽然威胁到:“你们二人联手,实力的确堪比灵海境四重的高手。可你们想过没有,我的两个手下张权和孙彪,一个灵海境三重,一个灵海境二重,实力同样不可小觑。虽然,最终可能敌不过尔等,可牵制个一时半刻,却绰绰有余。若是我利用这一时机,出手杀了你们家少爷,你们又当如何向秦庄主交代?” 顿了一顿,他冷笑着接道:“你们莫要忘了,我也是个灵海境一重的修者,杀秦舒玉,应该没什么难度。” 赤焰面色一变,沉声道:“向坤公子是想让向氏庄园和我们秦家庄拼个鱼死网破?” 张权和孙彪的实力不弱,单从境界上看,还要高于他和蓝风一筹,在他俩的纠缠之下,一时间很难顾及到同样有着灵海境的向坤。 这样一来,少爷的确危险。 向坤的眼神越来越轻蔑,他不屑道:“鱼死网破?并非我小瞧你们秦家庄,你们近些年,发展势头确实迅猛,可跟我底蕴深厚的向氏庄园比起来,到底还是要差上许多。何况,你们秦家庄里,除了与秦庄主有过命交情的几个兄弟之外,还有谁甘愿为秦舒玉豁出性命?或者,换一种说法,秦庄主真愿带着他们与向氏庄园拼命?” 赤焰没有说话,他那略凸的额头上皱纹越凝越深。 向坤又接着道:“依我看,我若真杀了秦舒玉,秦庄主为了父子情谊,只会独自一人来我向府寻仇,绝不会拖上整个秦家庄。可秦庄主实力虽处夕河镇顶尖之列,但他面对的是整个向家,所以,最终结果,可想而知。” 赤焰此时就像被人扼住了脖子,面色发白,他已经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竟能将未发生的事情分析的如此通透,还对秦庄主的性子拿捏地如此之准。 此人是时候让秦家庄的人重新对待了。 此时,在一旁沉默许久的蓝风站了出来,道:“或许确如向坤公子所说,不过今夜,我等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空手而归的。” 虽然,他料想向坤未必真敢杀自家少爷,他的父亲也不见得会为了保他,拿整个向氏庄园与秦家庄对赌。 但,他不敢赌,更不会拿自家少爷的性命去赌。秦庄主对他们两恩重如山,顾全秦少爷的性命,是他们的底线。 或许,向坤早就看准了这一点,他才这般咄咄逼人。 不过,也不能完全丢失秦家庄的气节,因此,他给双方都找了一个台阶下。 向坤很聪明,他立刻就明白蓝风已经让步,那略有些发紫的薄唇不由掀了起来。 这场博弈,他是赢的一方。 于是,他满面含笑地从怀里取出两张银票,递到风火双雄面前,道:“我也绝非那不识抬举的人,硬让你们难做,这里是二百两银子,想必足够付你家少爷的医药费。” 蓝风接过银票,无奈接受让步的赤焰又道:“向坤公子似乎还欠缺一个道歉。” 孙彪虎目一瞪,斥道:“绝无可能!你们莫要得寸进尺,此事是你家少爷有错在先。” 向坤忽然看向了云香院的门前,不由笑得更加放肆了:“在你们提出这个要求之前,不如看一眼你们的身后。” 赤焰蓝风面色齐齐一怔,突然意识到什么,一转身,果然看到躺椅上已经没有自家少爷的身影,再顺着向坤的目光看过去,发现少爷已经跌跌撞撞走下了台阶,还灌了一口酒。 向坤回过头来,打开折扇轻摇着调笑道:“怎么,还不快追?我可要提醒你们,外头的人可不像我这么大度,会对秦舒玉手下留情。” 闻言,风火双雄直接冲了出去。 闹剧完场,看客们意兴阑珊地散了,只因没看到他们想看的。 张权终于忍不住又起尖鼻,问道:“公子,您刚才为何拦住我,他们两个太放肆了。” 向坤笑容瞬间消失,低声道:“现在还没到和秦家庄彻底翻脸的时候,况且这两人的实力究竟如何,大家都摸不透,我们莫要成为投石问路的石子。” 第二章,浑沦厄体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云香院所在的巷子幽且深远,纵横交错,借着银月之辉,放眼望去,既看不到街头,也不见巷尾。 秦舒玉摇摇晃晃在街道上走着走着,就拿起酒囊正打算喝一口,哪知,一个不小心踩到一颗石子,脚跟一崴,便跌倒在地。手中的酒囊也飞了出去,掉落在旁边不远处,酒撒出来不少,并且还在往外漏。 眼下,酒可是秦舒玉唯一能证明自己还活着的存在,若是漏光了,那还了得。 秦舒玉顿时急红了眼,立马转身双手撑地,一双脚胡乱蹬着,想爬起来,走过去将酒囊捡起。可尝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因为每次都是腹中传来的阵痛,让他四肢瞬间脱力,身体又趴了下去。 最后,他灵机一动,翻身就地滚了过去,连忙伸手拿起地上酒囊,仰头猛灌了一口酒。心里,一种满足油然而生。 可不一会,秦舒玉的面容突然狰狞起来。 或许,刚才几次的强行撑起又摔倒,牵动了腹中伤势,也有可能,是在云香院内,赤焰喂他吃的疗伤神药失去了效力。 这一口酒,就像一团火焰,在秦舒玉的腹内熊熊燃烧,暴涨的火辣辣的剧痛如潮水一般冲进他的脑海。 他的牙根都快咬碎了,连手中装着平生最喜欢的酒的酒囊,也无暇无力再揣着,被扔了出去。他的双手在死死摁着腹部,身体在地上翻来滚去。 “哈哈!我的心跳得好快……我还活着!” 滚着滚着,秦舒玉竟毫无征兆地狂笑起来,一边翻滚,一边大声乱喊。此时,他双目充血,面色惨白,笑起来简直比哭还难看。 “谁在外面鬼叫什么?发酒疯啊!” “是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秦舒玉癫狂的举动立刻招致附近居民的不满,好在,赤焰蓝风及时赶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并将他架了起来。 旋即,蓝风摁住秦舒玉,让他不能乱动,赤焰又自怀中摸出黑色玉瓶,倒出几颗白色药丸,再强行撬开自家少爷的嘴,把药丸丢进去,让其吞下,说道:“少爷,夜已深了,跟我们回秦家庄吧。” 这药丸不愧是疗伤止痛的神药,秦舒玉只觉得腹中一阵清凉,很快就不痛了,而且酒也醒了,脑中一片清明。 但他的眼里没有半点感激之情,反而无比冷漠的说道:“我是不会跟你们这两个恶魔回去的。” 说罢,便甩开了蓝风的手,晃荡着身体离开了,带着酒囊。 他抗拒服用那白色药丸,是因为腹中火辣的痛,能让他感觉到心还在跳,而且很激烈。如今,这种痛消失了,他的心很快就会停止跳动,会死,因为手中酒囊的酒也已撒出了大半。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在秦舒玉看来,就是赤焰和蓝风。 赤焰蓝风连忙跟过去,齐齐喊道:“少爷……” “不要再跟着我,否则,你们就真的只能抬着我的尸体去见我爹娘了。”秦舒玉这极寒刺骨的话,让赤焰蓝风双脚顿觉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开。 秦舒玉拖着沉重、疲惫的身体,在这满世界灰白的巷子里晃了整整半个时辰之后,眼前才觉得豁然开朗。 原来,他已经走到有着十数丈宽的夕河边上。 夕河水面颇为平静,清晰地倒映着两岸的杨柳,天上的园月,一片波光粼粼。 秦舒玉心血来潮,忽然想见识见识,此刻的自己究竟成了什么鬼样子,便将手中酒囊内仅剩的一口酒一饮而尽,总算续了口心气。 他来到夕河岸边,趴在石堤上,伸长脖子一瞧,一张有点眼熟的面孔便出现在他眼中。 披头散发,像个孤魂野鬼,伤痕累累的面上和双唇毫无血色,双目蒙尘,布满血丝,剑眉凌乱,早已失了锐气,只有鼻子是挺的,还能看得过去。 “这个人实在太难看了,长了一张死人脸,呕!”秦舒玉只觉着一阵反胃,低头吐了出来,仿佛真的被水中倒影恶心到了。 待吐到肚中实在无物可吐,秦舒玉又抬起头看着水面,刚才的画面竟是换了。 此时出现在水中的是一个刚及束发之年的少年,他头束紫金玉纶,面色红润,青眉似剑,一双星眸之中,总是闪烁着奇异光芒,整个人恍如初生之太阳,英气蓬勃。 他的身后,左边站着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右边则是一位时常挂着浅笑的温柔女子陪着。无一例外,两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无限欣慰与期待。围在他身前的人亦是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当少年走在街上,街上的人群也总会频频侧目,或欣赏,或艳羡,或嫉妒。 忽然,画面再次转换。 少年头上的紫金玉纶断了,头发一束束散落,面上的红润逐渐褪去,星眸之中也遮上了一层又一层灰蒙。 他身后的中年男子,刚毅不再,为他到处奔波,软语相求。温柔女子依旧温柔,浅笑也还在,只不过,在深夜之际,常常会以泪洗面。 他身前的人,一个一个离开,眼里全是失望。当他再次踏上那条街道时,人群还是会把目光放过来,这时,他们眼中不会再有各种不同的情感,尽是幸灾乐祸和嘲笑。 “不要!不要!” 秦舒玉嘴唇颤抖着,双手不断乱划,试图将水中画面打散,可惜手一直够不到。 他终于急哭了,一滴泪水从眼中流出,落在了水面上。 咚! 涟漪轻绽,神奇的一幕发生了,令秦舒玉发慌的画面竟然消失了,又回到最初那张死人脸。 秦舒玉茫然坐起,伸手摸着泪痕,那里还有着温~湿之感。 他彻底呆住了,不是因为水中画面消散,而是那一滴眼泪,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自己竟然还会哭,还会流泪,这东西,原本在四年前就应该消失殆尽的。 “会流泪,就说明你的心还未完全麻痹!”一道如黄莺出谷般的少女声突然自秦舒玉左耳传入。 “胡说,我的心早已……” 秦舒玉下意识地偏过头,刚欲反驳,却是悚然一惊,喝道:“谁?快出来。” 他的左边一片空寂,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少女声又是悠悠传来:“别找了,你看看自己的左手。” 秦舒玉愣了一下,抬起左手,郝然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左手中指上竟多了一枚灰色戒指。 散发古朴气息的戒指周围,还弥漫着氤氲雪色光芒,同今夜的月光一样纯白。 他挑着眉,惊讶问道:“你在这枚戒指里?” 戒指上的雪色光芒忽然亮了些,清脆的少女声果然从里面传了出来:“不错。” 此时,秦舒玉好像是找到了比酒色更刺激,更有趣的东西,脸上竟出现了一丝血色,他连忙把双腿盘起来,右手撑着膝盖,有些兴奋问道:“你是这枚戒指的元魂?我在书籍里面翻到过,一些品级颇高的灵器,在经历一定的岁月沉淀之后,会蕴育出特有的元魂。” 他自记事起,便对修行之事颇为上心,所以,很多时候,都是整日待在秦家庄的书楼内。 少女声赞赏道:“你倒是有些见识,本姑娘的确是处于元魂状态,不过不是这枚戒指的,只是暂时寄居在这里。” 秦舒玉并没有丝毫失望,反而越听兴致越浓,笼罩在眼中厚厚的灰蒙似乎逐渐被削薄,一缕精光滑过。 他追问道:“听你自称本姑娘,莫非,你是一道人的元魂?” 少女声顿时不满道:“谁告诉你只有你们人类才能自称姑娘的?圣人常道,世间万物皆分阴阳,本姑娘是一株昙花花魂,名为九衍释心昙,你可以叫本姑娘释心。” 秦舒玉此时眼中已是精光暴闪,说话也带着一丝颤音,道:“释心姑娘,你既然凝炼出了花魂,那岂非很厉害?我听说,元魂境的修者,举手投足之间,便能翻江倒海。” 他还听闻,像释心姑娘这类花妖,想炼出花魂,口吐人言,所需条件极为苛刻,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能缺,还需耐得住上千年的等待。 不过,一旦成功,实力会比人类元魂境修者强上数倍,在修行一事上,付出与收获往往是相等的。 “若是本姑娘的本体在,的确很厉害,只可惜,如今只剩下花魂,空有一身本事,却发挥不出来。”释心的声音中有遗憾,更多是仇恨。 秦舒玉听得清清楚楚,他眉头一皱,问道:“是谁害得你?” 释心告诫道:“本姑娘的事,你不必多问,知道太多,对你没有任何益处。” 见释心不愿说自己的事,秦舒玉也不强求,他又想到另外一件事,道:“对了,这枚戒指为何会出现在我手上?” 释心道:“是本姑娘带着它来找你的。” 秦舒玉愣神道:“找我?” 释心道:“对,准确来说,是找你这类人。” 秦舒玉又问道:“我这类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释心道:“六识通透,修炼天赋异禀。” 秦舒玉听得脸上立马阴沉下来,抓着膝盖的右手不由更紧了,他冷声道:“修炼天赋异禀?呵!释心姑娘这是在取笑我吗?” 六识通透,秦舒玉很认同,他的眼睛能观六路,在特别安静的环境中,耳朵甚至能听到花草树木的呼吸声。他的鼻子、舌头同样出色,一闻一尝,便可准确判别出一副药中,用了那几样药材。他的身体能第一时间感觉出这里的灵气是稀薄还是浓郁。最让他满意的还是意识,他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可惜,他体内的穴道尽数堵塞,根本无法修行,又何谈修炼天赋异禀?也正因如此,让他觉得,这六识通透成了鸡肋,他一心只在修行。 释心不理会秦舒玉突然的暴躁,自顾自的道:“你身负浑沦厄体。” 第三章,本姑娘能帮你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浑沦厄体? 秦舒玉自诩从小读万卷书,博闻强记,却从未见得,有一字半句是描述这浑沦厄体的,他右手放松了一些,直起腰,正色问道:“浑沦厄体是什么?” 释心竟也有些激动的道:“一种天赋超高的修炼体质,拥有它的修者,天地间,任何灵气或能量精华,皆可供其吸收修炼。” 秦舒玉惊呼道:“那岂不是修行速度要快寻常之人数倍?” 释心道:“不错,而且,它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处。” 秦舒玉被震得有点晕乎道:“前面这一个已经足够逆天。” 释心却很是淡然道:“浑沦厄体者,修炼自承一脉,他无需通过灵诀来凝聚灵力。” 闻言,秦舒玉立刻摆手否决道:“这不可能,一个修者需要调动先天精气运转灵诀,将吸入体内的灵气转化成灵力,以此提来提升修为境界。” 随即,他又忍不住强调道:“这可是常识。” 释心很耐心道:“浑沦厄体自然不能以常理度之,拥有它的人,体内先天精气极为特殊,只需将这些精气全部汇入丹田之中,便可自行化成一道浑沦心火。” 秦舒玉皱眉问道:“这浑沦心火有什么作用?” 释心笑道:“本姑娘方才说过,浑沦厄体者可以吸收任何一种天地灵气用于修炼。” 秦舒玉点头道:“不错!” 释心接道:“只因这浑沦心火能炼化一切灵气为己用,不断壮大自身。” 闻言,秦舒玉面色怔了好半晌,才愕然道:“按释心姑娘的意思,这浑沦心火岂不是就相当于一本灵诀功法,还是那种高品级的存在?” 她这一袭话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释心笑道:“你这比方听着倒挺新鲜,也比较贴切,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秦舒玉又道:“也就是说,浑沦厄体能彻底摆脱灵诀与修者体质属性契合度这一掣肘?” 释心道:“当然,浑沦心火本就是你的先天精气,根本不存在契合不契合的问题。” 秦舒玉还是有些狐疑道:“这浑沦厄体当真如此厉害么?” 释心道:“算了,本姑娘说得再多也只是空口白话,厉不厉害,你今后慢慢体会便是。” 秦舒玉听得不禁神色一黯,他弹开双腿,悬挂在石堤之下,双手反撑,抬头茫然仰望着这漆黑天空中略显孤寂的圆月,叹道:“可惜,我一出生便已失去这个机会。” 释心忽道:“是指你天生穴道闭塞的问题?” 秦舒玉心中一紧,十指弯曲死命按压着石堤,不过,他很快又松开来,心中暗自嘲,心都死了,还在乎旁人多提一次作甚。 他并没有出声。 释心却是幽幽道:“你应该心怀感激的。” 秦舒玉顿时面色一凛,胸中怒火噌噌燃烧了起来,这句话显然戳了他的痛处。 他愤然坐直身子,怒视着灰色戒指,冷道:“释心姑娘讲的这个笑话…实在不好笑。穴道闭塞,让我根本无法调动气息,运转灵诀。我这一生直接被其毁掉,我的亲人们,因此而在内心里留下永恒的创伤。你却还要我感激它?” 释心不为所动,道:“本姑娘向来不喜欢开玩笑。” 秦舒玉气得并不想说话。 释心反问道:“如果不是这个问题存在,恐怕你早就选上一本灵诀开始修行了吧。” 秦舒玉几乎是咬着牙道:“那是当然,任何一个正常修者都是这么做。” 释心也急道:“然而,你并非普通的修者,一旦你这么做,只会毁掉浑沦厄体,而且,当你修炼至练气九重之后,修为境界再也休想取得寸进!” 秦舒玉愣了一会,才摇头道:“这绝无可能!” 他嘴上依然很强硬,心底的怒火却已经泄下大半。只因他觉着自己根本不值得释心姑娘刻意编撰谎言来欺骗他。 释心忽然缓和道:“其实这也怪你不得,是本姑娘没说明白。” 她想了想,才道:“你体内的先天精气同样具有很强的吞噬力,所以,当你达到练气九重,准备运转灵诀凝聚灵力突破到灵海境之时,纳入体内的灵气,第一时间会被先天精气吞噬,你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凝成灵力。” 秦舒玉无言,他没法反驳。 释心接着又道:“先天精气吞噬掉你吸入到体内灵气之后,因为还未化成浑沦心火,所以不能炼化,它便会变得不再精纯。而不精纯的先天精气,自然再也无法凝成浑沦心火。” 秦舒玉慢慢将左手放了下来,气已全消,他淡淡道:“释心姑娘,你说服了我,只是……” 他抬头看向夜空,长叹道:“直到现在,我才发觉这穴道通与不通,于我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区别。不通,如今你也看在眼里,我纯粹是个废人,受尽嘲笑、欺辱,自己没有能力反抗,还牵累家人,活着生不如死;通的话,修炼至练气九重后,若久久不能突破,结局只怕也差不了多少。毕竟,这点修为于我毫无意义。” 秦舒玉贵为夕河镇两大家族势力之一--秦家庄的少庄主,他老爹秦卓峰,修为已至灵海境七重,是镇上实力拔尖的存在。 只练气九重的他,肯定是不够资格继承庄主之位的,当然,他也拉不下这个脸来,继续妄称少庄主。 释心却很是无语道:“你这人真是,叫本姑娘该怎么说你呢?“ “说你聪明吧,你确实有些见地,说你笨,你竟如此驽钝,直到此时,还未意识到本姑娘能助你打通穴道么。” 秦舒玉本来是有着玲珑心思,一开始是他心灰意冷,后来又被气糊涂了,才没留心释心说的“历不厉害,你今后慢慢体会就是”这句话。 现在,经释心这么一提点,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要想知道浑沦厄体是否真如释心所说的那般强悍,可不得先能够修炼嘛! 加上释心至少元魂境的修为…… 秦舒玉翻然起身,抬起左手,目光热切地盯着灰色戒指,仍是有些不安的问道:“当真?” 释心没好气道:“不然本姑娘吃饱了撑的,巴巴跑来这里,跟你废话这么多!” 秦舒玉整个人顿时激动得跟个孩子似的,在夕河堤上蹦来蹦去,直到心情不再那么激荡,他才问道:“那释心姑娘打算如何帮我?” 释心却道:“在此之前,你应该先打发掉一直远远跟在你身后的两条尾巴,本姑娘的身份,不谊暴露在旁人面前。” 秦舒玉不用回身看,便知释口中的尾巴是谁,他有些无奈地摊开双手,讪笑道:“他们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实力很强,以我目前的状况,即便逃离他们的视线,他们也可根据我身上的气息追上来。” 释心道:“这点你大可放心,你手上的戒指不是凡物,只要你不刻意释放气息,它就能帮你掩盖。否则的话,半个时辰之前,你离开云香院后,他们也不会直到你大喊大叫,才寻到你。” 秦舒玉细想之下,的确是如此,再者,这枚戒指能够助释心姑娘,悄无声息地找到自己,自然有其独到之处,便点了点头,道:“那好。” 话音一落,秦舒玉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撒开腿一迈,便朝着横在夕河之上的石桥狂奔而去。 桥对岸,大部分是寻常百姓居住的地方,那里的屋子,虽然普遍不高,但胜在密集,巷道多且曲折,易于摆脱追踪者。 此时,离夕河桥十丈开外的一处高楼屋顶上,赤焰蓝风一脸发懵的看着自家少爷在河堤上,一会趴着,一会坐起,一会他又蹦起来了,在堤岸上走来走去,嘴上一直说个不停。 可惜,他们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少爷察觉到,一怒之下,直接跳河轻生,那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不然,倒是可以靠近些,听听少爷在说什么。 哪知,这个时候,他们的少爷突然发疯似地跑上了桥,很快就跑到了对岸。 赤焰这才面容一惊,喊道:“蓝风,我们快跟上!” 两人轻轻一跃,向落叶一样飘到了地上,然后也跟着上桥向对岸跑去。 然而,当他们沿着自家少爷跑进去的巷子,跟上去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巷子实在太多了,几乎是十步一巷,又百折千回,巷口还有桂树遮掩。 前方一片漆黑,已然没了秦舒玉的踪影。 赤焰粗眉一凝,道:“我们跟丢了,少爷好像有意要甩开我们。” 蓝风沉下心来,闭目专注感知了一会,旋即睁开眼睛,点头道:“嗯!跟半个时辰之前一样,此地也没了少爷的气息。” 赤焰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桂树上,树叶簌簌作响,恼道:“该死!这少爷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他身上的气息又是如何消失的。” 蓝风冷静道:“这恐怕只有少爷自己才知道。” 他再次扫了一眼四周,发现并无异常,便道:“我们在此瞎猜也无济于事,不如先回秦家庄,将少爷的情况告知庄主,再作定夺。” 赤焰无奈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 话音未落,两人的身影已消散在了黑夜之中。 第四章,花魂释厄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找了一块柔软舒适的草地盘坐下来,随即举起左手,微笑着唤道:“释心姑娘,出来吧,我们到了。” 话音刚落,那枚灰戒上,雪色光芒弥漫,随即,竟是一株通体雪白的昙花花蕾显现,它正缓缓崭露出她高雅的身姿。 随后,她翩然而动,绕着秦舒玉转了一圈,才飘到后者眼前,九枚簇拥着的嫩白花瓣徐徐展开,露出里头如白玉一般的花蕊。 释心问道:“此处隐蔽吗?” 秦舒玉却是呼吸一滞,看傻了眼,他的心开始砰砰直跳,因为,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到极致的纯白花蕾。 她就像那传说中的月神下凡,白裙飘飘,仙气萦绕。特别是当她徐徐绽放之时,犹如月神玉指轻解白裙,露出精致光滑、玲珑剔透的雪腻肌肤。那般炫目,那般诱人。 瞧见对方正直勾勾地盯着她,释心周身的花瓣不禁微微收敛了些。 她恼道:“你在看什么!” 咳咳! 秦舒玉猛然惊醒,他干咳一声,转着头,耸着耳朵,装作环顾一下四面环绕的青山,倾听一曲独奏的溪流潺潺,才一本正经的道:“释心姑娘放心,此地离夕河镇已足有二十里路,是芊泽山脉外围一处极为偏僻的幽谷。以前,每当我心情浮躁之时,便会来此静坐。这里既无野兽出没,而深夜时分,想必也无人打搅。” 释心道:“如此甚好,我们现在便开始吧!” 说话间,一片雪白花瓣便自花蕾上脱落,飘到了秦舒玉掌心之中。 此时,释心周身的纯白光氲明显变暗,她有些虚弱的道:“这花瓣乃是本姑娘魂力所凝,你赶紧将其吞下,应该足够打通你周身的穴道。” 秦舒玉兴奋的脸立马垮下来,道:“释心姑娘为何不早说,你应该知晓,消耗魂力,等同于自降境界。这种损失想补回来,就得花费数倍于之前的时间以及天材地宝。我虽做梦都在等着这一天到来,但也不愿做伤人根基这种自私自利的事。” 释心却大大咧咧道:“你不必多想,本姑娘又不笨,岂会做那吃亏的买卖,放心,往后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想到就算将花瓣还给释心,也无济于事,秦舒玉只得苦笑道:“那好吧,以后但凡是我秦舒玉能做到的,只需释心姑娘一句话,我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 离秦舒玉服下释心给的花瓣,不到盏茶功夫,他已成功调动体内的先天精气,而且还运转了完整的一个周天。 此时,秦舒玉脸红脖子粗地沿着贯穿幽谷的溪流,在绿草地上狂奔起来,他在发泄。 “怎么样,本姑娘没骗你吧!” 清脆的少女声自幽谷中响起,释心又从那灰戒中弥漫而出。 秦舒玉瞬间停住脚步,双手往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汗渍,旋即虚捧起那雪色昙花,眼眶发烫。 他柔声道:“释心姑娘,谢谢你将我从那地狱沼泽中拽出来。” 心死了,人活着,如同行尸走肉,这样的活法,或许还不及在地狱等待超生。 释心却道:“行啦,别搞得这么煽情。你赶紧坐下来,平复一下情绪,然后按照本姑娘之前跟你说的炼出浑沦心火。” 闻言,秦舒玉不再多说,他盘坐下来,双手轻搭着膝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随即开始专心聚气。 在秦舒玉的心念引导下,一缕缕如白玉般的先天精气,纷纷从各条经脉窜出,然后都落入了丹田内。 下一刻,一场奇妙的变化,便在他满心惊异中,慢慢上演。 只见那临近的两道先天精气开始互相缠斗,仿佛为了争夺地盘,在进行一场比试。输的一方会被无情吞噬。而赢家,每吞噬一次,颜色就会变暗一分。 就这样,一柱香的时间悄然滑过,秦舒玉的丹田中,如今只存在着一束约摸成年人拇指大小的黑色火焰。 秦舒玉猛地睁开眼睛,却是犯起了迷糊。 释心赶忙问道:“如何?” 秦舒玉并没答话,而是伸出左手,心神一动,一缕漆黑如墨的火焰便自其掌心中掠出。 小小火苗跃动之间,竟使得其周围空气滋滋炸响。 秦舒玉喃喃问道:“释心姑娘,我这算是成功了吧?” 释心顿时笑道:“你手中的火焰便是传说中的浑沦心火。” 这便是能够炼化一切灵气的浑沦心火么? 秦舒玉转着手掌,左瞧瞧,右看看,忽然,一种好像被猫抓了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这浑沦心火上笼罩着一种危险气息,这种气息他肯定是在哪里遇见过的,可一时之间,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越想心情越浮躁,秦舒玉只好收回火焰强忍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问,便道:“释心姑娘,这浑沦心火的事一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释心道:“当然是稳固境界啊,你不知道?” 秦舒玉呐呐的道:“稳固境界?” 释心笑着道:“你是真不知道啊。浑沦心火,既是你体内的先天精气,也是你凝聚的第一道灵力,如今,你已成为一名灵海境一重的修者。” 秦舒玉猛地一拍大腿,心中狂喜起来,他涨红着脸,笑道:“原来如此,我说我怎么老觉得对浑沦心火透出的气息有种莫名的熟悉,不想,竟是灵海境的气息。” 心里舒坦之余,他又想到释心刚才的话,便双手一摊,道:“现在稳定境界恐怕不行,此地的天地灵气太过稀薄,待天亮我回秦家庄再说。” 天寂大陆本就灵气匮乏,再加上一些有实力的家族或是门派在自己驻扎之地上,大摆聚灵阵。 这些无主之地的灵气就更显贫瘠了。 释心并未说话,只见她那玉蕊忽得一动,一道白光射向了秦舒玉手上的戒指。 待秦舒玉反应过来,在他的左手中,已经躺着一株正好巴掌大下、肥厚叶枝上仿若有着鲜血流淌的灵芝。 释心淡淡道:“本姑娘早已替你准备好,这是一株百年血灵芝,应该足够你突破到灵海境二重,你抓紧将它服下。” 秦舒玉连连摇头,双手将血灵芝奉上,道:“光一株血灵芝,在我们夕河镇便已价值五千两,更何况上百年份的。我已承释心姑娘莫大恩情,又如何能心安理得再受如此重礼呢,还请……” 秦舒玉话还未说完,释心劈头盖脸就骂道:“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作甚,本姑娘给你的东西,你大方拿去用便是。“ “还有,你要记住,你目前唯一的重中之重,就是不断提升实力,可别等本姑娘有能用得着你的时后,你实力不济,拖本姑娘后腿。” 话音还飘荡在夜空当中,释心的雪色魅影却已经消失。 秦舒玉的双手在半空中僵住良久,最后,只得苦笑一声,拿着血灵芝收大口大口地生吃了。 待经脉之中,血气沸腾之后,秦舒赶忙控制着浑沦心火狼吞虎咽起来。 释心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拒绝的话,未免太不通人情。 修行无时日,转眼,芊泽山脉的东面,天际已然泛白,火红的骄阳取代银色月光,洒在秦舒玉红润的面上。 此时,他睁开了双眸,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眼神明显更为剔透犀利。 “这夜没白熬啊,我的境界已经稳定在灵海境二重,浑沦心火也使得得心应手。” 秦舒玉笑着,双掌一握,立刻有着两股爆炸性的力量兵分两路,冲刷着经脉血肉快速向双拳飞速聚集而来。 旋即,他又松开拳头,那两股力量便退了回去,体内恢复平静。 “不知我现在真实的战力如何。” 话音一落,刚刚还笑意盈盈的秦舒玉,突然神色一凛,满面肃然,只见他右手抖腕成掌,交缠着乌黑火焰,狠狠拍向了两尺之内的人形巨石上。 砰! 飞灰四起! 咔嚓! 巨石应声而裂,一块块碎石滚落下来,有的还飘荡着缕缕黑烟! 秦舒玉眯着双眼,嘚瑟道:“嘿嘿,这威力起码得上三重灵海境!” 他翻然起身,拍了拍紫衫上凝结的露珠,又弯下腰,随手拾起一块碎石摸索着。 那上面还留有余温。 迎着和煦的晨风,秦舒玉舒展右臂,奋力将手中的石块甩向水中,嘴里忍不住大声暴粗,道:“这感觉真特么带劲!” 突然,他心底抖了一阵激灵,觉着身体一下子变得轻便许多,仿佛背负多年的怨恨和压抑,随着石块上的沙粒,被溪流冲刷个干干净净。 释心有时很像一位严师,每当弟子因办成一件“小事”就得意忘形之时,总会跳出来敲打敲打。 一道少女声又从灰戒中传出: “行了,时候已不早,赶紧回秦家庄吧,你彻夜未归,你爹娘肯定担心,说不定正满世界寻你。” “还有,到家之后,记得挑几本合适的灵技来练,炼成之时,想必你的实力还能大幅提升!” 她的声听起来有些疲惫,之后就再没声响,应该是休息了。 秦舒玉目光忽然变得柔和,手指轻触着那枚灰色戒指,他笑得很温柔。 第五章,冤家路窄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诶!” “客官,您看看这玉镯,晶莹剔透,买回去送给心仪的姑娘,一准能讨得她的欢心。” 秦舒玉低头赶路,脚步很快,心思也在急转,该如何跟爹娘解释自己的情况,正好想通关键之处,熟悉的喧闹之声便传入了耳中。 秦舒玉抬眼一瞧,不由觉得五味杂陈,原来,他已经踏入夕河坊,整个夕河镇乃至夕河县最繁华的街市。 跟往常一样,这里热闹非凡,奔走于各店肆之间的人群,摩肩接踵,岗岩铺成的巷子深处,偶尔传来马嘶声,想必又是哪家的公子哥正架着马车招摇过市。 夕河上,也是船只往来交错,船上装满了各类鲜货。 然而,今天之前,秦舒玉还很反感这里,他讨厌这里的人,只因他们虚伪至极。 明面上对你笑脸相迎,一口一个秦少爷,那叫一个亲切恭敬。不想,刚转身,他们就立刻翻脸,都要朝地上吐一口唾沫,骂一声废物,才觉得心里畅快。 虽然,昨夜秦舒玉趴在河堤上时,也有被自己的颓废模样给恶心到。 不过,再次踏进这条熟悉的街道,看着夕河坊内熟悉的人群,秦舒玉步伐轻快而平稳,他心如止水,完全没有昨夜的那种烦闷癫狂的情绪。 街上的行人也同样在偷偷打量着秦舒玉。 一袭紫色锦衣,搭配白玉镶嵌的黑色腰带,完美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材。长发如墨,只用一条紫色发带束于脑后,更彰显那刀削般的白净面容,如此清爽干练。 这哪还有一点昔日颓废的痕迹? 当然,一些稍有见识的人,更在意嵌在他剑眉之下的那双眼睛,浅显看来,是无尽的黑暗,深处却藏匿着璀璨的光芒。 望着秦舒玉愈发模糊的背影,这些人心里都生出同样一个疑问:“昨夜,在秦舒玉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他眼中竟有锋芒展露,而他,还愿将它暗藏起来!” 林舒玉不知道旁人对他的印象正悄然改变,便是知道,也不会去在意。 此时,他已来到以前时常光顾的酒楼门前。 一嘴香,这家两层酒楼,年年鲜红灯笼高挂,装饰极端奢华,价钱自然也是贵极。 不过,这里的菜肴,不仅种类丰富,味道还鲜美可口,服务也是相当热情周到,颇受县里镇上的达官贵人亦或是富家公子待见。 一嘴香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这些人高谈阔论、讲究排场的最佳之地。 只是,能像秦舒玉起得这么早的贵人,却没有几个,所以,不到辰时的一嘴香,门可罗雀。 秦舒玉径直走进去,一整夜的修炼,让他的肚子已经跟他闹翻。 眼尖的店小二,一瞅见秦舒玉,便早早摆出一张灿烂的笑脸,他手脚麻利的迎上来,大声招呼道:“哟,秦少爷,这么早啊,快请里面上坐。” 若不是看到那双小眼睛之中,还藏着一种轻蔑,一种不服气,秦舒玉就真以为自己大受欢迎。 当然,秦舒玉也不会自寻烦恼,非要拉住店小二,与他分辨一二,他只是付诸一笑地摇摇头,抬脚跟着走进酒楼。 二楼一处靠窗的雅间,店小二擦了一下桌子、凳子,请秦舒玉坐下,旋即递上一杯清茶,道:“秦少爷,前几日我们店里新进了一位大厨,煮得一手上好的阳春面,您看要不要来一碗?” 秦舒玉接过茶,轻抿一口,笑道:“既然是小二哥你力荐,那我可得好好品尝品尝。” “得,面马上给您送来。”店小二笑着应了一声,便哈着腰一路小跑向后厨。 不久,先是一阵独特的料香拂面,勾得秦舒玉肚子咕噜作响,接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被端了上来,他先小尝一口,之后便停不下嘴来。 这碗面果然煮得色香味俱全,一嘴香,名副其实。 拍拍肚子,秦舒玉一脸满足,便招来店小二结了账,顺手打了些赏钱,正要起身离开。 突然,窗外的小巷里传来争吵声: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 琢磨着眼下并无要紧之事,秦舒玉凑到窗前,探出头来一瞧,瞳孔不由骤缩,怒从心来。 面前这条巷子,刚才还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秦舒玉看一眼的功夫,却只见到,一嘴香对面一颗被巨大藤蔓缠绕的大树旁,满身横肉的孙彪一手持着大铁锤,一手正拉扯着一位蓝衣女子。 蓝衣女子身子后倾,手脚并用,一边抽泣,一边拼命挣扎着。 本来她身材高挑,奈何在孙彪面前,便只能算是成一只小猫,她的力气已如泥牛入海,化作虚无。 女子身后拉着满车药草的灰驴突然嘶叫一声,前半身跃起,对着虚空踢上几脚,似乎在抗议,可无人能懂,也跟本不会有人在意。 而巷子里的行人商贩极其害怕,早早躲进离自己最近的店铺,顺手关上大门。 店里的伙计、客人与他们簇拥在一起,大气都不敢喘。 一嘴香里也是同样的状况。 街头巷尾的人,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老远就急忙避开。 这些人,无人敢上前指责孙彪,阻止他欺凌蓝衣女子,只偷偷瞥一个眼神过来。 这孙彪身后却还站着九个同伙。 双手抱肩,眯着眼睛,是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正是张权。 最后头的八个人,身着灰衣,身子骨个顶个的壮硕,他们整齐分成两队,如标枪一样,面无表情地守着一顶约丈许宽、四面皆装有紫帘的豪华轿子。 这十个人气势凌人,非常可怕。 而更让这些躲起来的人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的,只怕是别于几人腰间刻着“向”字的银色牌子。 向家之人,对待与他们作对的,手段一向毒辣。 “又是向家这些个狗奴才!” 躲进一嘴香的人,对向家望而生畏,可秦舒玉却一点也不害怕,他大骂一声,转身挤过人群,径直冲出一嘴香。 这些人瞬间心生不满,已有人骂道:“这个秦家少爷,不仅是个废物,还是个不长记性的蠢货,他难道已忘记,昨夜才被人向家大公子一脚踢出云香院吗? “现在,他只身一人,还有胆去多管闲事。” 另一个接着附和道:“哼!好了伤疤忘了疼,等着看吧,他肯定又要被虐。” 这些人怕向家报复,不敢仗义执言,倒也情有可原,可数落甚至诅咒去伸张正义的秦舒玉,却是完全暴露他们人性丑恶。 孙彪一张大嘴咧笑得合不拢来,此刻,他的心里有着一团火在燃烧。 因为他知道,只要将自己手里这个肤白貌美的小娘子抓回去献给大公子,大公子一高兴,定会赏他不少白花花的银子。 到时候,他又可以去那香云楼好好爽上一番。 一想到香云楼的姑娘那温顺缠绵、纵意迎合的妖媚模样,孙彪只觉得全身都快爆炸,正想要使大劲,好快些完成任务。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颗小孩拳头大小的石头向孙彪面门袭来,速度不算快,只要有心躲避,哪怕只是反应稍快的普通人,也定能叫这石头扑空。 孙彪一身修为到达灵海境两重,反应机敏,要快常人数倍,只消一偏头,便可轻松躲过石头的攻击,偏生他此刻正走了神。 尖锐的石头正中他的大脑门。 孙彪瞬间吃痛,他本能地撒开拉住蓝衣女子的手,摸向额头,入手处尽是温热湿黏之感,即刻放下手来一瞧,掌中郝然已是淋漓鲜血。 他浑身都发抖起来,面色烧得通红,握住大锤铁柄的手指也越捏越紧,指间扣响如闷雷一般,不绝于耳。 他瞪着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珠子,如猛虎一般咆哮道:“哪个狗~娘养的,竟敢偷袭你孙爷爷,还不快滚出来受死!” 孙彪发誓,对着刚从香云楼飞回来的心发誓,他从未有过像此时一样生气,他身为灵海境二重的修者,竟被一颗实在是慢吞吞的石头砸破脑门。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且,自打他进入向府成为护院以来,还从未有外人敢对自己出手,但,如今确实他让人打了。 这无疑是在打向家的脸。 这样的人,若不将其轰成肉饼,实难解他心头之恨。 这时,秦舒玉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走到蓝衣女子身前,看着几欲暴走的孙彪,调笑道:“孙老大,这才一夜不见,你的反应可慢了不少啊。“ 他越发嚣张的道:“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体弱多病,昨天夜里还受了伤,扔石头只能纯靠手上那点微末劲道,本以为这次连野狗都打不中的。不想,竟砸伤了堂堂灵海境二重的孙老大,真是罪过罪过!” 孙彪狞笑道:“好!好!好!爷当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玩偷袭,原来是你这个废物。既然,你不知死活,就休怪爷手中铁锤无情了。” 他本就已经火冒三丈,又如何受得住秦舒玉此等跳梁小丑蹦出来一通冷嘲热讽? 孙彪再也压不住怒火,抡起手中大锤,大喝一声,就朝着秦舒玉砸将过去。 第六章,为佳人耍无赖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张权睁着那双三角眼四下扫了一圈,细声道:“这秦舒玉是哪来的勇气,还敢与我向家作对,赤焰蓝风也不在附近,难道真的只是单纯不怕死?” 他一度想让孙彪手中的大锤就这样锤过去,好看看秦舒玉到底有何应对手段。 但他有个习惯,便是遇到任何事,总愿比寻常人想多一些。 张权伸手拽住孙彪的手臂,道:“孙彪,不可妄动。” 孙彪虎目一瞪,瓮声道:“大哥,为何拦我?” 他手持铁锤僵持在半空之中,胸前起伏难平,口中粗气大喘。 此时,他不想听任何人的劝阻。 张权眯着眼,像蛇睨一样盯着秦舒玉,阴测测的道:“这个人,我们不能动他。” 孙彪不解道:“这是为何?昨天大公子才踹了他一脚,今日怎地又不能?” 张权轻声道:“就因为昨夜大公子在场,还是大公子亲自动的手。” 孙彪更觉纳闷,追问道:“大公子在与不在又有何干系,难道大哥还怕我揍不过他?” 他的实力可比大公子强! 张权转头看着孙彪,竖眉骂道:“糊涂,我岂能不知你实力,只是,大公子若在,那秦舒玉对我们来说,他就只能是秦舒玉。现如今,大公子并不在此,那他可就成了秦家庄的少庄主,而我们不过是向家的护院而已。” 他接着冷声反问道:“你说,你要将他打出个好歹来,到时,秦家庄带人上向家讨要说法,你觉得向家会如何处理?” 夏日的晨风吹来,还是带些暖意的,可孙彪的宽额上却冒起冷汗来。 向家虽强势,也决计不会为一个小小护院,而甘愿得罪秦家庄的,最后,必是拖他出来谢罪。 想到此处,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将举起的大锤放下。 啪啪啪! 秦舒玉忽然鼓起掌来,笑道:“张老大不愧为向家护院队长,遇到问题,总比寻常之人看得深刻。” 他原本对张权突然横加阻拦,颇有微词,因为觉得自己错过了送孙彪一份见面礼的好机会。 可现在,他发现张权说话很有趣,有趣得能将他心里头的一点点失落赶走。 张权转过头来,对着秦舒玉敷衍似的作了揖,怪笑道:“秦少爷谬赞了,我等只是向府的下人,若行事不小心谨慎些,恐怕早早就已死无葬身之地。可不能比秦少爷,活得这般随心所欲,潇洒跳脱。” 秦舒玉右手摸索着光洁的下巴,笑道:“如此说来,我若现在想带走身后的姑娘,张老大你也不会阻拦喽!” 他哪能听不出张权话中的暗讽和威胁,只是他喜欢装傻,更喜欢顺着杆子往上爬。 哪想,张权翻脸比翻书还快,沉声道:“这可不行,许清妜小姐乃是我向府的贵客。” 孙彪附和道:“看到那顶轿子了吗?” 他竖起大拇指,指向身后,神色傲然道:“那可是我家大公子刻意为许小姐精心打造的,花了整整五百两。” “可小女子却从未见过哪家府上邀请贵客,是如你们向府一般,使地这种强行逼迫的下作手段。” 说话的正是孙彪口中的许小姐,她的声音好听至极。 低回轻柔,即使是说着正在气头上的话,也仿佛是那潺潺泉水声,沁人心脾。 她轻移莲步,袅袅婷婷地来到秦舒玉身旁,本想悄咪瞥一眼她的救命恩人,哪知,正好撞见对方也痴痴呆呆的看着自己。 这人生的可真好看,眉毛像利剑,仿佛能直戳人心,眼睛里好似装着星辰大海,引人入深,他的鼻梁英气十足,浅浅的笑容很干净,跟传言中的颓废公子哥简直判若两人。 只匆匆瞧上一眼,许清妜便觉自己一阵脸热心发慌,还略显得苍白的面颊上,悄然爬上淡粉色。 可惜,这一瞬间的惊艳,注定无人有缘欣赏到。 因为,她很快就把头转回去了,只有那不同于寻常女子黑白分明的幽蓝双眸中,亮光闪烁,应该是还未从惊魂之中完全回神。 只是,究竟她这惊魂未定是被孙彪刚刚吓的,还是因为秦舒玉。 或许,现在连她自己也已弄不清楚。 秦舒玉是一个男人,今天之前,还是个好色的男人,至少在外人眼中,他就是如此。 所以,他盯着许清妜一直看的时候,半点都不知羞。 他此时真想扇自己一巴掌,他不该觉得张权说话有趣的,那样,他便可以早一点发现,看许清妜明显有趣得多。 身旁的女人,肤光胜雪,眉目如画,绰约身姿只着一袭天蓝渐白的简裙,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雅脱俗。 她轻咬红唇,纤纤玉手轻拢着鬓边因拉扯而散落下来的头发,搭着玉颊之上的泪痕。 这一幕寻常女子都会存在的光景,却看得秦舒玉如痴如醉。 她柔情似水,看起来像一团棉花,泪水却不代表她柔弱,那是敢于对抗向家的勇气。 秦舒玉眼睛在看,鼻子也没闲着,他能闻到许清妜身上的药香,药香之中还蕴藏着独特的少女香气,若兰似麝。 就像一壶茶,初饮略觉苦涩,细品之后,便已唇齿留香。 孙彪把两人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顿时气炸,他大着嗓门,粗鲁地呵斥道:“放屁,一开始我们明明好心相邀,可你却不识好歹,竟然敢拒绝。” 大煞风景后,他的目光忽的落到秦舒玉身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那里有着熊熊怒火在燃烧。 秦舒玉笑得很欢,他丝毫不觉得莫名,反而有种感同身受。 这就是嫉妒,和昨夜他看向夺走自己心仪歌姬的向坤时,眼神一样。 孙彪嫉妒自己能肆无忌惮欣赏许清妜的美,而他却不敢,因为,这是他家大公子喜欢的女人。 许清妜听得柳眉直皱,她立即反驳道:“非小女子不愿,只是在医道上,小女子实在只懂一点粗浅的药石功用,岂敢不懂装懂,耽误贵府大公子的病情?更何况,这夕河坊内,还住着许多真医术高超的名医……” 张权直接挥手打断许清妜的话,冷声道:“许小姐无需再多作分辨,我家大公子说你能治,那便是能治,在夕河镇,可没人敢忤逆大公子的意思。” 那张铁青的尖脸已是不耐烦了。 听得这两人之间的三言两语,秦舒玉马上就弄清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无非就是向坤惦记上了许清妜的美貌,想将她占有,只是,这厮不愿简单粗暴直接强抢,便找了请她看病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想到向坤又当又立,秦舒玉就更不耐烦,直言道:“你家大公子说牛粪能吃,你便去要吃?” 刚刚受了委屈的许清妜差点笑出声,这秦公子话是脏了点,但很解气。 张权面色涨红,不敢直接接茬,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我家大公子给过许小姐选择了。” 秦舒玉冷笑道:“选择?是自愿去或是被你们掳去这种狗屁选择吧。” 接连吃瘪,张权也怒了,道:“那还待如何,能得向家邀请,是她的荣幸,不去便是与整个向家作对。” 秦舒玉当真被恶心到了,他突然欺身上去,刚才离张权足有丈余,现在已不足三尺,他轻声问道:“若要我说,许小姐被你向家邀请,并非她的荣幸,你要怎样?” 张权扭了扭脖子,道:“那张某人只好尽最大的能力,来教秦大少爷同意我说的话。” 秦舒玉不仅无动于衷,反而更加过分,他竟然右手前伸,一下一下拍打着张权的脸,目光不善地质问道:“怎么,张老大准备说一套做一套,要出手教训我?” 许清妜看得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张权那双满是像尖刀一样的指甲的手,一下刺穿秦舒玉的胸膛。 孙彪见秦舒玉蹬鼻子上脸,气得那鼻息呼哧呼哧地响,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以往的嚣张,跟眼前这厮比起来,简直上不了台面。 倒是张权仍旧面色如常,他随手一甩,挡掉秦舒玉的手,摇了摇头,淡然道:“那倒不是,张某虽不能动你秦少爷,却可以阻止你。” 因为,他打心底从未瞧得起秦舒玉,所以,后者这番上前挑衅,在他看来,只不过是秦少庄主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作祟而已。 秦舒玉将手收回,他翻脸也很快,嘴角微掀,问道:“哦,你如何阻止?” 张权道:“用能阻止秦少爷的方法。” 秦舒玉突然转头,看向右侧的大树,问道:“看到这颗树上的藤蔓了吗?” 虽不知秦舒玉突然这么问的用意,但张权还是瞥了一眼,然后答道:“它很粗壮,也很强韧。” 秦舒玉转过头来又问:“你觉得这藤蔓和大树有什么关系?” 张权道:“藤蔓缠得大树很死,像是分开了,它就会活不下去似的。” 秦舒玉笑了,像个无赖一样,道:“好!那我今天就划下道来,我誓要效仿一回这大树上的藤蔓,死死缠住许小姐,你若想带走她,便要从我身体上踏过去。可如此一来,你就要伤我,伤我又违背了你的意愿,你本不想的,不是吗?” 许清妜俏脸微醺,犹自不着痕迹地跺了跺脚,她虽知晓秦舒玉那是在救自己,但这话未免太露骨了吧,难道他真打算到时死死抱住自己不成? 真是不害臊! 张权也诡异地笑道:“可秦少爷认为,张某还会让你有机会缠住许小姐吗?” 话音刚落,张权像阴间鬼魂一般,瞬退几步,其身前,四个灰影突然窜出,并且很快掠到了秦舒玉的四周,距离他也不过三尺。 第七章,初绽锋芒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认得这四人,他们身着灰衣,身形壮硕,正是守着轿子的人,他们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是行走的躯壳。 这四位,行如风,站如松,脚步稳重扎实,气息内敛,少说也是二重炼气的修者,却只能成为向家的轿夫。 看来,向家的实力的确比秦家庄雄厚。 秦舒玉心里暗自较量了一番,却也仅仅是粗略地扫一眼,很快就把目光投向自信满满的张权,笑着问道:“张老大觉得这四人能拦得住我?” 刚才还一脸嗔怪的许清妜,此刻心又悬起,她第一反应便觉得秦舒玉的话很狂妄。 她的理智在脑海中不断提醒自己,要走到他身边跟他说,这四个人,你一个都应付不了的,快走,我不愿连累你。 可转念一想,自己如果真的走上去说出这些话,那她岂不是要成为碾碎这个男人最后一丝尊严的恶毒之人? 他的过去,她了解不少。 在知情的情况下,如此对待恩人,不是恶人,又能是什么? 而且,她的灵魂深处还生有一丝贪念,是不太现实却又让她忍不住心颤的期望。 这个与传闻中邋遢不堪截然相反的干净好看的男人,会不会在功夫上也来个惊天逆转,亲手将她这一叶骇浪中的孤舟,推到平静港湾中? 碧玉年华中的少女,表达情感,表面看来,显得羞怯,可内心却是心潮狂涌。 许清妜也不例外,所以,她只是俏生生地立在原地,玉指紧紧捏揉着裙摆,满眼注视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笔直身影。 张权不屑一笑,道:“张某的本意是随便来两个人就已足够,岂料他们竟学会自作主张了,想来是张某近日疏于管教。” 闻言,秦舒玉突然纵声狂笑起来,道:“哈哈!先前听孙老大说不能动我,我原以为自己在你心目中颇有些份量呢,没曾想,真相竟是如此不堪,是我抬看得起自己。” 张权瞬间傻眼,完全搞不懂秦舒玉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这个时候,一直在找机会想埋汰秦舒玉的孙彪凑上来,嗤笑道:“事实便是如此,若叫爷说,我大哥还是高瞧了你,看住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瘦猴,一人便可。” 张权随即反应过来,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孙彪的说法。 见此,秦舒玉面上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眼中闪烁奇异光芒,道:“看来我是时候做些事情,改变一下自己的形象。” 站在秦舒玉正面的两名轿夫神情忽然有了变化,双双浓眉一凝,他们发现秦舒玉身上的气势竟然在节节攀升,顿时齐齐大呼道: “你想干什么?” 呼声中,两人一对视,立刻翻手成掌,一左一右,朝着秦舒玉的肩膀快速抓去。 “晚了!” 秦舒玉轻笑着,身形一矮,轻巧躲过两人夹击,旋即脚踏迷踪,接连轻点地面,身体如飞燕一般掠到另外两个轿夫的身后。 不待退势停住,秦舒玉双掌奋力击出,重重拍在刚反应过来的两人后背上。 他们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防备,砰的一声,瞬间倒飞出去,并且很快撞在了因为扑空而无法收势的同伴身上。 噗! 闷哼声响起,四人同时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仿若离膛炮弹轰向了一嘴香。 啪嚓! 一嘴香侧面的大木窗瞬间被砸出一个窟窿,四个轿夫压到了躲避不及的看客身上,纷纷倒地。 四个轿夫连遭重创,抬手都未能做到,便昏死过去。而被压倒的看客一阵手忙脚乱,颤颤巍巍地抽身爬出,和早已窜到柜台的其他人挤在一起。 秦舒玉则是借助突然增强的退势,一个漂亮的翻身,腾空跃起,再双脚一蹬,连踩两下身后被巨蔓缠绕的大树,而后,随着飘落的树叶稳稳落在地上。 静! 这条巷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没人说话,大声喘气都没有,一个个好像被掐住脖子,被捏住鼻头,眼睛鼓大,嘴也张开。 只有许清妜捂着嘴,剔透的眸子里热泪盈眶,她的心神激荡难掩,娇颤的身子好几次想不顾一切,冲到秦舒玉身边。 只因,这个男人连续两次实现了她心底的妄念。 相貌上如此,实力上也是如此。 然而,少女的矜持还是禁锢住了她的双脚,毕竟现在还是光天化日。 滴!滴!滴! 一嘴香柜台上的翠玉算盘不知被谁弄到地上,珠子洒落一地。 看客们又被吓得心中一突,却也从刚刚的惊悚中缓过劲来,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四个轿夫,嘎声议论道: “这四个是刚刚守着那顶大轿子的轿夫吧?” “没错,我听说他们还是向家专门为接送贵客而训练出来的,个个身手不凡!” “啊?那怎么会被这个废物少庄主整得这么惨?” “你不要命了,还敢这么喊!或许人家秦大少爷一直有所藏拙呢?” 闻言,看客们面面相觑。 秦舒玉耍宝似的一甩并没有分毫散乱的束发,几乎是蹦到张权孙彪两人眼前,面有得色问道:“我这一招双龙出海使得如何,可还入得了二位老大的法眼?” 回过神的孙彪快步欺身上去,虎目一瞪,居高临下地吼道:“秦舒玉,你耍诈!” 他身高足有八尺,块头又大,被他俯视,就像头顶悬着一座山,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压顶的气势,腿肚子必要哆嗦。 可秦舒玉今非昔比,浑然不惧,他淡笑道:“你说我耍诈,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孙彪粗眉狠皱,质问道:“你明明已经踏入修行之道,为何对外宣称不能修炼?” 秦舒玉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旋即笑道:“我可不曾记得我有说过此话,不知你又是从何处道听途说来的?” 孙彪气得眼皮直跳,忍不住就要动手,张权又是赶上来拉住了他。 对着秦舒玉竖起大拇指,一字一句的道:“秦大少爷,您可真能隐忍!观你刚才的气势,修为至少得有练气九重了吧。昨夜被我家大公子那般羞辱,你却连嘴都不还,此等养气功夫,张某当真佩服得紧。” 秦舒玉权当张权这夹枪带棒的话是在夸他了,他谦虚道:“张老大过奖,至于昨夜之事,我喝得烂醉如泥,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再还手,岂不是自取其辱?” 两人的对话,又是引得一嘴香的一众看客阵阵哗然,内心暗叹。 是了,虎父又怎会生犬子呢。 张权怎么也不会信秦舒玉的说辞,他将手指向许清妜,皱眉问道:“或许吧,只是张某有些好奇,秦少爷既然如此煞费苦心地隐瞒修为,想必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如今,就为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暴露,值吗?” 顿了一会,他又道:“秦大少爷可别告诉张某,这个目的只一宿不见,你便已经达倒。” 围观群众也竖起耳朵来。 此时,许清妜终于说服自己放下矜持,深吸一口气跑上来,她鼓足勇气,伸出纤纤玉手揪住秦舒玉的袖口,粉唇轻抿,直面着张权孙彪。 为救她实力露馅,值不值,她心里没数。 她仅仅是想告诉旁人,从此刻起,她不再是与秦舒玉不相干的人。 要死了!要死了!这女人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小恶魔! 秦舒玉瞬间沦陷,他偏过头,嗅着让人沉醉的清兰香韵,瞧着那倔强满满的红润唇弯,脑子里一阵热血翻腾。 若不是顾及佳人颜面,他定是要尝尝这样的娇唇是何等甜腻。 秦舒玉深知许清妜此举的含义,当然不会辜负,他隔着衣袖,反手抓住阵阵清凉滑腻传出的皓腕。 见佳人只是眉眼微垂,并不反抗,秦舒玉暗暗松了一口气,便转过头,拉起许清妜的手,在张权面前一阵晃荡,笑道:“如今,你懂了吧!整个夕河镇的人都清楚,本少爷最见不惯有人欺负弱女子,特别是如许小姐这般的仙子。若是为她,做任何选择,在我看来都是值得。” 陷入困境之中,男人帅气英勇,敢于挑起大梁,还有心思说着情话。 清雅的女子身虽娇柔,却愿安心伴其身侧,共同面对。 这样的场景,怎能不让人心驰神往? 好一对璧人! 围观的男男女女们忍不住叹道,他们虽胆小,但也生而为人,何尝没有在梦中幻想过英雄救美或者被救呢? 但有几个人现在是绝不愿看到此景的。 首先是孙彪,嫉妒之火已将他狰狞的大脸烧成猪肝色,就差要捶胸顿足。 其次是还像树桩那样站着的四个轿夫,他们依旧面色如常,只是眼中多了恨意,秦舒玉伤害他们的伙伴。 张权倒是善于掩藏,他心中不忿,却不轻易表露在面上,连眼神里都瞧不出来。 他还记着此行的目的,便淡然问道:“看起来这许清妜小姐,秦大少爷是势在必得喽?” 秦舒玉斩钉截铁的道:“当然!” 张权道:“可今日秦少爷若要带走许小姐,在我家大公子那,张某定然无法交待。为免受罚,张某也不得不豁出去这张老脸了。” 闻言,许清妜不由手一抖,心中刚生的热情一下又凉半截。 这狠毒的人又要耍什么阴招? 忽而,右手手腕处传来股股热力,使得她一颗芳心又暖起来。 原来,是秦舒玉感受到许清妜的情绪变化,左手抓得更紧了些。 他对张权的话同样兴趣,便问道:“不知这一次张老大又有何见教?” 张权道:“见教不敢当,张某只是觉得,如今想从秦少爷抢手中抢过许小姐已是不可能。” 他话音一转,装作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过,秦少爷想带走许小姐,同样很难,除非从张某的身体上跨过去。” 孙彪立刻将手中的大锤“轰”地砸了下去,地上岩石应声而裂,连大树上的叶子也被震落了几片,他大喝道:“也要从爷的身体上垮过去!” 至于大哥是什么用意,他根本不在乎。 许清妜立刻就明白,张权是打算死磕到底,不禁黛眉微蹙,她来夕河镇采买的药材,有几味是自家药铺紧缺的,若一直耗在此地,恐怕不妙。 该怎么办? 秦舒玉则是哈哈大笑道:“张老大怎么也学我的耍起无赖来了?” 张权无所谓的道:“没办法,非常时刻,只得采用非常手段。” 秦舒玉忽然面色一变,颇为神秘的道:“不若我给你们支个招如何?” 第八章,赌约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张权神色一愣,道:“愿闻其详。” 他十分了解自家大公子的脾气,若是拖太久,即便到时把许清妜带回了向府,自己等人只怕也难逃责罚。 不如先听听秦舒玉的主意,也无妨。 秦舒玉道:“你和孙彪随便选一人,与我来一场公平的较量,看看孰强孰弱。” 秦舒玉的话有如朝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瞬间在一嘴香里激起惊涛骇浪。 “这秦大少爷疯了不成,竟主动挑战张权孙彪!” “是啊!他们二位可是真正的狠角色,绝不是这四个向家的小喽喽能比的!” 孙彪兴奋地抡起大锤扛在肩上,侧身看向张权,目光急切,只待他的大哥点头,他便会自告奋勇出战。 许清妜觉得秦舒玉此举太过鲁莽,另一只手拽住秦舒玉的胳膊,拉了一下,柔声道:“公子,莫要冲动。” 秦舒玉却是偏过头,微笑着拍拍许清妜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旋即转头看向张权。 许清妜当即松开手,从身旁男人深邃眼眸中,她看到了无比强大的自信。 张权心中狂喜,面上却表现如常,他有些犹疑的问道:“赢的一方带走许小姐?” 秦舒玉摇了摇手指,道:“张老大别想太多!你我都无权将许小姐当做赌注。” 张权瞬间转喜为怒,他冷笑道:“秦少爷这是在消遣张某?” 秦舒玉摇头道:“非也!赌注是一万两,赢我,你们得一万两,跟向坤也算有个交待。输的话,你们也得拿出一万两给我。” 此言一出,让一嘴香内的人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一万两!我可能几辈子都挣不到。” “自信些,把可能二字去掉!” 张权沉吟了许久,才道:“秦少爷和我家大公子都是惜花之人,区区一万两,在你们二位眼中,只怕还及不上许小姐一根头发。” 秦舒玉先是一怔,旋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惹得许清妜偷偷使力挣脱了他的魔爪,莲步轻移后退一小步。 秦舒玉也不在意,他似乎早已猜到张权会有此说辞,忽而轻声笑道:“我若愿意立下字据,此次较量不论生死呢?” 他此时说话的声音真的很小,却比之前要狂妄百倍。 其震撼程度,就像在看客们的耳边扔下一颗炸雷,轰得他们脑海中嗡嗡作响,心里只存一个念头: “这秦家大少爷为救许家小姐,便是连性命也不顾了么?” 许清妜激动得无语凝噎,芳心被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充斥着。 她再度靠上去,直接紧紧握住那只宽大而又火热的手掌,与秦舒并肩站立。 清凉柔软的触感令得秦舒玉心花怒放,一时间更是意气飞扬。 孙彪和秦舒玉一样,兴奋得手足都无处安放,他大声问道:“此话当真?” 秦舒玉笑道:“本少爷一向说话算话!” 只是,他笑的时候,乌黑眼中已渐有杀气。 “好!” 孙彪大吼一声,四下打量几眼眼,便瞧见自家轿子旁边有一张桌子,上面文房四宝齐全。 也不使唤那些轿夫了,他一路小跑过去,将桌子一把抄来,几乎是摔在秦舒玉面前,手扣着桌角,急道:“你来写生死状,爷跟你打。” 张权没有出言阻止,一万两加上秦舒玉的性命,或者至少是废其修为,完全足够跟自家大公子交代。 显然,这二位仍没把现在的秦舒玉放在眼里。 此举正中秦舒玉下怀,他没有理由拒绝,便弯腰提笔,沾一下许清妜伏案正慢慢研出的墨,洋洋洒洒写下了近百字的军令状。 状纸全文形云流水,字体偏瘦,却力透纸背,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更如利刃出鞘,可谓杀意凛然。 然而,在字的意境上,张权和孙彪都是大老粗一个,根本感觉不到。 而许清妜从秦舒玉写下第一个字开始,就已领略到,这个男人对向家深入骨髓的恨意。 一开始,她是害怕,因为,这字里行间的杀气太重,可越往后,她却越发心疼。 而心疼过后,她竟有一丝莫名快意,她有些迷失在这种刀尖上起舞的刺激感觉之中。 直到秦舒玉和孙彪在生死状上按下手印之后,她才清醒过来,连忙起身,虚倚着秦舒玉,全身郝然已经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字据立成,秦舒玉便道:“开打之前,我有几句悄悄话要跟许小姐说,两位老大没意见吧?” 交代后事吗? 孙彪森然一笑,露出大板牙,大声道:“请便!” 张权没多说什么,而是转身招呼身后那四人去抬还躺在一嘴香的轿夫。 见此,秦舒玉便拉着许清妜来到那驴车前,手仍不着痕迹地捏着那羊脂玉一般的纤指,嘴上却是一本正经的道:“许姑娘,接下来的事情纯属我的个人恩怨,是走是留,全凭你自己。” 许清妜尝试着轻轻地挣脱一下,却没能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她马上明白,眼前的男人言不由衷,不由觉得好气又好笑。 可扫了一眼驴车上的药材后,她不由神色一黯,颇感为难道:“公子不畏向家之威,救下小女子,于情于理,小女子都不应该在此时抛下公子独自离去。奈何车上的几味药材乃是家中药铺急需之物,若不能尽早送回去,小女子心中难安!” 秦舒玉揪着的心立马松开来,他展颜问道:“就这件事?” 许清妜皱了一下瑶鼻,而后点头道:“嗯。” 秦舒玉道:“那好办,你跟我来!” 说话中,秦舒玉又带着许清妜来到那书桌前,不舍地松开后者的柔荑,整齐铺开一张新的宣纸,然后将笔递给许清妜,嘿嘿笑道:“许姑娘,你快将你家药铺的地址写下来,我找人帮忙先送过去。” 见秦舒玉笑得跟孩子似的,还向自己大献殷勤,许清妜只觉得身心都好像被骄阳轻抚着,暖暖的。 她嫣然一笑,娇嗔道:“小女子差点忘了公子还是有钱有势的秦少庄主呢!” 旋即执笔写下药铺地址,相比秦舒玉的字处处透出浓烈杀机,她的字明显婉约含蓄许多。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秦舒玉二十两重金赏赐下,一嘴香的店小二领着赏银,乐呵呵地驾车离去。 再也受不住秦舒玉两人那种腻歪劲,孙彪大声喝道:“墨迹什么呢?还比不比?” 从许清妜宜嗔宜喜的柔媚中回过神来,秦舒玉一改先前痴儿模样,正色冷声道:“此地施展不开,去夕河岸堤上吧!” 话音一落,秦舒玉一把揽住许清妜的纤腰,轻巧转身,旋即脚掌重重一跺。刚开始,两人的身形似乎还停留在原地,一晃眼却已掠出了三丈远,又连续踏了几脚,两人已然跃到了夕河的石桥上。 然后,秦舒玉再从桥上下来,在一块足够宽敞的空地上负手而立。 这一次,秦舒玉不再藏着掖着,直接催动浑沦心火。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懂修行之人,只觉得秦舒玉前冲的速度很快,动作也很干练。 而身为修者的孙彪,却能察觉出秦舒玉的境界竟已经达到了灵海境二重。 孙彪一直觉得,自己要秦舒玉的命,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哪怕是在这厮轻易拍飞自家四个轿夫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此刻,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打鼓,骇然道:“这小子的修为竟然比我家大公子还要高上一重!” 听得孙彪所说,一嘴香里的人惊讶得合不拢嘴道: “这秦家大少爷竟还有藏拙!” “不愧是昔日被誉为夕河镇最具修炼天赋的奇才啊!” “哈哈,好戏要登场了!” 一方强势碾压的较量远不如势均力敌精彩! 张权突然一巴掌拍在孙彪的后脑勺上,道:“孙彪,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小子应该是刚突破不久,气息尚未完全稳定,你待会动手的时候,直接穷追猛打,别给他喘息之机,你便有九成把握能赢。” 一成输的几率,是因为他看到刚才秦舒玉抱着许清妜往前跃的时候,在境界不稳之下,每一步跨出去的距离还几乎一致。 这就说明,秦舒玉对灵力的把控异常精准。 这样的人,往往能将体内每一道灵力的作用发挥到极致,如此一来,在不考虑灵诀灵技差距的情况下,同境界之间比试,简直必胜无疑。 至于,张权为何不索性跟孙彪交待清楚,是怕后者在比试中的时候钻牛角尖,反受其制。 他的性子太粗疏了,实在不擅长拧清这样细腻的问题,莽便好。 开弓没有回头箭,孙彪点点头,沉声道:“大哥瞧好便是!” 说话间,他那庞大的身躯伴随着阵阵仿佛小巷都被撼动的闷响声,向秦舒玉急冲过去。 张权昂起似削尖的头,几乎是脚不着地,身形忽左忽右地往前滑去,更像一条毒蛇。 对此前秦舒玉赏的二十两银子置若罔闻,为得就是这一刻,一众看客们又岂愿错过如此盛典? 一嘴香的人已经跑上二楼。 对面铺子的屋顶上也挤满着好事者。 夕河上的船只得了小道消息后,不急的,纷纷划到了石桥之下。 而许清妜立于桥头,翘首相盼,秦舒玉对她承诺过,他会完好无损的归来,让自己好好报他的救命之恩。 第九章,战孙彪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照亮夕河镇中心街道的太阳,较之刚到小巷里的时候,明显是往上爬了一段距离,金色的阳光撒下来,不但刺眼,而且异常炽热,连河堤上常年润水充足的杨柳枝叶,都已现恹卷的迹象。 然而,这般炙热的氛围,在秦舒玉和孙彪目光交织的一刹那,就彻底翻转。 两人之间,宛如有着两道比这金辉还要夺目的火花向着对方急射而去,刺啦一声,彼此撞到一处,一股犹如冰潭深处的刺骨寒意自此间肆虐散开。 周围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使得几丈之外的看客们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终归是孙彪这样的急性子先沉不住气,他冷哼一声,手中铁锤之上,土黄色的灵力快速凝结,眨眼间,铁锤就涨大一圈。 “受死吧!” 他抡起大锤,一声大喝,猛地朝着秦舒玉砸来。 这一锤,在刚见到秦舒玉的时候,孙彪就想砸过去,直至现在才得偿所愿。 是以,他没有任何保留,直接用上杀招,千重之锤,那威势直逼三重灵海境。 眼瞅着足有八十斤重的铁锤在自己瞳孔中越放越大,秦舒玉竟一动也不动,连个防御的起手式都没做。 秦少爷不会是被孙彪的杀招给吓懵了吧? 一些自认看得懂场上局势的人,已经掩面不忍直视。 吃孙彪这含恨一锤,秦舒玉只怕就要被砸得血肉横飞。 连之前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相信秦舒玉的许清妜,也不敢看的闭上美眸。 砰! 让在场所有人心颤的沉闷声骤响,孙彪的铁锤终究是砸在了秦舒玉呆立的位置,那一块的岩石已经应声碎裂,塌陷成一处大坑。 孙彪一张马脸上,却没有一丝怨气得泄的快意,因为秦舒玉避开了他的致命一击。 虽然后者看似被逼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有些狼狈,实际上,毫发未伤。 倒是自己,因为直接锤在了坚硬如铁的岩石上,反震得他手臂发麻。 好险! 看客们忍不住为秦舒玉捏了一把冷汗。 而许清妜睁开眼睛,见心里牵挂之人安然无恙,也是轻吁一口气。 孙彪转了转僵直的手腕,讽道:“一夜未见,秦大少爷躲藏的本事见涨啊。” 秦舒玉拍拍衣肩上的石灰,无所谓地笑道:“侥幸而已。” 孙彪脸色一沉,道:“爷倒要瞧瞧,你是不是每次都能这般幸运。” 秦舒玉淡然道:“保证不会让你张老大失望就是。” 孙彪的左手此时已握紧铁锤,冷冷道:“好得很,那爷就让你避无可避。” 说话中,他气势丝毫不见减弱,抡圆手臂,大开大合地挥起大锤,竟如疾风暴雨肆虐大地般不停砸向秦舒玉。 砰砰砰! 一连数十锤下来,每一锤的威力都如第一次那般强劲,所过之处,岩石地面无不瞬间塌陷成坑。 然而,让所有人错愕的是,每一锤的结果同样没变,狂袭而来的重锤,都与秦舒玉堪堪擦身而过。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秦舒玉躲过之时,踉跄后退的步数在逐渐减少。 而如今,已是一步也没退。 这样的细节,只有张权洞察到了,看热闹的人都认为,秦舒玉在孙彪如此的猛烈攻击下,显得毫无还手之力。 张权很快便猜到,秦舒玉一开始就打算利用自己对灵力的精准运用,强行控制身体,适应孙彪的强攻节奏,意在先让孙彪大量消耗灵力,然后再觅良机进行反制。 如今,这厮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孙彪的进攻强度。 不过,张权还是双手抱肩,戏谑道:“自己这兄弟,虽然修为境界稍逊自己一筹,但修炼的是地岩诀,优势全在于一个厚字,所以,若论灵力的雄浑程度,已跟自己相差无几。再者,一个修者对灵力控制得再好,总归是要消耗的,特别是秦舒玉刚刚突破,连续闪躲重击,灵力只怕也撑不太久了。” 许清妜的心情跟张权一样,反而平静下来,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是秦舒玉的实力明显强过孙彪。 孙彪没有意识到任何东西,向来只求勇猛的他,也不会刻意去在乎这些。 如今,他已是急红了眼,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憋屈过,从石桥左侧,一路追着秦舒玉,打到右侧,灵海中的灵力已耗近一小半,地上已不知砸出多少道坑,却愣是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 重拳打在棉花上的失实感,使得他身上的锐气骤降。 但他仍咬紧牙根,声色俱厉地斥道:“秦舒玉,今日最好别叫爷抓住你,否则,爷定要将你砸成肉酱。” 秦舒玉嗤笑道:“有时间放狠话,不如多花心思想想,怎么近我的身吧。” 孙彪本就是一点就燃的性子,哪能忍受秦舒玉此等轻蔑之言,他嘶吼着向前大跨一步,又逮着秦舒玉穷锤猛打起来。 只是,他这挥锤的速度在不自觉间变得迟缓,缠在铁锤的灵力也越发不如先前凌厉,自然而然,往地上砸出的坑越来越浅。 秦舒玉的应对却愈加显得从容。 孙彪越打,心里越觉烦闷,才坚持不到盏茶的功夫,突然一锤下来,震得手中大锤就要脱手。 他下意识身体前倾,双臂用力一拉,才堪堪控制住了铁锤。 然而,也因此凝结在铁锤上的灵力陡然间消弱大半。 秦舒玉眼中凶光一闪,双掌之中已是幽暗火焰涌动,身形一倾,风驰电掣般向着孙彪胸前拍去。 不正面硬扛孙彪,是秦舒玉不想在其身上浪费过多的灵力。 因为,他还要留有余地防着张权,这厮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若到时自己力竭,难保这厮不会趁机抓走许清妜。 所以,他不断冒险尝试着耗费最少的灵力,去躲开孙彪的狠招,并且时不时出言挑衅,为得就是搅乱后者的心智,让他自己漏出破绽。 而这一刻,这个破绽已然暴露,他岂能错过过? 张权的面色终于变了,暗道遭糕,连忙大呼一声,道:“孙彪,快退!” 他刚刚一直把大部分目光聚集在秦舒玉身上,倒是忽略孙彪,没成想自己兄弟的心态已经急躁成了这样,轻易就犯了在比斗中失神的大忌, 多亏张权及时提醒,孙彪心底警觉顿生,他常年处于战斗之中,身体应激能力出色。 见秦舒玉掌中携着诡谲乌黑火焰袭来,他下意识双手提起铁锤横在胸前。 咚! 一道让人膈应的声音传来,秦舒玉的肉掌拍在了孙彪的铁锤上。 听闻这把铁锤是用上等精铁,锻造了整整七日才制成的,坚硬无比。 此刻,他总算充分见识到了。 他右手的五根手指郝然正微微颤抖着,而被自己的浑沦心火结实击中的铁锤,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孙彪显然是更受伤的一方,他整个人就像被滚石砸中一般,身体连连后退,凭着丰富经验,他松开左手,右手握紧铁锤砸向了地面。 即便借助了铁锤的重量,他还是单膝跪着,也是滑出一丈远,才堪堪稳住。 忽的,他捂住胸口,只觉喉咙一甜,鲜血自嘴角处流了出来。 那些外行的看客们满面骇然,他们纷纷用力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无心中得罪向家一行人。 直至此刻,他们才弄明白,秦舒玉根本不是被孙彪压制得不能还手,而是一直寻在找机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伤人。 不愧是从小就聪明绝顶之人。 连一向注重女孩家仪态的许清妜瞧瞧见,也难掩心潮澎湃,浑然顾不上淑女风范,于石桥上垫起小脚,微微挥了一下玉臂。 张权那双三角眼中透出凝重神色,他还是小看了秦舒玉细腻控制灵力消耗的能力,还有灵力浑厚程度。 莽已不可能再赢他。 呸! 孙彪一口吐出嘴里残留的血渍,然后竟把八十斤的大铁锤推到一旁,慢慢起身瞪着秦舒玉,嘶声道:“秦舒玉,你做的很好,在夕河镇里,能伤我、敢伤我的人并不多,你算一个,你把爷打得吐血了!” 秦舒玉右手背于身后,拨弄着发麻的五指,目光扫过一嘴香,扫过巷子被藤蔓缠着的大树,旋即,有意无意在张权的身上多顿了一下,嘴角一弯,笑道: “若不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的野猫野狗突然乱叫,我想,我可能会做得更好。” 秦舒玉的声音很小,穿透力却极强,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嘴不由捂得更加严实,害怕笑出声来。 而许清妜显然已在掩嘴偷笑。 这秦家少爷不但手上功夫强横,指桑骂槐的能力也不遑多让。 张权的脸瞬间涨成酱紫色,却不好发难,他方才情急之下的提醒,实属落入下乘。 孙彪冷哼道:“黄口小儿,你莫要得意得太早,爷方才不过是不小心着了你的道,让你占了便宜,现在,就叫你见识见识爷真正的厉害。” 说罢,他粗眉一挑,嘴里默念几声,乍一看,并无甚变化,可细细瞧来,却发现其周身都弥漫着淡黄色的光芒。 眼尖的人已认出了孙彪的招式,低呼道:“这好像是孙彪的成名绝技,地灵灌体!” “秦家大少爷真有这么厉害么?竟逼着孙彪祭出了杀手锏。” “这一招…秦大少爷怕是打不过喽,听说,还没有人能在孙彪此招之下逃出生天。” 张权也是频频点头,孙彪的应对做得很到位,地灵灌体不仅大大提升了他的灵活程度,灵力的强度也会有小幅度的增加。 再加上他主动舍弃那足有八十斤重的大铁锤,速度会再提升一个档次。 这下,秦舒玉输局已定。 许清妜正色面容,眼神坚定,只有她相信秦舒玉能赢。 第十章,废孙彪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孙彪凌然道:“不知爷这全盛状态的一拳,你小子还能躲得开吗?” 说话中,他猛地一顿脚跟,裹满黄色灵力的拳头,便仿若从九重天上骤降的陨石,拖起长长的淡金尾焰,伴随着“噗噗”破空之声,向秦舒玉的面门疾驰而去。 拳头还未近身,秦舒玉的衣摆已猎猎作响,孙彪拳头激起的拳风,刮得他脸上些微生疼。 他眼神微敛,这一拳无论从速度,还是凌厉程度,比之前挥的每一下铁锤都要强上不少,威力已经无限接近于四重灵海境。 不过,他想抽身而退,还是并不太难,但此等强度的攻击,要躲过一次,就得消耗此前成倍的浑沦心火。 这显然是他不愿见到的。 既然,避开锋芒的策略已不再适用,那,只有争锋相对一决胜负好了。 秦舒玉怪异一笑,一股股灰色火焰自那左手掌心中奔腾而出,相互交缠。 如果方才抓住机会还击的时候,掌中聚集的灵力,只是涓涓溪流的话,那么此刻,他手中的火焰已变成湍急漩涡。 声势不可同语。 旋即,他手腕一转,左掌迎着硕大的淡黄拳头直印上去。 一开始选择避让,秦舒玉除开想逼孙彪露出破绽之外,后者手中的铁锤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浑沦心火虽然强横,但拍在这精铁疙瘩上,明显丁点作用也没有,毕竟火焰的境界,仅仅是灵海境二重而已。 而秦舒玉心里的计划是,每道浑沦心火都要争取直接扑在孙彪身上。 如今,孙彪竟主动弃铁锤不用,无异于自断一臂,他只好欣然笑纳了。 这小子居然要硬刚! 孙彪错愕之余,却是鄙夷一笑,喝道:“螳臂当车!” 他出击的拳速更狠。 嘭! 霹雳般的轰声,响彻夕河两侧,激荡着强悍灵力的拳掌陡然相接,一股黄黑交织的热浪化成一道疾风,自那拳掌间向外狂啸而去。 夕河堤上离得近的一株杨柳被波及,瞬间化作飞灰。 两人的身形在这一次正面交锋中一步未退,他们铆足了劲,灵力自各自手中持续不断地涌出,两者疯狂撕咬,谁也占不到便宜。 一时间斗了个旗鼓相当。 躲在高处的看客们被这一圈圈热浪扑脸,显得极为难受,他们应该及时蹲下,壁开才是。 然而,他们却仿佛是一尊尊石像,面容僵硬,眼里除了震惊之外,还有着一道莫名的火光。 他们显然未能料到,秦舒玉居然能接下孙彪这一拳,还大有要一招拼胜负之势。 预见中,秦舒玉的左臂被自己一拳崩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而且还打算和他比拼灵力的浑厚。 这无疑是**裸地挑衅。 孙彪的脸色像是被浑沦心火灼烧到,瞬间黑下来,他大声吼道:“好小子,你这是自寻死路!” 只见他左手掌扬起,携着充盈的灵力,重重盖在右拳背上。 噗噗噗! 掌中传来的拳势突然加重,秦舒玉只觉得脚下一沉,他的双膝不由自主地往下弯曲。 气浪叠暴的破空声也是愈发变得沉闷。 但他还是憋着气硬撑着,没有如孙彪一样,加大灵力的输出。 这样的举动落在孙彪眼里,他想当然地认为,这便是秦舒玉的真实实力,不由咧开大嘴,狞笑道:“知道厉害了吧,还不给爷乖乖跪下。” “下”字一说出口,他庞大的身躯又是猛然前倾,整个人都往自己的拳头上靠去。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秦舒玉被自己压成肉饼。 秦舒玉的身形瞬间矮了一截,他的右手已不能再闲住,快速顶在左手背上,但仍旧没有增加灵力的强度。 他是咬着牙道:“想踩我,你这点修为显然不够!” 见秦舒玉的双腿不可遏止地渐渐弯下去,孙彪嗤笑一声,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看你能撑多久。” 不理孙彪,秦舒玉强忍着被热浪扑面的郁热感,斜一眼激烈缠斗的黄黑灵力,忽然怪笑一声,道:“死到临头的究竟是谁,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孙彪哼声道:“故弄玄虚……” 话未说完,他忽见得膝盖都快磕到地上的秦舒玉,身形竟然硬生生挺住了,无论自己如何往拳头上使劲,也再难压下去分毫。 而就在他短暂的错愕之间,秦舒玉的双腿郝然已经开始慢慢直起。 他这才觉察到,一股快速壮大的掌力正朝着自己拳头席卷而来。 他定眼一瞧,顿觉亡魂直冒,眼珠子都差点蹦了出去。 孙彪骇然道:“你在耍什么把戏?” 他眼里所见,根本不是秦舒玉主动加强掌力反击,而是他那漆黑火焰竟在飞速蚕食自己的灵力,从而反哺自身。 孙彪瞳孔骤缩,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诡异的火焰。 而且,他瞬间意识到不妙,如果再不变招,继续僵持,就会应了秦舒玉这厮刚才说的那句话,死到临头的必是自己。 收敛心神,说变就变。 他双脚当即向上轻轻一跃,由于没了自身体重和地面支撑的加持,涨大的漆黑火焰,瞬间释放出的强烈反震之力,使得他庞大的身躯狼狈地向后退去。 这一切都是在孙彪的算计之中,按照他的想法,自己暂时认怂,放弃硬碰硬,虽会丢失场子,但远比丢了性命要强。 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 可惜,孙彪的想法是好的,但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 见识到秦舒玉那妖异的火焰后,他打从心底还在瞧不起秦舒玉,认为后者光抵挡自己就已倾尽全力,不可能还有余力反击。 而早就在等待这一良机的秦舒玉,双脚一蹬,一个闪身便追上了还处于后退之中的孙彪。 孙彪未曾想过,自己如小山一般的高大身躯,有朝一日也会成为累赘。 还未稳住身形的他,根本无法应对秦舒玉的迅雷一击,唯有惊愕看着那旋着奔腾黑炎的右拳,如猛虎出笼般轰在自己的腹上。 砰! 孙彪面色一狰,身形倒飞得更加快速,眼瞅着要撞上身后的柳树,这下若真的撞实,只怕他小命难保。 秦舒玉这一拳可没多少保留。 好在,已然预见到孙彪败势的张权,提前留了一个心眼。见自家兄弟陷入凶境,便及时掠到柳树前,运转灵力聚成一股柔劲,稳稳托住孙彪。 噗! 孙彪顿时喷出一口鲜血,张权连忙将他扶到柳树边半躺着,急道:“孙彪,你怎么样?” 此时,孙彪已痛得五官都快要凑到一起,他上气不接下气,嘎声道:“我的灵…灵海…被…被毁…” 刚说完,他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张权心中一突,急忙蹲下,伸手探到孙彪鼻前,发现还有着一丝微弱气息游离,便松出一口气。 可一想到自家兄弟的修为竟被废,他的面色又阴郁了下去。 他站起身来,抬头看向气定神闲的秦舒玉,三角眼中阴鹫杀意毕现,他冷叱道:“秦舒玉,你好得很,竟然敢废孙彪。” 一语激起千层浪! 刚才还把秦舒玉压得无法起身的孙彪,转眼间,竟被秦舒玉一招废掉。 周遭之人无不搓揉起自己的眼睛,他们万万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以为是幻觉。 可无论他们手上如何使劲,睁开眼中所见,都是孙彪靠在树上奄奄一息的惨象。 到此,他们才敢确定这是事实。 再将目光放到秦舒玉身上时,他们的眼神再次发生变化。 从一开始的嫌弃到震惊,如今已变成敬畏。 经此一役,这秦大少爷必会重回夕河镇的大舞台,成为各大家族关注的对象。 见这张权居然还有脸质问,秦舒玉肃声道:“那只不过是他运气太好,我和他之间早有约定,这场比试生死不论,再者,说到狠字,我又怎敢在你有着血蛇之称的张老大面前献丑呢?” 张权面色一滞,张了张嘴,却又无法辩驳,只得挥挥手,一声闷哼! 见此,秦舒玉哂笑道:“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找人把孙彪抬回去,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小命。” 顿了顿,他又看了一眼小巷中,那张摆着生死状的长桌,不由“善意”提醒道:“对了,回到向府,可别忘记把那状纸给你家向大公子看,叫他准备好一万两银子送到我秦家庄来,不然,我若带着人上向府讨要,折损你们的颜面,就别怪我办事太绝。” 闻言,张权脸色铁青,道:“秦少爷今日所做之事,张某记在心,他日,一定找机会向你讨教。” 秦舒玉却笑道:“本少爷随时侯着,不过,到时记得带足银票,我可不是每次都愿接受赊账的。” 张权听得面皮狂跳,却又奈何他不得,唯有重重一甩衣袖,转身招呼那四个下人过来抬走孙彪。 此时,心情历经多次跌宕起伏的许清妜,终于得以开口唤道:“公子!” 早已按捺不住激荡芳心的她,提起裙摆,迈着轻盈步伐向秦舒玉奔来。 玉靥之上噙满灿烂笑容。 第十一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正要离开的张权忽听到许清妜的呼声,眼中凶光一闪,瞬间回身,脚踩灵蛇之步,几个跃空就踏到后者身边。 右手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地,狠狠抓向少女的手臂。 他想到,自己等人如今铩羽而归,就这副鬼样子去,定会被大公子狠狠责罚。 到时候,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如趁秦舒玉得意失神之际,抓住许清妜,以此相胁,将其带回向府或可将功折罪,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权想问题也有这一厢情愿的毛病。 秦舒玉心中一早就有防备,张权异动之时,他心中一凝,瞬间将灵海内的灵力摧动到了极致。 此时,他的眼中幽芒叠荡,整个人都陷入了黑色火焰包围之中。 他的行动如同夜鹰一般,在看客们已经麻木的注视中,一闪而逝,刹那间就已滑翔至许清妜身边。 只见他左手一把揽住佳人,右手化为鹰爪,狠狠击向张权准备作恶的右手腕。 张权不负血蛇之名,整条手腕瞬间凝聚了好几层厚厚的碧绿色灵力。 鳞次堆叠,郝然与蛇鳞无异。 不过,饶是如此,秦舒玉火力全开一击,又岂是张权可轻松抵挡的。 只见爪腕触碰的霎时,他的蛇麟眨眼间就碎成了绿光点点。 嘎嘣! 啊! 张权一声惨呼,身形飞快退开,离秦舒玉已至三丈之外。 看着自己萎垂的右手掌,他试着直一下手腕,果然,剧痛随之传来。 他的手腕脱臼了! 张权鼓起眼睛,蛇蝎般盯着秦舒玉,一脸难以置信。 没想到,这人击败孙彪之时,还有所藏拙,而且,自己一个灵海境三重的修者,竟然只是一个照面,就在区区灵海境二重的小子手上吃了大暗亏。 秦舒玉面色不善道:“你们向家的人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尽想干些上不得台面的偷鸡摸狗之事。” 张权却根本没听得进去,似乎还处于蒙圈状态中。 秦舒玉剑眉一皱,叱道:“怎么,你还想让本少爷给你赔偿医药费不成,还不快带着你的人滚!” 张权这才缓过神来,大叫道:“你给我等着!” 如今在秦舒玉面前,他再也无法装出那种深沉的高手风范,只放下一句狠话,便差人抬着孙彪与先前被打晕刚醒的四个轿夫,灰溜溜离开了。 见此,秦舒玉收敛全身的火焰,眼中透着一丝不甘。 放张权离开,实乃无奈之举,刚才救许清妜这一下,已经将他灵海内的浑沦心火耗得七七八八。 不过,嗅着怀里的馨香,感受到左手传来的惊人柔软,他便再也不觉得可惜。 美人在怀的感觉的确很美妙,让人忍不住沉沦,但众目睽睽之下,还是要顾及一下少女的颜面。 秦舒玉只好对着双手扔搭在自己肩上的许清妜柔声问道:“清妜小姐,你没事吧?” 许清妜可算回过神来,见自己整个人几乎是贴在秦舒玉怀里,小脸一热,慌忙挣脱出来,双手捻着腰带,眉眼低垂道:“多谢公子相救。” 秦舒玉不仅眼睛肆无忌惮地享受着许清妜的娇羞无限,双手还不忘追逐过去,牵起那一双柔荑,笑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何况是我让你留下来的,当然要护你周全。” 清朗的声音,暖心而又不腻歪的低语,许清妜听得整颗芳心都被融化。 她索性仰起螓首,幽魅双瞳中划过炽热的亮光盯着秦舒玉,展颜笑道:“可除了道谢,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如何报答被你连救两次的恩情。” 她已不想压抑自己的感情,讲什么矜持,什么义礼,不如遵从内心所感,顺其自然。 少女心思变化之快,往往莫测。 不过,这反倒让秦舒玉喜不自盛,他喜欢落落大方,不遮掩自己感情的女子。 想到许清妜心心念念要报恩,他便松开一只手,揉揉肚子,道:“这还不简单,前面是一嘴香,你再留一会,陪我吃顿饭,这恩就算还了,打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 许清妜娇媚地白了一眼秦舒玉,掩嘴笑道:“救命之恩,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还的,再说,我听闻这一嘴香酒菜贵的很,我可没这么多银子。” 难道你还想以身相许不成,又或是为我洗手作羹汤? 厄……这样报答,貌似还不错啊。 秦舒玉心里不无臆测,但嘴上却万万不敢如此调笑,他无语道:“你见过哪家少爷公子,请女子作陪,是让那女子出钱的。” 似乎不满秦舒玉的语气,许清妜轻轻挠了一下前者手心,略做报复,嗔道:“好好好,知道你是堂堂秦家大少爷,小女子陪你还不成吗?” 秦舒玉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道:“这还差不多。” 咳咳! 两人手拉着手,一齐往一嘴香走去,偶尔的视线碰撞,都迸发着甜腻笑意。 然而,前方一声轻咳,无情吹散了缭绕在两人周身的美好气氛。 秦舒玉打量着眼前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面庞四方,两道宽眉之下,目光如炬,不怒自威。 这男子也是修行之人,观其气息波动,境界应该处于灵海境二重,与孙彪一样,却给了秦舒玉远比孙彪更大的压力。 秦舒玉明白,这种压力并来自修为上的,是一种潜在的心理暗示。 这让他有点摸不着边际。 见着中年男子,许清妜却像是被烫到一样,慌忙从秦舒玉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轻呼一声道:“段叔,您怎么来了?” 她与秦舒玉相处时的亲昵,也仅限于在陌生人面前,在自家亲人眼皮底下,心却也大不起来。 秦舒玉心里开始发毛,许清妜一声“段叔”,让他弄清楚了这无形压力来自哪里。 原来是见着心仪女子的亲人了,也难怪自己会显得嘴笨,一句话说不出来。 被唤做段叔的中年男子看得暗暗皱眉,他道:“段叔在城外迟迟等你不到,又听闻帮你押送药材的小二哥说,你让向氏庄园的恶徒给欺负了,就急忙赶了过来。怎么样,人没受伤吧?” 说道“恶徒”二字之时,他还有意无意地瞪向秦舒玉。 秦舒玉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一咧嘴,报以尴尬笑意。 善解人意的许清妜连忙解释道:“侄女只是受了点惊吓,幸得身旁这位秦舒玉秦公子及时相救。” 中年男子一边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秦舒玉,一边说道:“在赶来的路上,我零星听到一些,这事在夕河坊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秦家庄少庄主昔日隐瞒修为,忍辱负重,今为救佳人,怒而显露,摇身一变,天神下凡,先是重创向家孙彪,候又打断向家护院队长张权一条手腕,威风尽显。” 秦舒玉手臂摇得飞快,讪笑道:“这些人未免传得太过夸张,我与向家之人本就有仇,一旦遇见,非得较量一翻。” 他又看向许清妜,道:“至于救下清妜小姐,那只是因缘际会。” 许清妜听见此话,没觉得任何不舒服,反而心里一轻。 她喜欢的,正是他从不妄言,凡事又说到做到。 中年男子一愣,道:“你倒是实诚,不像一些花花公子哥,只会花言巧语,胡说大话!” 一翻审视之后,他又啧啧道:“你说你,明明长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正派模样,修行天赋又奇高,何苦装作那整日沉溺于酒色的废人,而任人欺辱?” 闻言,秦舒玉面色微滞,唯有在心中哭诉。 我真不是装的,今日之前,我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废人,连气息都炼不得。 只不过,老天显灵,一夜得贵人指点,我就成为了灵海境二重的修者。 这翻话他如果大方说出来,非但不会有人相信,还会被安一个“疯子”的称号。 一个小境界的突破,都足以让修者费尽心思,而短短几个时辰,修为想晋升一整个大的境界,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拿出来说叨,有关释心姑娘的事,除非她自愿提及。不然,他定会守口如瓶。 真话不能说,但也不能闭口不答,秦舒玉只能模棱两可的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有些事,小辈总要去做。” 人活到不惑的年纪,自然懂得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就算名门世家也难例外。 又见秦舒玉自称小辈谦恭有礼,中年男子点了点头,不去细究,而是看向许清妜,道:“许侄女,如今你既已脱身,就跟段叔回去,免得你爹听着那店小二传的风声,心里干着急。” 许清妜当即道:“那好吧。” 即便她再不舍,但一想到自己那个年仅四十又二却已满头白发的爹爹,她的心就再也狠不下去一丝。 秦舒玉突然对着中年男子一拱手,为难道:“段前辈,并非小子出于私心,想强阻清妜小姐早归,以解其父之忧,只不过,现在回去,实在欠妥。” 听得秦舒玉言辞恳切,又是侄女的救命恩人,中年男子也不便发火,问道:“你有何说法?” 他身为临镇翠坪乡的游徼,平日里,遇见有谁胆敢强留一位女子,他都是直接抓那入狱的。 一旁的许清妜也偷偷竖起耳朵,她相信秦舒玉不会无的放矢,也并非这般自私自利之人。 第十二章,你是来结账的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见中年男子通情达理,秦舒玉轻吁一口气,缓缓道:“向家之人皆是些睚眦必报的狠辣角色,如今孙彪张权在我手上吃了大亏,丢尽向府颜面,想必马上向坤就会带人过来寻我对峙,到时,若是见我旁边没有清妜小姐的身影,以这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必会差人前去拦截。” 中年男子抚额,问道:“你口中的向坤可是向氏庄园的大公子?” 秦舒玉道:“正是。” 中年男子猛地一拍大腿,破口大骂道:“你说得不错,这家伙就是条色中恶狗,被他盯上,不咬上一口,他是不会松开的。” 这下他彻底急了,他原以为只是向家恶奴临时起的色心,不曾想,竟是那向坤授意。 这后果完全不同。 许清妜闻言,身子不禁轻颤,抿嘴道:“这可怎么办?” 她的美眸中已渐有泪光闪烁,身心如坠冰窖,心道,她今生注定无法摆脱那个恶魔么? 瞧见许清妜面色已白,秦舒玉心中一痛,连忙道:“前辈,清妜小姐,你们也不必如此害怕,在夕河镇,他们向家还没达到能为所欲为的地步。” 中年男子道:“这么说,你已想好对策?” 秦舒玉点点头,道:“我的想法是,前辈您先回翠坪乡,给清妜小姐的父亲报个平安,清妜小姐就下来陪我一同应付向坤,等今日一切尘埃落定,我再请家中前辈出手,暗中护送小姐回去。” 中年男子质疑道:“你一人能顶得住向坤接下来的雷霆报复?” 打了狗,而且还是猎狗,作为猎狗的主人,必会牵着牙齿更尖锐的狗来寻仇的。 秦舒玉眼中锋芒一闪,自信笑道:“小子好歹也是秦家庄的少庄主,谅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拿我怎么样,再者,这里的消息已经传开,想必等到向坤带人赶来之时,我秦家庄的人也都差不多来了。” 想了想,中年男子认可地点点头,忽地,他又面现担忧之色,道:“你小子可有考虑过我侄女回家之后?向坤的贼心可轻易不会死的。” 许清妜偷偷拉了一下中年男子的手臂,摇头道:“段叔,秦公子今日不仅救下侄女性命,还为侄女的安危想尽办法,这已是天大的恩情,侄女又岂能奢求更多?” 犹豫一会,她又道:“大不了,侄女回家之后,尽量少出门便是。” 中年男子却瞪了她一眼,故意板起脸,道:“女孩家家的懂什么,别插嘴。” 许清妜被立即吓得缩回脖子,晶莹着一双清眸,委屈巴巴的。 中年男子见着,好气又好笑,他侄女说得这些大道理,他如何不知。 若秦舒玉只是纯粹好心救人,他当然不会有这么一问,强人所难的缺德事,他不能干。 可从这小子说出为保护自家侄女,要请出秦家庄的高人后,他便已心如明镜。 这小子摆明不会再单纯拿许侄女当外人,再加上刚来之时,他俩在自己眼皮底下那眉来眼去的腻歪劲。 那是恨不得立刻结为一家人。 既然都快成为一家人,他又何需再客气,也正好借此机考察考察秦舒玉,替自己的大哥把把关。 倒是秦舒玉这个外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中年男子的言外之意,这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他开心之余,想到中年男子的问题,也是附和道:“段前辈担心的也是小子正头疼的。” 中年男子扣手道:“原本,许氏药铺隔这夕河镇足有四十余里地,向家手再长,也绝无可能轻松就伸过去,他们应该也没那么闲。” 而后,他话音一转,皱眉道:“不过,我听说我们翠坪乡的马家与向素有生意往来,又唯向家马首是瞻,这两家关系密切。马家若代为向坤动手,那可就容易得多。” 秦舒玉低眉道:“段前辈说得极是,马家不会错过任何讨好向家的机会。” 中年男子道:“我忝为乡里游徼,如果马家明着来,我或许还能与他们周旋一二,若他们暗中使绊,那可真就防不胜防。” 秦舒玉摸着下巴,来回踱步,忽而,他点了点头,对着中年男子道:“段前辈,不如先这样,您这些天,就辛苦一些,带人多照拂药铺,我这里会尽量牵制向家的人,不让他们来骚扰。至于马家那里,我也会安排人,带上雨燕盯着。一旦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赶过来。” 雨燕速度极快,是传递消息的一把好手。 闻言,中年男子笑着拍了一下秦舒玉肩膀,道:“也难为你小子考虑得如此周全,这样一来,我这心里也就有底了,至于辛苦嘛……” 他看了看许清妜,爽朗道:“这丫头,我从小看她长大,已把她当作亲侄女来对待,我与他爹又是八拜之交,所以,我照顾他们是天经地义的。” 听到此处,许清妜已是泪眼婆娑,她对着两人盈盈一拜,泣声道:“段叔,秦公子,都是我不好,无端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秦舒玉心急手快,他扶起许清妜,安抚道:“清妜小姐,这怎么能是你的错,你可别为一些猪狗不如的东西担责。” 中年男子也是笑骂道:“你这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 他话音一转,笑道:“不过,你傻归傻,眼光却还不错。” 闻言,许清妜下意识看了一眼正有些沾沾自喜的秦舒玉,俏脸一红,咬着嘴唇道:“段叔,您瞎说什么。” 中年男子哈哈笑道:“没什么,你们当心一点,我先回翠坪乡。” 见他已转身离开,秦舒玉大大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竟已是冒出了冷汗。 他心中暗自苦笑,这清妜小姐的段叔应付起来,可比孙彪张权难得多。 刚才自己应该没什么失礼之处吧! 秦舒玉的惴惴不安,被许清妜瞧个正着,她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故作不解,笑道:“我段叔有这么可怕吗,瞧把你吓得,你可是秦大少庄主啊!” 这小妮子,竟想取笑你秦少爷! 秦舒玉故意板起脸来,一脸严肃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怕在你段叔面前失了礼数,得罪到他……” “万一他不让我们在一起可咋办?” “嘿嘿!” 话还未说完,秦舒玉人已笑着跑开了。 许清妜很快意识到自己反被调戏了,她一边追,一边红着脸骂道:“好你个秦舒玉,我可还没答应你,你应该先想着不得罪我……” 两人一路嬉笑打闹,很快走进一嘴香。 酒楼里看热闹的人早已散去,他们要把自己亲眼所见的爆炸消息,尽可能快地传出去,不然他们会憋坏的。 而右面被砸坏的木墙,已经修缮完毕,正赶上秦舒玉心头高兴,便大手一挥,跟这里的老板说酒楼的一切损失归他全包。 反正他刚赢下一万两赌注。 老板原本一副愁眉苦脸的倒霉样,立刻变得笑容可掬,便对两人的各种口味喜好是有求必应,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完成。 很快,各色佳肴被逐一盛上二楼熟悉的雅间,诱人香气迎面,秦舒玉先是一翻苦战,又对上更难对付段前辈,肚中早空,不由食指大动,大快朵颐起来。 连平日里注重礼节细嚼慢咽的许清妜,最终也是架不住美味诱惑,大口吃着。 一顿八分饱餐之后,甜点又被及时端上来,这甜点不仅甜在两人嘴中,更是腻在心头。 他们不是你喂我,就是我喂你,相处方式已与热恋中的伴侣一般无二。 而在这清甜气氛中,秦舒玉孜孜不倦,旁敲侧击,终于得偿所愿,将心仪之人的身世了解透彻。 许家以治病救人为生,在翠坪乡名声极好,许清妜口中的段叔也就是段明德,他的命便是她爹许文林救的,后来两人意气相投,便结为异性兄弟。 相较于许家简单的家事背景,许清妜的身世则是要复杂得多,她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她的娘亲, 长大之后,她曾经问起过,可她爹先是久久不语,接着眼含愤怒,而后,更是拍打着桌子,面露痛苦之色。 再看到那一头白发,她就根本不忍再相逼,往后也从未再提起。 了解许清妜越深,秦舒玉的心就越疼一分,他觉得,这个女子的美不仅是在外表上,内在更是懂事得让人怜惜顿生。 这种善事父亲、思念母亲的良善女子,如果还不值得尽心尽力去守护,那还有谁值得呢? 秦舒玉拉起许清妜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轻轻拍着道:“清妜,你也别太难过,从许伯父的表现上来看,你娘应该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可能身份特殊,牵扯甚广,你爹出于保护你,才不愿将实情告知。” 旋即,他拍拍自己的胸脯,道:“你放心,我有办法说服你爹。” 他这么说,倒不是想单纯撒个慌,来安慰许清妜。 因为,如果她娘真的斯人已逝,那么,不管多大的仇恨,经过十数年时光消磨,他爹只怕早已看淡。 唯有因还活着,愤怒这个果,才能保存这么久。 至于如何说服他爹,也很简单,展现自己有不让他女儿受到任何伤害的实力和决心。 许清妜破涕为笑,另一只玉手也温柔覆盖住秦舒玉的手背,点头道:“嗯!秦大哥,我相信你。”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秦舒玉浑身舒畅不已。 哒哒哒! 这种美妙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杂乱的脚步声便已打消秦舒玉的兴致。 秦舒玉面色一正,拉着许清妜坐直身子,一只手倒上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一行四人已怒气冲冲跑到秦舒玉面前。 秦舒玉放下茶杯,见为首的白衣公子一双桃花眼正被怒火烧得通红,不由调笑道:“哟,这不是向坤向大公子嘛,怎么,你是猜到我手中没银子,付这一桌子菜钱,所以特意跑来结账的?” 第十三章,针锋相对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昨夜还被自己当皮球一般踢走的废物,一跃成为修为比自己还高的修者。 自己看上的女人,正被他牵着手,手底下一员猛将被废,一个受伤,还得搭上一万两赌注。 如今,这个死对头正坐在自己面前,又出言嘲讽。 简直是所有霉头,今天一股脑全触上。 一个人就算涵养再好,此刻也绝无可能抑制得住怒火,就遑论压根没有的向坤。 他手持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砰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通红着脸,怒吼道:“秦舒玉,你别跟我拐弯抹角,看看这是什么!” 秦舒玉不着痕迹的挪动身位,挡住许清妜的身子,同时,随手接住被震起的茶杯,轻轻放下,而后才瞥了一眼那已经皱巴巴的纸,笑问道:“这是生死状,也是赌约,我跟孙彪立的,有什么问题吗?” 向坤扶额摇了摇头,咬着牙道:“有什么问题?” 他已被气笑,他俯下身来,将那赌约堆到离秦舒玉更近一些,手中折扇咚咚重扣着纸面,冷斥道:“你强行带走我看上的女人,废掉孙彪,大伤张权,如今还想让我输你一万两,你怎么不直接去抢?” 许清妜是真被这面色狰狞的向坤吓到,身子轻颤着下意识更加贴近秦舒玉。 向坤见了,差点没被气得吐血,面色更显阴沉,心中也是暗恨,自己怎么老是为这个仇人做嫁衣。 秦舒玉捏了捏许清妜有些发凉的玉指,以示安慰,面上则是摆出看傻子一样的神情,看着向坤笑道:“呵!我为何要去抢,这里可是月神皇朝,抢是触犯王法的。我个人还是倾向于用赌来解决矛盾,双方立下赌约,白纸黑字,输的一方也别妄图抵赖,毕竟,赌约是朝廷认可的。” 向坤又是一拍桌子,怒骂道:“可你特么耍炸,是你隐瞒修为,哄骗那个不争气的奴才在先,所以,这什么狗屁生死状,根本作不得数。” 秦舒玉顿觉不乐意,他皱起眉头,厉声道:“向坤,你别以为你声音大,就能代表说得有理。我何曾说过我没有修为,退一万步起,我便是故意隐瞒又如何,我与孙彪一战,本就是在对赌,即是赌,就不存在谁一上来就自揭底牌的情况,要怪就怪你的人眼瞎。” 向坤呼吸一滞,没法反驳,就直腰起身,拉过来右手与肩膀都绑绑上麻布的张权,推到秦舒玉面前,质问道:“那张权算怎么回事,他没与你立什么赌约吧,你为何要断他手腕?” 张权低着头,根本没有脸看秦舒玉,他本不想来,却又难违大公子的命令。 秦舒玉却学起向坤昨夜的跋扈模样,横眉道:“他心思歹毒,手脚肮脏,想趁我大意之时,伤害清妜小姐,我看他不惯,自然要废掉他的爪子。” 向坤气急,直指死对头的折扇剧烈颤抖着,他冷笑道:“好,好,好,你倒是学得挺快,有我几分影子。” 冷笑中,他弯腰拿起桌上的宣纸扔到空中,手持折扇“刷刷”在那纸上飞快划了几下,只见纸上闪起数道光影,稍纵即逝。 那好端端的纸,很快便碎成无数块散落在桌上。 向坤收手,这才道:“这张纸很碍眼,我同样看不惯,就把它毁了,如今,你所谓的白纸黑字又在哪?” 秦舒玉既没出手阻止,也不着急上火,他弹走几块掉落在自己身上的碎片,淡然道:“看起来,向大公子是不准备兑现那一万两赌注。” 向坤冷道:“什么一万两,你现在可是空口无凭。” 秦舒玉笑道:“既如此,那我说不得要整上一支唱戏的队伍,拉上横幅,敲锣打鼓地上向家讨要了,赌约立成之时,有数百双眼睛盯着,向家若能丢下这张脸,你向坤大可不付这一万两。” 闻言,许清妜极力捂住小嘴,香肩却是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在憋着笑,心说,秦大哥也太坏了,像个无赖。 向坤脸都被气绿了,他指着秦舒玉,嘴里一直喊道:“你,你,你…” 他竟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古人云,恶人还需恶人磨,诚不欺我。 这时,一位身着墨绿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他双手背在身后,审视着秦舒玉,眼中不乏威胁之意,他道:“年轻人,得饶人处且饶人,须知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背上背着一张绿色古琴,出言教训人的时候,用力挺直身体,咋看之下,倒是像一位正在教弟子如何做人的耿介琴师。 只是,他的目光浑浊,眼圈青黑,身体确实挺直,那双脚却是在不住地轻磕地面。 那显然是被酒色掏空,心神恍惚。 若没有这一身灵海境五重的修为硬撑着,只怕他连站起来都很困难。 这个世界上,从不缺少好为人师之人。 向坤的身后又走出一位衣不蔽体的老者,他装模作样地捋着那杂乱肮脏的一小撮胡须,俨然一派老学究风范,附和道:“先生说得不错,小娃娃,此事你已占尽便宜,又何必再咄咄逼人,小心贪多嚼不烂!” 秦舒玉却早已瞧出这老者为老不尊,他的眼神极度猥琐,从上楼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放在许清妜身上。 他方才挪动身位去接被向坤震起的杯子,正是为挡住这老者的视线。 此刻,他站出来指摘秦舒玉,或许就是报复。 秦舒玉这个时候才松开许清妜的手,站起来,对着两位说教者,拱手笑道:“原来是‘戮琴先生’陆不群和‘不类老翁’刘温两位前辈,失敬失敬。” 这两人修为比秦舒玉高,一位灵海境五重,一位灵海境四重,年纪更是大他好几轮,按照礼数,刚见面之时,他就应该先起身打个招呼的。 可这位“戮琴先生”一直眼盯着天上,完全当秦舒玉不存在,而“不类老翁”的所为,更是让秦舒玉嗤之以鼻。 是以,他才不会先行礼,免得自取其辱。 果然,这两人现在依然摆出高架子,随意挥下手,算是回应了秦舒玉。 秦舒玉平生最厌烦这类人,脸色变逐渐的难看起来,他道:“此事就不劳两位费心了,刚刚那满满一桌菜全是被我一人吃光的,这足以证明,我的牙口很好,胃同样不错。” 陆不群的手已开始解着背上的琴,嘴里轻声说道:“我这许久不动手,连初出茅庐的小毛孩也敢随意顶撞。” 一旦遇见不如意的事情,他便会自己揭下伪善的面具。 那刘温桀桀笑道:“先生动手,那老家伙我就只能看戏喽!” 向坤和张权退开几步,脸上也是挂起残忍的笑容,他们似乎已经见着秦舒玉跪在地上哭着求饶的场面。 秦舒玉扶起许清妜拉到自己身后,一脸肃然,看着解下琴来,平放在手中的陆不群。 他知道,“戮琴先生”的出招,往往以琴声为辅,先乱人心智,夹杂在琴声中的灵力作为突击利刃,后直刺人要害,让人难以招架。 应对这样的招式,应是要想尽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近弄琴者的身,打乱其弹奏音律,哪怕是以受伤为代价。 然而秦舒玉却不能这么做,他身后还站着自己想要保护的女子。 所以,他只能选择燃烧体内不多的浑沦心火,形成火墙,抵挡这种攻击。 然后,就是等秦家庄的人赶来。 见秦舒玉时时刻刻都挡在自己身前,许清妜的芳心无比感动之时,却也极为难过,她恨自己太无用了,只会拖累心念之人。 忽然,她紧了紧握住秦舒玉的手,目光坚定,似乎是下了一种决心。 此时,秦舒玉左手那枚戒指上,突然有着一抹雪光闪过,只是无人察觉。 陆不群的手指已经搭在琴弦上,他劝诫道:“年轻人,你现在主动放弃这一万两,一切还来得及,否则,我虽不会取你性命,却能教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可别以为他动了恻隐之心,终究是不想落下一个欺负小辈的臭名声而已。 到如今这种境地,秦舒玉岂会轻易认怂,他犹自喝道:“我听说那些赌品稀烂,不重赌约的人,往后的运气就会变差,所以,这一万两我要定了。” 陆不群顿时重重哼了一声,大拇指已然拨动。 铮嗡嗡! 膈应的琴音响起,已做好拼命准备的秦舒玉却没感觉到一丝灵力波动,定眼一瞧,郝然发现陆不群的脸色极为难看。 他手中的琴,竟断了一根弦! 原来那是琴弦崩断的声音。 刘温老脸错愕,向坤和张权面上的笑容也随之戛然而止。 “陆不群,你向家虽然强横,我秦家庄的人却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随着这道声音响起,一行三人缓缓走来。 为首的男子,一袭灰衣,身形既不高大,也不壮硕,大概三十六七岁的年纪,本应沉稳,却顶着一头蓬松的长发,极为扎眼。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总是向上弯着,他的眼睛很亮,鼻子挺圆,留着唏嘘胡渣,有种放荡不羁的潇洒之气。 若告诉旁人,他有一个粉粉嫩嫩的可爱女儿,那是打死都不会有人信的。 他走过来的时候,步伐比陆不群沉稳很多,他手中还随意抛着两颗石子。 显而易见,那根崩断的琴弦,便是出自他的杰作。 而跟在他身后的两位青年男子有着鲜明的对比,一个身着红衣,一个身穿蓝袍。 第十四章,县令之女来袭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当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向家的人见着这几位的到来,个个面色难堪。 秦舒玉却是卸下一口气,带上许清妜,满面笑容地迎了上去。 来到他们身前,秦舒玉像个乖巧的孩子,眼眶微热,唤道:“叶叔,赤焰大哥,蓝风大哥,你们都来了。” 他眼角含着泪,有三分欢喜,七分却都是歉疚。整整四年间,面对这些亲人的关怀,自己都是冷眼相待,太让人寒心,往后要加倍弥补。 许清妜赶紧松开秦舒玉的手,通红着俏脸,盈盈一拜,见礼道:“小女子许清妜见过叶前辈,还有两位大哥。” 赤焰蓝风只是笑了笑。 叶辰逸则是抬抬手,道:“清妜姑娘快起身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不过,以后可不许叫我叶前辈,都叫老了。” 他一只手搭在秦舒玉的手臂上,继而笑道:“你可以跟这小子一样,喊我叶叔就成。” 许清妜又是微微欠身,道:“清妜谨记。” 说完,她蹑手蹑脚,像只受到惊吓惊的兔子似的,躲到秦舒玉身旁靠后的位置。 此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她现在总算能理解秦舒玉面对段叔时,为何觉得心惊肉跳。 叶辰逸看戏般一笑,他是过来人,自然能体会许清妜的心情。 旋即,他转过头来,张开双臂,给了秦舒玉一个大大的拥抱,双手重重拍拍后者的肩膀,豪气干云的道:“好小子,做得不错,总算没丢我秦家庄的脸。” 赤焰蓝风看着气质已发生惊天转变的秦少爷,四目放光,赤焰更是嘴角发颤,激动无比道:“我就说嘛,秦庄主的公子,又岂是那懦弱无能的孬种。” 秦舒玉脸上笑着,心里却尴尬得紧,昨夜他那般悄无声息地逃走,真的挺孬。 好在,往后他不会了。 温馨的时间总是短暂的,此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叶辰逸,想叙旧的话,可以回家慢慢叙,我们至少已有两年未曾交手,不如趁此机会打一场,谁赢今日之事就听谁的,如何?” 听了陆不群的建议,叶辰逸眉头一挑,心里有所意动。 两年之前,他俩有过一战,最终自己技逊一筹,被一枚藏在琴音里,角度极其刁钻的冰针刺伤手臂,败下阵来。 这两年,他潜修苦练,不分昼夜,为的就是想找回场子,可惜,一直寻不到机会。 如今,陆不群主动提及,叫他如何不动心。 但想当事人是秦舒玉,叶辰逸便问道:“舒玉,你的想法呢。” 秦舒玉自然理解叶辰逸此时的急切,他笑道:“能见识到叶叔一手‘悬叶千刃’,区区万两,何足道哉。” 悬叶千刃乃是叶辰逸成名绝技, 它以灵力化形,凝成一枚小刀,如叶子一般漂浮在周身,旋即一生为二,二化四,以此为累,任意幻化。 攻击之时,往往是从不同角度,不同路线,暴射出去,再结合虚实相辅,令被攻击者防不胜防。 从这一点上来看,与陆不群的声里藏针,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辰逸却是一把推开秦舒玉,笑骂道:“去,去,去,有你这么埋汰叶叔的吗,都还没动手,你怎知我会输给他陆不群。” 厄…… 秦舒玉哑口无言,他只想表达自己很想见识那“悬叶千刃”而已。 两位灵海境五重的高手对峙,气场果然完全不一样,跟这种级别一比,孙彪和秦舒玉就只能算是瞎闹腾。 灵力还未碰撞,一种无形之中的杀戮之气便自二者周身爆发开来。 许清妜没有任何修为根基,率先扛不住这腾腾杀气,腿脚一软,就要摔倒。 好在,身边的秦舒玉一直存了几分心思在她身上,及时伸手,直接将她揽入了怀中。 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适,但远还没到影响行动的地步,也就是呼吸不畅而已。 赤焰和蓝风似乎早已习惯这样的场面,除了表情凝重之外,没有任何异常。 向家那边,刘温拥有不俗的修为,摆出一副看戏的神态,而张权竟是比赤焰蓝风还要镇定一些,不愧是“血蛇”。 除了许清妜之外,最难受的当属向坤,虽然,他在惩治那些不听话的人之时,所使手段也是极端狠辣血腥,但,他的实力终究只灵海境一重。 这实质性差距带来的压力,已使得他浑身汗毛都悚栗起来。 好死不死,他又瞧见,原本一个时辰之前就应该成为自己入幕之宾的女子,此刻正倚在死敌怀中。顿觉口中一咸,竟是气得不慎咬破了嘴唇,流入嘴中的鲜血还只能自己咽下去。 当真憋屈! 那根断了的琴弦,此时已被陆不群续上,古琴可不能再置于手中。 对面并非秦舒玉那种菜鸟,单手弄琴,他的神经还没那么大条。 他把古琴摆在就近的桌上,身体端坐,手指看似无章地虚抚着琴弦,眼神却无比锐利。 叶辰逸丝毫不敢麻痹,对方还未出招,只是在寻找自己的破绽。 于是,他心念一动,一把灰色的薄薄小刀便郝然在他胸前快速成形,如同散落的枝叶被微风托起,身姿摇曳。 那刀身之上,缕缕灰白之气涌动,透着摄人心魄的寒意。 陆不群面色一凛,道:“就让我来瞧瞧这两年你有何长进。” “进”字一出口,他十指弯曲,就要奏响杀人乐章。 然而,一道火红的倩影却突兀闯入了两人之间。 来人是一位身材高挑、傲人身段被一袭红焰长裙包裹的年轻女子,她白皙手中,斜立一把喷着猩红火焰的长剑,瞪着一双仿佛漆黑中嵌着深红宝石的清眸。 她浑然不惧那几欲凝成实质的杀气,冷峻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灵海境三重的她,丝毫不给这两大家族的人留任何颜面,红唇一张,劈头盖脸的骂道:“你们两家这是发的什么疯,把夕河桥边毁得坑洼一片,你们不派人修缮也就罢了,现在又打算拆掉一嘴香,真当我衙门不敢处罚你们?” 此女一来,场中两人面色微滞,他们心知肚明,这架肯定是打不成了,只因对方乃是夕河县令王恒之女王君尧。 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看在县令爷的面子上,也要让这王君尧三分。 叶辰逸胸前的小刀化作灰烟散去,陆不群也站起来,重新将古琴系在肩上。 所谓色壮怂人胆,向坤面上的血色还未完全恢复,便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已不知多少次在王君尧面前碰一鼻子灰的他,仍屁颠屁颠跑到女子面前,一脸谄媚的笑道:“王姑娘,千万别误会,陆先生只是一时技痒,想和那姓叶的切磋切磋,他们有分寸的。” 他现在感觉自己做得很好,很有担当。 王君尧收了剑,满眼厌恶地看着向坤,琼鼻一皱,叱道:“要切磋,就去县城外面,那里有诸多空地。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一整条巷子的商家就因为你们瞎胡闹,根本做不成生意吗?他们的损失谁来赔?” 她现在的状态,就如同一只喷着火焰的母老虎在场的人见了,无不觉得一阵胆颤。 连叶辰逸和陆不群还有刘温这些修为高的人,都是面有讪讪,一语不发。 秦舒玉甚至不敢与其对视,一来,王君尧此时的模样着实吓人;二来,原本两人一同长大,青梅竹马,关系甚好。 可自从秦舒玉发现自己不能修炼之后,他对王君尧便爱答不理,甚至曲解人家的善意,恶语相向。至此,两人关系跌至冰点。 他自觉有愧于她,所以无颜面对。 倒是许清妜内心一片火热,她离开秦舒玉的怀抱,双眼放光看着英姿勃发的王君尧,一脸崇拜和羡慕。 如若有人看到她此时的模样,定会在心里默默为我们的秦少庄主祈祷。 向坤现在双腿发软,想退又不能退,否则,在王君尧面前,他再也不能抬起头来。 他只能硬着头皮,假惺惺笑道:“本来此次冲突,皆因某些人多管闲事而起,我向家也是受害者之一。 忽地,他话音一转,道:“不过,既然我向家的人参和了这件事,那店家的损失就由我来赔偿吧,对了,修缮桥路的钱也可算到我向家账上。” 向家的人忍不住点了点头,自家的大公子虽说修为上不得台面,脑子却好使,花点小钱,换个有担当的名声,并不算亏。 虽然向家一向不在乎虚名,却也不会嫌弃。 当然,他们都知道,自家大公子只是为讨好眼前的美人。 不过这无伤大雅。 许清妜却不干了,见向坤颠倒黑白,她叶眉一挑,就要站出来反驳。 受到王君尧身上那种敢做敢为的气质鼓舞,她没由来的胆子跟着又大了许多。 秦舒玉连忙拉住她,摇摇头,示意不必再费唇舌,那样反而显得他们秦家胡搅蛮缠。 王君尧却眨了眨眼,声音故意大了些,道:“可我一路上却听到有人在传,你向坤撕毁了孙彪和秦家立下的赌约,准备拒绝兑现那一万两赌注。” 第十五章,偷袭偷袭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她这么说,是在帮我吗? 秦舒玉眉眼低垂,心情复杂,想想是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跟她道个歉。 这本就是自己的错。 许清妜一双眼珠子先是在两人之间打了一转,然后瞥向秦家庄三人。 哪想,目光甫一接触,那三人立马就跟约定好似地,齐齐把头偏过去一些,眼神闪烁。 显然是在有意回避她。 见此,许清妜好气又好笑,她岂能不知,秦大哥定是和这女子的关系非同一般,或许,是因为某些误会,才导致他们如今遇见,连声招呼都不打。 当然,她不主动去过问两人的往事,那样显得很无礼。而且,她相信眼前处处为自己着想的男子,会处理好一切。 向家的人也是纷纷别过头去,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王君尧这是**裸地打脸。 向坤更是脸一黑,若不是曾亲眼见到王君尧和秦舒玉闹掰,再听眼下王君尧所言,他都要怀疑这两人是合起伙来给自己下套的。 如今,大方的牌坊已经立出去,他只得装作愤怒,斥道:“那是污蔑,我向家儿郎岂是他们口中那等愿赌不服输的小人?” 骂完,他右手微抖着从怀里掏出整整十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随即走到秦舒玉面前,一把甩到其手里。 走前,还不忘回瞪一眼。 秦舒玉坦然接受这送上门的肥肉,至于向坤眼中的仇恨,他选择直接无视。 刚才还一副心不甘情不愿模样的向坤,回到王君尧身前时,面容立刻变得讨好起来,他笑道:“王姑娘,这赌注我已付清,接下来便是估算这条巷子里店家损失和修路的费用了。” 旋即,他就近拉开了一张椅子,笑道:“不如我们先坐下来,边吃东西边合计合计,你看如何?” 不得不说,向坤当真很有演戏的天分,他身着雪白华服,手执暖玉折扇,配合着体贴入微的关怀,谦卑又不低微的言语,将那翩翩公子的风度演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识他本性的女子,此时见了,只怕一颗芳心十分已被俘获去七分。 王君尧却深知这伪善背后,藏的尽是丑恶,她摆手道:“这倒不必,近些时日,夕河镇内涌入了好些身份不明的修者,待会我要去详查一番,费用的事,我会找人罗列出细则,再送到你向家。” 除了县令之女的身份,她还是任职县尉辖下,掌一镇治安。 闻言,向坤脸色微不可查地一变,很快又恢复笑容,他抱拳道:“既然王姑娘有公务在身,那只能下次再请了,我等先行告辞。” 说罢,他们向家人便离开了一嘴香,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见此间事了,王君尧也拜别下楼。 秦舒玉突然追至楼梯口,喊道:“君……咳咳,王姑娘,请等等。” 王君尧的娇躯明显一颤,她倒是停下了脚步,却不愿转过身来瞧秦舒玉一眼,只是冷漠地道:“你有什么事?” 没想自己也有要碰了一鼻子灰的时候。 秦舒玉拿出一叠银票递到王君尧手边,讪讪道:“这一万两,我拿出一成给一嘴香留作补偿,剩下的九千两,还请王姑娘接济给真正需要帮助的百姓,也好为我这四年犯下的混账事赎回一点罪孽。” 他清醒的时候,是不屑做那害人之事的,但架不住这四年里,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酒醉之中。 王君尧反手拿走银票,语气柔和了些,她道:“知道了,我会以你的名义去布施。” 丝毫不给秦舒玉道声谢的机会,她就噔噔蹬下楼了。 秦舒玉回头就见许清妜缓缓走过来,后面的三位齐齐给他一个“你好自为知”的眼神。 许清妜压低声音道:“秦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单独商量一下。” 秦舒玉一愣,或许,少女不是想问自己和王君尧的事,便点了点头,道:“好,你先等等。” 他望向许清妜身后,道:“叶叔,赤焰大哥,蓝风大哥,我去叫掌柜给你们弄壶好酒先喝着,我和清妜说点事。” 叶辰逸挥挥手,道:“去吧,尽量快点,别让你爹娘等太久,他们派人暗中寻了你一整夜。” 秦舒玉点头便拉许清妜着下楼楼,交代掌柜一些事情之后,顺道将一千两交给他。 随后,两人找到一张靠角落的桌子坐下,许清妜垂着头,十指相扣,有些扭捏道:“秦大哥,你说我这个年纪还能修炼吗?” 秦舒玉愣了愣,旋即笑道:“清妜,你是不是觉得刚刚王姑娘很气派,所以才突然生的这个想法。” 许清妜小脸一红,并没有急着否认,而是道:“那位姑娘红颜绝代,智计双全,气场丝毫不弱于叶叔还有那陆不群,想必,这份果决自信,除开身份之外,还源于她自身的实力吧,我说不羡慕,那才是骗你的。” 她逐渐仰起雪白玉颈,目光灼灼,道:“不过,我有这个念头,并不是因为她,而是…我不想变成你的累赘。” 秦舒玉伸出双手,捉住那略显不安的青葱玉指,柔声道:“清妜,你千万别这么想,护你周全,是我心甘情愿,无所谓谁是谁的累赘。 许清妜凝注着秦舒玉,道:“可我心里不安,我曾读过一段话,说两个人的关系再如何亲密,如果只由一方默默付出,另一方只顾享受,那么,这段关系是存在致命缺陷的,必定不能维系长久,我想着很有道理。” 秦舒玉静静地听着,他知道许清妜还有话说。 许清妜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当然,我不奢求修炼之后,能同秦大哥并肩作战,我只是不想在你对敌之时,一个人孤零零地躲在你身后,远远看着。这样让我很害怕,害怕旁边突然冲出一个人对我不利,更害怕你为了保护我而分神,导致自己陷入险境。我想站在离你身边更近的位置。” 秦舒玉心中一暖,暗叹眼前的少女实在太惹人欢喜,她可以诚心称赞一位真正出色的女子,哪怕这个女子与自己关系匪浅。 此刻,她又是如此的深明大义。 面对这样一位女子的期盼,他又如何忍心不竭尽全力助她。 不过,想到修行的艰难苛刻,秦舒玉也不得不狠下心,将困难如实相告。 他捧起那柔若无骨的双手,入手处尽是凉薄,便搓了搓,道:“人在修行之前,遇见的第一个难关,便是感知体内气息,这往往需要好些年,所以都是从小苦练。清妜,你的年纪对于修炼来说,确实要晚上不少,你需要花费更多精力来弥补。而且,修行一途,困难重重,又是极端枯燥,有时候,一个莫名的念头不通达,就得枯坐很长时间去完全忘却,方能继续修炼。” 许清妜语气坚决,道:“除了帮着我爹打理药铺之外,其他所有空闲的时间,我都会用在修炼上。” 她忽地凑近些,看着秦舒玉,眨了眨眼,小声道:“我起步虽说晚了一些,不过,我却握有一般人难以企及的优势。” 秦舒玉讷讷道:“哦?” 难道她还有什么没告诉我,他想不通。 没想,许清妜“噗嗤”一声,嫣然笑道:“傻子,我说的就是你呀,有你待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秦舒玉呼吸一滞,突觉一股热血从心底迸发,直冲脑海,他豁然坐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俯身下来,张开大嘴轻轻咬上一口那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娇嫩红唇。 随即不等主人有所反应,迅速坐回来,双手搭在椅子上,一副得意的大爷模样。 唔! 许清妜下意识伸出手臂挡住嘴唇,娇嗔道:“你……你这个坏胚子,你干嘛偷亲我。” 她那白玉一般的俏容红红的,她实在没料到,秦舒玉竟如此大胆,在酒楼大殿中,行这种难以启齿之事。 偏偏自己非但生不起气来,那颗芳心还在扑通扑通,闹得欢腾。 秦舒玉砸吧着嘴,嘿嘿笑道:“谁让你那般撩拨人的,我这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 他的内心其实同样波澜四起,触及到那温润柔软的瞬间,他仿佛尝到了世间最甜美的东西。 许清妜的长睫还在扑闪扑闪地,她绝不肯轻饶他,便骂道:“坏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舒玉整个人又扑了上去,手上稍微使点劲,就将许清妜挡住嘴唇的手拨开。 此刻,他距离那张桃羞杏让的脸,只有不到三寸,他凝视着红唇上的胭脂残痕,笑道:“我就是坏人,刚刚一点都不过瘾,现在,我又要来占你便宜喽。” 许清妜嘤咛一声,伸手抵住男人宽阔的胸膛,想推开他,哪知一股强烈的阳刚之气从手上传来,令她浑身发软,哪能使出半分力气。 最后,她只得将头用力偏向一侧,轻声道:“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喊你坏人了。” 秦舒玉心里燃烧着一团火,理智如今只占三分,又哪愿放过如此良机,嘴毅然凑上去。 人啊,往往在最得意的时候,防备心最是松动。 砰! 秦舒玉的前胸重重磕在了方桌上,若不是许清妜的手一直抵着,他的下巴可能也得遭罪。 原来,因为一嘴香的饭桌够宽,以秦舒玉近八尺的身高,要隔着桌子去对许清妜使坏,也得垫起脚尖,脚跟压着椅子。 没想到,一个不留神,压得太狠,椅子滑走了,他又丝毫没有防备,才造成了如今这尴尬局面。 “这破椅子!” 秦舒玉剑眉一竖,双拳紧握,起身把那碍事的玩意一拳打碎。 许清妜却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主动送上红唇,甜甜的亲了他一下,而后又烫手似的撒开,红着脸,嗔怪道:“你别闹了,要是让人瞧见,你教我如何自处,还是快告诉我怎么感知气息吧。” 如愿以偿以后,秦舒玉自然不会再去跟一张椅子较劲。 他摸了摸鼻子,傻笑着和这个忽而娇羞无限,忽而热情奔放的少女讲起了感知气息的窍门。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秦舒玉雇了一辆马车,让赤焰蓝风护送许清妜回翠坪乡,又请求叶辰逸暗中跟随,他自己则回秦家庄。 第十六章,马家大少爷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像秦家庄这样的大家族,往往除了经营支柱产业之外,通常还有着诸多佃农。 这些佃农原本都是或多或少有着一亩三分地,能够自给自足,日子还算过得去。 可近些年,不知何故,盗匪猖獗,隔三差五席卷各个村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加之天公不作美,水患连年,以致余粮被夺,年尾又颗粒无收。 然而,朝廷对盗匪无动于衷,救济赈灾、减免赋税的政令也不见发布。 县衙便依旧照常征税,这让原本就处于水深火热的老百姓更加苦不堪言。 不得以之下,他们只能将土地卖给地方大户,筹够税银,然后再向大户租回土地耕种,近六成收益为大户所有,四成除了依旧要交税的,其他方可自由支配,勉强维生。 当然,这些大户之中,也不乏一些良善之家,比如说秦家庄。 秦家庄主要以锻造兵器为主,是夕河县名头最盛的铸器坊,县里无论官家还是近半数各地大小豪强家族所使兵器都由秦家打造,当然农工用具也是。 其实力可见一斑。 实力雄厚的秦家庄却从不专横,对于所属庄园周边的佃农,他们仅仅象征性收了两成的租金,还为那些尚有剩余人力的农家提供谋生活计,让其成为秦家庄的雇农。 而且,为防贼匪的骚扰,洪流侵蚀,秦家庄索性花巨额银两砌了围墙,将庄园和佃农住户土地全都圈起来。 等同于建了一座小县城,秦家庄便是那管事人。 这里和夕河坊一样,佃农可以行商,自由交易,一般的吃穿用度都可以得到满足。 佃农的身家性命得到保障,厚实的石墙又将水患拒之墙外,他们安心,安心便能乐业,乐业则意味着丰收。 如此一来,足有三百余户佃农,近万亩良田两成的收入,少说秦家庄一年光收到的租金便可达万余两,不得不说,还是极为可观的。 这也是秦家庄势力威望快速涨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秦家庄园位于夕河县城外西南面,地势空旷,去往秦家庄的路,也是人烟罕至,草木稀疏,绝非是乘凉亦或藏身的好去处。 可这青天白日之下,却有人,一身粗糙布衣包裹严实,头上还顶着斗笠,伏在一处地势较高的小土坡上,显然不是在纳凉。 见秦舒玉终于姗姗来迟,那怪人迅速爬起来,纵身一跃,跳到了路中央。 秦舒玉停下脚步,疑道:“你在等我?” 怪人道:“不错,在你出手救下那位姑娘后,我就决定来此等着。” 秦舒玉笑道:“言外之意,我若不救那位姑娘,你如今便不会站在我面前喽?” 怪人倒是丝毫不绕弯子,直言道:“那样我会想办法联络秦家庄其他能做主之人。” 秦舒玉疑惑道:“你找秦家庄所谓何事?” 怪人道:“我想与秦家庄合作。” 秦舒玉凝眉瞅了一眼头上发白的烈阳,问道:“即要寻求合作,你何不直接去找秦家庄其他人商谈,而是非要顶着曝晒在此等我,打扮还这般神秘。” 怪人道:“我不想太多人看到我来过秦家庄,而且找你是,因为比起他们,你更容易说服。” 秦舒玉讶然笑道:“我不明白,你这种想法从何而来。” 怪人叹了口气,道:“知道我的身份之后,你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说话之时,他已摘下了头上斗笠。 秦舒玉仔细端详着眼前男子,年纪比自己大个两三岁,面容严肃,皮肤细腻,应是出生富足家庭,绝不会像这身打扮显得如此寒酸。 不过,他身上有一股子一般富家子弟不具备的冷傲骨气。 秦舒玉确信自己不曾见过此人,便道:“我并不认得你。” 怪人抱拳道:“我姓马,名为子巍,翠坪乡马家马明的长子。” 秦舒玉顿时面色不善起来,他寒声道:“原来如此,你是打算用清妜来要挟我!” 他暗中捏紧了拳头,一旦这不过灵海境二重的马子巍点头承认,便施展雷霆手段,一举将其拿下,与其投鼠忌器,不如主动出击。 马子巍却道:“恰恰相反,我会尽量帮你照料许氏药铺。” 秦舒玉冷笑道:“你们马家对向家唯命是从,向坤又企图染指清妜,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潜在的仇家会帮我这种鬼话吗?” 马子巍突然眼含仇恨,冷声道:“那只是我那个被蒙在鼓里的爹,还有一个不守妇道的姨娘,和一些喂不熟的白眼狼,而我马子巍不屑与他们为伍,我恨他们,更恨向家,恨不得抽了他们的筋。” 见此,秦舒玉哑然,莫非自己真的误会他了?他没有说话,而是等着他继续马子巍开口。 马子巍道:“本来家丑不可外扬,我不应该说这些的,可我实在不吐不快,也为拿出我的诚意,表明我的立场。” 秦舒玉道:“你只管说,这话出得了你口,只入得了我耳。” 马子巍沉吟了许久,才道:“想必秦少爷也知道,我马家每年都会为向家献上价值两万两的金银珠宝吧。” 秦舒玉颔首道:“向家做为夕河县最大的盐商,所有运往各镇经销的盐都由你马家车队输送,送这些银钱做为报答,也合乎情理。” 马子巍无奈道:“可这些年,向家狮子大开口,开始要三万,四万,今年已增至五万两,还要求送十匹宝马过去,零零总总加起来,近七万两,这可是我马家一年整整两成的收入。” 秦舒玉眉头一皱,道:“这确实太过分。” 马子巍又自嘲道:“可笑的是,这般强盗行径,我以为我马家十个车队的管事断然不会同意,哪想,竟有五人当场表示赞同,其中两人还为向家说话,说没有向家,我马家一年可能七万两都挣不到。“ 他缓缓心中的愤怒,又道:“可事实是,他们向家每年给的运费不到十五万两,而且有些账款至今尚未结清。若教人相信这五人不是吃里扒外,除非天地倒转。而另外的五位管事中,也只有两人严厉斥责了向家,其他三位都是装聋作哑。” 秦舒玉龇了龇牙,道:“财帛动人心,向家这是在抽血剥筋啊!” 马子巍喟然长叹道:“其实,向家也好,那五位管事也罢,他们终究是外人,至少刚进我马家的时候是外人,私心所祸,我也不至于如此愤恨。” 他突然捏紧了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眼中更是猩红一片,道:“可我那姨娘,还有训马师柳成,他们才真是畜生不如。” 秦舒玉心中一动,道:“他们可算得上你的亲人。” 马子巍恨道:“亲人?我呸!“ 他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一个在我娘亲去世之后,我把她当做亲生母亲看待,一个是我最敬重的训马师父,该尽的孝悌尊师之义,我自问从未怠慢。殊不知,此二人竟在二十年前便已经勾搭成奸,并且珠胎暗结,生了我那个弟弟马子禄。若不是我日前偶然撞见他们私通,偷听到他们的谈话,只怕我马家会被这对无耻之徒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过多论及马家丑事,秦舒玉只质疑道:“能避开你们马家这么多人的耳目行此等事,你的姨娘和柳成的确有些手段。 他话音一转,道:“不过我听说,你师父的修为才堪堪达到灵海境四重,你的姨娘更是一个普通妇人,即便他们如何机智如狐,在家大业大的马家面前,应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何况你爹还是个灵海境六重的高手,又能把马家经营到如今的地位,必不缺谋略,又岂会任由他们胡来?” 马子巍苦笑道:“别提我爹了,也不知那妖妇给他灌得什么迷魂汤,对她百般听从。而我这个作儿子的,将我撞见的事说与他听了,反被臭骂了一顿,说我凭空捏造。” 秦舒玉听得暗暗皱眉,他见过马家家主马明,性格上看来是有些粗犷执拗,但绝非不辨是非之辈,马子巍应该是当局者迷了。 他偷偷留了个心眼,又听马子巍说道:“至于那个柳成,你却大大地小瞧了他。” 秦舒玉一愣,道:“难道他还另有倚仗?” 马子巍道:“撞见这庄丑事之后,我暗中调查过柳成,果然发现一些重要线索,他找了许多线人,一部分与活跃在翠坪乡名为青狼帮的一窝山匪来往甚密,另外一部分在马家和向家之间秘密传递消息。” 这些人恐怕就是君尧口中不明身份的修者了,秦舒玉皱了皱眉,道:“柳成这是想靠着向家和青狼帮对马家来一次重新洗牌?” 马子巍却道:“柳成的想法的确如此,可向家呢?如果单纯只为摧毁马家,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谨慎,大费周章,只消喊上一句,以后我向家的盐不再由马家的车队负责运送,便足以让我马家自乱阵脚,分崩离析,所以,向家此举是针对秦家庄的。” 秦舒玉有些尴尬,这难到了他,只怪这些年,他一直昏昏沉沉,根本无心留意秦家庄是什么状况,所以,他揣摩不到,向家这次准备如何针对秦家。 他只得道:“愿闻其详。” 马子巍意外看了一眼秦舒玉,心说这秦少爷不能修炼,整日醉生梦死真是装的吗,否则,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还猜不透向家的用意? 不过,这些他并不在意,他问道:“秦少爷可知一个月之后,秦家要向丹阳郡郡守府交付一匹军械?” 第十七章,向家野心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听得马子巍有此一问,秦舒玉顿觉豁然开朗,他叹道:“难怪向家要动用一切能动的力量来阻止。因为,这匹军械成功交付与否,直接决定了我秦家庄日后的命运。成功了,便是有可能将销路从镇与镇延展到镇与县,反响好的话,甚至有可能以后直接对接郡守府。而一旦这匹军械被劫,钱财的损失倒是次要,信誉度必然会骤降,而若是郡守府动怒,结果会更糟,起码夕河县衙这块肥肉只怕要落入他人之口。如此一来,秦家便再也没了与向家叫板的资格。” 马子巍道:“秦少爷果然聪明,但你若是知晓了这次负责运送这匹军械的车队是谁,也不得不要对柳成的手段佩服三分。” 秦舒玉笑道:“商场上不谈敌友,只讲利益,这匹军械数量庞大,运往丹阳郡又经过翠坪乡,自然要用你马家的车队,想来我秦家庄与你马家一早就立定下了契约。” 马子巍面色冷峻起来,他道:“不错,这次马家打算派出两个车队,整共六十十余人,十五辆马车,而这两个车队的管事就是斥责过向家贪得无厌的两人。” 闻言,秦舒玉的眼神也立即跟着冷下来,道:“柳成和向家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利用青狼帮劫走军械,打击秦家,顺便铲除马家的异己之力。” 神色一转,他疑惑道:“可到时动起手来,向家人自有我秦家庄的人牵制,而青狼帮不过一群乌合之众,要在从你马家训练有素的车队手中劫走军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吧?” 马子巍提醒道:“秦少爷似乎忘了柳成的身份。” 秦舒玉愣道:“训马师?” 马子巍点头道:“正是,训马师即可以将马驯服,也能让其暴躁,所以,到时一旦动手,他会先让马车陷入暴动,再趁乱出手,到时我马家的车队必然顾此失彼。” 秦舒玉了然,忽地笑道:“这时就轮到你登场了?” 马子巍也笑道:“果真什么都瞒不过你秦少爷,柳成坏事做绝,唯独教我训马术时,还算个合格的师父,到时我会找人易容成我的模样留在马家,我再偷偷混入车队,等待时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秦舒玉点了点头,道:“你的应对之法很巧妙,也很周全,不过,眼下距交付之日足有一月,我更担心许氏药铺的安危。” 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沉吟道:“向坤不是轻易就认输的主,我断定他很快就会联络柳成准备下手。而柳成劫军械的计划已经准备妥当,为获得向家更大的支持,在能腾出手的情况下,他会不遗余力地讨好向坤。这样一来,清妜姑娘的处境就很不妙。” 马子巍摆手道:“这一点你放宽心,这段时间,我会密切留意柳成的动向,一有消息就立马传给你,同时也会通知到乡里游缴大人那,让他提前有个准备。” 秦舒玉抱了抱拳,郑重道:“如此,就有劳你多费心了,我现在便可代秦家庄跟你达成合作,并且承诺,秦家庄将全力助你剔除马家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用不着细想,他也知道马子巍与秦家庄合作的目的。 马子巍果然眼睛一亮,有些兴奋地抱拳道:“那我在此先谢过秦少爷了。” …… 秦家庄园里的街道上已经忙碌起来,大部分都是妇人在交易一些平时吃用的小物件,至于那些老少爷们,已经弯着腰在田间劳作了。 辞别马子巍赶回庄园的秦舒玉,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男子锄头犁耙养家,女子针线锅铲持家,这样的生活看着单调,却很踏实,在这乱世之中,已是不易。 秦舒玉感慨的同时,却也觉着身上的担子异常沉重,这些老百姓能够平稳生活,全仰仗许秦家庄的强横实力。 一旦秦家庄衰退,他们绝无可能独善其身,作为接近重生的少庄主,该有的担当,他还是要有的。 想到此处,秦舒玉情不自禁加快步伐,要抓紧回到秦家庄,好跟他爹商讨一下具体如何应对向家阴谋。 毕竟,秦家庄跟向氏庄园相比,实力还是有些差距的,硬碰硬的话,定会吃大亏。 一路上,街道上的行人对秦舒玉依旧笑脸相迎,因为后者过去四年从未在自家庄园里闹过事。 无他,每次他醉酒归来,都是让赤焰蓝风抬着的。 有变化的是他们的眼神,从惋惜重新回归期望,想来秦舒玉大败向家孙彪张权的耀眼战绩,已经在这里传开。 秦舒玉也是不耐其烦的微笑着点头示意,直到脖子发出些微酸痛之时,一道敞开的朱红大门才竖立在他面前。 正中门牌之上,烫着“秦家庄”三个鎏金大字,在烈阳的照射之下熠熠夺目。 秦舒玉后脚跟才刚跟着踏入门槛内, 一道清亮而又甜美的呼声突然响起:“舒玉哥哥!” 呼声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迈开小巧步子奔向秦舒玉。 这个小女孩倒腾着小腿跑起来,跌跌撞撞的,有些滑稽,不像许清妜那般惊艳荡人心魄,却能让秦舒玉心中的疲惫瞬间消散。 这四年,他心里仅存的一线阳光,恐怕就是这个始终如一地喜欢他的小女孩了。 他蹲下身去,微笑着张开双臂。 那小女孩见了,便不管不顾,从老远的地方就一步跃入秦舒玉怀中,一双小手臂也极为熟稔地环抱住他的脖子,不由分说,吧唧亲了一口秦舒玉,然后没心没肺地咯咯笑了起来。 秦舒玉单臂将她抱起,伸手擦了擦脸上留下的湿润,旋即轻轻弹了下那粉嫩的小脑门,假装板着脸道:“可儿妹妹,你现在长大了,不能随随便便亲别的男孩子,知不知道?” 小女孩名为叶可儿,正是他那个有些不修边幅的叶叔,到了而立之年才得来的女儿。 叶可儿顿时松开秦舒玉脖子,双手抱着脑门,皱起小鼻子,哼道:“你是哥哥,我是妹妹,妹妹亲哥哥,有什么不好的。” 她生气的时候,那对琉璃般剔透的眼珠子明显更大了,而且里面晶莹泪花瞬间盈满。 一些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再不哄哄,那可就要大河决堤了。 秦舒玉最吃不消这个,即便他明知道叶可儿在演戏,可那颗心就是不听使唤地软了下来,连忙用额头蹭蹭那软软的鼻头,宠溺道:“好好好,我们家可儿说什么都对。” 果然,叶可儿再度抱住了秦舒玉的脖子,奶声奶气娇笑道:“这还差不多!” 她眼眸弯成了可爱的月牙儿,眼泪却早已不见踪影,就跟变戏法似的。 就在秦舒玉感慨女孩子天生就会演戏的档口,一个黄衣中年女子叉着腰,手拿着书籍,喘着气小跑了过来,显然是被闹得不轻。 来者,便是叶可儿的母亲,叶辰逸的妻子,也就是秦舒玉的婶婶纪淑晴了。 岁月似乎忘记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已过三十的年纪,面容却一如二八少女那般精致,充满活力。 见自己女儿跟乌龟似的挂在秦舒玉身上,纪淑晴好气又好笑地骂到:“叶可儿,你都多大的人了,还黏着你舒玉哥哥,也不知羞,赶紧下来。” 说完,她将书籍别于腰间,伸出双手准备去接叶可儿下来,不想,叶可儿直接将小脑袋埋在秦舒玉的肩上,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道:“我不!人家就喜欢这样抱着舒玉哥哥。” 纪淑晴手僵在半空中,脸色也僵住了,黛眉一皱,就欲发怒。 秦舒玉连忙干咳一声,道:“婶婶,教可儿读书呢!” 纪淑晴收回了手,脸色好看了些,却仍是无奈笑道:“是啊!这小丫头片子,昨晚见你没回来,哭着嚷着要去找你,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着了,今早起来教她识字念书,一开始还挺认真的,直到你在夕河坊的消息传到庄园里,她又开始念着你这个哥哥了,我稍微转个身做点别的事情,她就跑到门口来等你,真快把我气疯了。” 秦舒玉揉了揉夏可儿的脑袋,道:“对不起,是舒玉让你们大家不省心了!” 纪淑晴帮着秦舒玉理了一下不知何时被蹭乱的腰带,嗔怪道:“跟你婶婶见什么外,人没事就好。” 旋即她看了眼秦舒玉身后,问道:“对了,我家那口子呢?又死哪去了。” 叶可儿又把头抬了起来,学着她娘质问的语气,道:“是啊,我那个坏老头爹爹呢?他怎么没跟舒玉哥哥你一起回来。” 秦舒玉刮了下一叶可儿的鼻子,无语道:“爹爹就爹爹,什么坏老头。” 再看向纪淑晴,他难得脸红起来,摸了摸后脑勺,嘎声道:“我让叶叔帮我送一个人回翠坪乡了。” 纪淑晴嘴角挂起了一抹怪笑,道:“是那个叫许清妜的姑娘吧,跟婶婶说说,她怎么样?” 秦舒玉也是笑道:“我觉得她跟婶婶你一样漂亮。” 闻言,纪淑晴顿时笑弯了腰,道:“就你嘴甜,那你得抓紧把她带到庄园里,给大伙掌掌眼。” 不给秦舒玉答话的机会,叶可儿松开一只手牵住了秦舒玉的耳朵,腮帮子气鼓鼓的道:“舒玉哥哥,那个姐姐有可儿好看吗?” 感觉叶可儿那只肉肉的小手大有随时会揪掉自己耳朵的趋势,秦舒玉内心一阵无语,心说你这不是摆明了要我夸你漂亮吗! 当然,他不会真的跟一个小女孩计较,便哈哈大笑道:“我们家可儿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 得道满意的答案,叶可儿再次笑着在秦舒玉的脸上赏了一个口水印。 纪淑晴以手扶额,倍感无奈,心道这小丫头一定是传了她老爹的臭毛病,一点规矩都不懂。 秦舒玉笑着对纪淑晴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旋即,将叶可儿放在地上,自己也蹲下道:“好了可儿,舒玉哥哥现在要去见你大伯父大伯母了,你先跟你娘去好好念书,我等会再过来找你玩,好不好?” 叶可儿瘪起嘴,不情愿道:“可是……” 秦舒玉道:“舒玉哥哥再不去,大伯父就要惩罚我了,你难道想看舒玉哥哥挨板子吗?” 叶可儿张大了小嘴,道:“啊!那舒玉哥哥你赶快去,大伯父很凶的。” 整个秦家庄,只有这个大伯父才能震住她。 秦舒玉这才笑道:“你也去念书吧,舒玉哥哥待会可是要考你的哦。” 第十八章,家中温情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话别叶可儿母女,秦舒玉终于来到了庄园正厅,门前是熟悉的两株枝繁叶茂的发财树,门内自己的爹娘在里面翘首以盼,等他归来。 “爹!娘!我回来啦!” 想到此处,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荡,大呼小叫着冲了进去。 在孙彪张权面前,他是一个强悍的对手,挡在许清妜身前,他要充当坚实的盾牌,面对叶可儿,他又成了一个会哄人开心的哥哥。 如今,只要进入这个大厅,他便可以卸下内心的坚韧,将自己柔弱的一面完全释放出来。 他能修炼了,他有喜欢的人了,他还有很多闹心的事,他要倾诉,他要分享,他想找人分担。 爹和娘无疑是最好的对象。 若一定要找出谁才是这个世间最心疼里的人,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生你育你的娘亲。 秦舒玉跨入正厅的时候,一位身着浅蓝裙、脸上永远挂着温情笑容的女子,也已从棕椅上弹起来,平日里,她娴静如水,着款款以微步。 如今看到这个彻夜未归的少年,她这步子迈得又急又大。 秦舒玉的眼眶已经湿润,他一如叶可儿见着自己的舒玉哥哥一般,一步投入了女人温暖的怀抱。 他将头枕在那并不宽阔却很踏实的肩上,嗅着熟悉的温馨香气,颤声道:“娘,我回来了!” 这个女人便是秦舒玉的母亲,杜婧瑜。 杜婧瑜拍了拍秦舒玉的后背,一双丹凤眼里也泪如泉涌,嘴里酸涩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当娘只要自己孩子健健康康陪在她身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能修不修炼,打赢了什么人,她根本不会在意。 “来,让娘好好看看有没有受伤,你这臭小子,昨晚甩开你赤焰和蓝风大哥干嘛去了,你爹派了好几队人去寻你,却音讯全无,娘急得一夜没睡。” 她拭干眼睑处的泪痕,一面骂着,一面拉扯秦舒的身体,左瞧瞧右拍拍,仔细检查。 秦舒玉高举双手,任由他娘亲扒拉,道:“娘,以前还有昨晚的事都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不过,我现在身体一点问题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您就放心吧。” 杜婧瑜根本不听,犹自将秦舒玉转过去,背对着自己,发现后者左肋出衣服破了一个大洞,不有拍了一把,笑骂道:“你看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衣服坏了都不知道,以后你要是取了媳妇,还不被她嫌弃死啊。” 秦舒玉转过头来一瞧,果然腋下有块两指宽的布条掉了下来,应该是昨夜被向坤踢下台阶的时候刮破的。 他不由脸色一垮,心说自己万般细心,最终却还是被娘亲找到理由唠叨了几句,嘴上仍满不在乎地道:“我到时取个像娘这样贤惠的媳妇不就好了嘛,让她帮我补衣服。” 杜婧瑜一把把秦舒玉转了回来,眉眼带笑,嗔怪道:“你呀,就知道哄你娘开心。” 又帮秦舒玉理平了发褶的衣领,她才道:“好了,你先跟你爹聊会,娘给你去拿件衣服换上。” 咳咳! 秦舒玉想抬手说不用麻烦了,待会自己去换,正厅主位上忽然传来浑厚的干咳声。 他施施然走了上去,看着脸色不怎么好却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拱手一拜,道:“爹!” 秦卓峰虎目一瞪,喝道:“哼,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先挨你老爹一拳!” 话音一落,他拍案而起,硕大的拳头包裹熊熊金色火焰,脚踏虎步,猛冲过来。 以秦舒玉敏锐的感知能力,以及对战孙彪和张权的经验,他瞬间判断出他老爹这一拳的劲道,绝对达到了四重灵海境。 老爹这是真不怕把他唯一的儿子砸坏了啊! 秦舒玉苦笑一声,旋即面色突然涨红,他灵海内的灵力已卷起惊涛骇浪,朝着他的掌心奔腾而出。 一出手,他便竭尽全力。 嘭! 金黑两道火焰爆烈相撞,其声势之浩大,震得整个正厅都一阵摇晃,若不是这正厅如夕河一般,实在过于宽敞,只怕现在已经塌了。 而两人身旁的椅子就不是那么幸运了,瞬间被焰浪掀飞,又撞倒了后边的桌椅,大厅里一片狼藉。 已是强弩之末的秦舒玉依旧扛下了这一拳,他掌中的浑沦心火又开始撕咬吞噬金色火焰了。 秦卓峰眼神微凝,心道,玉儿应该是借着这火焰的这种特殊能力,才能接连拿下向家两位不弱的修者。 如此诡异的现象,他也不曾见过,但日积月累的经验,还是让他很快判断出秦舒玉的胜势所在。 就在他思考的须臾间,秦舒玉拳头上的黑色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大有一口吞掉金色火焰的态势。 这激起了秦卓峰的好胜心,他只是冷哼一声,其拳头上火焰金光爆闪,瞬间反扑过去,逐步碾压之势成形。 秦舒玉身形已无法站住,节节后退,额头上冷汗丛生,他不禁苦笑着喊道:“爹,您若再偷偷提升境界,我就真顶不住了!” 被自己儿子点破,秦卓峰老脸一红,连忙挥手收回火焰,转身快步回到了主位上。 拳头上重逾千斤的压力陡然消散,秦舒玉身子往前一倾,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好在他反应够快,一双手臂硬撑在地上。 旋即,他艰难爬起,躬着腰,双手撑膝,大口喘着粗气。 等把气息喘匀了些,他才拖着脚步,来到秦卓峰右边椅子坐下。 直腰太累了,他索性将上半身伏到案上,唯有眼睛透着光芒,看向自己老爹,小声问道:“爹,能不能告诉我,您刚才将修为恢复到了哪个境界?” 秦卓峰干咳了一声,端起旁边茶杯喝了一口茶,才遮遮掩掩地道:“接……接近灵海境界五重吧。” 见跟自己预料不差,秦舒玉不疑有他,旋即苦笑道:“您可真不客气。” 秦卓峰放下茶杯,顺手将秦舒玉上半身托起,让他坐正,旋即黑着脸,道:“胡说八道什么,爹只不过想看看你小子实力到底如何,爹自有分寸。” 秦舒玉撇撇嘴,道:“行,行,行,您说的都对!” 说完,他也端起茶杯一口气喝完,从夕河坊顶着太阳一路赶回来,现在又无缘无故挨了自己老爹一拳,一直滴水未沾,实在是太渴了。 这时,一个急匆匆的蓝色身影拿着一件紫衣从侧门小跑过来,嘴里轻呼道:“玉儿,卓峰,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听到一声巨……” 杜婧瑜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因她脚底下正踩到了一张椅子的“残骸”,低头一瞧,差点没气晕过去,她身旁一地都是椅子压着桌子,桌子摞着椅子,也不知还有几张可用,再放眼望过去,对面也同样惨不忍睹。 她侧过身来,脸色阴沉,看着正襟危坐的爷俩,咬着牙道:“是谁把客厅搞这么乱的,我刚刚才收拾好。” 没想,这两人商量好似的,一个把头转到左边,一个转到右边,根本不敢正眼看着杜婧瑜。 见爷俩这般模样,杜婧瑜噗嗤一声,笑靥如花,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大半,道:“你们啊,一个个都大老爷们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尽给我惹麻烦。” 说着,她对秦舒玉招招手,道:“玉儿,快过来,娘先帮你把衣服换上。” 秦舒玉“哦”了一声,乖乖走到杜婧瑜身边,双臂平肩展开。 杜婧瑜先是把秦舒玉身上衣服脱下来,再将新衣服帮他换上,接着把黑玉腰带也帮着系好了。 秦卓峰看得浓眉直皱,忍不住道:“婧瑜,你也别太惯着玉儿了,他有手有脚,衣服会自己穿。” 杜婧瑜却美眸一瞪,道:“你们大男人懂什么!” 秦卓峰吓得立马将头又转了过去。 秦舒玉看着暗自庆幸,他早已猜到自己的娘亲气未全消,只是一时找不由头,没想老爹撞了上去。不然,换做平时,他早就把衣服抢夺过来,自己穿上了。 帮秦舒玉拉称衣服之后,杜婧瑜拿起破了洞的衣服,道:“好了,你们爷两先聊着,我去把衣服洗好之后再来收拾屋子。” 说完,她就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脚步声走远,秦卓峰才起身来到秦舒玉身边,弯腰开始整理身边东倒西歪的桌椅,嘴中道:“玉儿,跟爹好好说说,你的修为究竟怎么回事,可别跟你爹瞎扯什么在隐藏修为。” 秦舒玉将戒指摘下来,递给秦卓峰,道:“是这枚戒指帮了我!” 言罢,他也俯身下去收拾那些残枝。 对于自己老爹,除了释心姑娘和浑沦心火,其它没什么好隐瞒的。释心姑娘的事,他自己有承诺,至于浑沦心火,是他压根不知如何解释。 秦卓峰一愣,接过戒指,粗略扫了几眼,道:“这戒指色泽浑浊,纹路简单,看起来稀松平常。” 秦舒玉回过头,嘿嘿笑道:“原来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见秦卓峰手抬起座椅作势欲打,他不再卖关子,道:“此乃须臾芥,内藏乾坤!” 第十九章,父子密谈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卓峰讶然道:“怎么可能?” 他又拿起戒指,侧过身,借着门口阳光仔细端详起来。 也难怪他会惊疑,主要这玩意有价无市,整个夕河县都无人拥有,即便是放眼丹阳郡,未必能找出两枚。 瞅了半晌,也看不出什么门道,秦卓峰把戒指扔回秦舒玉手里,道:“这戒指实在无特别之处,你小子不会在忽悠你爹吧。” 秦舒玉将戒指戴上,没好气道:“爹,我哪会诓您啊!打通我穴道的灵药,还有修炼的功法都是从戒指里跑出来的。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如何控制它,不然,就可以证明给您看了。” 他这真是实话,释心姑娘还没教他。 秦卓峰拍了一下秦舒玉的脑袋,笑骂道:“爹信你还不成吗?” 当他再次扶正一张桌子推向一旁时,他那张有着风霜洗礼痕迹的脸又有了忧色,他道:“对了,玉儿,那灵药和功法到底为何物,能让你的修为窜升如此之快,几个时辰,从无直冲到灵海境二重,还有那诡异的火焰,你现在身体可有不适?” 秦舒玉琢磨了一会,才道:“那灵药就是一片雪白如玉的花瓣,看起来很像昙花,功法很奇怪,它没有名字,只是一道心法口诀,它们跟我手上的戒指一样,来得莫名其妙。” 他抱着那些收拾好的断枝起身,放到已不能用的桌椅上,嘴里道:“至于我的身体,我暂时没感觉到任何异样,灵海内火焰灵力平稳,灵力运转也没觉得滞涩。气息浑厚内敛,不像是服用了那种短时间增强修为的丹药,这一点,想必爹您刚才已经发觉了。” 秦卓峰点了点,道:“不错,如果是服了那种丹药所致,你硬撼爹那足有灵海境四重强度的一拳时,受到远超自身境界的拳力震荡,气息理应爆裂难控才对,可你却游刃有余,还能控制黑焰反击,逼得老爹不得不提升境界。” 秦舒玉接过话茬道:“所以,我觉得灵药和心法完全没问题,而且,这心法凝炼出的火焰威力巨大,且含有特殊能力,我打算一直修炼下去。” 秦卓峰道:“此事你自行做主吧,不过,一旦有什么不适,不许和昨晚那样隐瞒,还跑得无生无息。” 秦舒玉道:“知道了,爹。” 之后,父子俩开始专心收拾,他们断然不会让一个爱他们女人受累。 半柱香的时间已过,两人回到了主位上,秦舒玉端起茶壶为他老爹和自己的茶杯添满,他一饮而尽之后,又把自己在夕河坊发生的事以及马家的现状,还有向家狼子野心详细跟秦卓峰说了一遍。 秦卓峰放下手中茶杯,手指轻扣着桌案,凝着眉头道:“向家要动我秦家那批军械的心思,我早有预料,只是没曾想,他们竟然提前一个月就把局布置得这么完善。” 旋即,他重重拍了一掌,道:“更想不到,马明这个老匹夫当真越活越回去了,居然糊涂到对一个妾室言听计从,使得马家的掌控权一步一步落入向家手中,徒增我秦家庄的麻烦。” 秦舒玉却摆了摆手,道:“爹,我看此事另有隐情,马家主这些年步步为营,把马家家业扩大到如今的规模,其心智眼界绝非一般人可比,您觉得他会被一介女色迷惑,漠视马家陷入危若累卵的境地而不管吗?” 秦卓峰微微点头道:“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马明在他妻子过世之前,一直没有纳妾,想来不会痴迷女色。” 秦舒玉顺着秦卓峰的话,道:“我有种直觉,马家主并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秦卓峰道:“依你之意,马明是受那女人胁迫,不得不听她的话。” 秦舒玉点了点头。 秦卓峰道:“能威胁到马明的人,整个夕河县除了你老爹我,就剩向家家主向敏了,不过也仅限于在个人修为上的压制,若要算上整个马家,起码得有灵海境九重才行,可拥有此等修为的高人,控制马家,又何须用到这样下作的手断。” 秦舒玉突然道:“若马家主的修为没了呢?” 秦卓峰愣道:“没了?” 秦舒玉道:“我在书上翻到过一种名为断魂散的毒药,此毒无色无味,普通人吃了,肝肠寸断,瞬间毙命,修者吃了,灵海溃散,灵力枯竭。而修为被废,马家主是万万不敢声张的,馋马家产业的势力不知凡几,碍于他强横的修为,才不敢轻易露出獠牙。如此,柳成联合妾室再以马子巍性命相逼,马家主就只能乖乖听话了。” 秦卓峰质疑道:“这断魂散就跟你手上的戒指一样极其罕见,他们从何处得来?” 秦舒玉并不认同,道:“爹,这两者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须弥芥稀有,是因为空间灵阵实在难布,而断魂散只需药材齐全,炼制方法并不繁复,它少见,只是被朝廷明令禁止了而已,黑市上应该有迹可循,柳成找上青狼帮花些代价,未必不能寻到。” 有些累了,他就躺在了座椅上,道:“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只有到了马家见到马家主,才能知道真相。” 秦卓峰道:“听你的意思,你是打算去一趟翠坪乡?” 秦舒玉颔首道:“应该就是这几日吧,向家和马家会有动作,我正好去探探虚实,而且,我代秦家庄应允过马子巍,要帮他重掌马家大权。” 他又坐直了身子,问道:“对了,爹,我这样自作主张,您不会怪我吧!” 秦卓峰的眼神突然欣慰起来,他拍着秦舒玉的手臂笑道:“傻孩子,看你恢复了昔日的神彩还有眼中的锋芒,当爹的高兴都来不及,又如何会怪你?本来我还挺羡慕向敏那厮有个好儿子为他打理向家事务的,如今,玉儿不仅修为突飞猛进,考虑事情更是心思缜密周全,还不失魄力,比那向坤尤甚。” 秦舒玉眼中含泪,他突然起身走到堂下,双膝跪地,深深一拜,抽泣道:“对不起,这几年是玉儿牵累了爹和娘。” 这一跪是向他父母请罪,也为自己浑噩度过的四年春光请罪。 杜婧瑜不知何时来到了正厅,发现厅里的桌椅已然放置整齐,心中甚慰,突然见此情景,顿时惊呼道:“玉儿,你这是作甚?是不是又想骗娘的眼泪啊,还不快快起来。” 然而,她早已潸然泪下,她搀扶起秦舒玉,还为其温柔地擦拭着泪水。 秦卓峰也坐不住了,赶忙起身扶着秦舒玉另一只手,眼角含泪,道:“玉儿,你无需道歉,我们是一家人,本应相互帮扶,四年前,你遭大难,爹娘虽最终没帮上什么忙,但也为你跑遍整个丹阳郡,四年后,你成功脱离灾祸,今日,不也开始替爹娘应对向、马两家的阴谋了吗?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谁欠谁,只有谁有难处,我们就拼尽全力去帮。” 秦舒玉紧紧握住他爹娘的手,抿嘴道:“好,那玉儿往后定会更加努力,好为爹娘分忧。” 杜婧瑜拍了拍秦舒玉手,道:“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玉儿,跟娘去偏厅,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秦舒玉看了一眼秦卓峰。 秦卓峰道:“你去吧,我先到书楼暗室帮你挑几样适合你的兵器,你等会过来选。” 秦舒玉还来不及点头,就被杜婧瑜直接拖到了偏厅坐下。 杜婧瑜笑道:“玉儿,跟娘说说,你和那个许清妜姑娘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相处还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到处传得好像再也分不开了似的。” 这事是怎么也瞒不住的,都传开了,秦舒玉便表情夸张地道:“不瞒您说,您儿子这一生怕是要栽倒她手上喽。” 杜婧瑜低头连呸了三声,才道:“什么栽不栽的,好好说话!” 秦舒玉干笑道:“也就是说,外头传的都是真的。” 杜婧瑜不满道:“她就这么好?” 秦舒玉清了清嗓子,拍着杜婧瑜的手,一本正经道:“她这个人吧,温柔不及娘您,漂亮不及婶婶,可爱不及可儿,上进心不及您儿子,也就一般般吧。” 杜婧瑜撇嘴道:“你是说她又温柔,又漂亮,又可爱,还有上进心喽!” 秦舒玉面色一滞,手顿在了半空,惊呼道:“娘,您可真是明察秋毫,我夸得如此隐晦,都被您发现了,现在,我又想到一条,清妜没您聪明!” 杜婧瑜笑着将秦舒玉的手打了下来,道:“你这张嘴啊,不知道以后要骗多少姑娘。” 秦舒玉突然又认真起来,他沉声道:“娘,我是真的喜欢清妜,喜欢她害羞,又喜欢她大胆,特别是在她不确定我打不打得过向家人的时候,她没有离开,而是牵着我的手,选择站在我身边,她让我感觉很心安。” 杜婧瑜牵起秦舒玉的手,欣慰道:“我的玉儿长大了,这个姑娘挺适合你的。” 随即,她话音一转,担忧道:“可君尧姑娘咋办?你俩青梅竹马,现在只不过因为一些误会而闹得不开心,不可能就一直这么僵下去吧。” 秦舒玉的脸当即苦了下来,道:“您能不能别拆我的台!” 杜婧瑜掩嘴笑道:“现在知道头疼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招惹人家姑娘。” 秦舒玉摇了摇杜婧瑜的手,道:“要不您给支个招呗!” 杜婧瑜道:“要娘看啊,你就把她们都娶了……” 秦舒玉不等杜婧瑜说完,直接撒手冲了出去,变小的话音传了进来:“娘,这件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处理吧……” 留下杜婧瑜摇头笑着。 第二十章,一把怪剑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文香小院,位于秦家庄西面,距正厅约莫百丈,莲池环绕,暗香飘溢。 小院除了与正厅所在大殿一样广大,风格截然不同,正厅大殿墙外朱漆黄瓦,墙内金碧辉煌,在阳光与四壁烛灯映射之下,交相辉映,夺人眼目,令人顿生豪情。 而小院内外如一,皆是青砖灰瓦,看起来有些萧索,却不失素雅,能抚平浮躁的人心。 闲暇时刻,此地往往是庄园里修者净心凝神的绝佳去处。 走过碧波荡漾的莲池,走过绿苔爬满的青壁,一直纠缠在秦舒玉内心有关清妜与君尧的纷扰心绪,此刻终于暂时停顿下来。 他得以轻吁一口气,来到了两层青砖塔楼门前,秦家庄书楼,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核心成员,其他之人,不得靠近。 因此,守卫着圆形门口的,是两个身着青衣,修为达到灵海境二重的修者。 当然,其他秦家庄的修者如有需要,可以在月初之时,提出请求,由核心成员代为借领,月尾归还即可。 见眼神恢复了过往精光的秦舒玉到来,两名守卫立刻齐齐拱手,鸿声道:“少庄主!” 称呼已偷偷更换,他们心里门清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少主人强势归来,预示着秦家庄未来可期。 秦舒玉微笑着点头,走了进去。 书楼二层,摆放着修行入门类的书籍,还有一些名贵字画,一楼便是各类游记文学、史实著作的拓本。当然,藏着秦家庄最珍贵的灵诀、灵技、高品质兵刃还有名贵药材的暗室入口也在这一层。 秦舒玉驾轻熟路,转动一块极为普通的砚台,角落里的书架便自动挪开,地上宽三尺的四方铁板弹起。 他伸手一抬,踩着石梯,入了暗室。 暗室四周皆是光滑的石壁,石壁中间都嵌入一个铁架,铁架上则放置着一颗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在四颗夜明珠的照射下,秦卓峰已清晰看到秦舒玉下了石梯,便挥手招呼道:“玉儿,快过来,爹先帮你挑了这几样,你来试试,看看有没有称手的。” 秦舒玉加快步伐,走到秦卓峰身旁,只见那铺着兽绒皮的石桌上,刀,剑,枪,这三类的十数把兵刃已依次排开。 想来,秦卓峰也认为,自己的儿子身材瘦削,不太适合使斧头铁锤这样笨重的兵刃。 秦舒玉低头擦亮眼睛,沿着长的石桌缓缓走着,左手指尖轻轻划过这些兵刃的握把,当触及到第六把剑柄之时,忽然握紧,道:“我先试试这把剑!” 铮! 说话中,他已将剑身从剑鞘中一把抽出,清脆的剑鸣声在幽闭暗室内尤是不绝无耳。 秦舒玉缓缓抬起手臂,尖锐剑锋斜指身前的夜明珠,在如月光般照射下,剑身更为清晰地展现在他眼里。 剑身宽约两寸,通体青黑,突出的剑脊尤甚,至逐渐下凹的剑从,颜色变浅,缓缓上凸时又加深,直至剑锷,已是发白。 越是发白,剑锷则愈加锋利。 秦舒玉忍不住叹道:“好剑!” 秦卓峰点了点头,眼神中暗含得意,他笑道:“玉儿,你眼光不错,此剑名为青寒,乃是老爹足足挥锤七日,又打磨七日才堪堪炼成,你现在给其附着灵力,看是否运转通畅?” 秦舒玉点点头,旋即目光一凝,墨色的浑沦心火已至其左手指尖扑向剑格,再由剑格卷向剑身。 忽而,他目光一滞,嘴唇微张,彻底呆住了。身旁秦卓峰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他也懵了。 那乌黑火焰眼看要席卷剑峰之时,忽又退回来,竟如水滴一般缓缓凝聚,然后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呆了良久,秦舒玉才讷讷道:“这……” 他偏过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一脸疑问,火焰还是在一滴一滴往下掉。 秦卓峰回过神来,皱眉问道:“你运转灵力到剑身身上时可有滞涩感?” 秦舒玉没有回答,而是放下手臂,将剑峰指向地面,再加大了火焰催动的强度,剑身上的火势明显暴涨,然而就是包裹不住剑锋,反而是火焰滴落的速度更快了。 这种情况就像不同于秦舒玉的修者在御气时,运转不了一个完整的周天,如此一来,兵刃的使用便失去了意义。 秦舒玉仍是摇头,道:“火焰运转没问题。” 秦卓峰愣道:“这就怪了!” 说着,他转身随手拿了一柄枪递过来,道:“试试这个。” 秦舒玉点了点,将青寒剑递去,接过枪,火焰再次喷了出去,然而,结果并无变化,火焰仍然从枪头滴落下来。 秦卓峰接下来又递了刀,然后剑,枪,刀,秦舒玉又依次试完,可无一例外,全以失败而告终。 最后秦卓峰自己试了青寒剑,却一次便成功,他急得直挠头,道:“这不应该啊?” 秦舒玉垂着头,他已经麻木了,正准备放弃,想着晚上问问释心姑娘怎么回事再说时,突见他老爹一拍大腿,道:“你等等,爹还有一物给你瞧瞧。” 将刀放回兽绒上的档口,秦舒玉已见秦卓峰抱着一个冒着寒气的冰晶剑匣从内室出来。 秦舒玉帮忙将桌上的兵刃推向两边,秦卓峰小心翼翼放下剑匣,才面色慎重道:“玉儿,此剑是爹年轻时在千泽山脉深处一片怪林中所得,当初,爹的手才刚触及剑柄,眼前就仿佛陷入了一片血海,瞬间就被那滔天杀意慑晕了过去,所以,待会你拿剑之时,一有不适,便立刻撒手,明白吗?” 第一次见到他爹如此严厉,秦舒玉忙不迭点头,不敢大意。 见此,秦卓峰缓缓打开冰晶剑匣。 果不其然,剑匣才刚启封,秦舒玉已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不多时,剑匣完全打开,一柄三尺长剑便映入了秦舒玉眼帘。 剑身亦是宽两寸,通体青灰,点缀零星几簇树轮状剑纹,剑脊只是微微凸起,延两侧剑从平缓下滑直至剑锷,颜色由深渐浅。 除了剑从,其它构造与青寒剑别无二致,只是,此剑周身粗略一看,还附着一层较淡的猩红光氲。 俯身细细瞧来,便会知晓,此光氲是由剑身内频频冒出细若微尘的血色气泡上浮至半寸处破裂所致,仿佛一锅沸腾的毒水不断冒出毒泡,毒泡破裂,而毒气扩散,当真瘆人! 秦卓峰又是厉声叮嘱道:“切记,不可逞强!” 秦舒玉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右手缓缓伸向那青黑剑柄,五指轻颤。 一个人内心再如何强大,当他踏足陌生的地界,而且已有人在此遇过劫难,也会觉得害怕。 指尖触及青黑剑茎,恍若突遭针刺,秦舒玉心中忍不住一沉,但他并未乘势让手指弹开,反而一把握住。 一直注视着秦舒玉的秦卓峰忽地悚然一惊,狂喊道:“玉儿,快撒手!” 他甫一甩手,欲打掉秦舒玉手里的怪剑。 秦舒玉出于本能地抽剑侧身,将将躲过,他看向自己老爹,不解道:“爹,您为何突然动手?” 秦卓峰面色怔住,道:“你没事?” 秦舒玉愣愣道:“除了开始接触那一下确有一阵心悸外,我没觉得哪里不对啊?” 说完,他还持剑挽了一手漂亮剑花,脸色如常。 见此,秦卓峰转过身去,从后面漆黑柜子里拿出一面铜镜递给秦舒玉,道:“看看你的眼睛!” 秦舒玉手腕一转收回剑身,接过铜镜一照,一双诡异的眸子在镜中显现。那漆黑如墨的瞳孔周边,缠绕了一圈如手中剑身上的猩红气氲,极其妖异。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惊讶,那瞳仁之中,又冒出一缕黑烟,竟是将那猩红气氲吸引进去,化作了一点赤红光斑。 不凑得很近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秦舒玉放下铜镜,失了魂似的,嘎声道:“那气氲被我眼中的瞳仁吸收了……” 秦卓峰干脆取下了一颗夜明珠,举到秦舒玉头顶上方,他才看清,后者的墨色瞳仁一侧果然有个红色斑点,似乎还在缓缓绕圈移动。 他看得心惊肉跳,若眼珠子在动,红斑跟着动,那这红斑最多算一粒特殊的灰尘,但眼珠子未动,它却在动,这算什么? 算一个活物,至少是开了灵智的物事进入一个活人的眼睛,世间还有比这更荒唐、更让人害怕的事吗? 这个人还是他的孩儿。 秦卓峰的手掌在秦舒玉眼前挥了挥,急问道:“玉儿,你的眼睛可有不舒服?还能看得清物事吗?” 秦舒玉骨碌碌转了一下眼珠,又瞪着眼睛扫了一下秦卓峰身后墙上的夜明珠,才道:“爹,我的眼睛很舒适……” 他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确切的道:“如果不是错觉的话,我感觉似乎看得更清楚了!” 秦卓峰怔道:“何以见得?” 秦舒玉并没直接回答,而是指向石桌后方石壁上的夜明珠,反问道:“爹,您现在能看清您身后那颗夜明珠里面有何物吗?” 秦卓峰只瞧了一眼,便摇头道:“爹只能看到一团白光。” 秦舒玉却道:“我却能看清里面是一块琥珀,这琥珀还是一只断了一根触角的夏蝉。” 第二十一章,剑为血暝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卓峰一听,将手里的夜明珠放回原处,又回身去将石桌后的那颗夜明珠摘下一看,果然,内里趴着一只夏蝉,左边的触角少了半截。 将珠子放上去,他侧过身,走到石桌左侧墙壁的夜明珠下,手指着,道:“这颗里面是何物?” 秦舒玉注目过去,道:“如夜里的星晨,有七颗。” 秦卓峰垫脚看过去,数了一下,果然是七颗,他压住心中的骇然,又侧身走到最后一颗夜明珠下,问道:“这颗呢?” 秦舒玉凝眉看了一眼,便道:“像一块绿翡翠,大约宽一寸。” 秦卓峰抬头瞅了一眼,当真跟自己儿子说得一般无二。 他走了过来,看怪物一样地看向自己的儿子,愕然道:“爹怎么感觉跟你小子一比,这把怪剑简直寻常到不能再寻常了。” 秦舒玉嘴一撇,道:“爹,有您这么埋汰自己孩儿的吗?” 秦卓峰走到秦舒玉身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嘿嘿笑道:“爹这哪是埋汰啊,爹开心都来不及!” 放下手,他又叹道:“没想到,这剑到了你手上,居然能增强你的眼力。须知,眼力强悍,你就能比常人看得更远,看得更深,看得更透彻。而且,爹还听说,当眼力强到一定程度时,可一眼看穿修者催动某种灵技时,体内灵力经过的脉络!” 秦舒玉惊讶道:“真能达到这种地步?” 如果他爹所说不假,那以后根本不用担心无灵技可炼了。灵技,顾名思义,便是将灵海内灵力通过经脉运转而出的技巧,流向的经脉越多,越复杂,这灵技威力便越强。 而知道了灵技运转灵力经过的脉络,那么任何修者都可修炼这种灵技。 秦卓峰拍了拍秦舒玉的肩膀,道:“爹也只是有所耳闻,一切还得靠你自己慢慢琢磨,但是,万不可急躁,如果累及心神,就得不偿失了。” 闻言,秦舒玉沉吟道:“难怪,我刚刚看第一眼还没觉得什么不妥,可第二眼,便已有些眩晕,到第三次,脑海中就明显传来一股刺痛,看那珠子有些重影,要皱着眉才能看清,这明显是力不从心。” 秦卓峰点头道:“嗯,你即已知晓,那爹就不多废话了,平日里,你多冥想,静心养神,爹再吩咐厨房给你加几道养神的药膳,如此,你便可用此种状态的眼睛更长时间了。” 秦舒玉微微感动道:“让爹费心了。” 秦卓峰笑骂道:“跟爹客气什么,来,试试这把怪剑,看能不能让你的灵力附着,可别忘了重头戏。” 说话中,他已让开身来。 秦舒玉点了点头,手腕一转,剑已斜刺而出,他的表情无比凝重,脸上的肉都在抖。他很喜欢这把剑,剑已让他尝了甜头,若不成,他会很难受。 他很紧张,急促的心跳甚至让他无法催动灵力,他只好偏过头,看着秦卓峰,道:“爹,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则故事。说一个嗜酒之人,得到了一壶美酒,他尝了一口,顿觉劲道十足,便仰头猛灌,不料手一滑,那酒壶摔到了地上碎了,酒也全撒了,他气得破口大骂,像个疯子。” 秦卓峰不由好笑道:“爹算听明白了,你是说你现在的状态,就是看过这个故事的另一个嗜酒之人,也刚好尝了一口美酒,如今,你紧紧揣着酒壶,不敢开怀畅饮,是怕酒壶摔了,然后自己疯了?” 秦舒讪笑道:“好像是的!” 秦卓峰忍不住甩了秦舒玉的屁股一巴掌,沉声道:“你小子这是作茧自缚,你好好想想,我偌大的秦家庄,美酒就你手上这一壶?退一万步讲,就算秦家庄没有,那整个地广物博的月神皇朝呢,还怕寻不到合胃口的酒吗?所以,一壶酒而已,摔了就摔了!” 这火辣的一巴掌算把秦舒玉猛然痛醒,他道:“爹您说得不错,是我太在意这把剑,不小心着了魔,也有可能是这把剑在无形之中影响了我的意志。” 秦卓峰道:“爹早说过此剑有古怪,待会你运转灵力的时候多留些心眼。” 秦舒玉点点头,鼓足勇气动了,浑沦心火已自他掌心缓慢渗出,却疯了一般狂扑向剑身。 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闭眼,整个剑身顷刻间就被黑色火焰占据,焰苗跳跃,似在炫耀,剑身也没放过。 是的,这次他成功了。 不过,秦舒玉内心一点激动之情都没有,因为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没有任何征兆。 他看傻了,愣了半晌,才看向秦卓峰,颇感错愕道:“爹,我现在也算看明白了,说这把剑怪异,我凝炼的火焰恐怕也不遑多让,它好像在挑兵刃,之前那十几把失败了,压根是它没看上。” 同时,他心里暗叹,浑沦心火果真如释心姑娘所说一样神秘,而这也从侧面说明了,这把剑一定不凡。 秦卓峰沉声道:“应该是这样。” 他凝眉指向那剑身,道:“你看,你这火焰和那猩红光氲似乎缠斗上了。” 秦舒玉将注意力拉了回来,盯着剑身,发现浑沦心火果然正张牙舞爪似的,追着那血色气泡四处乱窜,不禁“咦”了一声,道:“它想吞噬这光氲!” 秦卓峰道:“这光氲看来也并非凡物,记得跟你拳掌相对的时候,你的火焰在刚接触到爹的金炎之力的瞬间,就已开始蚕食,而这光氲却能抵抗。” 就在两人对话间,秦舒玉的浑沦心火窜动的速度陡然降了下来。 秦卓峰看了一眼秦舒玉,问道:“玉儿,你降了催动灵力的强度?” 在他问出这句之后,黑色火焰速度再次骤降,比之一开始如火山喷发,此时,就像老百姓烧饭时升起的袅袅薄烟,而藏在黑色火焰里的血色气泡,便是那薪薪之火。 黑色火焰包容了猩红光氲。 秦舒玉讶然道:“爹,我一直是以这个强度释放,您再仔细感知一下,我觉着这火势反而增强了。” 秦卓峰一个眨眼,便已明了,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刚开始你这剑上的灵力强度非常接近灵海境三重,而此刻,却达到了至少灵海境三重偏上。这说明,光氲帮你压制了火焰的暴躁程度,反过来提升威力。或者,这根本就是你这诡异火焰追逐光氲的目的。” 见浑沦心火不在变化,秦舒玉便收了剑,有些无力道:“好吧,搞了半天,我这主人反倒成了局外之人。” 秦卓峰又拍了一下秦舒玉的后脑勺,笑道:“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多少人想要你的灵诀还有这把剑而不得,甚至,他们连见上一见的机缘都没有。” 秦舒玉傻傻笑道:“我这不只是稍微感慨一下嘛!” 他笑的时候,秦卓峰已转过身去收拾那石桌上的兵刃,顺道甩出一把黑色龙纹剑鞘,道:“这剑鞘是青寒剑的,跟你这把剑也挺配,你就用它吧。” 秦舒玉伸手接住,将剑收了进去,又问道:“爹,这剑有名字吗?” 秦卓峰回头,道:“这倒没有,剑身上也没篆刻,不如你自己想一个吧。” 闻言,秦舒玉摸着下巴开始思索,忽而眼前一亮,道:“爹,您觉得‘血暝’这名字如何?” 秦卓峰一面弯腰收着兵刃,一面低语道:“血乃是猩红色,与剑身上的光氲相配,暝,有黄昏之意,又和你的火焰相合。” 一阵嘀咕后,他回头笑道:“这名字倒挺贴切,不错。” 秦舒玉举起了以后只属于自己的佩剑,咧嘴笑道:“那就叫你血暝了!” 恍惚间,他还听到了一声剑鸣。 秦卓峰已将所有石桌上的兵刃归于原处,他转身过来问道:“玉儿,兵刃的问题已然解决,你可还有想修炼的灵技?” 放下剑来,秦舒玉沉吟了一会,道:“我既然选择了剑,那就学剑法好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爹,不知庄里有没有那种最基础的剑招?” 秦卓峰问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秦舒玉道:“灵技,无外乎就是释放灵力的技巧,别人创造出来的灵技,始终更契合创造者。所以,我想先学精基础剑招,再去实战当中磨炼,看看能否开创属于自己的剑技。而且,我的灵力很特殊,往后我可能会更注重这方面的修行。” 本来,他还挺期待自己学会灵技之后,灵力强度能达到何种地步,进一步了解了浑沦心火后,他便重新做了决定。 秦卓峰微微颔首道:“你有这样的想法,爹很欣慰,等着,爹去帮你找找。” 说完,他又去了内室。 不多时,一个有些积尘的卷轴就被秦卓峰送到了秦舒玉手上,显然很久没被动过。 秦卓峰笑道:“这卷轴里装的就是剑法入门的相关字画,里面详尽记载了剑法几大基本功,如步法,手法,身法,眼法等,以及组合起来的各种基础剑路,画能让你一目了然,想来,挺适合你。” 秦舒玉抽出几张,摊开看了几眼,果然如他爹所言,图文并茂。 宝剑在手,剑法在心,秦舒玉已然跃跃欲试。 二十二章,秦舒玉疯了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剑和剑诀的事忙完,秦舒玉突然想起马子巍的事,便招来一只雨燕,给赤焰和蓝风捎信,让他们留在翠坪乡。 一来是暗中保护许氏药铺,二来,防止马子巍万一暴露行迹后,马家动向无人掌握。 雨燕飞走,为履行约定,秦舒玉便去找了叶可儿那个小麻烦精玩闹了一会。 时至正午,叶晨逸已经归来,秦舒玉赶去正厅见了他,也将自己的情况和跟他爹商议的事务一并告知。 很快,午饭的时间到了。 此时的秦家庄格外热闹,正厅内外摆满了桌子,整个庄里三百多号人都来了,为的就是给近乎重生的秦舒玉接风洗尘。 席间,秦舒玉以隐瞒修为的名义给大伙道了歉,因为他在夕河坊大展神威,连挫向家两位有些话语权的高手,整个庄园士气大振,大伙便嚷嚷着说,少庄主根本无需道歉,并且一时间,“少庄主!少庄主”的呼声响彻整个秦家庄。 对于他们来说,为什么隐瞒修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舒玉修为已达灵海境二重这个事实,这意味着,他们过去没有看错这个人,如今没有跟错,未来更不会盼错。 秦卓峰最为开心,没有什么会比自己的孩子被大家认可更让当爹的骄傲,他当场拍板,宣告今日下午不用开工,修者额外奖励一个时辰去庄里的练功大院修炼。 练功大院有着大型的聚灵阵,灵气比之庄园外浓郁百倍,平常,他们每日只可进去修炼一个时辰,所以格外珍惜。 听到今日可白赚一个时辰,他们顿时手舞足蹈,开心至极。而那些非修者们,则可多领一个月的工钱,亦是笑容满面。 宴席在一大家子的热热闹闹中结束,秦舒玉径直走向自己的院落。 接下来,他便要开始潜心修炼,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近几日必有一场大战,凝炼灵力,才能从容应对。 秦舒玉所住院落紧挨文香小院,幽深宁静,可洗涤心灵,故称之为“洗心苑”,做为少庄主,他的住处自然布也下了一个独立的小型聚灵阵。 入了院子,走在碎石小径上,秦舒玉只觉一股股浓烈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他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无不感到舒畅。 不愧是积攒了四年的灵气。 他体内原本因消耗过大而萎靡不振的那簇浑沦心火此刻似乎也察觉到了,重新焕发了活力,噗噗跳跃。 秦舒玉喃喃笑道:“原来你也‘饿’了!” 笑罢,他不再迟疑,纵身一跃,跨过几朵纯白荷花点缀的清池,跳到立于中心的圆石台上,将血暝剑放在边上,席地盘坐下来。 此时的天空一片蔚蓝,火热的阳光被院外枝繁叶茂的长青树遮住,他目光平视,入眼处皆是郁郁葱葱。 秦舒玉不禁舒心一笑,便缓缓闭上眼睛,四周已陷入一片宁静,唯有左侧下方,不断传来从文香小院莲池流过来的潺潺水声。 他非但没觉得烦躁,反而心跳跟着这特殊律动渐渐平缓下来,他的鼻息也开始变得舒缓而悠长。 人心已静,秦舒玉灵海内的浑沦心火却一步步堕入狂躁,它如同一头三日未曾进食的深海巨兽,疯狂侵吞着涌入他体内的天地灵气。 很快,秦舒玉引灵气入体的速度渐渐跟不上浑沦心火吞食的速度,不到盏茶的功夫后,浑沦心火突然“生气不干了”! 它竟不再吞噬灵气! 秦舒玉一催动它,它就开始在灵海内上跳下窜,仿佛是在大声抗议,说你吸入的这一丁点灵气,老子吃的一点不过瘾。 老子不吃了! 为人都会有脾气,更何况年少血气方刚的秦舒玉呢,他心一狠,哼道:“既然你这么想吃,那我就撑死你。” 他的想法很狂,做法更狂,他将体内的浑沦心火化成无数道分身,然后控制着它们钻入各条经脉,旋即开遍全身毛孔,让这些分身自行汲取灵气。 如果,秦卓峰在他身旁,一定会破口大骂:“你小子不要命了,每一条经脉的承受能力不尽相同,一旦经过的灵力强度超出,轻者经脉被毁,重者命丧黄泉,你能精准掌控这么多道灵力的即时强度吗?你能同时控制这么多道灵力及时将超出部分引回灵海吗?” 当然,秦舒玉同样会掷地有声地回道:“爹,第一个条件我已经做到了,那无数道灵力分身的强度不都是完全一致的,至于第二条,我正在做,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一条经脉出现损伤。” 假如秦卓峰能看到秦舒玉体内的状况,就会惊讶的发现,他每一条经脉都有着不尽一致强度的火焰持续汇聚灵海之内。 对,秦舒玉的疯,并非是完全丧失理智,他只不过能做到别的修者做不到的事情罢了。 他六识通透,突破了人的极限,当然,更重要的是,浑沦心火不是修炼灵诀而来,而是陪伴了他整整二十年的先天精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秦舒玉的做法对他来说,不存在问题,却引发了问题。 如此多道灵力的狼吞虎咽,秦舒玉的头顶片刻就掀起了一道宽愈三尺、直冲天际的绿色飓风。 为何是绿色? 因为他头顶上方为他遮阳的长青树叶连同枝干已经被卷进了飓风之中。 飓风呼呼狂啸。 引得秦家庄里正休息的普通人众纷纷从住房里跑到外头,仰头一望,差点惊掉眼球:“这……庄里怎么平地起了这么大的风?” “那个地方好像是少庄主的洗心苑吧,少庄主不会出了啥事吧?” “莫慌,我刚才一直在此地坐着,没看到庄主他们的身影经过,想来是少庄主没事。” 此时,练功大院内,有些修者被巨大的风啸声打扰,心声不宁没法修炼,也忍不住了跑出来,看到究竟,不禁惊呼道:“这……这是灵气漩涡!” “这么大的灵气漩涡!是庄主要突破了吗?” “不是,那里是少庄主的洗心苑,是少庄主在修炼!” “少庄主修炼居然能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这说明少庄主的天赋实在太强,我算是知道庄主为何要帮着隐瞒修为了,这是在保护少庄主啊!” 秦家庄正厅门外,秦卓峰看着这道灵气漩涡,忍忍不住叹道:“玉儿修炼的灵诀果然霸道。” 不知,如果他看到了秦舒玉的引气之法会作何感想。 顶着蓬松头发的叶辰逸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一直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嚷嚷道:“不行不行,我一定要赶紧找个机会跟秦小子好好打一场,不然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我可能就打不过他了。” 抱着叶可儿的纪淑晴听到他嘟囔,脸一黑,立马跑过去揪住他的耳朵,骂道:“叶辰逸,有你这么当叔叔的吗?老是想着欺负你侄儿!” 叶可儿也不手软,一把捏住她老爹的脸颊,气呼呼的道:“哼,坏老头爹爹,不许你欺负舒玉哥哥!” 耳朵,脸接连失守,叶辰逸只好苦笑着看向一旁的杜婧瑜,呼救道:“嫂子,你看……” 杜婧瑜无奈一笑,走过来拉下纪淑晴的手,劝慰道:“好了舒晴,辰逸这个人就是爱开玩笑,你别放心上,啊。” 劝了大的,她又将叶可儿抱到怀里,柔声道:“可儿,他是你爹爹,你不可以欺负爹爹,知不知道?” 叶可儿老老实实道:“知道了,大伯母。” 嘴上说听话,却立马转过头去对着自己爹爹办了个鬼脸! 这时,秦卓峰大方笑道:“无妨,现在玉儿难免会有些心高气傲,辰逸去压一压他的气焰,未必是桩坏事。” 他的大方却引惹来杜婧瑜非常不满的眼神。 秦卓峰连忙面色一转,讪讪道:“呵,当我多嘴!” 夕河坊北面,向氏庄园的书楼三层,一位白衣男子执扇而立,凝望着南面柱子一般立于天地之间的灵气漩涡,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横栏,指节已苍白如纸。 其身旁还站着一位一袭猩红长袍的中年男子,他双手背于身后,阴郁的面色看起来古井无波,只有那双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睛,在盯着这道灵气漩涡的时候瞳孔微缩,沉吟了一会,他才道:“坤儿,近日可有高人到访秦家庄?这么大的动静,绝不是秦卓峰那个老匹夫搞出来的。” 向坤偏过头来,双目已通红,道:“爹,这是秦家庄那个小贱种搞得鬼!” 向敏道:“谁?” 向坤咬牙切齿地道:“秦舒玉!” 向敏浓眉一挑,道:“此子不是不能修炼吗?” 向坤又是一拳打在了横栏上,愤恨道:“他隐瞒了修为。” 见向坤不对劲,向敏神色一凛,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向坤将今日发生的事全盘托出。 听完,向敏依旧负手而立,只是他背后的十指慢慢摸索起来,熟悉他的人,定然知晓,这个动作代表他想杀人。 但他说话还是风轻云淡:“好啊,让我向家吃了这么大的亏,如今又弄出此等动静,此子确实有些手段。” 向坤将目光放到了那漩涡上,道:“爹,等二舅从玉田镇回来,我想将那个小贱种引出秦家庄……” 顿了顿,他又回过身来,脸色阴狠地看着向敏,折扇装作往那脖子一抹。 向敏轻声道:“说说你的打算。” 向坤凑到向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旋即,嘴角尽是冷笑。 向敏点了点头,道:“能让其折在两名灵海境四重的高手手中,也算是给了他爹秦卓峰几分颜面。” 第二十三章,风雨袭来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一个时辰后,在向家人眼里,已算是死人的秦舒玉头顶上盘旋的漩涡此刻终于开始逐渐变小,浑沦心火又是贪婪地吸了半柱香的时间,灵气才得以散去。 深凝着眉头,他将最后一道强度高出经脉承受能力的浑沦心火纳入了灵海中。 然而,看着明显涨大了一倍的黑色火焰,秦舒玉还没来得及开心,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眩晕感,让他瞬间瘫倒在园石台上,他双手使劲抓挠着头,双腿乱蹬,龇牙咧嘴,面色煞白。 突然,秦舒玉左手上的戒指雪芒一闪,一朵纯白如玉的昙花花蕾掠出,她飘到前者头上,依次绽放花瓣,旋即轻抖了一下,点点似雪花飘落的光氲映入了秦舒玉的眉心。 一股股冰凉清爽的感觉浸润脑海,秦舒玉的手渐渐放松下来,腿也撑开了,面上恢复了一丝血色,炽烈的阳光,让他挡着眼睛缓缓坐了起来。 顺带揉了揉,他才看清眼前这朵惊艳的昙花,不禁喜上眉梢道:“释心姑娘,你怎么出来了?方才多谢了!” 见秦舒玉还笑得出来,释心揶揄道:“本姑娘再不出来,某些自不量力的人只怕要痛死过去。” 秦舒玉拍拍屁股,拿着血暝剑站起来,一脸冤枉道:“这也是没法子啊,按照我一开始正常引气入体的速度,想让仅仅灵海境二重的浑沦心火充盈,起码要花上三日的时间,而寻常灵海境二重修者,灵气充裕的话,往往只需两三个时辰即可。” 他跳下圆台,径直回到屋内坐下,一面倒茶,一面正色道:“而且,目前的形势不允许我循序渐进。” 释心忽然道:“你这般拼命,是为了你那个小媳妇?” 呃! 秦舒玉端起杯子,放在嘴边愣了好半晌,才一饮而尽,道:“释心姑娘口中的小媳妇可是说的清妜?” 释心道:“你今日所做之事,本姑娘一清二楚。” 秦舒玉干咳一声,道:“清妜只是一根加快了我与向家死磕的***。” 释心却道:“其实本姑娘想说,她值得你拼命!” 秦舒玉快被绕晕了,索性只道:“哦?” 释心道:“你不相信?” 秦舒玉正色道:“我当然明白清妜值得,为释心姑娘同样值得。” 释心却道:“你口中的值得与本姑娘所看见的值得不完全一样。” 秦舒玉愣道:“哦?” 释心道:“就是在你准备接那个什么戮琴先生的招之时,本姑娘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特殊波动。” 秦舒玉皱眉道:“为何我半点没察觉?” 释心道:“一个戮琴先生你已应付不了,哪还能分出神来。” 秦舒玉点头道:“那倒也是。” 释心接着道:“那种波动只有在封印松动时才会发出。” 秦舒玉又是一惊,道:“清妜体内存在封印?” “不错,而且这个封印很大可能就是她娘所设。” “她娘为何会这么做?” “等见到她,本姑娘应该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秦舒玉却道:“或许,她爹知道更多。” “所以,本姑娘才说她值得你拼命!” “就为弄清楚这个封印?” “这只是其一。” “其二呢?” 释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想不想她爹将所有有关她的事,全部告知你。” 秦舒玉道:“这正是我努力修行的原因之一。” 释心道:“其实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秦舒玉来了兴趣,道:“释心姑娘请说。” 释心直接道:“娶他女儿为妻,成为一家人,自然,女儿的事,他便不好再瞒着你这个姑爷。” 咳咳! 秦舒玉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慌慌张张倒了杯茶,一口气喝完,才怯怯道:“她爹未必瞧得上我。” 释心顾左右而言他,道:“按此地的说法,她似乎已是碧玉年华。” “她确实只差我一年半。” “这个年纪,一般女孩家早有了夫家,而她却还未成婚。” “也许和这个封印有关。” “她爹在等一个人。” “什么人?” “愿意保护、能保护好她的人。” 闻言,秦舒玉惆怅道:“她爹会认可我便是这个人吗?” 如果是昨天,他已经寻来一壶酒,独饮消愁了。 释心却笃定道:“他会!” 秦舒玉愣道:“释心姑娘如何知晓?” “他已无法再等下去。” 想了想,秦舒玉长叹道:“是了,被向家人盯上,那么清妜已暴露在很多人的眼皮底下,往后,免不了会有更多比向家还要强的人来骚扰。” “所以,你是目前最好人选。他女儿在夕河坊受欺负被你救下,这证明,你愿意保护他女儿,接着,你再助他女儿彻底摆脱向家纠缠,又可证明你有能力保护他女儿。若他是知足之人,必会认可你。” 听到释心一袭话,秦舒玉笑了,他柔声道:“清妜知书达理,心地善良,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女儿,想来她爹也不会差。” 绕了好些弯子,释心还是能圆回来,她笑道:“所以,这个即将成为你妻子又带着秘密的人,值不值得你为她拼命?” 秦舒玉拱了拱手,笑道:“释心姑娘,我已心服口服。” 释心道:“那你还闲坐在此作甚?” 秦舒玉愣了一会,旋即马上反应过来,笑道:“呵呵,我这就去练剑!” 说完,他便提剑往院子里跑去。 …… 据秦卓峰给的卷轴中记载,剑乃百刃之君。 剑术又是千姿百态,变化万千,在搏斗中,若能灵活运用,必能逢坚避刃,遇隙削钢。 而能让剑术得以有诸多变化,在于其剑法有多达五十余种,卷轴中已全部囊括,并附带图案。 刺捅钻冲扎挫洗,豁挑点崩截剪击; 扑压托架揉削扫,抽抛拉割推引提。 穿挂擦抹云圈绞,片划拦横剁砍劈; 拨摆斩带束领拂,格抱腕挽切遥击。 秦舒玉如今要做的,就是将这五十六种剑法,一种一种不断锤炼,直至运用自如纯熟,然后再一一融入步法、身法、腕法、眼法,组成各式各样基础剑招,再加以重复磨炼,达到信手捏来的境界。 练剑的步骤已了然于心,秦舒玉抽出血暝,开始枯燥却极具意义的剑术入门练习。 修行无岁月,一晃三天时间已过。 随着一记仿佛有着横断乾坤之势的提膝斩剑飒爽挥出,秦舒玉结束了今日的晨练。 并腿,收剑,深呼吸,然后,低头看着脚下处处几乎被磨平的碎石,秦舒玉心中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这一切,是他日日潜心练剑的杰作。 三日来,在超强记忆以及近乎变态控制的能力完美配合之下,他只用了三个白天,便已能熟练使用五十六路基础剑法,同时还掌握了好几手专攻弱点的剑招,若连续多变组合击出,杀伤力不可小觑。 入夜时候,则以凝炼浑沦心火为主,冥想养神为辅,他的修为境界即将突破到灵海境三重,心神更加清明。 带着舒适的心情,秦舒玉哼着小曲回屋,美美沐浴了一翻,然后束上久违的紫金玉冠,穿上新的紫色锦衣,准备去找叶可儿一同用些早点。 然而,一只飞到肩上的雨燕改变了秦舒玉的计划,他取下字条看了一眼,又写一张塞进去将雨燕放飞,然后面色凝重地往正厅赶去。 是马子巍传来的消息。 来到正厅,秦卓峰与叶辰逸却早已入座主位,秦舒玉并不意外,想必是赤焰大哥他们传递的消息。 他快步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道:“爹,叶叔。” 秦卓峰摆摆手,道:“玉儿,你来了,先坐下,此事我们需要好好谋划谋划。” 秦舒玉点点头,坐到了侧方。 叶辰逸道:“我先将目前的形势梳理一下。” 他沉吟了一会,才道:“前几日,向氏庄园雇了马家一个大车队将盐运往玉田镇各盐铺,返程之时,马家顺便捎回了价值两万多两的玉石,准备作为给向家的一份献礼,不料在途中,遭到常年盘踞在此的黑虎寨打劫,双方火拼,死伤不少,马家的玉石被劫,向家此次的主事人方仲也受了不轻的伤。” 秦卓峰接过话道:“马家车队返回家中之后,据赤焰传来消息,马家将翠坪乡所有大夫都带回马府给伤患治伤,当时,许氏药铺的许文林许大夫也在其中,之后……” 秦舒玉冷笑着抢道:“有六位伤患在服用许大夫开的药方不到半个时辰里,全部因心脏骤停而暴毙身亡,而那副药方中,正好有一味药对心脏有损伤,所以,马家人向县衙报了案,许大夫便成了嫌疑人。” 他狠狠拍了一下桌案,寒声道:“后来,柳成又给清妜传了一道消息,暗示向坤可以帮忙疏通关系,只要她愿意去见上向坤一面,便能减轻甚至免了她爹的罪责。” 叶辰逸道:“秦小子,刚才夕河坊里已有人瞧见陆不群领着刘温还有张权等人赶往了翠坪乡,你作何打算?” 秦卓峰皱眉道:“依我看,向家此举乃是障眼法,他们好手尽出,主谋之人向坤却留在了夕河镇,多半是想将玉儿你引出秦家庄,欲对你不利。” 秦舒玉道:“只怕向坤还想请上他二舅方仲,只是出了意外,否则,他不会等到今日才对清妜下手。” 叶辰逸点头道:“这本身就是那向坤设下的一场阳谋,秦小子,你让向家吃了那么大的亏,三天前修炼时,又整出了偌大的灵气漩涡,如今你的存在,让向家如鲠在喉,他们纷纷欲除你而后快,所以……” 秦舒玉劫住了叶辰逸的话,掷地有声地道:“所以,我更加要去!” 第二十四章,对战叶辰逸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叶辰逸面色一滞,刚欲出言劝阻,但见秦舒玉目光坚定,只好苦笑一声,道:“喂,秦小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我俩加起来是肯定打不过向家那三位的,大哥还要镇守秦家庄,与向敏互成牵制,可腾不出手来助你。” 秦卓峰也点头道:“你叶叔说得没错,玉儿,爹料定向家这些人会在半路设下埋伏等你前往,此去必然艰险。” 秦舒玉起身一揖,道:“爹,叶叔,清妜乃玉儿心仪之人,我也曾应允段前辈,要护他侄女周全,堂堂男儿,誓言犹在耳边回荡,岂能置若罔闻?” 而后,他话音一转,道:“而且,此役我们未必没有胜算。” 秦卓峰眼神一怔,道:“哦?” 他不由坐直了些。 叶辰逸也是双手撑在扶手上,问道:“莫非秦小子你还请了帮手不成?” 秦舒玉摇了摇头,道:“这倒没有。” 叶辰逸瞬间又躺了回去,索然道:“那你所说的胜算从何而来?” 秦舒玉道:“到时,有叶叔牵制,陆不群便不能对我出手。” 叶辰逸双手一摊,道:“那又如何?你小子总不会告诉我,你一人能独挑另外两个吧。” 秦舒玉紧了紧手中的剑,狂声道:“为何不能?” 闻言,叶辰逸“噌”得一声从主位上弹了起来,他一步跨到秦舒玉身前,伸出手来,在后者额头上贴了贴,又摸向自己额头,嘴里犹自喊道:“秦小子,你不会发烧了吧,他们两个的修为可都此你高。” 秦卓峰也忍不住告诫道:“玉儿,切不可小觑向家那两位,你虽仗着火焰莫测、血暝剑锋利慑人,能越级而战。但那刘温的灵猴拳灵活多变,拳拳直取命门,搭上醉仙功的灼烧之力,一旦被击实,防御不及时的话,性命堪舆。还有那张权的蛟蛇利爪也是尖锐难挡,而他修炼的又是毒功,哪怕只是手臂被划伤一块皮,那毒也会快速侵入血肉,虽不至于毙命,却能让你近乎自废一臂。” 他的眉头已皱成“川”字,道:“此二人阴狠毒辣,凶名在外,所使都是杀人绝技,绝非易于之辈!” 知晓嘴里就算吐出花来,两位长辈也决计不会信自己能一挑二,还不落下风。 秦舒玉便提议道:“不如由叶叔出一招,我若侥幸接下了,那叶叔就跟我去和向家斗上一斗,若接不下来,我便听从你们的安排。” 叶辰逸眉目一挑,双手摩拳擦掌起来,他呵呵笑道:“秦小子,不得不说,你这个提议正合我心,叶叔三天前就想找你过过招了。” 秦卓峰也是站起来,鼓掌道:“好,就让爹好好瞧瞧,你小子这三天有何长进。” 说话间,三人已来到正厅门外。 好在,此时庄里的人都已在熔炉房里开工了,若他们见着在大院中心站着,正准备较量的两人是少庄主和二当家的话,只怕都要默默为少庄主捏一把冷汗。 一个灵海境两重,一个灵海境五重,实力差距犹如天渊之别,实在悬殊。 见秦舒玉如松柏一样直挺挺站着,一脸镇定,叶辰逸顿觉面子上过不去,他眯着眼,冷冷道:“秦小子,叶叔丑话说在前头,为了探清你的真实实力,此次我可不会像你爹一样压制境界。” 秦舒玉微笑着道:“叶叔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也正想知道,如今的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 叶辰逸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他右手一挥,仿佛冒着冰冷寒气的九把灰色小刀便已在其身前一一展开,一如他放荡不羁的性子,这些小刀总是随风摇曳漂浮着。 他左手上抬,最左侧的小刀也好似被托着缓缓升起,直至胸前之时,他才看向秦舒玉,沉声道:“这里的每一柄灵刃都有着五重灵海境的威力,如果你能全部挡下,叶叔就陪你去会一会向家的人。” 秦舒玉喝道:“来吧!” 他右脚横移一小步,左手剑鞘轻轻一敲,血暝剑便“铮”的一声弹飞出来,旋即他右手微抬一抓,便已扣住剑茎,剑峰缓缓斜指地面,剑身之上,流淌着的火焰漆黑似墨,墨色中,猩红光点暗藏。 未交手,便已严阵以待。 此时,他的脸上已不见笑容,看向叶辰逸的眼神充满了炽烈战意。 叶辰逸眼神一凝,道:“那就先尝尝我这第一刃!” 噗! 他左手翻掌往外一推,胸前的灵刃便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割裂开挡在刃前的空气,直刺秦舒玉胸前而来。 秦舒玉似是被灵刃的风驰电掣之势骇呆了,一动也未动。 观战的秦卓峰浓眉微皱,他的右掌中,金色火焰已跃然于上,正要出手击飞距秦舒玉只有五尺之遥的灵刃。 此时,秦舒玉却突然动了,但见他持剑上提,径直刺出。 叮! 剑峰郝然正中灵刃刀尖,火花四溅。但五重灵海境的灵刃又岂是轻易栏得住的? 只见灵刃轻轻一颤,秦舒玉突觉一股巨力沿着血暝剑向右肩袭来,他的手臂正被慢慢压弯,眼瞅着整个身体也开始后仰。 秦舒玉喃喃道:“这样太被动了。” 旋即,他左脚跟微抬,脚尖一转,顺势重重后跺下去,血暝剑身之上,浑沦心火包藏着猩红光氲,如洪流般猛扑向灵刃,瞬间就将其吞没。 叮叮叮! 灵刃还妄图反抗,刀身颤动得愈发剧烈,但自血暝剑上淌过的浑沦心火,即有水包容天地万物之大势,又具备天蚕丝一般的坚韧。 最终,灵刃的回击连一朵小浪花都没能掀起,便化作一团白气,被浑沦心火吞噬。 才过三日,五重灵海境的一击,秦舒玉已然能较为轻松的化解。 一旁的秦卓峰忍不住拍手叫好,道:“玉儿,你的出剑稳、准、狠,反击的时机也拿捏得恰到好处,看来这三天,你的苦练没白废。” 秦舒玉放下右手,看向秦卓峰,咧嘴笑道:“谢谢爹。” 任何一个孩子,得到自己爹的认可后,信心都会大增。 对面,叶辰逸也是笑道:“秦小子,你很让叶叔惊叹,才灵海境二重就能挡下我一柄灵刃。” 忽的,他面色一转,右掌轻抬,一连三把灵刃已升至胸前,旋即,他轻声问道:“接下来是三把了,不知你小子还能不能顶得住?” 秦舒玉回过头来,笑道:“我试试看。” 见秦舒玉依然如此淡定,叶辰逸不由喊道:“喂,秦小子,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三把灵刃可不会如第一把一样直来直去。” 秦舒玉收敛笑容,自信道:“叶叔,放马过来吧!” 他一抖剑身,清脆的剑鸣声“铮铮”响起。 叶辰逸不再废话,右手猛地甩出,三把灵刃在空中划起三道灰弧,相互极速交换着方位拐到秦舒玉面前。 直到只剩四尺之时,三把灵刃的刀尖突然同时拉正,分别蹿向秦舒玉的双肩和中路腹部。 这么近的距离,如此快的速度,即便秦舒玉凭借超常的眼力,精准判断出三把灵刃攻击的部位,也来不及如之前一样将之逐个拦下。 然而,他仍诡异一笑,道:“既如此,那就一起吞噬好了!” 只见他右手猛的绷直提起,在胸前快速划起圈来,一时间,本来只是一把血暝剑,这会俨然变成了十数把,连着火焰的飘动,便似成了浑圆墨盘,将他双肩和腹部防了个严丝合缝。 叮! 三把灵刃几乎同时撞到血暝剑的剑身,它们再度剧烈颤动起来。 这时候,秦舒玉右臂承受了三倍还不止的刚才的巨力,他的脚跟已无法站稳,靴子擦着地面往后滑去。 灵刃却也逃不脱第一把的命运,漆黑的火焰已如附骨之疽一般缠上刀身,随后完全侵蚀。 直到秦舒玉退出十丈远,灵刃才化作气氲,消散无形,与此同时,他的身形也堪堪稳住,鼻息变得粗了些。 这三把灵刃虽让秦舒玉有些狼狈,却也被其挡了下来。 秦卓峰兴奋不已,但他还来不及大夸大赞,叶辰逸略带火气的呵斥声已然响起,道:“秦小子,挡下我这五把灵刃,你便赢了!” 他双掌一抬一推,五把灵刃相隔不足一寸,紧簇成一团直奔秦舒玉腹部而来。 秦舒玉已然将血暝剑横挡在腹前,他丝毫不敢怠慢,因为他知道,叶辰逸这一招绝不会如此浅显。 叮! 果然,待到才三尺距离之时,秦舒玉只觉眼前一花,只见那周围的四把灵刃齐齐撞向中间灵刃的刀身,四散着朝他蹿来。 上面两把斜刺左肩和面门,下面两把攻击右肋和左膝,中间那把犹无变慢,直取腹部。 此时,那怕秦舒玉运剑大甩回环,却也只能挡住那四把灵刃,对中间那把只能干瞪眼。 秦舒玉无奈道:“这一次我是真挡不住啊!” 他突然将剑垂了下来,放弃了抵抗。 噗! 五把灵剑瞬间洞穿了秦舒玉的身体,上面两把继续斜冲天空,下面两把已入地三分,中间那一把,还刺穿了他身后的假山。 而秦舒玉的身体则留下了五个刀身大下的窟窿。 秦卓峰面色剧变,狂喊道:“玉儿……” 第二十五章,不期而遇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呃! 秦卓峰还未踏出半步,忽地面色变得骇然,但见那被刺穿的自己该子的身影,仿佛是受了狂风侵蚀了千年的紫色泥塑,微风吹过,便已化成飞沙,消散殆尽。 这竟只是虚影! 而真实的秦舒玉正右手握剑撑地,左膝单跪于虚影左后方,他面色有些苍白,嘴里大喘着粗气,看起来,只是消耗过猛,并无大碍。 秦卓峰连忙跑过去,将秦舒玉扶起来,紧紧抱了他一下,旋即,双手拍了拍后者的手臂,心有余悸道:“玉儿,你没事吧,刚才可把爹吓了一大跳。” 他的眼角已然微微湿润,本来,他随时做好了防备,一旦秦舒玉抵挡不住灵刃,他便会出手相救。 但,见自己孩子接连拦下四把灵刃后,他生了骄傲之心,自然注意力有所松懈,所以,这一次,他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当看到秦舒玉被穿身而过的瞬间,他是真的追悔莫及。 还好,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秦舒玉缓了缓,身体又转了一圈,才笑道:“爹,我没事,只是方才用了那一招,瞬间消耗有些大。” 叶辰逸处于深深自责的状态中好半晌,直至见到秦卓峰将秦舒玉扶起,他才反应过来。 他三步并作一步,奔到秦舒玉身旁,二话不说,先锤了后者胸口一拳,骂道:“好你个臭小子,你差点让叶叔以为自己要永远背负弑兄之子的恶名!” 确认秦舒玉完好无损后,他松了一口大气,才有心思追问道:“快,跟叶叔说说,你是施了什么妖法才躲过我那五把灵刃的?” 秦卓峰也兴致勃勃道:“对啊,玉儿,爹刚才甚至都没察觉到你有明显运转灵力的痕迹。” 秦舒玉揉着胸口,带点自傲道:“我管它叫做‘飞沙流影’,是我在对付孙彪的时候,为避开他的大铁锤临时起意所创,这几日,我苦心练剑时,融入的身法便是这一招,所以,此次我才能使得较为纯熟。” 闻言,秦卓峰忍不住扣手赞叹道:“好一个飞沙流影,当真名副其实,有这样的身法,那张权和刘温也耐何不了你。” 叶辰逸一把揽住秦舒玉的肩膀,啧啧称奇道:“秦小子,我发现你真是一个变态,才过三天时间,你不仅把剑练得有鼻子有眼,连自己创造的身法也练至能留下完整虚影的境界,可比你叶叔牛皮多了。” 秦舒玉连称不敢,陪笑道:“我哪能比得过叶叔您啊,您只消再多添几把灵刃,或者提升原本灵刃的威力和速度,那我是万万不能挡住的,也躲不过。” 叶辰逸不由揽秦舒玉更紧了,他哈哈大笑道:“叶叔就喜欢你这一点,赢了不膨胀,知道给我留几分面子。” …… 心服口服之后,叶辰逸终于答应和秦舒玉一同前往翠坪乡。 秦舒玉便去找他娘亲打招呼,倒是杜婧瑜在这方面显得明事理得多,她直言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不可轻诺寡信,只交代他遇事冷静,多听听他叶叔的意见。 随即,他又陪着叶辰逸去见了叶可儿母女,在拉钩发誓一定带礼物回来后,叶可儿才放他们离开。 一切准备妥当,两人便骑上马,出了秦家庄。 翠坪乡在夕河镇西面,从秦家庄无需绕道夕河坊,秦舒玉和叶辰逸两人,便一路飞驰,畅通无阻。 却在夕河县城门外不远山林岔路口,两队人马不期而遇。 叶辰逸扫了一眼旁边带着七八个手下驾着囚车的红衣少女,对一脸尴尬的秦舒玉使了个眼色,笑道:“秦小子,叶叔先去前方探探路,你等会再跟上来吧。” 话音刚落,他便纵马扬鞭而去。 红衣少女这边,持鞭驾车的男子,眼含精光,透着一股机灵劲,他瞅见了自家小姐拽住缰绳的手,不停地捏紧又放松,便已猜出她内心的窘态。 于是乎,他也对着红衣少女双手一揖,笑道:“小姐,我带着兄弟们先行一步,您有事慢慢聊。” 他也是马鞭一扬,囚车飞速远驰,竟比刚才叶辰逸离去还快。 红衣少女心中一慌,忙抬起手来了道:“你们……” 可惜,她手下的身影已没入了山林之中,即便听到了她说话,也万万不可能回头。 秦舒玉秦舒一口气,便夹了下一马肚,来到红衣少女身侧,马跟她的马亦步亦趋跟着,旋即,他干咳一声嘎声道:“君……王姑娘?” 红衣少女倩影一顿,偏过头来,一双红宝石般的魔幻大眼睛闪着晶莹亮光,注视着身边已然恢复了年少时偏偏贵公子模样的秦舒玉,红唇轻撇道:“怎么,如今我的名字就让你这般难以启齿?” 顿了一顿,她又轻轻颤声道:“还是说,为了她,你要跟我避嫌?” 秦舒玉一怔,连忙赔不是,诚心道:“两者都不是,君尧,我只是害怕直接唤你名字,你会难受。” 闻言,王君尧白腻的俏脸更白了一分,带上些许凄然,道:“你对我隐瞒修为的时候,对我爱答不理的时候,甚至将我推倒在雨夜泥泞之地的时候,可否考虑过我会不会难受?” 秦舒玉的手慢慢抬了上去,想帮着玉靥上已有清泪涌出的明媚少女拭去泪痕,年少时,这个动作他不知做得有多从容,如今却有如手上提了千斤重担,只抬高了几寸,便再也升不上去。 他只得将手缩回来,苦叹道:“我能说,四天前的我,别说修为,就连一丝尊严也不配拥有吗?” 王君尧自己伸手擦去泪迹,抿嘴道:“我已不是四年前那个任你欺骗的无知少女,从此刻开始,你嘴里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再相信。” 说完,她头已经转过去,纤纤玉指欲勒紧缰绳,纵马而去,此时,右边皓腕却已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捉出。 她刚欲甩手挣脱,却见那只手已经松开,而她的手中却多了一颗通体灰色纹路浑浊的戒指。 她手举着戒指,打量了几眼,才重新偏过头来看着秦舒玉,皱起叶眉,道:“你把这么普通的戒指给我干嘛?” 秦舒玉正想解释,却突然发现王君尧手上的灰戒透出了薄薄雪氲,心中不由一喜,暗道释心姑娘这忙帮得真及时,否则,他就算说破嘴皮子,也没把握说服王君尧。 因为,在他练剑的空隙时间里,他问过释心姑娘,自己能不能控制这枚戒指。 释心姑娘说,这枚戒指已认她为主,有要收进戒指的东西,直接唤她帮忙就是。 可秦舒玉却不愿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叨扰释心姑娘,特别是向另一个女孩这枚戒指不是凡物这种事。 如今,释心姑娘能主动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他临时改口,对着王君尧神秘一笑道:“君尧,你再仔细看看。” 王君尧极不甘愿的回头一瞧,果然看到灰戒上缭绕着一层雪氲,不禁再次偏过头了,檀口微张,惊呼道:“这是灵器光氲?” 身为一县之令的女儿,这种特殊的光氲她不仅认识,自己还拥有散发光氲的灵器。 比如,她腰间的佩剑,剑身之上便缠绕着猩红的火焰气息。 只不过,她还是第一次在戒指上看到这种光氲,只因这类灵器实在太少了。 秦舒玉点了点头道:“嗯,这是须弥芥。” 王君尧忽然板起了小脸,手里跟拿了烫手山芋似的,把戒指一把丢了过来,哼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给我看干嘛,弄丢了我可赔不起。” 话还是这么冲,可脸上明显多了一抹淡淡红晕。 秦舒玉停马,双手捧住了戒指再戴上,旋即亲甩缰绳,追上王君尧,才苦笑道:“我这不是想跟你解释嘛,就是这枚戒指里的灵药打通了我所有脉穴,一株百年的血灵芝和一道神秘灵诀,则让我的修为从无直接蹿升到了灵海境二重。”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王君尧突然讽道:“所以,这枚戒指也让你的气焰膨胀到了极点?” 少女态度和话题的转变,简直比翻书快太多了,以秦舒玉意识通透的脑子,也是根本转不过弯来,想不明白这两件事之间有何联系。 他面色一怔,讪讪道:“君尧,你这话从何说起?” 或许脖子偏得有些累,王君尧索性长腿一抬,直接横坐马鞍上,正视着秦舒玉,质问道:“三天前,你才突破灵海境二重,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许姑娘,就敢和灵海境二重的孙彪和灵海境三重的张权大打出手,不是膨胀,又是什么?” 她生气的时候,一双明眸里,似真的有着火焰在燃烧,雪腻的脸上也是红红的,透着无限热情,别有一番娇媚之余,着实还有点吓人。 不过,秦舒玉觉着,自己这事做得并没有错,没错便不会心虚,不心虚,就不会害怕。 他便凝注着王君尧的眼睛,道:“此事是我看不惯向家人欺凌良家弱女子的作风,再说,众目睽睽之下,我谅他们几个狗奴才也不敢拿我这个秦家庄的少庄主如何。” 王君尧瞪大了眼睛,将秦舒玉顶了回去,道:“那这次呢?我一个直来直去的女子都拎得清,此次向家之人摆明了是以那许大夫杀人为诱饵,引你出秦家庄,欲加害于你。” 她看向前方密林丛丛挡住的路,道:“我猜,他们已经在某处布好了埋伏,就等着你过去。一个灵海境五重,一个灵海境四重,一个灵海境三重,还有一队善射冷箭的护卫。” 她又看回秦舒玉,冷着眼,啧啧道:“而你依然是灵海境二重,身边也只有你叶叔相陪。就算你叶叔能拦住陆不群,那刘温和张权,还有随时会射过来的箭雨,你打算一个人大包大揽吗?你倒是敢,可这不正是气焰膨胀吗?” 第二十六章,换做你,我也会这么做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一直安安静静听着,闭口不言,表面听来,王君尧是在骂自己气焰嚣张不自量力,但他心里清楚,面前的红衣少女只是一时间气不过,且在担心自己。 这会,见她气撒得差不多了,秦舒玉才开口道:“君尧,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即便知道前路明明全是陷阱,我也必须要去跳,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诺言。” 王君尧忍不住抽泣道:“为了帮她,你便连命也可以不顾?” 秦舒玉另一只腿也跨了过来,横在鞍上,目光炽烈地注视着王君尧,沉声道:“如果换作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王君尧目光一呆,噙在眼中的泪花也停住了,她被秦舒玉突然的深情弄得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阿噗! 她座下的小红马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她瞬间清醒过来,见秦舒玉眼神仿佛要看透自己,俏脸一红,慌忙把腿跨过马鞍,抓紧缰绳,哼声道:“你说这话,也不怕你的许姑娘听了伤心。” 秦舒玉明智的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道,而是话题一转道:“其实,君尧你应该了解我的性子,我绝不是那种做什么事全凭一腔热血的人,这一次,我做这么冒险的决定,是因为我有一定把握。” 王君尧回过头来,那颗稍归安静的芳心又开始变得局促,她急道:“我并非不愿相信你的话,也知道你不是容易头脑发热的人,只是我了解秦家庄的实力,也了解向家的实力,更了解刘温、张权,他们杀人手段极其血腥残忍,是活在死人堆里的恶魔,他们不会对任何人手软。” 见王君尧越说越急,秦舒玉再次绕开这个话题,忽然问道:“君尧,你对我叶叔了解有多少?” 王君尧微微愣住,道:“没头没尾的,你干嘛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眨了眨大眼睛,她还是说道:“你叶叔外在看来放荡不羁、不拘细节,但观他所使灵技,便能窥探到他真实一面的些许端倪,悬叶千刃,仅仅凝聚出这诸多数量、姿态万千的灵刃已非易事,更何况还要精准控制着它们,以不同角度、不同路数去袭击对手,所以,没有极为细腻的心思,妄想学成这种灵技,无异于痴人说梦。在我看来,你的叶叔绝对是一个慎小谨微之人。” 看着王君尧眼里闪烁的精光,秦舒玉既佩服又觉得有些吃味,佩服她有双明察秋毫的眼睛,吃味的是,这双眼睛却没能看透自己。 忽然,他脑海中又飘过一段曾经无意中翻到的一段话,说一个女子,面对自己非常在意的人的时候,再聪慧明亮的眼睛,也会变得盲目,他觉得很有道理。 想到此处,他嘴角微微勾起,心里喜不自胜,成为一个绝代佳人心中的牵挂,试问哪个男子不会自得? 王君尧又羞又恼,面前这个人盯着自己,一会感叹,一会失望,现在又开始傻笑,比女子翻脸还快,她忍不出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嗔怒道:“你看傻啦!” 秦舒玉瞬间回神,回归现实,干咳道:“所以,你觉得我叶叔这般谨慎的人,会陪着我胡来?” 王君尧回过头去,不敢面对秦舒玉,小声嘀咕道:“谁又知道呢?你若苦苦哀求你叶叔,以你叶叔对你的关心,岂能忍心拒绝。” 少友还在犹自嘴硬,秦舒玉准备来一剂猛药,便问道:“我叶叔的悬叶千刃厉不厉害?” 沉吟了一会,王君尧道:“每一把灵刃的威势都在五重灵海境之上,攻击路数又变化多端,难以预料,只能凭借瞬间反应能力去抵挡闪避,修为境界较差的,根本防不胜防。” 说着,她又回头鄙视着秦舒玉,道:“至少你这样只有灵海境二重的小喽啰,只怕连灵刃什么模样都还没看清,身体就被刺出了几个大窟窿。” 秦舒玉不在意一笑,轻声道:“今天早晨,我挡住了我叶叔三次灵刃的攻击!” 王君尧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放大,很快又缩回来,她摇头嗤笑道:“你说得,我差点都信了。” 秦舒玉却自顾自说道:“第一次,是一把灵刃,它朝我胸前直冲冲激射而来。” 配合着他活灵活现的比划动作,看得王君尧心中一紧,她的左腿又跨了过来,直面着秦舒玉,急道:“你是怎么应对的?” 她的好奇心已然被勾起了。 秦舒玉笑道:“你现在愿意相信我说的了?” 王君尧精致的鼻子一怂,娇哼道:“快说,别废话。” 秦舒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呛”的一声,拔出了血暝剑,抛至左手,横置两马之间,道:“我借助了这柄血暝剑。” 王君尧只低头打量了一眼,便不禁呼吸一滞,身子连连后仰,道:“此剑看着让我很压抑,快拿远一点。” 秦舒玉又把剑抛至右手,盯着血暝剑上的猩红光氲,道:“这些光氲乃是由类似血色气泡破裂形成,有些血腥,所以才让你觉着不舒服。” 血暝剑远离了一些,王君尧才松了一口气,道:“你这把剑的确很古怪,不过单凭它,你还挡不住你叶叔那一枚五重灵海境的灵刃吧。” 秦舒玉微微一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说话中,他已提剑斜刺上空,手指轻扣,浑沦心火便如火山爆发般,漆黑火焰直冲而起,瞬间裹住剑身。 随后,在王君尧小嘴微张之际,又变成了炊烟徐徐,内里依旧夹杂着猩红薪火。 王君尧惊呼道:“你这火焰威力变强了。” 秦舒玉点了点头,道:“嗯,我这火焰释放出来之时,原本就达到了三重灵海境巅峰之威,再经血暝剑加持,强度已无限接近于五重灵海境。” 感慨了一下,他又道:“当时,在叶叔的灵刃距我只有五尺的时候,我一剑刺中了灵刃的刀尖,随后,释放灵力吞没灵刃,因为我这火焰之力,还有极为特殊的吞噬能力,所以,即便威力上稍有差距,却也不妨碍将灵刃湮灭。” 王君尧瞪着血暝剑上的漆黑火焰,愣了好半晌,才道:“好吧,你确有实力接住这一枚灵刃。” 动了动有些僵硬了的身子,她又问道:“那第二次呢?” 她已经听故事听上瘾了。 秦舒玉放下剑来,左手比出三根手指道:“这一次,叶叔一次发出了三枚灵刃,三枚灵刃不断交换着方位,划着灰弧急蹿过来,在离我四尺的时候,瞬间拉正刃尖,朝我双肩还有腹部刺来。” 王君尧的心立即提了起来,道:“此时,你已不能再用第一招去抵挡了吧?” 秦舒玉点头道:“这么近的距离,以我目前出剑的速度,最多能拦住两枚,也有可能,情急之下,一枚也拦不住。” 王君尧愣道:“那你是躲开了?” 秦舒玉摇了摇头,颇有些神秘道:“没有,我用了这一招。” 他再次将血暝剑斜指天际,小臂带动手腕快速挽起腕花来,几乎是一瞬之间,那青黑之剑便多了十数把,围绕他的手腕缓缓转着。 旋即他看向俏脸已呆的王君尧,笑道:“便是如此,再运转灵力,如第一招一样,同时吞噬了三枚灵刃。” 王君尧惊得话都快说不了利索了,她嘎声道:“你……你怎么学会的这般厉害的腕法?” 她自己就喜欢用剑,当然明白剑招的多变要依赖手腕的左右摆动,上下俯昂,还有正反旋动,所以,习剑之人,手腕需要极好的灵活度以及柔韧性。 而秦舒玉这一手,已不能用极好来形容,简直就是变态。 秦舒玉将剑收入剑鞘种,尴尬笑道:“其实我这是取了巧,我借用了手臂的力量。” 王君尧玉手拍了拍已初具规模的胸脯,吐舌道:“那还好,不过也已经很厉害了,反正,我是做不到。” 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眼珠子瞪得溜圆道:“想到你刚才说的话,似乎你还挡住了你叶叔的第三招?” 秦舒玉从一种莫名的悸动中挣扎着出来,直接伸出左掌,夸张道:“叶叔这最后一击,动用五枚灵刃,它们一开始四绕一,紧挨着齐齐急蹿而来,在距我不到三尺时,外边的四枚灵刃突然撞向中间的那枚,顿时如天女散花般四散开,两枚攻击我的面门和左肩,两枚攻击我的右肋和左膝,中间的灵刃速度不减,直刺我的腹部。” 王君尧惊呼道:“啊?那你第二招防御又不能用了,因为,那样你没法挡住中间那一枚。” 秦舒玉顺着王君尧的话,笑道:“所以,这一次我收了血暝剑,放弃了拦住这五枚灵刃的想法。” 王君尧急了,道:“那你……” 说着,朝秦舒玉左看看右瞧瞧,想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秦舒玉却笑道:“这五枚灵刃我是挡不住,但我还可以避开。” 闻言,王君尧青葱玉指捂住了小嘴,轻呼道:“三尺的距离,五枚覆盖全身上下的灵刃攻击,你还能如何躲?” 第二十七章,瞬杀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不怀好意的看了看王君尧右侧的马鞍,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怎么避开,但前提是,待会我要是有什么逾越礼法之举,你不许怪我。” 王君尧被秦舒玉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隐隐觉得自己会吃亏,可心里的好奇还是驱使着她举起了右手,信誓旦旦的道:“好,我保证不生气。” 秦舒玉掀起嘴角,坏笑道:“那行,你看仔细了!” 秦舒玉话音刚落,王君尧只觉得眼前一花,对面的马鞍上,已然失去了前者的身影,直到自己的腰间多了一只火热的手掌时,她偏过头去,才发现秦舒玉不知何时,已坐到她的右侧马鞍上。 而此时的她,整个人就是完全侧躺在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的小脸“刷”的变得通红,小嘴一张,猛然尖叫起来:“啊!流氓……” 她挣脱出了秦舒玉的怀抱,没有半分犹豫,抬起左手,朝着秦舒玉的脸上呼去。 秦舒玉早有防备,右手一把扼住那只皓腕,嘴靠近那晶莹小巧的耳垂,微微吐气,笑道:“你可是保证过不生气的。” 王君尧上半身子不禁一颤,顿时又靠了上去去,被这个流氓捉住的手也没半分力气挣脱开。 但,只过了一瞬,胸中的羞怒,还是让她恢复了一丝力气,不由抽泣道:“那也不能任你轻薄啊……” 她的左脚脚尖之上,猩红火焰已是跃然于上,旋即,用力一抬,以惊人的弧度朝秦舒玉面门倒踢过来。 秦舒玉轻轻笑道:“雕虫小技!” 他放开了王君尧的手腕,一巴掌拍到了座下的小红马身上,小红马吃痛,撒开马蹄欢跑起来。 秦舒玉的马也跟着狂奔。 身子失去重心,她刚踢起的脚霎时落了回去,火焰也消失了。 她开始手舞足蹈乱踢一气,嘴里又尖叫道:“啊……流氓,快下去……” “唔!” …… 一段并不算太遥远的路途,还是在骑着小红马驰骋的情况下,王君尧却仿佛走了一生一世。 因为,在这段路途中,她找回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体会到了躺在心爱的男人怀里,看着他的剑眉星目,英挺的鼻梁,还有刀削般俊朗的面容,是怎样一件让她心中充满甜腻的事。 即便她知道这个男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另一个他爱的女人,即便她明白,这一辈子自己也不可能独自占有他的爱。 但她还是抛开了这一切,飞蛾扑火般沉沦在这个男人霸道而又温柔的热吻里。 此时,她还是侧躺在秦舒玉的怀里,一只手扒在他宽厚的胸膛之上,一只手搂着他的腰。 她原本束好妃色发带的青丝稍显凌乱,嫩白小脸上的羞红虽已淡去大半,但仍看得到余晕,留着胭脂残痕的红润嘴角勾起一道诱人弧度。 她整个人就好像徜徉在温暖的湖泊中,一颗芳心被世间所有的温柔捧着。 “叶辰逸,你的那个好侄儿莫不是怕死丢下你一人跑了吧,怎地还不见他身影?” 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前面的树林里,一道尖锐又充满嘲讽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王君尧的甜美回味。 她手一推,从秦舒玉的怀里坐直了身子,见后者仍是无动于衷,不禁提醒道:“好像是向家的人。” 秦舒玉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又把王君尧的身子揽回来,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 王君尧一面双手使命推着秦舒玉,一面嗔怒道:“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你快过去……” 看王君尧的模样,有些认真,秦舒玉也知道少女面薄,不能做得太过火,反正今日便宜已经占得够多了,便松开怀里的少女,舔了舔嘴唇,道:“好好好,你别推了,再推我就要坠马了,我过去还不成吗?” 说完,双腿一蹬,便稳稳跃到了一直跟着跑的大黑马背上。 一逃离魔爪,王君尧便跨在马鞍上,慌慌张张打理起自己来,期间还不忘抛给秦舒玉一个万种风情的白眼,怪道:“都是你,要是让几个手下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他们岂不是要在暗地里嘲笑死我啊。” 秦舒玉却不认同,道:“怎么会,你现在容光焕发,耀眼夺目,他们倾慕你还不来及了。” 王君尧都不回头看他,嘴里娇哼道:“你就知道捡些好听的话哄我。” 闻言,秦舒玉顿时仰天暗叹,心里直呼天地良心,你都不知道你现在的模样有多让人心醉。 但他没有说出来,这种时候,还是安安静静听她抱怨为好,说太多甜言蜜语,她会听腻,也显得自己虚伪。 等王君尧一阵手忙脚乱却没整出多少变化之后,两人纵马奔入了树林。 张权靠在一颗树上,嘴里叼着一片绿叶,或是等得不耐烦了,他遮着光,瞅一了眼天上的太阳,便吐掉叶子,看向同样靠在树边顶着一头蓬松长发的叶辰逸,笑道:“叶辰逸,你那侄儿不会真跑了吧?” 这句话,让刚看到自己叶叔身影的秦舒玉听个真切,又远远到见张权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便大声道:“张权,才三天不见,你这只断手倒是好了,可脾气还是那么臭,对我叶叔也敢唁唁狂吠。” 他直接扔掉手中了缰绳,跳下马来,快步走向叶辰逸。 见秦舒玉终于现身,张权那双泛着绿光原本就很突兀的大眼珠子,此刻仿佛快要瞪出来,他残忍笑道:“好啊,秦舒玉,你真敢来,我不与你逞口舌之利,因为,跟一个将死之人,实在没什么好辩的。” 秦舒玉冷哼一声,道:“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说罢,便不再理会这些人,走到叶辰逸身旁道:“抱歉,叶叔,我来晚了。” 叶辰逸站直了身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不晚不晚,来得正是时候。” 此时,帮忙栓好了两匹马的王君尧从另一侧走到叶辰逸身前,双手抱拳道:“叶前辈。” 她身为修者,有一股子江湖侠女气概,跟自己所爱之人的长辈打招呼之时,比起许清妜的婉约得体,她就显得英气许多。 叶辰逸只是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一身乞丐装扮的刘温一听见王君尧的声音,霍地睁开一双贼眼,在后者身上瞄来瞄去。 王君尧打完招呼侧身过来时,撞个正着,正欲发怒,不想,这个老不要脸的却又闭上了眼睛,她不禁黛眉一皱,却也不好发难,只得悄然移步到秦舒玉的身后。 刘温又睁开了眼,想故技重施,这次却对上了秦舒玉的冷眸。 哪知,他不仅不避开,竟倒打一耙,先出言讥讽道:“老头道你小子为何迟迟不现身,原来是请了帮手。” 这话倒不是他无的放矢,毕竟王君尧的身份摆在那,若是她一心要护着秦舒玉,确是个麻烦。 县令之女,不可轻易得罪。 秦舒玉却帮他解了这个顾虑,讽道:“刘温,你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何必使这种幼稚愚蠢的激将法?我大方一些告诉你吧,王姑娘只是同我顺路,不会插手我们之间的恩怨。” 刘温还未说话,一旁强压着怒火的张权又跳了出来,他舔着那刀尖似的指甲,桀桀笑道:“这样就太好了,我已等不及要挖出你的心脏,看看它是不是和你的胆子一样大。” 王君尧看得心中欲呕,她拉了拉秦舒玉的手,小声道:“舒玉,你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秦舒玉扫了一眼四周,冷冷道:“你待会帮我警告一下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吧,我不想妄造杀孽。” 或许是感受到了主人言语中的寒意,血暝剑竟轻轻颤动起来。 王君尧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但她却只是抿着嘴道了一声好字。 此时,一直未插话的陆不群站路出来,对着叶辰逸道:“叶辰逸,此地施展不开,我们换个地方。” 叶辰逸心暗自冷笑,狗屁施展不开,不就是想找个理由把我调开嘛,那就如你的意愿好了。 他面带微笑着道:“求之不得。” 陆不群不疑有他,几步便掠出了这片树林,叶辰逸也是跟了上去。 见此,秦舒玉回过头,对着王君尧轻轻颔首。 王君尧会意,便扯开嗓子喊道:“藏在草丛,树上,石头后面的人,你们都给本小姐听好了,秦舒玉是本小姐的朋友,如果你们胆敢向他暗施冷箭,那本小姐就用身体帮他遮挡。” 缓了口气,她又喊道:“当然,你们自认承受得起县令爷怒火的话,那就尽管施箭好了。” 刘温听得一张干瘪的老脸皱起无数褶纹,却又不能发难,只好往后挥了挥手。 当即,四周草木窜动,脚步声四起,一会又陷入了沉寂,想必是那些人已识趣退开。 张权似慢实快掠上前来,带起脚下枯叶翻飞,嘴里还道:“这些人只不过是在守场而已,今日在我手上,焉能留你命在?” 呛! 然而,回答他的,只是一道飞掠过来却连半点灰尘都未曾掀起的紫影迷踪,一阵清亮急促的剑鸣声,一道骇人的猩红剑芒。 张权用力扼住自己的脖子,其上的碧绿蛇鳞正一片片依次凋落,他那尖脸上还停留着刚才讥笑的面容,瞳孔已然涣散。 秦舒玉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张权身后,斜立在手中的血暝剑上,猩红的血液正慢慢融入剑身。 他冷着一双星眸,喃喃道:“我曾告诉过孙彪,有时间放狠话,不如多动动脑子,想想如何取胜,他没跟你说吗?” 可惜,张权再也听不见了,他扼住脖子的手指间已有鲜血流出,他的面色苍白如纸,他的身形缓缓栽倒在地上。 第二十八章,再斩刘温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张权死了! 灵海境三重的他,一个照面,就在灵海境二重的秦舒玉手上殒命。 围猎者,竟被猎杀。 刘温看戏般的神情猝然凝固,一颗心沉入了谷底,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他只瞧见张权踩着灵蛇步游了过去,然后就是秦舒玉变戏法一样蹿到了张权身后,手持怪剑,凛然而立,剑身已占着鲜血,却一滴也未曾落地。 而张权已然扼住喉咙瘫倒在地。 只有王君尧看得真真切切,她那红宝石般的瞳孔中,仿佛有着猩红的火焰在闪耀,她被秦舒玉这一击彻底惊艳到了。 她只见秦舒玉踏出了一步,便蹿到了三丈开外的张权身后;她只见秦舒玉出了一剑,便要了张权性命。 这一步太轻、太快,以至于地上的枯叶都还未来得及卷起半寸便已落下;这一剑则更快,快到张权只能靠着对危险的灵敏嗅觉,仓促在脖子上凝聚了一层绿鳞。 这一步,王君尧见过,那是秦舒玉欺负自己的时候用的,当时她是正面看着,却根本没看清他是怎么跳到自己马儿身上的。 这一剑,她也见过,是剑术中的杀人绝技,拔剑术,只是秦舒玉的拔剑术不同于寻常用剑之人,他只有在将剑拔出剑鞘之时才用手臂,而挥剑则是手腕从左至右的瞬间横摆,所以挥剑幅度更小,速度更快,连张权抬手用蛟蛇利爪来阻挡的时机都不给。 用雷霆一击,先解决张权,是今晨秦舒玉在秦家庄大厅之中就考虑好的,他料定张权和刘温一开始为了所谓颜面,不会联手一齐对付自己,而张权恨自己入骨,他必定会忍不住率先发难。 当然,他这不是怕,只不过,想到张权和刘温都是速度奇快、身手灵活的修者,若被他们一齐黏上追着打,想解决他们,只怕要耗费太多的浑沦心火和精力。 而他还要赶往翠坪乡,灵力和心神必须有所保留。 刘温不愧是一路占着鲜血活到如今的修者,他只呆住一瞬,便已清醒过来,气得大声怪叫道:“哇呀呀,你小子竟敢杀了张权!” 秦舒玉冷声道:“哼,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句话想必你刘温和张权比我理解更深刻,他已造太多杀孽,如今,是时候下去赎罪了。” 刘温重重哼道:“好,老头今日也要杀了你,让你下去陪他!” 秦舒玉早已全神贯注地盯着刘温,心思急转,在想着他如何出招。 他知道刘温一出手,必定古怪至极。 果不其然,刘温轻轻一跳,那消瘦的身体便已跃到头顶两丈多高的粗枝干上,双脚踩着,双手抓着,竟与猴儿哥无异。 他忽地大喝道:“狂妄小儿,受死吧!” 随着喝声即止,他双脚用力一瞪,右拳紧贴着肋部,身体朝着秦舒玉极速俯冲而来。 秦舒玉已看见刘温的拳头上正激涌着一股水一般的灵力,准确来说更像酒,因为那上面还弥漫着一缕缕白雾,像是酒的香气。 但不管是什么,这刘温俯冲蓄势而发的一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硬撼,那威力郝然达到了五重灵海境。 他的左脚悄然后挪了半步。 在秦舒玉思索这一瞬间,刘温已然近身,凌然出拳,直轰秦舒玉的右肩。 原来,他已看出,秦舒玉能杀张权,除了身法快、出剑快之外,这把怪剑也是要害之一。 当时张权及时在其喉咙处凝聚了蛇鳞,却仍被划伤,而刘温没有察觉到这剑上有任何灵力波动,由此可见,此剑单凭剑锷的锋利,便可以割伤一个灵海境三重的防御。 所以,他一出手便想废掉秦舒玉使剑的的右臂。 秦舒玉早有防备,岂能让他得逞,他身体一仰,重心全压在左脚上,顺势坠地,堪堪与这一拳擦身而过。 旋即,仿佛脑后长眼似的,左掌猛蓄浑沦心火重重拍在地上,身体便卷起飘然落叶,挪转着腾空飞起。 而就在秦舒玉身体离地的瞬间,刘温脚蹬着他对面的树干,再携灼热拳势冲击过来,一拳砸在秦舒玉刚才倒地之处。 砰! 拳下的地面瞬间塌陷下去,成了宽愈三尺的土坑,坑里还“滋滋”作响,冒着热气,而刚被秦舒玉卷起准备下落的枯叶,也再次被强劲的拳风震飞。 王君尧眸子里的火焰又燃了起来,而这火焰之中,满是一道紫影,她想兴奋地尖叫出紫影的名字,为他欢呼。 她认为这一招比诛杀张权的拔剑术更精妙,因为这招不仅轻巧潇洒,还突显了秦舒玉超乎寻常的预见力。 不过,最终她还是抿着嘴忍住,她怕分了他的心神。 刘温的脸却也已成枯燥的树皮,难看又阴沉至极,他本以为这一拳必中,因为,一个人倒地之后,要爬起来再挡自己这一拳,除非这个人修为超过他许多,身法快过他许多,否则,只能选择硬接,躲是决计躲不过的。 然而,秦舒玉这小子却预料到他有此一招,提前做了防备。 此时,只听秦舒玉厉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刘温,你吃我一剑试试。” 他借着身体下坠之势,持剑直刺刘温头顶。 这一剑着实平凡,速度是很快,但剑峰之上缭绕的混黑火焰,看起来还不如老百姓炉灶里烧饭的柴火爆裂,显得绵软无力。 刘温却第一时间如猴儿般跳开,跃向左侧的一颗树,他能感觉到秦舒玉剑锋之上的灵力强度最多也就四重灵海境,但加上那还未刺中便让自己头皮发麻的尖锐剑锋,一切就未知了。 他不敢肯定自己运转醉仙功的拳头能挡住这一剑,所以他闪开了。 秦舒玉一剑刺中了坑里的一块石头,剑身已弯,石头瞬间碎裂,有着一块碎头突然被震飞起来。 他眼中灵光一闪,待剑身绷直的刹那间,顺势一撩,碎石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逃离的刘温。 他自己也甫一落地,脚掌便重重跺向土坑边沿,持剑划出一道道紫影,朝着刘温后背激刺而去。 到了树上的刘温,就好向鱼儿入了水,只见他双脚快速缠上树干,回身过来,左手一拳将那碎石打成齑粉,右拳砸向如影跟随的秦舒玉的怪剑剑身。 这次,他选择避开剑锋。 然而,刘温的动作,秦舒玉一直看在眼里,他陡然手腕一转,血暝剑的剑身已变成剑锷。 刘温即便识破了秦舒玉的意图,已无法再收拳了,他本想好,右拳聚强势灵力震开后者的剑,左拳再趁被震开时有一瞬间的僵直时机,雷霆出击直取其右肋。 秦舒玉突然的变招,使得他拳头直奔剑锷而去。 刘温心神激荡之下,一股股滚烫的灵力疯狂注入左拳之上,想避免拳头受伤。 然而,很快他瞪大了眼珠,骇然发现,他的灵力仿佛是块猪肉,而秦舒玉的剑就像一把锐利的杀猪刀。 猪肉天生就要被杀猪刀割裂的,他的指背上已留下一条三寸长的腥红伤痕,鲜血淋淋渗出,黑色的火焰仍在灼烧。 啊! 刘温顿时惨呼一声,双脚猛地一踩,再次跃高了几尺,左手抓住头顶上方的树枝用力一荡,身体便被高高甩向了对面的树林。 右手上残留的火焰已被他运转醉仙功除去。 秦舒玉哪会错过如此良机,身形一转,极速追击过去。 好在此处四周皆是树林,树高而密,刘温身法一展开,便如灵猴般跳跃不停,自一颗树,跃到另一颗树的树枝上。 秦舒玉的身法明显更轻灵,仿佛每一颗树上都是他飞过的紫影,那些树上的叶子却只是轻轻颤动。 不像刘温,他跃过的树,树枝都快被压断断了。 一开始还看得清俩人动作的王君尧,如今已花了眼,只能见一条灰影在前面猴跃猴荡,后面的紫影如影随形。 这期间,秦舒玉极少出剑,一出剑便是树倒枝断,断缘上还冒着黑烟。 而刘温则一次都没出手,只瞪着一双贼眼溜溜转着,突然,他发前方有三颗树互成犄角之势,前面两颗粗壮又高,而且紧挨着,只能容一个人过去,后面那颗即矮又只有碗口那么粗,不过却是一株幼年铁桦树,质地坚硬,若没有六重灵海境的威力,很难将其击穿。 刘温阴忽然恻恻地一笑,身形一荡,便径直跃到那铁桦前面的两颗树之间,身形顿了一瞬,旋即陡然一扭,绕到铁桦树后方,左拳之上,如酒一般的灵力猛然蓄积。 王君尧顿时惊呼道:“小心!” 她已看出刘温的阴谋,她的视线方向,可以看到那株铁桦树,后者显然是想利用这棵树的坚硬,挡住秦舒玉的剑,然后再出拳击杀。 刘温身形停顿亦是故意,只为遮挡一眼秦舒玉的视线,而此时,两个人已将身法施展到了极致,一眼,便足以跃出很长一段距离。 然而,她的提醒已过了一眼的时间,这个时候,秦舒玉已如飞鸟般滑翔而至,持剑直刺向了铁桦树。 想止住剑锋,已是不可能之事。 哧!噗! 一剑刺入,却有着两道异声接连响起,秦舒玉虽面有厉色,却红润有光泽。 而刘温瞳孔涣散,面色如土,他的拳头距离秦舒玉的面门只有一寸,其上的灵力正逐渐在消散。 第二十九章,情不自禁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是的,秦舒玉这一剑,不仅刺穿了铁桦树,还刺入了刘温的胸口。 刘温残忍的笑意还僵在嘴边,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惊恐、疑惑还有悔恨,他一切都算计好了,却想不通秦舒玉的剑为何这般锋利。 他带着这个疑问去找张权了,或许,在他那能得到一些答案。 秦舒玉将剑缓缓抽出,旋即转过身来,看着那道火红的倩影,嘴角微颤着,道:“君尧,我杀了他们。” 他持剑的手在发抖,剑身之上仍然没有一丝血迹,只是那不断冒出的猩红光氲,颜色更深了一些,在阳光的映射之下,更让人觉得压抑。 他的脸已由红润逐渐变得怆白,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走得奇慢,身形却如同喝了酒一般摇摇晃晃。 他眼里的那一小点猩红光斑,此刻郝然已经膨胀,占据了整个眼瞳,一缕缕血色气息弥漫而出。 寻常之人若是看到秦舒此刻这副骇人模样,怕早就撒腿跑了,而王君尧却是满眼柔情地奔到他身前,张开双臂,投入了他宽阔的怀里。 她仰起俏脸,娇嫩的嘴角挂着浅笑。 秦舒玉也跟着咧嘴一笑,却是惨然道:“君尧,我……” 王君尧伸出一根手指压住了秦舒玉的嘴唇,微笑道:“别说话。” 旋即,她双手环抱着秦舒玉的脖子,踮起脚尖,轻抿住了那有些发干的嘴唇。 如饮一捧甘洌的泉水,一种清甜的感觉,瞬间净润了秦舒玉的身心。 他身体里沸腾的血液,逐渐趋于平静。一颗仿佛被躁动猩红之气重重笼罩的心脏,此时,也如有着一股清流不断冲刷着,慢慢的,那抹猩红之气被驱散。 忽地,秦舒玉似乎感觉到这捧甘泉明显不够,他将手中血暝剑狠狠刺入地面,双手用力抱紧那只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仿佛要将王君尧的娇躯融入自己的身体。 他的嘴唇也在放肆追逐自己想要的滑腻。 火热的胸膛顷刻间就将王君尧的身子融化,彻底软了下来,好在,秦舒玉抱着她的时候,从未放松。 心爱之人算得上暴烈的爱抚和包容,让她几乎陷入了窒息,然而,她非但不觉得难受,反而只想着将自己奉上,与他融为一体。 她也忘情的回应着。 王君尧便是一个这样的奇女子,面对自己所爱,丝毫不遮掩自己内心的爱意,热情似火。 咳咳! 突然,身侧传来一阵重咳声。 王君尧陡然惊醒,偏头一看见来人,瞬间又转过去,俏脸绯红似要滴血,娇哼道:“坏人!” 也不知她哪里突然生来得力气,甫一撑开秦舒玉,低头逃也似的跑开了。 秦舒玉倒显得很冷静,他摸了摸被王君尧咬破的嘴唇,招呼道:“叶叔。” 他眼瞳中的猩红气息已不再溢出,猩红光斑也恢复了原样。 叶辰逸走过来,锤了他一拳,挤眉弄眼道:“你小子也不知道注意点,这荒山野岭的,被人偷瞧了去多不好。” 秦舒玉扫了一眼四周,才微微郝羞道:“的确有点不合适,只是,我刚才连杀两人,心神有些暴躁,一时没控制住就……” 叶辰逸抱了一下秦舒玉,旋即拍了拍他的后背,微笑道:“没事,你初次杀人,不适应才正常。” 秦舒玉点了点头,又看到叶辰逸身上没任何痕迹,便忍不住问道:“对了,叶叔,您和陆不群对战结果如何?” 叶辰逸的脸顿时苦了下来,手摇得老快,道:“别提了,那厮一直在带着我绕圈子,根本没有要和我打一场的意愿,想来只是为了把我引开,好让张权和刘温安心对付你。”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张权和刘温,冷笑着叹道:“可惜啊,他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察觉到周围没有陆不群的气息,秦舒玉又问道:“那陆不群人呢?” 叶辰逸道:“我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他看到这里的情况后,匆匆离开了,想必赶着回秦家庄商议了。” 说着,他又啧啧笑道:“你小子这次可是动摇了向家的根基,他们家就四个灵海境四重以上的高手,如今被你解决一个,秦家庄却又多了一个实力远超灵海境四重的修者,他们的头可有得痛喽。” 秦舒玉没有丝毫自得之色,只是冷冷道:“他们只是死于自负罢了。” 叶辰逸颇为欣赏的点了点头,旋即看了一眼陆不群离开的方向,道:“好了,此地事情已经解决,叶叔我还得继续跟着陆不群,就不跟你去翠坪乡了,要防着向家突然发疯,对秦家庄发难。” 秦舒玉点了点头道:“好,翠坪乡的事,有我和君尧应该不会太难解决。” 他本来就是这么考虑的。 叶辰逸叮嘱道:“那你小子小心一点,有什么问题,就立刻传消息回来。” 他拍了拍秦舒玉,身形一点,便如飞燕般掠开了。 此时,王君尧已牵扯一红一黑两匹马走了过来,她脸已经恢复平静。 秦舒玉拔起血暝剑收回剑鞘,便笑着跑到王君尧身边,王君尧拿了上好的治伤灵药,帮他受伤的嘴唇抹了一把,以免留下太明显的伤痕,让许氏药铺的那位见了伤心。 处理好后,秦舒玉也不顾佳人双手乱拍,一把把她抱到了小红马上,旋即自己骑上黑马。 两人微笑着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便同时一夹马肚,朝着翠坪乡跑去。 王君尧的手下,叶辰逸考虑到此处危险,已让他们先行赶往翠坪乡。 至于张权和刘温的尸身,但凡向家的人还有一丝丝人性,想必不会让他们暴尸荒野。 …… 翠坪乡繁荣程度不比夕河镇,却让秦舒玉的身心感到无比舒畅,越往前走,最种感觉就越难抑制。 此地最大的特色就是空旷,放眼望去,没有高山低谷,甚至连丘陵都谈不上,有的只是小坡,仿佛除了蓝天白云之外,就剩下一碧千里的草地。 清风徐来,周身满是青草的香气,让人沉醉,只可惜,秦舒玉不是来赏景的。 来到小镇上,秦舒玉随意找了个人,打听清楚许氏药铺的具体方位,便和王君尧径直赶了过去。 马家已经带人将药铺围了起来。 “许大夫为街坊四邻看了近十年的病,可以说救人无数,妙手回春,这次不应该一下子就治死了六个人啊?” “是啊,老头子我还记得很清楚,那是五年前,许大夫帮着一个都吐血了的痨病人硬生生续了两年命,期间不知开过多少药方。如今,怎么可能会在治外伤的药方上出岔子,一定是搞错了。” “对,反正我是相信许大夫。” 许氏药铺陈木门前,此时已围满了人,站在最外边的都是乡邻,大大小小都受过许大夫的恩惠,所以他们对许大夫很信服,这会都在帮忙说好话。 堵着门口的是一位身着浅黄色华服的年轻男子,听着乡民的议论,眉头一凝,凝得眉宇间顿时塌陷下去一大块,他转过身来,忍不住呵斥道:“都瞎嚷嚷什么!一群顽固不化的愚民,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叫唤。”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满是墨迹的纸,一把甩开,对着乡邻,指着上面的字,厉声道:“这一张就是你们口中救人无数的许神医开的方子,别不信,一个人的字迹是改不了的。这张方子里有一味药,叫细米草,细米草对人的心脏有害,用错了,会致病人猝死。恰好我马家车队那几个死去的冤魂,都是服用了按这张方子抓的药,心脏骤停而死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许文林想利用人情脱罪。” 有的乡邻们熟悉许大夫的字,他们一眼就看出来,这张方子确系许大夫所开,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这细米草为何种药草,有何作用,更不清楚这味药有什么禁忌。 所以,一时间只能干瞪着眼,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一路着急赶过来的秦舒玉,刚好听到了这男子看似有理有据实则于药理不通的白痴言论,便高声道:“细米草,又称腹水草,药性平,常运用于消水肿、清热解毒。” 围着的乡邻们,听到声响,纷纷转过身来,见来人男子挺拔俊逸,贵气逼人,女子英姿飒爽,落落大方,男子听来又是懂药之人,他们便自行退至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秦舒玉微笑着点头示意,便和王君尧一前一后,从中间施施然走到那华服男子面前,笑容即止,沉声道:“这一味药确如你所言,对人的心脏有所损伤。” 华服男子以为来人是来帮他的,正打算笑着道谢,不过,他的脸却很快又黑了下来。 只听秦舒玉又道:“不过,那是用这味药时,剂量超出寻常许多倍,才有可能导致心悸,我看这药方中细米草的分量,似乎写的是两钱,寻常之人吃了,根本不足以引发它的禁忌,而致心脏骤停,就更是天方夜谭了,不知许大夫何罪之有?” 第三十章,对峙马子禄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志学之年前,除了日夜感知体内先天精气之外,对医学药理也涉猎不少,毕竟成为正式的修者之后,免不了就要与人交手。 修者之间的对决,更容易受伤,而且,一般情况都是要命的伤势,而他生来就未曾考虑过,要把自己身体健康与否的决定权置于别人手中。 所以,在这个医药层面,他下的功夫或许并没有比感知气息来得少。 细米草乃属于常用药,他自然一清二楚。 见秦舒玉王君尧两人一来,守在门口的段德明还有县衙的人面上一喜,正想上前打招呼。 王君尧却偷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暂时不用过来。 她所熟知的秦舒玉,是个对长辈极其尊敬的人,此时,他爱的女子的叔叔段明德就站在药铺门前,他却未先去见礼,就说明,他还不着急暴露身份。 她的手下自然听从她的指示。 而段明德同样会遵从,他每隔半个月都会上夕河县衙汇报乡里治安状况,自然认得这个红衣少女乃县令爷的千金。 他进药铺里去了。 听得秦舒玉的话,华服男子仿佛被戳到痛处,手上的药方折都不折一下,便慌慌张张甩进了袖口,而后,正了正面色,冷道:“你也知那是寻常之人吃了这味药才不会犯忌,而我马家车队的那几人,个个身受重伤,或许本就伤到了心脏,亦或是早年落下暗疾也未可知,但他许文林他身为大夫,望闻问切,不弄清楚明白,便胡乱开方子,这就是草菅人命。” 秦舒玉淡然一笑,道:“可我听说你们马家欲以谋杀的罪名罪将许大夫告上县衙。” 华服男子越发理直气壮,道:“那是因为本少爷话还未说完,本少爷现在怀疑,许文林根本事先就诊出了这六人心脉受损,才刻意用的这味药,其目的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他们。” 这人便是马子禄吗。 观他面相,印堂塌陷,眉毛粗疏,这样的人,很冲动,也同样自负。 秦舒玉心里暗暗一笑,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杀人需要动机,我听说许大夫平素待人宽厚,鲜少与人结怨,与你们马家更是相隔十数里,似乎想结怨也不太容易。” 马子禄冷笑道:“或许你还不知道,今晨许文林为这六人上药之时,动作粗鲁,他们吃痛,就忍不住打骂了他几句,哪想,他如此心胸狭隘,不甘受辱,便恶向胆边生,下此毒手。” 乡邻们中,有人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们面色愤然骂道:“你们这完全是在污蔑……” 秦舒玉举起了手,让他们先别激动,这些乡邻们见他是帮着许大夫说话的,便听他指示,安静了下来。 见此,秦舒玉才摆出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原来那六人还能张口骂得,出手打得,我以为他们早就痛得奄奄一息了。” 马子禄皱眉道:“你这是何意?” 秦舒玉道:“这六人既然还有余力打骂,就说明服药之前,他们心脏的损伤并不严重。” 马上禄问道:“这有何干?” 秦舒玉笑道:“你是真的一点药理都不懂啊。” 忽地,他面色一转,冷道:“莫说二钱细米草,便是生煎二两让他们几人喝下去,也绝无可能在半个时辰内,全数暴毙身亡。” 马子禄怒目斥道:“你如何知晓,你是大夫?” 秦舒玉沉声道:“我不是大夫,但今日便是京城御医来此,也是这个说法,这本就是医学常识。” 马子禄撇嘴道:“还京城御医,你以为你是谁,请得动他们?” 他呸了一声,道:“本少爷不是大夫,也不懂什么药理,但本少爷的眼睛可好使得很,反正本少爷只瞧见我马家那几位兄弟死去的时候,右手死死拽住胸口,这不是死于心脏骤停,又能是什么?” 秦舒玉笑道:“不错,心脏骤停,确有此症状,不过……” 马子禄道:“不过如何?” 秦舒玉学着刚才华服男子的模样,寒声道:“我怀疑,这一切就是你们马家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自己演一出戏,目的就是想陷害许大夫。” 马子禄丝毫不生气,反而哈哈大笑道:“你这种胡说一气的话,有谁会信。” 马家那些跟来的人也是笑了起来。 连乡邻们都忍不住摇了摇头,小声议论道:“马家的人不至于如此残忍吧,拿自家人的身家性命去陷害许大夫。” “我虽然支持许大夫,但也觉得这个年轻说得不太靠谱。” 只有王君尧相信,她知道有些人掉入了坑里而不自知。 秦舒玉却看起来很固执的道:“我这话绝不是胡说八道。” 马子禄全当听人说书了,竟拍手鼓起掌来,他饶有兴趣地道:“好,本少爷听你刚才之言,杀人可是需要动机的,那你来说说,我马家有何缘由,为陷害一个既没有名声又不富裕的大夫,狠到残害自家兄弟。” 秦舒玉没有着急正面回答,而是慢悠悠地笑道:“近些年,我时常听到向家的一些人,甚至是下人,都在吹嘘向家实力如何强横,每年都在涨你们马家的回佣,今年更是要收你们马家多达七万余两。” 他靠近了一些马子禄,轻笑道:“而你们马家的大部分人,屁都不敢放一个,竟有人还当场表态支持向家,这种做法,明明有伤家族根基。” 乡邻们听得当即一片哗然,一是被这回佣的数额吓到了,二是,想不到乡里实力最强的马家,竟对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向家摆姿态如此之低,未必也太没下限了。 马家来的人中,一位车队的灰衣管事马脸一黑道:“喂,你小子没有根据就别胡说。” 马子禄脸上的笑容也是瞬间凝固,他不禁退了一步,甩手喝道:“你这是从何处道听途说来的,绝对没有这回事,而且,此事和你说的杀人动机有关联吗?” 秦舒玉却仍是绕着弯子,自顾自的道:“当然,我也听说了,你们马家有些人也还是颇具气节的,大骂向家狮子大开口,不给人留活路。” 马子禄面色好看一些,他免强挺了挺胸膛,沉声道:“我们马家的人个个都是好汉,岂会如此奴颜婢膝。” 秦舒玉突然讽刺道:“是吗?我为何听到有人在传,说那些骂过向家的车队,之后一直闲置在马家无所事事,而那些支持向家的却有货可运,就比如此次帮向家运盐去往玉田镇的这支,他们的管事便是第一个支持向家的。” 马子禄当即甩手怒喝道:“这是谁活腻了,敢传我马家的谣言,最好别教本少爷抓到,否则,看本少爷不打烂他的嘴,我马家出车队,历来都是按排号来。” 秦舒玉遂道:“想来是我听错了。” 马子禄面色一滞,厉声道:“喂,你小子一直在这里拐着弯抹黑我马家,是不是你根本就说不出我马家有何杀人动机,所以一直拿本少爷开涮了。” 他伸手指着秦舒玉,厉声道:“你若真说不出来,那你就是在造谣生事,本少爷可就要履行方才的诺言,动手打烂你的嘴了。” 那个车队管事已经冷笑着开始摩拳擦掌了。 秦舒玉丝毫不惧,淡然道:“那我还是说回刚才那个车队吧。” 他轻咳一声,道:“这个车队的管事支持向家,但他几个手下却对此颇有微词,常常在暗地里骂他软骨头,吃里扒外。管事很生气,可碍于整个车队的颜面,他不好拿他们怎么样,就一直拖着,一直被他们戳脊梁,久而久之,积怨加深,这个管事便萌生了杀意。” 马子禄越听脸色越阴沉,他道:“你该不会是想说,这几个骂他们管事的人便是那死去的那几人,而这个管事便是要杀他们的人吧。” 秦舒玉微笑着道:“马少爷果然聪明,一听就懂。” “竟然是这样?”乡邻们终于听明白了一些,便开始起哄了。 马子禄身后的管事忍不住,跳了出来,他凝着粗眉,对秦舒玉粗声骂道:“你小子纯属放屁,老子就是这个车队的管事,他们几个虽然是对老子支持向家有怨言,但也只敢暗戳戳地抱怨,所以,老子根本不在意,更谈不上想杀了他们。” 秦舒玉笑得更欢了,他道:“如此看来,向家向马家索取巨额回佣的事不假,而这次死的也确实是这几个人了。” 管事呼吸一滞,道:“你……” 他再也说不出什么来,因为他一冲动,便被套了话去,就退了回来。 但他并不后悔,因为他确实没有杀这几个手下。 乡邻们刚才被管事吓得噤声,此刻又开始指指点点起来:“原来真有这回事啊!” “那这杀人栽赃的事,只怕也被这个年轻人说中了。” 马子禄脸皮很厚,反倒镇定了下来,他道:“那又能如何?商场上收回佣之事本就是潜在的规矩。” 秦舒玉笑道:“那我至少就不用被马大少爷打烂嘴了,毕竟,我已找到你们马家人杀人的动机。” 马子禄又问道:“那还有陷害许文林的理由呢?” 秦舒玉脸色瞬间变脸,寒声道:“许文林乃许清妜之父,许清妜是夕河镇秦家庄少庄主秦舒玉的心仪之人,秦舒玉又和向家大公子向坤有仇,因为他废了向坤的手下,抢了向坤先看上的女人。所以向坤联合你马家设计陷害许大夫,想引出秦舒玉来,加害于他。” 他瞪着马子禄,轻声问道:“不知我这次说的,马少爷能否听懂?” 马子禄心中一沉,眼神明显开始躲闪,道:“秦舒玉是谁?” “他不正站在你面前吗?” 第三十一章,第二个线人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王君尧走了出来,在秦舒玉身旁亭亭而立,刚才那道清脆动听的声音自然是她发出来的。 若是平时,马子禄看到如此惊艳到窒息的女子站在面前,他定会凑上去大献殷勤,可此刻,他的眼里全是一道紫色的身影。 他的瞳孔骤缩,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秦舒玉,嘎声道:“你……你……你是秦舒玉!” 见嚣张蛮横惯了的马子禄,一听说这个年轻人是秦舒玉,就像见着鬼似的如此害怕。 一些不明就里的乡邻们不由愣道:“这秦舒玉是谁啊?” 很快就有知道内幕的人站出来,小声道:“秦舒玉是夕河镇上实力与向家相当的秦家庄少庄主,听闻许大夫家的姑娘三日前,去县城进药材的时候,不幸遭向家奴才欺凌,这秦少庄主看不过,就废了这些奴才救了许姑娘,也与向家结了怨。” “那秦少庄主今日特地来此是……” “这还拧不清吗?“ “你看啊,这秦少庄主英雄年少,仪表堂堂,听说还未曾娶妻,而许家姑娘花容月貌,善良大方,也是云英未嫁,当然是这对年轻男女相互看对眼了。如今许姑娘有难,秦少庄主绝不会置之不理。” “可依我看,秦少庄主与他身边红衣姑娘的关系也不浅啊,都快贴在一起了。” “这个……” 他们的议论的声音很小,可实在太近,让王君尧听得清清楚楚,忍不住俏脸一红,不着痕迹地移开了半步。 她才小心对着秦舒玉吐了吐舌头,道:“这些人的关注点也太奇怪了,此时不应该对向家与马家为何联手对付你更感兴趣吗?” 秦舒玉笑笑不语,他倒是能懂一些,毕竟他也体会过整整四年这种寻常百姓的心态,那段时期,修炼与各豪门家族之间的阴谋都离得太远,他根本无心关注这些不相干的事。 只是此时实在不太合适跟王君尧解释,他还是微笑着看向马子禄,道:“马少爷见我还活着,似乎很意外啊。” 马子禄很快冷静下来,道:“咳咳,秦少爷说笑了。” 他嘴上虽然镇定,心里却是震惊万分,也有几分抱怨,向家一早传来书信,信誓旦旦说能诛杀秦舒玉。 如今非但没能杀掉,还不及时传来消息,让他疏忽大意,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秦舒玉一怔,他没想到马子禄多多少少还有些城府,看来面相之事,也不可全信。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该确认的东西,他心里已有数。 他便笑道:“这回马少爷不会还要打烂我的嘴吧。” 马子禄道:“秦少爷所说,倒也不是无稽之谈,不过都只是猜测而已,办案终究还是要人证物证。” 王君尧抢先说道:“马少爷手中的所谓人证物证,在本小姐看来同样只是推测,还需细细查证。” 马子禄一拱手,道:“还未请教小姐。” 其实他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王君尧道:“本小姐乃是夕河县县尉手下,缉拿一队的队长王君尧。” 虽然已隐隐猜到了此女的身份,但此刻听她表明,马子禄还是忍不住心生怨恨,自己摆明了是被这两人耍了。 但这些人都是如今的自己不能得罪的,他只好陪笑道:“呵呵,原来是县衙派人来了,在下一早来此,就是等着王小姐您啊。” 王君尧笑而不语。 乡邻们一听确是官家来人,一些去过夕河坊的人面上已露担忧之色,道:“也不知是真是假,传闻,夕河县的县尉大人,乃是向家家主夫人的娘家人,这县衙能秉公处理许大夫的案子吗?” “对啊,那戏里唱的,这样被冤死的人可不好少。” “我觉着不用担心,一切有秦少庄主帮衬,而且,这王小姐是跟秦少庄主一起来的,这两人不会任由一些人胡来的。” 马子禄扫了一眼乡邻们,才看向王君尧,支支吾吾道:“王小姐,您看这……” 王君尧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她刻意提高声音,正色道:“马少爷放心吧,本小姐办案绝不会假公济私,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但也不会姑息任何一个坏人。”这句话她是凝视着马子禄说的。 马子禄悄然避开王君尧的眼神,讪讪道:“那在下就安心了。” 旋即,他又讨好起来,笑道:“王小姐,您看,您一路风尘仆仆赶来,想必也乏了,不如赏光,随在下一同回马府用些午膳,也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 看到王君尧眉头渐渐皱起,马子禄心一沉,立即改口,道:“当然,主要还是在下这里有着诸多案情细节,想一一说与王小姐听。” 王君尧摆手冷冷道:“不必了,线索本小姐会亲自查找,马少爷有事要忙的话,就先请回吧,要不了多久,本小姐便会登门叨扰。” 马子禄双手一揖,道:“那在下便扫榻相迎了,告辞。” 他刚一转身,便是面色阴沉如水的带着马家一众人匆匆离开。 他的确有事要忙。 他倒要问问向家,秦舒玉为何安然无事,还要详查,秦舒玉怎会对马家的事几乎了若指掌。 如果这人不是秦舒玉,那他只会当成这些消息的确是他道听途说来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那么马府上必有他秦舒玉的内应。 马家人一走,乡邻们也就都散开了,他们来此就是为了声援许大夫,不让马家乱来。 王君尧又靠近了一步,对着秦舒玉小声道:“刚才你把马家内部的事说得如此清晰,这个马子禄只怕已经开始怀疑,你在马家有内应了。” 秦舒玉虽没告诉她有这回事,但她早已见惯了这些家族互相监视的戏码。 秦舒玉无所谓地笑道:“怀疑就怀疑吧,人心乱了才会漏出破绽,之前我还以为,马家即使是分裂成了两派,至少倒向这一派是块铁板,但如今看来却也未必。” 王君尧看到秦舒玉露出狐狸般的面容,便忍不住问道:“怎么说?” 秦舒玉侧过身来道:“比如今天马家来的这个管事,他虽是第一个支持向家的,但看他模样,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那几个手下是怎么死的,又因何而死,也就证明,他没受到重用,并无资格参与这次阴谋行动。” 王君尧皱眉问道:“这人好像对这个案子没什么帮助。” 秦舒玉笑道:“除了这个案子,我还曾答应过马子巍,要帮他肃清马家的蛀虫,但又不能将这些管事一锅全端了,这样太伤元气,无异于舍本逐末。所以有些能留的,一定要尽量拉拢。这个管事正是一个好的人选,我猜他十有八九是被威胁了,才来充当支持向家的挡箭牌。” 王君尧也笑了,道:“所以,马家的长子马子巍是你第一个线人,而这人,你要发展为你的第二个线人?” 秦舒玉摇头笑道:“不是我,我现在已在明处,目标太扎眼。是马子巍,我会让他先去旁敲侧击,试探一下这个管事,如果可行,再来由我想办法,帮这个管事清除难处。” 王君尧俏鼻一皱,娇哼道:“舒玉,我发你现在越来越像一只老狐狸。” 秦舒玉依旧满面笑容道:“我只要做那只你喜欢的老狐狸便行了。” 王君尧顿时被闹了个大红脸。 见两人已谈完话,王君尧那几个手下才敢迎上来。 秦舒玉对着王君尧道:“走吧,别让清妜他们等太久。” 他一只脚已经快踏入药铺门槛,才发现身边没有王君尧的身影,回头一瞧,佳人却还在原地扭扭捏捏,不肯往前。 他又退了回去,愣道:“君尧,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王君尧眉眼低垂,呢喃道:“我不敢。” 秦舒玉恍然笑道:“君尧,你不必如此,清妜人很好相处的,而且还特别喜欢你。” 王君尧愣道:“哦?” 秦舒玉道:“那天,你走了之后,清妜一说起你就两眼发亮,夸你风华绝代,有自信,有实力,然后就问我如何修炼。我猜,她已经把你当成自己的榜样了。所以啊,你跟她多说说修炼的事,你们应该能成为好姐妹的。” 王君尧突然冷笑道:“然后,就便宜你来个姐妹双收?” 秦舒玉轻咳一声,讪笑道:“没想到被你看穿了。” 王君尧最终还是和秦舒玉走进了药铺。 “舒玉!” 刚进门内,秦舒玉只听到一声如黄莺出谷般的轻呼传来,旋即就是一道水色长裙的魅影,带着幽兰韵香投入了他的怀抱。 柔软的娇躯让他感到美妙,幽兰清香让他神清气爽,然而四周各种不同的眼神,却让他如芒刺在背,他只得大张着双臂,干笑道:“咳咳,清妜,大家都在看着呢……” 他根本想不到他的清妜如此大胆,突然来这么一出。 许清妜反而直接将脸埋入了秦舒玉的怀里,双手抱得更紧了,那晶莹的耳垂早已鲜红似血,娇躯也轻颤着。 她嗡声道:“舒玉,我现在该怎么办,这三天我实在太想你了,所以,今天一见着你,我的腿根本不听我使唤,我简直羞死人……” 她都快急哭了。 秦舒玉也很感动,便快速打量了一眼四周,看到左侧有一扇门,立即道:“清妜,我抱着你先进内院吧!” 许清妜连忙道:“好。” 只见秦舒玉左手揽住许清妜的纤腰,几个转身,便如一阵风似的进了药铺内院。 他也没和许清妜温存一下就出来了,对着王君尧使了个眼色。 王君尧掩嘴一笑,也进去内院了,现在的许清妜的确需要她去好好开导一下。 第三十二章,突然的惊喜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用飘逸的高级身法,掩护一个犯了错的女子撤退之后,秦舒玉才厚着脸皮现身,走到前堂左侧一张黑漆方桌前。 面前坐着的,是一位刚愈不惑之年却已满头银发的中年男子,他脸上的轮廓看起来没那么清晰,却很柔和,嘴角常挂着浅笑,可那对秀气的眼睛里,总流露出一丝忧郁,一丝伤情。 给人的感觉很明显,这是个充满了故事的男人。 秦舒玉已不用猜,就知道他是谁,便轻咳一声,双手抱拳道:“晚辈秦舒玉拜见许前辈。” 随后依次跟段明德还有赤焰蓝风打了招呼。 段明德微微点了点头,旋即侧过身去,对着许文林,笑道:“大哥,既然秦小子已来,那此间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先去乡里巡逻了。” 许文林微微一笑道:“去吧,明德,辛苦你了。” 他说话的声音也很有亲和力,不急不徐,这可算作真正的温润如玉吧。 段明德笑笑,就转身离开。 秦舒玉身后的蓝风也走上前来,道:“少庄主,我跟赤焰先去马家那边探探情况。” 秦舒玉诛杀张权与刘温的事叶辰逸已告知他们,如今前者的实力,自己等人显然是不及了,完全当得起这一声少庄主。 秦舒玉回头招手道:“先等等,我还有事得麻烦两位大哥。” 说罢,他又对着许文林,道:“许前辈,不介意晚辈用一下您的墨宝吧。” 许文林道:“公子不嫌弃就成,请便。” 秦舒玉也不客气,他坐下来,执笔粘墨,在一张泛黄的纸上,行云流水般写下了几行字。 他的字依旧瘦硬坚挺,骨力洞达,不藏锋芒。 许文林已忍不住扣手赞叹道:“这世间,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的人本已不多,而像公子这么年轻的,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秦舒玉卷起了纸,谦虚道:“许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担心自己的字太过张扬,易招人不喜。” 许文林忽然意有所指,叹道:“人年轻之时,还是需要一点勇气和冲劲才好,若一切只讲含蓄,一味求全,只怕到头来后悔不迭。” 秦舒玉一怔,旋即不动声色,笑道:“多谢许前辈指点。” 旋即,他将纸团递给蓝风,道:“蓝风大哥,想办法将这纸条秘密传给马子巍,让他便宜行事。” 蓝风点了点头,便和赤焰带上王君尧那一众手下赶往马家去了。 许文林倒了一杯茶,推至秦舒玉面前,道:“公子请用茶。” 秦舒玉连忙双手接过,道:“多谢。” 许文林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道:“说谢的,应该是我这个半百老头,若不是公子及时赶来,只怕马家的人已拆了我这破药铺。” 秦舒玉尴尬笑道:“说来惭愧,是晚辈连累了前辈您,还有清妜,马家和向家如此费尽心机,布下这个局,主要目的就是要将晚辈引出秦家庄。” 说罢,他将杯中的茶一引而尽。 许文林却道:“归根结底,还是小女引出的祸事。” 他也跟着抿了一口茶,道:“再者,原本公子大可不必出门冒这个险,可公子依旧来了。” 秦舒玉摇了摇,道:“晚辈与清妜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能决定自己的相貌,这一切祸根,无外乎,就是那向坤的妄念。至于冒险这事,除了晚辈对清妜的承诺,其实还有晚辈的一点私心。” 他顿了顿,眼中锐气如惊蛰一般一闪而过,沉声道:“这是晚辈迈出摧毁向家的第一步。” 看着秦舒玉锋芒毕露的模样,许文林心中一痛,一段往事不停在他脑海里盘旋,暗自伤身道,假如当年…… 他摇了摇头,似乎不愿再想起,才对着秦舒玉说道:“这第一步,看起来公子已成功踏出,往后的路或许更加凶险,公子要加倍小心才是。” 秦舒玉微微一愣,道:“前辈不劝阻晚辈吗?” 许文林笑着问道:“以何身份?” 秦舒玉只道:“清妜的父亲。” 许文林笑容逐渐消失,道:“公子似乎已将小女看做了你的人。” 秦舒玉心一狠,沉声道:“晚辈发过誓,要娶清妜为妻。” 他的心态已悄然改变,从对释心倾诉的不自信,到现在的大胆表态,不过用了三天的时间。 许文林脸色一冷,道:“刚才那位红衣姑娘呢?” 秦舒玉也不慌,道:“她会成清妜的好姐妹,也将是清妜入门修炼的引路人之一。” 许文林冷笑道:“公子当真好手段。” 秦舒玉突然站了起来,拱手一礼,道:“前辈面前,晚辈不敢有任何隐瞒。” 许文林紧捏住杯子沉吟了半晌,才松开来,叹道:“公子请坐吧。” 见许文林脸色好了许多,秦舒玉便坐下来了。 许文林道:“关于今日这起案子,公子有何看法?” 许前辈选择转移话题,就说明他虽然不喜自己处理感情的做法,但一切还有商量的余地。 想到此处,秦舒玉的心里安定了许多,又听他有此一问,便道:“很明显,这是马家和向家联手设下的一个连环圈套。首先是清除马家倒向一派中的异己之辈,就是死去的那六人,然后栽赃嫁祸给许前辈您,再以您的身家性命威胁清妜,最后引晚辈出秦家庄。” 他自己倒满一杯茶,一口气喝完,冷声道:“他们这是打得一手一箭三雕的好算盘。” 许文林笑道:“可惜,他们最关键的一环断了,没能很好衔接起来,你还安然无恙。” 被许文林夸,秦舒玉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他也笑道:“您说得没错,他们低估晚辈的实力。” 许文林忽然止笑道:“然而另外两环却依然形成了连环。” 秦舒玉却道:“这一点,您大可以安心,其实,要洗清您的嫌疑,虽然会麻烦一些,但绝对能行,只需去一趟都城,花些钱财请来太医院的太医,证明您开的那二钱腹水草根本不足以致心脏骤停即可。” 许文林修眉一挑,惊道:“没想到公子对药理也有所了解。” 秦舒玉笑道:“晚辈还知道您为何放着这么多能解毒清热的药草不选,偏偏要用有确切副作用的腹水草。” 许文林微笑着道:“哦?你说说看。” 秦舒玉想了想,自信道:“晚辈猜那六个人头部受到过重创,以致腹腔积水,还有肿胀的现象,而腹水草无疑是最为对症的草药。” 许文林看着秦舒玉怔了良久,才清醒过来,长叹道:“公子当得起全才之名,病理药理,你都已了然于胸。” 秦舒玉道:“所以,晚辈才敢如此笃定能帮您除去这个污名。” 他忽又抱拳道:“说到这里,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前辈成全。” 许文林淡然道:“你说吧。” 秦舒玉诚心道:“晚辈待会要去马家查证此案的一些细节,很可能会找到马家陷害您的关键线索,不过,晚辈并不想立刻公开来证明您的清白。” 许文林心中一动,道:“你是想和马家的人对簿公堂?” 秦舒玉冷着脸,点头道:“没错,马家的一些人,事情做得太绝,晚辈不可能让他们还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旋即他面色一转,有点不好意思道:“只不过这么做,可能要让您委屈跟晚辈跑一趟县衙了。” 许文林摆了摆手,道:“这点苦算得不算什么,你都已经帮了我许家这么大的忙了,许家理应报答你的。” 忽的,他又皱眉问道:“对了,你可有想好以何种身份为我许家和马家诤讼?” 闻言,秦舒玉彻底愣住了,他还真的忽略了这个问题,月神皇朝有律例明确规定,公堂上除了县衙的官员、苦主、人犯外,其它无关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就是证人也得听到传唤才可进入。 他虽然与许清妜、王君尧关系匪浅,但都算不上实质性的关系。 他倒是可以让君尧和跟她老爹打声招呼,让他进入公堂,但向家的人到时必然会起哄,煽动人群出言反对。 见秦舒玉陷入沉思,许文林又提醒道:“你秦家庄在县衙可有信得过的人能替代?” 闻言,秦舒玉道:“有倒是有,君尧姑娘便最合适的人,不过此事关系重大,又要独自应付马家那群阴谋家,晚辈担心她力不从心,所以,这只能由晚辈自己来做。” 许文林道:“看你样子,想必也无功名在身吧。” 秦舒玉苦笑着道:“您猜对了,晚辈自幼醉心修炼一途,并无别的心思去考虑其他。” 许文林点点头,旋即手指依次轻扣着方桌,凝眉思索起来,片刻间,他的手指便停住了,他正了正面色,才道:“我这还有一个办法。” 秦舒玉面色一喜,连忙半起身给许文林添了一杯茶递上去,道:“您请说。” 许文林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颇为神秘道:“法外还有人情。” 闻言,秦舒玉缓缓坐下来,转着茶杯,思虑了良久,仍毫无头绪,便讪笑道:“还请您直言吧。” 仿佛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许文林深吸了一口气,才面色凝重道:“做我许家的女婿,女婿为自己的岳父诤讼,天经地义。” 第三十三章,聘书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啪嗒! 许文林的话,有如平地一声惊雷,直轰得秦舒玉的脑子嗡嗡响,他手里的茶杯掉在了桌上,茶水流到了大腿上。 直到被茶水烫疼,他的眼神才瞬间从呆滞中醒来,嘎声道:“前辈,我……对不住,我太激动了。” 他手抖着将茶杯收拾起来,也管不上脏了,拂袖一擦,就把桌上的水抹干。 他揣着砰砰直跳的心,不安坐下,缓了半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便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才大声问道:“前辈,我刚才没听岔吧,您真愿意把清妜许配给我?” 然而,许文林还没来得及答应,只见一道红色身影已掩嘴跑出了药铺。 秦舒玉见许文林看向外头一脸的无奈,他心底一沉,暗道糟糕,起身回头一看,果然是君尧。 他拔腿正要去追,清妜却垂着螓首,一路小跑过来,小声道:“舒玉,你先留在药铺吧,君尧妹妹那边我去说。” 说罢,她红着小脸追了上去。 秦舒玉心道也好,清妜既然有这个意愿,就表示她已经知道并且接受了自己和君尧之间的关系。 而劝解这件事,女儿家明显会更合适,因为同样身为女子,更懂彼此的心思。 自己追上去的话,除了死皮赖脸岂求她谅解之外,也没别无其他好办法。 想到此处,秦舒玉心下稍安,回头却迎上了许文林不满的神情,只听他道:“也不知道你小子哪来这么好的福气,让两个如此善解人意的良家女子愿委身于你。” 秦舒玉丝毫不敢得色,坦言道:“兴许老天爷是看我上辈子经历太多苦难,这辈子才派两个天仙般的女子来补偿我吧。” 许文林面色好看了些,叹道:“那君尧姑娘和小女的确都担得起天仙二字。” 闻言, 秦舒玉重新坐了下来,再饮一杯茶,不安道:“许……伯父应该不会反悔的吧。” 许文林板起脸,道:“我倒是想反悔,毕竟你小子天生一副易拈花惹草的模样,也不知过几天,会不会出现什么张姑娘、李姑娘围着你转。” 这种时候,秦舒玉通常是认认真真听着,他深知长辈抱怨的时候,最好别多话。 旋即,许文林无奈长叹道:“只是,见清妜今日一见着你,就丢下了身为女孩家的矜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般做法,我就知晓,这孩子这辈子只怕就认定你了,我这个当爹的岂能忍心伤她?” 秦舒玉又站了起来,面色郑重一拜,道:“许伯父,您就放心将清妜交与我照顾吧,此生我定会护她周全开心。” 许文林点了点头,思量了一会,他才又道:“等你们成婚之后,我会把她娘的事情,全数告知你们二人。” 秦舒玉并不意外,只道一声:“好。” 许文林又道:“那聘书的事……” 秦舒玉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笑道:“看我这脑子,我立刻传消息给庄里,我跟我爹娘提过清妜,他们二老都很喜欢她,相信聘书很快就会传回来。” 他拿起笔,挥挥洒洒,很快写完,然后招来雨燕将字条带出门外。 此时,许清妜已来到药铺门口,却只有她一人。 秦舒玉跑了过去,拉起许清妜的手,看了看门外,愣道:“清妜,君尧呢?” 许清妜道:“君尧妹妹在前面去往马家的林子里等你。” 她又看到了许文林,便羞红着脸喊道:“爹。” 她这次倒没挣开秦舒玉的手。 许文林道:“你们有事就先去忙吧,爹有些乏了,先回房小憩室,待会还要开门看诊。” 话未说完,他已回到了内院。 秦舒玉才抱歉道:“对不起,清妜,我才过来没多久,就要去马家了。” 许清妜摇头道:“没关系的,舒玉,正事要紧。” 忽然,她红着脸小声道:“再说,我俩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相处呢。” 秦舒玉索性双手抱住了许清妜那只堪盈盈一握的腰肢,深情凝望着那张清丽脱俗的脸,笑道:“是啊,清妜很快就要成为我的妻子了。” 许清妜感觉自己快要被情郎如此深情的眼神融化了,整个身心顿时软了下去,但一想到君尧妹妹还在林子里翘首以待,她便轻轻从身前这个让人沉醉的温暖怀抱中挣脱出来,拉着那双大手,担忧道:“舒玉,你还是赶紧去找君尧妹妹吧,她心情还没完全恢复,你当心着点,别再惹她生气。” 看着身边的两位佳人都这般通情达理,秦舒玉暗叹,自己当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绝不能辜负她们。 暗暗起誓之后,他忽的灵光一闪,道:“知道了,娘子……哈哈。” 他朝那红润的娇唇迅速啄了一口,随后得意地大笑着一溜烟跑出了药铺。 一边跑,一边不忘高声叮嘱,道:“记得叫你段叔过来吃个午饭,顺便保护一下你们……” 许清妜倚在门框边,瞧着那道仿佛偷了着糖的孩子疯跑的紫影,回想着那一声犹在使劲往心底钻的娘子,她只觉自己如徜徉在云端,如梦似幻。 对她来说,秦舒玉就是那九天之上的耀眼星辰,而自己不过是一只在无尽黑夜中迷失方向的野兔。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这颗可望而不可及的星辰,却愿意释放出最绚烂、最温暖的光芒,照亮自己前方的路,让她重新找到了窝。 此时,她就已十分确定,世界上再无任何女子会比自己更幸运、更幸福,而往后的日子,同样可期。 就在许清妜满怀少女心憧憬着的时候,秦舒玉来到了王君尧所在的树林,严格来说,只能算丛林,因为此地树木很稀,以藤蔓草丛居多。 所以,一个人想隐藏,特别是身着火红长裙的女子,非常不易。 秦舒玉才刚进林子的路口,便已从左前方一处绿草丛的间隙间,用余光就瞥见了一抹鲜红。 他停住了脚步,嘴里喃喃道:“想来君尧还在气头上,她躲起来,让自己找不到她,是想让我担心,以作惩罚。” 他手指刮着下巴,道:“我是应该按照她的意愿,假装自己很着急寻她呢?还是直接走到她身边,求她原谅?” 纠结了好一会,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怪笑道:“第一种,那是在骗她,不太合适,第二种过于简单,显得很敷衍,说不定又要惹她生气,不如让君尧主动出来寻我好了。” 只见他放下收来,气压丹田,忽的狂啸道:“君尧,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为妻……” 秦舒玉这一声狼嚎,又把那些刚从田地里劳作回来,准备用午饭的乡邻们重新拢聚在一起,已有人手指着林子,议论道: “你们看看,我猜得准吧,这秦家少爷和红衣女子关系不浅,这会都要谈婚论嫁了,可怜那许家姑娘。” “我看这位少爷指定是两个都想娶回家。” “瞎说什么,我月神皇朝的律法,哪能认可一个男子娶两位妻子,最多只能算纳妾。” “切,是你不懂吧,秦家可是修行家族,皇朝的律法能管得着他们吗?” 秦舒玉见依然没有动静,准备再喊,突然,左侧一位红衣女子骑着小红马奔到了他身边,血红着耳根子,伸出一只青葱玉手,娇嗔道:“流氓,你都不嫌害臊的吗?还不赶快上来。” 秦舒玉嘿嘿傻笑着,握住那只清凉的手,一个腾空,就跃到了王君尧身后,顺势一手搂住那柔软腰身,一手挽住缰绳一甩,便冲进了丛林深处。 去往马家的路,其周边景致与刚入翠坪乡时,几乎一致,放眼望去,一碧千里与湛蓝天空逐渐交织在一起。 而不同的是,一些较宽阔的大草坡之上,甚至有成群成群的野马在进食。 这些野马四蹄修长壮硕,毛色油亮,特别是有着很高的警觉性,秦舒玉和王君尧稍微靠近一些,它们就撒蹄狂奔开来。 秦舒玉不由面露艳羡,叹道:“这些可都是上等好马啊,难怪马家近些年崛起如此迅速,即便是豪门家族,此等成色的马,也只有直系和核心成员才配骑乘,而马家却奢侈到用以组成豪华车队,成长焉能不快?” 王君尧靠在秦舒玉的怀里,也轻叹道:“可惜,古语有言,福兮祸所倚,这也是为何,柳成这个训马师在马家能享有如此高的地位,竟可随意出入马家内院勾搭那妾室,以致如今马家的大权,几乎都掌握在他手中。” 十几里路,不长也不短,足够她缠着秦舒玉详尽讲了马家的现状。 忽然,她那双明眸之中,闪过一抹忧色,道:“但愿马伯父能安然无恙,我坐下这匹小红马,还是他亲自为我挑选的生辰礼物。” 秦舒玉将王君尧抱得更紧一些,柔声安慰道:“放心吧,现在马家还得靠马家主震慑一些虎视眈眈之辈,柳成不敢拿他怎么样的。” 王君尧道:“这个我也明白,只是,我担心马伯父撑过这次劫难之后,可能……” 顿了顿,她唏嘘道:“毕竟,几十年苦炼的修为说没就没了,我想没有人能够真正坦然面对。” 秦舒玉低下头来,瞧着一向热情火辣的王君尧也有柔弱感伤的一面,他笑笑道:“君尧,这一点你也不用太过悲观,断魂散虽然霸道,但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我相信它并非无药可解。” 王君尧悠悠道:“可很困难。” 秦舒玉抬头看向前方,沉声道:“只要能让你开心,就算要用到九天之上的星辰做药引,我也会想尽办法帮你摘下来。” 王君尧偏过头来,伸手轻抚那坚毅的轮廓,痴痴道:“你真有那么厉害?” 秦舒玉低下头来,嗡声道:“那你先来试试吧。” 第三十四章,下马威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马家所在的乡里中心街道,其繁华程度比之夕河坊也不差多少,时至正午,阳光炽烈,往来人群依旧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街头,秦舒玉、王君尧俩人已落下马来,准备找人打听一下,此地有无酒菜色香味俱全的酒楼,最好同夕河坊的一嘴香一个档次。 毕竟,从早上到现在,秦舒玉只在自己未来老丈人家喝了几杯茶水,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 正巧这个时候,赤焰、蓝风二人带着县衙的人赶到了秦舒玉身边,在他们这两个半熟人的引导下,很快就进了当地最好酒楼,来云酒楼。 秦舒玉等人要上二楼一个雅间,王君尧的手下们则是留在一楼,他们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愿太拘谨。 吃好后,蓝风才小声道:“少庄主,您的消息我已经传给马家大少爷,他那边也有回音。” 秦舒玉眼前一亮,道:“蓝风大哥,他可有带出来那六个死去车夫的情况?” 蓝风点头道:“还真有,这六个人同住的房间是单独安排的,他们几乎同时发病而亡,死状也一致。” 秦舒玉冷笑道:“呵,同时发病!如果真是许大夫开的那副药所致,会因为他们的体质不同,心脏所受伤势不同,发病的时间也定会不同,这无疑已证实那六个车夫服药之后,心脏同时遭到重击。” 赤焰皱眉道:“可据马家大少爷传出的消息来看,这六人胸口处,没有明显的伤痕,连指甲盖大的印记都没没显现,口中也无血渍。” 秦舒玉问道:“那后背呢?” 蓝风答道:“确有两人后背受过刀伤,是趴在床上的,但马家大少爷说,这两人背上接近心脏位置也没有淤青,即便有人以银针为暗器,刺进心脏,也至少会留下细微的血痕才对。” 王君尧凝起黛眉道:“有没有可能被人抹去?” 蓝风摇头道:“应该不会,马家大少爷一直在这六人所住的房间附近守着,并没有听到门窗开关的动静,而在听到他们的痛呼后,他也是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凶手不可能来得及,同时清除六个人的血迹。” 秦舒玉轻扣着桌面,道:“看来这个凶手使用了某种特殊的手段,让伤口瞬间闭合,血渗不出来。” 王君尧愣道:“马伯父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么?” 秦舒玉笑道:“马家多少也有两百多号人,出一两个心思缜密、手段高明的人才也算不上奇事。” 赤焰重重哼道:“可惜用错地方。” 蓝风微笑着道:“我倒是越来越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使地何种巧妙的手法?” 秦舒玉也笑道:“或许,去看看那几人的尸身会有所收获。” 忽然,他面色一转,问道:“对了,蓝风大哥,马子巍有没有传来有关他爹的消息。” 王君尧瞬间坐直身子,面露忧色听着。 蓝风道:“马家主还是老样子,鲜少管马家的事,一下床,就钻进马家的书房,整天抱着书籍度日。” 秦舒玉一愣,看向王君尧,道:“君尧,以你的了解,你马伯父很喜欢看书?” 他很难想像,一个粗犷的壮汉会喜欢上书。 王君尧摇了摇头,奇怪道:“不会,马伯父来县衙拜访的时候,常说他看到那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就会头疼。” 蓝风连忙问道:“少庄主是否看出了什么猫腻?” 赤焰和王君尧也靠过来一些。 秦舒玉道:“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马家主或许想传达给外面的人一个消息,亦或是他正在书中寻找某个答案。” 旋即他又望向蓝风,问道:“蓝风大哥,马家主气色如何?” 蓝风道:“马家主面色如常,不像是身体存在什么毛病。” 秦舒玉道:“我想知道,在马家主身上能否还察觉得到气息波动。” 蓝风道:“马大少爷说,他爹身上的气势只是没有之前那般盛气逼人。” 秦舒玉一愣,旋即转头偏向王君尧,道:“君尧,看来我之前的猜测有误,你马伯父或许并没有中断魂散的毒,他的修为尚且还在,可能只是被某种药物压制住了。” 王君尧小脸上的忧色淡了一些,道:“想必,这就是那柳成和妾室聪明之处吧。他们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如果把马伯父的修为完全废掉,外人再难感觉到任何气息,久而久之,便会产生怀疑,然后就找机会试探,一旦此事被证实,那马家很快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秦舒玉笑道:“在这一点上,君尧,你比我看得透彻。” 王君尧俏脸微红,道:“哪有,我也就是根据你们辛苦得来消息顺水推舟而已。” 秦舒玉微笑着拍拍王君尧的手,起身道:“好了,我们赶往马家吧,免得一些人等太急。” 旋即一行人起身朝马家走去。 …… 马家府邸和一般庄园一样,同是被高高的墙垣团团围住,就是一座城堡。 不同的是,别的庄园,正门为彰显喜庆好客,都是朱漆木门,而马家立的是两丈多高的黑漆铁门,透着庄重气息,却也感到一丝冰冷,让人觉得有压抑。 特别是今日,进出马家大门的人都面色凝重,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便朝着刚至门前的秦舒玉一行人袭来。 不过,他们并不会受到影响,因为他们可不是来做客的。 远远看到秦舒玉等人朝着大门径直走来,马家两个手持大刀的阍侍大汉就小跑到他们中间,双刀一架,喝道:“你们是何人?今日我们概马家不见客,各位请回吧。” 王君尧上前,手持令牌,挑眉厉声道:“本小姐乃是本县县尉辖下的缉拿一队队长王君尧,今晨接到你马家所报的杀人案,特来此查证。” 寻常来说,那马子禄不过来接待已是失礼,不想竟也不跟下人有所交待,简直是无礼至极。 又或者,这乃他刻意所为,是要给自己等人一个下马威。 所以,她也没给好脸色看。 那两个大汉互相看一眼,才让开一条道,陪笑道:“呵呵,原来是县衙的人,恕我等刚才失礼,王小姐请进吧,我家二少爷早已备好酒菜等着。” 王君尧懒得理他们,甩手走了过去。 那两大汉又挡在中间,将秦舒玉三人拦下,竟是直接开口骂道:“你们又是谁?没听清本大爷刚才的话啊,马家今日不见客,滚吧!” 秦舒玉此刻算看明白了,这两阍侍明显是受马子禄的意来让自己难堪的。 但他不想跟两个下人一般见识,便笑道:“在下秦舒玉,特来跟王小姐学习如何查案。” 赤焰沉声补充道:“这可是我夕河镇秦家庄的少庄主。” 闻言,右侧那大汉粗眉一挑,轻蔑笑道:“秦舒玉?呵呵,就是不日前,被向家大公子一脚踹出云香楼的那个废物少庄主吗?” “哈哈哈!” 左边那下人也跟大笑起来。 啪! 赤焰虎目一瞪,正忍不住要出手。 却见右侧一道火红的身影忽闪过来,她扬起手掌,不由分说,一巴掌就将那侮辱秦舒玉的大汉甩到地上。 王君尧瞪着一双火红的美眸,斥道:“就你这样的疯狗,也敢对本小姐请来的朋友龇牙咧嘴,真是不知死活。” 赤焰蓝风两人纷纷别过面去,不敢直视。 不知,他们是看着那大汉马脸上鲜红的五指印不忍心,还是害怕王君尧此刻爆发出来的骇人气势。 秦舒玉也是摸了摸鼻子,心中叹道,自己一上午享尽了君尧的温柔贴心,倒差点忘记,这只火爆的胭脂虎,发起雌威来,亦不觑须眉。 那倒在地上的大汉,一手捂着自己左边火辣辣疼的脸,一手指着王君尧,颤声道:“你……你竟敢打我?” 他的耳边嗡嗡声一直闹着,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他想不明白,就算县衙的人,也无人敢在马家的地盘上,无端打马家的人。 这是在挑衅整个马家的威严,往往敢这样做的人都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 王君尧同样不能例外。 因为,另外一个阍侍大汉已喊来二十几号护卫装扮的人,将他们重重包围。 王君尧却丝毫不怯退,她抽出自己泛着猩红火焰的宝剑,指向躺在地上的大汉,冷哼道:“打你是为救你的命。” 她眼里的火焰仿佛越烧越旺,眼神却愈发冰冷。 打你是为救你的命! 这句话连秦舒玉听起来,都觉得实在嚣张至极,不过,他不得不要夸赞一下王君尧,她太了解自己的心思。 刚刚,如果不是她先出手,那么,地上这个躺着的大汉,此刻绝无可能还举得起手来。 一位护卫队长忍不住哼道:“王小姐,今日你若不给马家一个交代的话,即便你是县令爷的千金小姐,只怕也难安然无恙离开。” 一众护卫齐齐吼道:“交代!交代!交代!” 一时间,威声震天。 王君尧凌然不惧,冷声道:“你大可以试试。” “试”字甫一出口,她持剑直指那护卫队长,一股猩红的焰浪瞬间席卷剑身,迸发出炽烈气息凶猛扑向前方的护卫。 护卫们顿时不得已抬袖遮面,那热浪烧得他们的脸阵阵火辣的疼。 只有那有着灵海境二重修为的队长还能挺身站着,不过,那眼中的惧色却怎么也掩藏不了。 第三十五章,突变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直到两方剑拔弩张之际,马子禄才肯现身,大声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啊?一个个眼睛都瞎了。” 他嘴上虽骂得急,骂得难听,但走过来的步伐却悠哉得很。 他施施然来到王君尧面前,手指着她,对着一众护卫骂道:“他们可都是本少爷请来的朋友,你们竟胆大包天,要对他们动手,是不是我这少爷的面子不够好使?” 那护卫队长立刻陪笑道:“小人们哪敢啊,二少爷骂得对,是我们有眼无珠,冲撞了您的朋友。” 马子禄的眉头这才舒缓了一些,道:“那还不赶紧散开?” 护卫队长点了点头,带着人散去。 然而,那个被王君尧扇了一巴掌的阍侍仍躺在地上,瞳孔涣散,一脸发懵。 马子巍忍不住踹出一脚,喝道:“你还躺在地上是打算讹人?赶紧滚,本少爷的脸,迟早让你们丢个干净。” 大汉这才痛醒过来,如蒙大赦道:“是是是,小人马上滚。” 话还未说完,他已连滚带爬跑开了。 见此,王君尧才收剑,散去一身灼热气势,只是眼神依旧有些冷峻。 马子禄双手一抱拳,陪笑道:“王小姐,真是对不住啊,在下刚才有点急事去忙,理应到街上相迎的。” 旋即他让过身去,微微笑道:“这样,客厅已备好午宴,王小姐不如随在下一同入席,好让在下先罚三杯,了表歉意,如何?” 王君尧不可置否道:“免了,本小姐跟马伯父打声招呼后,便要去查看那六人的尸体。” 马子禄却轻声道:“王小姐可能还不知,我马家报案这事,它其实是个误会。” 王君尧愣道:“误会?” 她身后的秦舒玉等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搞不懂马家的人突然耍得什么把戏。 马子禄一本正经道:“方才回来的途中,在下拿着许大夫所开的药方顺道请教了此地大夫,证实这个药方确无问题。后来,在下回到家中,又仔细查了查那六位兄弟的尸身,才发现,有两人后背靠心脏的位置、还有另外四人的胸前都有一个针眼状的伤口,想必这才是他们真正殒命的原因。” 闻言,王君尧的眼神瞬间变冷,道:“那你们马家作何打算?” 马子禄故作大方道:“即是误会,我马家自然不会恃强凌弱,去诬告一个好大夫。家父已经发出两道帖子,一道是向许大夫致歉,一道是请县衙撤销此案。” 秦舒玉眉头微垂,暗道:“看来,这向家此时才将张权和刘温悉数被自己所杀之事告诉柳成,是奉劝他们不要再让我插手这个案子,以防被我牵出诸多干系,影响到他们下月的布局。” 想通此关节,他心中不由冷笑道:“现在才意识到太小瞧我,会不会太迟了?” 王君尧冷道:“可依你刚才所言,那六人必是身中银针之类的暗器,而且,时辰是在回到马家之后,这仍是桩谋杀人命案,本小姐非得去查个清楚。” 马子禄嗤笑一声道:“现如今,这已是马家的私事,马家自有安排,就不劳王小姐费这个心。” 王君尧还待冲上去理论,秦舒玉伸手拉住她,因为他知道,此事自己等人已不占理。 在月神皇朝,修行家族之间的事,只要不累及普通百姓,便是皇家也无权干涉。 王君尧也知晓这个潜规则,她只是一时气不过,便轻吁一口气,抿嘴道:“既如此,那本小姐跟马伯父问声安后,便启程回县衙。” 马子禄面有得色道:“王小姐请随我来。” 他已转身往前走,嘴中仍道:“原本家父近日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客,不过,在下想,王小姐并非外人,家父见了心中定然欢喜,兴许病能好得快些。” 王君尧跟在后头,听得差点要拔剑上去,刺眼前这个极端虚伪的人一剑。 马家都快被这姓柳的一家子整得不再姓马,这伪君子还敢在此大放厥词,假惺惺演这么一出子孝的好戏。 当真好不要脸。 秦舒玉也是觉得心里一阵恶寒,他直接躲在王君尧的身后,视线全被那道火红的魅影遮住,他才觉得好受些。 …… 这几天,马家家主吃饭都是在书苑吃的,可谓嗜书如命。 而那小妾似乎也贴心之至,几乎是形影不离的服侍着他。 马子禄带着秦舒玉一众人左拐右转,经过连排的马厩之后,终于来到位于西侧的书苑。 马家书苑的占地很宽,但只有一层,宛如一座学堂。 因为此处的藏书几乎与修炼无关,所以只要是马家的人,如有需要,都可以随意进出。 而书苑的园石门前,虽有两位灵海境的修者镇守着,但也只是以防有人偷盗东西。 书苑内的装饰很雅致,桃木墙上挂着诸多的名家字画,且都是真迹。 左右两侧是一排排黑木书架,架子上放置着各类竹简、纸质书籍,砚台也有少许,中间则是摆放着两排桌椅直至内室。 此时,是吃午饭的时间,是以,书苑内空无一人。 马子禄带着秦舒玉和王君尧进入内室,蓝风和赤焰他们很知趣的留在外头等着。 室内的陈设当真奢华至极,这里所有的家具皆是由檀木制成。 两叶窗之下的长几置有盆栽,栽得那都是珍惜品种,彩君子兰。 靠内墙的两紫檀架上,也放置着各种精雕细琢的玉窑古董,特别最上层,各置一块血麒麟玉,内里似真有鲜血在流淌。 而马家主所坐那张雕龙紫檀椅背上垫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白虎皮。 就在秦舒玉看得一阵眼花缭乱的时候,马子禄已走上前去道:“爹,姨娘,县衙的王小姐他们到了。” 闻言,马明放下手中的竹简,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浑圆的大脸,瞧见王君尧时,那双透着无奈和疲惫的杏眼才微微一亮。 而见着王君尧身后的秦舒玉时,他的眼睛里竟迸发出一缕精光。 此时,他身后的小妾已放下为他捏肩的手,丹凤眼角挂着媚意,倚在他的身旁。 王君尧上前躬身一揖,道:“君尧见过马伯父。” 旋即看向那小妾,犹豫一小会,才道:“见过马夫人。” 马明微微一笑道:“贤侄女不必客气。” 他见众人都站着,便道:“这屋里连张坐的凳子都没有,不如都随我去外面吧。” 他准备站起来。 王君尧却摆手道:“马伯父,您坐吧,不用麻烦,君尧此次前来主要为查案,既然伯父您已撤案,那君尧也不便久留。” 马明闻言眉头一皱,正待问询。 马夫人微笑着道:“老爷,这案子子禄已经查实,是我们马家冤枉那许大夫了,所以才撤的案。” 马明问道:“那我马家六位兄弟的死因……” 马子禄连忙请求道:“爹,此事就交由孩儿去查吧,不用麻烦王小姐。” 那小妾也笑道:“老爷,子禄难得有这份责任心,是件好事。” 马明点了点头,道:“嗯,子禄,你可要给死去的兄弟们一个彻底的交代。” 马子禄合掌一拜,道:“是!” 说完,他就退了出去。 见此,马明才对王君尧,道:“贤侄女,让你白跑一趟,伯父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马夫人也附和道:“是啊,君尧姑娘一个女孩子家,在这两个乡镇间来回奔走,确实要吃不少苦。” 王君尧已看淡这事,道:“此乃君尧职责所在,不敢言苦。” 秦舒玉这时才走上来,双手抱拳,深深一拜,道:“晚辈秦舒玉拜见马家主,见过马夫人。” 而当他抬起头时,那漆黑眼仁中的猩红光斑,突然快速蠕动起来。 马明眼前一亮,连忙站起身,马夫人眼神顿时一惊,想伸手摁住,却是来不及。 他已走到秦舒玉面前,右手扶起后者的拳头,笑道:“原来是秦家庄的少爷,你爹和我都是老伙计,你不用行如此大礼。” 秦舒玉犹自再一拱手,笑道:“您和家父的关系再好,那也是长者,晚辈这一礼理当要行。” 说罢,他将右手不着痕迹的背在身后,因为,马家主刚才给他塞了一个纸团。 他顺势就将纸团别在腰间。 而通过刚才的观察,他也“看见”马家主的灵海上方,果然有团血雾似的红云将灵海完全遮住,灵力蹿不出来,被压制得死死的。 马明顿时大笑道:“哈哈,你小子可比秦卓峰那老头有礼貌得多,那老小子只要稍不顺他心意,动不动就要用拳头解决事情。” 秦舒玉也是笑着道:“家父这一点似乎与您有些相象?” 马明爽朗笑道:“不然,我岂会把你爹当成老伙计?” 他又走回去坐下。 马夫人索性挽住他的手臂,同时,心中悄然松了一口气,她觉着,这么短暂的接触,想必不会什么意外。 对她来说,只要马明不即刻恢复修为,一切就都能掌握在她手中。 秦舒玉笑道:“您说得有道理。” 他突然心血来潮,用余光撇向马夫人,顿时,他的目光便蓦然陷入呆滞。 这马夫人的丹田之中竟然存在灵海! 第三十六章,意外的事实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这验证了一句古话,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而且,秦舒玉还发现,马夫人灵海之中的灵力涌动之间,散发着一种白色气氲。 那郝然便是寒冰之气。 这个马夫人藏得很深啊,外面都说她就是个普通妇人,连马子巍都被她蒙蔽。 联想到马家那六个车夫的死因… 秦舒玉越发越心惊,突然,他的脑海中,又是灵光一闪,他本有着超凡的感知力,却感觉不到这个马夫人身上有任何灵力波动。 莫非,她也有着跟我手上戒指一样能遮挡气息的物事不成? 想着,秦舒玉又开始偷偷打量起来,很快,他眼睛一眯,发现马夫人的腰间挂着一块貔貅模样的紫玉。 那紫玉正散发出朦胧紫雾,刚好将她的腹部笼罩。 想必就这块神秘的紫玉搞得鬼,他微微颔首。 马夫人忽地挑眉看着秦舒玉,嘴角竟是带一着一抹媚笑,道:“秦家少爷似乎对妾身身上这块紫玉很感兴趣。” 说着,她已伸手将紫玉从腰间取下来,递到秦舒玉面前,笑道:“不如妾身就将此玉当作见面礼赠与秦家少爷吧。” 秦舒玉面色顿时一滞,连忙收回余光,心中暗恼,初尝运用眼力收获颇丰的甜头,一时间,他竟忘乎所以。 眼下被逮个正着。 好在,他这种能力,即便大声说出来,大概别人也只会拿他当疯子,所以,不担心会暴露。 此时,秦舒玉更担心另外一件事。 如果他没听岔、看岔的话,这马夫人竟然在调戏自己! 一个女人将贴身事物,当着自己丈夫的面,要赠与一个陌生男人,这不是调戏有又能是什么? 秦舒玉浑身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这个马夫人虽然不算显老,甚至还称得上半老徐娘,但年纪都能当他老娘了。 他还没有这般低级趣味的爱好。 秦舒玉干笑一声,道:“君子不夺人所好,在下虽非君子,但也不是小人,马夫人好意,在下心领,还请收回吧。” 马夫人却故作失望道:“那未免就太过遗憾,妾身是真心想将此物赠送给秦家少爷,换你一声“伯母”的。” 她将紫玉悠然系回腰间。 事实却是,她根本不会将紫玉赠送给任何人,有这么一说,只是料定秦舒玉不敢收,收下,马明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这只不过是她单纯想调戏一下这个俊俏的秦家少爷。 马明面无表情,可眼神中早已怒火丛生,内心恨不得将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撕成碎片。 但想实现这一切,全得看这秦家小子。 王君尧再也看不过去,冷道:“马伯父,如今天色已不早,君尧便先行告退。” 她当然是对这个马夫人看不过去,她很了解秦舒玉。 这坏家伙眼光很高,只喜欢清妜姐姐那样仙子般的女子,即便是他堕落的四年,常流连于烟花之地,寻的年轻女子也个个如花似玉。 而这个马夫人,显然不合他的口味,还是个有夫之妇。 既然,他仍这么做了,那肯定是有别的意图,或许,有所发现也说不定。 马明点了点头。 此时马子巍刚好进来书房内室,道:“爹,子巍听说王小姐他们已到马家,便过来打个照面。” 马明笑着招呼道:“子巍,你来得正好,替我送送贤侄女。” 马子巍点头道:“好的,爹。” 他让过身来,道:“王小姐,秦少爷,请吧。” …… 盏茶的功夫之后,秦舒玉一行人走出了马家大门,县衙那位驾着囚车的兄弟还是一如既往地机灵,带着人早早向县衙奔去。 牵着小红马的王君尧已憋不住,她停下脚步问道:“马少爷…” 马子巍立刻挥手打断她,他看了一眼秦舒玉,笑道:“我与秦少爷是好朋友,王姑娘大可直呼我的姓名。” 王君尧道:“你比我年长,那我就喊你马大哥吧。” 马子巍笑道:“荣幸之至。” 王君尧问道:“马大哥,我想知道,你们马家为何突然撤掉案子。” 马子巍扫了一眼四周,道:“此地不方便说话,去街口外的树林吧。” 旋即,一行人便朝着街口走去。 又赶了片刻路,秦舒玉等人已到林子里,此处的树虽然不高,也不密集,但好在枝繁叶茂,比较好隐藏。 马子巍又确认一眼周边无人跟踪后,才压低声音,道:“方才,我瞧见夕河坊飞来一只雨燕,马子禄看过上面的字条后,突然,面色大变,便急匆匆跑去柳成所在的马场。片刻不到,他就带着许多人将那六位兄弟的尸身带走了,说是我爹的命令,我也不好阻拦。之后,就如你们所见,我马家撤案了。” 王君尧又问道:“那马大哥可知那字条上的具体写的内容?” 马子巍苦笑道:“我明面上虽为马子禄的兄长,柳成的徒弟,但他们从未把我当过自己人,防我跟防贼一样。” 秦舒玉突然道:“我倒是可以猜到那上面写些什么?” 王君尧拉住了秦舒玉的手臂,娇嗔道:“那你还不快说。” 她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被马子巍瞧个正着,心中无比艳羡,暗道秦少爷当真艳福不浅,已有两位仙子般的美人对他倾心。 不过,他脸上还是不动声色,道:“还请秦少爷明示。” 秦舒玉道:“那字条上写的应是向家对柳成发出的警告。” 马子巍愣道:“呃…他们不是同伙吗?” 秦舒玉笑道:“我说的警告也有劝阻的意思。” 闻言,王君尧心中一动,她已豁然开朗道:“舒玉的意思是,向家奉劝柳成,不要让我们再插手这件案子。” 马子巍越听越懵,尴尬道:“这又是为何?” 王君尧轻声道:“因为今晨,舒玉杀了向家的护院队长张权,还有那个‘不类老翁’刘温,这是他们害怕。” 马子巍顿时惊道:“什么?灵海境四重的刘温也被秦少爷杀了?” 他脚根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好在身后的蓝风及时扶住了他。 缓和老半天,他才站稳身形,叹道:“我也知晓柳成设的这个局,全然是为引秦少爷出来,只是不曾想,向家居然会派出张权和刘温这二位联手,更想不到,秦少爷竟能把他们连锅端了。” 秦舒玉却是淡然道:“这其实要归功于向坤的谨慎,他非要等着他二舅回来才愿动手,却给我留下足足三天的缓冲时间,不然,对上这二位,我也只能撒开腿跑路。” 马子巍艰难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嘎声道:“三天……秦少爷不愧是昔日之惊材。” 之后,他又喟然长叹道:“我现在才弄明白,他们不愿让秦少爷插手此案,是怕诬陷不成,反被秦少爷牵扯出太多秘密,阻碍他们下月的行动。” 秦舒玉显得更加神秘,道:“只怕,柳成和向家的人又要失算。” 王君尧美眸一亮,拽着秦舒玉臂膀的手不由更紧,她娇声问道:“是不是你在马夫人身上看出了什么端倪?” 马子巍被秦舒玉的手段折服得麻木不已,他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 此时,赤焰和蓝风也悄然竖起耳朵,少庄主之前说的,他们都能够猜测,所以,除了依旧感到自豪外,并没表现出多兴奋。 接下来少庄主所说,才是他们还未知的。 秦舒玉惊讶的看了一眼王君尧,不过,他并没有直说,而是笑道:“其实,我等初到马家之时,马子禄已将那六人真正的死因相告,他们的确是被银针之类的暗器所杀。” 马子巍皱眉道:“可我仔查看过几具尸身的胸口,确实没发现任何血痕。” 秦舒玉道:“那是因为凶手乃是冰属性的修者,银针上附着冰属性灵力,在刺入身体的瞬间,便已凝结银针周围的血脉,让血无法渗出。之后,虽然灵力散去,但人已死透,血停止流转。自然也就不可能留下血痕。” 马子巍豁然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忽又伸手挠起额头,道:“可在我马家的修者当中,修炼冰属性的人已是极少,而又要在我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几乎同时出手解决六人,那修为至少要达到灵海境三重偏上,我马家绝无这样的修者。” 秦舒玉却笑道:“还有一人是马兄一直忽略的,或许整个马家都会无视她的存在。” 马子巍怔道:“谁?” 王君尧捂住嘴,小声说道:“是马夫人么?” 这个名字,她自说出来,却不愿相信。 秦舒玉笑望着王君尧,道:“确是君尧所说的马夫人。” 马子巍瞬间傻眼,惊道:“徐凤莹?” 一向面容冷峻的赤焰,此时也是禁不住嘴唇微微张着,凶手是他这三天来横看竖看,都显得极为普通的妇人,这实在太出乎他的意料。 秦舒玉有点了点头。 马子巍骇然道:“秦少爷不是开玩笑的吧,我从未在那个贱妇身上感觉到任何一丝灵力波动,还有我爹,他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 王君尧用力地连连点头,她无比同意马子巍的看法,想瞒过她马伯父这个枕边人这么多年,几乎不可能。 秦舒玉却道:“你爹或许早就知道。” 马子禄愣道:“那他为何不说?” 秦舒玉直言不讳道:“你爹害怕!” 第三十七章,下一步计划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马子巍顿时不满起来,面色肃然道:“秦少爷可莫要妄言。” 他确实有求于秦舒玉,但要辱及他爹,那这合作不求也罢。 秦舒玉淡然道:“马兄不必对我有敌意,我并不是小瞧你爹,故意说他胆怯,马家主只是受人胁迫,顾全大局。” 马子巍不相信道:“哦?” 秦舒玉沉声道:“你爹的修为如今已被一股邪气完全压制住,连三成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马子巍身形一顿,惊道:“这如何可能?” 秦舒玉直接伸手将腰间的纸团拿出来,递给马子巍,道:“这是你爹刚才偷偷塞到我手中的,马兄打开看看,或许就能明白。” 马子巍颤抖着手打开纸团,看向上面的几行歪歪扭扭的字,喃喃道:“毒箭草,青蛇毒,血钱子……” 越往下看,他手抖得越厉害,最后直接将纸甩向秦舒玉,悚然道:“这…这些都是致命的剧毒!” 秦舒玉伸手接住,仅看一眼,也是动容道:“看来你爹突然转变性子,整日待在书房内,必然是趁徐凤莹离开之际,根据自己身体表现出来的症状和感受,再从医书、毒经中摸索出体内毒素是由哪几种毒物制成。这几个名字应是他再三确定好的。” 王君尧一把夺过纸来,瞧着那上面一个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名字,小脸已气得通红,怒道:“他们这是想要马伯父的命。” 秦舒玉沉吟一会,便对着马子巍道:“这些剧毒要么能让人血脉凝滞,要么使心脉跳动急剧减缓,不难知晓,并不是毒气在压住你爹体内的灵力,而是你爹耗费近七成的修为,将这毒气牵制在灵海上,才得以保住性命。” 马子巍浑身都在抖动,他寒声道:“他们这是算定我爹不敢轻易倒下,必然会用他一身修为去镇压毒性。如此一来,外人只会猜测,我爹是刻意压低修为,而不敢轻易对马家心生妄念。而他们知晓实情,便能以此为胁,在马家为所欲为。” 他红着眼睛,道:“只是我还想不通,我爹为何没能一开始就发现那毒妇在隐瞒修为,否则,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 秦舒玉道:“徐凤莹身上的紫玉内有玄机,一直释放出一种神秘的紫气,将她体内寒冰灵力的气机完全掩盖,你爹才会疏于防范。” 马子巍惨然笑道:“难怪啊,这毒妇的好儿子几次向她讨要那块紫玉,她都不舍得给,原来还有此等功效。可怜我那老爹,察觉到她不对劲的时候……” 秦舒玉接道:“也正是马家主身中剧毒之时。” 王君尧不禁浑身发冷,颤声道:“他们的计划简直无懈可击。” 来到了秦舒玉身后的蓝风听得,也不禁觉得脚底直冒寒气,向马两家联手所布的局,一环紧扣一环,甚是周密,几乎没有破绽。 然而,少庄主却以碾压之势,捏碎了其中极为重要的几环。 他忽地笑道:“俗话说,天下没不透风的墙,如今这一切都已被少庄主识破。” 马子巍冷笑道:“不错,终日打雁的,终究会被雁啄去眼睛,他们与向家人同样,狗眼看人低。如果他们不主动帮着向家招惹秦少爷,或许,还能多掩藏一段时间。” 蓝风顺着他的话,道:“如今,有向家的前车之鉴,他们倒是能收住脚步,可来得太晚。” 王君尧偷偷拉住秦舒玉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看向他的眼睛里目光莹莹。 此刻,她已知道,为何秦舒玉会盯着许凤莹的紫玉偷看,也知为何清妜姐姐只见过他一次,便愿为他抛弃女孩家的矜持,众目睽睽之下,投入他怀抱。 只因这个男人实在是无所不能,又太神秘,越了解,就陷得越深。 秦舒玉没有丝毫沾沾自喜,他沉声道:“此时,我们应该做两件事,第一,搜寻这几种剧毒的解药,助马家主解毒,恢复修为;第二,尽快想办法与玉田镇的黑虎寨搭上关系。” 马子巍凝眉道:“我爹所中之毒,之所以会被冠剧毒之称,只因其毒性发作太过迅速,无法及时医治,而并非无药可解,既然我爹已将毒压制住了,那么,只需花费一些时间和银两,便可以寻到解药。” 而后,他迟疑道:“至于秦少爷所说的那帮人…据我所知,黑虎寨大当家仗着一身灵海境六重的强横修为,在玉田镇无人敢惹。他为人孤傲难驯,极难相处,而且,他还有着实力不若于我马家的诸多手下,秦少爷若想与此人联合对付向家,只怕不易。” 秦舒玉却笑道:“今时不同往日,他的麻烦很快就要临头。” 王君尧红宝石般的眼珠子灵巧一转,道:“舒玉,你是不是想说,向家不可能甘心白白损失这价值两万多两的玉石,便会将此事上报县衙,让县尉带兵去围剿他们?” 秦舒玉捏了捏她那柔嫩的手背,称赞道:“聪明。” 王君尧俏脸微热,心里却是甜甜的,能得到所爱之人的认可,就说明她离他不远,触手可及。 马子巍却质疑道:“可传闻黑虎寨这些年,从未骚扰过平民百姓,由官家出面,不太合适吧。” 秦舒玉摇了摇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他们终归是劫匪,加上夕河县的县尉乃是向家家主的舅兄,这兵是肯定会出的。” 马子巍笑道:“我倒是忘了这层关系。” 秦舒玉接着道:“而且,听说此次行动,那寨主因为闭关修行,并未亲自出动,所以,他们也死伤不少人。以黑虎寨的凶名,许多当地的大夫一听说他们受伤,只怕早早躲避起来。眼下,他们或许还在四处寻找大夫。” 马子巍偶尔能猜一些秦舒玉的心思,道:“所以,秦少爷打算领着大夫前往黑虎寨?” 秦舒玉点头道:“不错,我会带上许伯父一同前去。” 马子巍面色一滞,惊道:“秦少爷…你只一人?” 秦舒玉微微颔首。 王君尧顿时急道:“舒玉,你别冲动,黑虎寨的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犯不着为这事,冒这么大的风险。” 马子巍也劝道:“是啊,秦少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次围剿,不论胜负,向家都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赤焰和蓝风更是齐声唤道:“少庄主…” 秦舒玉摆了摆手,道:“你们何曾见我冲动过,此事我自有计较。” 闻言,马子巍只道:“既然秦少爷如此坚决,那我只好祝秦少爷此行诸事顺利。” 抬头望一眼天色,他道:“马家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秦舒玉点头道:“马家倒向一派并非铁板,他们有何难题,马兄尽可给我传来。” 马子巍双手抱拳道:“多谢。” 旋即,他转身离开了。 秦舒玉对着赤焰和蓝风道:“赤焰大哥,蓝风大哥,你们这几天辛苦了,如今,许氏药铺有我看着,你们可以回秦家庄,到庄园后,记得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我爹娘他们。” 蓝风点头道:“少庄主,那你多当心一些。” 说完,他和赤焰也往秦家庄赶去。 王君尧这才放下缰绳,回过身来,拉住秦舒玉另一只手,凝眉担忧道:“舒玉,你真的打算孤身一人前往黑虎寨吗?” 秦舒玉紧了紧王君尧有些发冷的手,微笑着道:“君尧,你不必忧心,你几时见我做过毫无无把握之事?” 王君尧道:“可…” 她话只说一半,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自其右手处传来,道:“有本姑娘看着你的情郎,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王君尧惊道:“姑娘是谁?” 她顿时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郝然发现秦舒玉手指上的灰色古戒又是冒起雪色气氲。 那道声音果然再从灰戒中传出来,道:“你来跟她解释吧,本姑娘还需多休息。” 说罢,那雪色气氲又没入到灰戒中去。 秦舒玉心中微微感动之后,他将除了浑沦厄体之外的事,全盘跟王君尧托出。 浑沦厄体,他真不知如何解释。 王君尧听到之后,忽然松开秦舒玉的双手,紧紧抱住他,嘴中泣声道:“对不起,舒玉,对不起,是我太多事,我不该逼问你的,我不想知道你这么大的秘密的,我真的不想…” 她俏脸上的担忧已然消逝,可眼里的泪滴,却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止不住地流出来,她从未有过如此讨厌自己的时候,她怎么能不信任自己所爱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 王君尧一遍遍在心里质问着自己,身子也轻轻颤抖着。 对于王君尧突然的举动,秦舒玉也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听到她是在深深自责后,他才心中一痛,连忙一手紧拥着她,一手轻抚着她身后的秀发,柔声道: “傻丫头,我之前没跟你坦白,只是我承诺过,不得到释心姑娘授意,我绝不自作主张,提及任何与她相关的事,如今,既然释心姑娘主动跟你说话,那她就已经把你看做自己人。” 王君尧依旧抽泣着道:“可我还是恨自己,为何不能相信你,我明明知道你这般优秀。” “你这哪是不信任我,你是但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能怪你?” …… 第三十八章,来自岳父大人的提议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王君尧哄开心之后,秦舒玉让她也先回县衙,自己则是来到许氏药铺。 此时,许文林正在药铺里为病人看诊,而他则与许清妜端坐在内院的桌前。 桌上摆着两道鲜红锦书,上面分别烫着聘书与礼书两个鎏金大字 聘书乃秦卓峰书写,字,体正腔圆,苍劲有力,上书道: 府亲翁如面: 小子与贵府千金经媒妁之言,预结秦晋之好。 谨预定淤农历今年六月二十七,为犬子秦舒玉与贵府千金许清妜完婚之佳期。 特预报佳期。 礼书上,则是列满足有三十余种聘礼,金石玉器,海味三牲,酒肉坚果,香炮金镯,一应俱全。 豪门贵气尽显。 在那礼书旁边,伏着一只系上红绳的灰毛大雁,象征一对新人忠贞不渝的爱情。 虽说秦舒玉如今已脚踏两只船,比不上大雁对爱情的矢志,但他至少能做到愿与许清妜不离不弃。 这只大雁不仅带来聘书,它的脖子上还放置着一对淡粉色的冰花芙蓉镯。 此对玉镯,色泽清亮,莹润通透,内里有着云状白色花纹绵延,异常唯美动人。 秦舒玉迫不及待取下那玉镯,望向许清妜,微笑道:“清妜,我来为你戴上这对镯子。” 许清妜轻点螓首,俏脸含羞地呢喃道:“嗯。” 秦舒玉低下头,轻轻牵起许清妜那光泽丝毫不逊色于这芙蓉玉镯的玉手,柔声道:“这芙蓉玉镯,虽不如那些翡翠玉石珍贵,但相传,它见证过一段千古情缘。“ 说话间,他已将玉镯为她一一戴上,旋即,他抬头凝注着俏佳人,道:“不论真假,我都希望我们能将这段情缘一直延续下去。” 秦舒玉说话很轻,却承载着他的厚重深情。 许清妜那幽蓝双眸已闪烁着幸福泪光,她抿嘴道:“我会守护好它。” 说完,她低头看向手上的那对芙蓉玉镯,不禁轻“咦”一声,道:“舒玉你看,这对镯子的颜色变了。” 她将手伸到秦舒玉面前。 秦舒玉定眼一瞧,果然如许清妜所言,淡粉色的芙蓉玉镯,此时已变成紫罗兰色。 不过,他并没有觉得奇怪,也不急于解释,而是伸手捉住许清妜的皓腕。 一股火热之气自腕间传来,许清妜多少还有些羞怯。 这是在家里,她爹随时会进来。 不过,她很快就被眼前一幕给深深吸引住,戴在被秦舒玉扼住的那只手上的玉镯,在她越发惊异的眼神中,从紫罗兰色逐渐变回淡粉色,而后,又从淡粉色变成了深粉色。 犹如那美人出浴时,还散发着丝丝热气的玉肌,粉雕玉琢。 她愕然道:“这……” 秦舒玉又松开她的手,片刻之后,那芙蓉玉镯又成了紫罗兰色。 见此,他才笑着解释道:“这便是芙蓉玉的神奇之处,它会随着主人不同的体质,显现出不一样的颜色,清妜,你的体质属寒,所以,在你手中的芙蓉玉便是紫罗兰色,而我的体质偏热,它就会变成深粉色。” 许清妜轻声笑道:“这么特别啊。” 她撑直双手,看着那对紫罗兰色的玉镯,目光久久不愿离开。 她很喜欢。 见许清妜美眸发亮,秦舒玉亦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又笑着道:“听我娘讲,此玉镯戴在左手上则养心,戴在右手上则养肺,她戴了整整十六年,年纪是越来越长,气色却依旧容光焕发。” 许清妜立即放下手来,看着秦舒玉,莫名有些兴奋的道:“这玉镯一直是伯母戴着的?” 秦舒玉一下就能听明白,许清妜此时的兴奋,不是为这能美白的玉镯,而是,为这对玉镯是来自他娘亲。 于是,他笑得更欢道:“是啊,从爹送给娘当定情信物开始,娘从来都是玉不离身,直到我年及志学时,娘才将这对玉镯摘下,说是要送给自己未来的儿媳妇。” 闻言,许清妜顿时伸手拍拍心口。 她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毕竟,了解他们两家的人都能明白,二者之间,简直犹如云泥之别,可谓门不当,户不对。 她也深知,她与秦舒玉是真心相爱,但若未来婆婆看不上自己,这婚即便是结成,他们两个都不会过得开心。 还好,这芙蓉玉镯已足够化解萦绕在她心间许久的忧虑。 秦舒玉笑道:“清妜,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我早已跟家人们提过你,他们都很期待能早日见着你。” 许清妜将手搭在秦舒玉的膝上,道:“真的?” 秦舒玉轻抚着膝上的嫩手,道:“我骗你作甚,叶叔家那可儿小妮子还天天嚷嚷着,要跟你这个未来嫂子比上一比,看看谁最漂亮呢。” 许清妜“咻”得抽出手来,玉靥微烫,嗔道:“什么未来嫂子,难听死了!” 秦舒玉又使坏地调笑了一会许清妜,闹得她小脸绯红,芳心大乱。 还好,许文林此时已进内院。 许清妜如蒙大赦,慌道:“爹,舒玉,我去帮病人抓药。” 说话中,她已逃出内院门外。 秦舒玉当即面色一正,连忙帮着未来岳父大人斟满一杯清茶,旋即,他将自己对黑虎寨的想法对已坐下的许文林全盘相告。 闻言,许文林端起茶杯,沉吟片刻,才突然道:“这药铺,我脱不开身,你将清妜带过去吧,她跟我学了这么些年,处理硬伤的手段已不弱于我,听说玉田镇与夕河镇相近,你顺道带着她先去熟悉熟悉你秦家庄,还有你的亲人,免得成婚之时,她一紧张便闹出笑话。” 他轻抿一口茶,放下杯子,看着有些发怔的秦舒玉,又问道:“对了,你们秦家庄是修行家族,想来不会太在意一些繁文缛节吧。” 按照月神皇朝的习俗,成婚之前,女方尤其是新娘,原则上是不允许露面的。 秦舒玉讷讷道:“当然不会…” 而后,他又有些奇怪的问道:“您当真愿意让您女儿跟着我去那虎狼之地?” 许文林面色一寒,沉声问道:“怎么,你小子难道不能保护好她?” 秦舒玉立刻拍膀子大声保证道:“伯父,您放心,只要我还在,清妜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闻言,许文林脸色立即好看许多,他笑道:“这不就结了。” 秦舒玉愕然道:“好吧。” 摇摇头,他是没料到,许文林看起来像一个文弱书生,却比自己一介修者还看得开,还有气魄。 等许清妜抓好药,两人便与许文林告别,然后他们又去与段明德相见,将婚事告知,又拜托他多关照一下药铺。 带着段明德的恭贺与应允,秦舒玉便与许清妜同骑一匹马,往秦家庄赶去。 … “喂,你听说了没,县尉大人那里,开始大量招闲散修者了。” “这么大的事,我岂能不知,传闻是向家在玉田镇那边遇上了一伙山匪,被劫走两万多两的玉石,向家气不过,便开始招兵买马,要剿灭他们。” “这次的奖励很诱人啊,只要报名参加的,回来之后,便可到向家的聚灵阵内修行三天,杀人杀得多的,可直接成为向家的护卫,你不去试试?” “切,我才没那么傻,高回报意味着,这窝劫匪绝对是块难啃的硬骨头,所以,县尉大人还有那向家的二公子向祖佩才会亲自领兵压阵。” 特意绕道夕河坊,来为叶可儿买见面礼的秦舒玉两人听到风声之后,选好礼物,不再多作停留,径直赶往秦家庄。 不出秦舒玉所料,向家没有公布张权和刘温的死讯。 … 秦家庄的朱红大门前,一众能当家做主之人早已矗立在那,翘首以盼,秦舒玉提前打好了招呼。 当然,他们不仅仅是为迎接秦家庄未来的儿媳妇,还为大挫向家锐气凯旋的秦舒玉。 秦舒玉拉着许清妜上前,一一笑着招呼道:“爹,娘,叶叔,婶婶,玉儿回来了。” 许清妜松开秦舒玉的手,将抱在怀中通体雪白的狸猫也递给他,旋即一一对着众人盈盈一拜,行礼道:“小女清妜见过秦伯父,秦伯母,叶叔,叶婶。” 秦卓峰和叶辰逸微笑着点头,他们心如明镜,此时还没有说话的份。 杜婧瑜连忙笑呵呵的走过来,扶起许清妜的手,道:“清妜啊,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她就打量一眼许清妜,便忍不住连连点头,叹道:“好啊,我玉儿真有福气,能娶到清妜你这么好的媳妇。” 许清妜另一只手也拉住杜婧瑜的手臂,小脸微醺道:“哪有,我还得跟伯母您好好学学。” 此时,纪淑晴抱着叶可儿走过来,看了一眼杜婧瑜,咯咯笑道:“清妜姑娘,你就别谦虚了,你看你,不仅人生得比娇花还美,说话也好听,看把我嫂子哄着开心得都直不起腰了。” 见情郎的家人都不与自己见外,许清妜揪着心也逐渐放开来,她笑道:“叶婶,您直接唤我清妜就好。” 纪淑晴一愣,很快便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道:“看我这张破嘴,倒是自己先见外。” 旋即她手推了推正看着许清妜发呆的叶可儿,催道:“小妮子,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跟你清妜姐姐打声招呼?” 叶可儿突然自顾自的点点头,仿佛得出了什么结论,脆生生地道:“可儿见过清妜姐姐。” 许清妜放开杜婧瑜的手臂,上前揉了揉叶可儿的小脑袋,弯眉笑道:“你好啊,可儿妹妹。” 旋即,她转身抱走秦舒玉手上的雪狸猫,递到叶可儿眼前,道:“来,可儿妹妹,这是清妜姐姐送你的。” 叶可儿看着这只脸小眼珠大的白猫,她那双大眼睛顿成心形,她大张着嘴,惊呼道:“哇,它好可爱啊!” 惊讶中,她已伸出小手,将狸猫抱进怀里,用自己的小脸蹭起白猫毛茸茸的脸来。 喵! 雪白狸猫似乎很喜欢叶可儿这个动作,那双宝石般的大眼睛颇为享受地眯着,粉嫩的嘴里亲昵地叫出声来。 或许,是这叫声打开了叶可儿的心扉,她忽然大声喊道:“娘,清妜姐姐比可儿还漂亮!” 第三十九章,清妜今晚睡我那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在被叶可儿的一袭话闹出阵阵笑声之后,秦家庄一行人回到了园子里。 许清妜是跟着杜婧瑜和纪淑晴一起走的,女人们总是有聊不完的私密之事。 秦舒玉自然又是和他老爹还有叶叔来到正厅。 秦卓峰在堂上落坐下来,他的脸色已不似方才那般含笑轻松,他看着堂下的秦舒玉,皱眉道:“玉儿,去黑虎寨的事,你是不是还需斟酌一下,虽然,面对张权和刘温联手时,你直接强势横扫,但黑虎寨的大当家黑老虎生性悍戾,并非讲礼之辈,他的修为又是实打实的灵海境六重。” 说着,他的眉头拧得更深,道:“即便你能说服黑老虎,和他达成共识。然而,此次向家是定要灭那黑虎寨的,所以,他们可能不会只动用县衙的兵力。而且,你若被那县尉方威发现,他必会为杀你,无所不用其极。” 叶辰逸也是难得坐有坐相,他同样面色凝重,担忧道:“你爹说的没错,秦小子,无论对上黑老虎还是方威,叶叔也只有逃跑的份,更何况,你还需顾及许姑娘的安危。” 秦舒玉却是半躺在椅子上,一脸淡然道:“爹,叶叔,你们就放心吧,我主要是去帮黑虎寨医治他们的伤者,然后,再提供一些建议,而且,我会尽量避开方威,万一…” 他忽然挺直腰板,寒声道:“那黑老虎和方威,胆敢对我和清妜动什么歪心思,那我不介意先灭掉他们!” 这一刹那,秦舒玉那原本懒散的眼神,陡然间有着一种冷峻的气息迸发出来,仿佛凝成了无数根尖锐的冰刺。 只要他目光所及之处,都逃脱不开被刺穿的命运。 就连隔着一丈远的秦卓峰和叶辰逸,身躯也是不禁一僵,动也不能动。 因为,他们似乎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布满着密密麻麻的冰刺,冰刺尖上传来的强烈锐意和寒气,令得他们每一寸皮肉上都掀起了鸡皮疙瘩,寒毛也直立起来。 秦卓峰浑身一震,一圈淡淡的金光自其周身爆开,那种如芒刺在身的不适感才终于消失。 他看向秦舒玉,一双虎目中充满震撼和亢奋,他洪声道:“好小子,才几个时辰不见,你只一个眼神,竟让爹还要靠着运转火灵之力,才能恢复正常行动。” 叶辰逸也是周身灰芒一闪,才敢扭动身子,愕然惊叹道:“秦小子,叶叔怀疑,我现在很可能揍不过你。” 秦舒玉眼睛一眨,目光瞬间变得柔和,他摆摆手,笑道:“叶叔,哪有那么夸张。可能是我斩杀张权和刘温之后,血暝剑发生了一些变化,而这些变化又转移到我身上。所以,我的眼神才看着有些摄人,而我的实力…实质上并没有多少增强,依旧是在灵海境五重上下。” 叶辰逸却并不买秦舒玉账,撇嘴道:“你小子就是个怪物,叶叔往后决计不会再找你单挑。” 说完,他偏过头去,不再看着秦舒玉。 呃… 面对如小孩般不服气的叶辰逸,秦舒玉满脸无奈,不知该如何说起。 只有秦卓峰担忧道:“玉儿,你方才那种状态可会失控?” 闻言,叶辰逸如弹簧似的将头弹回来,事关秦舒玉的状况,由不得他不关心。 秦舒玉正色道:“爹,叶叔,刚刚我的确感觉到身体有些发热,但心却静如平镜,相信我可以做到把控自如。” 秦卓峰和叶辰逸都放心地点点头。 秦卓峰沉吟了一会,问道:“那你打算何时候启程。” 他这么问,是已认可秦舒玉的实力,也相信自家孩儿不是那眼高手低的主。 秦舒玉眉眼低垂,思量一会后,便抬眼,道:“县尉那里已经开始招兵买马,我明日就前往黑虎寨。” 秦卓峰道:“你还需要些什么东西,只要秦家庄有的,尽管开口。” 叶辰逸也附和道:“秦家庄没有的,叶叔就算跑断腿,也会想尽办法在今晚之前帮你弄来。” 秦舒玉心里极为感动,道:“如果能给我几颗聚灵丹就挺好的,前几日,我修炼完成之后,洗心苑里的灵气好像已趋近干涸,需要重新沉积一段时间。” 他紧接着又道:“当然,还能拥有一对灵犀玉的话,那我便能更加安心。” 秦卓峰顿时笑道:“你小子修炼时,那种鲸吞灵气的气势,洗心苑内的小型聚灵阵,显然很难适时将灵气补上。” 他话不多说,便自怀中取出一只白玉小瓶甩给秦舒玉,道:“爹这里边有五颗聚灵丹,你先拿去用着,至于灵犀玉,明日一早再给你。” 叶辰逸也摸出一只白玉瓶,道:“不够的话,叶叔这里也有三颗。” 秦舒玉接过秦卓峰甩来的白玉瓶,对着叶辰逸摇了摇,笑道:“叶叔,你的就自己留着吧,一个晚上,即使是我也最多只能炼化三颗,另外两颗留着应急便已足够。” 叶辰逸脸一黑,嘎声道:“只能消耗三颗…” 灵海境五重的他,四个时辰,仅能完全吸收一颗。 秦卓峰与叶辰逸的表情差不多,他苦笑道:“玉儿,不得不说,你修炼时吸纳灵气也太过于疯狂,往后,一旦你的境界提上去,只怕我这小小的秦家庄极难满足你。” 秦舒玉却神色淡然,道:“这个简单,扩张秦家庄的势力便可。” 叶辰逸的神情只了愣一下,便拍手哈哈大笑道:“如今,也只有从你秦小子口中说出这句话,叶叔才不会觉得那是在吹牛。” 秦卓峰满面欣慰,他极其同意叶辰逸的话,堂下这小子如今所展露出来的锋芒,甚至已不弱于自己。 或许,这还只是他冰山一角。 接下来,秦卓峰和叶辰逸联手告知秦舒玉有关黑虎寨的一些基本情况。 一晃,便到了晚饭的时辰。 这时,几个女人已将飘香四溢的菜肴依次端上桌来。 原来,除了聊些家常,她们还相互交流了厨房烧菜的心得。听她们讲,这满满当当一大桌子佳肴,便是综合了她们各自厨艺之所长做成的。 难怪光是闻着这诱人菜香,秦舒玉他们便知这些都算得上人间绝味。 所以,吃饭之时,几个男人可谓将“食不言”这句古话做到极致,因为他们的嘴,一直就没闲下来。 女人们看着各自的男人埋头胡吃海吃,而她们则细嚼慢咽,偶尔得闲抬头,瞧见桌上一碟碟菜迅速被夹空,一种自豪感,便在她们心间慢慢流淌传递。 一顿饭在一种满足的氛围中完美度过。 夜幕降临,新月斜挂。 庄园正厅里,杜婧瑜看了一眼闪着淡黄烛光的外头,便站起来对着秦舒玉和许清妜道:“玉儿,现在天色已晚,你准备让清妜今晚睡哪?” 秦舒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娘,清妜当然是睡我那洗心苑啊。” 嗯? 他话音刚落,五双眼睛,带着莫名意味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见此,秦舒玉有点发懵,直到他余光瞥见许清妜已压低螓首,俏脸通红,玉颈也被蔓延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大的歧义。 他急忙干咳一声,道:“呃,你们这些过来人,可别都想歪啊,我住的小苑那是有两间房的,我只是见清妜刚接触修行,便想多给她讲一些需要特别注意的细节罢了。” 闻言,众人才将目光收回。 杜婧瑜便笑望着作鸵鸟状的许清妜,道:“清妜,你没意见吧。” 许清妜只觉得脸烫得厉害,她根本不敢抬头看自己的伯母,用几乎只有她才能听清的声音道:“我听舒玉的。” 知道许清妜面薄,秦舒玉便向着众人告罪一声,拉着她回了洗心苑。 对此,长辈们表示理解。 一路上,秦舒玉又给许清妜讲了一些感气入门的诀窍。 很快,他俩便宜来到洗心苑。 秦舒玉先跑进屋内,拿出一块软蒲团铺在莲池中央的圆石台上,旋即,助许清妜跃上去,让她在此盘坐感悟。 他自己则跳到一旁的石桌上,席地而坐,随手倒出一颗碧绿的聚灵丹,吞入口中。 顿时,一股纯净的药力便自他丹田中爆开,快速净润了四肢百骸,让他情不自禁,舒爽地轻哼了一声。 经过凝炼的灵气丹药,其药力果然温驯沁人,不同于天地灵气那般粗暴,运转功法炼化起来,要简单不少。 虽说,这一点,对于秦舒玉来讲并无区别。 他都无需调动浑沦心火,一小会,那药力便又从各条脉络中流回丹田,然后,被一簇漆黑火焰吞噬。 两个时辰悄然而过,秦舒玉已完全炼化两颗聚灵丹,体内的浑沦心火似是被撑到,显得浑厚圆润,如同窝在荷叶叶心的一颗露珠。 平日里火苗四蹿的劲头,此刻已然焉了下去。 秦舒玉却兴奋得眼睛直发亮,因为他感觉自己再服下第三颗聚灵丹的话,就能突破到灵海境三重。 在去黑虎寨这个重要档口,如果修为能有所突破,或许就用不着借助释心姑娘的力量。 如此良机,秦舒玉岂会放过?他又倒出一颗聚灵丹,准备塞入嘴里。 忽地,他无意间瞧见身前的许清妜豁然睁开眼睛,在她那有如汪洋深处的幽蓝双瞳之中,仿佛有着一道超强飓风凭空掀起,在那原本幽静的海底卷起了湍急漩涡,自下而上,向着海面飞速袭去。 秦舒玉心底一沉,即刻收起手中的聚灵丹,飞身跃到许清妜身前蹲下,急喊道:“清妜,你怎么样?” 第四十章,许清妜的秘辛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许清妜眨了下眼睛,瞳孔之中瞬间归于平静,听得秦舒玉所问,她面含羞涩,道:“舒玉,我也说不上来,刚才…我就是感觉肚子突然有些胀痛。” 秦舒玉剑眉一挑,疑道:“哦?” 他又跃到石台之下,注视着许清妜的腹部,道:“让我瞧瞧。” 说着,他那漆黑双瞳之中,猩红的光斑开始缓缓蠕动。 被秦舒玉几欲凝成实质的目光盯着,许清妜的芳心立刻躁动不安起来,她总觉着肚子上有一只滚烫的大手在轻抚着。 让她有些燥热难耐。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伸手去遮挡,反而闭上眼眸。 她总是愿意相信,面色无比认真的舒玉,不会做出毫无意义的举动。 此时,秦舒玉却容不下这诸多心思,因为,他的内心已然被震惊填满。 他骇然发现,许清妜丹田中已存在灵海,虽无一丝灵力蹿动,但那的确是灵海。 当秦舒玉停住眼中的猩红光斑,静神感知许清妜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后,眼瞳放得更大。 他已彻底呆住! 许清妜修为郝然达到了炼气九重巅峰! 莫非清妜的天赋比我还要高出许多? 秦舒玉微张着嘴,久久未能平复激荡的心神,心说,自己好歹是从小就开始接触修炼之事,又遇到贵人,修为提升才能一日千里。 而清妜三日前还对修炼之事一窍不通,眼下却已摇身一变,达到寻常修者花上好几年也未必能成的高度。 或许,跟她娘的身份有关。 秦舒玉低头思索片刻,才自顾自地点点头。 半晌未听到秦舒玉有什么动静,许清妜忍不住睁开眼睛,但见情郎正目光痴痴看着自己,一会表情惊讶,一会点头,她便嗔怪道:“呆子,你魂丢了呀。” 秦舒玉目光一闪,回过神来,竟没在意许清妜的调笑,他只是一步跳上石台,迫不及待地伸出双手揽住佳人的香肩,用力一摇,兴奋地喊道:“清妜,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能成为灵海境的修者。” 许清妜神情一呆,惊呼道:“啊?” 她抬起双臂,胡乱的转着头,在自己身上四处打量起来,却许久没发现半点异样,便茫然道:“我不知道啊。” 秦舒玉脸色顿时一黑,道:“清妜,你乱动什么。” 若叫别的修者瞧见此时许清妜的模样,定会如同喝完一大缸醋一样,牙齿全都酸掉,这个明显对修炼外行的女子,却是即将成为灵海境的高人。 脑子里,这个古怪念头一闪即过,他立刻钳制住许清妜乱耸的香肩,将她身子扶正,旋即,双掌顺着那丝滑的手臂滑向皓腕,微微一压,又将她双臂拉下来。 最后,牵引着她那清凉的青葱玉指轻搭在她的膝上,他才放开手,道:“你现在只要闭上眼睛,与感知气息时一样,将心神全部灌注在丹田之内,就会明白我方才所说的话。” 许清妜只觉得小脸无比臊热,她猜想,自己方才的举动定然非常滑稽。 不过,见情郎眼中并无丝毫打趣之意,她心下极为感动,便乖巧道:“哦。” 她闭上眼睛,心逐渐沉寂下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在这期间,许清妜只是黛眉微蹙了几次,其它时候,都是一脸平静。 见此,一直守候在许清妜身前的秦舒玉忍不住开口问道:“清妜,你可有看到什么?” 许清妜慢慢睁开眼睛,面上立马闪过一抹娇羞,嘎声道:“我…我好像看到肚子里有一个黑乎乎的坑。” 呃! 秦舒玉一脸古怪道:“清妜,你这个词用得倒挺清奇…” 忽见佳人面带羞怒,玉手已抬起作势要打,他连忙讨饶,笑道:“清妜,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灵海。” 许清妜这才放下手来,螓首轻点,忽而,她美目中掠过一丝惊疑,道:“换言之,我现在是不是已经突破到炼气境九重?” 秦舒玉道:“聪明。” 赞叹中,他已站起身来,道:“方才观你体质属风,你在此等着,我这就去书楼暗室里取一本风属性灵诀给你,你修炼之后,修为便能达到灵海境。” 许清妜却突然拉住秦舒玉的手,小声道:“好像不用你去了。” 秦舒玉剑眉一挑,重新坐下来,愣道:“哦?” 许清妜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切地道:“我刚观想到灵海后,脑子里突然冒出一段口诀,还有一幅灵气运行脉络图,想必这两者结合起来,就是一本灵诀吧。” 秦舒玉惊道:“有这等奇事?” 许清妜点头道:“嗯,这灵诀还有个名字,叫扶摇神典。” 秦舒玉低头摸索着下巴,喃喃道:“扶摇,扶摇,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眼前忽地一亮,抬头看向许清妜,笑道:“扶摇便是旋风的意思,倒是与你的体质相性极为契合,而且,称得上神字的灵诀,品级通常都非常之高” 许清妜小心翼翼地问道:“舒玉,那我现在修炼这本灵诀,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当然不会,这是本就是属于你的传承。” 这话不是秦舒玉说的,因为传来的是一道清亮的女声。 释心已从灰戒里钻出,飘荡在秦舒玉和许清妜之间,花魂绽放,雪氲漫漫。 特别是在黑夜当中,纯洁得让两人不由自主放缓了呼吸,生怕自己的气息玷污到眼前这一簇纯白。 秦舒玉柔声笑道:“释心姑娘,你休息好了?” 许清妜捂住小嘴,瞪大眼睛道:“舒玉,这是…” 若不是秦舒玉在此,她怕是早已惊叫出生,她生平第一次见如此诡异的景象。 一朵看起来像昙花的纯白花蕾飘在空中,周身弥漫着雪芒,而且,她竟然还能像人一样说话! 秦舒玉拉开许清妜那只捂嘴的手,捏在自己掌心,柔声道:“清妜,你不必害怕,这位释心姑娘乃是一朵九衍释心昙花,她本已化成人形,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如今只剩花魂。” 许清妜眨巴着那双大眼睛,似懂非懂。 秦舒玉摸了摸后脑勺,突然有点难为情地叹道:“其实,我之前确如传闻中一样,天生穴道闭塞,无法修炼,并非是隐瞒修为。” 他瞥了一眼释心,心中微暖,道:“幸得释心姑娘不惜自损魂力,助我打通穴道,才能重归修行一途。否则,那日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欺负。” 释心笑道:“所以,本姑娘算得上是你和秦舒玉的牵线人。” 闻言,原本还处于震惊中的许清妜连忙抽出手来,起身作揖,道:“清妜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忽地,她又红着脸,小声道:“也感谢姑娘对舒玉的倾囊相助。” 释心嘻嘻笑道:“帮秦舒玉的恩,本姑娘乐于接受,不过救你呢,完全是出于他的本心。” 见两个女人这会还互相客套起来。 秦舒玉便忍不住将许清妜拽到蒲团上坐着,而后,对着释心道:“释心姑娘,你赶紧跟我们说说,你口中的传承是何意。” 许清妜也是双目放光,满是期待。 释心沉吟道:“像许小姐这种情况,在本姑娘的出生之地,也偶有遇见,绝大多数,都源自于一些远古人族,他们极少面世,因为他们的族人都有着血脉和功法传承,无需入世与寻常修者争夺修行资源。” 许清妜皱眉问道:“那我之前为何毫无察觉。” 听到释心的说法,再联想到自己和她曾经谈过话,秦舒玉茅塞顿开,他抢先道:“因为你娘并不想让你接触修行,所以在你体内设了一个阵法,将你的血脉之力封印。” 许清妜道:“可如今…我已踏入修行的大门。” 释心道:“这便是你娘的大义所在,她不愿连选择的权利都不留给你,所以,她设了一个相当奇妙的阵法,会遵循你内心的想法消减或增强封印之力。” 许清妜怔道:“依姑娘之意,我体内的封印,是因为我的想法而彻底解除的?” 释心笑道:“没错,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三天之前,当秦舒玉挡在你面前,独自应付那什么戮琴先生之时,你的心里在想什么,你体内的封印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松动的。” 闻言,许清妜便低眉回忆起来,忽地,她俏脸一红,小声道:“当时,我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绝不能拖累舒玉,之后,我就问了他,自己还能不能修炼。” 释心笑道:“就是这个原因,才引起你体内的封印开始松动,而当你真正开始修炼,这个阵法也就不复存在了。” 许清妜轻吁一口气,又问道:“姑娘懂得如此之多,可知有关我族人之事?” 释心如实回答道:“因为及少有他们的消息传出,所以本姑娘一时间也难以分辨你属于哪一族。” 此时,秦舒玉却笑道:“清妜,这个问题,你只需安心等待便可,伯父已经答应你我成亲之后,便会将你娘的事情,全盘告诉我们。” 许清妜双手抓住秦舒玉的手臂,无比激动地喊道:“真的吗?” 她的眼角已现泪光,她等这一刻,已足有十几年。 秦舒玉笑着点头道:“嗯!” 释心道:“既如此,那你们还是赶紧完成各自的修行,然后养精蓄锐,明天可是有着很严峻的考验等着你们。” 第四十一章,目标黑虎寨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一个时辰后,秦舒玉已完全炼化第三颗聚灵丹,他的修为也如愿突破到灵海境三重。 而许清妜的灵诀修炼也很顺利,她凝炼出了修行生涯的第一道灵力。 如今,她终于踏入真正的灵海境修者行列。 此刻的许清妜,身上明显多了一丝出尘气质,她的眼神内敛,看起来充满智慧,整个人变得和秦舒玉一样,内心强大,算是彻底摆脱掉了妄自菲薄的负面情绪。 秦舒玉一睁眼,便被许清妜近乎全新的媚态迷失心智,他火急火燎地跃上石台,不由分说,一手揽着腰身,一手搂住腿弯,将许清妜横抱着跳下石台,拔腿便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许清妜一双柔荑挠痒痒似的,此起彼伏,不断拍打着秦舒玉的胸膛,小嘴里质问着她的坏胚。 晚饭时,当着众人的面,信誓旦旦说好的住两间房呢,你为何要把我抱进你自己的屋子。 秦舒玉只用一句话就让让她又羞又怒,哑口无言,乖乖将俏脸贴在了那温暖的胸膛上。 你我即将结为夫妻,我提前享受一下你的温柔有何不妥? 门被一脚粗鲁的后踢哐当一声关上,床前两边的烛火,让两人同时吹灭,珠花镶嵌的白纱床帘也紧跟着滑落下来。 朦胧的月光之下,两道修长的黑影,越贴越近,最终,似乎融为了一体。 … 竖日清晨,似火的骄阳,透过纱窗,映射到纱帐缠绵的紫檀梳妆台上,使得鸾镜中的美人儿更为妍丽。 许清妜端坐在妆台前,娥眉轻扫,不施粉黛,点缀着淡红余韵的白嫩脸颊,露出几分媚意。 她将长发轻挽,缀上伯母命丫鬟一早送来的浅蓝色玉摇,与她的身上这件水色连衫长裙相配,那种高雅明净的气质,竟比昨晚更甚。 最后,她纤纤玉指执起一盒胭脂,轻点朱唇,淡然抿唇,霎那间,就连骄阳也羞涩得谢去光环。 秦舒玉斜坐在妆台旁边,以手撑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美到让他窒息的佳人,一种强烈的自豪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便是这样一个高贵精致的美人儿,昨夜,却任他尝遍她除了变成女人之外,所有的温柔。 将石黛与胭脂放入镜台的小抽屉中后,许清妜起身,准备去叫醒欺负自己直到半夜的冤家。 哪知脚才挪动半步,她便瞧见心里头念叨的冤家,此时已换好衣裳,正坐在妆台旁边盯着自己。 那眼神跟狼一样,仿佛发着绿光。 许清妜小脸一热,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警惕道:“色胚,你是不是又想使坏。” 秦舒玉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他仍然直勾勾地看着,随意一挥手,道:“哪有,我只不过突然想到一句古语,说晨起之时,若能多欣赏美色,心情便能倍加舒畅。 他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叹道:“这人啊,一旦日子过得开心,就可延年益寿,我这是在验证此话有没有道理。” 许清妜黛眉微蹙,嗤笑道:“那我倒要问问,学究大人,你现在可有结论?” 秦舒玉起身,来回踱步,装模作样地考虑了一会,旋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嗯,古人诚不欺我也。” 许清妜干脆又坐下来,追问道:“何以见得?” 她今日铁了心要当面揭穿这个色胚的本性。 秦舒玉调笑道:“本来,昨夜未能完全尽兴,我这心情还有些郁闷的,如今,一大早起来,就瞧见一位本就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淡画妆容后,更添几分倾城姿色,我这颗心就乐得跟开了花似的。” 许清妜轻啐了一口,道:“呸,我都快被你欺负死了,你还待怎样。” 说完,便不再理会尤在口花花的秦舒玉,起身小跑到床边,突见自己的鲜红色亵衣,不知何时竟挂在搂住床帘的铜钩上,不禁芳心一颤,慌忙甩手拉下来。 差点连钩子也被拽掉。 悄悄往后瞥一眼,发现冤家已然去到外头,正活动筋骨,她便轻吁一口气,心下稍安地收拾起床铺来。 一柱香过后,秦舒玉拉起许清妜的手,在一路上频频投来的艳羡、惊诧的眼神中,来到正厅。 跟一众长辈请安,融洽地用完早点,两人便雇来一辆马车,放好早就备好的药箱,朝着玉田镇赶去。 秦卓峰他们,全都是笑着欢送,唯独叶辰逸一脸的郁闷,心中叹道:“这两小夫妻的修炼天赋,真是一个比一个变态。” 而此时,在雕栏玉砌的向家正厅里,向家一干人等亦是脸色阴沉。 坐在堂上的向敏,那双鹰眼更是寒光肆虐,他冷冷道:“秦家那个小畜生又往玉田镇的方向赶去了。” 堂上右侧,另外一位满面威仪的中年男子,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淡然道:“按照此子的行事作风,他此行恐怕居心不良。” 堂下的向坤站起来,拱手道:“爹,舅父,孩儿打听到,那个小贱种带了许清妜一同上路,准是以帮黑虎寨无人照拂的伤者医治为由,与他们达成联手,只为不让舅父您此次围剿太过顺利。” 闻言,向坤口中的舅父,也就是夕河县县尉方威浓眉一凝,看向向敏,冷笑道:“妹夫,我看此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你向家过不去。” 说话中,他那捏住酒杯的手微微一紧,玉质酒杯竟瞬间化作齑粉,飘落在桌案上。 向敏拂袖一甩,冷哼道:“这小畜生岂止是要跟我向家过不去,他是想彻底灭掉我向家。” 也难怪他对秦舒玉这般咬牙切齿,才过去短短几日的功夫,后者就接连废了向家好几位高手,根基都已被其动摇。 坐在向坤身旁,一位身披黑甲的年轻公子重重一捅手中的银白长枪,面色轻慢,道:“这秦舒玉的胆子真肥,去见那头黑老虎,不带上叶辰逸也就罢了,反倒多带一个拖油瓶,只怕到时,结盟不成,美人也会落得做压寨夫人的下场。” 他长得与向坤有几分相似,却没有犯桃花,而是眼角多出一丝桀骜之色。 不过,年纪轻轻的他,已有灵海境三重的修为,的确足够他自傲。 此人便是当年天赋与秦舒玉齐名的向家二公子向祖佩。 向坤回身,摇头劝道:“二弟,千万别小瞧这个小贱种,能连杀张权和刘先生的人,绝不是泛泛之辈。” 旋即使他又转身看向堂上两人,道:“而且,自他插手许清妜的事情以来,每踏出一步,几乎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所以,我向家之前出的每一招,他不仅一一接下,还能加倍还击。因此,我建议舅父对待此次围剿,考虑对策时,须以秦舒玉能和黑虎寨联合为前提。” 向敏点点头,对着方威道:“舅兄,坤儿说的有理,我等绝不能再在这个小畜生身上大意栽跟头。” 方威也道:“嗯,你向家之前就是吃了小瞧此子的亏,才损失如此之大。” 他顿了顿,才寒声道:“既然他自恃机智若妖,那我只好对上一招一力降十会了。” 向坤心中一动,道:“不知舅父有何高招?” 方威大手一挥,对着向坤沉声道:“坤儿,你来负责联络那些曾被黑虎寨打劫过的修行世家,让他们也派出人来参与此次围剿,就说此次的一切消耗,都由我县衙承担。而且,事成之后,县衙还会在他们需要的地方,适当开方便之门。” 向坤微微皱眉,有些迟疑,道:“舅父,县衙的物资能撑得起这么多世家的消耗么?” 方威道:“那肯定不够。“ 忽地,他面色一转,笑道:“不过,先付三成还是可以满足的,这样也能防止一些世家怕被骗以致于不愿加入,后面的七成嘛……” 向敏笑着接道:“黑虎寨在玉田镇横行多年,不知聚敛了多少财富,只要成功拔掉这个寨子,恐怕多少个七成都会有。” 方威对着头上一拱手,补充道:“或许,还能多出一些来,可用于孝敬上面的大人。” 闻言,向坤嘴角的笑意再也止不住,道:“舅父果然深谋远虑,在坤儿看来,如此优厚的条件,但凡有些野心的世家,都难以拒绝,而有了这诸多世家强强联合,小小黑虎寨,十死无生。” 笑声中,他的脸色突然一转,冷道:“如果那个小贱种也死在这次围剿当中,那就更值得我向家大肆庆贺。” 方威摆手道:“坤儿,你放心,舅父到时会传令下去,只要能斩杀此子帮你解恨,无论是谁,都将获得五枚聚灵丹。” 向坤脸顿时狂喜,躬身一拜,道:“多谢舅父厚爱,坤儿这就去给各大家族传递结盟的消息。” 倒是立着长枪的向祖佩,微垂着眼神,心里颇是不服。 杀一个秦舒玉秦舒玉而已,犯得着付出如此之大的代价? 五枚聚灵丹,两万五千两白银! 同时,他想着,自己一定要先旁人一步对上秦舒玉,一枪结果他,好好灭灭近日秦家庄暴涨的声威。 … 一个多时辰后,又一次被向家人定上死期却只知一门心思赶路的秦舒玉俩人,终于来到了玉田镇的街市上。 由于不知晓黑虎寨在何方位,他们便走进了一间客栈,随意点上几样许清妜喜欢的坚果,尝一下味道后,秦舒玉便喊来店小二结账,然后打赏些碎银给他,让其详细讲讲有关黑虎寨的消息。 店小二接过银子,咧嘴一笑,正要说话。 却见一个大块头带着几个灰衣弟子,正大声骂骂咧咧的从客栈正门走进来。 他嘴里骂的,正是玉田镇上的大夫。 第四十二章,被震撼到的秦舒玉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店小二回头看到他们,嘴上的笑容立刻僵住,就跟见着鬼似的,连刚拽到手上的碎银也是一抖,全数掉到地上。 原本还有零星几个客人在小声议论着,此刻已全部闭嘴,夹菜的手也停住了。 秦舒玉微微掀起嘴角,心说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已知晓,这几人应是黑虎寨派出来寻找大夫的。 许清妜却这被粗鲁的争吵声闹得直皱叶眉。 幸好这些人一进门,就没用正眼瞧过旁人,否则的话,见到许清妜这大美人嫌弃的眼神,他们肯定会过来调戏一番。 如此一来,他们说不定就会断条胳膊,或者少条腿什么的。 这几人很快点上一大桌子酒菜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或许,是这家客栈的酒不够后劲,菜不够美味,还塞不住他们的嘴。 几杯酒下肚后,那个比秦舒玉还要高上一头的巨汉又大声骂道:“他娘的,这镇上的大夫都死光了,一个个的,药铺门开着,人却没有踪影。” 另一个年纪与秦舒玉差不多的小个却笑道:“当然是害怕咱黑虎寨的凶名呗。” 第三个眼神有些猥琐的人附和着巨汉,尖声怒道:“我等可曾欺凌过他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 那小个又笑道:“也许他们担心自己的医术没到家,或者本来就胆子太小,万一不小心出现差错,怕咱们一刀剁掉他们的狗头吧。” “在下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也不怕你们手上的刀,不知诸位可有意带我上黑虎寨?” 这句话是秦舒玉说的,他已站起来,看向那几个一唱一和的黑虎寨之人,眼神中带有一丝戏谑。 那巨汉抬头,发现面前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丁点大夫模样的毛头小子,便以为此人是在耍他们,看不起黑虎寨。 他站起来,一把将手中的酒杯甩在地上,摔个粉碎,手指着秦舒玉,呵斥道:“哪里的野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消遣你大爷我。” 那怒目圆瞪的样子,加上那比之孙彪还高大的块头,倒颇有几分怒目金刚的风范。 一众小弟也是气势汹汹地起身。 此等阵势,直叫那躲在柜台里面的店小二和客栈老板双双抱头,蹲到地上去。 几个客人更是哄散着跑出客栈,银子也能没留下一钱。 不等秦舒玉回击,他身后的许清妜已冷声道:“你们真的打算要羞辱一个将要拯救你们黑虎寨的人?” 黑虎寨几人都装作听不出这话里的狂妄,他们纷纷眼前一亮,因为这道女子的声音如银铃般悦耳,极有可能,这道声音的主人是个美人儿。 果然没让这些人失望,说话中,许清妜已冷着一双美眸走上前来,盯着他们,眼中无一丝畏惧之色。 突破到灵海境的修为之后,她心中的底气暴增,面对眼前好几个灵海境的修者,已能泰然处之。 黑虎寨的人个个眼睛都看直了,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清水出芙蓉般的妍丽女子。 即便她此时的眼色有些发冷,他们也权当这是美人儿的另外一种娇媚。 那个眼神猥琐的人,忽地长身而起,瞥一眼秦舒玉,不屑道:“说这个小白脸能拯救黑虎寨,打死我都不信。” 旋即,他看着许清妜,嘴角顿时咧得老宽,露出一口恶心的黄牙,嘿嘿笑道:“倒是你这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如果跟着我们上山,一起享…” 话未说完,一道重拳已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挥在他泛黄的面颊上。 啊! 只听他痛呼一声,身体腾空砸向旁边的桌凳。 哐当!哐当! 桌子、凳子瞬间一排排倒去,他的腰硌在长凳沿上,身体稍一挺直,又倒下去,却再无动静。 这人已然昏过去,他的下颚已彻底偏向左侧,无比肿胀的嘴里,噗噗直冒着鲜血,几颗黄牙顺着鲜血滑落在地上。 那模样实在惨不忍睹。 秦舒玉面无表情地收回拳头,他岂能容忍这等猥琐之人的污言秽语辱了清妜的耳朵。 这样的场面,已算得上大夫的许清妜早就司空见惯,所以,她一脸的平静。 站着的黑虎寨那几人心中一紧,顿时惊呼一声,道: “二哥!” “二弟!” 他们狂跑过去。 那小个连忙伸出一根手指探了探他口中二哥的鼻间,感觉到还有鼻息,不禁轻吁一口气道:“大哥,二哥还有气,只是昏过去了。” 随即,另外的两人不用多言,已将昏迷的人扶到一旁的宽凳上躺下。 见此,那巨汉眼中怒火蹭蹭往外冒,他阴沉着脸,跑到他们吃饭的桌旁,随手抽出一把大刀立起,一言不发,就欲朝着秦舒玉的面门砍去。 那小个眼睛一瞪,立即喝止道:“大哥,千万不可。” 他冲将过去,一把抱住他大哥的手臂。 那巨汉红着眼睛看着他,怒吼道:“三弟,你休要拦我,今日,我定要替二弟讨个说法。” 他嘴里的三弟却是眼神坚决地摇了摇头。 两人就这般僵持了片刻,最终,巨汉只得憋闷无比地一把将大刀甩到地上,坐回桌子旁,浑身还在大幅喘动着。 显然,气是不可能轻易就消的。 那三弟苦笑一声,旋即回过身来,对着秦舒玉一抱拳,感慨道:“公子好手段,我二哥乃是灵海境一重的修者,却连公子出拳都没察觉到,人就已飞了出去。而在下忝为灵海境二重,却也只能模糊看拳黑影,想阻止,却也来不及。” 闻言,他身后的巨汉身体便是一抖,不曾想,他三弟竟也跟不上那小子出拳的速度。 现在,他开始理解,三弟为何要阻止自己,这不是摆明被打了左脸,又自个将右脸凑上去嘛。 他也只是灵海境一重。 秦舒玉淡然道:“我本不想出手,可偏偏有人眼睛蒙灰,欲出言羞辱我内子。” 那三弟脸色一怔,道:“原来这位小姐乃是公子的夫人,请恕我等眼拙。” 旋即,他转向许清妜,拱手道:“方才的事,是在下的二哥不对,还望夫人海涵。” 听到秦舒玉对自己以内子相称,许清妜心里便是受再大的委屈,也会很快烟消云散。 不过,她没有立即回应这人的道歉,而是转身自包袱中取出一个蓝瓷玉瓶丢给他,道:“这里面装得是三七丸,能止血化瘀,消肿止痛,你那二哥只是受了外伤,下颚脱臼。你们现在趁他昏迷,赶紧从反方向掰回他的下颚,再喂他服下三七丸,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那三弟接过玉瓶,道:“多谢夫人相赠。” 他走向了自己的二哥,那巨汉气早已全消,也跟着跑过去,一一按许清妜的话照做。 … 走在去往黑虎寨的路上,秦舒玉最大的感慨,便是这玉田镇与翠坪乡截然相反,这里的山峰虽不是连绵不绝,但却大都高愈千丈,攀爬近一个时辰上去,就连他也觉得太过费劲。 难怪,黑虎寨的这些山匪们在此盘踞近十年,不知打劫了多少路过此地的豪门修行世家,却没有哪个家族愿组织起一支力量,来此实施报复。 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走在前面的赵凡停下脚步,侧过身来,指向前面两座全木搭建而成的瞭望塔,对秦舒玉道:“秦少爷,那里便是我们黑虎寨了。” 在客栈的时候,秦舒玉已表面身份和来意,那三弟也就是赵凡,不疑有他,毕竟,明知黑虎寨已找上向家茬的时候,还能来此的,必定是带上了诚意。 因为,谁都不想无缘无故被有着偌大势力的向家记恨上,除非是死对头。 而秦家庄刚好是。 闻言,秦舒玉拉着已有些喘气不匀的许清妜,快步跟上来,放眼望去,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 坐落在前面的,无疑也是一座真正的城堡,秦家庄跟它比起来,单论城墙周边的布防情况,就已是相形见绌。 高三丈有余的危墙,几乎十大步一间隔、高耸入云的连环塔楼依次排开,每座瞭望塔上,都置有一面超大的铜锣,一位灰衣弟子手执鼓锤,面色警惕地张望着。 离城墙不远的几处峭壁,也至塔楼上搭有麻藤木棍编织而成的梯子直抛下来,此时,正有几位弟子踩在上面,向下眺望。 估摸着能看清山腰的动静。 此前秦舒玉就感知到,山腰处的重重密林之间,也有着不少黑虎寨的弟子藏身。 如果非要挑剔一些,此地存在的唯一隐患,便是所有建筑都是全木建造,一旦走水,只怕不容易收场。 良久,秦舒玉频频点头,喟然长叹道:“此处的布防已不亚于夕河县城。” 许清妜也跟着连点螓首,美目顾盼,不过,她不是为黑虎寨的布防所吸引,而是为这里的景致。 身后的蔚蓝天际,头顶上方,仿佛触手可及的白云,以及身前,耸立在滚滚云雾缭绕之中红木城堡。 这一切相连起来,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赵凡顿时笑道:“秦少爷谬赞了。” 说着,他已朝那两扇厚重木门走去。 他的话虽听着谦虚,但那双小眼中却闪过一道骄傲之光。 黑虎寨可是他们花了整整七年时间才逐步改造成如今的规模,而他从记事起便参与其中。 如今得到县城名门子弟大加称赞,他如何可能不自豪。 吱嘎! 赵凡使劲推开了正门,薄薄的白雾便从门内飘荡而出。 这次,换许清妜拉起秦舒玉小跑着跟了进去,她已迫不及待想去瞭望塔上感受一下,以手拂云究竟是何等惬意。 第四十三章,第一步完成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大致摸准了少女的心思,所以,当他踏入门槛的时候,便喊住正往里引的赵凡,道:“赵兄,内子想去那瞭望塔上瞧瞧,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赵凡便折回来,扫了一眼躲在秦舒玉侧后方有些郝羞的许清妜,笑道:“秦夫人不必拘谨,在下领二位一同上去吧。” 秦舒玉抱拳笑道:“有劳赵兄。” 赵凡摆手笑笑,率先踏上木梯。 那位放哨的弟子一见着赵凡,便恭敬地打声招呼,只因赵凡乃是黑虎寨二当家的公子。 赵凡使个眼色让他离开了。 此时,俏脸有些泛红的许清妜,已跑到瞭望塔上,俯瞰下去,眉眼含笑。 秦舒玉也跟了上来。 赵凡颇为识礼道:“秦少爷,秦夫人,二位先在此好好玩着,在下去右面巡视一番。” 见赵凡已转身离开,许清妜便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双脚一垫,轻巧跳上瞭望台又高出三尺的木缘。 她左手拉紧右臂的衣袖,将右手高高抬起,缓缓斜入几乎压顶的翻涌云雾之中。 一种清冷的感觉,突然自其指尖传来。 她闪电般缩回手掌,偏过头看着秦舒玉,清眸之中掠过一抹惊奇,道:“舒玉,这云是冷的。” 秦舒玉剑眉一挑,道:“哦?” 这一点他倒是没曾想过,本以为,被这一簇簇金色阳光穿透的云层,应该至少不冷才是。 于是,他也脚尖轻点,飘然跃了上去,学着许清妜的样子,将右手插入云层。 果然,冷冷的感觉便绕着他的手腕飞速传来,甚至有些冰凉。 许清妜微微抬头,嘴角浅笑着,将纤纤玉手再次伸进去,任由这厚厚的云雾划过她的指尖。 尽管知晓这天上的云是冷的,但心中那份新奇感,还是让她甘愿忍受这种不适。 转着手腕,在这云层间随意拨弄几下,发觉并没有变化,秦舒玉便跳下来,看着天际云转云舒,感慨道:“这天地自然之力的神奇,果然并非我等凡人可轻易揣测的。” 许清妜也跳下来,扣住秦舒玉的手,柔笑道:“舒玉,我却相信你不是凡人,总有一天,你会主宰这方天地。” 秦舒玉心中一暖,他偏过头来,捏捏手中有些清凉的玉指,对上她满是信任的眼神,笑道:“那我便借夫人吉言了。” 这两人又开始深情凝望,腻歪起来,若不是听到一队灰衣弟子已经塌上这座塔楼的梯子。 他们都快把来黑虎寨的目的给淡忘了。 微笑示意之后,秦舒玉两人便找到赵凡,一起往黑虎寨的议事厅走去。 踏进黑虎寨,秦舒玉才发现,这外边还只是沧海一粟,他现在可算知道,什么叫天上宫阙。 碎石路两旁,淡白云烟缭绕着艳丽的虞美人花相送,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各抱地势,钩心斗角。 最难能可贵的是,偶尔垮过一段小木桥,低头看去,小木桥之下,郝然有一条小溪流,溪流边上已有妇人在洗衣挑水。 难以想象,千丈巍峨之上,竟存在活动的水流,也不知要耗费多大的工程才可做到。 而此地,却是一处山匪窝。 许清妜的眼睛里,同样充满着不可置信,原本她还担心自己在这里会呆不习惯,而今,事实证明,是她想当然,并不是所有土匪住的地方,都脏乱差。 此处根本就是世外桃源。 走过碎石路,又经廊腰缦回,秦舒玉等人,终于来到议事厅所在的大楼。 这座大楼依旧全是红木搭建,檐牙高啄,据赵凡所说,此楼未曾用过一颗铁钉,可谓鬼斧神工。 走进去厅里,秦舒玉看到,这布局与自己秦家庄的也有很大不同,那中间摆的,是一张长三丈、宽四尺的大棕色木桌,足足能容下二十余号人落座。 两侧则是各置一排三叉木架,木架上都放有火盆,火盆里重重薪火滋滋炸响间,将整个大厅映得通红。 透过火光,可以见得桌子北面正中,已坐上一为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即便隔着棕色长袍,也能明显感觉到他长袍之内,鼓胀的爆炸性肌肉。 而在他的右侧,则是一位年纪与他相仿的男子相陪。 这人着一袭青衣,身形消瘦,正眼观鼻,鼻观心,嘴角下垂,看起来面色不善。 此时,青衣男子身旁,一位算得上杏脸桃腮的绿衣姑娘站起身来,为两人面前已空的酒杯,分别斟满酒水。 旋即回座。 见着这位绿衣姑娘,艳羡一路的赵凡,终于忍不住加快脚步,冲到她身边,欣然喊道:“芷寻,我回来了。” 旋即,他又朝着那黑脸长辈拱手一拜,道:“大当家。” 再叫一声青衣男子,道:“爹。” 那绿衣姑娘起身,拉住赵凡的手臂,微皱着峨眉,扫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浑身透着贵气的惹眼之人,问道:“小凡,他们二位是…” 那黑虎寨的大当家,还有他爹,也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他们派赵凡出去,是为寻找大夫的,可他带来的这两人,年纪轻轻,衣着面容华丽精致,实在不太像大夫。 就算是大夫,这医术,他们也不得不抱以质疑的态度。 年纪太小,行医经验定然不足。 赵凡却满面笑容让开身来,指着秦舒玉,道:“芷寻,大当家,爹,我来引见一下,这一位乃是夕河县秦家庄的少庄主,秦舒玉秦少爷。” 他又指向许清妜,道:“而他身边的姑娘,乃是他的妻子许清妜。” 旋即,他指向右侧,回过头看向秦舒玉二人,依次介绍道:“秦少爷,秦夫人,这位便是我们黑虎寨的大当家梁天虎。” “这位是在下的父亲,也是黑虎寨的二当家赵坚。” 忽地,他突然腼腆起来,拍拍绿衣姑娘的手臂,道:“她…是大当家的女儿,也是在下的青梅竹马梁芷寻。” 秦舒玉对着黑虎寨两位大佬,微微躬身道:“晚辈秦舒玉携内子许清妜,代家父向梁大当家、赵二当家问好。” 他又对着梁芷寻,微微一笑道:“芷寻姑娘,你好。” 许清妜只是略一欠身,算是打了招呼,她深知在外从夫,这礼数已然周全。 梁芷寻也是淡笑着回应。 梁天虎点点头,指向左侧的椅子,高声道:“原来是秦家庄来的贵客,请入座吧。” 秦舒玉摆摆手,道:“不敢当。” 他拉着许清妜的手,来到左侧木椅上坐下。 见此,那二当家赵坚出声问道:“不知秦公子来我黑虎寨有何贵干?” 赵凡解释道:“爹,秦少爷的岳丈大人乃是大夫,在翠坪乡口碑极好,秦夫人深得其父真传,又闻秦少爷有要事需与大当家相商,故而,小凡才敢自作主张,将他们带回寨子里。” 顿了顿,他又苦笑道:“小凡已将镇上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能找到别的大夫。” 梁天虎听到眉头一横,道:“秦公子,并非梁某疑心太重,只是尊夫人年纪轻轻,这医术只怕…” 犹疑了一会,他沉声道:“梁某可不能拿寨子里兄弟的性命开玩笑。” 秦舒玉忽然发现,这梁天虎的脾性并不如传闻中那般暴戾。 他笑笑道:“大当家,在此事上,在下历来只信一句古话,叫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在下的内子自幼跟她父亲潜修医术,如今已有十余栽,不说青出于蓝,却也不差多少。” 赵凡帮着腔道:“大当家,秦夫人的医术,小凡已经见识过,至少能达药到病除的境界。” 许清妜虽然忖度自己的医术还算过得去,却被这两人说得就快上天,不由觉得面上发烧。 梁天虎怔着一张黑脸,道:“哦?” 赵坚看向自己的孩子,眼角的褶子忽地皱起。 梁芷寻摇摇他的手臂,娇声道:“小凡,你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整天待在这寨子里,属实枯燥,劫富之类的行动,她爹又不允许她参与。 虽然这寨子里有诸多醉人的景致,但她已看得太多,哪有听故事能更令她动心。 赵凡干咳一声,道:“想必大家都了解我那结拜的二哥,他有些行为不太…” 闻言,梁天虎和赵坚都悄然别过脸去,面有讪色。 梁芷寻却直言道:“你二哥说话太粗鲁,你可不许学他。” 赵凡点头道:“所以,他今日就碰上了硬茬,被揍掉好几颗牙齿,下颚也脱臼了,人又昏死过去,好在秦夫人医术精湛,已妥善处理好二哥的伤势,否则,以目前玉田镇的状况…” 他不再说下去,因为大家都知道后果。 秦舒玉心中微微一动,这赵凡倒有几分说话的技巧,他没有直白说出方才在客栈所发生的事,既有照顾到清妜的颜面,也可避免自己和黑虎寨正事还没谈,就先多一层隔阂。 他倒是挺适合游说者这个角色。 梁芷寻皱起俏鼻,哼哼道:“活该他倒霉。” 听得赵凡所言,梁天虎看了看赵坚,对着秦舒玉笑道:“如此看来,倒是我等小瞧了尊夫人。” 赵坚也是点点头。 他们不想信外人,对赵凡却是坚信不疑,因为后者从不妄言。 许清妜如今才小声道:“那人只是模样有些惨,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处理起来,并不麻烦。” 见她如此谦虚,梁天虎再无疑虑,便拍板道:“既如此,那弟兄们的伤势,有劳秦夫人。” 随即,他给自己的女儿使了个眼色,叮嘱道:“芷寻,你先带秦夫人去医治受伤的弟兄们,记住,别让他们胡言乱语。” 梁芷寻起身道:“女儿知道,爹。” 许清妜此时也已起身,然后跟着梁芷寻一同离开。 第四十四章,抽丝剥茧,步步为营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梁天虎看向秦舒玉,笑道:“梁某这番安排,秦公子应该没有异议吧。” 秦舒玉也笑道:“还是大当家考虑的周到。” 他嘴上丝毫不介意,心里同样如此,另一块灵犀玉,他已交给许清妜。 一旦有什么意外,许清妜只需摔碎它,他便能第一时间知晓,并及时赶过去。 而且,如今许清妜已经拥有灵海境的修为,还是罕见的血脉传承者。 至少,在黑虎寨里,除了坐在这里的梁天虎和赵坚,其他修者对她,也造成不了多大威胁。 更何况,还有梁芷寻在一旁约束。 所以,秦舒玉一点都不担心。 这时,沉默许久的赵坚出声道:“听凡儿说,秦公子似乎有要紧的事与大当家相商?” 秦舒玉收敛笑容,正色道:“没错,在下还想与大当家联手。” 梁天虎愣道:“联手?” 随即他笑道:“这事梁某倒是听着新鲜。” 只是这笑容,显得没有多少诚意,他就当秦舒玉在讲一个笑话。 赵坚也是轻笑着问道:“我黑虎寨…说得难听点,就是一窝山匪,而秦公子的秦家庄是正经经商的,两家可以说八竿子都打不着,敢请教如何才能联手?” 秦舒玉也不藏着,直言道:“在下听闻,黑虎寨昨日劫走向氏庄园一批价值白银两万余两的玉石。” 赵凡顿时冷哼道:“何止两万两,便是将其价值翻倍,或许还要算我赵凡不通行情。” 赵坚眼角的褶子又皱起来,道:“这批玉石是那向家仗势欺人,以远低于行情的价格强行买走的,说是明抢,也丝毫不为过,我黑虎寨最见不得这种欺行霸市的做法,所以就出手以示警告。” 梁天虎的脸显得更黑,沉声道:“要怪只怪他们向家的手未免伸得太长,而且,远不只这一次。” 呃! 秦舒玉听越发糊涂,心说,这黑虎寨莫非是被一些人刻意污化了么?若真如他们所说,这打劫的一方反倒占上了理。 不过,他并不需要纠结这一点,便笑道:“既然大当家已见惯向家这种毛病,想必也不难猜到,这次他们打算直接将手伸到黑虎寨吧。” 赵坚轻蔑一笑,道:“只怕向家还没这个胆量。” 秦舒玉道:“向家的确不敢,有我秦家庄牵制,除非走投无路,否则,他们绝不会轻易离开夕河镇的。” 忽地,他话音一转,道:“可向家家主的舅兄,可就未必了,他身为夕河县县尉,再加上这一层关系,他有权力,也有胆量,更有意愿伸这个手。” 梁天虎却不以为然道:“我黑虎寨在此地盘踞十余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又岂会怕他一个小小的县尉?” 赵坚接过道:“在如今危若累卵的皇朝治下,夕河县又能拿出多少兵力?即便他们倾巢而出,赵某斗胆断言,满打满算,也绝凑不出两百之数,我黑虎寨的弟兄可不比他们少多少,又占着这巍峨地利,定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秦舒玉道:“可县尉那里已开始招募,那报酬即便在下见了,也会心生意动。” 赵坚嗤笑道:“能达到一定修为境界的修者,特别是散修,无一不是精明之辈。他们深知,越是肥厚的报酬,意味着这次的对手越强悍。要命还是要报酬,他们心里必然有数。” 秦舒玉轻笑着问道:“那些曾被你们黑虎寨打劫过的世家呢?他们会否愿与县尉联合?” 那梁天虎先是眉头一凝,很快又松开来,道:“他们心里同样有一笔账,被我黑虎寨劫去的钱财,值不值得他们再消耗巨大的人力财力,上山干一场未必能赢的仗。” 秦舒玉又问道:“假如县尉大人放出话来,这次各大世家的消耗,全数由县衙承担,或者,干脆再抛出一个诱饵,说事成之后,县衙会适当为这些世家开方便之门。” 他盯着梁天虎,步步紧逼道:“大当家,你觉得这些本就在黑虎寨手上受过气的世家会如何算这笔账?” 赵坚却眼神微敛道:“联合世家行动,必会造成巨大的消耗,便是将县衙的库房搬空,恐怕也难以满足吧。” 旋即,他抬眼看着秦舒玉,道:“而,若是物资不能事先给到这些世家手里,以他们最喜猜忌的行事作风,是不可能结成联盟的。” 秦舒玉道:“向家当然只会先交付一小部分,如此一来,县衙存放的物资便绰绰有余。” 赵坚又问道:“那剩下的一大部分又从何而来?” 梁天虎脸上的傲慢之色早已凝固,他苦笑着,喃喃道:“向家这次如此兴师动众,便根本没打算给我黑虎寨留条活路,只要把寨子收缴,还会缺那点物资?” 秦舒玉看向眼神僵硬的赵坚,冷道:“在下也来一个斗胆猜测,有了物资支援,加上官府扶持的许诺,一些野心勃勃的世家,即便与黑虎寨毫无瓜葛,说不定也会摇身一变,高举匡扶正义的旗帜,前来分一杯羹。” 闻言,赵坚的身体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他的嘴角微微张开,却已无法说出话来。 倒是赵凡还能稍微保持平静,不过,他也是眼皮直跳。 但他仍然将双手插入头发中,面容狰狞,在努力寻找秦舒玉所言存在的漏洞。 忽地,他抬起头来,急道:“县令大人不会由着他们胡来的。” 面对赵凡,秦舒玉的言语不再那么犀利,他躺到椅子上,摇头长叹道:“可惜,只要他们这次行动取得成功,便算不上胡来。因为,他们代表官家,而你们是山匪。他们可以先找一个欺压百姓的帽子扣在黑虎寨头上,然后,变成官剿匪,天经地义。” 他伸出手来,指尖轻扣着桌面,又道:“而且,这个县尉方威,为向家以权谋私并非一两天的事,可他依旧高枕无忧。所以,我怀疑他背后还有一股权势犹在县令之上的势力撑着,若无确凿证据,县令大人也奈何他不得。” 赵凡失声道:“那我黑虎寨岂非只能坐以待毙?” 秦舒玉嘴角忽地微微掀起,看着眼神略显空洞的赵凡,笑道:“赵兄难道不知我来黑虎寨的目的?” 赵凡眼前一亮,道:“秦少爷还有解围之法?” 秦舒玉眼含精光道:“当然。” 梁天虎从面容僵硬中,忽而变得柔和一些,但仍没有太多喜色,他苦笑道:“莫说秦家庄如今亦受到向家牵制,不能前来,即便能,只怕也于事无补。据梁某粗略估计,如若县尉成功与那些世家结盟,那至少可以集结恐怖的五百余数修者。” 正要坐直的赵坚听到大当家之言,瞬间又倒了回去。 这是一个令他感到绝望的人数差距。 赵凡眼中也是暗淡无光。 秦舒玉仿佛还要在众人的伤口上撒盐,他道:“在下此次前来,纯粹是个人意愿,与我秦家庄无关。” 梁天虎的眼中忽地有了火气,他愠怒道:“秦公子这是在戏耍梁某吗?” 秦舒玉摆手,笑道:“非也…在下只是有办法打破那些世家的结盟而已。” 梁天虎怒容一滞,惊道:“哦?” 赵坚啪地坐直身体,与赵凡双目发光地看向秦舒玉。 秦舒玉侃侃而谈道:“这些世家因利益而结盟,那我们便可以用更大的利益来遣散他们。” 梁天虎的脸色顿时垮下来,道:“梁某便是把整个寨子送出去,怕也难以满足这些世家的胃口。” 赵坚悻然道:“而且,一旦联盟结成,他们便会认为黑虎寨已经是到嘴的鸭子,所以,秦公子的办法,根本行不通。” 秦舒玉却剑眉微挑,颇为神秘地笑道:“我所说的更大的利益,可不是指钱财。” 赵凡愣道:“那是何物?” 秦舒玉的脸色忽然变冷,道:“命!” 梁天虎三人面色齐齐一怔,讷讷道:“命?” 秦舒玉的眼神逐渐疯狂起来,他点了点,寒声道:“对,这些世家子弟的命,与命比起来,利益又能算得上什么?” 赵凡噌地站起来,激动喊道:“秦少爷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主动出击,在一些必经之路上,堵住部分世家联合的队伍,然后,以他们的身家性命相威胁,逼退他们?” 秦舒玉瞬间变冷为笑,道:“赵兄反应到挺快。” 随即,他又补充道:“玉田镇地处月神皇朝极南面,已然靠近大海,所以,我预计结盟的兵力会分成三队,分别从东、西、北面向玉田镇逼近,我们可以从除了方威所在一队的另外两支队伍中,挑选实力最强的一支动手作文章。劝退之后,再将这个消息传到最后一只队伍中,相信他们也会知难而退。” 赵坚沉吟了一会,遗憾道:“秦公子的办法本属上上之策,可惜,无人能够执行。” 梁天虎皱眉接道:“秦公子能想到的办法,方威未必就不能意识到,而且,玉田镇与夕河镇接壤,他的队伍定会率先到达。到时,我整个黑虎寨的弟兄们再加上梁某自己,都要受到他们的牵制,实在分身乏术。” 赵凡看着镇定自若的秦舒玉,心底猛地一突,他惊叫道:“秦少爷是打算独自一人去应付那支实力较强的队伍?” 第四十五章,狂妄的秦舒玉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笑道:“我还会带上清妜去见识一下。” 他的神情很淡然,但所说的话,在旁人听来去却是狂妄无比。 赵凡已是目瞪口呆,赵坚同样如此,他从没见过如此嚣张的年轻人。 而梁天虎毕竟是灵海境六重的修者,心神要沉稳许多,但他仍是面露骇然,道:“梁某虽察觉不出秦公子的修为,但观你现在的年纪,最多能到灵海境三重吧。” 秦舒玉笑道:“在下的确处于灵海境三重。” 梁天虎愣道:“那秦公子的信心源自何处?” 他又接着沉吟道:“虽说,梁某能料到,那些世家的家主因要坐阵家中,不会亲自出动。但为保护好自家的子弟,带队的人之中,必有不少家族的二把手,定然不乏灵海境四重的高手。” 他看向秦舒玉,问道:“秦公子要如何应对?” 秦舒玉竟是直白地带上挑衅的语气,笑道:“大当家何不亲自试探一番?” 秦舒玉此言彻底惹怒了梁天虎,只见他虎目圆瞪叱道:“小子,是你要自寻苦吃,事后,休怪梁某以大欺小。” 他心念一动,刹那间,仿佛有着一头高大威猛的黑虎,挟着狂啸山林般慑人的气势,自其身上一步跃出,直朝着秦舒玉碾压而来。 处在这股威压边缘,仍心有余悸的赵坚不禁心中骤沉,呼吸不畅,他不得已,连同坐下的椅子一齐后退两三步。 而赵凡更是不堪,他一从此前被秦舒玉狂妄骇呆的震惊中清醒,突然,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他根本坐不住,几乎是被弹开一丈多远,半跪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额头已冷汗淋漓,双腿如弹琵琶一般,激烈颤栗着。 秦舒玉处于威压中心,暗叹,虎兽不愧为山林之王,哪怕梁天虎身上,只是看起来拥有着一道虎啸的虚影,但那带着无声咆哮,狂奔而来的威武之躯,还是震得他心神激荡,面色通红。 不做任何抵御的话,这种无形的重压迟早会压溃他的心神,最终丧失意识,昏死过去。 所以,虚影奔出的瞬间,秦舒玉眼仁中的猩红光斑几乎同时蠕动,不只如此,他灵海中的浑沦心火也疯狂舞动起来。 一缕缕氤氲黑焰迅速裹住他全身,那对几乎已不见眼白的双眸,被黑红二气充斥着,似乎比之黑虎的咆哮,更加夺人心魄。 那黑虎的虚影瞬间四爪着地,往后半伏状压低虎躯,警惕无比。 从那双虎目的映射中,似乎可以瞧见它的身前,悬停着无数漆黑的寒针,犹如星罗密布。那针尖之上,还拖起长长的血色气氲,让它毛发悚然。 黑虎的虚影绝不允许自己的威严被挑衅,它尝试着张口无声长啸一声,想驱散眼前的一切。 哪想,寒针非但没有跌落,反倒是转眼就刺入了它的虎躯之中。 一点反应的时机都不给。 黑虎瞬间闭上嘴,而后又立即张开来,像是惨呼一声,调头就扑回梁天虎的身体里。 秦舒玉只觉着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不见,他便眨下眼睛,瞳孔恢复正常。 哐当! 梁天虎则是似乎刚从噩梦中惊醒,双脚下意识地踢向桌脚,不想一下踢空,身体便朝后倒去。 好在他所坐的椅子足够沉重,否则连人带上椅子,都要摔倒在地。 作为一寨的大当家,在外客面前,如此狼狈的话,只怕要颜面尽失。 梁天虎浑身一震,赶忙坐直腰身,虎目瞪着神色如常的秦舒玉,心中一阵发凉。 灵海境六重的他,释放出的一身猛虎气势,竟敌不过眼前只有灵海境三重的小子。 被梁天虎气势逼退的赵坚两人,身上的压力已然消逝,可他们还愣在原处,姿势都没来及变换。 一个坐着,一个单膝半跪在地。 可他们的表情却不约而同地发生改变,从被压制时的狰狞,到如今,看向秦舒玉之时的瞳孔放大,震撼惊恐。 他们心目中,玉田镇的不败战神,黑虎寨的大当家,气势的比斗,竟在一个灵海境三重的小鬼手上,走不过一个回合。 秦家庄的这个少庄主莫非是怪物? 这个问题,他们迟早会弄明白。 秦舒玉看着愣神的梁天虎,微微一笑,道:“不知大当家如今…有何感想?” 骇然良久,梁天虎才抹一把宽额上的冷汗,苦笑着叹道:“秦公子的确能担此重任。” 赵坚父子这个时候,已坐回桌前。 赵凡脸上逐渐露出笑容,道:“有秦少爷的强势介入,在下相信,他们向家此次又要无功而返。” 赵坚也是怪笑道:“若这次行动失败,方威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浪费如此之多的资源,却没砸出个声响来。到时,只要县令大人向郡守府如实上疏一份奏折,即便方威背靠的就是郡守大人,也难逃罪责。” 梁天虎点头道:“不错,整个县衙的库房全被掏空,这罪过绝不会小,就算他背后之人有能力兜住,却也未必愿为一个小小的县尉,去担风险。” 沉吟了一会,他嗤笑道:“最终的结果,要么方威被贬官,要么向家自掏腰包来填这个坑壑。” 秦舒玉漆黑的眼中寒光一闪,道:“这便是在下来此的最终目的。” 看着他此时的锋芒毕现,又想到初见时他那种深沉内敛。 梁天虎和赵坚不禁互相望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暗暗感慨道:“这才是真正的名门子弟么!” 赵凡的眼中也闪烁着精光,他内心无比羡慕秦舒玉的实力和才智,但不嫉妒,只因他相信那句名言,近朱者赤。 他的血开始逐渐变热,他已下定决心,好好把握这此机会,跟眼前的紫衣少年混熟。 他便道:“秦少爷这般犯险,要帮我黑虎寨解开这必死之局,想必不仅仅是为打击向家吧。” 秦舒玉剑眉微挑,道:“果然瞒不过赵兄么?” 赵凡站起身来,拱手道:“秦少爷有何需求,尽管提,只要我黑虎寨能办到的,便一定会竭尽所能。” 梁天虎和赵坚又像是之前就已约定好,不仅不出言反对,倒还嘴角含笑,齐齐面露欣慰之色。 就差直接写上“我黑虎寨的男儿也不差”这几个字了。 秦舒玉也站起来,笑道:“赵兄严重了。” 随即他跟梁天虎等人大致说了一下下月中旬,秦家庄即将迎来的血战。 说完,他便抱拳道:“大当家,到时,在下希望…” 梁天虎挥手打断秦舒玉的话,冷哼道:“向家这是想主宰整个夕河县的修者世界啊,处处都想有他们的身影。” 他看向秦舒玉,高声道:“秦公子放心,我黑虎寨此役之后,必然与向家势不两立,到时,梁某必到场助阵。” 秦舒玉面上微喜,道:“那在下在此先行谢过。” 他又道:“接下来,还请告知那些世家联合的队伍中,哪一路会更强势,让在下也好有个准备。” 赵凡闻言,道:“玉田镇北面的那几个家族,会比较难缠,这些世家的带头人,大都有着灵海境四重的修为。” 他缓缓坐下来,皱眉道:“翠坪乡的马家应该是这支队伍的主导者,他们或许会派出两位灵海境四重的车队管事压阵。” 秦舒玉一怔,道:“马家么?” 他冷冷一笑,道:“正合我意!” 黑虎寨几人先是眉目一凝,旋即释然开来,如今的马家就是向家的一条狗,秦公子对他们有很大的敌意,实属正常。 几人随后又对一些细节作了详尽的探讨。 这时,许清妜已跟着梁芷寻盈盈回到议事厅。 梁芷寻走到梁天虎面前道:“爹,弟兄们的伤口已让清妜姐一一重新包扎好了,几日后,即可痊愈。” 梁天虎点点头,旋即看向伴已在秦舒玉身旁的许清妜,拱手笑道:“秦夫人辛苦了,梁某感激不尽。” 许清妜浅笑道:“医者本心,大当家无需言谢。” 闻言,梁天虎顿时大笑道:“好!好一个医者本心。” 他转而看向秦舒玉,叹道:“秦公子当真福泽深厚,能娶到秦夫人这般温良又擅医术的女子。” 秦舒玉凝望了一眼身旁香腮微醺的佳人,笑道:“在下也时常会想,这是否只是一个梦境,因为只有在梦境中,才会存在如此完美的良人。” 不过,他这露骨的称赞,非但没换来他口中良人主动将他的手掌握住,反倒是腰间的软肉,被一只清凉的手拧得生疼。 显然,美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撩拨到的。 秦舒玉的笑意中带着尴尬,在场的人都是呵呵笑着。 唯独梁芷寻心里有些发酸,心说,如果她身旁的小凡能当众这般夸她,那她一定会幸福死的。 而就在她沉迷于自己编织的美梦之时,一个丫鬟小跑过来跟赵凡耳语几了几句。 赵凡则站起身来,道:“大当家,爹,客厅已备好午宴,先带秦少爷和秦夫人过去用膳吧,大家伙都忙了一上午,也该饿了。” 闻言,梁天虎虎目一怔,看向秦舒玉两人,才笑道:“哈哈,这事算我梁某照顾不周,忘记两位恩人赶已经赶了很远的路,待会,梁某甘愿自罚三杯。” 大笑中说,他已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秦舒玉也笑道:“大当家可不要见外。” 他起身拉着许清妜跟在了梁天虎的身后。 第四十六章,风雨又起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吃好之余,甚至还喝了一点小酒,虽遭至许清妜频频的白眼,但他还是顿觉心中舒坦无比。 毕竟酗过整整四个年头的酒,他怎么可能一点瘾都没有,一朝因为修炼一事就想完全戒掉,属实太难了。 又加上,梁天虎在宴席上,时不时向他敬酒,秦舒玉不好当着众人拂他这个大当家的面子,便小酌几杯。 当然,这个借口,也被许清妜当场无情戳穿。 酒足饭饱后,因为目前时间尚早,也没收到秦家庄传来县尉集结军队开拔的消息。 所以,秦舒玉等人料定这些世家还在整装,在安排家中事务。 于是,梁天虎便安排下人,带着秦舒玉夫妻来到一处单独的别苑——飞仙阁,以养精蓄锐。 飞仙阁,苑如其名。 阁楼的一半屋子,似是已脱离地面,即将飞升而去,竟是直接建在悬崖峭壁之上,只由四根粗壮的木柱撑着。 还好,有一半屋子是嵌入在平地中的,否则,修为再强悍的修者,也不敢在这深渊的凝视之下熟睡。 叶窗开于悬崖边上,许清妜俏立在叶窗前。 放眼望去,她微张着绛唇,魅眼迷离,她觉得这个世界很大。 她的头上是浩瀚的云雾,奔腾着蹿向天际。 她的眼前是蜿蜒起伏的山峦,漫山的碧绿。 她的脚下是纵横的幽林沟壑,如同无底深渊。 她觉得自己太渺小,小到比不上一朵白云,比不上一片绿叶,比不上一粒沙尘。 蓦然,她感觉到自己有些发寒的背脊,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交织在一起的冰凉的手,也被两只火热的手掌逐渐覆盖。 秦舒玉已从身后拥住她。 此时,她才发现这个世界太小,小到只能容下自己和自己所爱的男人。 她又发现,自己真的很伟大,伟大到至少在这一刻,自己爱人的心中只能装进她一个人。 秦舒玉不知怀里的温香软玉在这片刻之间,心里的念头悄然发生了逆转。 他只是把下巴压在佳人的香肩上,嗅着那一缕缕幽香清韵,喃喃道:“清妜,你……” 下一刻,秦舒玉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因许清妜已翩然转身,垫起脚尖,双手揽着他的脖子,送上娇艳欲滴的红唇。 这种时候,若秦舒玉还想说话,那他便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然而,他非但不傻,反而智计若妖,他只发愣片刻,双手便揽住那只堪盈盈握住的***,微微用力,使两人贴得更紧,嘴唇奋起反攻。 一会,许清妜就已城门失守,任他施为。 这一吻,谈不上让天地失色,却也使得翻腾的云海仿佛被挤压到一起,只能徐徐浮动。 直到许清妜有些不适的娇哼声响起,秦舒玉才舍得离开那一处温润,不过,他的眼神仍没有丝毫放过的意思,恣意盯着那艳如晚霞的俏脸。 终于脱离狼的魔爪,许清妜的娇躯即退两三步贴近窗边,傲人处起伏不定,荡漾着媚惑人心的幅度。 她微微喘息着,瞪向似乎永远得不到满足的秦舒玉,咬着嘴唇,道:“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坏蛋,我万不该惹你。” 秦舒玉不在意一笑,道:“你惹起的火,当然需要你自己来扑灭。” 许清妜顿时甩给他一个好看的白眼,恨恨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旋即,她别过身去,不再理会秦舒玉。 秦舒玉无奈笑道:“好了,清妜,你先别生气。” 说话中,他已走上前去,将许清妜轻轻抱住,突然发现佳人微耸着身子,有挣扎的迹象,他赶紧说道:“其实,我刚才本有事想跟你商量来着。” 闻言,许清妜果然平静下来,但声音犹是不满道:“哼!” 不过,语气中多了一丝撒娇之意。 秦舒玉轻笑道:“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去对付一些坏人,毕竟,你拥有灵海境的修为之后,还从未动过手。” 许清妜身形一顿,忽然自已后退半步,紧靠秦舒玉的胸膛,道:“什么坏人?” 秦舒玉便将上午和黑虎寨商量好的计划,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许清妜。 完全不用秦舒玉再次问询,许清妜已偏过头,眨着长长的睫毛,道:“我要去。” 秦舒玉双手搭在许清妜的肩上,转过她的身,面向自己,眼神微敛道:“那便要跟好好我练习如何释放灵力,应对敌人。” 许清妜认真点头道:“好!” … 两日后的清晨,飞天阁中门前的小院子里,秦舒玉正和许清妜盘坐在软草地上,呼吸吐纳。 忽地,一道丫鬟的声音从院外传进来,道:“秦少爷,秦夫人,大当家邀您前去议事厅有要事相商。” 秦舒玉睁开眼睛,轻吐一口气,道:“清妜,敌人已赶来,我们该动身了。” 许清妜也睁开眼来,眼中似乎有着呼啸狂风转瞬即逝,她点点头,跟着秦舒玉走向院外。 那丫鬟听到声响,已主动打开了飞仙阁的苑门,看到许清妜后,她的小脸蛋须臾间变得呆滞,腿都忘记挪动。 直至前方失去许清妜的倩影,她才恍然清醒,微张着粉唇,呢喃道:“秦夫人是天仙吗?我怎么觉着她越来越漂亮了。” 在小丫鬟愕然这会,秦舒玉两人已来到议事厅。 议事厅中,梁天虎和赵坚的脸色都是凝重无比,赵凡则眼神发亮,显得有些兴奋。 还不等秦舒玉坐下,梁天虎就冷哼道:“秦公子,夕河镇传来消息,方威领着近两百号的修者,已朝我黑虎寨推进。” 秦舒玉来到大桌前坐下,道:“既如此,那我等按照原计划执行。” 他看向梁天虎道:“大当家,有劳你先去牵制方威,不要让他来阻拦我便成。” 梁天虎高声道:“秦公子放心,梁某只消在方威眼前露个面,他便轻易不敢离开队伍。” 秦舒玉微笑着点头,随后对着赵凡道:“赵兄,你先去西面那支队伍的必经之地,最好选一处人比较多的地方等我消息,然后伺机放出风声。” 赵凡点头道:“好。” 见此,赵坚抱拳道:“赵某就阵守寨中等着各位的好消息。” 商议好,秦舒玉便带着许清妜下了寨子,径直往北面敢去。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一为全身裹入灰袍、看不清模样的男子悄然靠近方威所在的修者军队。 最前面的守卫将其拦住,只见他不慌不忙,从腰间拿出了一块郝然是刻着向字的玉牌。 那守卫一见腰牌,连连躬身告罪,旋即请他进来。 灰袍男子没有过多理会,他摆手示意一下,便匆匆靠近方威所坐的金顶马车。 来到马车边上,灰袍轻咳一下,小声道:“方县尉,二少爷,小的已探到那秦舒玉带着一位女子朝玉填北面去了,好像是马家带领一队的方向。” 方威沉声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灰袍男子道:“是。” 他便停下来等着军队过去。 向祖佩紧握住手中红缨银枪,面色发寒道:“这秦舒玉不好好躲在黑虎寨里,却还往北边跑,到底是何用意?” 方威冷笑道:“这个小杂种应该是想去破坏马家与其他世家联合的队伍推进吧。” 向祖佩眉眼一挑,道:“他将如何破坏?” 方威指着自己的头,冷道:“他自然是想用脑子和实力去阻止。” 向祖佩皱眉道:“马家那边可是有着八位灵海境四重的修者,而且,个个都是人精,岂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废物?” 说中,他眼含轻蔑道:“秦舒玉此举只怕是自投罗网。” 此时,他意兴阑珊,心底竟还生起了一丝失望。 方威正色道:“祖佩,你大哥再三强调,那小杂种绝不是轻率冒失之辈,他既然要去,便说明他已做好妥善的准备,关键他还带着许家那丫头…” 越想他的眉头皱的越深,他忽地心中一紧,连连摇头道:“不成,我绝不能待在这队伍里,什么防备都不做。” 向祖佩眼前一亮,道:“舅父打算如何做?” 方威寒声道:“我要趁机先宰掉那个小杂种,以绝后患。” 向祖佩重重一捅银枪,激道:“孩儿愿意代劳。” 方威却摆手道:“那小杂种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为免节外生枝,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向祖佩神情一急,还待劝说,然而却对上他舅父不容置疑的面容,他只得闭嘴放弃脑海中的念头,在一旁郁郁不欢。 方威并不理会,正起身扒开帘子,才漏出半个头,前面一处密林中,已传来一道如虎啸般的浑厚之声:“哈哈,县尉大人,你我许久不见,你就着急要走,也太不给我这黑老虎面子了吧。” 这啸声夹杂着灵海境六重的威压,将整个军队的人震慑得脸色骇然,他们的脚步全都停滞下来。 方威身形一顿,旋即走出马车,对着那声音来源出处,嗤笑道:“黑老虎,如今你不在山上龟缩着,还敢到此大放厥词,是等不及来受死的吗?” 顿时,那密林中传来一声冷哼,随之现身的还有一道棕色身影,冷着黑面。 梁天虎道:“我不与你程口舌之快,反正,最终获胜的,是我黑虎寨一方。” 方威讥笑道:“就靠秦家庄的那个小杂种?” 梁天虎道:“希望那群世家组成的乌合之众散去的时候,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冷哼着拂袖一甩,便转身掠入密林,又有一道虎啸声传来道:“方威,我奉劝你别擅自离开队伍,否则,保不齐我这头老虎会突然奔出来吃人。” 对方来的快,去得更快,只为威胁。 方威脸色顿时阴沉无比,待他重新钻入马车之后,更是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马车里郝然已无向祖佩的身影! 第四十七章,指路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一个时辰悄然而过,秦舒玉和许清玉一人骑着一匹马正停在一条山林大道上,面色淡然看着他们面前由近二百修者组成浩浩汤汤的队伍。 同样骑着马的两位黄衫老者,左手紧肋缰绳,又手一扬,胯下的马还有身后的队伍都停了下来。 右侧那位年纪稍小一些的老者,皱着一张还有些血肉的脸,手中铁鞭一甩,面色不善,叱道:“来者何人?” 秦舒玉对其手中每一截鞭骨上都布满尖锐铁刺的鞭子置若罔闻,他淡然一笑,道:“在下夕河镇秦家庄秦舒玉,想必二位都是翠坪乡马家的车队管事吧。” 言罢,他一身气息有意无意地释放出来。 那说话的老者脸上的狠色顿时僵住,嘎声道:“这个…” 他只觉得眼皮直跳,喉咙发干,想说话,却怕一说就露出丑态。 只因他已知晓,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人,几日前接连将向家两位好手斩落,手段不可谓不利落狠辣。 而且,那时候的少年还只是灵海境二重,如今郝然到达灵海境三重,他生怕对方一言不合就要动手,自己可能会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他见过那刘温,自认为不是其对手。 若将这老者此时内心所想说出去,他身后的一众修者,只怕都要嘲笑他乃怂人一个,一个灵海境四重的修者,竟对这个灵海境三重的毛头小子畏惧如虎。 还好,他左边着那位两鬓已斑白的老者接道:“我马家似乎没有得罪秦家庄吧,秦少庄主为何阻拦我等去路?” 好一句没有得罪,那只不过是尔等见势不妙,及时收手而已。 秦舒玉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风轻云淡道:“我来只是想给列为指一条明路罢了。” 闻言,人群里立刻有人扯起嗓子,叫嚣道:“你小子也不怕风大闪着舌头,莫说是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便是你老子秦卓峰来此,也不敢如你一样,在我们此等阵仗面前,信口开河。” “是啊,还妄想给我等指路,是谁给你的脸?” “我看这小子是来自寻死路的吧,哈哈。” “我猜他是想仗着灵海境三重的修为,再利用秦家庄少庄的身份喝退我等,好向他身旁这个大美人显摆,却还不自知碰上的人,不少修为比他高,也不怕他秦家庄。” 他们在言语上羞辱秦舒玉更重一分,马家那位年轻一些的管事脑门上,冷汗就会多冒出几颗。 当真无知无畏! 此时,连左侧那位脸皮及厚的老者,面上的皱纹都皱成很深的一条一条了,心中忍不住暗骂。 这些人果然个个都是目中无人的蠢货,在这节骨眼上,还横生枝节,这下可不好收场了。 果不其然,仿佛为印证这老者的担忧不是言之无物。 秦舒玉已看向马家的管事,道:“二位管事似乎没有将我和向家近些时日发生的恩怨告诉在场各位啊。” 他依次扫过那些出言嘲讽自己的修者,又看回来,怪笑道:“是你们的这些盟友不配知道呢?还是尔等不敢说出真相?” 没想,这两位管事齐齐不着痕迹地瞥过眼去,根本不敢正视秦舒玉犀利的眼神。 然而,这些被蒙在鼓里的可怜虫们,还主动跳出来替他们反驳,道:“小子,少在那里挑拨离间,二位管事已对我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一个小小灵海境三重的修者,有何资格跟向家谈恩怨?” 两位管事更加无地自容,索性微低着头,闭口不言。 许清妜抢过秦舒玉想说的话,道:“是吗?” 她轻笑着道:“你们可知向家为杀舒玉,直接派出了向家的护院队长还有那不类老翁刘温?” 马家队伍中霎时掀起一片哗然,道:“有这事?” “怕不是你编的吧,怎么我看着这小子不像是有伤的样子。” “对啊。” 许清妜声音突然有些发冷,道:“因为被追杀的舒玉没事,而向家这两个杀手却都死了!” 寥寥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如同一颗颗惊雷,一股脑劈在人群当中,哄闹声四起,道: “这如何可能?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我也是!” 甚至已有人脚都站不稳,差点被吓倒在地。 秦舒玉心中的惊叹一点都不比这些人少,只是他感慨的是清妜修习新东西的能力,不禁修炼的速度奇快,连说话的深度也成倍地增长。 她已从之前的直来直去,进化到如今的循序渐进,能诱导听者的情绪。 这便是血脉继承者的天分吗? 秦舒玉看者意气风发的许清妜,一阵眼热。 许清妜不知自已的未来丈夫心中所想,她只是冷笑着道:“向家不傻,岂会放出如此有辱家族名声的消息。” 此时,一道破锣似的惊骇声,突然响彻整个山林,道:“你不会还想说…这两人都是这小子杀的吧?” 对面除了马家位管事,其他人皆是瞳孔骤缩,缓缓看向许清妜。 许清妜道:“还能有谁?” 她语气缓和许多,道:“他爹与他叶叔,自然有向家家主和陆不群牵制,他的两位大哥,赤焰与蓝风又都在翠坪乡保护我,自然也腾不出手来帮他。”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那尖叫的人犹自质疑道:“姑娘为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许清妜大声道:“我是他的妻子,明白这其中一切,有甚奇怪?” 见这些人脸上还有疑色,她伸手指向准备置身事外的两位老者,冷声道:“如果你们还不信,为何不问问这两位管事,便是他们马家与向家联手设计引舒玉离开秦家庄,欲对他不利,可他们狗眼看人低,才终致满盘皆输。” 他们齐刷刷看向两位管事,目光热切,甚至有人还带着一丝祈求。 他们绝不愿相信,这位姑娘说得是事实。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谎言有一万种方法可破。 那位年纪轻一些的老者率先泄气,他身形垮骑在马上,苦笑道:“许姑娘所说一字不差。” 听他承认,许清妜带着一抹哂笑,看向已然被这惊雷般的事实骇呆的人群,道:“既如此,那舒玉现在可有资格为你等指路?” 人群里,静得可怕,连呼吸声都能听清楚,他们还处于懵蔽之中。 那年老管事轻咳一声,道:“这些也不过是秦少庄主和向家的私家恩怨而已,于我等何干。” 秦舒玉突然笑道:“看来,二位管事在向家人眼里也不是那么重要。” 年老管事皱眉道:“哦?” 秦舒玉道:“只因向家人没知会你们,我两日之前就去了黑虎寨的事” 年老管事一愣,很快又沉着下来,问道:“不知秦少庄主为何而去?” 秦舒玉笑道:“当然是和黑虎寨的人商谈合作。” 年老管事讥讽道:“那头蛮恨无礼的黑老虎岂愿跟旁人商量。” 秦舒玉点头道:“他的确是不愿与废物攀谈。” 年老管事道:“秦少庄主自认为在梁天虎眼中并非废物?” 秦舒玉道:“事实便是我上去黑虎寨之后,今日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尔等面前。” 年老管事饶有兴致地道:“老夫倒是想知道,秦少庄主这次和黑虎寨达成了何种合作。” 秦舒玉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与黑虎寨有着共同的敌人向家,向家妄想剿灭黑虎寨,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让他们如愿。” 年老管事道:“那秦少庄主应该去阻拦县尉大人的队伍,那边才有向家人。” 秦舒玉摇头,道:“梁大当家已经去牵制他们,用不着我,我才来到此地。” 年纪轻一点的管事此时心绪才完全镇定下来,他插嘴道:“可我等是分成三路压近的。” 秦舒玉偏过头,轻笑道:“听说尔等这一队实力强上许多,如若我能把你们逼退,那另外一队,想来会识时务主动退去的。” 这管事扫了一眼秦舒玉周围,确认只有其身旁郝然已至灵海境二重的许清妜这个帮手后,他才愕然道:“只凭你们两人?” 已从呆滞中清醒过来的众人,又是叫骂道:“小子,你别以为你杀得了刘先生,就天下无敌,我们这里可是有不只一个刘先生。” “不错,如今你小子如此目中无人,又与当初向家人小瞧你之时有何异?” 秦舒玉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左手有意无意地轻抚着血暝剑剑柄,眼神微敛,盯着年轻一些的管事,淡淡道:“你似乎还瞧不起我与清妜。” 此时,这管事连面皮都在抖着了,心中破口大骂,自己当真吃饱了撑的插嘴,去招惹这个煞神。 他哪敢小瞧这两位,一位手里,已经占有向家两位高手的性命,还能让黑老虎放下暴脾气,甘愿合作。 这许清妜似乎更鬼魅,几日之前,需知她还只是个模样生得好看的寻常人,如今… 他已觉得胆寒。 可有些人就是天生胆子大,眼中只有自己,无畏无惧。 一柄红樱银枪忽地从天而降,生猛斜插入双方之间的地面,枪头尽没,枪身弹动之间,映射出的阳光,都觉奇寒无比。 随后,一道披着铁甲的身影大跨几步,便已掠过来,一手拔出银枪,枪尖斜指秦舒玉,冷道:“我向祖佩就是瞧不起来,你待如何?” 第四十八章,练手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看到来人,秦舒玉已不想再多言语,他看向身边的许清妜,嘴角微微上扬,道:“清妜,想不想找个人练练手?” 许清妜眉眼一弯,那双幽眸之中,似乎有着风暴正逐渐聚集,她瞥了一眼向祖佩,道:“你是说和这个人?” 秦舒玉旁若无人的捏捏许清妜的手,笑着反问道:“怎么,没有信心?” 许清妜摇摇头道:“我怕他不会和我打。” 听得两人之间的简单对话,人群又是一阵起哄,道:“这秦少庄主魔怔了吧,竟然让自己修为不过灵海境二重的妻子去和向家二少爷打,还声称练练手?” “莫不是这小子自己害怕败在向家二少爷手上太难看,所以怂恿自己的妻子出手,毕竟,他刚刚才吹嘘自己连杀向家两员猛将。” “我看着这秦少庄主此举的用意,倒像是在羞辱向家二少爷。” 向祖佩更是横眉冷道:“秦舒玉,你若还算个男人,就跟我堂堂正正打一场,何必拉着一个女流之辈当挡箭牌?” 只有马家两位管事在心里暗自嘀咕,这向二少爷怕是太小瞧许姑娘了。 秦舒玉依旧不理会向祖佩,而是对着许清妜微微耸肩,无奈笑道:“清妜,你若再不出手,你费尽唇舌为我打造的强悍夫君形象,怕是要被彻底糟蹋,而且这人还瞧不起你。” 许清妜顿时轻啐一口,道:“呸!我巴不得他们多传你的坏话,免得你到处沾花惹草,给我和君尧妹妹平添姐妹。” 话是这么说,她人却已翩然下马,看着向祖佩跟本不用正眼瞧自己,心中烦躁顿生,眼眸冷了下来。 她最反感这种大男子主义,她认为真正的大男子主义,应该体现在一个男人对家庭、国家的负责上,而非瞧不起女人。 所以,她脚甫一着地,便顺势轻点足尖,身子如同雨燕一般滑翔而去,右掌之中,蓝灰色灵力极速旋转,漩着一种撕裂般的狂暴之力,对着向祖佩的右肩狠狠拍去。 不愿打,就逼着你打。 轻视再加突袭,向祖佩直到许清妜掌中呼呼狂啸的风暴即将肆虐他肩膀时,他才偏过头,瞳孔微缩。 此时他意识到,自己轻视了这位姑娘,若不及时抵御,只怕肩膀要被废掉。 不过,好歹他也是曾与秦舒玉齐名的天才修者,那怕距离许清妜炫动着风暴利刃的手掌只有一尺之遥,他还是能悄然侧身,运转雪白灵力,横枪一挡。 许清妜怡然不惧,肉掌直拍上去 砰! 低沉的声音传出,风雪交织的气浪,自两人周身爆开,地上的枯叶来不及飘飞,就已几近被撕裂成粉尘,消散而去。 哧! 紧接着,又是一连好几道让在场的人忍不住打激灵的膈应声骤然响起,犹如精铁被生生割裂。 两人身形皆是一顿,向后退去。 向祖佩后退之时,脚步趔趄,猛地一跺脚,他才堪堪稳住身形,表情略显僵硬。 而许清妜则是双臂轻展,脚尖连点地面,跃出一丈远后,飘飘然稳住身形,面色如常。 这两人灵力强度斗了个旗鼓相当,而在身法上,一个狼狈,一个轻盈,高下立判。 这交手的第一招,许清妜略占上风。 旁观之众皆是在打斗中求生,自然能看懂场上的局势,看向许清妜的脸色,已从轻慢变成惊愕,道: “这女子虽是偷袭,但能在修为高她一重的向家二少爷手占去上风,实属不易。” “不错,向家二少爷修为的确是灵海境三重,不过我听人说,即便是灵海境四重的修者在他手上,也难讨到好去,这女子却轻易就做到了。” “如此看来,秦少庄主并非要拿这女子遮羞,而是他妻子确有足够的实力。” 随即,他们又纷纷偏过头来,看着嘴角犹带着浅笑的秦舒玉,喉咙不禁咽了口唾沫。 只要跟他扯上关系的人,似乎都很可怕。 马家两位管事现在却没有闲心管他们身后这些的闲言碎语,两人都死死盯着场中的状况,手也搭在腰间的刀把上,随时准备出手。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绝不能让向家二少爷在眼皮底下发生任何意外。 瞅着银枪上数条较深的划痕,向祖佩看向许清妜的眼神,渐渐疯狂起来。 她值得自己出手。 他是好斗之人,特别是遇到能与之一战的人之时,心底就会血气上涌。 此时,他的脸色已变得通红,眼睛里也是被血丝充斥着,接下来,他不会再生任何怜悯惜花之心。 所以,一出手便是狠招。 只见向祖佩手中突然寒芒一闪,红樱银枪如同蛟龙出海般蹿出,至距许清妜只有两尺之时,他狠狠一抖长枪,枪尖缠绕着冰寒灵力剧烈颤动起来,刹那间化成四朵冰梨花,朝许清妜双肩两肋依次戳出四枪。 四周原本有着炎炎烈日笼罩,酷热难当,此时仿佛被银枪上一股深寒之意压制,变得忽冷忽热。 马家所领的队伍中,不乏灵海境四重的高手,眼中掠过的向家二少爷这惊艳枪法,不禁心中猛地一沉,微微色变。 他们想躲过这一招,也不会太容易。 随即,他们纷纷瞪大眼珠子,想看看许清妜要如何应对,只见她双手手腕轻抖,翻腾于玉掌间的浅蓝色灵力竟伴着轻微的龙吟之声,犹如蝴蝶穿花般将四朵冰梨花枪影一一化于无形。 向祖佩只觉得右臂中接连传四股巨大的缠绕之力,差点把他手中长枪缴走,微微一惊,连忙脚掌猛地跺地,借势双手持枪,在让众人手脚发凉的震撼中,直往前刺去。 此时,不再是挽出几朵冰梨花,而已成漫天枪影覆盖许清妜全身,他打算让其难以招架。 许清妜瞬间明了,对方使得是一力降十会,自己这一招龙缠手已用不上,不过,她眼神净澈,丝毫不慌。 锋芒太盛,不可强掠,避之。这是秦舒玉教她的。 故而,许清妜侧身一让,顺势后倒,竟如落叶一般,仿佛被这漫天枪影上暴虐的气劲吹飞,堪堪躲过被枪尖刺穿。 众人心中忍不住感叹,这向家二少爷出招真狠,这姑娘躲得真险。 连续被许清妜轻巧化解自己之前杀人无往不利的两招,向祖佩眼里都快激愤得要流出血来,他颤声怆然道:“莫非,我真的连秦舒玉的女人也打不过?” 忽地,他竟笑了起来,面色很惨,这是一种病态的笑。 两招刺空,丝毫没能磨掉向祖佩心中的骄傲,反彻底激发了他不服输的念头。 他紧咬嘴唇,被咬破出血也不管,只知手持一杆红樱银枪,再度欺身而上,刺,点,挑,扫,枪头舞动时,寒星点点,银光皪皪,连泼水也不能入,招招都是杀意毕现。 他整个人化作一团灰白云影,在场的许多人已看不清他的身形。 许清妜应对的动作看起来要写意许多,她时而化身雨燕,快速穿梭在树林之间,时而,又如同落叶,随风而起,无风叶落。 仿佛她本就是一道风幻化。 虽然同样变换多端,飘忽不定,但她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落在众人眼中,不少人都替她捏把冷汗,生怕这娇滴滴的身子,被戳几个大窟窿,那未免也太煞风景。 大美人即便处于敌对之中,也总能俘获人心。 可他们看得是一愣一愣的,不知为何,向祖佩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无一丝空隙的枪影梨花,却没有一朵能占上许清妜的衣裳。 只有那八位灵海境四重的修者一眼看破了其中的奥妙,许清妜每次都能堪堪躲过枪尖,全仰仗于她那丝毫不拖泥带水、妙到毫巅的身法, 或许,与她修炼的功法属性有关。 秦舒玉依旧是一脸笑意,完全不觉得意外,因为,在黑虎寨的第三个日子,他与许清妜对练之时,也没少吃过后者这能随心所欲的诡异身法的苦头。 而当他想对这个翅膀稍硬的大美人,上下其手占便宜的时候,一般要么是美人儿主动,不依的话,他就得使出飞沙流影才能跟上得偿所愿。 而对这种无力感体会最深的,当属向祖佩,此时,他的内心憋屈无比,有力使不出的感觉,任谁也不好受。 是以,他的枪法不再密不透风,枪尖上的寒星已不如先前那般冷冽。 许清妜心念一动,嘀咕道:“是时候出手还击了。” 她身形一让,再次轻易躲过向祖佩刺向自己小腹平平无奇的一枪,悄然转身,便已掠到后者的背后,掌中风暴拢聚,狠狠击出。 她也想试一下以暴制暴的感觉。 嘡! 即便是锐气有所消磨,向祖佩对于危险逼近的反应,还是极端敏锐,他也是瞬间转身,横枪格挡住许清妜的掌风。 旋即,他冷笑一声,挥枪一扫,一招“横扫千军”裹挟肆虐寒意朝许清妜腰眼扫去。 原来,他已变换战术。 刚才还为向家二少爷但心的众人,此时又挂心上了许清妜,他们深知,后者身法再好,此时也绝不可能躲过这一招。 因为许清妜这一掌生了狠心,招式用老,撤回之时,身体必然会出现一瞬间的僵直,而高手过招,往往决胜只在须臾之间。 第四十九章,未婚夫妻同发威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见对方招招都往自己的要害处打,而且,这人还是向家的直系,许清妜便是再好的脾气,此刻也差不多忍到了极限。 她那如幽静深海般的瞳孔中,仿佛有着一道飓风瞬间搅起龙腾大浪直蹿海面。 也就是在这时,天空之中,一团黑云蓦地凭空聚来,伴随着若有似无的雷鸣之声,遮住了她所站位置的阳光。 那道凌然挺立的颀长魅影随之骤然消逝。 这一幕发生得很快,很突然,以致于旁观的众人都没能有所反应。 向祖佩更是不可能注意到,他现在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心也跳到了嗓子眼。 他红着眼睛,在心中嘶吼。 还有一寸,只差一寸,他手中银枪的枪尖就要划破眼前纤细的腰肢,到时,猩红的鲜血便会喷射而出,顺着银白色的枪身流到手上。他又能感受被专属于强者血腥气息充斥鼻间的那种美妙感了。 然而,他没料到的是,便是这一寸,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向祖佩猛然发觉,手中长枪仿佛一下变得沉愈千斤,压得他整个人双膝一弯,重重的跪倒在地。 砰! 尘土夹杂着枯叶自他周身飞扬而起,他的膝盖已陷入地面三寸,手中长枪再也无法握住,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而他的面容还停留着那抹变态的笑意,不过眼神却已茫然,他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是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何自己突然就跪倒在地。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许清妜,压根不愿给向祖佩发出任何声音的机会,在那险些伤到自己的银枪掉落瞬间,脚尖便裹满风刃般凌厉的灰蓝之力,猛地踹向后者的胸口。 咔嚓! 肋骨断裂的声音。 啊! 向祖佩惨叫一声,整个人顿时如同出膛的炮弹,重重撞在背后不远的大树杆上。 噗! 他的喉咙,鲜血早已堵满,此刻喷出如柱,身体趴着砸在地上,只撑了几下腿,便再无动静。 洒于空中的点点猩红,这时才落下,刚好撒在他的铁甲上。 直至听到向祖佩的惨叫声,马家两位管事才从抬头疑惑这团黑云是怎么回事的状态中,咻得转头,眼睛蓦然放大,齐齐惊喊道:“向二少爷!” 两位管事纵身下马,飞速掠到向祖佩身旁,伸手一探其鼻息,阴沉面色才好看一些。 旋即,两人将他扶起,靠在树边,郝然发现他胸口处的铁甲,有好几道很深的划痕,几乎要被划穿。 一旦如此,焉能有向二少爷命在? 向祖佩的惨叫声也惊醒了众人,他们纷纷低头骇然道:“怎么回事?向家二少爷刚才的那一招以不变应万变还没能得手?” “不知道啊,我只不过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那团怪云,然后就听到一声惨叫,再一瞧,已见向家二少爷趴在地上,一动也未动。” 众人之中,一位年轻的世家弟子忽然颤颤巍巍地道:“我…我知道,我刚才没注意到头顶上有团云。” 他的脸色惨白至极,就像大白天见着鬼一样。 立刻有人踹他一脚,道:“那你还不赶快说。” 吃痛,那弟子才哆嗦着道:“本来,向家二少爷那横挥一枪,差一寸就要扫到这女子的腰眼,可不知为何,向家二少爷好像被鬼压到似的,突然就跪倒在地,这女子顺势一脚,就将他踢飞了出去。” “还有这等怪事?” “依我看,可能是那团黑云搞得鬼。” “咦?那团黑云散去了!” 只有悠然坐在马上的秦舒玉知晓一切,嘴里喃喃道:“血脉之力,果然奥妙无穷。” 听到那位年轻世家子弟的说法,两位马家管事互相看了一眼,都能瞧见彼此眼中的惊骇。 但,即便如此,若见向家二少爷如此惨象,他们还无动于衷,豪无作为,只怕回去之后,没法跟马家、向家交代。 说法还是要讨一个的。 于是,这两人寒着一张老脸,步步逼近着许清妜,同时两道有着灵海境四重的威压也快速碾过去。 年老的管事,嘴里冷道:“许姑娘,向家二少爷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下这般狠手?” 许清妜身子一颤,俏脸微白,她刚才为给向祖佩一个狠狠的教训,使了释心姑娘昨日才教她的利用血脉压制的招数。 此招果然奏效,但消耗极大,如今,她已不可能还承受得住两位灵海境四重修者相叠的气势之压。 感觉到身上压力一重重缓缓增大,许清妜的双腿渐渐弯了下去。 忽地,一柄青黑之剑从天而降插在她身前,她只觉浑身一轻,那种重压即刻消逝无形,仿佛刚才的遭遇只是幻觉。 “留他性命,已算是清妜心慈手软。” 熟悉的声音越发清晰,许清妜偏过头,一道紫色身影飘然而至,她嘴角微微上扬,双手已环住来人的左臂。 她亲昵地喊道:“舒玉。” 秦舒玉微笑着拍拍她的手,旋即拔出插入地上的血暝剑,直指马家管事,面色忽冷,道:“如果有人对我出手,招招如此狠辣,那我定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会死!” 秦舒玉手中的剑极为普通,市面上随处可见这种纹理简单、通体青黑之剑。 即使这柄剑的剑身之上,还不断冒着淡薄的猩红之气,马家管事也不觉奇怪,因为,他们知道,一般灵器亦有此光氲,只是颜色不同而已。 然而,就是这柄看起来极其寻常的剑,让他们再也不敢往前踏近一步,只因这一步是他们退回来的。 他们刚刚踏出去这一步之时,眼里突然闪过一抹让自己胆寒的恐怖画面。 一个人,如行尸走肉般,极其僵硬的走在路上,忽然,一道夹杂着血气的黑芒闪过,那人尤自走出了一步。 下一刻,这个人的头猝然落下来,一股鲜血自他脖子里冲出,撒到了还在翻滚的人头上。 人头滚到脚边,他们定睛一瞧,顿时亡魂直冒,全身冷汗淋漓。 那郝然是他们自己的头。 他们下意识地扼住自己的脖子,发现头还在,才悄然松了一口气,再看向秦舒玉时,那种来自灵魂的畏惧更深。 若要在敌手上,从向家和秦家庄中选一个,马家管事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秦家,不是说秦家好对付,这秦少庄主的难缠,他们已认识得足够深。而是,秦家庄做事不如向家那般决绝,丝毫不给人留余地。 所以,为给向家一个说法,他们依旧要硬着头皮上。 那年纪稍大的管事道:“可他不仅是向家的二少爷,还是县尉大人的手下,有官家身份,伤他这么重,你秦家庄也不好向县衙交代吧?” 他的语气已远远不如之前那么强硬。 秦舒玉放下举剑的手,冷笑道:“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此事本就是他向祖佩主动挑起,说要公平一战,如今,技不如人,他还没这个脸怨得旁人。” 管事瞥了一眼身后的众人,道:“秦少庄主莫要忘记,我等现在可算得上是你的敌人。” 秦舒玉面色一怔,随后,怪笑着反问道:“怎么,你们还打算去县尉那里歪曲事实,说我秦舒玉乃蓄意伤人?” 管事道:“谁又能保证不会这么说?毕竟,秦少庄主出现在此,并不受大伙欢迎。” 闻言,两百双齐刷刷看向秦舒玉的眼睛,除了畏惧,此刻又多透出一股淡淡的敌意。 绕是许清妜实力大涨之后,底气足了许多,但被这密密麻麻的人死死盯着,腿肚子仍是轻颤起来。 秦舒玉怡然不惧,他的眼眸瞬间一凛,冷声道:“问题是,如若你们执意前往玉田镇的话,能不能活着趟过我这一关,还犹未可知。” 马家这管事面色一僵,旋即很快冷峻起来,他一甩衣袖,哼道:“想留住我们所有人,秦少庄主的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泥人都有三分火气,这秦少庄主也太不给他留面子了。 听到秦舒玉根本没把自已等人当人看,人群中不少修者纷纷大骂道:“小子,你别太嚣张,我们这可是有着二百多人,堆也能堆死你丫的。” “对,识相的,赶紧滚…走,别耽误我等的时辰。” 秦舒玉依然不理叫嚣的人,他只是如猎鹰一般盯着马家管事,轻声道:“我的确留不住这么多人。” 他翻手揉了揉许清妜的玉臂,示意她先放开自己,旋即左手背于身后,右手斜立血暝剑,昂首阔步向前,嘴角挂起疯狂之色,道:“可先解决你们两人,却不会太困难。” 此时,他每踏出一步,眼里红黑气氲便会更深一成,而两位首当其冲的马家管事身上,所受到那种无形压力,亦会更大一成。 他们的脑海中,不断回闪着方才自己头颅被一道血气黑芒斩落的画面,血注泉涌般喷出,洒落在惨白的脸上。 两人都是修者,心境本坚如铜镜,可秦舒玉此刻的眼神,却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正一条一条,飞快地割裂着这面铜镜。 用不了许久,这铜镜就会变得千疮百孔,轰然崩塌。 到时,也就是他们本心破碎,成为废人的时候。 第五十章,攻心为上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修为被废,至少能活成一个普通人样,还能拥有自我意识,还能思考,天降鸿福的话,甚至尤可重新修炼。 而一旦心境破裂,那就连自己正在做什么、想做什么都将不得而知,就算老天照拂也无用。 秦舒玉那荒废的四年,心境仅仅是受损,却也只能靠着酒色,才知道自己活没活着。 可见,心境对于一个修者来说,地位更高于修为。 马家两人绝不能让这种糟糕透顶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即便他们的腿如今沉愈百斤,腿肚子正弹着琵琶,却不敢瘫坐在地,仍是执着地,一步一步紧咬牙根往后挪着。 那年纪稍小的管事还在颤声道:“那还得问我身后的这帮兄弟们会不会答应。” 他试图威胁秦舒玉,反制其心境。 可秦舒玉连眼睛都不见眨一下,笑道:“你又何必编这种谎言骗自己?” 他步步紧逼,反问道:“这些人在向家二少爷受伤昏死过去之时,连过来瞧一眼都欠奉,可见,就算是向家的人,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而你马家在其眼中,充其量就是向家一帮跟班,他们又岂会舍本逐末弃向家,反倒过来跟你们共患难?” 这管事又嘴硬道:“他们或许在想办法。” 见与这如同血夜魔神般的秦舒玉距离越拉越近,两人竟同时咬破嘴唇,瞬间的剧痛,让他们的脚步突然变得轻盈了一些,连忙快退几步。 秦舒玉顿时嗤笑道:“这还需要想什么办法?只要他们一齐冲过来,那我今日,纵使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 他忽得心念一动,脚踏先前的步伐,一缕缕漆黑火焰缓缓灌入血暝剑上,旋即看向眼前不远处人头攒动的人群,眼神无比轻蔑道:“可他们敢吗?” 马家管事哑口无言,只知一个劲的往后退。 秦舒玉自顾自冷道:“他们不敢,他们和你们一样,都在后退。而且他们心知肚明,人海战术肯定能把我活活耗死,可是他们没这个勇气。” 马家管事道:“为何?” 旁观的众人听得他所问,顿时牢骚满腹,心说这还用问,你没看到这小子手上的剑是那般怪异吗。 原本此剑剑身上,只是缭绕着薄薄的血气,在一股漆黑如墨的灵力注入后,那猩红之色不仅没被吞没,反而变得浓稠无比。 这样一来,此剑就好比是一个人,漆黑灵力是穴脉,猩红血气便成了流动的鲜血。 傻子都知晓,能幻化出这般灵智天开之奇景的兵刃,绝非普通灵器。 再加上,这小子此前让向家吞下那样的苦果,还有他女人也是如此神秘莫测。 这种时候,自己等人还巴巴凑上去,岂非与送命无异? 他们还不至于蠢到如此地步。 秦舒玉似乎已看透这些人的内心,也道:“因为他们不够强,不够强到能一招置我于死地。” 马家管事道:“但总能杀掉你,这是你自己说的。” 秦舒玉问道:“可谁愿先来垫背呢?这第一个动手的人,我定会第一个杀他,第二个人的结局同样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或许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甚至很多个,都会死。” 马家管事道:“他们可以分成几人一组来围杀你。” 秦舒玉忽然跨出一大步,冷冷道:“两位都是灵海境四重,修为犹在我之上,为何宁愿被我逼得节节败退,颜面扫地,也不联手围杀我?” 他这一步踏得很慢,却已跃出一丈,来到与两位管事只差三尺之地,旋即抖了抖手中的血暝剑。 刹那间,一股夹杂着炙热与冰冷的暴虐肃杀之气,直扑向两人。 啊! 年纪轻一些的管事顿时鬼叫一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牙关止不住打磕,道:“因…因为…” 好在,他身后有一棵树,正好可让他倚靠,不至于太过狼狈。 另外一位管事后背一磕到大树,也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双手背向身后,紧紧反箍住树杆。 可一双抖成筛糠似的腿,还是暴露了他此刻无声的恐惧。 秦舒玉凝视着两位已几近崩溃边缘的马家管事,接道:“因为你们心里同样没数,不知能不能够将我一击必杀。而且,你们在这刀尖上舔血的世间摸爬打滚,活了大半辈子,心中门清,一身修为得来不易,性命更是珍贵,向家给的利益确实很诱人,可与性命比起来,简直狗屁不如。所以你们不愿意担这个风险。” 那年轻一些的管事瞧着面前眼睛完全被红黑二气侵占的少年,似乎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那张死灰般的脸上,还在冷汗直流。 这个少年的眼神是利刃,他自己脑海中,一遍遍闪过的恐怖画面是利刃,此时,少年看透他内心所想而说出的话又是利刃。 他的心境即便再坚如磐石,也架不住三刃齐削。 他歪下头来,只觉得少年的紫色身影在转,两侧的碧绿树林在转,蔚蓝的天空也在转。 忽地,他眼里的每一件物事都在逐渐变得模糊,唯独闪烁在脑海中,自己脑袋滚落的画面,非但没变模糊,反而像是自己的头颅被自己亲手捧了起来,清晰得能看见那如土脸上的每一条青筋。 这实在太恐怖了,他害怕得极想扔掉,可双手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连甩出好几下,那泛青的眼珠子,却依旧在手中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他的头都快被这骇人一幕刺痛得炸裂开来,可这时,现实中的双手却没有丝毫力气抬起,来将头抱住。 他身旁管事的处境没比他轻松多少,身躯即便有手撑着,还是无力的向下滑去。 此时,他注意到自己的兄弟已撑不住,便索性松手,颓然而坐,抬抬手也是闻纹丝不动,便苦笑一声,道:“秦少庄主,你高台贵手吧,我马家队伍愿前往秦少庄主指明的去路。” 秦舒玉停下脚步,顿一顿,才道:“希望你们别出尔反尔吧,我可没耐心再说这么多废话。” 说完,他便将血暝剑收回剑鞘中,眼中的红黑之气叶很快退散。 他的眼力发动时间,快到极限了。 年纪稍小的管事在幻象中,忽地甩掉了手中的人头,滚在地上,竟变成一块石头,那还站着的无头尸身,只是一个木桩。 他不由得打个激灵,浑身压力荡然无存,一口粗气也喘了上来,眼前的物事缓缓变得清晰,紫衣少年,碧绿树林,蔚蓝天空,都已不再旋转。 他张着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阳光照射在他已恢复一些血色的脸上,哪怕是炙热的,也觉得舒爽不已。 果然,不论是平头百姓,还是修者,只有亲自到鬼门关走一遭,才能体会到,活着是多么可贵。 那年老的管事已能搀扶着树杆,站起身来,旋即松开双手,对着秦舒玉一拱手,道:“秦少庄主的非凡手段,我等已经见识深刻,自然不会再讨麻烦,这就带着我马家弟兄们返回马家。” 他落寞地转过身去,一句话未说,只是挥手招来马家子弟,将脱力的管事、还有倒地不起的向祖佩抬起,旋即摇晃着萧索的身影,徐徐远去。 经此一难,他仿佛一下老去十年。 秦舒玉忽地轻声道:“向家并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那管事的身形只是顿了顿,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往前而去。 直到山林中已消失马家队伍的身影,秦舒玉才侧身过来,缓缓走到那世家大队伍面前,嘴角只是微微掀起,已有世家子弟的主导者站出来,陪笑道:“咳咳,我周家本与黑虎寨无冤无仇,此次只是受了向家人的蛊惑,一时猪油蒙了心,才来掺和此事,如今幸得秦少庄主一番指点,我等已幡然醒悟,这就离开此地。” 一番恭维言毕,他也带着家族中人离开。 接着又有一人走到秦舒玉面前,面有忧色,道:“秦少庄主之实力,我万家自然心服口服,也愿听少庄主所说返回家中,只是,黑虎寨已打劫我万家车队多次…” 秦舒玉摆手打断他的话,笑道:“只要你万家今后不再欺压玉田镇的商家与百姓,我可以向你保证,尔等绝不会再受到黑虎寨的侵扰。” 这人脸上瞬间转忧为喜,拜谢道:“那多谢秦少庄主仗义执言了。” 他转身带着万家人没入山林之中。 与黑虎寨无关有关的、说着恭维的话、还是担忧的话的世家,已相继原路返回。 剩下的世家队伍便涌上来,一一跟秦舒玉大声招呼后,也全都离去了。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整片山林便只剩下一抹紫色,还有向紫色跑来的天蓝魅影。 许清妜一把抱住秦舒玉的手臂,浅笑道:“舒玉,你真的好厉害,能让这么多人特地跟你打声招呼才走,他们明明可以自己走掉的,你也不会去追。” 她仰起玉颈,看向阳光斜射下那刀削般的轮廓,那幽魅双瞳中,满是炙热的火光。 秦舒玉偏过头来,一面暗暗享受着手臂传来挠心的饱满柔软,一面笑道:“尊重我个人,只是一部分原因吧,主要还是,他们好歹身为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该有的气度还需有。” 许清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旋即眼前又是一亮,兴奋地问道:“对了,我刚才明明没见你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为何马家的管事看见你,就像看到鬼一样,这么害怕。” 秦舒玉便将血暝剑给他带来的变化耐心地为身边的好奇宝宝讲解了一变,然后道:“通过这两天的静修,我在眼力的作用上有所领悟,所以,才能让一些与自己实力相当,又事先没有防备的修者,陷入一种似真似假的恐怖幻境中,这其实和你之前使得向祖佩突然下跪,并无多大区别。” 许清妜嘟起嘴道:“反正你比我厉害,我只是占了血脉之力的光。” 秦舒玉忽地揽住许清妜的腰肢,坏笑道:“我其实还有比你更厉害的地方。” 说话中,他已低头下去。 “唔,流氓。” 第五十一章,另一队的惊异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玉田镇东面,树林中一家茅草茶棚内,此时已是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修者,少说也有上百号人。 他们郝然是受到向家的邀约,今日准备围攻黑虎寨的最后一支队伍。 能有资格坐在茶棚内寥寥数张桌子前悠闲喝茶的,自是这些世家的领头之人。 那左侧一张三人落座的桌子上,已有一位灵海境四重的玄衣老者放下手中的茶碗,笑道:“此次我等动用愈五百修者分成三路,围攻黑虎寨,无论那头黑老虎此前如何强横,也只能乖乖伏诛了。” 老者右边那位腰身浑圆似球的壮汉,仰起几乎看不见的脖子,将一大碗茶一吞而尽之后,砰得一声,连手和碗砸在桌面上,粗声道:“这是那黑老粗活该,明明是一窝上不得台面的山匪,非要装那劳什子绿林好汉,满口劫富济贫,老子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胖子右侧一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摆了摆手,却是阴恻恻笑道:“诶!朱兄,大可不必动怒,待我等抄了那黑老虎的寨子,还怕他这些年吞下去的钱财能不吐出来?” 玄衣老者一皱略有发白的眉头,道:“黑虎寨的东西…只怕我等占不上手。” 胖子也是眼睛眯得都快看不到眼珠子了,道:“唐老说得没错,县尉大人怕是不大会同意。” 斯文男子凑近两人耳旁,笑道:“两位怎么这会犯糊涂了呢?” 他扫了一眼四周,旋即压低声音道:“这次我们分三路进攻黑虎寨,西面肯定是由县尉大人亲自压阵,黑老虎便不得不带上大部分人去牵制,而北面,马家所带领的队伍实力也很强,那么,黑虎寨剩下来的好手中又得有大部分要去应付他们。我们的队伍虽然实力最弱,主攻东面的山势也更陡峭,不利于冲锋,但遇到的抵抗也绝对是最薄弱的,我们反而会率先冲上山顶,到时…” 那胖子也压低声音,嘿嘿笑道:“到时,我们可以先偷偷洗劫一部分,谅县尉大人也不清楚黑虎寨到底有多少财宝。” 玄衣老者捻着胡须,点头小声道:“即便县尉大人明明知道我们顺走一部分,但只要剩下来的是大头,想来,他也不会当着大家伙的面戳穿我们,毕竟,他还应承过大伙,事后会付另外的七成物资补偿,如果这点小事都要计较的话,大伙便要怀疑他所说的话,还算不算数了。” 斯文男子笑道:“两位说得对极,面子这事,他们当官的最是在乎。” 然而,人一旦高兴过了头,有很大可能下一刻便会乐极生悲。 即使这茶棚里挤满了人,而这些人几乎个个气势汹汹,面色不善。 但还是有着四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修者,满不在乎地挤进了茶棚,要了四大碗凉茶,一顿猛灌完后,随意找着一块空地,便大大咧咧地坐下来。 此时,一位身材看起来有些瘦小,却满脸虬髯的青年男子,无视周围投来的道道凶光,扯着嗓子,对着身边三位少年修者,挥手高声道:“你们赵大哥我,生平从未服过任何人,哪怕是黑虎寨的那头老虎,就算他现在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喊上一声服气。” 听着这个陌生人的疯言疯语,原本仇视着他的世家子弟们皆是无语的摇摇头,心说原来是碰上疯子了,尽会胡吹大气。 那三个少年中,左侧那一位,眼里还算能看出一些灵光,他道:“听赵大哥的语气,你似乎有了佩服的人?” 闻言,那虬髯青年一顿捶胸,颇是不情不愿地感慨道:“唉!其实赵大哥也不想对这人服气,可他最近所做之事,实在是惊天地泣鬼神,我若再装瞎瞧不见,只怕天地鬼神都会来罚我。” 几个少年顿时双眼发亮,纷纷摇晃着他的大腿,急道:“赵大哥,赶快跟我们说说呗,是谁这么厉害呀?” 那些此前还看不起这个青年的修者,也忍不住看将过来,竖起耳朵。 他们倒想听听,这个连梁天虎都不服的疯子会服谁? 便是坐在左侧那三位灵竟四重的修者也投来目光,心说,难道这夕河县最近又发生了连他们都不知道的大事? 似乎是察觉到了周身微妙的变化,那虬髯青年嘴角不着痕迹地微微掀起,问道:“不知三位小老弟有没有听过秦舒玉这个人?” 一听到秦舒玉三个字,有些修者瞬间直起腰身。 此人这近才突然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听说是从向家两位护院手里,救走了一位姑娘。 但此事实在算不上惊天动地,所以,他们还想知道虬髯青年是不是要说这件事。 三位少年齐齐摇头道:“没听过。” 虬髯青年便笑道:“他本是夕河县城秦家庄的少庄主,今日,却被赵大哥的朋友瞧见,他带着他夫人去到了玉田镇北面交界的柏树林。” 闻言,那三位灵海境四重的修者心中顿时一沉,那柏树郝然是马家所领那支队伍的必经之地。 他互相看了一眼,那位老者便点点头。 斯文男子会意,便起身来到虬髯青年身后,随手掏出一小锭银子,对着三位少年笑道:“在下想请你们的赵大哥去我那边,好好说这个秦少庄主的故事,不知三位小英雄愿不愿意……” 说着,他手中的银子也递过来。 那三位少年眼睛一亮,似乎看直了,但无人接过,而是看向他们的赵大哥。 虬髯青年抬头瞧了一眼斯文男子,又犹豫许久,才仿佛极不情愿地道:“三位小老弟,你们先回家吧,我改日再来跟你们说那秦舒玉的故事。” 三位少爷齐道一声好,临走时,还不忘拿走那锭银子。 见此,周遭围着的世家子弟也往外边挪了几个身位,而坐着的另外几个只有灵海境三重的领队之人也识趣走出了茶棚。 虬髯青年的屁股才刚挨着长凳,那胖子已横起粗眉,问道:“你赶紧说说,秦舒玉和他夫人到了柏树林后,有没有碰着什么人?” 似乎有被这胖子面露的凶光吓到,虬髯青年几乎不敢有任何犹豫,道:“他确实是碰见了一大队人马,听朋友说,那至少得有两百号修者。” 那老者皱眉问道:“你朋友可曾听到这秦舒玉去柏树林是干什么的?” 虬髯青年道:“他告诉我,秦少庄主正是冲着这些人去的。” 三人同时一挑眉头道:“哦?” 虬髯青年道:“秦少庄主一碰见这队人马,便直接表明了来意。” 斯文男子愣道:“他如何说?” 虬髯青年喝了一口茶,才道:“他说,他是来给这队人马指条明路的!” 那胖子眉头一横,道:“这小子疯了吧,当着这么多修者的面,还敢这么嚣张,就算别的修者因他身份不敢揍他,但马家那两位管事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虬髯青年却摇头轻声道:“恰恰是马家的管事在一见着秦少庄主后,脸色显得极不自然,对于后者的张狂,他们二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胖子顿时愣道:“这如何可能?” 斯文男子也是凝眉问道:“那其他修者呢?真就放任这秦舒玉如此猖獗?” 虬髯青年道:“那倒没有,他们都很愤慨。” 他犹豫了一下,道:“可当秦夫人站出来,说了几句话之后,他们便是连言语上的侮辱也不再敢了。” 那老者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道:“他夫人说得什么,能吓退如此多的修者?” 虬髯青年咽了口唾沫才道:“大概意思是,向家的公子向坤在秦少庄主手上吃过大亏,向大公子不服气,为报复他,便和马家连手设下一计,引秦少庄主出秦家庄,然后,向家再派出护院队长张权和不类老翁刘温准备截杀秦少庄主,只是…” 胖子修者面色一急,叱道:“你再说话不说完,老子就撕烂你的嘴,让你以后都不能说话。” 虬髯青年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张权和刘温非旦没能杀掉秦少庄主,他们倒被秦少庄主反杀了,是他一个人杀的。” 胖子噌地一声蹦了起来,惊呼道:“此话当真?” 桌子都差点被他掀翻。 虬髯青年道:“这事是那马家的管事亲口承认的。” 这… 三人顿时傻眼,他们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一个灵海境两重的修者,是如何能杀掉一个灵海三重的修者,特别是还联手过一个灵海境四重的。 那老者或许是修为深一些,又或是见得奇事多一些,他率先缓过劲来,道:“这事应该还不算完。” 虬髯青年点头道:“您老说得对,此事过后,秦少庄主又说,来此之前,他先上了趟一黑虎寨,并与黑老虎已达成合作。” 斯文男子也已清醒,问道:“什么合作?” 虬髯青年道:“他帮黑虎寨化解世家子弟的联合,至于他要黑虎寨为他做什么,他并没有说。” 那胖子最后一个清醒,他重新坐下来,问道:“他要如何化解?” 虬髯青年忽得站起来,抱拳陪笑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得罪三位,倒时还请高抬贵手。” 那老者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道:“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我等绝不会动手伤你。” 他并不奇怪这青年能看出他们的来意,围剿黑虎寨的事早就传开了。 虬髯青年这才坐下道:“秦少庄主对着马家两位管事说,他们这一队实力较强,他只要将他们逼退,三位所在的队伍如果有自知之明的话,便会自行退去。” 第五十二章,陷入险境的虬髯青年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那胖子忍不住狠狠抓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恨恨道:“他娘的,这小子咋地比老子还嚣张,他就不怕被人群殴惨死吗?” 虬髯青年道:“秦少庄主当时厉声警告了他们,说如果做不到第一时间就将他围杀,那他会从先动手的人开始杀,一直杀到自己被杀为止。” 他看向三人,道:“三位都知道,秦少庄主是有这个实力的,毕竟有向家刘温的前车之鉴。” 那老者眼神微敛道:“这个秦舒玉还真有几分机敏,也杀伐果断,他这么一威胁,易地而处,我等也未必真敢动手。” 斯文男子点点头,表示同意,这个出头鸟不当也罢。 胖子似乎不服气的道:“难道那两百多个修者里,就没一个胆大的?” 虬髯青年道:“还真没有,不过…” 他本想卖个关子,可迎面撞上那胖子的眉眼竖立,他忙道:“这个时候,向家的二公子,县尉大人的亲外甥向祖佩突然袭来,扬言要与秦少庄主单挑,以雪向家在其手上受过的耻辱。” 厮文男子急道:“结局如何?在下听说,这向二公子虽只是灵海境三重,但曾打赢过灵海境四重的高手,并非等闲之辈。” 虬髯青年忽地小声道:“那秦少庄主并没有应战。” 呃! 三人面色齐齐一滞,那胖子冷笑道:“这小子原来还知道害怕。” 虬髯青年却摇了摇手,道:“并非秦少庄主不敢,而是可能他觉着向二公子不够资格,所以…” 他顿了顿,才惊叹道:“他竟让自己夫人出来和向二公子打。” 啊! 三人脸上顿时布满不可思议之色,暗呼这小子的心这么大? 那玄衣老者心中忽地一顿,想到秦舒玉之前的种种言行和所作所为,此子绝不是轻易就头脑发热之人,而眼前这人言语之中,又处处都透出崇拜之意。 他便轻咳一声道:“最终是不是这秦夫人赢了?” 虬髯青年意外而看了一眼老者,恭维道:“还是您老看得透彻。” 而后,他又叹道:“秦夫人虽然只有灵海境二重的修为,但身法极好,向二公子与他缠斗几十个回合,却连其衣角都不曾摸着,最后,不得不使用诈术,引得秦夫人升起绝杀之心,一招用老很难再变,他就趁机偷袭,眼瞅着就要得手,岂料,秦夫人头顶的晴空,突兀聚来一团黑云。” 胖子脸上的肥本来已不再抖动,此时听到虬髯青年之言,不禁又乱跳起来,道:“莫不是这天上的黑云还能阻止向二公子袭杀不成?” 虬髯青年年苦笑道:“一开始我也不信,只因这实在太荒谬,可我那朋友竟愿拿自己身家性命发誓,说他亲眼瞧见那诡异的黑云一聚,向二公子便仿佛被千斤铜鼎砸中,双膝重重地跪倒在地,秦夫人也不腿软,一脚就将那向二公子踢得昏死过去。” 胖子脸上的肥肉抖得更欢,连声音也跟着抖道:“这…这世间竟真有这怪事!” 斯文男子惊骇已极,赶忙喝了一口凉茶,心神才逐步安定下来,道:“这只怕不是怪事,想来,是那秦夫人非同寻常。” 那老者深吁一口气道:“我曾在古籍上翻到过一些蛛丝马迹,部分特殊体质的拥有者,一旦修炼,便有引发天地异象之能。” 胖子一拍桌子,嫉恨道:“这小子运气也好得过头,能娶身负这般天赋的女子为妻。” 虬髯青年忽地小声道:“我听说,秦少庄主的夫人,便是他曾从向家护院手中救下的女子。” 胖子和斯文男子相继无言,那老者若有所思的感慨道:“世事本无常,这秦舒玉算是种下什么因,便得到什么果了。” 斯文男子微微颔首,突然他眉头一皱,看向虬髯青年,道:“马家的两位管事不会一点怨言都没有吧,马家近些年,唯向家马首是瞻,这向二公子在他们的眼皮底下遭此大难,还不有所作为,只怕事后不好交代吧。” 虬髯青年叹道:“他们本来已开始质问秦夫人,为何下此狠手,可秦少庄主只一人一剑,便将他面前的两百多名修者逼得步步后退,仿佛他是那百鬼夜行的领导者,马家的管事更是被骇得双腿发软,最后竟直接瘫倒在地。” 他喉咙干得发痒,道:“从始至终,这两百多修者根本连抬手的勇气都不曾有过!” 呃! 那胖子的脸已是通红无比,鼻息更是吭哧吭哧的大喘着,他只觉得胸口恍如压着一块巨石,憋屈无比。 为何这两百多修者这么怂? 心头悬着这个疑问的可不只是他,玄衣老者和斯文男子都是面色僵硬,后者那只端着茶碗的手不自觉地在抖着,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 玄衣老者不愧是这一只队伍的主心骨,他先知先觉,已联想到一件更不妙的事,便拧着眉头,问道:“照你这么说,那一大队人马如今已然退去?” 听得老者的发问,胖子和斯文男子都是浑身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骤然缠在他们心里。 虬髯青年内心冷笑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他们还能怎么办呢?马家两位管事似乎已处在崩溃的边缘,不得以之下,直接请求秦少庄主高台贵手,表示他们愿意听从指示,离开玉田镇。” 顿了顿,他又道:“这两个主事人一走,那二百多修者处在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为保一个体面,他们还一一和秦少庄主打了招呼,才退出柏树林的。” 闻言,斯文男子和胖子一下子好像腰断了似的,双臂撑着桌面,身体垮坐在长凳上。 发一笔小财的梦,才做一柱香的时辰都不到,便已破碎。 心气没了。 那玄衣老者脸色说变就变,刚才还好好的对虬髯青年发问,此时已冷声对着那胖子道:“朱奎,你和于昌看好他,我去捎张字条给马家的管事,看看这人所说是真是假。” 事情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要求证,不可谓不谨慎。 那张奎和于昌立刻坐直身子,点点头,刚才他们有些先入为主,忽略了一个大前提。 此事未必就是真的。 见此,那老者起身,几个踏步,便已没入林子里。 虬髯秦青年此时仿佛信心十足,尤自倒满一碗茶,一饮而尽。 不多时,那老者已回到座位上,道:“我已将雨燕发出,想来用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应该会有回信。” 张奎忽地站起来,一把把正悠闲地转着茶碗的虬髯青年推倒在地,茶碗也刚好砸到青年的背上。 他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威吓道:“你最好祈祷你那个朋友没有撒谎,不然的话,老子定要拔了你这身皮,抽了你的筋。” 显然,他是在报复虬髯青年,他方才已做好打算,有关秦舒玉的事,不论真假,他都会揍后者一顿,只因后者所说的话刺激到了他。 虬髯青年默不作声的爬起来,旋即,把倒下的凳子扶起,顺手捡起地上的茶碗放到桌上,然后,一屁股坐下。 他的眼中,竟没有任何一丝的愤怒之情。 张奎只觉得一点报复的快感都没有,他脸色一狠,还待上脚。 忽的,一位世家子弟已来到茶棚内,拱手一拜,道:“三位大人,外头来了一男一女,想要见唐老。” 玄衣老者皱眉道:“他们可有禀明来意?” 世家子弟道:“没有,他们说一见着唐老,便自会相告。” 玄衣老者便起身,扫了一眼身旁两位修者,道:“张奎,于昌,我们出去去看看。” 说话中,他已朝茶棚外走去。 于昌也起身跟了上去。 张奎收回右脚,叱道:“你别以为你能逃掉,跟我来吧。” 他那只肥猪般的肉掌一抓虬髯青年的后领,拽着后者的身体就往外拖。 刚扶起的凳子,此时又倒地了。 一条两侧郁郁葱葱的林间小道上,两波人相距不过一丈。 一头,人声嘈杂,人影绰绰,黑压压一片,少说也得上百号人,他们脸上都挂着浓浓的警惕之色。 而另一头,只是站着一男一女,看着还是少男少女的模样。 男子一袭紫色锦衣,双手背于身后,不壮的身躯,却如标枪一般挺立,他肤色白净,剑眉星目,嘴角微微扬起,满是自信的笑意。 那浅蓝长裙女子袅袅婷婷依偎在男子身旁,举止亲昵,不时看向身侧之人的秋波,都闪着奇妙之光。 再配以她清丽绝俗的俏容,可把对面的人都酸死了。 再看向紫衣男子之时,他们的眼中又多了嫉妒的火光。 “大人,大人…” 突然,人群中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恭敬之声,一条小道已从中间逐渐让开。 玄衣老者,于昌,还有拖着双脚乱踢的虬髯青年的张奎,依次走上前来。 老者居中,于昌在左,张奎在右,三人并排而立,目光死死盯着眼前如谪仙般耀眼的一对男女。 紫衣男子看着玄衣老者、于昌之时,嘴角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可当他看向张奎的瞬间,脸色忽地变冷,眼中一缕精光闪过。 老者正打算盘问,道:“两位…” 他的话还未说完,只觉一道模糊的紫影掀起一阵疾风,从自己身旁呼啸而过。 啪! 他身后传来手掌重重甩在胖脸上的声音! 啊! 他知道,这是张奎的痛呼声! 哎哟!哎哟! 他明白,这是世家子弟的痛吟声! 下一瞬,就变成一紫一黄两道身影,从他右侧卷起疾风疾驰回去! 第五十三章,世事不由人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玄衣老者顺着这两道身影望过去,心尖一颤,他骇然发现,紫衣男子还站在原地,似乎未曾动过,他的嘴角仍挂着淡笑,蓝裙女子依旧依偎着他。 可这男子的右侧已多出一道麻黄身影,那郝然是张奎方才还拖在手里的虬髯青年。 玄衣老者的手,脚,甚至整个枯瘦的身体都开始微不可察的颤动起来。 他的目光呆滞,他的头在发懵,他的心跳得比他身体的抖动还快。 他不敢回身去看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生怕与自己方才所听所想重合。 这是一个令他恐惧的画面。 然而,玄衣老者又不得不转过身去,只因他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哪怕这支队伍很可能即将解散。 他若连这点心气都没有,那他也不必活在这世间了。 他身形忽高忽矮,脚像踏在遍布泥坑的泥泞路上似的,原地转过身,瞪着一双眼皮直打架的小眼睛一瞧。 心底不禁猛地一沉。 玄衣老者悚然发现,眼里映着的,竟与他心中所念别无二致。 张奎昏死在一丈开外的地方,他那张胖脸上,一道红得发紫的鲜明手掌印显得格外刺眼。 他肥硕的身躯压倒了一片世家子弟,这些人还在痛苦哀嚎着,可又不敢乱动。 那些逃过一劫的修者眼中一片茫然,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他们只瞧见自己嘴中的大人张奎突然倒飞过来。 玄衣老者不断得喘着气息,试图将气息喘匀,将急躁无比的心态放平。 可状况却愈来愈遭。 情急之下,他竟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咸腥之味充斥在嘴里,加上难言的剧痛,总算是让他从惊诧中冷静下来。 他终于能说出话来,而且语气平稳有力。 玄衣老者命人将张奎和被砸伤的修者抬去茶棚内休息。 旋即,他回过身,看向这个身法快到连灵海境四重的张奎都做不出任何反应的紫衣男子,眼里竟升不起一丝寒光,道:“阁下一上来便出手伤人,连声招呼都不打,不合道义吧。” 自己所在的队伍中,无一人是此子的对手,所以,他只得硬着头皮在其道德上进行一番谴责。 希望对方多少能讲些理吧。 玄衣老者猜对了,紫衣男子还真不是蛮恨无礼之人,以雷霆手段救出虬髯青年后,他眼中的冷光便已消散,淡然回应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朋友让人拽着衣领拖在地上,尊严尽失,都会如我这般教训辱人者,若遇上更狠的,这辱人者断不可能还活着。” 玄衣老者指着虬髯青年,对着紫衣男子,道:“这人是阁下的朋友?” 这回是虬髯青年答道:“在下不但是这位公子的朋友,还是刚达成共识的盟友。” 说着,他伸手将脸上的络腮胡子,一块块撕下来丢在地上,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那竟然是粘上去的假胡子,他呵呵笑道:“在下赵凡,正是各位一心想要讨伐的黑虎寨二当家赵坚之子。” 将有关逼退马家所带队伍的所有细节,包括向祖佩败在许清妜手中之事抖露出去,都由秦舒玉授意。 所以,他才亲自上阵,演了这么一出戏,只要不暴露身份,丢失自己的小命,受点侮辱什么的,他根本不再乎,他能忍。 更何况,如今任务已完成,秦少爷也如约而至,还出手帮他找回场子。 还有什么事能让他更开心呢? 赵凡之言,顿时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他们面上的茫然很快被凶煞取代,有人已起了杀心。 然而,接下来他眼里另外一位大人的所为,令他们直接打起退堂鼓。 只听得于昌指着紫衣男子,愕然道:“那这位岂不是…” 赵凡笑道:“这位自然是在下生平最佩服的秦舒玉秦少庄主,他身旁的便是秦夫人。” 秦舒玉合拳道:“晚辈秦舒玉见过两位前辈。” 他为人向来如此,不论修为高低,只要对面之人的年纪比他大,他都会以礼向待。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没得罪他。 于昌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他双腿竟是站不稳似的,身体狼狈地往后退去几步。 如今,不用再等马家管事的回音了,他已知晓虬髯青年也就是赵凡,所言非虚。 方才,秦舒玉的出手又快又狠,他只见紫影一闪,然后就是张奎砸倒在地。 这一招,其身上爆发出的威势,已达到五重灵海境,好在对方有意留手,没把灵力聚集于手掌之上。 否则,张奎的伤可就不只是在脸上留下五指印记那么简单了。 再加上,对方又踏出这几近瞬闪的高明身法,恐怕,真正的灵海境五重修者的气息,也未必能如此顺畅地撑起这一套连招的高消耗。 而秦舒玉一个灵海境三重的修者,却能豪不滞涩的驾驭,足以证明,他的实力已到五重灵海境,甚至更强。 他背后还靠着势力庞大的秦家庄,想逼退马家所在的世家队伍,实不太难。 一众气势汹汹的世家子弟,明显感觉到了,于昌说话的语气带着畏惧,他们一个个骤然泄气,低下头来。 玄衣老者也是此时才明白,自己等人被耍了,虬髯青年本就是特地来当说客的,这一切皆是受秦舒玉指使。 不过,转念一想,这其实也算不上被戏耍,毕竟赵凡所说,都是真事。 而且,如果不是摊上这么一回,自己等人莽莽撞撞带人上山,只怕钱财还没捞着,就已缺胳膊少腿。 有秦舒玉和他夫人在,围剿黑虎寨,焉能有他们胜算? 想到此处,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但还是觉得遗憾,可又无可奈何。 心中可谓五味杂陈。 此时,又见秦舒玉如此达礼,竟愿称自己前辈,他颓然道:“秦公子年少有为,实力比我这老头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声前辈,老朽受之有愧啊。” 秦舒玉也不再个过多客套,直言道:“赵兄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不知前辈如何决断?” 玄衣老者苦笑着问道:“老朽还有第二条路可选吗?” 是的,他别无选择。 进,他们很多人将走不出这片树林;退,无非就是得不到县衙此前许的好处,还有丧失一些名声。 或许,也会得罪向家和县尉大人,但在性命面前,他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秦舒玉道:“前辈会庆幸选择了这条路。” 玄衣老者唏嘘道:“不错,至少老朽等人的命是暂时保住了。” 秦舒玉忽地一笑,道:“此次围剿黑虎寨,向家和方威注定要空欢喜一场,这失利的后果,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晚辈既已掺和进来,定然不会让他们轻易脱身的。” 赵凡接着道:“所以,诸位不必忧心向家和县尉那里会为难报复,到时,他们或许连善后都顾不过来,根本管不上你们。” 玄衣老者看着神采飞扬的两人,他喟然长叹叹,道:“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老朽看来是真的老喽。” 感慨中,他微佝偻着身躯,带着人走了。 来时,激昂振奋,去时,落寞悲凉,正好应了那句古话,世事不由人。 见此,秦舒玉才侧身过来,看着黑发有些凌乱的赵凡,道:“不好意思,赵兄,我临时起意,害你受苦了。” 赵凡摆摆手,大咧咧笑道:“无妨,我若连这点事都办砸,芷寻,还有我那老爹不都会笑话死我。” 秦舒玉转身,眯着眼看向逐渐退去的人群,眼中精光爆闪,道:“如今,我已处于炽烈阳光照射之下,往后之事,会越来越难。” 赵凡浑身一震,心忽地变得狂躁起来,他挑挑眉,道:“的确,秦少爷的舞台将会越来越大,但这也意味着,机遇会愈来愈多。”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突然笑了起来。 或许,属于一直沉默不语的许清妜的大舞台,会来得更早一些。 … 玄衣老者没能等到马家管事的回信,就已先行离开。 而驻扎在黑虎寨山脚下的方威,却在一片树林之中大发雷霆,咔嚓咔嚓声四起,已不知有多少颗树劈断在他手上。 围剿之事已不可为。 他接连收到两条世家联合队伍退出此次围剿的消息,第一条更是让他心在滴血,他的亲外甥竟被那小杂种的妻子踢得昏死过去。 或许累了,方威才揉着红肿的手掌,脸色阴沉地朝营帐走去。 忽地,一道灰影如鬼魅般掠到他面前,抱拳道:“大人不必如此丧气…” 此人大热天的,依旧披着灰袍,连头也盖住,郝然便是上次给方威传来秦舒玉去往玉田镇北面消息的那人。 只是这一次,方威没让他把话说完,甩出右手,猛地掐住后者的脖子,鼓着眼,怒叱道:“放你娘的狗屁,你知不知道,这次围剿失利,本县尉要担多少责任,嗯?” 他缓缓举起灰袍男子的身体,浑然不顾他手中的人已涨红着脸,手脚乱扒乱踢,寒声道:“县衙库房的物资被掏空,黑虎寨却毫发无损,这空缺谁来填?王恒那厮一定会上报郡守府。” “秦家那小杂种大展神威,而本县尉的外甥却昏迷不醒,你教我有何颜面面对我那妹夫?” 灰袍男子使出浑身力气灌注在双手之中,才得以换来一丝喘息之机,急忙喊道:“大人,小的还有办法补救。” 第五十四章,各家反应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闻言,方威身形怒容微敛,哼道:“你最好能说服本县尉。” 言毕,他直接将灰袍男子甩到地上。 咳咳! 灰袍男子顿时发出一声痛哼,又猛地咳嗽几声,才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嘎声道:“大人回县衙之后,便即刻带上银两,前往郡守府打点一切,说县衙的物资会由向家补上,以您和郡守大人的关系,他定会出面保住您的官位。如此一来,县令大人的弹劾只会无疾而终。” 不敢有丝毫拖拉,他很快又补充道:“而向家这笔损失,可从马家那边补回至少三成,剩下的几成,只要您依旧坐在县尉的位子上,那些出尔反尔的世家还不得乖乖得奉上?” 方威脸色已缓和许多,问道:“那秦舒玉这小杂种呢?” 灰袍男子冷道:“既然他这么喜欢出风头,那大人这次便成全他,您去到郡城后,可以多说些有关秦舒玉还有他那夫人的事迹,最好能夸大一些,这样一来,兴许,郡城里几位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会心血来潮,过来夕河县‘拜访’一下秦家庄。” 说起这拜访二字,他干瘦的脸上阴狠之色更浓。 方威眼前一亮,阴笑道:“不错,年轻人毕竟气盛,无论在何地,都不愿见到有人于风头上有隐隐地压过自己的势头,特别是,这人还有一个千娇百媚且并未过门的妻子。” 他知道,秦家庄近期并未办过喜事 灰袍男子道:“到时,大人可让向家好好招待一番,或许,还能帮着您敲打敲打县令爷,听说他那个宝贝女儿,也和秦舒玉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方威微微颔首道:“你跟我回县衙吧。” 灰袍男子身形一顿,忽地狂喜道:“多谢大人栽培。” … 在方威与黑袍男子正阴谋算计秦舒玉之时,远在几十里之外的夕河镇秦家庄园,秦家一家子正依次坐在正厅内,脸色不尽相同,有骄傲欣慰的,也有担忧的。 坐于主位的秦卓峰,表情则颇为复杂,道:“玉儿此次处理县尉联合世家子弟围剿黑虎寨之事,丝毫不拖泥带水,手段更是老辣强硬,身为他老爹的我,也自愧不如。” 话全是夸他家那小子的,眼中的喜色却并不浓烈。 左侧下方落坐的叶辰逸,面色同样看不出是喜是忧,他倚手挠着额头,道:“秦小子让那头黑老虎牵制方威,自己去对付世家联合的队伍,这一步走得相当巧妙。避免与官家直接对弈,便不会触犯皇朝律法,又可躲开方威的威慑。” 对面正襟危坐的蓝风也是道:“少庄主这步棋,可以说盘活了黑虎寨的必死之局。” 顿了顿,他又惊叹道:“当然,能落下这颗棋子的前提,还是少庄主居然能一人吓退如此之多的修者,我听说马家所带的队伍中,至少有八位灵海境四重的高手。” 秦卓峰看着门外,眉头反而拧得更深了,他道:“是啊,玉儿的修为刚到灵海境二重的时候,有血暝剑相助,已可接连化解二弟九枚有着五重灵海境威力的灵刃攻击。如今,玉儿已达至灵海境三重的修为,他手中的血暝剑,近日又发生了些许变化,似乎变得更强,更莫测,即使是我,也很难估量现在玉儿的真实实力到底如何。” 杜婧瑜越听越犯糊涂,她板起脸,道:“玉儿变强,不正是你天天在嘴里念叨的嘛,怎么,眼看着你的夙愿一步步实现,你反倒还不高兴了。” 秦卓峰愁容一滞,被发妻的话噎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高兴吗,没有,他比任何人都乐见自己的孩子飞速成长,可心中的担忧,却也随之变得越发的浓烈。 叶辰逸理解秦卓峰心中所虑,便站起身来,对着杜婧瑜苦笑道:“大嫂,大哥是担心秦小子步子迈得太大,万一收不住脚,便会掉进深坑之中。古语有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秦小子最近表现得太过张扬,还拉着他那个身份绝不简单的媳妇一起,这或许会招来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无端嫉恨。” 杜婧瑜一听,她的心顿时跟着揪了起来,皱着峨眉,道:“我原本只是期望玉儿能娶个好媳妇,踏踏实实过一辈子,可现在来看,已不太可能,玉儿大有一飞冲天之势,清妜也不是省油的灯,这两人真是…” 她低下头来,不再言语。 一直不作声的纪淑晴‘噌’地一声蹦起身来,依次指向这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人,没好气地道:“你们啊,就是当局者迷,关心则乱,也不想想,在玉儿重回修炼一途前,你们几时见过他行事,似如今一般张扬?” 呃! 一干人面色微滞,陷入回忆之中。 那时的玉儿,被赋予夕河县十年难见的天才之名,却从不见他恃才傲物,反而愈发虚心求教,相当低调。 纪淑晴的神色中,充满着对自己侄儿的信任,又问道:“而且,你们细想看看,这些日子,玉儿所做之事,可有因他自傲而出现过疏漏的?” 此时,这些人已觉脸上有些发烫,只因他们做事,也未必能如他们的玉儿这般面面俱到。 看着这些玉儿的长辈们已面露羞涩,纪淑晴微微一笑,道:“所以,你们认为,如今的玉儿会意识不到你们心中的顾虑?” 秦卓峰等人已别过脸去,不敢对上纪淑晴的眼神,更是觉得羞愧难当。 他们现在才发现,自诩对舒玉的关心不弱于任何人,可真正了解后者的人,却是纪淑晴。 他们都看在眼里,玉儿每踏的出一步,几乎都存在必要的意义,换言之,他是一个极其理性的人。 这样一个人,当他突然变得疯狂,那便是他认为到了该做出改变的时候。 既然,他认为时机已成熟,那便是好时机。 杜婧瑜抬头,脸上已转忧为喜,她起身走下来,挽住纪淑晴的手臂,扫过这些坐着的人,哼道:“还是淑晴说的有理,你们这些男人,看人有时还不如我们女人看得透彻。” 秦卓峰干咳一声,道:“看来我等真是庸人自扰了,想必玉儿已做足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 叶辰逸讪笑着接道:“秦小子既然想展翅高飞,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应该尽量别扯后腿才是。” 蓝风和一直沉默的亦焰深以为然地默默点头,如今,少庄主所处的高度,已不是他们能够企及的,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与庄主一起,为少庄主守护好秦家庄,减轻其后顾之忧。 …… 县衙后院花园中的圆石桌前,一位身着鲜红官袍的中年男子端坐着,手执一纸书文,一双充满内涵的眼睛,从上而下,仔细阅过。 当看到右下三个字的署名时,他一甩手中书文,浓眉狠皱着哼道:“秦舒玉这小子脚踏两只船,来霍霍我女儿先不说,如今,又想把我把老骨头往火坑里推,他竟让我向郡守府弹劾方威,他明知方威背后靠着的正是郡守府的人。” 旁边,一袭火红长裙的王君尧眼疾手快,捞住飘飞在空中的书文,放在桌上,娇嗔道:“爹!您就帮帮舒玉嘛。” 旋即,她起身来到中年男子身旁,双手摇晃着后者的右臂,道:“反正您和那方威已经势同水火,注定不能相融,就像这一次,方威出兵围剿黑虎寨,都不知会您一声,就擅作决定,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王恒板起脸,道:“你啊,就知道舒玉舒玉,怎么不看看人家许姑娘,她修炼才几天,都能打赢那向家二小子了。 他伸手点了下王君尧光洁的额头,道:“再瞅瞅你自己,修为有多久不见长呢?还不静下心来修炼,小心被人甩得远远的。” 王君尧吐吐舌头,道:“女儿早知清妜姐姐并非寻常之人,又有舒玉在一旁相助,实力自然能一飞冲天。” 王恒忍不住揶揄道:“对,人家不仅实力长得快,与那臭小子的关系也是突飞猛进,下月底就要成为秦家庄的儿媳妇了,而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却八字还没一撇。” 王君尧听得那雪腮一鼓,烫手似的撒开王恒的手,脚步声哒哒直响着,跑向对面娴静如水的宫装贵妇,轻晃她的手臂,看着王恒委屈巴巴,道:“娘,你看爹他…” 宫装贵妇浅笑着拍拍王君尧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旋即看向王恒,嗔道:“老爷,女儿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我看和那许姑娘是各有千秋,她们又是很好的姐妹,怎么能拿来比呢?” 她话音一转,柔笑道:“至于舒玉这孩子,他和我们的女儿是青梅竹马,有着不可替代的深厚情谊,而且,从这些时日听到种种有关他的消息来看,他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好夫婿,女儿和那许姑娘跟着他,都绝不会受委屈。” 王恒拉起宫装贵妇的手,道:“夫人所说,我岂会不知呢,若不是见那小子还有些斤两,我早就禁女儿的足,不可能还让她去插手马家的案子。” 他抬头瞥了一眼,还在生着闷气的王君尧,苦口婆心的道:“我这么说,只是想敲打敲打咱们的女儿,让她收心,好好修炼。因为,秦小子突然变得这般张狂,肯定是要往更高的舞台走了,那意味着,呆在他身边的人,会遇到更大的凶险,女儿如果能不断进步,我这个当爹的,也就能安心一些。” 闻言,宫装贵妇也不得不点点头,自己的老爷看东西要深远得多。 王君尧此时美眸之中已是泛起泪光,她又来到王恒身边,抱着他的手臂,道:“对不起啊,爹爹,是我误会了,您放心,我会努力赶上舒玉的脚步的。” 王恒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笑道:“只要你能肯努力,爹便可断言,你不会比任何人差。” 忽地,他松开手,笑容很快消逝,一股上位者的气势,便从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掠出。 他冷声道:“至于弹劾方威,即便那小子不提,我也不会轻易放过的,哪怕这并无大用。” 几家欢喜欢,就有几家愁。 当然,向家还没那闲功夫愁秦舒玉的事,他们正满世界找大夫,向祖佩已经醒了,可是成了痴呆。 第五十五章,新的计划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世家的队伍成功被劝散,方威已经带着军队返回夕河镇了,一场战争,就此落下帷幕,来时声势浩荡,去时却悄无声息。 这一切,全由秦舒玉主导。 这本是一场关乎黑虎寨生死存亡的征战,而且结局必定是凄惨无比的,却因秦舒玉的到来,而完全扭转了局势。 最终,黑虎寨无一人伤亡,也没有太大的物资消耗。 反观县尉一方,白废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这个空缺,不是方威一个人能补得上的。 秦舒玉猜测,大概率是由向家先来填,然后再想办法,慢慢从那些临阵脱逃的世家身上捞回来。 毕竟,只要把县尉这个官位保住,通过运作,还是能较为轻易地收补回一些损失。 不过,秦舒玉费尽心思让向家掉进这个大坑,又岂会让这些人有喘息之机? 向家是靠经商起家,要伤其筋骨,除开击杀他们的核心成员之外,还是得回到生意这件事上。 售盐这块肥肉,是暂时没办法动向家的,因为这是由官府授权,除非他们的后台倒了,但这暂时不太现实。 不过,向家的收入,还有近三成是来至于玉石珍珠的经营。 这一块还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因此,秦舒玉在出色完成自己此行的目的之后,并没有急于回到黑虎寨接受大家的欢呼,而是让赵凡带着他和许清妜去见识一下玉田镇最大的特色——玉石矿床。 然而,来到采石场之后,秦舒玉的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条足有百丈宽、水质浑浊的湍急洪流穿梭于崇山峻岭之间。 此地人迹罕至,更不见赵凡一路上口中念叨最多的玉农。 他转身看向赵凡,疑道:“赵兄,你可别告诉我,此处便是你们玉田镇最大的采石之地。” 一旁的许清妜也是敛着黛眉,满脸失望,她本是怀着十分的期待来此,想亲自体验一番采玉的感觉。 然而,从眼前的状况来看,估计这个念想要泡汤。 赵凡笑了笑,伸手指向上流好几座直耸入云的山峰,道:“玉石便是从这些高峰之上而来。” 秦舒玉顺着赵凡的手指,看了一眼比之黑虎寨所在山峰,还要高出不知多少丈的无名之山,又听到耳边波涛拍击之声不断传来,他心中微动,道:“是山洪?” 赵凡眼前一亮,看向秦舒玉,笑道:“不错,这些玉石本藏于山体之中,因夏日天地陷入酷暑,积于山巅之上的冰雪迅速消融,再加上夏季雨势磅礴,以致山洪暴发,这些玉石才会随洪流滚入河中。” 秦舒玉接道:“所以,待春秋之际,天气干燥,河水趋近干涸露出泥滩,那些玉农才会出工来此捞玉?” 赵凡点头道:“是极。” 许清妜忍不住问道:“既然,这些玉农已知晓玉石来源,为何不直接去开采原生矿石,而非要在此等上好几个月呢?” 赵凡笑道:“秦夫人有所不知,玉石皆藏于地下很深的位置,数量又是极其稀少,而且,很有可能四周都被坚硬的岩石裹住,想要挖出一块玉石,消耗实在太大。“ 顿了顿,他唏嘘道:“曾有人耗费月余的功夫,才终于掘出一块玉,交给镇上的玉商一鉴定,哪想是块死玉,这价值,都不如在家里种一个月的番薯划得来。” 秦舒玉接道:“是以,在空闲之期,玉农们就呆在田间劳作,待洪水一退,再来浅滩。” 赵凡点头道:“虽说,能捞着好玉的机会还是不大,不过,采玉却变得简单很多,而且,家中土地已种上粮食,也不必担心饿着。” 许清妜玉脸微红道:“这样么…” 秦舒玉干咳一声,道:“这玉石源头似乎没什么可运作的,还要劳赵兄再带着我等去瞧瞧镇上的玉商,这几日没少听说你们这里的玉商被欺压。” 赵凡道:“秦少爷不必客气。” 说话中,他已跨上马,对着秦舒玉笑道:“如今,秦少爷已成为玉田镇的英雄,想必镇上的人都会热情招待。” 秦舒玉也是微笑着和许清妜上了马,旋即三人朝镇上街道疾驰而去。 说秦舒玉是玉田镇的英雄,其实一点都不为过,当然并不全是因为他化解了黑虎寨的危机。 黑虎寨在镇上的口碑还算过得去,至少不会被人们喊成劫匪,从某个方面来说,他们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威慑了一些宵小世家,不敢轻易欺凌镇上的商家。 因为,这些世家一旦这么做了,就会遭到黑虎寨打劫,最终人财两空。 但,黑虎寨也绝称不上守护神。 只因他们抢到的那些财物,都收到了自己囊中,那些商家终究是亏损的,而且,寨子里还是存在一些人管不住手脚,梁天虎也不怎么去约束他们。 秦舒玉则完全不同。 首先,他保全了镇上仅有的威慑之力;其次,这次向家聚拢的那些世家,有很大部分曾在此地作过恶,如今,如数被他强势驱走。 这样一来,这些世家再想来玉田镇搞小动作之前,不得不多考虑一层关系。 这么做,是否会得罪秦舒玉。 …… 听赵凡所言,宁家是玉田镇最大的玉商,家主宁万邦不仅修为处于顶尖之列,已至灵海境四重,一手鉴宝的本事在镇上更是首屈一指。 号称金口玉言。 经他掌过眼的宝物,他说值多少,那就是值多少,没人会质疑他所说的话。 正好,秦舒玉对如何鉴别一块玉的好坏也挺感兴趣,主要他是想亲自挑选一块美玉送给君尧,做为两人缘定今生的信物。 毕竟清妜已有他娘送的冰花芙蓉玉镯,那君尧也必须有一块。 按秦舒玉的想法,他不能厚此薄彼不是。 如今碰上这方面的行家,他可不得好好请教一番。 一如赵凡所料,镇上的人们一听是他们心中的英雄来了街市上,纷纷自发让出中间的街道,站在两侧挥手相迎。 一时间“秦少爷”呼喊声,不绝于耳。 更夸张的是,一些墙角里,窗台前,站着好几道青春靓丽的少女身影,她们不时漏出半张小脸,亮着一双秋水剪瞳,顾盼着那道如星月般耀眼的紫影。 偶尔,当她们对上秦舒玉回首致意时,无意中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会顿觉小脸热烫,芳心直颤。 旋即,慌乱地将自己藏起来,一个不小心,还会磕着额头。 这一幕,被和他紧挨着,走在两马之间的许清妜瞧个正着。 她不禁撇撇嘴,酸溜溜道:“呦,秦少爷魅力不小嘛,走到哪都有这么多女子对你倾心。” 她手上也不饶人,右手偷偷摸上秦舒玉腰间的软肉,狠狠拧着。 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让秦舒玉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无比,可他又不好罔顾镇上百姓的热情。 他只得一会强颜欢笑着摆手回应,一会苦笑道:“清妜,你吃这种干醋作甚,若不是赵凡作妖,突然嚎上一嗓子,我们早已到宁家了。” 是的,他们三人刚一踏进街口,赵凡一句“秦舒玉秦少爷来街上了”,让秦舒玉原本打算低调前往宁家的想法化为泡影。 而罪魁祸首,如今却已先溜走,由头是担心镇上的人怕他。 许清妜倒也不是真的在责怪秦舒玉,她仅仅是在吃醋而已,闻言,她的嘴唇虽然还在嘟着,但手已经松开。 秦舒玉悄然松了一口气,左手赶紧牵上吃醋少女的右手,免得佳人再偷袭发难。 腰间那种痛实在太难受了。 … 一段原本只需半柱香走完的路程,秦舒玉两人却生生走了半个时辰,才艰难挤出人群。 回身谢过百姓们的热情之后,秦舒玉将马栓在一旁的柱子上,便和许清妜进入了右面宁家所开的珠宝店——缘玉阁。 缘玉阁与秦舒玉心中所想大有出入,屋里头是比较宽敞,可陈设就一个置于中间的檀木展台还有摆在两侧的檀木展架。而且,其上所置的全部玉制宝物加起来,不超过百件。 对玉田镇上最大玉商的名头来说,这似乎稍显寒碜。 不过,当秦舒玉的目光,投射在面前一个墨漆锦盒装着的一把纯白玉梳时,他不禁瞠目结舌。 相思羊脂白玉梳,售白银一万三千一百四十两。 许清妜刚开始看到这把梳子时,也是眼中发亮,只因其色泽如凝脂一般细腻、光亮,甚是迷人。 可一瞧见那骇人的价格,她瞳孔骤缩,身子直接连连后退好几步,生怕自己不心碰到。 打碎了这把梳子,便是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一位管家装扮的白鬓老者已缓缓走来,见秦舒玉两人面带惊讶,甚至暗含害怕,他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道:“两位公子、小姐,我们缘玉阁的玉虽然贵点,但玉石的质地,都已经由我家老爷亲自掌眼,绝对物超所值。” 似乎,他已见惯初次来此的客人,都会摆出这副表情。 闻言,秦舒玉只觉得心中万马奔腾,这何只止是贵点,简直贵出天际。 他虽非付不起这一万多两银子,但用来买这把梳子,未免太奢侈了些。 不过,他表面上却是呵呵笑道:“宁大家的话在玉田镇一言九鼎,在下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在下今日前来,不为买玉,只是有几个关于玉石的问题想请教宁大家。” 白鬓角老者那双尤含着精光的眼睛明显一黯,却依旧笑脸相迎,道:“不知公子是…” 秦舒玉抱拳道:“在下秦舒玉。” 旋即,他指向身后的还未完全回过神的少女,道:“这位乃是在下的内子许清妜。” 白鬓老者忽地灰眉一挑,立即变得热情起来,笑道:“原来是秦英雄和秦夫人,都怪老夫老眼昏花,竟没瞧出来。” 他让开身,道:“两位快随老夫入内堂坐,老夫马上去请老爷过来。” 说着,他微躬着身,引秦舒玉两人走进向内堂。 第五十六章,找不同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正当秦舒玉坐在内堂客厅玉石原桌旁,感叹此处内饰雅致时,一道雄浑之声已自外头传来,道: “宁某道今日,为何老是听到有喜鹊在这院子里头飞来飞去,原来是秦英雄秦少爷大驾光临,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说话中,身体略有些富态的宁万邦大笑着走进了客厅。 他看向秦舒玉之时,那双棕色眼瞳微微聚缩着,眼神颇为犀利。 仿佛要将秦舒玉的心思看透。 秦舒玉却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抱拳笑道:“宁大家折煞在下了,在下来此,只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宁大家,还望不吝赐教才好。” 宁万邦摆摆手,笑道:“哈哈,好说好说!” 旋即,他看向挽着自己手臂的华服妇人,道:“夫人,你带着秦夫人到店里逛逛吧,顺道吩咐厨房准备午膳,我和秦少爷谈完事之后,还得好好和这位少年英雄畅饮一番。” 闻言,许清妜那幽蓝双眸不禁一亮,心中欢喜,方才,她还有许多漂亮的玉饰还没来得及看呢。 害怕碰坏价值昂贵的玉饰,怕赔不起是一回事,还想不想看,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妇人应承下来,就带着兴致盎然的许清妜去了外头。 见此,宁万邦指向石凳,道:“秦少爷请坐吧。” 旋即,看了一眼老管家,微微点头。 老管家见此,也微笑着坐下来。 宁万邦道:“秦少爷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宁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舒玉道:“宁大家乃坊间久负盛名的鉴宝行家,十几年来,在玉石上,从未有看走眼的时候。在下近日对如何鉴别玉石好坏,心血来潮,故而来此,想请宁大家指点一二。” 宁万邦摆手笑道:“宁某只是比寻常人接触玉石的年头要久罢了,行家二字,万不敢当。” 他话音一转,看向秦舒玉和管家,道:“不过,既然秦少爷对玉石感兴趣,那…不如大家一起探讨探讨吧,” 秦舒玉立即拱手笑道:“求之不得。” 老管家也是笑道:“那老朽也来凑个热闹。” 秦舒玉问道:“不知宁大家准备来个如何的探讨之法?” 宁万邦笑而不语。 他自怀中掏出一块卷起的兽皮置于桌子中间,旋即,小心翼翼地摊开,漏出了除形状之外,其它几乎一样的两块羊脂白玉原石。 他指着玉石,看向秦舒玉和老管家,道:“两位谁先来看看,这两块原石有何不同之处。” 这是试探吗? 秦舒玉心下不慌,看向老管家,笑道:“在下对鉴定玉石之法一窍不通,不知要从何处开始着手,还是老先生先请吧,到时,在下依葫芦画瓢便是。” 老管家也不客气,他拱手道:“那老朽就献丑了。” 说话中,他已俯下身去,对着那对着白玉原石仔细打量起来。 不一会,他白眉微皱着,道:“这两块玉石,色如凝脂,边沿微微泛黄,周身光泽温润细腻。从这一点上来看,都是好玉,并无区别。” 说罢,他双手各执起一枚玉石于指间,轻搓片刻,又喃喃道:“两块玉石的滑腻程度都是十分之足,也几乎无异。” 忽地,宁万邦将事先倒满清水的两个瓷杯推至老管家身前,后者顺势捏住玉石,放入清水之中,浸润一会,又重新拿出。 两块浑圆的白玉石上,竟无残留一滴细小的水渍。 见此,老者额间的横闻皱得更深,道:“两枚玉石的油脂性同样很出色,浸入水中,却滴水不沾。” 宁万邦好整以暇地的观望着,不发表何意见意见。秦舒玉则是全神贯注的凝望着老管家的每一动作,还有记着他说过的话。 待会,他可不能闹笑话,连一个代表懂些门道的字词都说不出来。 而老管家心态是明显有些急躁了,额上的横纹满布。 他明白,他老爷给的这两块羊脂白玉必然是有区别的,可这几个鉴别玉石的动作做下来,他还未发任何不同之处。 如今,只剩最后一个动作。 老者起身来到一张木几旁,掀开上面的灯罩,取走闪着萤火的蜡烛,转身快步回来,将蜡烛置于两块玉石之间。 旋即,他坐下来,屏住呼吸,瞪着一双还有精光掠过的眼睛,俯身凝眉观察起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两枚玉石仿佛开了灵智,将笼罩在桌上的莹莹烛光,吸入自己体内,周身都开始泛起柔和的淡黄光氲。 郝然,两块玉石的表现还是一致。 老者骤然摊坐在石凳上,颓然道:“老爷,秦公子,老朽想必是真的老眼昏花了,死活看不出这两块玉石有甚区别。” 宁万邦笑着柔声道:“老管家不必泄气,即便是我,也是花去整整两日的时间,才找到一丝细微的差别。” 闻言,老管家松了一口气,瞧瞧缓一会,才重新坐直身体,心底释然许多。 在鉴宝这方面,他自是比他老爷还差得远。 见此,宁万邦才看向跃跃欲试的秦舒玉,笑道:“秦少爷也不妨一试。” 秦舒玉道:“这两枚玉石的色泽、手感,老先生方才已经说得很清楚,很详尽,在下也就不班门弄斧了,随意看看便好。” 说完,他将头伸得离玉石更近一些,瞪着漆黑双眸,仔细打量起来。 眼仁之中,肉眼难见的猩红光斑开始蠕动。 不到片刻,秦舒玉忽地轻咦一声,道:“这两枚玉石散发出的泛黄光氲似乎有所不同。” 宁万邦瞳孔微缩,道:“有何不同?” 老管家“噗”地俯下上半身,目光再次投向这两枚玉石。 秦舒玉手指着左侧这枚玉石,道:“此玉石周身的光氲似乎要暗淡一些。” 老管家死死盯着,看了许久,他才抬起头来,仍是灰眉深皱,疑道:“为何老朽还瞧不出来?” 秦舒玉一眨眼睛,笑道:“老先生不妨再看看。” 说话中,他双手各捏着一枚玉石,往上抬了约莫一寸。 老管家眼瞳骤缩,他骇然发现,在同样的烛光照射下,左侧这枚玉石映在兽皮上的影子要淡上许多,而右侧的阴影更加清晰。 啪啪!啪啪! 看到这里,宁万邦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他大声笑道:“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到片刻,秦少爷便已发现端倪,这眼力劲,比宁某还要强上许多。” 秦舒玉放下手中玉石,谦虚道:“宁大家谬赞了,只因在下乃是门外汉,又事先知晓这两枚玉石的确存在不同,才能专注去寻找。不像宁大家,还需分神去鉴别此玉的好坏。” 宁万邦叹道:“这已经很是不易,足以证明秦少爷凝神洞察之能,远超常人。” 老管家怔了半晌,也长叹道:“秦公子不仅实力惊人,胆气过人,连眼力,还有这份细腻的心思,也是如此出类拔萃,难怪,能说服黑虎寨里那头蛮恨的黑老虎。” 秦舒玉只是微笑着回应两位前辈的称赞。 宁万邦倒了一杯清水,轻抿一口,心中惊讶才得以平复,又帮着秦舒玉和老管家也倒上一杯一齐推过来,才道:“秦少爷可知,为何两块几乎相同的玉泛出的光氲却明暗不一?” 闻言,老管家立刻看向秦舒玉,那目光之中竟有一丝期待。 这个原因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这秦公子还会不会给出惊喜? 秦舒玉双手接过水杯,也喝上一口,道:“在下只知,烛光从一侧照射在左边这枚玉石上后,直接从另外一侧穿出。而照射在右侧这枚玉石上之时,却被映射了回来,烛光叠加之下,才致使右边玉石泛出的光氲更亮一些。” 老管家听得频频点头,他对秦舒玉已心服口服。 宁万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秦少爷当真慧眼如炬。” 秦舒玉却依旧只是笑笑,旋即问道:“这或许是跟玉石的品质有关?” 宁万邦将杯中清水一口气喝完,缓缓神,才道:“不错,鉴别玉石好坏,除了色泽,还有手感外,水头足不足,也是重要的鉴定标准。” 秦舒玉面色讪然道:“何为水头?” 老管家抢先笑道:“所为水头,便是说的玉石的透光程度。” 秦舒玉又问道:“是不是水头愈足,玉的价值就越高。” 老管家道:“也不全是,就比如秦公子左手边的这枚羊脂白玉,它属于半透光,此种透光成度的羊脂玉最好。而右侧这枚,乃是水头不足,透光程度较差,其价值不如左侧这枚。” 沉吟了一会,老管家又道:“至于,秦公子所说的水头越足、价值越高的玉石也有许多,像宝石、翡翠之类的玉石,其通透程度越高,便越珍贵。” 秦舒玉微微颔首道:“原来玉石里头还有这诸多门道,看上去,在下是要多花些精力去研究研究了。” 闻言,宁万邦忽地苦笑着,叹道:“秦少爷再研究下去,我这缘玉阁只怕要关门大吉。” 老管家也是满脸无奈,这秦公子实在太过妖孽,他若吃透玉石鉴定之法,然后再涉足玉石营生的话,他老爷所说,可不是危言耸听了。 而且,缘玉阁的近况,本已很差。 秦舒玉却干笑道:“如果说,在下学这鉴定玉石之法,只是想为自己夫人选上一块好玉,不知宁大家是否会相信?” 宁万邦忽地凝眉愁叹道:“宁某相信何妨,不信又何妨?” 第五十七章,重建商行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宁万邦这是在主动抛出橄榄枝啊,缘玉阁的近况这么遭了吗? 秦舒玉心思急转,收敛眼神,道:“宁大家似乎碰上了难题。” 宁万邦苦笑道:“宁某乃是一名商人,商人眼瞅着自己的商路愈来愈窄,谁都会为此急得焦头烂额。” 秦舒玉道:“可在下听说,宁大家的缘玉阁今时今日,对玉农送来的原石还是应收尽收。” 宁万邦犯难道:“宁某是迫不得已啊,那些玉石都是玉农以荒废田地间的劳作为代价,日夜操劳捞来的,况且,宁某早已放出话来,只要缘玉阁还生存在玉田镇一天,就不会拒收玉农的原石。若为违背此承诺,只怕会激起民怨,到那时,宁某只得卷铺盖离开玉田镇了。” 秦舒玉点点头,在他看来,商家信誉比货物的品质还重要。 随即,他又问道:“方才,在下见到贵阁摆出来的玉饰,玉质晶莹剔透,雕工细致入微,活灵活现,想来,即便是一些见惯各类齐珍异宝的达官贵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理应很吃香才对。” 老管家道:“秦公子应该也注意到了,我缘玉阁的玉石,售价动则上万两,一般的富贵人家就是买得起,也不会花这么多的银子买一件首饰。” 秦舒玉道:“那倒是,除非是需要送礼,而收礼之人,起码得是郡里地位高超的存在。” 宁万邦道:“我缘玉阁出售的玉饰,本就是以此为定位而特地打造的,两年前,宁某也曾去郡城里勘察,想将缘玉阁搬过去,可惜忙碌了大半月,疏通关系的银子花去不少,却连一块地皮都没拿下来。” 秦舒玉道:“宁大家可有考虑过寄卖?” 宁万邦苦笑道:“郡城里的那些珠宝商家,个个眼高于顶,像我等这小地方的玉商所售玉饰,他们连过一眼的机会都不愿给,便断言我缘玉阁的玉饰,会拉低他们宝阁的档次。” 老管家补充道:“倒是向家在郡城里开的琳宝阁,愿接收我缘玉阁的玉饰,可他们的吃相,想必秦公子早已领教过,他们狮子大开口,直接索要售价两成的佣金。” 宁万邦接着道:“如此一来,岂不是我提供玉饰的缘玉阁只能喝汤,而向家的琳宝阁却可以吃肉?这种为别人做嫁衣的生意,宁某断然不会去做。” 秦舒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向家这种吃相难看的事,的确没少干,据我所知,马家就比你们宁家惨得多,他们已成为向家的冤大头。” 宁万邦沉默半晌,忽然道:“高档次玉饰买卖这条路走不通,普通玉饰生意镇上也已有好几家在做,宁某便只能靠着自己还有几分鉴别玉石的本事,将收购回来的玉石,按品相分几个档次,以不同价格卖出来换取差价,生意意外的红火。” 忽地,他面色转冷,恨道:“然而,好景不长,还是因为向家,我缘玉阁的玉石生意也慢慢变得冷淡。” 老管家眼中也难得聚起怒火,道:“向家就是眼红玉石经营能赚钱,而他们又没本事在这块肉上插双筷子,所以,他们联合了各个镇贩卖玉饰的商家,恶意打压价格,使我缘玉阁的库房内,仍滞留大量的原石。” 秦舒玉皱眉道:“那前几日向家买走的玉石从何而来?” 宁万邦道:“那些是玉石,是镇上一家较小的玉商因为支撑不住日常开销,又加上向家之人的威逼,不得已才贱卖的,如今,他们已不做玉石营生。” 秦舒玉眼神微冷,心道,这向家还真把自己当成螃蟹了,在夕河县里到处横行霸道。 自己还是要抓紧时间,争取在下月中旬之前,多拔掉向家几条腿。 珠宝生意,则算是向家的一只蟹钳。 想到此处,秦舒玉问道:“宁大家,在下早有耳闻,玉田镇的玉石质地在整个丹阳郡的名声,都不弱其它几县所产的玉石,既然夕河县生意难做,为何不考虑做到临近县城去呢?” 宁万邦苦着脸,叹道:“现如今,虽算不上天下大乱,但也是朝野动荡不安,盗匪多如牛毛,无人监管,十分之猖獗。宁某修为还过得去,不过,一众手下的实力,却难够盗匪们看的,估计运送玉石的马车连夕河县都还未出去,便已人财两空。” 秦舒玉道:“既然向家能联合起各大世家,对你们实施打压,你们玉田镇上的玉商,为何不有样学样,也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商行,大家有钱一块赚?” 顿了顿,他笑道:“这玉田镇上的玉商,少说也有五家往上吧,你们一旦整合,整体实力定会提升好几个档次,一般的劫匪也就不会轻易盯上你们。” 宁万邦顿时一脸尴尬,道:“不瞒秦少爷说,宁某曾宴请这几家家主来宁家,提过组建商行之事,当时,各位家主都欣然同意,然而,才刚开始讨论由谁来担当行首这个问题,大家便很快争论得面红耳赤,最终落得个不欢而散。” 秦舒玉道:“作为整个玉商商行的核心人物,行首人选,必须心胸开阔,海纳百川,有实力,有见识,有头脑,当然,鉴别玉石的能力还需过硬。” 他盯着宁万邦笑道:“无疑,宁大家是不二人选。” 那老管家也是笑道:“当时,老朽与秦公子是同样的看法。” 宁万邦却摆手道:“秦少爷谬赞了,那几位家主的能力与宁某相差无几,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都不服谁,也情有可缘。” 秦舒玉沉声道:“可眼前的困境,却容不得玉商们谁不服谁,重建商行是唯一出路,而且,必须尽快提上日程。” 宁万邦道:“事实上,早在七日之前,宁某已将旧事重提,可几位玉商一直没有答复,想必是在观望。” 秦舒玉皱眉道:“这些玉商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宁万邦却笑道:“今日之前,宁某也是这么认为的。” 秦舒玉愣道:“莫非一夜之间,宁大家已有新的看法?” 宁万邦道:“不错,到今日上午,宁某才明白,他们是在等一个人。” 秦舒玉道:“这个人能解决他们如今陷入的困境?” 宁万邦道:“此人能做我们商行的行首,自然能化解这次危机。” 秦舒玉道:“可在下并不认为,在夕河县里,还有谁比宁大家更适合行首这个位置。” 宁万般忽地笑道:“这个人却是众望所归。” 秦舒玉凝眉道:“谁?” 老管家咧嘴一笑,道:“我家老爷说的这个人便是秦公子你啊。” 秦舒玉剑眉一挑,怔道:“我?” 他的心脏不可遏止得越跳越快。 宁万邦也笑道:“不错,那些玉商上午已来过书信,说如果宁某能说服秦少爷担任行首一职,他们便会心甘情愿重建商行,并承诺,大小事务必遵循章程来办。” 秦舒玉愣住许久,才道:“在下资历尚浅,只怕不合适吧。” 宁万邦挥手道:“秦少爷何须自谦,这次玉田镇之行,秦少爷已尽显一个强者和智者风范,方才的羊脂玉之辩,又可证明,秦少爷的眼力至少不会弱于宁某。如今,宁某也不知,还有谁能比秦少爷更适合坐这个位置。” 他又接着道:“当然,我等绝不会亏待秦少爷,待商行章程拟定好之后,必会给秦少爷一个满意的答案。” 秦舒玉手一拍石桌,沉声道:“好,既然蒙各位家主厚爱,那在下便不再推辞了。” 他当然不会拒绝,这可是打击向家珠玉营生最直接的舞台,方才的谦虚,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宁万邦赞叹道:“秦少爷好魄力,宁某这就派人去请那些玉商过来商议。” 秦舒玉急道:“宁大家不妨先听完在下的几个要求,再去请也不迟。” 宁万邦道:“秦少爷请说。” 秦舒玉沉吟,道:“即便接手行首这个位置,在下还是会以修炼为主,所以,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商行里。” 宁万定邦道:“这个自然,秦少爷实力越强,对商行更有利,这一点,我等还是能分辨的。秦少爷只要在需做重大决策时到场便可。” 秦舒玉点点头,又道:“为公平起见,商行需新置一处议事大厅,而且,在议事厅办事之人,在下不会启用任何一个与各大玉商有干系的人。” 他话音刚落,又立即说道:“当然,这些人也不会同在下有丝毫关系,聘用时,由在下与各位家主亲自把关。” 宁万邦忽地有些佩服道:“这无疑避嫌的最好举措。” 老管家面容却是惊呆了,心说这个秦公子哪像是资历尚浅,他根本是经商巨贾好吧。 秦舒玉不知老管家怎么看待自己,只道:“最后一个,商行成立之后,在下打算同翠坪乡的马家,还有黑虎寨合作。” 宁万邦微微一愣道:“与黑虎寨合作,宁某还能理解,毕竟,黑虎寨人多势众,实力强横,护送商行的商队再合适不过。” 他犹疑了一会,皱眉道:“只是这马家…宁某听说,他们以向家唯命是从,不大好吧?” 秦舒玉模棱两可笑道:“马家之中,未必所有人都会听任向家摆布。 他看向宁万邦,眼神坚定,道:“况且,商行成立之初,需要更快、更有经验的车队运送玉饰,以确保商行第一步能平稳踏出。” 宁万邦瞳孔一缩,瞬间意识到,眼前即将成为他们商行行首的少年,远不止如今他所显露出来的那般简单。 他越发觉得今日之选择,将会给商行带来无法估量的价值。 心情激荡之际,他大声道:“秦少爷果然深思熟虑,宁某这里并无异议,想必其它玉商也是如此。” 旋即,他偏头命老管家带上秦舒玉的三个要求去请那几位家主。 愿接受的,便过来,不愿接受的,绝不强求。 第五十八章,又当总镖头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在宁家待上了整整两日,除了休息用膳的时间,秦舒玉与几位玉商家主几乎都在忙商行的事。 好在,有秦舒玉这个没有任何利益牵扯的中间人担当行首之后,商行章程的拟定,具体如何运作的规划和费用分摊,专职人员的聘用,以及商行议事厅的选址等杂七杂八之事,有条不紊地细化完成。 上午巳时,云琅商行正式成立。 商行成员有五位,宁家宁万邦,谢家谢全,杨家杨启堂,沈家沈传洲,吕家吕达。 商行行首,秦舒玉,俸禄,每年一成的利润。 此时,秦舒玉端坐于全新的议事厅堂上正中位置,沉声道:“接下来,我等需要对商行旗下的第一家玉饰店——云琅玉阁进行细致的筹划。首先,是选址的问题。” 他左右看了一眼坐在堂下两侧的五位玉商大户,道:“各位家主,可有理想之地?” 他的声音成稳而又具备穿透力,让五位家主已浑然忘却,堂上之人成为行首还不到两天。 左侧的宁万邦凝神道:“开设的第一家玉饰店铺,对商行来说,极其重要,因为,我等需借此打出名声。” 他右侧的谢全点头道:“商行既是做价钱较为昂贵的玉饰营生,自然,所选地段居住的人要足够富裕,有官员最佳。” 宁万邦对面的扬启堂坐直浑圆的身体,接着道:“这个地段的治安也需稳定。” 坐于扬启堂左侧的沈传洲,眯着一双小眼,笑道:“最好还有几家同行,人们买东西,最喜欢货比三家,而我们几家的玉饰,无论是质地还是雕工,都经得起比较。” 坐在左边第三张椅子上的吕达,捋着一撮羊胡须,道:“按个各位家主的建议来考虑,秦少爷所在的夕河坊,无疑是云琅玉阁最佳坐落之地。” 宁万邦沉吟道:“夕河坊乃是整个夕河县最富裕的地方,大多富家子弟都居住于此,县衙也就在街坊尾部,的确是个好地方。” 沈传洲遛着小眼睛,看向堂上的秦舒玉,笑道:“沈某曾在过夕河坊间听到一些风声,县令大人的女儿,县衙缉拿一队的队长王君尧王小姐,乃是秦少爷的红颜知己。” 闻言,另外四双眼睛也齐齐看向秦舒玉。 秦舒玉顿时干咳一声,道:“君尧姑娘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算得上青梅竹马。” 宁万邦呵呵笑道:“看来这治安问题便无需我等担忧了。” 其他之人也是笑着附和。 旋即,吕达说道:“如今还要满足一个条件,夕河坊哪条街道有同行,又有铺子愿意出让。” 秦舒玉道:“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向家琳宝阁所在的云香街巷,有三家珠宝首饰店铺,因为受到向家明里暗地的欺压,另外两家已心存转让之意。” 顿了顿,他接着道:“如果几位家主对选址一事已无异议,那等会我便派人前往夕河坊,秘密洽谈地契转让之事,免得向家收到风声,横加阻挠。” 宁万邦拱手道:“秦少爷只管放手去做。” 其他四位家主也是一脸肃然地点点头。 见此,秦舒玉道:“下一个问题,便是云琅玉阁内,你们各家所出售的玉饰如何陈设。各位家主请畅所欲言。” 几位家主却是同时面色一滞,陷入沉默,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互相摇着头。 见此,宁万邦对着秦舒玉苦笑道:“这个问题还是由秦少爷提供建议,我等只作参详为好。” 秦舒玉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表示理解,涉及能影响销量等利益之类的问题,秦舒玉这个中间人明显更合适作为主导者。 他便说道:“我的提议是,各家的玉饰,不按照是哪家所属来分,摆放在不同的展架上,而是依据种类去分,同种类的玉饰,全数放在同一个区域,让客人自行选择买你们哪一家的玉饰,以免各位家主不满自己玉饰所放的位置,而闹出矛盾。” 沈传洲沉思了一会,旋即抬头,看向几位家主,道:“沈某觉得,秦少爷的建议公平公正,大家要想多赚钱,全凭眼力和手上的功夫。” 另外四位家主也是不住点头。 忽地,宁万邦面向秦舒玉,皱眉道:“玉饰全混着放在一起,店铺掌柜如何区分所售玉饰是哪一家?毕竟他要记账。” 秦舒玉道:“所以,我需要各位家主在自家的每一件玉饰上,用细绳系一张木制铭牌,铭牌正面刻上家族姓氏,背面最好还有特殊编号,这样看起来即显档次,又可以防止一些不良商家仿制劣品,影响云琅玉阁的名声。” 听着秦舒玉侃侃而谈,宁万邦愣住许久,才啧啧叹道:“秦少爷如果专注从商,只怕不出几年,便可富可敌国。” 杨启堂那张胖脸上,也是惊容刚退,他咂嘴道:“不错,秦少爷的经商之道,比之在商场混迹二十年的杨某,还要丰富深刻许多。” 吕达等人也是瞪大了眼睛,眼神之中还藏着无限惊喜,行首懂得越多,云琅商行的前景便更可期。 秦舒玉摇手笑道:“两位家主谬赞了。” 他没做过多解释,又道:“云琅玉阁具体的布局,以及玉饰种类的细分,当然还有编号规则,我都会差人写出来,各位家主人手一份,到时,诸位按照分类,分别装箱运往夕河坊,以便及时陈列开张。” 秦舒玉考虑得如此周到,玉商们无可挑剔,便欣然同意。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几位商行的核心成员又将云琅玉阁的装潢、人员安排、开张日期、宴请宾客以及削价赠券等一系列问题达成了共识。 午时过后,几位家主连午膳都不用,便匆匆离开了云琅商行,显然是想打好头仗。 而秦舒玉用完午膳,先是将云琅商行与马家合作的意向传给马子巍,让他安排好车队,再向手下们交代清楚了事情。 随后,他便与过足眼瘾的许清妜来到了黑虎寨。 即便秦舒玉单枪匹马吓退数百世家子弟之事已过去两日,但他的归来,还是引发了黑虎寨弟子震天撼地的欢呼声。 秦舒玉和许清妜两人,几乎是被簇拥着进了议事厅坐下,在梁天虎发话之后,议事厅内才得以安静下来。 没有例外,许清妜还未坐热,又被梁芷寻拉走了,她定是要听故事。 见此,坐于主位的梁天虎对着秦舒玉,拱手道:“大恩不言谢,秦公子往后有何差遣,只管直说,我黑虎寨必会鼎力相助。” 秦舒玉摆手道:“大当家言重了,不过,在下这里还真有一个问题需请教大当家。” 梁天虎笑道:“秦公子但讲无妨。” 秦舒玉道:“大当家可有考虑过,黑虎寨今后打算何去何从?” 他盯着梁天虎,意有所指地道:“也许,那些世家因为在下的关系,轻易不敢再欺压玉田镇的商家。” 梁天虎跟身旁的赵坚父子对了一眼,道:“秦公子来得很凑巧,我等方才正是在商议此事。” 秦舒玉问道:“是否有结论?” 赵坚一脸讪讪道:“我们黑虎寨的弟子都是粗人,没读过几本书,没这个脑子去做点生意,一时间,也难讨论出个所以然来。” 赵凡却笑道:“秦少爷既有此一问,想必是替我黑虎寨想好了出路?” 秦舒玉道:“算是一个建议吧。” 梁天虎目光闪动,急道:“秦公子还请快快道来。” 秦舒玉道:“担着山匪之名一天,便一天存在被官府剿灭的风险,这并非长久之计,在下觉得下山成立镖局,名字就叫黑虎镖局,非常适合如今的黑虎寨。” 梁天虎愣道:“黑虎镖局?” 赵坚眼角的褶子又起,道:“我等本就是山匪,哪个商家敢请我等护镖?” 秦舒玉笑道:“在下自然不会无的放矢。” 随即,他将云琅商行之事告知了在坐的各位,又道:“黑虎镖局成立之后,可以先为我云琅商行护镖,只要不出现大的意外,不用太久,黑虎寨便会在大众心中被黑虎镖局替代。” 梁天虎心悦诚服地叹道:“有秦公子这样的全才坐阵,想必所有意外都将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赵坚也是惊讶到无以复加,道:“公子世无双这句话,只怕就是专为秦公子所写。” 只有赵凡还能稳住心神,他已见过太多秦舒玉所缔造的奇事。 惊愕良久,赵坚才又问道:“这镖局的总镖头由谁担当呢?大当家暂时还不能离开黑虎寨。” 秦舒玉看向赵凡道:“赵兄遇事机敏冷静,最合适不过。” 赵凡却摆手道:“我修为太低,当总镖头只会让那些商家瞧不起,反倒连累了黑虎镖局的威望。” 梁天虎突然笑道:“既然那些玉商能请秦公子当他们的行首,那我等也愿意请秦公子做黑虎镖局的总镖头。” 赵坚那褶子顿时松开,道:“秦公子的实力和手段,大家有目共睹,至少,在夕河县除了向家,没人会不买个面子。” 秦舒玉一脸懵,正打算开口推脱,只听赵凡道:“秦少爷不必犯难,在下会成为黑虎镖局的副镖头,镖局一切事物自有在下去处理,秦少爷只挂个名头便可。而且,云琅商会能给秦少爷的,我黑虎镖局也能给。” 秦舒玉也不好再推辞,便道:“既如此,这总镖头的位置,在下便替大当家担当一段时间。” 而后,他凝注着赵凡道:“赵兄,一些小事,该放权的便放,自身实力才是根本。” 赵凡心中一惊,连忙躬身施礼道:“多谢秦少爷警醒了在下。” 这几日,他确实无心修炼。 对于赵凡行如此大礼,梁天虎和赵坚一点都不觉得丢脸,反倒是面上放光。 秦公子能说出这句话,便证明他很看好赵凡,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只因秦舒玉的前途根本无法估量。 第五十九章,那一剑的刹那芳华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一日之后,黑虎镖局正式开张接镖,只是黑虎寨凶名在外,自然不会有商家上门,围观的群众倒是不少。 这也算是一个好的彩头。 而且,秦舒玉也没雇人大肆宣传,只因他觉得现在时机还不成熟,想要人们从根本上改变对黑虎寨的旧观念,黑虎镖局必须先拿出成绩和改过的诚意来。 成绩需要时间积累,诚意却可以当日、当场表达出来。 所以,秦舒玉不仅请了围观群众免费吃上一顿开张喜宴,还当场放话,宴会上的人前二十位,无论是谁,无论有什么东西,哪怕是一封家书,黑虎镖局都可以免费帮忙送到任何地方。 别说,这个法子当真起了奇效,这二十个名额很快被人占据,大部分是小物件,也有家书。 而让黑虎镖局感到惊喜的是,有一个隐藏了自己经营丝绸布料身份的商家,近期恰好有一批丝绸要运往翠坪乡,所以,想让黑虎镖局押运。 只因他相信秦总镖头的人格。 不过,无论什么原因,对于黑虎镖局来说,这都是一个比押运云琅商行玉饰还要好的宣传机会,因此,这趟镖由赵凡这个副镖头亲自押送,确保万无一失。 秦舒玉自然放心,从玉田镇到翠坪乡,最慢也就四个时辰的脚程,而且在这段路途中,劫匪很少,有也只是小帮小派。 他自信这些匪徒不敢在黑虎镖局面前,上演真正虎口拔牙的戏码。 半个时辰过去,宴会散场,秦舒玉得终于踏上了返回秦家庄的路。 商行和镖局都已开始有序运转,他也就不必再逗留。 … 马儿累得口吐白沫,所以马车停在路旁一处树阴之地,马儿开始进食青草。 马车之中,秦舒玉则是半躺着,头枕在许清妜柔软的双腿上,双目微闭,嘴角轻轻上扬,一脸惬意地享受着一双纤纤玉手在自己太阳穴上轻揉按压。 鼻间还不断钻入缕缕沁人心脾的芳香。 许清妜却眉眼微敛,看着自己腿上那张略显干燥的英俊面庞,心中一酸,道:“舒玉,我想帮上你的忙,你这些天风尘仆仆,日理万机,我看着都嫌累。” 秦舒玉睁开眼睛,顿时,无任何死角的一张绝代容颜,占据了他整个视线,晶莹的娇唇,扑闪的细长睫毛,还有那泛着腻光的白嫩肌肤,无一处不让他心旌摇曳。 他不禁侧过头,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许清妜滑嫩的小腹,才笑道:“可是我现在却像是待在天堂之中,一点都不觉着累。” 许清妜身子轻轻一颤,便伸手捏了一把那对自己作恶的坚挺鼻梁,娇嗔道:“讨厌,人家跟你说正经的。” 秦舒玉捉住她沁凉的手,笑道:“清妜,你来帮我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先需要好好学上一段日子。” 许清妜只是重重地道:“嗯。” 秦舒玉笑笑:“好了,此事回秦家庄再议,我们也该重新启程了。” 说话中,他已从许清妜身上起来,爬出了马车的门帘,扬起鞭子,正要驱车离去。 砰!啊! 突然,一道闷响声伴随着一声惨呼,响彻左边的树林,激起一林飞鸟。 秦舒玉面色一凛,立刻放下手中鞭子,回头扒开帘子,看着同样玉容凝重的许清妜,道:“清妜,你就待着马车内别动,我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许清妜嘱咐道:“你小心着点,不要勉强。” 她知道,他没带着自己一起,就说明那边的人实力比他强。 秦舒玉笑道:“放心,我要跑,他们追不上我的。” 说罢,他的身影没入左侧的密林中。 “释心姑娘,请助我一臂之力。” … 一身银甲的林绮真靠着树杆,无力地半躺在地上,她左手用力捂住右锁骨往下一寸,那里的银甲已留下一道长长的断痕,淋漓的鲜血尤自纤指之间缓缓渗出。 那一块银白战甲已是猩红一片,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让人无比胆寒的凶煞之光。 身为一个女子,一般情况下,都会迅速地擦去银甲上慑人的血迹。 可林绮真无动于衷,只因她如今脸色苍白无比,哪怕她的肌肤本就似雪一般纯白,她的额头上冷汗丛生,再加上烈阳直射,也不见透出丝毫的光泽。 她的胸前,剧烈地起伏着,没有血色的唇无法闭上,在喘着粗气。 她的剑和头盔都落在离她很远的地方。 她已提不起丝毫力气,整一整散乱的青丝,银甲就更无心顾及了。 而她面前,还站着两名年轻男子,他们的脸上都挂着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 两人身负灵海境六重的修为,是支撑他们欺负林绮真的本事。 左侧那位面容黄瘦的年轻男子,明着一双鼠眼,在即便屈着膝,也能瞧出这身材必然高挑的林绮真身上刷来刷去,啧啧叹道:“林绮真,你看看你,何苦将自己逼得如此狼狈呢?” 他指着身边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子,嗤笑着道:“你明明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可以风风光光嫁与天问少爷为妻,好好相夫教子,从此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你偏生要从军,空喊匡扶正义的口号,处处跟我乌鹰帮和郡守府过不去。” 林绮真吐出一口血水,怒叱道:“你们乌鹰帮生而为人,却逞性妄为,无恶不作,连平民百姓都不放过,简直就是一帮畜生,人人得而诛之。” 她还不解气,转而怒视青色的华服男子,质问道:“而你们郡守府,竟沦落至此,要与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内外勾结,沆瀣一气,还指望我能嫁入你郡守府,嫁给你,请问你周天问配吗?” 被唤作周天问的年轻男子顿时被气得两只一大一小两只眼睛里怒火横生,他甩手呵斥道:“乌进,跟她废话什么,还不快去帮本少爷抓过来。” 他看向面色凛冽的林绮真,冷笑道:“本少爷倒要看看,你等会被本少爷玩弄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如现在一般嘴硬。” 乌进阴阴一笑,道:“林绮真,这可是你自找的,休要怪我心狠手辣。” 说话中,他已慢慢悠悠走向林绮真。 林绮真此时双手似乎无力支撑,垂落在了地上,任由锁骨处的鲜血弥漫而出,她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已成死灰。 她是认命了吗? 不,绝不是,她还清晰地记得,她是堂堂郡尉的女儿,她爹掌管着丹阳郡上万的将士。 她能忍受让贼人侮辱而死吗? 绝不能! 死,要死的有尊严。 死之前,若果还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带走一个贼人的头子,那更是死得其所。 所以,她的左手已深深陷入泥土之中,指尖的指甲之内,被泥沙灌满撑开时那五道钻心之痛,没让她皱一下叶眉。 而她的右手正摸向腰间,那里有一把削铁如泥的细长金刀。 此时,她的心里只剩一个念头,那就是,将左手握住的泥沙,抛在乌进脸上,使他分神,右手把持金刀,一刀刺入乌进的心脏。 然后,她自我了断。 乌进的手爪离得越来越近,他的笑容越来越让人恶心,可他却没注意到,林绮真的眼神正逐渐恢复光芒。 乌进的手爪离林绮真的肩膀只有一寸了。 林绮真的眼眸已是精光四射,仿佛是在燃烧着最后的生命花火。 啊! 又是一道无比凄厉的呼声在林中乍响。 这一道惨呼声比起方才那道听来,简直难听死了,只因这是乌进发出来的。 林绮真最后的念头实现了? 不,没有。 她的左手才刚从泥土中拔出来,她右手握着的刀,还并未出鞘。 林绮真还未来得及出手,有人出手比她快数倍,因为她离乌进是如此之近,而最后一刻,她都还没有看到出手之人的身影。 当她看到那道紫影之时,便只见猩红光芒如匹练一闪,乌进那只伸得老长的手臂,已被红光挑飞,砸过周天问的头顶。 鲜血洒撒落下来,洒在了正处于惊骇之中的周天问脸上。 她被救了,被身旁这个蒙面紫衣人救了。 这人手中泛着猩红光氲的黑青剑身上,没有一丝血迹。 身为灵海境六重的林绮真,没看到这人是怎么来的,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 同样有着灵海境六重修为的乌进,未做出任何反应,便生生被挑断一只手臂。 这一切只能说明,紫衣人的修为远超他们几人好几个档次。 看着不知是因流血过多,还是疼痛难忍而昏死过去的乌进。 林绮真呆了。 周天问的眼睛也是瞧直了,双腿不禁打起颤来,脸上,乌进的鲜血已流入他嘴中,但他还是没有反应。 他此时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摄人画面。 他只见到紫衣人是闪过来的,猩红剑光也是一闪而逝。 他的眼力竟然追不紫衣人的动作,唯一能看清楚的,便是乌进的手臂被挑飞,鲜血落在自己脸上。 莫非,这小小的玉田镇居然有胎息境的高手不成? 周廷勇,丹阳郡的郡守,胎息境一重修者,因为,只有见到他爹修炼灵技之时,周天问才会觉得眼花缭乱。 第六十章,第二次为女子解衣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好歹周天问也是一郡之主的儿子,胎息境的修者他也见过好几位。 故,他只是失神片刻,便已缓过神,他随意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旋即,抬脚跑向乌进。 他的断臂处,喷出的鲜血如注,再不止血,不消盏茶的功夫,性命神仙难救。 周天问蹲下来,手指翻飞,连点了乌进肩上的几处要穴,血总算不再喷出。 见此,他站起身来,看向紫衣人,道:“前辈,不知乌进何时何地曾得罪过您。” 紫衣人收剑,双手背于身后,淡淡道:“我不认得这小子。” 周天问身形一顿,心中又是惊讶不已,只因紫衣人的声音竟是忽男忽女,极其怪诞。 但他不敢在面上表露心意,强自镇定道:“那前辈为何会对他下如此狠手?” 紫衣人道:“因果报应,伤人者人恒伤之。” 他的语气还是很淡然,似乎,随手断一个修者的手臂,对他来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之事。 周天问眼神微敛,道:“可惜,这个世间到处存在伤人者,前辈管难道都想管?” 紫衣人道:“不要叫我瞧见。” 周天问道:“前辈不见得就能打赢所有伤人者,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再强的修者,总会碰到比他更强的人。” 紫衣人道:“一如我今日救下这位姑娘,也会有更强的人帮我。” 周天问问道:“若没有呢?” 紫衣人剑眉一弯,似是在笑,道:“那便是我的报应来了。” 周天问盯着紫衣人,眼神之中,似乎带着一抹不屑,道:“那前辈为何还要以紫巾蒙面?” 紫衣人冷声反问道:“你这是打算记住我长什么模样,然后伺机报复吗?” 周天问浑身一震,道:“不敢,在下就是想看看,什么样的胎息境强者,会出现在这小小的玉田镇。” 紫衣人已不耐烦道:“知道得太多,未必就有好处,带着你的人赶紧离开。” 周天问瞬间闭嘴。 他害怕再问下去,两人都走不成,他便不甘地望了一眼还靠着树杆的林绮真,旋即,满脸阴沉第撑着乌进离开。 林绮真,你终究是躲不过去的。 林绮真此时布满泥沙的左手又重新悟出锁骨处的伤口,手背上鲜血淋漓,只是不知是从锁骨处的伤口渗出的,还是自五指间流下。 即便,她伤得如此之重,还是单手撑地,借着树杆,挣扎着爬起来,道:“多谢公子相救。” 她早已看到了紫衣人背于身后的双手,手掌宽大,十指修长,肤质白皙细腻。 这是一双男人的手,这双手的主人年纪还很轻。 然而,林绮真才刚站起来,她的救命恩人紫衣公子,突然浑身一顿,便摔倒在地,他蒙面的紫巾一下鼓起,一下凹陷下去,幅度又大,仿佛经历一场激战。 那显然是在喘着粗气。 林绮真面色一急,轻呼道:“公子!” 她放开扶住树杆的手,想去扶起紫衣公子,可忘了自己身上的伤也不轻。 她的脚半步都没踏出,突觉一阵眩晕,身子一晃,也倒了下去,好巧不巧,砸在紫衣人的胸口上趴着。 秦舒玉那双眼睛骤然一缩,上半身撑起,又躺了回去,胸口起伏更大了,他不得不扯下面上的紫巾,让自己更顺畅的喘气。 他心中暗自苦笑,这一下差点没把他的心跳给砸停。 秦舒玉躺在地上,林绮真趴在他胸口,两人一动不动,姿势和气氛都显得那般暧昧。 若教不明就理的人瞧见,还道这两人应是热恋中的情侣,正感受着彼此因对方而变得越发急促的心跳。 明显,秦舒玉并没有感受到半分的旖旎,他一缓过气来,就立刻抬手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林绮真,喊道:“姑娘,姑娘?你快醒醒。” 他的声音已恢复正常。 这推几下,还真把方才因脱力昏过去的林绮真弄醒了。 她慢慢抬起头,眼神迷离,当看到秦舒玉那张脸时,眼神骤然拢聚,美目之中异彩连连。 她的心脏每跳动一次,仿佛要都要冲到嗓子眼里。 今时今刻,她才终于把自己时常幻想的一幅画,在心中描绘完成,且呈现得无比清晰。 什么是剑眉星目,什么是英挺鼻梁,什么是温润柔唇,什么叫阳刚帅气。 这张脸不正映在自己眼中吗? 见林绮真醒了,却又看着自己发呆,秦舒玉一头黑线,不禁小声提醒道:“姑娘,在下虽不介意一位大美人趴在胸口,但你身上这一幅银甲实在太重,压得我很难喘气。” 他看了一眼自己胸前衣服上逐渐蔓延的血痕,又道:“而且,你的伤口再不处理的话,只怕要留下伤疤。” 果然,一提到伤疤,女子总会有一种特殊的敏感性。 秦舒玉第一次提醒,林绮真仿佛没听到,无动于衷,第二次,她才瞬间清醒过来,连忙别过眼去,轻颤着身子,无比艰难从秦舒玉身爬下来躺到地上。 秦舒玉能感受到林绮真的心慌,能想像出如果她没受伤的话,那略带娇羞的雪白面容,究竟是怎样的颠倒众生。 他不免有些遗憾,这可是世间最吸人眼球的美。 应该还有机会的吧。 秦舒玉带着心灵上的自我安慰爬起身来,旋即弯下腰,看着眉眼间还带着痛苦之色的林绮真道:“姑娘…” 他只说出两字,那林绮真便抢着轻声道:“我叫林绮真。” 她还是不敢直面秦舒玉,螓首歪在一边。 若是被他爹看到他的宝贝女儿这般模样,怕是要怀疑,她是不是被别人占了灵魂去。 秦舒玉轻咳一声,道:“林姑娘,这附近有条河,在下抱你过去,先简单清洗一下伤口。” 林绮真只是轻轻“嗯”一声。 见此,秦舒玉便一手穿过林绮真的腿弯,一手搂过她的背,往上用力一提。 静! 诡异的静! 林子里仿佛能听到秦舒玉和林绮真剧烈的心跳声。 林绮真是因为第一次被一个年轻男子抱着,所以,她的心跳得好快。 而秦舒玉只因自己太丢面,他的双手还在林绮真的腿弯和后背,可林绮真的身子却还躺在地上。 他刚才用力地一抱,竟然没能抱起林绮真一个女子,而且是纹丝未动,自己还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有比这荒唐之事更丢面的么。 此时,林绮真没法再装鸵鸟,她把眼神回正,看着面容尴尬不已的秦舒玉,微掀嘴角,道:“公子,是我身上这副银甲太重了吧。” 秦舒玉唯有如实相告,他干笑道:“咳咳,想必林姑娘已经猜到,在下的修为其实只有灵海境三重,方才,为尽快吓跑那二位,不得已用了特殊的手段,强行提升境界,如今遭到反噬,心神激荡,力气暂时不能完全使出来。” 林绮真点点头,忽地有些扭捏道:“那还要麻烦公子帮我把银甲脱下来。” 秦舒玉笑道:“在下秦舒玉。” 林绮真呢喃道:“嗯。” 这是秦舒玉重回修炼以来,第二次为一位女子解衣裳,还是陌生的,虽只是脱战甲,但他心里未免尤自有些打鼓,手也是微颤抖着的。 好在战甲的绳扣都在两肋处,秦舒玉解扣之时,用不着触碰林绮真的身子,只有将胸甲从头部取出的时候,他才需要扶着后者半起身。 否则,这绳扣繁多的银甲,不知要解到何时。 当林绮真小腿前最后两块胫甲被秦舒玉抛在地上后,整幅银甲已完全解开。 此时,秦舒玉眼睛都看直了。 如今,林绮真全身上下,只剩一袭深紫色的亵衣,因为她躺着的,亵衣又很宽松柔和。 所以,当亵衣似流沙般陷下去,她那曼妙的身材顿时再也不能躲藏。 随着她的呼吸,胸前荡漾起惹火的弧度,平坦的小腹下,微屈着一双纤细匀称的大长腿,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若不是秦舒玉已更深刻地见识过许清妜那妙到豪巅的晶莹玉体,肯怕,此时他的眼神会深深陷入进去,难以挪开。 如今,他只是心中惊叹了片刻,便道:“林姑娘,得罪了。” 说着,他轻松地将全程都偏着头的林绮真横抱起来。 她的身材高挑,估摸着都快赶上秦舒玉的身高了,可身子却意外的轻盈柔软。 果然,女人都是棉花做的。 秦舒玉心里不时感叹着,将林绮真抱到了河边。 河里的水,依旧浑浊湍急,不过一些土弯里的水,经过沉定后变得清澈,清洗伤口还凑合。 于是,秦舒玉把林绮真放在地上,拿出自己蒙面用的紫巾在内弯里浸湿,旋即转过身来坐下,看着那存在于敏感位置的伤口,讪然道:“林姑娘,在下要先帮你擦干净伤口上的泥沙…” 林绮真的头还是偏向另外一侧,也不说话,只是,她竟主动伸出左手,捏住右边衣领轻轻一拉。 衣领已被褪到右臂处,一抹如冬雪一般炫目的白腻顿时惊现。 可秦舒玉却忍不住皱起了剑眉,并非他不觉的林绮真的肤如凝脂不够诱人,只因他瞧见了一道两寸长的狰狞伤口。 那伤口还在流血,血活着黄色泥沙。 便是景色再美,他也没心思欣赏了。 第六十一章,官匪勾结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嘶! 秦舒玉手上的湿紫巾才触碰到那伤口,林绮真便传出一道痛吟声,不过也仅仅是一声嘶叫,再无任何抗拒的动作。 不愧是佩得上穿银色战甲之人。 秦舒玉心中暗叹,便道:“林姑娘应该不是夕河县的人吧。” 说话的同时,他的手仍然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出的泥沙,倒不是他想打听人家的姑娘的隐私,只为帮她转移注意力,减轻一些痛感。 这样做,似乎有些效果,只听林绮真道:“我是丹阳郡城人士。” 秦舒玉叹道:“难怪,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林姑娘小小年纪,却已是灵海境六重的修者。” 林绮真忽地转过头来,闪烁着奇异光芒的黑眸,大方盯着秦舒玉,道:“秦公子却更让我觉得神秘。” 秦舒玉笑着问道:“对在下那能将修为提升到胎息境的特殊手段好奇?” 他转过身去,清洗着紫巾上的泥沙。 林绮真摇了摇头,道:“不是。” 秦舒玉又转了过来,愣道:“哦?” 他手上的紫巾继续在那伤口处擦拭着。 林绮真微微蹙眉,道:“秦公子虽然将全身的气势凝聚到了胎息境,可我却能感觉到,那挑断乌进手臂那一剑,灵力强度只有六重灵海境。” 她眼珠子一转,又道:“而当秦公子收敛全身气气之时,那一瞬间泄露的灵力波动,却丝毫没有陷入混乱的迹象。” 秦舒玉漆黑眼瞳微不可察低一缩,旋即笑笑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林绮真抿着嘴,道:“这说明,当时秦公子运用的灵力是属于自己的,换言之,秦公子只有灵海境三重的修为,却能发挥出六重灵海境的威力。” 秦舒玉手上的动作停住半晌,才叹道:“林姑娘慧眼如炬,当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他手又开始动了,嘴里接着问道:“林姑娘可否知晓,在下是如何做到剧增气势的同时,却完全不影响灵力的?” 哪只,林绮真忽地又偏过头去,不再看着秦舒玉,轻哼道:“我即便知道,也不会说出来。” 秦舒玉顿时笑道:“怎么,但心自己说得太多,在下会对林姑娘不利?” 林绮真沉声道:“秦公子不会。” 秦舒玉道:“为何?” 林绮真道:“方才,秦公子救了我。” 秦舒玉道:“在下或许别有用心,比如,贪图林姑娘的美色。” 林绮真有过头来,看着秦舒玉的动作,道:“秦公子并非好色之徒,我在你的眼睛里,只看了我身上的伤口,你手指也从未没碰过我一下。” 秦舒玉愕然许久,才追问道:“林姑娘既已笃定在下不会害你,为何不索性说出来。” 林绮真嘴角掀起一弯好看的幅度,道:“我私下里,虽常被称呼为男人婆,却也懂得,一女子太过主动,总是不好。” 秦舒玉笑道:“林姑娘是想让在下主动说出来?” 他转身将紫巾洗干净后,拧干叠好,盖住伤口,能止一点血算一点。 此处伤口总算清洗完成。 林绮真将衣领拉好,似真似假地道:“或许吧。” 秦舒玉笑得更欢,他道:“那林姑娘可就要吃点亏了,因为,只有我妻子才知道这个秘密。” 笑声中,他握住林绮真的左手腕,转身将后者的手掌置于水中,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清洗起来。 林绮真愣道:“秦公子已成亲?” 这个声音还有点怪。 秦舒玉道:“在下有个即将成婚的妻子。” 忽然,他又鬼使神差地道:“还有一位红颜知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补充这么一句。 闻言,林绮真竟似松出一口气,喃喃道:“秦公子可真贪心,你不怕她们吃醋吗?” 她侧过头来,看着为自己认真清洗手指的那道紫影,目光灵动。 秦舒玉道:“她们是好姐妹。” 林绮真轻哼道:“秦公子好福气。” 两人都不再说话。 如此一来,秦舒玉的动作悄然快了一些,不到盏茶的功夫,林绮真左手指尖的泥垢血迹都已洗净。 秦舒玉站起身来,道:“好了,林姑娘,你身上两处伤口都已清理干净。” 林绮真沉声道:“多谢。” 秦舒玉蹲下来,道:“如今你伤势不轻,不如先跟我回秦家庄将伤养好,再回丹阳郡吧。” 林绮真眉眼一挑,道:“秦家庄?” 她看向秦舒玉问道:“那秦卓峰秦前辈,是你什么人?” 秦舒玉脸色滞住,道:“他是我爹。” 林绮真喃喃道:“难怪我总觉你有些眼熟。” 旋即,她平直的大长腿微微屈膝。 见此,秦舒玉伸手再度将她抱起来,道:“你认识我爹?” 他迈腿往马车方向走去。 林绮真左手搭着秦舒玉的肩膀,道:“当然,你爹上个月月初,与我爹签下了一份锻造军械的契约,当时,我也在场。” 秦舒玉心中一惊,道:“这么说,令尊便是丹阳郡的郡尉大人喽。” 林绮真沉声道:“我爹姓林名军,官居郡尉,受皇上亲封。” 秦舒玉愕然长叹道:“缘分二字还真是奇妙无穷啊。” 长叹过后,他忽又皱眉道:“如此一来,想必方才欲加害于你的那两位,身份也不简单吧。” 林绮真美目一瞪,道:“乌进,你也听到了,他是乌鹰帮主乌鹰之子。” 秦舒玉道:“是一伙山贼?” 林绮真厉声道:“山贼至少是人,而乌鹰帮的上千帮却个个都是猪狗不如,七日前,他们竟洗劫了一个村庄,全村五百余普通百姓无一生还,全被他们屠戮殆尽。” 秦舒玉听得心脏狂突,怒火蹭蹭往上蹿,他寒声道:“他们也不怕遭天谴,早知如此,方才我就不该留手。” 林绮真玉容肃然道:“老天爷不管这事,丹阳郡的将士们可不会放过这些畜生,当天夜里,我爹就集结三千余人,向乌鹰般所在云苍县的隼荡群山挺进。” 秦舒玉步伐定住,皱眉道:“听你的语气,你爹此次率领三千将士剿匪,似乎还不太顺利。” 林绮真叹道:“隼荡群山,崇山峻岭,洞穴密布,号称只有飞鸟方能与外界沟通。这里简直是乌鹰帮的安乐窝,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化整为零,所以,本就极难对付。” 秦舒玉接道:“莫非还有意外发生?” 林绮真道:“我爹剿匪多年,这种棘手的情况,没遇上十回,也至少有七八回,我爹很快拟好了对策,由他去牵制乌鹰,将士们分成五队,其余四队人马从四个方向秘密进山,实施突袭,而我带领的五百余人,则是在山门正面横向铺开,造势佯攻。” 秦舒玉颔首道:“神速行军,虚实相济,乃是一条常胜之计。” 林绮真忽地紧咬着牙,冷冷道:“哪知,我军中的将领竟也出了叛徒,将全盘计划泄露给了乌鹰帮,他们千余帮众全部从山门正面袭杀出来。” 秦舒玉沉默不语,他已能猜到结局。 林绮真的身子不可遏制地抽动起来,她哽声道:“我那五百多将士根本挡不住,只见他们一排一排倒下,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的左手紧紧抓秦舒玉的肩膀,泪眼婆娑的啜泣道:“你知不知道…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我爹手下的几个亲信围住了,冲不出去,他们不许我动手,他们要让我逃,我不干,他们就一脚把我踢进了小山沟里…可恨我…我还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呢…” 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头埋在秦舒玉的怀中。 秦舒玉不知如何安慰,只道:“那个叛变的将领,是方才与我说话之人的人?” 他抱着林绮真重新上路,希望可以缓一下泪人儿心中的悲戚。 发泄半晌之后,林绮真伸手擦擦泪痕,才点点,道:“嗯,那人叫周天问,是丹阳郡守周廷勇的独子。” 秦舒玉目光一凛,道:“一郡首府,竟也沦落到与山匪勾结的地步。” 林绮真怒哼道:“为了利益,他们哪还有什么下作之事不会做。” 她已恢复了方才的坚强。 两人对话中,不远处,一辆马车已映入秦舒玉眼帘。 见此,秦舒玉看向情绪稳定下来的林绮真,笑道:“林姑娘,在下的未婚妻子就在那辆马车之中,她是一名大夫,有她帮你处理伤口,相信你的伤势很快就会痊愈。” 林绮真美目一滞,小声惊呼道:“啊?那你还不敢紧把我放下来,免得你未婚妻子误会。” 说话中,她挣扎着身子想下来,可一旦动作大一点,她便会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再也提不起力气。 秦舒玉双手反而搂得更紧,没好气笑道:“你乱动什么,小心牵动伤势,当真留下疤痕,再说清妜知书达理,不会胡乱吃醋的。” 果然,一听到伤疤,林绮真再也不敢乱扭身子了。 此时,马车左侧窗前,许清妜探出半张俏脸,当她的视线落在自己忧心之人身上时,她面色一喜,喊:“舒玉!” 她坐不住了,掀开车帘,纵身跃下马车,往秦舒玉那边小跑赶去。 见一道风华绝代的魅影,越发清晰地映在自己眼中,林绮真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紧张不已, 最终,她怕了,干脆装晕。 这时,许清妜刚好跑到秦舒玉身前。 秦舒玉干咳一声,道:“清妜,这位姑娘叫林绮真,是郡尉大人之女,如今她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你赶紧帮忙处理一下伤口。” 许清妜已经瞧见这女子的脸色苍白如纸,便不疑有他,皱眉点头道:“好,快把她抱进马车里吧。” 第六十二章,混乱的世道,轮回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赶往秦家庄的路程,不是很长,但绝不算短,不过,也跟赶路人的心情有关。 心情好的人,他驾着马车的时候,会不时左顾右盼,看阳光穿透层叠绿叶时,洒在地上的光斑,看某根树枝上,一只棕色小松鼠捧着松果“唧唧”啃着。 而,当他看向前方的时候,忽觉豁然开朗,原来,竟不知何时,马车已穿过了这片山林。 心情烂的人,他绝不会有此等闲情逸致看这些,他只会低下头,死心眼般的盯着一颗一颗躺在路上的小石子,被马蹄碾进泥土之中。 而,当他自以为过去许久,马车应该穿过了山林之后,抬眼一瞧,前方却还是无尽的山林。 秦舒玉此刻便是那糟心之人。 在许清妜极其熟稔、专业的手法下,林绮真的伤口很快被消毒、上药、包扎完毕。 这时,林绮真适时“清醒”过来,跟惊艳到让自己一个女子都心跳不已的许清妜道声多谢。 旋即,两位绝美的女子同时生出一个想法,不能让马车内的氛围陷入尴尬境地,便简单闲聊了几句,却发现对方很对自己的胃口。 毫无意外,两人打得越发火热起来。 林绮真越发喜欢许清妜的温柔,佩服她的医术;许清妜则是愈来愈欣赏林绮真的英气,为她的见识所折服。 只是,这下可苦了秦舒玉,只因他已被两位佳人完全遗忘,孤零零一个人驾着马车。 他没有低下头盯着路面,却也是左顾右盼,发现两边那一棵棵大树,简直是如同蜗牛一般,缓缓爬出他的视线。 这同样太煎熬了。 好在,林绮真因这几日都在躲避,没安心睡过一个好觉,今日又受了重伤,眼皮越来越沉,听着许清妜讲述自己与秦舒玉相识的故事,她睡着了。 许清妜能理解,她出了马车,双手抱膝,紧贴着秦舒玉坐下,也不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后者的肩上,然后,闭上美眸。 这一个极其寻常的动作,却已足够让秦舒玉的心情变得美妙,当他再次左顾右盼之时,看到的是树影重重。 坐在向家堂上的向敏心情也简直是烂透了,他的脸色,一如他披在身上的猩红长袍那般通红无比。 可他没有秦舒玉的好运气,身旁有能帮他出气的人,只因堂上堂下之人,脸色比他还难看。 整个正厅静得可怖! 砰! 向敏再也憋不出堵在胸口的一口气,他右掌猛地击在檀木椅的扶手上,怒目叱道:“秦舒玉这小杂种的手未免也太长了,竟伸到我向家的玉石生意上来。” 话音刚落,他右手下的紫檀扶手,已化作碎屑飘落在地上,而他作为向家掌权之人的沉稳气度,也随着碎屑被抛弃。 方威坐在堂上,一动未动,道:“他整合玉田镇六家玉商的资源,成立云琅商行,自己但任行首,日前又派人偷偷买下云香街的一间房子,将云琅玉阁开在琳宝阁对面,此举无已暴露了他打算想一点点蚕食向家的野心。” 他的脸色铁青,他的眼中憋着火焰,他这些话,是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重重挤出来的。 但,他不能在向家发泄这股怒火,他没这个脸。 堂下坐着的向坤嘶声道:“不!这已不是这个贱种的打算。” 他的双掌紧紧抓住扶手,吼道:“他已经在这么做了,他废了孙彪,杀了张权和刘温,玉田镇之行,他的女人将二弟打成那副鬼样子,又平白让我向家损失了近十万两银子,他已然伤到了我向家的根基。” 他每说出一句话,手上的劲,就用得更大一分,他已将扶手当成秦舒玉,他想像他爹一样,把扶手捏成齑粉。 可他实力不济,做不到。 他忽地笑了起来,阴冷着脸笑的,这笑仿佛用尽了他全身力气。 因为,他全身都在抖动。 方威铁青的脸变得黯然,道:“此次,是我害了向家,我没看好祖佩,也不该相信那些世家联合起来的一帮乌合之众、窝囊废。” 向敏又强行压住心中的怒火,摆着一张肌肉不断颤动的脸,看向方威,道:“舅兄,不必自责。” 他那双猎鹰一般的眼睛微眯,朝厅门睨去,冷道:“怪只怪那个小杂种手段太过高明,又足够狠辣,他身边那个奇怪的女人也是。不知近些天在他们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一个两个实力突然暴增。至于祖佩…他太冲了,听不进去劝。” 方威哀叹一声,道:“这也是令我糊涂的地方,如今看来,单凭向家和我这个小小的县尉已压不住他,只能等着他的云琅玉阁开张那天,看他会不会把郡守府的人得罪太狠。” 向坤突然怪叫道:“他是条疯狗,他会的,只要他的女人哪怕只是被调戏几句,无论是谁,有何地位,修为多强,他都会不顾一切地咬上去。” 他瞪着一双充满疯狂之色的眼睛,道:“郡守府的来人都好美色。” … 秦舒玉回到秦家庄的第一件事,就是不顾大伙的欢呼、艳羡、调笑,抱着一个装昏的明媚女子,和未婚妻子一溜烟跑进了洗心苑,让许清妜留下来看着林绮真。 随后,他写下一封书信,差人送到驿站,通过驿站,再送往郡尉府邸,向他们说明林绮真的情况。 用雨燕送书信会快好几倍,然而,他没有郡尉大人的灵力气息。 安排好一切之后,秦舒玉走出洗心苑,刚抬脚准备踏进庄园的大厅,左耳垂便被一只温暖的手捏住。 一道笑骂声也随之传来,道:“好你个臭小子,怎么这么花心,啊!出去一次,就给娘带回一个好姑娘。” 杜婧瑜瞪着一双杏眼,嗔怪道:“你是不是打算让娘当年那点嫁妆一件不剩,全送出去?” 她那模样看起来凶极了,可手上却没用多大力气,她那想压却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唇弯,暴露了她此刻不知道有多开心。 秦舒玉拉开他娘亲的手,嘴角一撇,满头黑线,道:“娘,您可别乱说啊,玉儿倒是想,可人家林姑娘未必瞧得上咱啦。” 他拖着杜婧瑜的手臂,跨进了正厅里。 突然,后面传来一道奶声奶气的嘟囔声,道:“哼,舒玉哥哥是花心大萝卜。” 秦舒玉身形一滞,放开杜婧瑜,愤然转身,瞪圆眼珠子,一把夺过跟在后头、被纪淑晴抱着的叶可儿,装作恶狠狠地轻轻弹了一下她的大脑门,道:“说,是谁教你个小妮子这么诽谤你舒玉哥哥的,教我知道,看我打不打她。” 坐在秦舒玉臂弯上的叶可儿非但不躲,也不怕,反而伸出那双婴儿肥的手,一把掐住前者的腮帮子,恨恨道:“是昨天君尧姐姐过来陪我玩的时候,偷偷告诉我的,你去打她呀。” 呃。 秦舒玉的怒容僵在脸上,哑口无言,他敢去打君尧吗,不敢,欺负一下,倒是可以。 于是,他只能苦着脸,看向正在憋笑的纪淑晴。 纪淑晴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她白了一眼看起来有些怪的秦舒玉,旋即走过来,笑骂道:“可儿,不可以对你舒玉哥哥这么无礼,快松开。” 说着,她伸手将磨人精从秦舒玉身上扒拉下来。 秦舒玉逃也似的跑到椅子上坐下,他身后那一干人等纷纷摇了摇头,乐呵呵跟着入座。 只有叶可儿不按常理出牌,纪淑晴一放下她,她就屁颠屁颠跑到秦舒玉身边,坐在他腿上。 好在,她不再闹腾,秦舒玉也就由着她了。 堂上的秦卓峰轻咳一声,道:“玉儿,听你方才之言,你口中的林姑娘身份似乎不简单?” 秦舒玉微笑着道:“爹,娘,叶叔,婶婶,这林姑娘…爹您应该还有印象,她便是本郡郡尉的女儿林绮真。” 秦卓峰愕然道:“竟是荡寇将军林大人的闺女?” 秦舒玉点点头道:“嗯。” 对面的叶辰逸听得眉宇间直皱成川字,惊呼道:“既是将军大人之女,谁又敢伤她?听庄园里的人在传,林姑娘伤得挺重,现在还昏迷不醒。” 秦舒玉眼神微凛,道:“是郡守府和乌鹰帮内外勾结搞得阴谋。” 旋即,他将这事一一说了个清清白白。 秦卓峰冷道:“没想到堂堂郡守府,竟也和一帮劫匪搅在了一起,看来,如今的朝堂已病入膏肓。” 秦舒玉却沉声道:“虽有些大逆不道,但我还是要说,无论多么强悍的皇朝,终究逃不过历史车轮的碾压,要重新开始。我等夹在百姓和皇家之间的修者,只能尽力加丰自己的羽翼,以应对即将来临的战乱风暴。” 叶辰逸松开眉头,笑道:“秦小子,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黑虎镖局的总镖头,云琅商行的行首,马家车队也有你的影子。” 秦舒玉皱眉道:“这些都还未完全成事,接下来这三天,是云琅玉阁开张能否顺利过关的关键时期。” 堂上,杜婧瑜看着一脸严肃的秦舒玉,柔声道:“玉儿,你还年轻,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忽而,她神色黯然道:“只恨娘没本事,帮不上你什么忙。” 纪淑晴也跟着叹道:“婶婶也没用,搭把手都做不到。” 第六十三章,价值千金的信物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顿时咧嘴大声道:“娘,叶婶,瞧你们说的,你们都是秦家庄的顶梁柱,有时间,还烦请多教教清妜这个秦家庄的儿媳妇。” 他扫了一眼秦卓峰和叶辰逸,笑道:“以后,万一爹和叶叔都累了,那打理秦家庄这个重担,或许全都要落到她的肩上。” 闻言,杜婧瑜和纪淑晴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眼前一亮。 纪淑晴一拍大腿,笑道:“对啊,我怎么能忘了清妜呢?这个侄媳妇聪慧懂事,几日不见,实力又突飞猛进,的确是颗难得的好苗子,值得我跟婧瑜姐花大心思去**。” 杜婧瑜也是笑着点点头,不能再认同。 闻言,秦卓峰却叹道:“以后,玉儿要面临的对手,其强悍程度,将会是秦家庄建成以来,前所未见的,我虽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整个秦家庄里,能跟上玉儿脚步的,也只有他的这个未婚妻子。” 叶辰逸附和着道:“不错,秦小子确实需要许姑娘这个实力与他不相上下之人,帮着主持秦家庄。如此,他才可放心在外闯荡。” 秦舒玉却越听脸色越黑,反问道:“爹,叶叔,您二位不会在做那当甩手掌柜的美梦吧?” 叶辰逸哼道:“难不成,你小子打算让你媳妇尽早接手秦家庄,还有别的用意?” 秦舒玉嘴角一撇,没好气的道:“我那是想给您二位腾出空闲,好去潜心修炼,以便日后帮我打理更多产业,毕竟,在修者生涯中,您和我爹还都很年轻啊。” 顿了顿,他接着道:“而我和清妜,因为体质特殊,修炼起来不是太困难,多花时间去管这些事情,也暂时无碍。” 叶辰逸脸色顿时一板,道:“就知道你这小子不会这么好心,说这么多,原来是打着让你叶叔以后承担更多的如意算盘。” 他的语气中透着各种不满,可眼睛里却迸发出精光。 谁都不愿看到自己不被人需要。 秦舒玉这才嘿嘿笑道:“人尽其能嘛!” 秦卓峰微微点头道:“玉儿这般安排,倒也合情合理。” 他看向叶辰逸,笑道:“你我兄弟二人这些年,一直忙于壮大庄园产业,确实极少有机会闭关修炼。” 叶辰逸已大声笑道:“哈哈,听大哥这么一说,我倒是隐隐有些期待了。” 见家中四位长辈都满意属于各自的任务,秦舒玉暗暗松了一口气。 心说,他这也算是一碗水端平了吧。 只听这时,叶辰逸突然大声问道:“对了,秦小子,方才听你说,是你从乌进还有那郡守之子手中救下林姑娘的?” 秦舒玉愣道:“没错,有问题吗?” 叶辰逸挑眉道:“他们可都有着灵海境六重的修为。” 这下,连杜婧瑜和纪淑晴两位妇人都直起脖子,她俩虽没有修为,脑子里却有一个观念。 一个灵海境三重的修者,绝无可能在两个灵海境六重的修者手下成功救人,还毫发无伤。 秦舒玉傲然一笑,道:“那又如何,我断了乌进的右臂,逼走周天问,救下林姑娘,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呃! 厅内四人呼吸骤然一滞。 等了半晌,叶辰逸才问道:“秦小子,跟叶叔透个底,你如今的实力到了哪个层次?” 秦舒玉嘴角渐渐勾起,道:“想来跟我爹过上个十七、八招的,不会太吃力。” 这! 叶辰逸胸口才刚顺的气,此刻又堵上了,他惊呼道:“那岂不是说,你至少有着六重灵海境的实力?” 厅内顿时陷入沉寂,只有叶可儿无聊砸吧着嘴时发出的声响。 秦舒玉点头笑道:“有血暝剑在手,我的实力会再强上那么一些。” 叶辰逸腾身而起,看向杜婧瑜和纪淑晴,怪叫道:“大嫂,淑晴,你们快快把许姑娘教会,让她早点接管秦家庄,我好尽快去修炼,不然,我连秦小子的背影都瞧不见了。” 秦卓峰一脸苦笑,他能理解叶辰逸的焦急,主要是,他玉儿的成长速度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连自己心里,除了欣慰之外,也多了年轻之时的一股冲劲,一种不服气。 这种感觉,便是向敏也无法带给他。 … 这几日,白天秦舒玉是没法停下忙乱的脚步。 他从正厅回到文香小苑后,又将接手秦家庄之事告知许清妜。 这妮子自是感动不已,男主外,女主内,就是她想要过的日子。 此时,她一颗平静淡然的心瞬间变得火热,她踮起脚尖,赏了秦舒玉一个长达半柱香时辰的激情香吻。 若不是尤记得他爹的叮嘱,君尧有要事找他,他也需正式拜访县令大人,给王家一个交代。 秦舒玉非要将这个越发大胆的妮子,整得绵软无力才肯放手的。 带着唇上残留的火热之感,秦舒玉来到县衙门前,最近夕河县很太平,没啥案子可审,衙门口几个缉拿队的成员身体歪七扭八地,坐没坐相站没站相。 偶尔从高处飘落几片槐叶,都要引得这些人纷纷举起手来,乱拍乱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向路过的人群表明,他们并没有受伤,也不是生病。 终于,有一个人走近县衙,见是秦舒玉,几人坐的站起来,站的挺直腰板,满面笑容招呼道:“秦少爷,您来啦,县令大人和大小姐此刻都在东花厅内,您可以直接进去。” 秦舒玉掏出一小锭银子,抛过去,笑道:“拿去给兄弟们去喝酒吧。” 一人哈着腰接过整整十两银锭,咧嘴一笑,道:“多谢秦少爷赏赐。” 笑罢,他带着精神焕发的几人,朝夕河坊的方向走去。 秦舒玉摇摇头,走到黑漆大门前,双手搭在两边狰狞兽头的门环上用力一推,大门嘎吱一声打开,他便走了进去。 迎面而来的,是一堵青黑砌墙,足有一丈之高,青砖灰瓦,庄重肃穆,无时不刻提醒着进出的人们,此地乃**之地,需脱帽整装。 这面墙俗称“萧墙”。 绕过萧墙,通过长长的槐树相拥的砖铺甬道,秦舒玉走到了县衙的仪门,他既不是新官上任,更非上官来巡,自然没有资格走这扇门。 仪门左右两侧还有两道门洞,称为便门。 左侧那道门,通往刑房,囚犯受刑之地,所以它有一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别名,叫“死门”。 右侧则是通往秦舒玉要去的“东花厅”,那里是县令大人的住处,自然便是“生门”。 秦舒玉传过二堂所在的四合院之后,终于来到了东花厅,此处与他的文香小苑布置差不多,只是整体大了好几倍。 此时,客厅的门是开着的,秦舒玉望将过去,已瞧见县令大人一家,正坐于圆桌前。 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尧,还有一坛女儿红,菜未动过,酒未开封,碗筷四副,显然是在等人。 至于等谁,不言而喻。 秦舒玉心中一暖,又有些惭愧,他本应该早点来的。 不过,现在还不算太迟。 想到此处,他便整了整心绪,笑着喊道:“伯父,伯母,君尧,我来了。” “舒玉!” 秦舒玉快步走了过去,但,还未走上台阶,一道鲜红的娇影便已贴了过来。 顿时,他只觉手臂上传出撩人心弦的温软,手指间却尽是清凉舒爽之感。 王君尧与秦舒玉十指相扣,紧挨着步入客厅,便是到了爹娘面前,她的手依然没有松开,她的脸色只是微醺,笑靥如花。 她便是这样,从不掩藏自己对秦舒玉的火热情意,在家人面前同样如此。 两人落座,王君尧才不得已松开秦舒玉温润的大手掌。 王恒却丝毫不愿给秦舒玉这个迟来者好脸色看,特别是见自己的女儿这般依赖后者,他心头更是隐隐作痛,仿佛被割走一块肉。 他黑着脸,哼道:“你小子再敢晚来一步,我就要豁出这张老脸,带上县衙的人上你秦家庄,将你捻过来,大不了一齐让向家看我们两家的笑话。” 秦舒玉笑容一滞,干笑道:“咳咳,伯父,伯母,此事是舒玉考虑不周,有负君尧的美意。” 他自怀中摸出一个雕着凰鸟图腾的精致锦盒放在桌上,推至王君尧面前,眼含柔情盯着她,道:“愿此锦盒中的信物,能了表舒玉的歉意。” 王君尧接过檀木锦盒,长睫扑闪,纤长玉指也是微颤着扣开锦盒两旁的铜锁。 叮! 锦盒上盖竟是自己弹开,一支看起来比较寻常的金钗便展现在了众人眼前。 可秦舒玉在云琅商行待了好几天,接触过许多玉石、宝石,由他亲手给心爱之人挑选的信物岂能是凡物? 这支金钗通体乃是由纯金打造,尾部点缀着一只纹路清晰细腻的展翅凰鸟,活灵活现。 当然,这些都非重点。 无论懂不懂行,王家人已把目光放在这只金色凰鸟的中间,这里嵌了一颗大拇指头大小的红色宝石。 这颗红宝石,石质细腻通透,色泽血红、饱和,也用不着阳光或者烛火直照,已能瞧见宝石之内,似有鲜血在不断涌动。 此时,连平日里生性淡雅的王夫人那双明眸中也掀起波澜,她抬头看向秦舒玉,嘴唇轻抿,道:“舒玉,这宝石只怕价格不菲吧。” 秦舒玉赞叹道:“伯母果然有双慧眼,一眼就看透这钗子真正价值所在。” 他沉吟了一会儿,才笑道:“听玉田镇的玉商介绍,这宝石原产于我月神皇朝临国东乌国,因宝石颜色酷似鸽血,故又称为鸽血宝石,这种宝石极其罕见,特便是这颗个头这般大的,据那些玉商保守估计,这支钗子应值五千两黄金!” 第六十四章,未来老丈人的指点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五千两黄金! 早知此钗价格必定昂贵的王夫人,亲耳听到这天价之后,还是不禁浑身一颤,心下骇然,五千黄金她不是没见过,但一支钗子就值这么多,属实太过离谱。 而心中没底的王君尧,一对长睫扑闪得更加急促,她“啪”地一声关上锦盒,扣上铜锁,手压着愣在原地。 一时之间慌乱无比,不知所措。 她心里很矛盾,这钗子她很喜欢,因为这是舒玉送给她的定情信物,于情于理,她都应该收下。 可这实在太贵了,五千两黄金,足以买到二十颗聚灵丹了,这得提升多少修为。 王恒终究城府较深,喜怒不轻易形于色,其实,他的内心早已骇到无以复加。 他很清楚五千两黄金意味着什么。 那相当于近十万两白银,是整个夕河县一年的赋税收入,他这个县令爷只靠俸禄的话,要当两百年。 而这竟然只是一支女子发饰就能够拥有的价值! 但他的眼神聚而不乱,还是相当镇定,也不愿在这个未来姑爷面前落了下乘,便捋着胡须,微微点头道:“算你小子还有些诚意。” 此时,王君尧轻点螓首,心里不在挣扎,她轻吁一口气,将锦盒又推回秦舒玉面前,吐了吐舌头,道:“舒玉,我真的很喜欢这支钗子,可这也太珍贵了,我都不敢戴在头上去。” 秦舒玉轻轻一笑,道:“这钗子再珍贵,终究是支钗子,要有人去戴,你总不能让我把它卖了去换钱吧。” 说话中,他扣开锦盒,取出金钗捏在手中,然后,起身走到王君尧身边,抬手将金钗插入她那略微向后、简单编成的发髻,又坐回来,看着更加明艳的女子,笑道:“再说,本来我是打算给你选一样羊脂玉石项链的,可一想,你的眼瞳是那种深红色,才特地将这嵌有红宝石的金钗带回来给你,你不戴,还有谁能?” 这时,王夫人看着有些微变化的女儿,微笑着道:“还别说,舒玉的眼光真不错,这红宝石钗子衬着君尧的眼睛和衣裙,让她总算有些女孩家的模样了。” 王君尧摇了摇王夫人的手臂,娇嗔道:“娘,可是…” 她话还未说完,王恒就瞪了一眼秦舒玉,旋即看向自己女儿,道:“君尧,你犹豫什么,这小子带这么贵的玩意回来给你,就是想在爹和你娘面前炫耀的,你若推辞,只怕某人愿望落空,要郁郁不乐了。” 咳咳! 秦舒玉顿时干咳两声,心说果然还是男人懂男人,他就是想在他们面前,证明自己有多喜欢君尧。 这也算是一种炫耀吧。 见秦舒玉如此模样,王君尧哪能不明白情郎的心思,便嫣然一笑道:“那我就这样带着吧。” 这时,王夫人柔声道:“好了,闹腾了这么久,饭菜都凉了,大家赶紧动筷子啊。” 咳咳! 秦舒玉刚拿起碗筷准备夹菜,却突然听见王恒的咳嗽声,他抬眼一看,正瞧见未来老丈人的眼神先是瞥了一眼旁边那坛女儿红,又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酒杯。 他若还不明白,那自己就是白痴。 他顿时放下碗筷,一拍自己脑门,告罪一声道:“您瞧我这猪脑子,忙昏了头,倒忘记给伯父斟酒了。” 他拿过那坛酒,解掉酒封,闻了下醇厚的酒香,才站起来为王恒把酒倒满,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举起杯子,道:“来,舒玉跟您对饮几杯。” 王恒这才喜笑颜开,乐呵着和秦舒玉干杯。 … 酒足饭饱之后,秦舒玉跟着王恒去了书房,王君尧则是和她娘一起收拾客厅。 两人一进屋,秦舒玉便迫不及待问道:“伯父,弹劾方威的事可有结果?” 王恒坐下来,道:“这还能有其他结果么?” 他倒上一杯温茶,喝了一口,又给旁边的杯子倒上,才笑道:“无非就是向家为保住方威的官位,填了县衙库房的缺漏。” 秦舒玉坐到王恒身旁,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又问道:“此前县衙的库房有多少物资?” 王恒道:“你送的那支金钗就可全部买下。” 秦舒玉道:“十万两么。” 他转头看向王恒,嘚瑟道:“这次向家可算是吃了个大闷亏。” 王恒面上非但没有一丝喜色,反倒眉宇间直拧成“川”字,警告秦舒玉道:“你若不做好充分准备,你云琅玉阁开张那日,只怕要吃个更大的闷亏。” 秦舒玉面色一怔,道:“向家人还有闲心过来捣乱么。” 王恒意有所指道:“向家正忙着威胁这次联合的世家索要补偿,自是没有空闲管你,可郡城的人却未必。” 秦舒玉剑眉一挑,道:“莫非是那方威给我使了什么绊子?” 王恒盯着秦舒玉,有些意外的道:“你倒是挺了解他。” 他又接着道:“日前,方威去郡城里,不仅如愿保住官位,他还在郡城那几位心高气傲的年公子面前,特地将你拧出来大肆吹嘘了一番。” 秦舒玉愕然道:“他这是在给我拉仇恨。” 王恒道:“想来是他认命,单凭自己和向家已斗不过你,所以,才打出一招借刀杀人之计。” 秦舒玉道:“可我听闻,郡守府的那些后生个个自恃身份尊贵,应该不会因为听到旁人风言风语,就千里迢迢,跑来夕河县找我的麻烦吧。” 王恒忽地咬牙道:“恨就恨在方威这个畜生,竟将你那未婚妻子和君尧的画像也送给了他们。” 秦舒玉心底猛地一沉,寒声道:“这么说,伯父已收到郡城人士要来的消息?” 王恒冷道:“他们今日已经启程。” 秦舒玉道:“有谁?” 王恒道:“听说是郡城监察御史的公子吴材植带队。” 秦舒玉突然问道:“伯父可知,这吴材植与郡守的儿子周天问关系如何?” 虽不知秦舒玉这么问的缘由,王恒还是回道:“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关系自然好。” 秦舒玉眉眼微敛,道:“看来这次来夕河县闹事的,又要多上一个难缠之人。” 王恒愣道:“哦?” 秦舒玉道:“我在玉田镇碰上了周天问。” 王恒更不解道:“他如何会去玉田镇?” 秦舒玉又将林姑娘之事告知了王恒。 王恒心中打了一个激灵,惊呼道:“你小子尽然在两个灵海境六重的修者手中救下了林姑娘,还废掉乌进一条手臂。” 至于,郡守府勾结山匪一事,他早就听到了一些风声,所以并不奇怪。 秦舒玉道:“好在,他们并不知道这人是我,否则,要同时应对郡守府、还有乌鹰帮的明枪暗箭,还真是**烦。” 王恒提醒道:“那绝不能让他们知道林小姐在你秦家庄,你也不能轻易亮出血暝剑。” 秦舒玉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省得。”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他根本不担心,因为,那两人以为是胎息境的高手救走了林姑娘,而自己不过灵海境三重而已。 顿了一会,王恒又问道:“你打算怎么应付这些公子哥,他们身边应该还会有修为更高的修者护送。” 秦舒玉沉吟道:“如果他们不明着动手,抢砸东西,来人修为再高,我这云琅玉阁也一定开得成。” 王恒松开紧皱的眉头,道:“这个你倒可以放心,伯父好歹也是皇上亲封的一县之主,只要我在场,这些有官家身份的人便不敢随意胡来,哪怕是郡守亲临,也不会占理。” 秦舒玉面色一愣,道:“看来,对官场之事,我还真是一头雾水。” 王恒笑道:“你真应该好好学学,毕竟,你除了修者的身份之外,还是个商人,既是商人,就免不了要和官场中人打交道。” 秦舒玉认真听着。 王恒接着道:“在夕河县还好,有伯父帮你开方便之门,可你近些时日,接连担任云琅商行的行首,黑虎镖局的总镖头,在马家也有你的精心布局,总不至于,只为在这小小的夕河县掀起更大的浪头吧。” 秦舒玉默默点头。 王恒又道:“既然,你要去更大的地方闹腾,还是走得经商这条路,那势必要接触比伯父更大的官,要应对比夕河县衙更繁复、更严苛的官商关系。” 秦舒玉尴尬问道:“可这次云琅玉阁开张,我势必要得罪郡城两位举足轻重的人,岂非在丹阳郡城里,云琅玉阁已开设无门?” 王恒笑道:“你这会怎地犯糊涂了,只要你小子不是对这二位公子爷下死手,那他们巴不得你将云琅玉阁开到郡城去。” 秦舒玉脸色一滞,旋即怪笑道:“也对,他们在我手上丢了颜面,肯定要找回来,可在伯父的地盘上,他们又不能放开手脚对付我。” 王恒接道:“而你若主动送上门去,他们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拉你云琅玉阁一把。” 秦舒玉脸色又黯下来道:“可一旦云琅玉阁在郡城开张,他们便会疯狂反扑报复,只怕难以维系许久。” 王恒道:“那就要看郡尉大人能帮你到什么程度。” 秦舒玉叹道:“可惜这次救下林姑娘,并不能拉近我和郡尉府的关系,因为我已拜托林姑娘,此事要保密。” 王恒道:“所以,你秦家庄即将交付郡尉府的那批军械,就显得尤为重要。” 秦舒玉眼中精芒一闪道:“伯父所说,倒是提醒了我,既然郡城的人已插手我和向家的恩怨,那么,向家必然会主导此事,将其演变成我和郡城来人的一场暗中较量。” 王恒道:“你若能脱颖而出,成功交付军械,那郡尉大人应该会把你拉入他的阵营,毕竟,从目前的形势来看,郡尉大人已和郡守还有郡御史水火不容,急需强援帮他分担部分压力。” 秦舒玉听着,眼神越发深沉。 第六十五章,冰冷与炽烈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林绮真的伤还需静养几天,所以,秦舒玉从从县衙回来后,就拉着许清妜去了练功大院。 不算今日,只有两天时间,云琅玉阁就要开张,到时,向家和郡城的人必然会来闹事,为更加从容地应对,他和许清妜都应该抓紧时间,好好修炼。 两日的闭关修炼,对于别的修者而言,或许是杯水车薪。 但秦舒玉有浑沦心火,只需吞噬灵气,许清妜则更加简练,动用血脉之力来修炼即可,连吸纳灵气的步骤都能省。 此时,秦家庄的修者们都在干活,练功大院内,一百多间相连的小石室石门都开着,里面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只有微风夹杂浓郁灵气穿过石缝的沙沙声不断传来。 许清妜选了一间靠中间的石室,在那蒲团上席地而坐,深呼吸数次,将心思沉寂下来。 见此,秦舒玉转身打算为她关好石门,然后去隔壁的石室,突然,一团雪影自其左手指间飘然而起,使他停住脚步。 释心道:“你们两个现在都有空,就暂时不要分开修炼。” 她对着秦舒玉道:“血脉之力极为玄奥,许小姐单独修炼,会存在诸多未知之数,所以,你得在一旁照应,万一有什么情况,你那诡谲的眼力或许会起关键作用。” 秦舒玉犹自走向前去,将石门从里面推着关上,随即回身过来,道:“听释心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问题,要请教你。” 释心道:“你说说看。” 秦舒玉讪笑道:“不知释心姑娘可有办法,将清妜调动血脉之力修炼时身上爆发出的压制力,完全隔绝在此间石室内,免得影响到庄园其他修者的修行,毕竟,那种压制感还挺强烈的,一般的灵海境三重修者,只怕承受不住多久。” 闻言,许清妜站起身来,也是香腮微醺看着释心,她不想妨碍别人。 释心笑道:“这个简单。” 说完,只见一道雪芒自她那纯白玉蕊之中掠出,迅速蹿入秦舒玉左手上的灰色戒指。 只过去片刻,便在秦舒玉和许清妜愈发瞪大的眼睛中,一个灰白对半的通透小气泡,从灰戒中冒出,缓缓飘向许清妜的头顶。 旋即,那灰白气泡开始快速膨胀。 一眨眼就将秦舒玉和许清妜的头包裹进去,还有释心整株花蕾也在里面,他们却觉得一点异样之感都没有。 下一刹那,气泡又将他们身体整个吞了进去。 然后,灰白气泡竟如薄膜一般,紧紧贴住整间石室的石壁。 最终,遁入无行。 见此,释心才看向眼含惊异的秦舒玉,笑道:“此乃本姑娘利用你手上这枚灰戒研究出来的结界,本姑娘称它为灰白界。” 秦舒玉喃喃道:“灰白界…” 他剑眉一挑,有些不太相信的道:“这灰白界能有作用?” 释心只是笑笑,道:“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旋即,她看向同样美眸流转的许清妜道:“许小姐,你现在试着将一身气势全开。” 许清妜螓首轻点,道:“嗯。” 只见她面色一正,一股似飓风一般的威压骤然朝着秦舒玉席卷而来。 此时,秦舒玉的衣摆已猎猎作响,他那头发也是向后飘飞着,不过,他的神色依就如常。 许清妜此刻的气势大概在五重灵海境上下,还不足以威胁到他。 释心对着秦舒玉笑道:“你现在可以去石室外感受一下,石门用不着关。” 秦舒玉点头,转身向前走三四步,旋即推开石门,跨出去。 这一瞬间,他只觉浑身一轻,衣摆和长发已自然垂下,他附耳贴近石壁,竟听不见石室内任何细微的声响。 连微风卷过石缝的声音也听不见。 他在石室外顿住许久,才挪动脚步进来,推动石门关闭,此时,许清妜已收敛全身气势。 秦舒玉缓缓走近那嫩白花瓣似是全力绽放的释心,咽下一口唾沫,才道:“释心姑娘,你这灰白界能隔绝到多大程度。” 他就不应该对释心的话有任何质疑。 看着情郎的表情,许清妜也已知晓结果,看向释心的眼神发亮,崇拜不已。 释心沉声道:“只要不超出本姑娘的修为或者是实物,那任何东西都不可能穿界而过。” 秦舒玉叹服道:“看来,整个月神皇朝都不可能存在第二个级别如此之高的结界。” 释心却道:“可惜,以本姑娘如今的状况,此结界最多能维系三日,而三日过后,本姑娘也难短时间内再次凝聚灰白界。” 说话中,石室内已失去释心的雪影。 秦舒玉与许清妜对了一眼,皆是点点头,随后席地而坐,闭上双眼,开始凝神静气。 此次修炼,秦舒玉不会吸纳练功大院的灵气,一来,他吸纳灵之时的动静,比之许清妜尤甚,他同样不想妨碍旁人。 其次,他怕两日之后,此地的灵气也要消耗一空,如此一来,亦会影响庄园内其他修者的修炼。 这等自私自利之事,他不屑去做。 所以,秦舒玉又将他叶叔那的三颗聚灵丹讨来,加上自己身上还有一颗,整共四颗。 应该免强能撑住这两天的消耗。 此时,秦舒玉已心如平镜,鼻息悠长,他拿出一颗聚灵丹,放入嘴中,温凉的药力一如他平稳的心境,舒缓的沁润着他四肢百骸。 也只有灵海中,那如狼似虎般霸道的浑沦心火,依旧暴躁不已,一见着它上方小绵羊似的浓郁药力,已迫不及待的张开大嘴,显露獠牙。 那簇漆黑火焰,黑芒爆闪。 … 修行无岁月,弹指间,一天一夜,已悄然逝去。 石室内,秦舒玉面色红润,呼吸比之前日,更为绵长,不过,他依旧紧闭双眸,全身上下纹丝不动,恍如一座石像。 忽地,他那剑眉微微一挑,紧随而来,垂于后背的长发已开始向右侧飘飞,他的衣摆也被吹向了右边,不住地“啪啪”拍打着岩石地面。 这时,他依旧神色如常。 下一刻,秦舒玉便再也无法保持平静,只因整间石室片刻之间,就仿佛变成了一间冰室,他周身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使得他浑身一颤。 秦舒玉猛然睁开眼睛,转向身旁的许清妜,墨瞳骤缩,内里满是惊骇之色。 充斥在石室内的那股冰寒之气,正是自佳人周身爆发开来,那威势尤在不断增强,此时已有六重灵海境。 不知何时,佳人紧拧的眉宇、狠颤的睫毛之上竟已被冰霜覆盖,月额上的冷汗才刚刚冒出,瞬间就被冻结成细珠。 她的唇也紧抿着,却不见一丝殷红,满是酱紫之色,她的身子也在打着寒噤。 秦舒玉纵身跃起,大喊道:“清妜!” 顶着越发刺骨的寒意,他深皱剑眉,伸手就要去抓许清妜的肩膀。 一道清亮的声音及时制止了他,道:“你别动她!” 释心已从灰戒中跃出,看着神色急躁的秦舒玉道:“你先用眼力看看,许小姐的体内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等释心说完,秦舒玉已瞪大眼睛,黑瞳内,猩红光斑蠕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速。 片刻,释心就问道:“有何异常?” 秦舒玉凝眉道:“清妜经脉内的风灵之力比以往运转更快,而且多了一丝晶莹剔透之色。” 他眨眨眼,看着释心,急道:“这是怎么回事?” 释心沉吟许久,才忽地道:“根据如今的状况来看,想必许小姐是觉醒了第二种血脉-飞霜之力。” 秦舒玉惊呼道:“一个人身上还会存在多种血脉?” 释心道:“有些远古人族之间也会通婚,只是少见而已,当然,即使通婚,他们的子女也不是一定会继承父母身上两种不同的血脉,只能说,许小姐的气运很强。” 秦舒玉却颤动着牙关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清妜现在的身体强度,肯定承受不起两种血脉之力的冲击。” 他已不想多问,只因自己已察觉到身体越发变得僵硬。原来,许清妜身上的气势,郝然达到了七重灵海境。 释心周身花瓣微敛,道:“眼下,唯有阴阳调剂一途,方可化解许小姐的困境。” 秦舒玉一愣,道:“如何调剂?” 释心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道:“双修。” 呃! 秦舒玉呼吸一滞,一时间愣在原地,他博览群书,自然懂得双修之法: 男女结合,先天阴阳二气相互交融,不分彼此。 可,这事本应发生在洞房花烛夜,而现在,石室里只有微弱的夜明珠光,连一张床都没有。 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会不会委屈清妜。 释心却丝毫不给秦舒玉犹豫的时间,她已催促着道:“你若不想你的清妜变成冰雕,动作就要麻利一点。” “还有,双修之时,记住先运转浑沦心火裹住全身,她身上的飞霜之力很强。” 叮嘱一翻之后,她又隐去了花影。 此时,许清妜突然睁开眼睛,看着面色挣扎的情郎,苍白着一张俏脸,轻唤道:“舒玉,你难道不爱我吗?” 她的俏眉是冷的,她的睫毛是冷的,她的额头已经凝满冰霜,她整个身子如同一块千年的寒冰,爆发着冰冷寒意。 唯独那幽蓝双眸,看向秦舒玉的时候,内里充斥着炽烈的情意。 第六十六章,没有花烛的春宵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这世间,有两种声音,能让一个男子哪怕是在天寒地冻或是冰天雪地之中,也能血脉偾张。 一种,是一巴掌甩在死敌脸上发出的声音,另一种,是媚眼如丝的女子发出的魅惑邀请。 这个女子还自己心爱之人。 许清妜这句话,并不是在质问秦舒玉,到底爱不爱她,而是在问他,为何还在犹豫,为何还不过去好好爱她。 秦舒玉不是木头,他的眼睛里,仿佛正爆发出一缕缕要吃人般的红光,他全身心都变得火热无比。 也不知是因为刚才他运转了浑沦心火,还是因为,心底已强行压制数日的欲念,此时被许清妜的媚态挑起。 秦舒玉浑身冒着氤氲黑焰,大跨两步过去,一把搂住那无比冰冷的娇躯,身体往前一压,就将神色间竟生出一丝羞色的许清妜扑倒在地。 动作虽然很粗鲁,可女子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没有任何一丝责怪。 秦舒玉双手撑在身下女子的香肩旁,微微抬头,盯着那双秋波荡漾的媚眼,压抑着声音,道:“你知道,我已经忍了许久。” 许清妜螓首轻点,嘴角掀起一道好看的弧度道:“嗯。” 身上传来一种火热、沉重的压迫感,却没给她带来一丝的难受,反倒让她觉得身上的冰霜正在渐渐融化,一颗芳心升向天空。 那里有清风,白云,还有暖阳。 秦舒玉的声音已有些嘶哑,道:“我本想把这一刻留在洞房花烛之夜,因为,最美的时刻,最美的你,就应该留在最美的夜里。” 许清妜伸手捧着秦舒玉的脸,道:“第一次去到你家,我就已明白你的心意,当时,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秦舒玉抿嘴道:“可如今,我要食言了。” 许清妜却摇了摇头,柔声道:“舒玉,你并没有食言。” 秦舒玉的脸亲抚着那双冰凉的玉手,道:“可这里是石室,你躺在地上,没有花烛,也没有誓约。” 许清妜双手顺着那完美轮廓渐渐下滑,小嘴微张道:“可对我来说,有你待在我身边的每一刻便是最美一刻。” 她搂住情郎的脖子,娇嗔着问道:“难道,现在的我在你眼中,还不是最美的吗?” 秦舒玉一只手轻抚着许清妜的脸颊,释然笑道:“现在的你,比任何时候都美。” 许清妜的嘴角顿时挂起一丝凄美的弧弯,笑道:“那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 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再次从许清妜口中发出,秦舒玉不再言语,将整个身体压上去,用炙热的嘴抿住了清冷的唇。 他那只手已至俏脸处缓缓下滑,滑向那水蛇般的腰肢。摸到衣衿时,手指轻轻一捻,一拨,裹着许清妜那娇媚身子的柔滑水蓝长裙,顿时滑向了两侧堆叠在地上,一抹因冰晶附着而变得更加晶莹剔透的玉肌惊艳乍现。 秦舒玉虽不能瞧见,但入手处冰凉滑腻的感觉,却更加真实。 嗯! 许清妜情难自禁地发出一声娇吟,双臂愈发用力地抱住秦舒玉的脖子,忘情的回应着。 但,即便抱着许清妜已衣不蔽体的清冷身子,拥吻中的秦舒玉还是觉得浑身燥热无比。 于是乎,他停住了那一只正在作乱的手,两手协同作战,一时间,只见石室之内,各色衣物翻飞。 很快,两人就已赤诚相对。 待双方都觉快要窒息之时,秦舒玉松开了许清妜已恢复一丝鲜红的娇唇,双手撑地,微微抬头看向吐气如兰、即将成为女人的少女,红着眼道:“清妜,还觉得冷吗?” 许清妜亮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喘息着道:“我的身子是暖和了一些,可人家的心还是有点冷。” 闻言,秦舒玉的身体猛地往下一沉,顿时,伴随着许清妜一声似痛似娇的闷哼声传出,一股深寒之意自其体内席卷了他全身,竟让已被浑沦心火团团包裹的他,还是不禁打了一冷颤。 却又惹得佳人俏眉连皱几下。 好在,浑沦心火足够霸道,很快将这股精纯无比的寒气化为自己所有。 秦舒玉体内的血气又开始膨胀燃烧起来。 他双手反搭在许清妜已泛嫣红的香肩上,面有得色,问道:“现在呢?心有暖和些没。” “只有痛。” “现在呢?” “嗯…不知道!” … 不过,即使没有花烛的这一刻,同样价值千金,即使心痒难耐之火,就快把秦舒玉的理智完全燃尽。 但他仍只是调戏了一小会,便紧咬嘴唇,逼着自己艰难抵抗住纵情驰骋的致命诱惑,小心翼翼地朝着许清妜体内输送一缕缕先天精气-浑沦心火。 随着秦舒玉的温柔,许清妜只觉得体内仿佛有着一束束火热之气,不断冲击着自己那颗被层层冰霜冻结的心房。 而每一次的冲击,就会有一层冰霜被消融,化成温暖的湖水,一滴一滴,沉落在她腹内。 她的心随之开始越跳越快,开始越发燥热。 似乎是受到许清妜的影响,秦舒玉的眼睛也愈发变得猩红。 这种状态不知持续了多久,此时,秦舒玉浑身的氤氲黑焰已消逝不见,拥有着完美肌肉线条的身材完全显现。 可他的眼睛却可怕至极,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 而,全身上下有如被雨淋了一般,泛起细密水珠的许清妜,清眸如丝,浑然不觉这吃人般的眼神能有多恐怖。 她慵懒地伸出玉臂,抱住那压迫感十足的身躯,嘴凑近绯红的耳边,喘气娇嗔道:“现在,我体内的飞霜之力已趋于平静,你为何还动都不舍得动一下。” 微弱的夜明之光,晶莹剔透的水珠,已然全身泛嫣红的轻颤玉体,欲拒还迎的娇柔软语。 一点即炸的秦舒玉怎么可能还忍得住,他也不会再放过,他顿时低吼一声,身体重重地压了下去。 刹那间,一阵阵仙音,奏响在这昏暗简陋的石室里。 … 不知过去多久,衣裳整齐,脸上潮红褪去的许清妜已从坐定中睁开眼眸,那幽蓝双瞳中,似有着夹杂着冰霜之力的旋风随之散去。 静坐在许清妜身前的秦舒玉,猛地睁开眼睛,感受着前者身上狂暴、冰冷的风霜之气,一双黑眸瞪大如牛,骇然道:“清妜,你竟然突破到了灵海境五重…” 许清妜点头道:“嗯,飞霜之力的血脉觉醒之后,我同样得到了提示,说这种血脉的传承功法与扶摇神典的心法口诀,殊途同归,所以,我运转扶摇神典时,可将原本的风之力和飞霜之力一同炼化,这样,修炼速度就增快了一倍。” 忽地,她微垂着眼眸,低声道:“而且,我感觉你的体内的先天精气有些怪。” 秦舒玉面上的惊容很快褪去,他挤眉弄眼地对着许清妜调笑道:“哦?这有什么怪的。” 许清妜螓首压得更低,呢喃道:“与你双…双修之后,我发现运转扶摇神典炼化血脉之力的速度更快了,而且凝炼出来的灵力也更加精纯。” 秦舒玉剑眉一挑,道:“这样么?” 他忽地半起身往前一倾,又将烟视媚行的许清妜扑倒在地,一手撑地,俯身下去,旋即,一手勾着那白皙娇嫩的下巴,笑道:“那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多多双修才是。” 许清妜双手死死抵住身上双目放光的饿狼,嘴角一撇,道:“呸,我才不信哩,你就是想欺负我,你的先天精气对我已经没用了。” 秦舒玉唇弯微微上扬,他低下头来,附在那娇艳欲滴的耳垂边,轻吹一口热气,道:“可你的先天精气和飞霜之力却还对我很用呢。” 许清妜身子顿时一颤,连骨头都酥软下来,双手哪还能抵住,只得让这头狼任意施为。 秦舒玉抬起头,嘴唇不断轻触着许清妜的额头,清眸,瑶鼻,即将触碰那惊艳红唇之时,他突兀停住,笑道:“它们让我的修为提升到了灵海境四重,使我灵海中的火焰更加内敛,所以,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许清妜早已被挑逗得情动不已,她面色绯红,瞪大一双秋波流转的眼睛盯着秦舒玉,娇哼道:“你要记住,我这只是…想帮你提升实力。” 说完,她嘟着红唇朝秦舒玉的大嘴印来。 美人主动,秦舒玉当然求之不得,自是照单全收。 … 闭关修行,原本是极其枯燥乏味的,可秦舒玉和许清妜小两口这两天的闭关修炼,过得那叫一个销魂又滋润。 不仅两人的修为境界都得以显著提升,而且还有了夫妻之实,真应了那句古话的后半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若不是,今日云琅玉阁要开张,秦舒玉这个行首缺席不得,而且,释心布置的灰白界也撑不住太久了,那他无论如何,都要死皮赖脸地拉住许清妜多“闭关修炼”几日。 许清妜何尝不是这样,虽没有新婚,但却燕尔,食髓知味。 她甚至想过,那个坏胚子如果还要和她留在这里的话,自己半推半就好了。 六十七章,女子秦舒玉?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两天之前的秦舒玉,对“温柔乡是英雄塚”这句话,往往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认为常将此言挂在嘴边的人,定是意志不够坚定。 可如今,秦舒玉的脸色却有些尴尬,因为他要重新审视这句话。 他正搀扶着许清妜缓缓走出练功大院,她就站在他身边,他甚至还握着她那清凉滑腻的手。 但,他的内心却已生出些许的落空,只因自己此时没能完全占有她,无法体会这两日以来,那种肉体与精神上的水**融,双双到达巅峰的满足感。 看来,自己的意志也不怎么坚定啊,才过了两天,就被清妜三魂摄走七魄。 秦舒玉不禁暗暗摇头。 或许,以后应该和清妜多多交流,好磨练磨炼自己的意志。 很快,他又自顾自地咧咧嘴,为自己的英明决策沾沾自喜起来。 这一幕,正好被走路不太方便的许清妜瞧见,她停下脚步,伸手在秦舒玉眼前晃了晃,嗔道:“小色胚,你傻笑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秦舒玉抹了一把嘴,干笑道:“咳咳,没有,我就是在想,待会新的云琅玉阁开张,要说什么。” 许清妜白了他一眼,轻啐道:“呸,鬼才信你。” “专心扶好我。” 她又叮嘱了一句,便倚着秦舒玉,一只腿拖着另一只,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动起来。 没办法,只怪她太纵容身边这个色胚,也太放纵自己心中的欲望。如今,这种又痛又酸软的苦楚,只能由她自己默默承受。 还好,始作俑者足够体贴她,也不至于让她太过难受。 一段极短的路,秦舒玉扶着许清妜走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许清妜不由觉得心累。 然而,更让她心累的是,一来到练功大院门外放眼瞧去,秦舒玉的长辈们郝然就站在她面前不远处,脸上挂着一副大伙都懂的笑意。 许清妜心尖儿一突,慌忙别过脸去,都快贴在秦舒玉肩上了,只觉小脸滚烫无比。 杜婧瑜面含柔笑走过来,接过秦舒玉扶着的手臂,轻声道:“来,清妜,伯母扶你去洗心苑休息一会。” 闻言,许清妜心中微微一暖,点了点头,呢喃道:“嗯。” 纪淑晴此时也快步跟过来,对着许清妜笑道:“那婶婶去叫下人烧桶热水,你待会好好泡一会儿,这样会舒服点。” 许清妜转过脸来,眼中泪光闪闪,道:“麻烦婶婶了。” 她紧绷的神经,被身前两位似水般的温柔浸润,此时已舒缓下来。 在她俩身上,她感觉到了娘亲的味道。 纪淑晴笑道:“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她摆摆手,便向厨房小跑过去。 见此,杜婧瑜就扶着许清妜缓步走去洗心苑。 这两个女人都是过来人,她们一瞧这许清妜初承雨露、眉间媚意横生的俏模样,便知,准是这小两口经不住诱惑,偷吃了禁果。 还是在石室这种大胆的地方。 她们知晓,这秦家庄的儿媳妇面子薄,又深讨自己喜欢,便不忍调笑,直想方设法让她不这么难堪。 一会,偌大的练功苑门前,便只剩下三个大男人,你望着我,我看着他,晨风飘过,竟有一丝薄凉。 秦舒玉有些蹑手蹑脚地走到秦卓峰和叶辰逸身前,讪讪道:“爹,叶叔,早啊。” 叶辰逸挑挑眉,看了一眼远去的大嫂和许清妜,旋即,望向秦舒玉,笑道:“秦小子,你们…” 秦舒玉干咳一声,道:“修炼的时候,发生了一点意外。” 作为父亲,秦卓峰自然不好如叶辰逸那般,调笑自己的儿子,又闻他说修炼发生意外,便浓眉微凝,道:“玉儿,没事吧,你们两个。” 叶辰逸抢过秦舒玉的话,面带惊骇,道:“我看许姑娘没什么问题,她只是行动有些不便,但身上的气势竟已达到灵海境五重,也不知,她是如何修炼的。” 秦卓峰也是瞳孔微缩,震惊不已,这个儿媳修为蹿升的速度,真叫人拍马都赶不上。 秦舒玉却只是淡然一笑,道:“我早说过,清妜的体质特殊,修炼对她来说,并非难事。” 他敛着眉头,望了一眼夕心苑的方向,感慨道:“或许,她的天赋尤在我之上。” 叶辰逸锤了秦舒玉一拳,道:“那秦小子你呢?可别告诉我,你这两天,光顾着沉溺在温柔乡里而一无所获。” 秦舒玉老脸一红,道:“瞧您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旋即,他运起浑沦心火,自经脉之中猛烈冲刷。 顿时,一股炙热的气息便打破灰戒的遮掩,朝着秦卓峰与叶辰逸疯涌而去。 秦卓峰只觉得浑身都置于一个熔炉之中,热烫不已,他那宽额上竟已有汗珠凝结,并且很快增多。 心中微沉之际,他双手一抖,金色火焰快速覆盖全身,那种郁热的窒息感,才慢慢减轻。 他兴奋地笑道:“好小子,你的修为又增加了一重。” 他身旁的叶辰逸就显得狼狈许多,他的反应已足够快,热浪扑过来时,他转手一划,一个灰盾骤然立在他身前。 可他低估了强度,热浪冲击在盾上时,犹像一匹野马脱缰,横冲直撞过来,使得他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此时,他额上冒着的,却都是冷汗。 见此,秦舒玉微微一笑,经脉之中的浑沦心火便已退回到灵海之中。 叶辰逸呼出一口气,便撤去灰盾,走回来,看着风轻云淡的秦舒玉,嘎声道:“就知你小子也是狠人,单凭气势就能逼退叶叔,不敢想象,当你火力全开的时候,会强到何种程度。” 秦卓峰散去全身金火,喉结滚动,苦笑着道:“即便是我,如果不用全力的话,恐怕在玉儿手上也讨不到什么好。” 明眼人都看得住来,他这苦笑声中,更多的是欣慰。 秦舒玉摆手笑道:“应该没有爹您说得那么恐怖。” 瞧这父子俩还互相谦虚上了,叶辰逸已看不过去,他鄙视了两人一眼,撇嘴道:“行了,你们两个就别在我面前炫耀了。” 随即,他看向秦舒玉,道:“秦小子,你也去好好梳洗一番,再过一个时辰,你的第一家云琅玉阁就要开张,作为行首,你总不能缺席吧。” 秦卓峰笑道:“玉儿,云琅商行的五大玉商,马家的车队管事,还有黑虎镖局的副总镖头赵凡,今日一大早,已来拜访过我秦家庄,说你方便的话,就去云琅玉阁看看,想必是有事找你。” 秦舒玉点头道:“那成吧,我待会就过去。” 见此,三人便离开了练功大院,秦卓峰与叶辰逸是去准备开业礼,自家孩子,还是需要表示一下心意。 而秦舒玉一进洗心苑,便发现自己的房门禁闭着,里面还传来让他浮想联翩的水流声。 这一瞬间,他的心狠狠一跳,想着自己干脆冲进去,和里面的娇人儿洗一个鸳鸯浴。 不过,秦舒玉这个诱人的想法很快就被他压下去。 因为,洗心苑里,另一间房的房门已从里面打开,身着浅灰色锦衣的林绮真踏出了房间,感受着暖阳,极为慵懒的伸了个懒腰。 顿时,那凹凸有致的高挑身材展露无遗。 今日,她梳了个与秦舒玉别无二致的简单发髻,白嫩的俏脸已不似三日前那般苍白,恢复了血色,配上那一对细长的剑眉,高挑的鼻梁,整个看起来,英姿勃发,充满朝气。 直把秦舒玉看得一愣一愣的,当然并不是因为林绮真的美色。 而是对方梳着和他一样的头发,有着一样的剑眉,一样的挺直鼻梁,一样的修长身材,更重要的是,她还穿着他的衣服。 秦舒玉恍惚间以为一大早碰见鬼了,从林绮真身上,他竟看到了自己四年前的影子。 还好,她的伤并未完全恢复,一张小嘴还略有发白,让她多了一丝女子特有的凄美韵味。 林绮真见秦舒玉正看着自己发呆,可眼神却很怪,不像一般男人见着美女时的样子,她便嫣然一笑道:“秦公子似乎对我有些不满意啊。” 她翩然转了一个身,再看向秦舒玉,道:“是我这身打扮入不了秦公子的眼么?” 秦舒玉回过神,正色道:“林姑娘说笑了,你的美很特别,世俗女子少有。” 林绮真挑了挑剑眉,憋嘴道:“可我从秦公子的眼中,未曾看到一丝惊艳的神色,连欣赏都没有。” 秦舒玉干笑一声,道:“方才,我是在奇怪,林姑娘为何穿着我的衣服。” 闻言,林绮真嘴角上扬,又笑起来道:“我此前吃住常在军营,当然穿不惯女子的裙子衣。” 她向秦舒玉靠近了几步,小声道:“秦公子不会是有洁癖吧,介意我穿你的衣服?” 秦舒玉微笑着摇了摇头,道:“当然不介意,我只是在想,林姑娘如果换上女子的衣服,肯定会有种别样的美。” 林绮真心中一慌,忙不跌转身走向石桌,嘴里说道:“那公子可得努力喽。” 秦舒玉笑着问道:“哦?” 他也跟了过去。 林绮坐到石凳上,轻舒一口气,才另有所指地笑道:“能让我穿上女装的人,也只有我的丈夫。” 第六十八章,狡猾的秦舒玉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道好轮回? 秦舒玉略一愣神,他尤记得三天之前,自己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过,这个问题还不至于难得倒他。 秦舒玉走到林绮真的对面,悠悠坐下来,旋即将头凑近一些,笑道:“怎么,如今的我还如入不了林姑娘的眼么?” 林绮真盯着眼前这张在她心目中完美的脸,俏脸泛起淡淡的粉晕,坦诚道:“秦公子很帅气,天赋很高,眼睛里还藏着许多秘密,几乎是所有女子连在睡梦中都想拥有的类型。” 秦舒玉道:“可林姑娘却还在教我要努力。” 忽地,林绮真微微仰起天鹅般的玉颈,长吟道:“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她低下头来,看着秦舒玉,哼哼道:“我的夫君可是至少要做到其中之一。” 闻言,秦舒玉顿时耸耸肩,叹道:“那可真是太遗憾了,叫我提笔写写字,或许还能看得过去,作文章的话,着实是在为难我,何况,这文章还需能安天下百姓的心。” 林绮真细眉一挑,道:“那你为何不在第二个条件上下功夫呢?” 这话刚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悄然避开秦舒玉的眼神,暗自恼道:“认识才几天,自己就这般容易对这个花心大萝卜动心思?” 秦舒玉也不揭破,他咧嘴笑道:“林姑娘难道看不出来,如今,我正在这一点上努力付出吗?” 林绮真回过头,愣道:“哦?” 秦舒玉突然道:“云琅玉阁今日要开张了。” 林绮真不屑道:“你的布局还只限于在夕河县内,须知,外面的世界更广阔。” 秦舒玉道:“只因林姑娘口中,外面的广阔世界已有人主动来找我麻烦。。” 林绮真怔道:“谁?” 秦舒玉满不在乎一笑,道:“周天问,吴材植,或许还有更值得注意的人相陪。” 林绮真小嘴微张,惊呼道:“你救下我的事暴露了?” 秦舒玉摆手道:“那倒没有,兴许是他们听信了小人谗言,觉得我好欺负,所以要过来捣乱。” 林绮真松了一口气,道:“这样的话,情况还不是非常糟糕。” 她看着秦舒玉,撇嘴道:“以你和本县县令之女的关系,想必王县令定会过来捧你的场,有他在,周天问等人定会有所顾忌,至少是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动手。” 秦舒玉却道:“可他们肯定会耍手段,给我一个狠狠的下马威,让我和云琅玉阁颜面扫地,如此一来,云琅商行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林绮真认真道:“在这一点上,我会选择把宝压在你身上,你虽然修为境界和他们有所差距,但手段层出不穷,见招拆招对你来说,并不是太难。” 秦舒玉道:“可我听说那些人个个心高气傲,胸襟狭窄,我若拆了他们的招…” 他凝注着林绮真,笑问道:“你说,他们会不会气急败坏,以势压人?” 林绮真不甘示弱,漆黑的眸子滴溜溜一转,道:“这些人身上的气势,即便全叠加起来,也未必压得住你。” 她可不信,这人能跨一个大境界提升气势的手段只能使一次。 秦舒玉的眼眸忽地冷了下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只守不攻,并非我喜欢的作风。” 林绮真微挑着剑眉,道:“你打算反制?” 秦舒玉冷声道:“总不能让一些人当真以为,谁都可以踩我吧。” 林绮真担忧道:“可如此一来,你与整个郡守府和郡御史府的关系便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秦舒玉道:“我也不想,但这世间有太多自以为是之人,认为每个人都要围着他们转才能生存得更好。” 林绮真问道:“那你这云琅玉阁不打算开到丹阳郡城里了?” 秦舒玉正色道:“开!为何不开?” 林绮真怔道:“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周天问和吴材植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郡城可不比夕河县城,在那里,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秦舒玉翻脸比翻书还快,他嘴角忽地勾起一道弯,对着林绮真笑道:“这样正合我意,只因我可以如愿和林姑娘一起并肩作战,也好叫你看看,我有没有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潜力。” 此时,林绮真心中一阵悸动,只觉得自己的芳心跳得比秦舒玉翻脸还快,但她暗呼几口粗气,将这股悸动强压下去。 只因她听出了秦舒玉的话外之因,便耸起挺直鼻梁,恨恨道:“公子好狡猾,你分明是想和我郡尉府联手,却绕着这许多弯来撩拨我。” 秦舒玉依旧是淡然笑道:“我只在意林姑娘有没有被我撩到。” 林绮真眼眸流转,有点慌乱道:“有…有一点吧。” 很快她面色一正,憋嘴道:“但还差许多,就看你会不会讨我欢心了。” 秦舒玉拱手道:“还请林姑娘不吝赐教。” 林绮真那双墨瞳滴溜溜一转,道:“如果你愿让我去瞧瞧云琅玉阁开张的话,我就会很开心,我都闷在秦家庄里三天了。” 秦舒玉先是一愣,旋即,悠然笑道:“若林姑娘觉得伤已无大碍,那随处尽可去得,不必有任何顾虑。” 林绮真眼前一亮,道:“这可是你说的哦,到时暴露了你的秘密,可不许怪我。” 秦舒玉笑道:“林姑娘大可以和我还有清妜一同前往。” 林绮真摆摆手,道:“这样就太招摇了,可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住在秦家庄,我偷偷跟去就好。” 秦舒玉还待答话,突见正对面,自己的房间们已被许清妜打开,她的眼波并未流转,嘴角没挂起一丝笑意,她只是平平淡淡抬脚跨过门槛。 可这一幕,却差点让秦舒玉的心停止跳动,眼珠子瞪得溜圆。 他彻底看傻了眼。 林绮真小脸绯红,她以为眼前这人是痴望着自己,可她很快看见,他眼睛里映射的倩影并非是她。 于是,她心中微酸的转过身去一瞧,呼吸陡然一滞,眼神很快变得同秦舒玉一模一样。 只因,徐徐移步而来的女子实在太惹眼。 此时,许清妜一身水色的履地百花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浅蓝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轻绡。 芊芊细腰,用一条白色镶着白玉的织锦腰带系上。乌黑的秀发只由一支玉摇点缀,几缕青丝秀垂落双肩,将刚出浴的肌肤衬得更加粉腻、湛白。 俏脸上未施粉黛,却似粉雕玉琢,眉间平缓不见一颦一蹙,一种妩媚却不经意间流露,动人心弦。 林绮真到底是个女子,不会像秦舒玉那般,迷醉于许清妜的明媚而不可自拔。 她只惊艳了几眼,便起身跑到许清妜身边,拉起后者的双手,转着一双眼睛左瞧瞧右看看,嘴里还不忘啧啧叹道:“这皮肤,这身段,这小腰…” 旋即,她抬头看着面前这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俏脸,惊呼道:“清妜,你是从天上下凡的仙女吧,同样身为女人,你怎么就可以这么仙,而我看着却像个野人。” 许清妜顿时“噗嗤”一声,笑靥如花,旋即白了一眼林绮真,嗔怪道:“林姐姐,你就别取笑我了。 说着,她挽着林绮真的手臂,道:“再说,林姐你也很好看啊,我倒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林姐姐这种巾帼不让须眉之人。” 林绮真扫了一眼秦舒玉的方向,撇嘴道:“我这种男人婆有啥好的,你看看某人,他看着你都快要流出口水来。” 闻言,许清妜顺着林绮真的视线看过去,果然对上了自家那个小冤家痴痴的眼神,她心坎上顿如灌了蜜一样的甜。 不过甜腻的同时,她也是脸蛋发烫,却舍不得挪开视线。 林绮真看得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难忍受,便朝着发痴的秦舒玉重重挥了挥左手,喊道:“噢喂,秦舒玉,你哈喇子快掉地上了。” 秦舒玉浑身一震,下意识地伸手抹了抹嘴,发现入手处却干燥无比,再抬眼看向两位佳人,一位巧笑嫣然,一位笑得弯下了腰,毫无女子的矜持。 他哪能不知自己被耍了,便干咳两声,道:“这个…我也去洗洗哈。” 话音未落,人已冲向房间。 许清妜将手抬到半空,想要阻止,只因自己的贴身衣物还没整理好,沐浴的水也没来得及换,她出来是想唤丫鬟来着,不料碰上这档子事,就耽搁了一下。 不过,就是这一下子,便让她来不及喊住秦舒玉,只听到“咣当”一声,门就被关上了,然后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解衣之声。 林绮真在这,许清妜也不好厚着脸皮抛下她,进去房间,只能三步一回头,拉着前者坐到石桌上,说起了贴心话。 而秦舒玉一进房里,就看到了林绮真担心的香艳一幕,脱衣的速度不由得更快了。 之后,秦舒玉毫不犹豫,“扑通”一下就跳进许清妜沐浴过的浴桶中,一边洗着,一边还吹起口哨来。 这世间,没有哪一个男子会嫌弃一位仙子般的人儿洗过的浴汤,尤其这位仙子还是自己的夫人。 若有,那秦舒玉就会毫不犹豫的封他做天底下最愚蠢的男人。 第六十九章,受气的秦舒玉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两位美人的新装,让秦舒玉大饱眼福。 那么出浴的秦舒玉,自然也不会差,帅气阳光、棱角分明的面容,修长坚挺的身材,搭上特意更换的天蓝色锦衣。 整个人看起来,让人耳目一新。 而与许清妜双修之后,他一身气息暴敛,连眼神都似乎变得更深邃,更富内涵。 总而言之,此时的秦舒玉锋芒有所藏匿,给人一种想靠近他、而靠近后又不会心慌意乱的感觉。 不过,世事多无常,凡事总有例外,秦舒玉一出房门,明明见到两位美人的眼神都有一瞬间的痴迷。 然而,只有许清妜坐在原地,目光莹莹地看着他,而那位巾帼女子,只匆匆对上一眼,便脚步凌乱地捂脸跑开。 秦舒玉面色怔怔地走到许清妜身前,手挠着后脑勺,道:“清妜,我这身装扮有这么难看吗,瞧把人林姑娘吓的。” 他现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些开始怀疑人生。 许清妜原本红唇轻弯想笑,忽地是想到什么,便红唇一抿,横眉瞪了一眼秦舒玉,道:“人家只是不想过早把身心都丢了。” 呃! 秦舒玉懵道:“这是何意…” 他还想再问,可许清妜已然起身,向洗心苑外头走去。 自己何时又得罪了这二位大小姐。 秦舒玉苦笑一声,只能暂压心中的郁闷,拔腿跟上。 云琅玉阁差不多时辰要开张了。 … 云香街道以往都是夕河坊最热闹、最繁华的街道,毕竟这里有着云香院。 供人赏乐之地,只要是生而为男人,便会乐意去的,但一般时辰是在入夜。 可今天,青天白日之时,云香街巷里,已是人影憧憧,只因向家琳宝阁的对面,秦家庄的少庄主竟然在此开了一家云琅玉阁,同样是做着玉饰营生。 显而易见,这是秦少庄主对向家发起的正面挑战,而且还是第一回,必定一开张,双方就会拼得火花四溅。 豪门家族之间的硬碰硬,生平都难得一见,只要是得知了这个消息的人,谁也不会愿意错过。 秦舒玉拉着许清妜漫步在云香街道里,神色随和,嘴角还勾起着一弯柔笑。 许清妜浅笑挽住秦舒玉的手臂,亦步亦趋的跟着,步步莲花。 即使是这样,快簇成一堆的人群,见这对璧人徐徐走来,皆是不由自主的硬生生挤开身旁之人,让出中间的道来。 秦舒玉在玉田镇创下几乎神一般的奇迹,已如同飓风肆虐,席卷了整个夕河坊,将这里的人们惊得天灵盖都差点被掀翻。 人群里,一双双眼睛盯向他,瞳孔中闪烁着刺眼的敬畏之光。 但一些修者的眼神却是炙热无比,他们曾在心中无数次想像着自己,手持利刃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刺退挡在身前的敌人。 此等热血场面,即便自知是幻想,也让他们有过无数次的心潮澎湃。 而秦舒玉却只一人一剑,三言两语之中,让强敌始终提不起一丝勇气运转灵力反抗。 这远比他们梦想中的场景,来得更强势,更让人血脉偾张。 而当这群人将目光放在许清妜身上时,眼中光芒陡然一滞,紧接着,就是喉结滚动,心底升起一阵阵深深的无力之感。 初见她时,她还只是貌若天仙的寻常女子,再闻其讯,她的修为凭空突升至灵海境二重,玉田镇之行,又踢傻向家二公子于脚尖。 今时,竟还应验了那句古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的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灵海境五重的冷冽气息。 修为蹿升得如此之快,是他们曾想都不敢想的,只能用非人来形容她。 秦舒玉和许清妜将众人神态一一看在眼里,以如今他们经历玉田镇一役磨砺的心神,自然不会感到任何的怯场和不适,心中甚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 他们不急不徐,走过两旁人群簇拥的中间街道,走过长愈十丈铺在石道上的红毯,终于来到已改建完成的云琅玉阁门前。 多道紫木门中间上框的牌匾如新人待婚,已让大红花绸完全遮住,等待着被揭开面纱。 大门两旁,两队锣鼓、舞狮的人,早已整装待发,只待挂于深紫门柱上的大红炮炸响,便会上演一场斗舞盛宴。 走进玉阁里,秦舒玉才体会到,什么叫琳琅满目,应不暇接,而许清妜已化作一只玉蝴蝶,离开了他的手臂,翩翩飞舞于这霞光映射之间。 首先映入秦舒玉眼帘的,是玉饰区的三个超大展台,为凸显玉饰的贵气,展台自是由紫檀木所制。 中间最长最宽展台放置着的是首饰,譬如玉簪、玉摇、玉坠之类的,临近胸饰以及脚饰的两个展台上,则是摆着玉佩,项链,玉带,脚链等玉饰。 所有玉饰加起来,只怕不下于五百之数。 这里每一个展台上的玉饰都是按照价钱高低,从后往前排列的,玉饰之上,精致小木牌已安置到位。 每个展台还配有三名衣着光鲜的女店员,这是秦舒玉授意的,毕竟,他不能指望一个个大老爷们懂得女子玉饰这些玩意。 而且,能来云琅玉阁光顾的,大部分必定是县城里的高官小姐,名媛贵妇,她们眼光极高不说,还要注意避嫌。 男店员显然于理不合。 女店员就大不一样了,即懂女人心思,对首饰的熟悉程度自是不在话下,并且,这批女店员,可都是一群小门小派里的女修者,容貌气质个个没得挑。 因为她们有着修者的身份,固不会介意抛头露面,更不会被高官小姐、名媛贵妇们瞧不起。 所以,当秦舒玉提出这个想法之时,那五大玉商恨不得即刻让出家主之位,请他来当。 只因这样做,他们的家族无疑会发展得更快,钱赚得更多。 那些女店员也是第一时间看到秦舒玉进店,一个个巧笑嫣然地准备迎上来打声招呼。 毕竟,云琅玉阁给的月俸可是不菲,她们可以攒着,年底便能买好些资源来用于修炼,总之,比呆在原先的帮派里,日子要滋润得多。 而这些,都得益于秦舒玉这个幕后的行首大人。 秦舒玉赶忙挥手制止。 开玩笑,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早上两位大美人因何对自己不待见,此刻,又岂敢招惹这群莺莺燕燕? 还好,这些个女店员都是人精,她们只迟疑了一瞬,便对着秦舒玉挑眉一笑,旋即,轻移脚步,各忙各地去了。 此时,秦舒玉恰好对上自己夫人的余光正瞥过来,他顿时干笑一声,几步就跑到玉阁左侧立着的高约莫成年女子身高、超长的檀木展架面前,殷勤地为许清妜介绍起置于上面的艺术类玉制收藏品来。 旋即,他又一步不离地陪着她,去看了右侧同样大小的展架上摆着的玉制碗筷和酒杯。 最后,秦舒玉带着许清妜来到后边的几大箱未经打磨的玉石前,他正要张口说话。 许清妜忽地指着云琅玉阁的后院,道:“舒玉,你去后院跟那些玉商打声招呼吧,我先自己再看看。”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再次一头扎进那些玉饰展台之间。 秦舒玉不由伸腿踢了一脚躺在木箱里的玉石,嘀咕道:“谁叫你们长得这么难看,坑坑洼洼的,还脏得很,看吧,美人儿都被你们吓跑了。” 骂完,又踢上一脚,他似乎才解气,旋即,悻悻然走进了后院。 后院的石桌上,几位玉商老板,还有赵凡和马子巍等人正坐着聊些什么,个个红光满面。 秦舒玉脸上立刻挂起笑容,高声道:“各位老板今日是不是又谈成了什么好事,才会如此高兴啊。” 见秦舒玉进来,众人面色一正,齐齐站起身来招呼道:“秦少爷。” 秦舒玉摆手笑道:“各位老板不用客气,都坐吧。” 他走到众人刻意留下的上位,不再客气的坐下来。 见此,众人就跟着各自落坐。 此时,宁万邦扫了一眼几位同行,才看向秦舒玉,沉声道:“秦少爷,不知我等布置好的云琅玉阁,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谢全接过话茬,道:“如果有的话,现在时辰尚早,还能及时整改。” 另外三位也纷纷投来关切的目光。 秦舒玉笑笑道:“我若还不满意,那纯粹就是在为难我自己。” 他看向几位玉商,哈哈大笑道:“因为我也不知道,还有哪个小角落疙瘩不够完善。” 宁万邦顿时松出一口气,也大笑道:“秦少爷真爱说笑,若是有了您那细致入微的图纸,我等还办不好这差事,就枉活了这半辈子。” 其他玉商也是附和着道:“是啊,是啊。” 秦舒玉摆手道:“诶,我们这叫通力合作,大家伙都有功劳。” 众人跟着又是一阵大笑声。 笑声刚止,秦舒玉右侧的沈传洲问道:“秦少爷,待会玉阁开张,我等可还有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 秦舒玉忽地面色一正,道:“我来便是要说此事。” 见此,几位老板也是变得满脸凝重,默然等着他们的行首说话。 秦舒玉凝眉哼道:“这次云琅玉阁开张,除了要为玉阁揭牌的县令大人之外,郡城里还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第七十章,表态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众人的眉头皱得更深,惊呼道:“郡城来的不速之客?” 秦舒玉道:“而且,他们都是郡城一把手的子弟。” 他接着道:“一位是郡守大人周廷勇的公子周天问,一位是郡御史大人吴正弦的公子吴材植,想必还有着灵海境九重的高手跟在这两人身边。” 郡守大人的公子! 郡御史大人的公子! 灵海境九重的高手! 天,这都是些什么样的牛逼人物啊! 众人听得头皮是一阵比一阵发麻。 宁万邦颤声道:“我们这小小的云琅玉阁,怎会惹上这些一跺脚就让能整个丹阳郡陷入震荡的人物。” 秦舒玉却语气颇为平淡地道:“说起来,大部分是我的原因,我在玉田镇的事,做得过于不留情面,得罪狠了方威,使得他去到郡城里,刻意将我所做之事极为夸张的传出去,引得这些心高气傲的高官子弟暗生嫉恨之心。” 他看向面色如纸的众位玉商,眼神微凛,声音突然拔高,道:“所以,他们此次过来,只是要给我难堪,与诸位并无太大的干系。” 玉商们听得不禁心底猛地一沉,他们深谙听一言,懂三分理之道,哪能不知晓,秦少爷这是在逼着他们表态啊。 坐于秦舒玉对面的马子巍缓缓起身,竟是神色淡然,他合拳道:“全仰仗秦少爷的步步为营,我马家才能赢得喘息之机,而且形势逐渐明朗,马子巍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愿与秦少爷同进退。” 左侧的赵凡也是起身,笑道:“我黑虎寨的命运都是秦少爷单枪匹马扭转的,而黑虎镖局又是秦少爷当家,我身为副镖头,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弃秦少爷离去。” 他的面容比之马子巍还轻松不少。 杨启堂不甘自己竟在气魄上弱于两个小年轻,他便噌地一声站起身来,肉腮帮子猛甩,哼道:“他娘的,反着现在撤回玉田镇,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还要背一上个背信弃义的恶名,老子不如这帮人拼到底。” 另外几个玉商老板此时也是拍案而起,义愤填膺,恨道:“对,和他们周旋到底,我就不信,他们真的能在县城里只手遮天。” “不错,拼还有一线生机,不拼,只能等着被向家慢慢压榨殆尽,我可不想再活成商行成立之前那种窝囊模样。” “和他们拼了。” 宁万邦却是悠悠的站起来,笑道:“云琅商行本是宁某力邀秦少爷促成,宁某自然不会在这关键档口退却。” 突然,他扫了一眼秦舒玉,话音一转,对着众人摆手道:“当然,大家伙也都稍安勿躁,宁某观秦少爷神态之间,并无任何惧色,想必是秦少爷早已想好应对之策。” 闻言,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老神在在坐着的秦舒玉。 秦舒玉笑着道:“果然还是瞒不过宁大家的眼情。” 他摆摆手,示意众人都坐下来,才道:“有授皇上亲封的县令爷王大人在此,谅他们也轻易不敢动手,所以我猜测,他们会使其他绊子,目的是搅黄云琅玉阁开张,让我在夕河县丢尽颜面,再也抬不起头来。” 听到秦舒玉之言,众人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不是一言不合就开打,那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们马上想到,对方可是郡城的人,手段必然高超,诡计多端,又是有备而来,只怕极难对付。 所以,他们的眉头很快又皱了起来。 宁万邦道:“他们会在什么地方下绊子呢?” 他转头看向秦舒玉,凝眉道:“王大人乃是秦少爷的伯父,那么,他们必不可能在玉阁是否合符皇朝律法上作文章。” 吕达捋着羊须,喃喃道:“我们玉田镇的玉石,质地致密细腻、纯粹,是难得的好玉,而且,各家打磨师傅也是上了年头的老工匠,手法上,绝对没得挑剔,想来,在这一块上,他们更难钻出什么空子。” 秦舒玉突然道:“如果我是他们,便会直接向尔等最引以为傲的力能发出挑战,并击败它,如此一来,你们岂会不最感到颜面扫地。” 闻言,众人皆是低垂着眉眼,喃喃自语道:“引以为傲的能力…” 片刻之后,沈传洲一双眯眯眼,忽然瞪得老大,他面向宁万邦,惊呼道:“莫不是宁兄鉴宝的能力?毕竟宁兄号称火眼金睛,金口玉言。” 其他之人骤然齐齐看向宁万邦,双方互相注视良久,才重重点头。 宁万邦也是微微颔首,叹道:“看来是了,玉石鉴定这方面,本就存在许多不确定性,不经过多日细细观察,谁都不敢断言,手上的玉是真是假。” 秦舒玉看着宁万邦,道:“宁大家所说,想必那些人也都了然于胸,一旦他们还是提出来,就说明,他们之中有深谙此道的特殊人才跟着,所以,他们根本不会给我们这么多的时间,宁大家面对的挑战不可谓不小。” 宁万邦深吸一口气,旋即,缓缓吐出,才道:“这是他们设下的一场赌局,一场我等玉商不得不赌的局,毕竟,绝大部分的人们都不知如何鉴定一块玉石的价值。” 一直没有说话的谢安接道:“他们却可以通过两位行家赌斗的结果,可以判断出,哪家的玉石质地更值得信任。” 吕达道:“宁大家如若赢了,那对云琅玉阁玉饰的口碑来说,无疑是一次最具份量的正面宣扬,必能够为云琅玉阁未来开进郡城,打下一个夯实的基础。” 杨启堂抖着脸上的肉,憋着气息,小声道:“若是输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从一众玉商额上拧起的数道横纹便可以分辨出,他们都知晓输的后果。 那就是云琅玉阁已没有必要再开下去,只因你鉴宝的本事不如别人,那么,人们就有理由怀疑,你这玉阁所售玉饰的价值,甚至真假,自然而然,他们便不会再到你这里购买玉饰。 哪怕你说得天花乱坠。 宁万邦陡然觉得肩上一沉,仿佛压着千斤巨石,他苦笑道:“宁某尽力一试吧。” 秦舒玉拍了一把宁万邦的肩膀,笑道:“宁大家大可不必如此丧气,对于宁大家的眼力,大伙丝毫不会怀疑,相信正常对赌的话,宁大家必能拿下。” 同时,他在心中暗暗冷道,如果对方敢耍炸,那他必定加倍奉还。 看到众人投来的肯定眼神,宁万邦紧拧的眉头顿时变得松驰一些,他沉声道:“既然诸位如此瞧得起宁某,那宁某定会全力以赴。” 见此,秦舒玉才看向众人,道:“好了,现在时辰已不早,诸位都去忙各自的吧,我跟子巍兄说点事情,就马上出来。” 见人都出了内院,马子巍便坐到了秦舒身旁,小声道:“秦少爷,你交代我的事情,如今都已有结果,那三位管事果然是有把柄握在向家的手上,而且,这些把柄都一样。” 秦舒玉剑眉一挑,道:“哦?” 马子巍道:“这三位管事都有个儿子被羁押在县城里的天乐赌坊中。” 秦舒玉愣道:“天乐赌坊?” 思量片刻,他眼前一亮,道:“可是那方威开设的?” 马子巍道:“方县尉的公子方柏灿,正是县城此间天乐赌坊的坊主。” 随即,他话音一转,道:“不过,我听说其他县城也各有一间天乐赌坊,而郡城的那间规模最大,所以我料定,方家只是帮忙看着,天乐赌坊必是由郡城的大势力支撑。” 秦舒玉微微颔首,旋即问道:“那这三位管事的孩子,是不是都在天乐赌坊里输了巨额赌债?” 马子巍点头道:“嗯,不然方县尉也不敢私自把他们扣在赌坊里,以此威胁三位管事。” 秦舒玉冷着眼眸,道:“即如此,明日我便去天乐赌坊瞧瞧。” 而后,他又问道:“对了,你爹所中之毒的解药寻得如何了?” 马子巍道:“一大半的毒物解药已经寻到,剩下的几味虽不常见,但再花些心思,想必也很快能凑齐。” 秦舒玉点头道:“那就好,你回到马家之后,首要之事,还是先帮你爹寻找那几位解药,至于柳成等人,你可以适当放松一些,以免逼得他们狗急跳墙,伤到马家根基,如今这局势,已不是他们能左右。” 马子巍应承下来,然后,与秦舒玉一同出了内院。 “夕河县令王恒王大人携其千金王君尧王小姐到!” 秦舒玉刚跨过云琅玉阁的门槛,便已瞧见身着鲜红官袍的县令大人已踏着虎步,威风凛凛而来。 傍在他身边的王君尧打扮并无多少变化,依旧是一袭红色长裙,一根红色发带束起三千青丝。 唯一不同的是,她那简练的发髻上,多了一根嵌有超大红宝石的金钗,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具女人味。 不过,这仍然是火一样热烈的女人味,让在场所有的男子,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却又不敢真正往她身边踏近一步,生怕这把火将自己烧成灰烬。 在场的男子中,有一位却是用不着主动靠近的。 因为,王君尧此时已化作一团火,在一众男子心碎之中,扑向了正从玉阁里走出来的浅蓝衣年轻人。 特别是这年轻人身旁,还有一位水色长裙仙子正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 更让他们心中不断泛酸的是,这一水一红两位仙女见着面,非但没碰撞出一丝**味,反而手拉着手,亲如姐妹。 第七十一章,天之骄子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王君尧一拉起许清妜的手,原本巧笑嫣然的她,红唇突然张大,都能塞下一个鸡蛋,怔了许久,她才凑近一些,轻呼道:“清妜姐姐,你的修为突破到灵海境五重呢?” 许清妜俏脸微红着小声道:“嗯,昨天刚突破的。” 王君尧压低声音道:“你是怎么修炼的,能不能教教我啊?” 她突兀这么一问,连秦舒玉都忍不住老脸一红,手一时间都不知是该放下,还是抬起来,阻止她继续问下去。 心说,这种事清妜能教得会吗。 脸皮薄的许清妜更是觉得小脸发烫,也管不上现在处于什么场合,拉着好奇宝宝一样多问的少女,转身就往云琅玉阁内院跑去。 秦舒玉傻愣在那里,又见自己的伯父投来莫名意味的眼光,他只得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走到县令大人面前,躬身干笑道:“欢迎伯父前来捧场。” 他身后那帮玉商老板才连连点头,齐声道:“感谢县令大人莅临。” 旋即,宁万邦让开身位,指着身后六张檀木椅子,高声道:“县令大人,秦少爷,二位赶快入座休息一会,再过半柱香的时间,还要劳烦二位为云琅玉阁揭牌。” 王恒微微点头,便同秦舒玉一起落座于左侧靠中间的两张椅子。 秦舒玉屁刚占着椅子,旁边便突然传来王恒的小声威胁,道:“秦小子,伯父给你三天时间,你若不能让君尧的修为突破至灵海境四重,以后别往我县衙跑。” 秦舒玉差点脚底打滑,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在,他双手及时抓住了扶手,否则,即便那些郡城里的公子哥们不来,他也没脸再这里坐下去。 但如今,他已坐稳,在听到王恒的雷人之言后,仍觉如坐针毡,他苦着脸,低声道:“伯父,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修行之事,全在个人,我倒是想帮君尧,可实在无能为力啊。” 王恒板起脸,哼声道:“少跟我打马虎眼,你小子怎么帮许姑娘提升修为,就怎么帮君尧。” 秦舒玉呼吸一滞,几乎是捏着喉咙,道:“伯父,这恐怕不妥吧,您知道我是用得哪种方法助清妜提升修为的吗?” 王恒浓眉一挑,细声不屑道:“切,不就是那劳什子双修之法吗,你们这俩小年轻在那遮遮掩掩的,伯父早就看得心知肚明。” 秦舒玉干咳道:“既然您都知道了,还…” 王恒鄙视着秦舒玉道:“说得好像现在不双修,你小子就会放过我女儿似的。” 秦舒玉抹了一额头上的冷汗,道:“那当然不可能,我只是想等与君尧正式成亲之后,再…修炼。” 王恒道:“我等皆是修者,何必在意世俗礼节?你心意到了即可,何况,阴阳和合,乃修炼之大道,你们又互有情意,早日结为伴侣对你俩都好。” 秦舒玉道:“伯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这里自是万般欢喜。” 他看了一眼身后,迟疑一会,才道:“可君尧那边…” 王恒挥手道:“你这个小妻子比你会做人,她拉着君尧去玉阁里面,定是当说客去了,我看十有八九此事会成,你小子得主动点。” 秦舒玉眨了眨眼,道:“那我今晚就去县衙,我反正还有点事情想请教伯父。” 王恒这才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小子还算识相。” 不一会,仿佛是为应证县令大人所说属实,当许清妜拉着王君尧出来时,两姑娘脸上都挂着醉人的红晕。 而王君尧完全换了个样,已不见丁点寻常英姿飒爽的干练劲,整个人扭扭捏捏的,像是被许清妜拖着来到秦舒玉身旁。 直把将街道围得水泄不通的众人看傻了眼,同时,心中更痛一分。 秦舒玉只是一愣,旋即,心里痛快得很,直言清妜可真是他的福音,能把他头疼之事,处理得妥妥帖帖,又合他心意。 王恒一副果然如他所料的模样,笑道:“这里还是留给你们年轻人坐吧,我等会和老秦好好唠嗑唠嗑。” 说罢,也不等几人回应,他起身便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见此,王君尧脸色明显更红了,只知芳心乱颤的站着,就是不知晓要坐在他爹的位置上。 此时,已用不着许清妜再来安排了,作为男人,秦舒玉大方拉住王君尧温润的玉手,微笑道:“君尧,坐我边上吧。” 感受到情郎的大手掌宽厚有力,王君尧心下越发安定,便任由其拉着,坐到了他身旁。 许清妜见此,也来到左侧最边上坐下。 这时,只听新聘的掌柜又是大喊道:“秦家庄秦卓峰秦庄主,叶辰逸叶二爷到!” “赠白银一万两,喜联一对,祝云琅玉阁开业大吉,财源广进。” 除了坐着的王恒,其他人纷纷起身迎接,将将两人接过来坐下之后。 掌柜见吉时已到,便大声喊起县令大人与商行行首秦舒玉一同揭开了云琅玉阁的牌坊。 接着就是掌声起,大红炮炸响,锣鼓喧天,舞狮热斗争彩头。 好不热闹。 一切流程走完,掌柜便开始登台讲解新店开张的赠券活动,最后,才说到玉阁玉石原料来自玉田镇,玉石颜色正,玉质细腻,手感温润,都是难得好玉。 可他还来得及说玉饰雕工,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便在街道人头攒动中响起,道:“玉田镇的玉石质地确实不错,可你们这云琅玉阁所谓鉴宝大师的眼力,却未必名副其实。” 一袭白袍的向坤频频躬身,引着四人明显身世与身手皆是不凡的人叫嚣而来。 只因这四人,衣着华丽,贵气逼人,仅仅是身上隐约释放出的威势,便让围观的人群骤然退开三丈之远,满面通红地扶着能扶的摊子,大口喘着粗气。 有人甚至直接呕吐起来。 此时,他们身心遭受得那种有泰山压顶的重压才减轻了些。 但他们还是不愿离去,站得远远地看着。 云琅玉阁的对手愈强,那么,双方的碰撞便会愈激烈。 如此一来,他们的心会更加兴奋,他们的血液会更加沸腾。 可,这四人看向被自己等人压迫得狼狈不堪的人群时,眼神充斥着漠视,连冷笑都没有。 或许,在他们眼中,这些围观群众根本算不上人。 向坤那双桃花眼中,也容不下这群人,他的目光待自己引来的人,逼开这人山人海之后,就全放在了左拥右抱、脸色平静的秦舒玉身上。 他来到云琅玉阁门前,手指着展台上数百件玉石,冷叱道:“鬼知道这里的玉饰,会不会滥竽充数,以次充好。” 他眼神冰冷,指摘之时,却也从未离开过秦舒玉。 此时,本应该轮到掌柜出来圆场,可他只是一介有些经商头脑的普通百姓,早已被逼得,退至了玉阁之内。 宁万邦不愿对方肆意践踏自己的名声,想走上前来辩驳,可他此时亦是额上冷汗丛生,全身都在抖,压力比之方才在内院所受要大过数倍。 他咬牙尝试了无数次,可一步都很难踏出,而且他知道,若自己使出浑身解数踏出这一步。 那等待着他的必是双膝重跪在地。 王恒似乎察觉到了宁万邦的意志,他顶着巨压缓缓起身,冷着虎目,往前走着。 一开始,他走得步履蹒跚,可越往前,他的步伐就越轻快,而他身后众人的压力也跟着变得越小。 最后,云琅玉阁的人只觉浑身一轻,身上的压力已荡然无存。 而此时,一身官服的方恒刚好来到两位身着华都的年前男子身边,拱手大声笑道:“原来是郡守府和郡御史府的两位公子爷大驾光临,本官未曾远迎,还望海涵。” 方恒的声音足够大,大到离得三丈远的看客们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看向这四人,眼睛瞪大。 不曾想,今日居然碰上了郡城的首府子弟。 旋即,他们再转头对着依然稳坐椅子上的秦舒玉时,纷纷干咽着喉咙,喃喃道:“夕河县的天之骄子要与郡城的天之骄子一较高下了吗?” 他们顿觉体内的血液已沸腾到了极点,脚竟不由自主地挪近云琅玉阁几步。 周天问亦是大声道:“王大人公务繁忙,本公子自是能理解。” 他身边,一袭绿袍,长相带有几丝女子娇气的吴材植,撇嘴阴阳怪气地道:“如果为本县富绅商家揭牌这种事也算公务的话。” 方恒苦笑着道:“本官也是被逼无奈,两位公子爷或许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本县县尉方威率军前往玉田镇围剿黑虎寨失利,以致县衙库房亏空,本官若再不拉拢本县富绅,今年税收恐怕交不上,不得以,才拉着老脸来揭这个牌。” 只是,他这眼神里,看不出一丝的苦,倒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周天问脸色一黑,倒并非因为方威围剿失利之事,而是,玉田镇让他有一段难堪的经历。 无疑,向坤是最难受的,他的脸色已变得阴沉,他面容已扭曲无比,只因,他以为王恒所言完全是在针对自己。 可事实如此吗?他向坤配吗? 唯有王恒自己心里清楚。 不过,接下来响在这四人中的一席话,让向坤心中产生了一种报复得逞的变态快感,他嘴角都快咧歪。 对王恒之言无感的吴材植,眼前忽地一亮,道:“王大人,我与周兄初来乍到,对贵县很多物事都有兴趣。” 他瞳孔微缩着看向秦舒玉身边两道惊艳的娇影,咧嘴笑道:“特别您身后的那两位美人,王大人不给介绍一下吗?” 第七十二章,调戏吴材植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当然不会让老丈人为难,更不喜这男声女相的吴材植看向二女的眼神,那里只藏着欲望。 所以,他放开王君尧的手站起来,面带微笑,高声道:“吴少爷,不知道平日里,你有没有照过镜子呢?” 吴材植见长得比自己似乎还要阳光帅气几分的秦舒玉缓缓走到身前,嘴角还挂着怎么看怎么都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心里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烦闷,皱着秀眉,喝道:“本少爷堂堂七尺男儿,又岂会在意那女儿家才做的事?” 秦舒玉盯着吴材植,笑得更欢,他摇头啧啧叹道:“那可真就太遗憾了,如果吴少爷多照照镜子的话,就绝不会想认识其他的美人。” 吴材植面色一怔,道:“哦?” 他实在弄不明白这个秦舒玉在搞什么鬼。 莫说是他,就算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秦家庄来的,甚至是与秦舒玉已有夫妻之实的许清妜,也是俏容微滞,一脸懵圈。 秦舒玉顿时嘴角一咧,哈哈大笑道:“因为吴少爷本身就是一个唇红齿白、眼角含媚的大美人啊。” 他对吴材植的脸色越发阴郁,完全当做没看见,笑声愈发放肆,道:“你说,你一个大美人,又岂会愿意认识别的大美人呢?” 噗嗤! 石阶上,两位已坐到一块的两个大美人顿时笑出声来,她们紧紧相拥在一起,娇躯乱颤,显然是被秦舒玉的俏皮话逗得忍俊不禁,却又得顾及女儿家的矜持。 秦舒玉身边的王恒,还有另外坐着的、修养极好的秦家庄两位大佬,他们虽未笑出声,但一抖一抖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们那是在极力憋住笑声。 几大玉商老板,赵坚,马子巍,却没这么强的忍耐力,他们已纷纷别过脸去,肩膀一耸一耸的。 就连自己人的周天问等人,也是纷纷抬手掩嘴轻咳出几声。 而围观的群众自然不敢表露出任何笑意,只是他们的脸上明显憋得比之刚才还要通红几分,仿佛刷了一层血污。 真正没有丝毫笑意的旁人,只有向坤,他依旧摆着一张臭脸,他有点后悔,没提前告诉这两位公子爷少搭秦舒玉这个贱种话。 这个贱种说话太欠。 作为被羞辱的吴材植,就更不可能笑得出来,他抬起右手,全身都抖动着指向秦舒玉,一字一句道:“你一个小小商贩竟敢取笑本少爷。” 他那黑瞳里清晰地映着秦舒玉的身影,话才刚挤出,内里就仿佛有一团紫火陡然燃烧起来。 而当熊熊紫焰扑到那道身影上时,秦舒玉只觉得一股让他感到烦闷无力的热浪很快涌向自己的胸口。 他剑眉微挑,只是有点好奇。 他很少遇到这种类型的火焰,不是炙热,也并非炽烈,而是有着攻击修者心神的特性。 不过,想左右秦舒玉的心神,紫焰此等攻击强度,显然远远不够看,因为,血暝剑上那诡异的猩红光氲都只是对他稍稍有所影响。 只见他目光一凝,胸口上的那种郁热感便荡然无存。 但,秦舒玉还是极为浮夸地往后退出一大步,伸手指向吴材植,怪叫道:“喂,吴少爷,你千万别用这般炽热的眼神看着我这个小小商贩,虽然,你生得真的很漂亮,但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纯爷们,只喜欢美女。” 唰唰唰! 吴材植立即察觉到,一道道带着莫名意味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到自己身上,那种臊热感,似乎比之自己紫火带来的尤甚强烈。 他死死盯着眼神毫无波澜的秦舒玉,嘴角剧烈颤抖道:“你…你…” 他紧咬牙根,再也无法说出第二个字,那张俊秀的脸已黑成酱紫色,脸上的肌肉更是狰狞无比。 他那六重灵海境的气势一点作用都没有,自己的紫焰之中,能干扰寻常修者心神的特性也全然无效。 这便是向坤口中那个实力非同凡响的秦舒玉么! 就在吴材植陷入惊诧之中时,他身边一直默然无语的白发老者忽地踏前一步,寒声斥道:“年轻人,休要欺人太甚。” 说话中,他白眉一凝,灵海境九重的气势毫无保留,掀起滔天巨浪般全数冲着秦舒玉碾压而至。 秦舒玉骤然止住脸上的调笑,心中一动,灵海内浓稠如漆黑岩浆似的浑沦心火,瞬间变得滚烫起来,一圈圈炽热的气息自灵海中向其周身爆开,旋即,又很快聚拢。 此时,骇浪已拍打到他身上,却像是水碰着了一块烧得通红的铁板,浪涛在接触那炽热气息的一刹那,仿佛只是不断发出“呲呲”声,然后就完全被蒸发。 承受了九重灵海境威压的秦舒玉依旧岿然不动,他冷哼道:“仗势欺人的是尔等。” 砰砰! 白眉老者心神剧震,眉头皱得更深,浑浊瞳孔涣散不已。要知道,眼前的年轻人修为已经暴露,仅为灵海境四重而已,可他… 见白眉老者神色极为不自然,周天问和四人里另外一名灵海境七重的修者呆滞地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神中深深的震撼。 瞿老先生的威压竟也奈何不得秦舒玉!? 在场的众人心中也是翻起惊涛骇浪,秦舒玉的亲人们同样如此,他们本已深知他的实力莫测高深,不能以修为境界这样的常理来衡量。 可他们依然小觑了他,他竟能在高出他整整五个境界的威压之中面不改色。 这…会不会显得太过不真实? 此时,吴材植的身形仿佛矮了一大截,他直以为紫焰的特性是作用在自己身上了。 他终于得以体会,什么才叫真正的感到无力。 白眉老者将众人神情看在眼里,特别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对他摆出质问的态度,顿觉面子上挂不住。 只见,他垂于腰间的右手手腕一抖,漩涡一般的浑厚灵力已缠绕于手掌之中,旋即,右手微抬起,就要将灵力漩涡击出。 哪知,王恒早有防范,先一步横到秦舒玉与白眉老者之间,冷笑道:“怎么,公子爷与老先生见仗势压人不成,便要在我夕河县城随意动手?” 他冷着眼眸,盯着白眉老者,甩手恨道:“未免也太不把本官这皇上亲封的县令放在眼里了!” 白眉老者的手掌顿时僵在腰间,一张老脸皱成了干树皮,手掌上的灵力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正如王恒所说,除了皇上,没人敢轻易对一任何一县之主动手。 可要是收回,一旦他连一个灵海境四重的小娃娃都压不住这种消息传回郡城里,那自己这张老脸往哪搁? 周天问不愧是一郡首府之子,他拍拍白眉老者的右手,笑道:“瞿老何必跟一个小商贩置气,免得自降您的身份。” 白眉老者得以松出一口气,旋即,散去掌心灵力,顺势甩手冷哼一声,便退了回去。 此时,吴材植的头脑已经清醒过来,他看向摆着一副食了屎一样难受的向坤,怒斥道:“向坤,你还在墨迹什么!” 他今日是一定要在秦舒玉这里找回场子。 向坤面色一正,立刻抬头盯着秦舒玉,哼道:“秦舒玉,你东拉西扯这么多,是想回避本少爷刚才的问题?” 秦舒玉却选择无视他,他侧过身去,对着王恒笑道:“伯父,想必您也站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坐着吧。” 王恒点点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郡城的人,才回到秦卓峰身旁坐下。 秦舒玉明显更惬意一些,他一上台阶,许清妜与王君尧两位大美人已一左一右迎上来,抱着他的手臂,坐回原来的位置,和两女边笑边咬着耳朵。 从始至终,他都没看向坤一眼。 向坤愕然站在原里,他已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心中对秦舒玉的愤怒,连扭曲的表情也不能完全表达出来。 但他还是得逼着自己去和秦舒玉说话,哪怕是跪下来相求,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今日是他主动应承吴少爷的,一旦事情不成,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秦舒玉竟变得善解人意起来,他给身后的宁万邦使了个眼色。 宁万邦点了点头,旋即凝着眉头走上前来,看着向坤道:“向大公子似乎对我云琅玉阁鉴定玉石的实力有所怀疑。” 向坤浑身一抖,来了精神,立刻反问道:“难不成本少爷不能怀疑?” 宁万邦沉声道:“向大公子当然有这个自由,可怀疑总得是出于某个由头吧,我云琅玉阁的几位老板经营玉饰生意都已长达十年之久,从未有过客人说我玉田镇商家的玉饰不好。” 向坤冷笑道:“可客人们大多都对玉石涉猎不深,根本无法准确判断玉饰的价值,是多是少,还不是全听你们这群玉商嘴上吹嘘?” 宁万邦扫了一眼对面门可罗雀的琳宝阁,忍不住揶揄道:“宁某听说向家也做玉石的营生。” 向坤嘴角一撇,道:“可我琳宝阁实事求是,从不吹嘘什么‘火眼金睛、金口玉言’这些虚头巴脑的话。” 他盯着宁万邦,讥笑道:“而且,你嘴里所说十年的好名声,也仅限于在夕河县甚至只在你们玉田镇那小疙瘩里。” 闻言,那些看客们中,已有多人暗暗点头,他们虽然憎恨向坤和向家,但不得不说,向坤说得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他们的确不懂玉石,真假都看不出来,就遑论具体价值了。 第七十三章,赌石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宁万邦微微皱眉道:“依向大公子之言,是有县外之人对我玉田镇的玉饰不满?” 向坤冷声道:“正是!” 宁万邦问道:“不知向公子可否为宁某引荐此人一番?” 他的眼神瞥向郡城的人,冷道:“我玉田镇的玉商虽然家小业小,修为也上不得台面,但若有人肆意践踏我等名声,那宁某愿拼上一切和他分辨个清楚。” 此时,郡城来的那个有着灵海境七重修为的中年男子正好对上了宁万邦的眼神,他淡然笑道:“倒是用不着引荐这般麻烦,我早已来到此地。” 这个中男子身材中等,相貌也很平凡,只是一双眼睛却相当诡异。 寻常人的眼仁都是圆的,他那对泛黄的眼仁却是上下两头尖,竟是扁的。 宁万邦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对着中年男子拱手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中年男子也是抱拳笑道:“免尊姓狄,单名一个川字,乃是集星商会—丹阳郡分会的鉴宝师。” 集星商会! 一听到这四个字,玉阁台阶上,除了秦舒玉还有伴他左右的两位美人之外,其余人等皆是心中猛地一沉,眉头紧锁。 秦舒玉天生感知力极其出色,他很快察觉到身后气氛发生了突变,有些凝重,于是,他略微偏过头,正打算问个究竟。 不想,他身后的赵凡已俯下身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集星商会乃是整个月神皇朝最大的商会,几乎每个郡城都有他们主营的拍卖行,算得上富可敌国。” 秦舒玉剑眉一挑,愣道:“拍卖行?” 赵凡点头道:“恩,他们主要是拍卖一些难以定价或者有市无价的稀罕物件。” 秦舒玉眼眸微敛道:“也就是说,做为集星商会的鉴宝师,这狄川的鉴定实力非常强悍。” 赵凡道:“应该是这样,另外,我听说想进他们商会做鉴宝师的人,还需有一些特别的能力。” 秦舒玉已回过头,看向眼仁颇是怪异的狄川,喃喃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有何特殊能力。” 赵凡也已退开。 宁万邦压力无疑是最大的,他那宽额上郝然有了冷汗细密凝结,不过,想到此前自己在玉阁内院许下的承诺,他便双手紧紧拽了一下拳头,旋即松开,道:“既然阁下是鉴宝的行家,那理应瞧得出来,我们玉田镇的玉石质地绝无瑕疵才对。” 狄川淡淡道:“玉石质地是没太大问题。” 他话音一转,笑道:“可这玉饰的价格却有些虚高啊。” 宁万邦略一皱眉,便道:“既然这样…” 他侧过身来,伸手指向身云琅玉阁的展台,道:“此前我等玉商售卖的玉饰如今已如数摆在这云琅玉阁的展台之上,阁下不如随我进去,大可将此间玉饰一一鉴定,如若阁下验出有品相与价格不符的玉饰,我等愿以双倍价格相赔,如何?” 宁万邦之言立刻在人群中掀起了阵阵哗然: “这云琅玉阁的老板对自己也太狠了吧,居然愿意赔双倍价钱!” “是啊,万一要真查出个三五件有问题的,特别是一些价格动辄上万两白银的玉饰,那岂非要赔破产?” “依我看,宁大家既然敢夸下海口,想必是对这云琅玉阁的玉饰价值有着绝对把握,毕竟他的眼力在夕河县中享负盛名已不是一两日。” 连本身为这些玉饰之主的另外四位玉商听到这个代价,也是忍不住以手擦了擦额头,为自己等人捏了一把汗,并非他们不相信宁万邦,而是不信任自己。 他们虽自忖眼力不会输宁万邦多少,但他们是人,总担心有看走眼的时候。 秦舒玉倒是在自顾自的点头,表示同意宁万邦的做法。 见此,他右侧的许清妜拽了拽他的胳膊,轻声问道:“舒玉,宁大家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你难道一点都不但心?” 左侧的王君尧也是将柔软的身子贴到了他手臂上,娇声接道:“还是说你真的完全信任宁大家。” 秦舒玉被两臂上传来的销魂弄得心猿意马之余,还是先看向许清妜,道:“其实,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毕竟这代价实在巨大。” 旋即,他又看向王群尧,道:“作为云琅商行的行首,信任宁大家本是应该。” 最后,他看着石阶下的狄川,颇为神秘地笑道:“不过,我猜测,这狄川并不会采取宁大家的意见。” 两女愣着黛眉齐齐问道:“为什么?” 在她们看来,这赔偿已太过丰厚,还是不用一分本钱的那种,任谁都很难拒绝。 秦舒玉却戛然而止道:“这里,还烦请两位美人允许我先卖个关子。” 至于是真想卖关子,还是怕被打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秦舒玉此种吊胃口的作为,自然招至了两女的狠狠还击,他左右腰间的软肉很快被一温一凉两只玉手捏着转圈,使得他痛并快乐着。 此时,吴材植,周天问,还有向坤,心里只感觉到痛,只因他们刚好瞧见自己的仇人秦舒玉正坐着在享受左拥右抱、吴侬软语,而自己却只能站在这烈阳底下干瞪眼。 狄川来回踱出几步,假装思考片刻之后,果然如秦舒玉所料,在大家面面相觑之下,摆手道:“不必这么费事,想让大伙相信你们玉阁的玉饰没有问题,只需与我在眼力上较量一番即可。” 他盯着宁万邦,稀眉微挑,有些轻蔑地笑道:“如果你能赢我,以我在郡城里还有几分微薄的名气,想必,丹阳郡内,应该无人再会怀疑你们的玉饰。” 宁万邦眉头一皱,道:“这…” 他也陷入了沉思,开始在石阶上来回走动起来。 听到狄川此言,秦舒主还来不及向两位佳人嘚瑟炫耀,他腰间的软肉又传来那种难以言语的痛。 只听左侧的王君尧小声娇嗔道:“坏人,快告诉我们姐妹,你是怎么猜到的。” 许清妜还捏着那团软肉,威胁道:“对啊,快说。” 感觉到两只玉手都有加大力度的迹象,秦舒玉哪敢有丝毫隐瞒,立马抿嘴苦笑道:“这还得从狄川的身份说起。” 许清妜怔道:“鉴宝师?” 秦舒玉面色一正,点头道:“嗯,他既然是鉴宝师,在向家也待了至少一天的时间,而你们应该知道,向家琳宝阁所售打造玉饰的玉石,大部分就是在玉田镇买来的,所以,他肯定详细鉴定过这些玉石。” 王君尧凝眉问道:“难道你能确定他鉴定过的玉石质地完全没有问题?” 秦舒玉摇头笑道:“用不着,只要大部分没问题,并且没有出现巨大偏差的问题存在,即可让狄川不得不忍痛拒绝宁大家这个极具诱惑的提议。” 许清妜问道:“这又是为何?明明只需找出一两件有问题,就足以让他们大赚一笔。” 秦舒玉道:“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想要云琅玉阁一开张就夭折,而非捞银子,然后,让我这个行首丢尽脸面。” 王君尧讶然道:“这事怎么又牵扯到你身上去呢?” 许清妜却是心中一紧,暗道:“莫非舒玉救林姐姐的事情已然暴露?” 可她转念一想,便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否则,郡城来的不会就只有这几个人,于是她便静静听着。 果然,秦舒玉就把前两天跟王恒密谈之事简单说给了两女听。 王君尧听了差点就要气得身子暴起,好在秦舒玉及时拉住了她。 只见她寒着俏脸,咬牙道:“这方威未免太下作了。” 许清妜也是冷声道:“这什么周天问、吴材植也都是畜生。” 周天问和吴材植两人原本见秦舒玉果然上当,就要落入他们所设好的圈套,心情顿时舒畅许多。 可还没得意多久,他们马上又觉得郁闷起来,只因,他们没由来地感受到了台阶上两位美人眼神中的冰冷敌意。 而后,他们不经意间瞥到秦舒玉嘴角的一抹讥笑,便一致认为,原来又是这人在妖,说了他们的坏话。 于是乎,他们看向情舒玉的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 见宁万邦还在石阶上走来走去,不答应也不拒绝,狄川等得不耐烦了,他嘴角一撇,讽道:“怎么,号称‘火眼金睛’的宁大家,就连较量一番的勇气都欠缺吗?” 顿了一顿,他怪笑道:“还是说,你本就是一个极擅伪装的骗子,徒有虚名,而你们云琅玉阁的玉饰是真存在猫腻。” 这一顶一顶脏帽子扣下来,宁万邦再也沉不住气,他定住脚步,转过身来,冷哼道:“不知阁下打算如何较量?” 他并非不敢比试,只是一直在考虑狄川会用哪一种较量的方法,然后马上想出相应的对策。 他一向如此谨慎。 哼!自寻死路! 见宁万邦当真应承下来,狄川心下暗暗一狠,面上却是无动于衷,笑道:“很简单,就从你云琅玉阁中随便挑出一块不显玉色、不曾开口的原石,咱俩各凭本事赌一赌,这颗原石里到底存不存在玉石。” 宁万邦顿时皱眉道:“赌石?” 第七十四章,必输的赌局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狄川笑道:“正是,赌石最是考验一个人的眼力、经验还有运气,如果你能猜中从你云琅玉阁中选出的原石内有无玉石,这场较量便是你赢了。” 只是他这脸上的笑容显得极为不自然,总有一丝阴谋的味道。 宁万邦瞳孔一缩,眼睑上的肉开始微微抖动着,他经商十余载,识人无数,已能从狄川的神情中隐隐嗅出来。 此人对这个赌局怕是已十拿九稳,否则,他万万不可能这般淡然。 因为,宁万邦深知一个东西但凡占上个赌字,那能不能赢,至少有三成是要看运气,赌石亦不能例外。 无人敢断言运气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除非,这个赌徒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随意更改结果。 而台阶下的狄川,正好有着集星商会鉴宝师的身份! 但,即使宁万邦知道这几乎是自己稳输的一个赌局,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硬着头皮道:“那宁某就与阁下来赌这一把。” 说着,他回身给门口处的掌柜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选出一块符合要求的原石出来,旋即面色凝重地盯着狄川。 狄川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很好,这才是宁大家该有的气魄。” 他抱起双臂,好整以暇的等着。 见那掌柜正转身过去挑选原石,郡城里的人脸上立刻笑开了花,他们似乎已经料定自己等人必赢这个赌局。 连一直摆着一张死人脸的向坤,此时也如同沐浴了春风一般,脸上血色复苏,看向秦舒玉的眼神,竟有着大仇得报的快意。 待会看你还能不能装得这般轻松。 椅子上坐着的王恒忍不住看向身旁的秦卓峰和叶辰逸,小声道:“秦兄,叶兄,这个赌局你们怎么看?” 秦卓峰浓眉皱起,道:“宁大家必输无疑。” 叶辰逸点头附和道:“没错,狄川身为集星商会的鉴宝师,又是有备而来,对此次赌局肯定是手拿把攥,毕竟他根本输不起。” 王恒叹道:“他的确是赢定了宁大家。” 他忽地话音一转,竟是笑道:“不过,想赢你家秦小子,似乎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秦卓峰和叶辰逸同时怔道:“哦?” 王恒没有答应,而是转头看向右侧。 秦卓峰和叶辰逸也是上半身略一前倾,顺着王恒的视线看将过去,果然瞧见自己家的小子此时还有闲心和两位准儿媳说说笑笑。 须臾间,三人又躺回椅子上,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是说不出的怪异,有震惊,有欣喜,有无奈,反正他们的心情很复杂。 他们越发看不透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原本云琅玉阁站着的几人还在脚踩碎步,忧心忡忡,可见到秦大少爷表现得如此风轻云淡,受其影响,他们也逐渐能站定脚步。 不多时,掌柜的已将一块正如他拳头大小的原石交到了宁万邦手上。 这块原石通体灰褐,果然没显露出丁点玉色,表面虽然坑坑洼洼的,却也无任何铊开的缺口。 望着这块怎么看怎么都像一块普通石头的原石,看客们悄然围近了几步,纷纷引颈相望,他们是不懂赌石这种玩法,却明白这定是一出精彩的好戏。 宁万邦拿着这块原石伸到狄川面前,旋即将原石在掌心翻滚好几遍,才道:“依阁下看,这块原石可还行?” 狄川只稍稍瞥了一眼,便笑道:“没有比这更合适的。” 宁万邦深出一口气,问道:“谁先来?” 狄川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微笑着道:“你为主,你先来。” 宁万邦道:“好。” 他也不多说废话,托着原石便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片刻之后,他忽然五指弯曲,紧紧握住原石,用力搓揉着,随着力道的不断增加,原石上有着越来越多的砂砾洒落。 旋即,他又蹲下身去,捏住原石置于离石阶一尺高的位置,手指一松,原石“砰砰砰…”几声闷响,滚落在地上,离他有三尺之远。 宁万邦随手拾起那块原石,走到狄川身前,高声道:“这块原石皮壳色泽灰褐,极不自然。质地也比较疏松,用不着刀刻便已现大量落砂的迹象。敲击之时,声音又显沉闷,所以宁某断定这块原石之中并无玉石。” 说罢,他将原石递给狄川,嘴角微抿道:“不知阁下会不会得出与宁某相同的结论。” 他本来很有信心,此种品相的原石,这十多年来他已不知切过了多少块,九成九都不会存在玉石。 可此时,他的脸上并无丝豪喜色,只因他知晓事情不会进行得这般顺利。 狄川接过原石,淡然笑道:“是否相同需要我过眼才知晓。” 他将原石端在掌上,细细打量起来。 见此,在那些并没有看清真正局势的看客们中,已有人低声惊叹道:“宁大家不愧有着火眼金睛,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看出了这么多细节,很强。” “看来,宁大家要赢啊。” “应该会是平手吧,这个集星阁的鉴宝师也理应瞧得出来才对。” 然而,就在他们低头谈论这几句话的功夫,只听一道不大不小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传来道:“我猜这块原石之中必有玉石。” 看客们愕然抬眼,只见那狄川手平举着原石,大声笑道:“而且是一块极品玉石。” 呃… 两位鉴宝大师,两种截然相反的结论,让一众看客面面相觑,这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即使宁万邦已做好心理准备,可听到狄川之言,他还是禁不住瞳孔微缩,骇然道:“不知阁下如何得出的这个结果。”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竖起朵,只有他们还不知原因。 狄川将原石还给宁万邦,却是顾左右而言其它,笑道:“我论事向来不关注过程。” 见此,宁万邦也不好逼问,他接过原石,又将原石交给了掌柜早已叫到台阶上的玉工师傅。 玉工师傅轻车熟路,手麻利地将原石置于木制水凳上的铜砣子之下,脚轻搭蹬板,忽地长吟一声,道:“开解。” 只见他双脚猛踩蹬板,铜砣子一前一后交替快速转动起来。 旋即,玉工师傅手持原石,慢慢推近高速旋动的铜砣子,在石、砣接触的那一刹那,只听“嗡”的一声,砂砾翻飞。 此时,整个云琅玉阁四周突然变得出奇地寂静,只存在铜砣子摩擦原石的急促声,似乎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管是知情的云琅玉阁中人与郡城来人,还是被蒙在鼓里的看客,他们都纷纷抿着嘴唇,摒住呼吸,撑直脖子,瞪大眼睛盯着玉工师傅手中皮壳被一点一点被磨薄的原石,仿佛连空气都逐渐陷入了凝滞。 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着玉工师傅宣布结果。 这不厚的皮壳之下,究竟存不存在玉石。 噗! 才过半盏茶的功夫,玉工师傅倏地停住了脚,铜砣子很快停止转动,在场每个人的心脏似乎也跟着骤停了一下。 这么快就有结果了? 果然,只见玉工师傅拿起原石,坐在凳子上慢慢转动身体,将原石被磨擦的那一面一一面向众人,沉声道:“原石此面已现绿意。” 什么意思? 是宁大家输了? 看客们顿时簇拥在一起,神色焦躁地叽叽嘈嘈低语着。看戏归看戏,但在他们心底,其实还是倾向于想自己县里的宁大家赢下这场赌局。 可接下来的一道声音却让他们的愿想彻底落空。 狄川盯着宁万邦,哂笑道:“看起来今日运气站在我这边,宁大家,你输了。” 不过,情况很快发生反转,让看客们找回了期望。 而吴才植和周天问等人脸上还未来得及露出喜色,就听宁万邦淡然道:“阁下莫要急着下定论,这是一块翡翠原石,此类原石变化莫测,这擦出的绿意即不呈团状,又不呈条状,连片状都不是,而是分布均匀,而且绿色较新,是假绿也说不定。” 旋即,他回头对着玉工师傅喊道:“再擦!就从那现绿的那一面继续擦。” 玉工师傅自然不会对老板的话有质疑,他脚踩起蹬板,又开始打磨那块翡翠原石。 狄川竟也不急,他淡笑着提醒道:“宁大家就不怕毁掉一块极品玉石吗?” 宁万邦看向狄川道:“那也不过是块贵一点的石头而已。” 说罢,他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很快,玉工师傅再次拿起原石,对着众人喊道:“此面绿意已消失。” 那原石刚在泛着绿意的那面此时郝然已成泛黄的白石面。 宁万邦眼前一亮,看着狄川笑道:“如此看来,今日却是我的运气比较好,是阁下输了。” 这回轮到郡城的人脸黑了,不过,在他们的神态之间,看不出任何急躁之色。 可县城里的旁观者也是没兴奋多久,就已听狄川竟尤是轻笑一声,道:“宁大家方才也说过,翡翠原石的赌石瞬息万变,不继续擦下去,又怎知内里的庐山真面目?” 他偏头冲着那玉工师傅喊道:“师傅,烦请再多擦一会。” 玉工师傅便再次踩动了水凳机。 宁万邦笑道:“阁下就不怕越往里磨失望越大?” 狄川淡淡笑道:“这正是赌石的乐趣所在,不是如此么?” 情形还会如刚才那般再次发生反转? 此时,每个人心里都生出了这个念头。 第七十五章,帝王绿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慢工出细活,特别在原石打磨这一块更是急不了,一但心急,破坏了玉石的完整性,那真是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比如,原本这块原石里的玉石大小足以打磨成一个手镯,可若心态急了,多磨掉一小块,就只够磨成几块小一些的玉佩。 如此一来,价值便会凭空低去好几倍,假使这玉石还是块宝玉的话,那损失就更加无法估量了。 或许,十万两的玉石,只是多磨掉很薄一层,价值即有可能会直接跌到一万两。 这种落差,再有钱的玉商都很难受得住,所以,他们会一再强调玉工师傅慎之又慎,多慢都无关系。 不过,对于不懂赌石的人来说,这擦石的时辰就太难熬了,又头顶烈阳。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玉工师傅手持的那块翡翠原石已肉眼可见的缩小许多,如今只有孩童拳头那般大小了。 可它的周身还是充满着泛黄的白,终不见一丝丝绿意,与普通石头别无二致。 围观之众中,已有人挥袖扇着风,低声抱怨道:“这块原石里到底有没有玉石啊,人师傅都快把它擦成珍珠了。” “许是这集星商会的鉴宝师怕丢面,不敢认输,所以一直不叫停,故意拖延时间呢。” “亏我方才还为他说话,不曾想,原来集星商会鉴宝师也只会死缠烂打。” 连吴材植的耐心都似乎快被磨光了,他皱着眉头上前半步,在狄川耳边低语,道:“狄大师,不知您那玄机何时才能显现?” 狄川仍是嘴角微掀,一脸镇定道:“吴少爷稍安勿躁,不出一柱香的时间,这场赌局便会宣告是我等赢下。” 他当然能泰然处之,只因这本就是他故意而为之。 将玄机藏在石头中更深一些的位置,会显得不突兀,会更加自然,避免有人看出破绽。 吴材植听了心里才沉静下来,不过他面色不变,退回去时,也是悄然对着同样脸色焦躁的周天问等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放宽心。 挺直站了半个时辰,宁万邦脚和腰都有些发麻了,突见台阶下吴材植上前来与狄川嘀咕几句,虽听不真切,但从吴才植的脸上表情来看,显然同样是等得不耐烦了。 看到吴材植退了回去,他便对着狄川道:“依宁某看,这块原石已不可能再解出翡翠玉,我等继续在此干耗下去并无意义,只会消磨大家的耐心,不如我与阁下各退一步…” 可他话未说完,便被狄川抬手打断。 只见他先是微眯起那双眼仁怪异的眼睛,一一扫过抬阶上、街道两旁面带倦容的人,道:“他们这些不玩玉石的人不懂赌石,觉得所耗时间太过漫长,心中难耐倒也情有可缘。” 旋即,他将目光定在宁万邦以及其身后的几位玉商身上,嗤笑道:“而宁大家你们几位老板,在玉石这个行当中已淫浸长达十年,连这点耐心都还沉定不下来?” 宁万邦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道:“也正因如此,宁某才敢断言,这块块翡翠原石就是块普通的石头。” 狄川直视着宁万邦的冷眼,那眼仁忽地压得更扁,哼道:“宁大家可别忘记,在赌石界还流传着‘神仙难断寸玉’这么一言。” 宁万邦撇撇嘴,心说狄川这是胡搅蛮缠,赌石界确实是有流传这句话,可这里断玉的意思主要是判断原石内玉石的品质,而非有无玉石。 可他刚欲反驳,忽觉脑海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眩晕之感,让他下意识地眉头一凝,嘴角僵住。 而他当想偏头避开狄川诡异的眼神之时,又见后者一眨眼睛,他的脑海很快跟着清醒过来。 宁万邦的心脏狠狠一跳,暗惊,这就是狄川身为集星阁鉴宝师所拥有的特殊能力么。 狄川将宁万邦的神色变幻尽收眼底,他的嘴角重新勾起一丝得色,旋即,对着云琅玉阁的众人高声道:“再走完一柱香的时辰,若这块原石还不见绿,那这赌局便算我输了,我将花一万两银子将此原石买下以表歉意。” 呃! 狄川此言可谓掷地有声,很快将四周看们的怨声载道给压了下去,纷纷变成了满脸惊骇。 一万两买一块普通石头!? 任谁富可敌国,都不会真的这么做,而作为集星阁的鉴宝师敢出此言,那只有一种情况。 这块原石里真得存在玉石,而且,玉石的价值必然超过一万两! 闻言,云琅玉阁这方的人,除了秦舒玉皆是心中一沉,自己心里已猜测到的结局和得到对方亲口证实还是存在心理落差的。 他们纷纷微瞪着眼睛,情不自禁地缓缓看向秦舒玉,发现后者却仍是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跟他那两个媳妇嬉笑低语。 见此,他们心里的确安定不少,可同时也满是无奈,因为他们心中没底。 秦舒玉是真的想好了万全之策? 第七十六章,你的对手真的是我吗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这个秦舒玉竟然还在笑。 吴材植秀眉一挑,心中冷笑,他本不想将这块翡翠玉石给秦舒玉,可其身旁两位大美人的美眸不时在这帝王绿翡翠流转。 明显,她们也想瞧瞧。 吴材植一向自诩翩翩公子,岂愿在美人面前失了风度,便咧嘴一笑,道:“如果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的话,本少爷自不会介意。” 说话中,他随手一甩,那翡翠石便如同箭矢一般朝着秦舒玉的脸激射而去。 这一刹那,在场所有的修者只要不是六识皆失,都能感受到那玉石上缠绕的凌厉紫焰之力。 那种强度已无限接近七重灵海境! 也在这一刹那,许多旁观的修者已别过面去一脸惋叹,只因秦舒玉根本没有察觉似的,他的嘴角挂着笑,他的双手还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十指悠悠轻扣着,没做任何防御动作。 他的脸只怕要被毁了,这么近的距离,秦庄主也不可能来得及帮他接住这块疾驰的原石。 吴材植脸上的笑意更残忍,向坤的眼眶更红更狂热,周天问那一大一小的眼睛也变得更加分明。 连白眉老头都是白眉微挑,如同死水一般的心境竟不禁泛起一丝快意的波澜。 可是下一刻,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眼看那块石头就要砸中秦舒玉的鼻梁,忽地他们眼前一花,一只嫩白如青葱的纤纤玉掌疾闪过来。 再凝神一瞧,只见许清妜已抓着那块翡翠玉石托到秦舒玉面前,旋即,修长玉指依次松开,嘴含醉人的弧度,娇笑道:“舒玉你看,这块翡翠的绿色看起来真让人舒服。” 秦舒玉将星眸凑近一些,笑道:“哦?让我瞧瞧。” 王君尧也将娇躯靠过来,贴着秦舒玉,娇声道:“我也来看看,究竟长什么样才算是帝王绿翡翠。” 此时,许清妜的幽蓝双眸晶莹无此,却只是惊艳于手中的玉石,而对自己能徒手接下近七重灵海境的一击却无动于衷,仿佛没什么大不了。 王君尧与她一样,盯着翡翠玉的红宝石般的眸子熠熠发光,猩芒涌动,似乎要将眼前的苍翠绿意吞噬。 而秦舒玉,他从始至终都是摆着一张淡笑的脸,星眸看起来一丝涟漪都未曾撩起,既不痴迷许清妜手中的翡翠玉石,也不惊讶后者的身手。 没人猜得透他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更是无人注意到,他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极小的猩红光斑已开始缓缓蠕动。 秦卓峰、王恒等县城大佬竟开始闭目假寐,玉商老板除了仍有些失意的宁万邦之外,其他四位脸上已没有一丝急色。 马子巍、赵凡视秦舒玉为偶像,自然后者微笑,他们便也跟着嘴角上扬。 总而言之,就是云琅玉阁的人因为秦舒玉的淡定沉着,心里已在无形之中达成了共识。 这个赌局他们还未输,许清妜理应有如此实力。 可如此一来,就轮到郡城来的人还有向坤开始疑神疑鬼了。 感触颇深的便属话不多的周天问,他收敛着眼神,心中微沉。 他一眼便能看出,秦舒玉已成为台阶上这些人心里的支柱,他的一言一行,哪怕是一个微妙的表情变化,都能牵动其他人的心神。 这与他自己的情况相类似,因为,在郡守府里,他也有着同样的地位,与身份有部分关系,但个人的实力与天赋才是这些人愿意追随的根本原因。 如果,有朝一日,他失去这些,那么郡守之子非但不能成为保护伞,反倒会变成攻击他爹的利器。 换句话说,秦舒玉成为这些人心中的支柱,与他是秦家庄少庄主的身份并无多少干系,他们看中的是他具备非凡的实力和潜力。 周天问隐隐觉得,秦舒玉将会是他遇到的最难对付的人。 而他右边这个女人也很不简单,从寻常女子到击溃灵海境三重的向祖佩,听闻还引发天地异象,再到如今,能随手化解吴材植的暗招,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秦舒玉的羽翼也正渐丰。 想到此处,周天问不禁悄然轻吁一口气,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他周身。 向坤自是早已受够这种从天堂瞬间跌到地狱的剧变,所以,他还是咬牙切齿地盯着秦舒玉,面色无改。 白眉老者也很憋屈,他先是在秦舒玉手上吃瘪,想直接动手,却被王恒逼退,好不容易自家少爷找到空隙出手,又让一个女人挡下。 这个秦舒玉莫非天选之人动不得? 而心里极端酸涩的,莫过于吴材植。 他本打算让秦舒玉丢面的含恨一击,被后者的女人信手截住,关键这个女人的修为比自己还要弱上一重,更难受的是,自己还想要得到她。 又想着,如今狄川赢下了赌局,这云琅玉阁不可能还开得下去,这下该他们着急了吧。 此时,吴材植已在期待着秦舒玉等人忝着笑脸,低声下气地来求自己高台贵手吗? 不然,这损失谁顶的住? 第七十七章,向坤的意外之死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你的对手真的是我吗。 极其平淡的问话,在加上对方眼中恍惚传来一道道猩红光芒之后,听在狄川耳中,便摇身一变仿佛成了一字千钧,不容置疑。 他的身形骤然停下,那双怪异的眼仁中竟隐约有着缕缕血芒在互相缠绕,而随着这些极淡的血芒逐渐聚拢,他的身形也开始慢慢后退,嘴里喃喃自语道:“对,我的对手不是你,我方才要打谁来着?” 秦舒玉悠然起身,一步一步朝目光逐渐茫然的狄川走去,嘴角微张道:“狄大师或许应该扪心自问” 狄川脚步顿住,道:“扪心自问?” 愣神片刻之后,他当真抬起握着拳头的左手一拳一拳打在心口,同时,眉头紧皱,似在冥思苦想。 呃! 这是云琅玉阁所在街巷四周第三次陷入了落针可闻的死寂。 原本,这翡翠原石的事一波三折几经反转,已弄得看客们的心情跌宕起伏,如今,狄川明显是被戳穿使诈之后恼羞成怒的出手,竟被秦家少爷随口一说制住。 更离谱的是,他还突然变得无比听话,看起来傻头傻脑的,秦家少爷让他扪心自问,他竟乖乖照做。 直把他们瞧得嘴张得老大,下巴都差点掉到地上,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这两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 吴材植看得面上惊愕失色,他连忙朝着白眉老者那边靠近一步,压低声音道:“瞿老,这狄大师是怎么回事,怎地突然就停了,如今竟似乎还对秦舒玉言听计从?” 周天问也凑过来,对着老者,皱眉道:“您说会不会与这小子方才显露的那一身非凡的诡异气势有关。” 白眉老者凝眉点头道:“周少爷说得不错,老朽也是这般看法。” 他扫了一眼呆立的狄川,叹道:“狄大师因为被秦舒玉识破自己的玄机而致使心神激荡,再遭后者一身不若于老朽的气势震慑,心境极有可能已处于崩塌的边缘。” 吴材植一听,不禁嘎声道:“这么严重?” 他低头凝眉思索片刻,很快抬头看向白眉老者,沉声道:“我等绝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必须想办法帮狄大师一把。” 周天问也是点头接道:“吴兄所言极是,狄大师如果出事的话,集星商会那边会不好交代,虽错不是出在我等身上。” 白眉老者却叹了一口气,道:“可像他这种情况,老朽贸然出手的话恐怕会适得其反,只能期望狄大师的心境足够强韧。” 呃! 闻言,吴材植与周天问两人目光齐齐一滞,心中不由打起鼓来,此时,他们才意识到,事情发展的态势已经完全脱离自己等人的掌控。 向坤一直在用力竖起耳朵听着三人对话,却未听到自己愿意听的,他最想看到郡城的人豁出去,不顾及县令将秦舒玉乱拳打死。 他身形顿时一垮,内心颓萎无比,就没人治得了这个小贱种? 而许清妜和王君尧两女都是秦舒玉最亲密之人,她俩都知道狄川这会遭遇了什么。 所以,她们只是晶莹着一双美眸,全聚集在眼前这道修长坚挺的背影之上。 王恒看着面前这一幕,不禁微微点头,心说便是这种手段给了自己这个准女婿曾自信云琅玉阁必然能开张的底气吧。 秦卓峰和叶辰逸互相瞧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在自家小子去黑虎寨之前,他们就尝过他那诡异眼神的威慑,让人毛骨悚然。 如今再看这狄大师的情形,那威慑显然已发生剧变,强到竟能慑住一个灵海境七重修者的心魄。 而门口站着那些人眼中的喜色怎么也藏匿不住,只因他们此时心里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一抹庆幸。 自己跟对了人! 就在众人各有心思之时,狄川的嘴角已开始抽搐,他颤声道:“我想不出来!” 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扭曲,无比痛苦。 秦舒玉剑眉微挑,笑道:“狄大师不如再好好想想,你为何会不辞辛劳来到夕河县,又为何无缘无故与我云琅玉阁作对。” 他忽地一个大跨步蹿到狄川面前,逼视着后者已渐有灵光划过的眼睛,道:“你是受谁人蛊惑?” “惑”字刚一说完,狄川眼中原本涣散的瞳孔陡然一凝,内里已被猩芒完全侵占。 他豁然转身,犀利的目光直视吴材植,嘴角满是仇恨之色,大声叱道:“是你,吴材植!” 他一身七重灵海境的气势不减,一步一步压近,厉声道:“是你给了我五千两,让我阻止云琅玉阁开张,是你让我如今身败名裂走上绝路,我要杀了你!” 狄川每往前踏出一步,集于胸口的怨念就暴涨一倍,下一刻就已经压制不住,他狂啸一声,身形如猎豹一般,在众人麻木的眼神之中,提爪猛地扑向吴材植。 吴材植在听到秦舒玉所说之后,就本能地意识到一种危险的气息,他的右脚已提前往右后方退去半步。 此时,见狄川突然朝自己发难,他身形正好借势侧身一让,堪堪躲过后者缠绕着青光灵力的利爪。 狄川已丧失心智,不可能会收手,双爪毫不留力得重重击在了眼神颓然、躲避不及的向坤胸口之上! 向坤整个身体顿时堪比一块千斤巨石狠狠砸向青砖铺成的地面。 砰! 霎时间,那平坦地面陡然裂开塌陷,碎石翻飞。 噗! 向坤的胸口也随之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嘴里的鲜血喷射如注,全撒在了狄川的脸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三尺残垣大坑,看着向坤双目圆鼓,却逐渐神采消逝,吴材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额上冷汗淋漓。 暗道好险,还好躲得及时,不然,躺在地上的必定是自己。 以他灵海境六重的修为,决计挨不住一个气势全开,并且完全暴走的灵海境七重强者愤慨一击。 至于向坤的死,吴材植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不过是一个小家族中的小人物而已,对他而言,或许连狗都不算不上。 向坤就这么死了! 本已经麻木的看客们见此,心中不免陡生一丝悲凉,倒不是他们在同情向坤。 向坤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他们只是感慨,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弱势一些的修者之命甚至不如一张薄纸,随随便便挨上一击便身死道消。 而且,这个仇可能还永远都报不了。 有这个念想的不只这些看客,台阶上,云琅玉阁的人也都是纷纷摇了摇头,又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包括已坐回椅子上的秦舒玉在内。 实力才是立足之根本本,仓促仰仗的势力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 而在一击扑空之后,狄川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愤然回头,颤动着一双血红的怪异瞳孔聚焦在吴材植身上,一龇牙吼道:“你别跑,我要你死!” 他双掌猛地拍地,双腿一登,又想扭身扑向吴材植。 可惜,狄川还在转身的一瞬间身形一滞,眼神一呆,一身气势顿如泄了气的皮球干瘪下去。 只因他的脖子上此时已多出一把瘦黄的手刀。 白眉老者收手,顺势扶住已昏过去的狄川,看向惊魂不定的吴材植,道:“少爷,秦舒玉此子有些本事,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我等先离开此地再从长计议。” 吴材植眼皮乱颤地点了点头,忽地,他看了一眼死不瞑目的向坤,微微一皱眉,旋即抬头对着周天问道:“周兄,这人好歹也算是帮上了一些忙,我等就大发慈悲把他抬回府吧。” 周天问一摆手,淡然道:“倒是用不着我等亲自抬。” 他转过身去,摸出一锭银子扔向一位身材高大的麻布汗子,撇嘴道:“你去背上向坤跟我们走。” 现在这世道永远受欢迎的,除了实力,便是银子。 那方才还在悲叹不已的麻布大汉双手一捧到那沉甸甸的银子,翻脸就跟翻书一样,立刻谄笑着过来背起向坤的尸身。 于是,郡城一行人连句狠话都不放出,便向着向府匆匆走去。 秦舒玉也无法强留,他看着台阶下狼藉的碎石坑,还有碎石上的斑斑血迹,便摇了摇头,对着宁万邦使了个眼色。 宁万邦点头会意,旋即走到台阶中央,对着一众看客大声一拱手,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英雄好汉,今日值此云琅玉阁开张之际,很不幸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所以,行首决定,先歇业一天进行整顿,想买玉饰的大伙明日请早,到时,定会安排更多的优惠来补偿大伙,还请多多担待。” 云琅玉阁开张,赌石,狄川失智,向坤身死,郡城之人败走,短短不过两个时辰,便已发生了这诸多之事。 看客们过足了眼瘾,又听闻宁大家之言,便带着期待心满意足地离开。 突然,一道浅蓝倩影闯入了秦舒玉的视线,她牵着一匹马,快步走向县城门口。 秦舒玉抬起手,嘴角微张想要说话叫住她,却想到自己不知要说些什么,便索性放下了手。 这一幕正好被许清妜瞧个见,她先是犹豫了一会,但很快还是扯了扯秦舒玉的衣袖,低声道:“舒玉,去送送她吧,或许她有话跟你说。” 第七十八章,如此快乐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秦舒玉一愣,深深看了一眼许清妜,想看出点什么猫腻来,可后者的表情自然,眼神也很认真。 他便不疑有他,站起来和王君尧还有长辈们打了声招呼,就快步朝着县城城门方向赶去。 秦舒玉走后,赵凡和马子巍也告辞了,几位玉商也是去了后院。 而王君尧见自己的爹爹和秦伯父他们还在说着什么,她也坐到了许清妜的身边,拉着后者的手臂,皱着俏眉问道:“清妜姐姐,舒玉走得这么匆忙,是有什么急事吗?” 许清妜伸手搭在王君尧的皓腕上,微笑着道:“也算不上急事,我就是让他去送一个人。” 王君尧压低声音道:“是舒玉救回来的那个郡尉之女林姑娘?” 许清妜忽地幽幽叹道:“什么林姑娘,以后怕是又要成为我俩的姐妹喽。” 王君尧娇颜一黑,狐疑道:“不会吧,他俩认识才几天。” 闻言,许清妜不禁小脸微热,道:“你也知道,我俩的这位公子爷,实力天赋俱高,人生得好看,品性也属上佳,关键是他那张巧嘴,说话忒能讨女子欢心,谁碰上他能忍住不沦陷。何况舒玉予她还有救命之恩。” 她的语气一下子弱了许多,只因她与秦舒玉好上,半天时间都没用到。 王君尧越听越有许清妜说得理,频频轻点螓首,忽地,她黛眉一挑,担忧道:“这样的话,岂不是我俩以后可能还要添上许多姐妹?” 许清妜撇了撇嘴,接道:“并非可能,而是肯定,而且这些姐妹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背景越来越大。” 王君尧顿时眼,不由低呼道:“啊?那我怎么办,我们三个中就属我实力最弱。” 许清妜又是玉颜一红,轻啐道:“你就让舒玉多陪陪你呗。” 王君尧瞬间领会这个“陪”字的真正意思,也不禁俏脸缀粉,拉了拉许清妜的手臂,呢喃细语道:“清妜姐姐,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我怎么感觉完全是在便宜那个坏家伙,要他多陪你…” “呸,多陪你才对…” “啊…是陪你…” 两女打闹一小会后,也分别跟着各自的长辈离开。 一时间云琅玉阁门前,只有玉工师傅还坐在水凳机旁,目光呆滞地看着上面的翡翠原石。 原石打磨出帝王绿的一面郝然又变回了泛黄的白。 … 林绮真骑着马,异常缓慢地行走在回郡城的林间小道上,她时不时回过头看看身后,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然而,每一次,她的眼神里都是带着失望而回,只因她看到的身后,只存在着渐行渐远的树木,草丛,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咔嚓! 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林绮真猛地回头,红润嘴角竟挂着如鲜花灿烂般的笑意。 可惜这一次,她仍是蹙起了眉,满眼失落。她的身后还是空荡荡的,只有一片绿叶从空中飘飘落下。 怔住良久,林绮真才不禁摇了摇头,自嘲笑道:“林绮真啊林绮真,你能不能有点骨气,这才几天,你就对人家恋恋不舍,而人家或许根本不在意你,此时没准正和他的两位娇妻美眷你侬我侬呢,又岂会有心过来送你?” 她转过头,有手扬起马鞭准备策马飞奔。 可是下一刻,无论林绮真如何用力甩手,这鞭子却怎么也抽不下去。 只因她此时右手的皓腕已被一只火热的手掌轻轻扼住,整个身子也陷入了一个宽厚、温暖还让她觉得有些熟悉的怀抱。 与此同时,在她的左耳边,终究是传来刚才她还在念叨的那个男子的声音,带着些调侃的语气,道:“编排完旁人就想溜,这世上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林绮真倏然后仰玉颈,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心目中完美的脸,漆黑眸子里秋波盈盈,她轻启柔唇低呼道:“你怎么来了?” 秦舒玉将林绮真的右手压至她那柔软的小腹上,嘴角微微上扬,道:“我若再不来,岂不是要变成林姑娘心里那薄情郎?” 林绮真非但不觉得郝羞,反而直视秦舒玉的调笑,哼哼道:“你难道还不是吗,你都不第一时间过来送我。” 秦舒玉笑容微滞,垮着脸道:“我哪晓得你会不辞而别啊。” 林绮真转过头去,不在看着秦舒玉,嘴里犹自不满道:“你莫不是事事都想让一个女儿家主动吧?” 见此,秦舒玉不禁苦笑着摇摇头,道:“成,都是我的疏忽。” 他瞥了一眼太阳,又道:“现在时间还早,为表达我的歉意,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林绮真偏过头来,眨巴着大眼睛,道:“去哪?” 她的脸上已有笑颜。 秦舒玉卖了个关子,笑道:“到了那里,你自然知晓。” 也不等林绮真同意,他搂紧那纤腰,双腿一夹马肚,便驱马向林子里跑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一块广袤空地,周边都是参天树林,唯独他们站立的眼前,却是由成片成片的马鞭草缀成的粉紫色花海。 目光由近及远扫货去,紫色花海铺满山坡、平地,近看是花团锦簇,亭亭玉立,远望如紫星点点,美轮美奂,一种极致浪漫色彩跃然于花丛之间,显得甚是壮观,令人震撼。 忽然,清风徐来,满是绿草清香铺面,慵懒靠在秦舒玉怀中的林绮真深吸一口,只觉全身心因正午烈阳直射之下的倦怠瞬间被清扫一空, 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掀起一道清雅的唇弯。 林绮真已按捺不住,纵身一跃跳下马来,脚踏轻盈步伐,徜徉在这紫色浪漫当中,她伸出炫白指尖,一路滑过紫瓣花蕊,惹得几只彩蝶翩翩相随。 一时间,嫣然美人、轻舞花蝶与漫天紫海交织成了一幅优雅浪漫的画卷。 看得秦舒玉双眸炫光四射,美不胜收。 林绮真在花丛之中沉醉了好一会,才发现身后并没有传来方才在马上那种能够让她心安的温度。 于是,她一顿足,轻巧转身,旋即抬眼望去,才看见能牵动她心神的人儿,正释放出炽热的目光凝注着自己。 一种清甜瞬间占据了她的整颗芳心,她不由得抿着红唇,娇嗔道:“木头,你不过来陪我赏花吗?” 秦舒玉目光一滞,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嘿嘿,让我过来就不只是赏花这么简单了,你可别后悔!” 话音刚落,只见他双脚轻巧一瞪,整个人如同雨燕一般极速滑翔至林绮真身前。 离得很近,两人能互相感受到彼此越发急促的气息打在脸上。 秦舒玉撩拨女子,一向不喜欢说许多情话,他不由分说,一个狼扑就将林绮真连同一大片马鞭草花扑到在地。 他的身体压着林绮真柔软的娇躯,手掌顺着佳人滑腻的皓腕逐渐滑向嫩白掌心,最后与那清凉玉指十指相扣。 秦舒玉低眉瞧着眼下这张绝美的脸蛋,他的眼眶是温热的,嗓子有些发干,心中的星火正在快速燎原。 他声音有些沙哑地笑道:“林姑娘,你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因为我已不想放过你。” 林绮真今时之前,她以为在烈日炎炎之下,被如同一团火一般炙热的身体压住,自己肯定会觉得烦躁难受。 可现实却是,自己的身心像是被融化了一般酥软无比,一种莫名的快意让她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轻轻颤动。 所以,她一点都不后悔,甚至渴望不被身上这个男人放过。 林绮真手上微微用力,扣着秦舒玉的手指更紧,道:“我想要你现在爱我。” 她那已媚眼如丝的眼珠子盯着秦舒玉忽地狡黠一转,道:“不过,我绝不能就这般轻易地便宜你,你要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控制的那狄川才行。” 秦舒玉轻笑着问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想知道我的秘密,就必须做我妻子?” 林绮真眨巴着眼睛,嘴角一撇道:“现在不行,你连我爹都还没见过。” 秦舒玉忽地吻了一下林绮真的如水眸子,压低声道:“那我也得先收一些福利。” 林绮真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的嘴已被满是温润的唇咬住。 在这一刹那间,她芳心之中最后一点点抗拒也崩溃了,只觉得整个人被如潮般的温柔湖水逐渐裹住。 烈阳好似招架不住两人的热情似火,便招来一团白云遮住,清风似在微笑,连这漫山紫花也似不好意思再看下去,都压低了花蕾。 这世间原来还有如此快乐的时刻。 不知过去了多久,衣衫不整的林绮真浑身瘫软地侧躺在秦舒玉的臂弯里,而两人的周围至少一丈处,都是被无情压倒的马鞭草花。 待恢复一些力气,林绮真才伸手捏了一下秦舒玉的鼻子,嗔怪道:“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心得意满的秦舒玉偏过头来,看着娇艳欲滴的女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将血暝剑以及最近眼力心得暴增的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一听秦舒玉可以用那诡谲眼力,可以短时间在心神不稳的人的脑海中制造幻境,林绮真心中一紧,慌忙拉好自己左侧衣领,遮住那隐留爪印的胸前白腻春光,手顺势护着,警告道:“不许你用在我身上。” 秦舒玉再次扑了过去,右手勾住那光结下巴,坏笑道:“我要你,你难道还会拒绝我吗?” 说完,他的嘴又是印了下去。 果然如他所说,两道年轻的身影很快又一次痴缠在了一起。 第七十九章,相同的坑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就在秦舒玉与林绮真在遍野紫海中快活翻滚之时,向氏庄园终年常开的的朱漆大门,此刻竟紧闭着,门前街道往常都是人影络绎不绝,而今日却冷冷清清,连车马都瞧不见。 这一切,只因向氏庄园大门正中的鎏金大字牌匾上,大红绸布已被三尺白绫替换。 阳光几近炫白,拂过的风虽急且无比闷热,却也驱不走庄园里浓重的凄凉阴森之意。 向坤的尸身还躺在他住在的小轩房间当中,向敏不让所有人碰他,包括伏在灵床前已哭得失声的妇人。 而他自己也是摊倒在灵床旁边,像是变成了一具石像。 房间里,即便是杀人亦或是借刀杀人无数的周天问、吴材植等人,心中也是不免有些悲凉沉重。 因为他们在伤人性命之时,只会感受到自己用权势、实力轻易毁灭他们看不爽的东西之时带来的快感,极少能体会这种被害者家人生死离别的悲戚。 特别是此时神情呆滞、眼中布满血丝的向敏,他两个儿子都毁在了秦舒玉的手中,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过,他们心中那一点点恻隐之心很快被对秦舒玉的仇恨替代。 白眉老者已冷漠地看向神情黯然的向敏,道:“向家主,老朽虽知你心中痛楚,但老朽不得不狠心提醒你,你现在应该做的,并不是在此黯然神伤,而是要打起精神,想尽办法为你孩儿报仇,你应该知道,他生前最恨谁,又因谁而死。” 方威和他兄弟也就是向坤的二舅两人一左一右,扶起向敏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旋即,寒声道:“妹夫,瞿老说得有理,坤儿就是那秦家庄的小畜生害死的,我等就算要豁出去性命,也势要灭了秦家庄为坤儿陪葬,不然,只怕坤儿在下面会怪罪我们。” 他兄弟也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向敏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一连将这三个字说了七八遍,目中已急得有热泪夺眶而出,他紧紧拽住了两人的手臂,嘎声道:“只不过我等,我等…” 方威的兄弟忍不住跺脚,高声喊道:“姐夫,你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向坤松开手,沉重的叹息了一声,黯然道:“只不过我等即便是豁出去性命,怕也是难动动秦家庄一跟寒毛,那个小贱种羽翼已经丰满,不再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人了。” 吴材植轻蔑一笑,道:“他虽知晓一些特殊手段,但终究不过是一只只有灵海境四重的蚂蚁而,县城里又有王恒为他撑腰,我等不好光明正大对付他而已,” 周天问接道:“向家主只需设法将秦家庄的人引出县城,到时瞿老,还有我郡守府也会安排好手一齐对付秦卓峰父子,当然还有他那个有些神秘的女人。” 他看向目光中渐有寒光掠过的向敏,冷笑一声,道:“而你们便以可尽情屠杀秦家庄的其他子弟。” 白眉老者还有吴材植也是冷笑连连。 闻言,向敏“噌”得站了起来,他的眼中已精光四射,如猎鹰一般锐利,颤声道:“不用想法子了,半月之后,秦家庄就有一批军械要运往郡城的郡尉府交付。” 方威拳掌重重一扣,激动道:“对,这批军械事关秦家庄的生死存亡,到时他们一定会全员出动的。” 郡尉府?! 周天问,吴材植,与白眉老者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得纷纷嘴角勾起了一抹莫名的笑意。 吴材植拍手称快道:“真是天助我等。” 他面色一转变,看向向敏,沉声道:“这些时日,向家主稍微约束一下你庄中弟子,不要这个时候去惹秦家庄,自讨苦吃,即便是秦舒玉主动找麻烦,你们也是最好能忍就忍。” 向敏阴沉着脸点点头,强压着心中仇恨,嘶声道:“这半月,我会暂停所有向家的生意,让兄弟们好生修炼,以应对这场决战。” 吴材植微微颔首,道:“如此最好。” … 将林绮真弄得上气不接下气连连讨饶之后,秦舒玉才放过她,与其依依惜别。 一个人心情飞扬的时候,就会觉得整个人也是轻飘飘的,而身体变轻,步伐也会变得轻盈。 所以,秦舒玉用不到来时一半的功夫,便已回到秦家庄,不过,因为两人缠绵太久,此时已是申时。 但,这个时间对于还要去县衙的秦舒玉来说正合适。 他便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换上紫色锦衣,头戴紫金玉纶,因为许清妜正和她的未来婆婆还有婶婶在庄园的账房里学习管账,故而他也就不去打扰她们了。 至于秦卓峰和叶辰逸,或许是受到郡城来人修为极高的压迫,直接提前进入了闭关修炼的状态。 第八十章,绵羊化虎狼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这要紧事一谈完,秦舒玉再也按捺不住躁动的内心,一路向王君尧所在的小院落狂奔。 一如王君尧热情似火的性子,她所居住的院子种上了好几颗凤凰花树,花红叶绿满树如火,恰如似血的斜阳,点燃了这满院激情。 不过,这凤凰花火虽然足够让秦舒玉血气上涌,但烛光摇曳之下,房间里那道来回走动的魅影,却还能让他体内上涌的血气燃烧起来。 他三步并作一步,飞掠道房门前,手有些抖着轻扣门扉,道:“君尧,开门,我来找你商量一些事情。” 里面的魅影像受了惊吓似的,顿在身边的桌前坐下,明显有些局促地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轻抿了一口,双手不断转着茶杯,就是不答应。 秦舒玉又敲了一会,里面才扭扭捏捏传来幽幽之声,道:“你明日再来吧,我困了。” 秦舒玉暗暗一笑,心说这妮子居然还害羞起来了,不过他还有办法让她开门,便道:“那可不行,伯父说这事今晚不搞定,明天他就不准我进县衙的大门。” 王君尧呸了一声,道:“信你个鬼,以你的实力,我爹能阻止才怪。” 秦舒玉故意沉默片刻,才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先回秦家庄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唉,只希望明日伯父能下手轻点。” 小院气氛的气氛就此沉寂下来,王君尧蓦地回首,不禁心中一紧,门外哪里还有秦舒玉的身影? 她连忙起身跑到门前,“哐当”一声把门重重甩开,旋即快步走到院子里头,踮起脚尖四处张望,可惜半个人影都没见着。 仿佛刚才秦舒玉的声音只是她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听。 许久,王君尧重重一跺脚,气急道:“这个混蛋,冤家,大木头,他难道听不出我说的是反话吗?” 然后,当她的眼眸刚要开始发酸,只听身后立刻传来一个混蛋的调侃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骂你未来夫君,看我如何收拾你。” 王君尧还没来得及转身去,整个人便被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拦腰抱在怀里。 她非但不挣扎,反而伸手捏亲昵地捏住抱着自己的男子的英挺鼻梁,撅起小嘴,恨恨道:“坏人,就知道欺负我,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伤心。” 秦舒玉一偏头,便轻轻咬了一口她正捉弄自己的玉指,才笑道:“我是看你在屋子里很紧张,所以才开了个玩笑。” 王君尧只觉浑身一麻,触电般缩回手指,娇嗔道:“你…你干什么。” 秦舒玉嘿嘿一笑道:“刚才和伯父喝了点酒,所以情不自禁。” 王君尧哼道:“你是一条小狗,还是一条会咬人的小狗。” 不想,秦舒玉忽地又咬了一下王君尧娇艳欲滴的红唇。 王君尧霎时俏脸非红,咬着嘴唇道:“还是一条小疯狗。” 秦舒玉龇了龇大白牙,恶狠狠道:“好,看我待会不咬死你。” 他抱着王君尧就往她房间里冲去。 王君尧揽住秦舒玉的脖子,双腿乱蹬起来,嘴里不断轻轻唤道:“救命啊,小疯狗咬人啦!” 秦舒玉很快踏进了早已点满红烛的房间,左脚顺势一踩,一道无形气劲冲出关好房门,旋即一步跃到芳香四溢的床边,将怀里的王君尧抛到软褥上,坏笑道:“你就喊吧,这里的丫鬟早被我收买了,她们不会来救的。” 他“汪”地一声扑上去压住了她,嘶声道:“我要先咬掉你的鼻子,咬破你的嘴唇,再咬碎你身上的牡丹红裙,最后咬遍你身上每一寸肌肤。” 王君尧顿时“嘤咛”一声,想伸手去推,怎奈身上传来的一阵阵火热的阳刚之气让她浑身酥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只得尽力偏过头,不让压在她的身上的小疯狗咬自己的鼻子,求饶道:“至少我们应该先喝合卺酒。” 秦舒玉顿住往下沉的头,玩味笑道:“原来君尧想我先咬你的嘴啊,好,满足你。” 轻笑中,他暂时放过**吁吁的王君尧,起身来到桌前,拿起备好的白玉壶,饮了口里面的酒抿住不咽,然后转身走向香榻。 王君尧已坐起身来,微仰着头,长长的睫毛轻颤不已。 秦舒玉来到王君尧身前,看着那红润娇唇一张一合,散发出无比诱人的如兰香气,他便毫不犹豫俯身吻了下去,他渡过去一些酒,自己也吞了一些。 也算是一俯一仰,阴阳调和,完成了合卺之礼。 显然,秦舒玉既然打算先从王君尧的红唇开是咬起,便不会再松开,他再度压了上去。 … 良久,唇分。 看着身下娇艳如花的女子,秦舒玉舔了舔嘴唇,笑道:“你的嘴真甜,我就大发慈悲不咬破它好了。” 王君尧美目流转盯着秦舒玉,媚笑道:“那你还咬不咬我的红裙呀!” 秦舒玉心中狠狠一跳,狂咽着喉咙,低吼道:“咬,当然咬!” 说话中,他将嘴移了那只堪盈盈一握的***间,牙齿轻轻咬开那鲜红的喜结。 不禁如此,秦舒玉顺带将王君尧身上的所有遮拦物全部咬没了。而他自己身上的衣物也被热情似火的女子剥了干干净净。 嘶! 看着身下女子的波澜壮阔,还有无限炫白中透着的淡淡粉氲,秦舒玉不经被震得猛吸一口凉气。 看着男子震惊的眼神,王君尧伸直玉臂揽住秦舒玉的脖子,微笑着道:“怎么样,我的秦少庄主还满意吗?” 秦舒玉红着眼睛,嘶声道:“不能再满意了!” 王君尧噗嗤一声笑道:“那你这个呆子是打算一直看到天亮喽。” 秦舒玉心中的浴火早就膨胀到极限了,便如猛呼一般扑了上去,嘴中直呼好软好温暖。 王君尧最终为自己的挑衅付出了惨痛代价,她不禁痛呼一声,道:“冤家,你弄疼我了。” 秦舒玉低下头来,轻轻吻了一口梨花带雨的王君尧,柔声道:“很快就好了。” 他的动作越来越轻柔,他的心也越来越软。 秦舒玉忽然有些感慨,四年前,当他一次次曲解身下女子的好意,甚至最后还亲手将她推倒在雨地上,他一度以为自己会彻底失去这个深爱着他的少女。 不想,今夜,他还能完全得倒少女的身心。 渐渐的,王君尧紧蹙的眉头果然开始松缓起来,喘息缓缓变急。 第八十一章,谨慎的秦舒玉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因为王君尧行动实在不便,在稍稍了解绯凰之气后,秦舒玉又想到去天乐赌坊之事也不是那般急切,便抱起她回到床上,两人相拥而眠。 甜蜜而又温馨,内心无比安逸。 秦舒玉没有再折腾王君尧,可这样一来,当他们双双再度睁开眼睛之时,窗外已无阳光斜射进来。 只因强到有些发白的烈阳郝然爬到了屋顶正中,也就是说,如今的时辰至少是午时过半。 这对于身为县缉拿小队的头儿来说,起床这么晚,是她完全不能接受的,特别是昨夜是和秦舒玉同住一间屋子的情况之下。 恢复了些许力气王君尧,一个翻身便坐在了秦舒玉身上,玉手轻锤了一下后者的胸口,嗔怪道:“都怪你,睡得跟死猪一样,待会出去肯定要让人家笑话死了。” 秦舒玉也是直挺挺地坐起身来,抱住身上那温软娇躯,轻嗅着面前衣襟处出来的气息,一脸沉醉地笑道:“谁让你身子这般香甜呢,我即便是醒了,也会装睡。” 王君尧心中甜蜜的同时,还是呸了一声,道:“你这是强词夺理,看我不捏歪你的鼻子。” 可惜她的手才伸出一半,整个人忽地软了下来,完全趴在秦舒玉的怀里。只因昨夜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那话儿,此时,又顶得她一阵心慌意乱。 她只得轻颤着声音,道:“色胚,别乱动,我还有些疼。” 秦舒玉却只是抱着她下了床,黑着脸道:“我这只是自然反应,而且,我又不是那种没人性之人。” 他将王君尧放道妆台前坐下,看着眼前微醺的俏脸,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道:“反正以后还有许多夜晚。” 王君尧顿时轻啐道:“呸,这才是你本性。” 两人又甜蜜的闹了一会,秦舒玉便拿起梳子帮王君尧梳起垂于香肩的三千青丝来。 片刻之后,两人都已修饰完毕,秦舒玉牵起王君尧的柔荑,盯着眼前梳云掠月,笑道:“走,今日我带你去天乐赌坊玩玩。” 王君尧眼前一亮,甜笑道:“好!” 她以前到那里是去制止骚乱的,去赌还是头一回,听着就很新鲜,便随着秦舒玉轻快地出了院落。 来到东华厅客厅,王恒携王夫人早已备好酒菜在等着了,见自己女儿整个人身上都似乎弥漫着氤氲猩芒,他再一仔细感受了一会,便暗暗点头,叹道: “君尧果真是突破到了灵海境五重!” 用饭期间,为不让女儿过于难堪,王恒并没有提及任何有关于修为之事,全是一些家常。 所以,这顿饭,大家都吃得很温馨,当丫鬟将桌上打理干净出去之后,秦舒玉才看向王恒和王夫人,问道:“伯父伯母,二位可还记得起君尧出生之时或者很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王恒眉头一皱,道:“你为何突然有此一问,是不是君尧发生了什么事?” 王夫人也是一双丹凤眼中透出担忧投过来。 王君尧连忙安抚道:“爹娘,你们别太担心,就是女儿这双血色眼瞳的事。” 秦舒玉看了一眼王君尧,轻咳两声接道:“我与君尧双修之时,发现她体内存有一滴神兽精血。” 神兽精血? 王恒夫妻顿时面色凝固,眼睛瞪得老大,关于神兽,他们只在神话故事中听到过,虽然月神皇朝的图腾是五爪金龙,也是传说中的神兽。 良久,王恒才骇然道:“竟有此事?” 秦舒玉点头道:“我在古籍上恰好见过这种神兽,名为绯凰。” 他看向王恒,道:“可君尧是人,所以我们想知道这精血是如何来的。” 闻言,王恒沉默起来,忽地,他捋着胡须的手顿住,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当时君尧出生的时候,只是月初的晚上,可天上挂着的月却是浑圆无比,而且还是一轮血月,当时朝廷以为是天降凶兆,还当即下达了政令,要求皇朝子民斋戒三日以镇国运。” 秦舒玉微敛着眼眸,道:“如此看来,当时极有可能是绯凰精血降世。” 王夫人心中直泛不安,道:“舒玉,这什么绯凰精血对君尧不会有害处吧。” 秦舒玉看向王夫人,笑道:“伯母,您放宽心,这精血只会对君尧的修炼大大有利,就算有什么意外,我也会保护好她。” 王夫人看了一眼王恒,顿时眉开眼笑起来,道:“有舒玉这句话,我们就放心多了。” 王恒也是频频颔首。 王君尧则是悄然拉住了情郎的手,嘴角上扬,心里抹了蜜一样的甜。 … 天乐赌坊也在云香街道上,秦舒玉和王君尧来到赌坊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如今还是青天白日,大部分百姓理应在忙着赚钱才对,而赌坊里爆满的赌徒却都杀红了眼,迟迟不愿离开。 哪怕身上的银钱早已输光,哪怕欠条上的数字足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哪怕被赌坊的人扔出去打毒打过好几回。 他们还是会赖在赌坊里,等着别的赌徒输光,立下欠条,被毒打。 然后好抱一起取暖。 秦舒玉看得暗暗摇头,不过此事也轮不到他管,便只是顿了一脚步,就牵着王君尧一齐走进了赌坊。 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无论在哪里都会吸引别人的眼球,而此时的天乐赌坊里同时迎来了两位,并且这二位身份高贵,是夕河县真正达官贵人子弟。 特别是,秦舒玉昨日大展身手,让郡城来的官宦子弟吃瘪,可谓大大夕河县城长了一番脸。 顿时,赌徒们纷纷闭上嘴,停了嘴里的粗言鄙语,庄家们也忘记开庄,齐齐看将过去,眼里除了惊艳就是惊艳。 整个天乐赌坊瞬间安静下来。 只到秦舒玉两人走到博鸡的赌摊旁,里头才传来一道笑声,道:“原来是秦少爷和王小姐大驾光临,当真让我天乐赌坊蓬荜生辉啊。” 一系黄袍的方柏灿笑容满面的迎上来,盯着秦舒玉和王君尧的狭长眼睛里却满是凶狠之色,可谓将皮笑肉不笑演绎到了极致。 秦舒玉也是拱了拱手,微笑着道:“愧不敢当。” 方柏灿看了一眼王君尧,道:“二位来我天乐赌坊可是有公干?” 王君尧却道:“我今日主要是陪舒玉过来赌着玩玩。” 方柏灿一愣,旋即笑道:“这倒是新鲜事。” 秦舒玉笑问道:“莫非方兄这天乐赌坊还挑客人不欢迎我等?” 方柏灿连连罢手,道:“岂敢岂敢,方某巴不得多来一些向秦少爷这样的大财主。” 他转身看了一眼各大赌位,再看向秦舒玉,笑道:“不知秦少爷要从何处开始玩,方某愿意相陪。” 秦舒玉便指了指身旁的博鸡赌摊,道:“这斗鸡就看起来很有趣,还望方兄指点一番规则。” 方柏灿道:“这很简单,庄家随意从身后鸡圈里挑出两只斗鸡,然后客人们选出一只自己心目中认为能赢的一只下注,再让两只斗鸡搏斗,直至分出胜负。” 秦舒玉又问道:“这胜负要如何看?” 方柏灿回道:“斗鸡生性凶狠、好斗,两者相碰必斗个你死我活,一般哪一只先失去战力甚至死亡,便算另一只胜利。” 秦舒玉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 王柏灿笑道:“如何,秦舒玉是否有兴趣和方某来一场?” 秦舒玉微微一笑道:“既然来了,当然就要尽兴。” 听得秦舒玉应承下来,别的赌桌上的人都低呼着围了过来,他们很想知道无所不能的秦舒玉在对赌上也是否很有天赋。 从他和坊主的谈话来看,他完全是一个新手。 王柏灿笑问道:“那秦少爷这一局准备下多少赌注。” 秦舒玉摸索下巴沉吟道:“既然是第一局,那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就五千两吧。” 哗! 赌徒们差点震得瘫倒在地,一个个惊呼出声,脸上的表情无比怪异。 五千两! 心说您管着这叫谨慎? 方柏灿也是听得心脏狠狠一跳,不过他很快稳住,叹服道:“秦少爷不愧是秦家庄的少庄主,随便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手笔。” 之后,他心里就冷笑起来,暗道今日本坊主定叫你这个外行财主血本无归。 王君尧听得也是一阵心颤,不过,她知道秦舒玉不会乱来,便不管着他了,自己看戏就好。 秦舒玉还是一脸平静的笑问道:“这个赌注方兄是接还是不接呢?” 方柏灿笑着反问道:“方某岂会扫秦少爷的雅兴?当然接。” 旋即,他看向博鸡的庄家道:“去挑选两只斗鸡过来。” 那高瘦的庄家便从身后的斗鸡圈里提了两只斗鸡过来。 两只斗鸡分别为青色和红色,羽毛色泽都极为鲜亮,且贴身紧密。 眼神也是极端凶狠,青色那只眼色泛白,红色那只眼色为黄,脖颈都较为粗长,鸡喙短且弯。 区别比较明显就是脚部有一些不一样,红色那只明显要粗壮一些,而青色那只偏瘦。 已有赌徒在小声嘀咕,说红色那只战斗力要强,而手上有些余钱的赌徒已开始在庄家那边下注。 目前,红色那只五陪二,青色那只一陪一。 显然庄家也看好红色的斗鸡会赢。 第八十二章,狠辣的搏斗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见两只品相旗鼓相当的斗鸡已被提过来,方柏灿道:“这两只斗鸡都是第一次登场,秦少爷看中哪一只的? 他偏头看向秦舒玉,笑道:“毕竟秦少爷也是第一次来赌坊,方某倒可以让你先选。” 秦舒玉点头道:“让我再仔细打量一番。” 方柏灿心中嗤笑,就你这种两眼一抹黑的门外汉,还仔细打量,就算给你看到天黑,到头来还不是瞎蒙? 不过,他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但凭秦少爷意愿。” 秦舒玉自然不知道方柏灿内心想法,也没这个感兴趣。 他虽然从未接触过斗鸡,但还是大概能猜到斗鸡哪些地方最能决定战力的强弱。 首先是鸡喙,毕竟两鸡相斗,喙是直接攻击对方的工具,而这一青一红,鸡喙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这里就用不着秦舒玉考虑了。 第二是翅膀,越宽厚,贴身贴得越紧,扑腾得就越快越有力,那这斗鸡的平衡能力就越强,动力也越足。 不过,他眼前这两只斗鸡的翅膀依旧相差无几,他也就直接略过了。 最后,在附着距铁的鸡爪也差不太多的情形之下,那秦舒玉只需将注意力集中放在鸡脚处即可。 想到此处,他眼神一凝,将目光放在被大部分赌徒看中的那只红鸡脚部。 不到片刻,秦舒玉便“看”到红色斗鸡的脚部肌肉确实足够肥厚,可显得有些松垮,缺乏紧实感,而且,脚筋似乎过于小了些。 而看向青色斗鸡的脚部时,那里却呈现出更具持久韧性的效果,肌肉紧凑,线条分明,脚筋粗大。 所以,秦舒玉很快做出了决定,一眨眼睛,便看向方柏灿,笑道:“方兄,我已选好。” 方柏灿玩味一笑,道:“哦?不知秦少爷看中了哪一只?” 秦舒玉指着庄家右手中的斗鸡,道:“就这只青色的。” 呃! 赌徒们的脸色一滞,逐渐变得怪异起来,他们看向似乎自信满满的秦舒玉,心里暗自嘀咕着,道: “这秦少庄主真的会看斗鸡?” “明显是红色那只腿部力量更强啊。” 孰不知,他们等人不知在这里已输掉了多少银子。 方柏灿内心顿时冷笑起来,心说门外汉就是门外汉,瞎蒙都蒙不对,我已等不及看你待会那死人般的脸色了。 他的嘴角已压不住地勾起一丝弧度,道:“秦少爷不再考虑考虑?” 秦舒玉摆手沉声道:“不用了,赌最忌讳犹疑不决。” 方柏灿啪一拍掌,高声道:“好,方某就是喜欢秦少爷这样的爽快之人。” 他指向庄家左手那只斗鸡,道:“那方某便选红色这只。” 见赌坊坊主也看中这只红色的斗鸡,又有着许多赌徒争相去下注。 秦舒玉忽地看向王君尧,嘴角微微上扬,道:“君尧,你要不要也去下个注玩玩。” 王君尧咬着嘴唇,小声道:“我出门走得急,没带多少银子。” 她的眸子里精光莹莹,显然对秦舒玉的提议有所心动。 秦舒玉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少说也有六七千两,在众人惊羡的面色中,一把塞到王君尧手里,豪气干云道:“随便花,用不着替我心疼。” 王君尧抛给秦舒玉一个娇艳的白眼,娇嗔道:“土豪!输了可别怪我。” 她转身走到开盘的赌桌前,手上只留少部分的银票,其他的一把拍到桌上,学着秦舒玉几分毫气的模样,沉声道:“五千两,全押那只青色的斗鸡。” 闻言,赌徒们又在心里哀嚎起来: “再有钱也不能这么白送吧?” “押红色那只虽然赔率确实低了些,但押它是稳赢的呀?” 方柏灿本来看到秦舒玉随手就拿出这么多银票给他的女人花,他心中还是难免酸涩。 他虽然身为此间赌坊的坊主,可终究只是个雇工,为别人赚钱,他可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来讨女人关心。 可王君尧居然转手就把五千两银子也全压在青色斗鸡身上。 这不是典型的散财吗? 白送银子谁不喜欢,这么一想,方柏灿立马变得满面红光,他已迫不及待对着那庄家道:“开始吧。” “买定离手!” “开斗!” 随着两位庄家同时一前一后一声吆喝,赌坊里所有的赌徒蜂蛹般围过来。 王君尧也回到了秦舒玉身边,紧紧牵起情郎的手,一颗芳心砰砰直跳。 毕竟她还第一次一下就花出去这么多银子。 秦舒玉没感觉到自己的女人心境的变化,他的注意力全在提着那两只斗鸡的庄家身上。 他只见这庄家甫一松手,就生怕被斗鸡攻击似的,猛地一跳,跳出了约莫一丈的圈子。 “喔唔!” 果然,秦舒玉很快发现庄家这逃也似的动作并非多此一举。 当一青一红两只斗鸡的利爪刚一着地,顿时双双嘶鸣一声,爪子重重一踩地面,就立即猛扇翅膀腾空而起,直扑对方要害。 利喙互相猛啄,距铁利爪交织闪耀,竟有着似刀剑碰撞之时发出的急促锵锵声四起。 动作之快,看得所有赌徒眼花缭乱。 他们在斗鸡场上几乎没有见过哪两只鸡作过如此凶猛的搏斗,他们心中的血液似乎受到了影响,开始随之沸腾起来,眼睛也逐渐泛起红光。 “唧!” 突然,只听到秦舒玉看好的青色斗鸡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那只红色的斗鸡凭借初始时较强的脚力,跳得更高,率先把一根距铁深深刺入了青色斗鸡的翅膀骨里。 可押红色斗鸡的赌徒们面上笑容才刚露,就陡然僵住。 青色斗鸡似乎是受到刺痛的激发,在坠地的空中,一只利爪猛地往前一蹬,竟比寻常还要多蹬出几寸。 红色斗鸡猝不及防之下,厉声一叫,一只翅膀骨里也被刺入一根距铁。 王君尧兴奋地挥了一下拳头,玉颜泛起淡淡的红润,显得激动不已。 秦舒玉却只是嘴角微掀挂着淡淡的笑容,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一些正幕落在白高兴一场的方柏灿眼里,他面色一沉,暗恨道:“你就装吧,等你看中的斗鸡躺在地上动不了的时候,看还你怎么装。” 就在他心里抱怨之时,两只斗鸡一起倒在地上,翅膀仍是疯狂拍打,利爪乱蹬,挣扎着想要挤出插进去的距铁。 与此同时,两只斗鸡狂甩颀长的脖颈,弯喙狠狠地琢对方的头。 咬它!咬它! 如此激烈、狠辣的搏斗,看得赌徒们热血沸腾,他们已压不住心中的激情,扯着嗓子吼叫起来。 或许是受到呼声的感染,两只斗鸡猛地一甩翅膀,再次腾空,双爪用力往前一探。 锵! 两对距铁相碰,竟是擦出了火花,不过这次牠们跃起的高度是一样的,所以各自进行的致命一击都未成功,两只斗鸡又落回地上。 不想,那只红羽斗鸡刚一落地,黄瞳中就凶光一掠,狂扇着翅膀双爪前蹬,猛地扑向青羽斗鸡的。 青羽斗鸡白瞳一缩,猛然侧身,将将闪避过去,使得王君尧不由得拍了拍自己胸口,倒抽一口冷气。 这下若是得逞了,那这青羽斗鸡很可能命没了,自然,她的五千两也没了。 赌徒们都是捶胸顿足地大叹了一口气,惋惜不已。方柏灿也是微不可察地暗哼一声。 秦舒玉还是老样子,岿然不动。 话说那红羽斗鸡未击中目标,犹自全力地冲了过去,不等它转身,青羽斗鸡扇动翅膀,以同样的动作欺身攻了上来。 红羽斗鸡果然脚力不俗,原地一个转身,双爪狂踩着对冲过去。 很快它们凶猛地在地上翻滚扭打,忽然又站了起来,喙对喙地撕打着。分开后,即刻互相攻击,上面用翅膀猛烈地击拍,下面用距铁利爪互相疾砍。 一会,它们又腾到半空,又都落地,再一次凶光万丈地进行陆战。 “青色斗鸡被距铁划伤了!” “青色斗鸡被距铁划伤了” “咬它!”“咬它!” 忽然,一阵阵疯吼声响彻整个天乐赌坊。 原来是青羽斗鸡躲避不及,被红羽斗鸡的距铁划伤,它的胸脯上已出现了不断扩展的黑斑。 不过赌徒们很快像是被扼住了喉咙,吼声戛然而止。 青羽斗鸡忍着剧痛任由鲜血滴落在地,以翅膀猛烈殴打着红羽斗鸡,直到对方跌倒,它跃上半空,准备杀死对方。 但是,红羽斗鸡顺势地蹲下,躲闪开了这致命一击,这份机敏,连秦舒玉都忍不住点点头。 不过,赌徒们还来不及放宽心,脸色就已黑了下来。 青鸡斗鸡有着异常出色的控制能力,它一击扑空,竟没有冲过头,而是原地有力地转过身来一翅膀再次把红羽斗鸡打得脸朝天。 旋即,它半腾空中,双脚往前一踏,两次砍中红羽斗鸡的胸脯,顿时鲜血淋漓。 红羽斗鸡的伤口明显比青羽斗鸡的更深。 这次是准备欢呼的王君尧瞬间拉下脸来。 只因红羽斗鸡的脚力真没得说,它还能腾空飞起,落下来时,踩中了青羽斗鸡的脖子,还好不是被距铁划重。 两只流着血的斗鸡再次互相用脚踢斗,转着圈子,低着头,眼中偶尔闪过精光,是在寻找对方的薄弱之点。 这是准备一招分胜负了啊!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深拧着眉头,这次连秦舒玉也不能例外。 红羽斗鸡率先发难,它眼中黄光爆闪,身体先是猛地一伏地,想再双爪全力一蹬,以期飞得更高。 嘎嘣! “唧!” 然而,它忽然一声惨呼,身体跳得只离开地面一寸便要落下来。 青羽斗鸡眼中白芒狂掠,它翅膀一拍冲入空中,落下来时候,把一根距铁在众赌徒们抱头难以置信而又绝望的眼神中,狠狠刺入红羽鸡的心脏。 最中,红羽斗鸡倒了下来,缩成一团羽毛,高傲的脖子再也难直起,垂在地上,尖喙里不断冒出血。 第八十三章,赌运好的秦舒玉?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红羽斗鸡倒下了! 绝大部分赌徒,还有庄家和赌坊坊主看好的红羽斗鸡被刺穿心脏,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这下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是哪只斗鸡赢了,王君尧红着小脸,兴奋地蹦起脚来,娇呼道:“耶!我押对了!” 可很快,乐极生悲,只见她忽地笑容一滞,脚腕一崴,就要跌倒。 还好王君尧一直贴着秦舒玉,秦舒玉才能悄然伸手扶住那纤腰,低语道:“你今天还不宜太过激动。” 他当然知道王君尧为何会如此,毕竟昨夜自己可没少折腾她。 王君尧香腮顿时显得更红,她呢喃道:“我先去拿银子。” 她松开秦舒玉的手,一路小跑,直奔向开盘的赌桌。 身体里的钝痛,还是压不住王君尧赢钱的激荡心情。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 那些押了红羽斗鸡获胜的赌徒们都是垮着一张脸,难以置信。 有人已甩手重重地拍了一下围栏,暴出粗口道:“操,这也能输?” 另一个似乎是看懂了形势的赌徒苦笑道:“看样子,是这只红羽斗鸡最后想爆发的那个动作,用力过猛,不小心把脚筋给崩断了。” 闻言,赌徒们顿时面面相觑,良久,才有人忍不住长叹道:“那我等运气着实也太差了些。” 那位苦笑的赌徒忽地眉梢一趴,面色显得更更苦了,他弱弱的道:“赌历来都是大部分靠运气的。” 听得他所说,赌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望无言,无法辩驳。 待赌徒们唉声叹气地离开斗鸡摊位,秦舒玉才看向面色同样难看至极的方柏灿,笑道:“方兄,看样子我的眼光和运气都不差,我赢了。” 我呸,瞎猫碰上死耗子! 方柏灿心中难以释怀,可他明面上绝不能辱了天乐赌坊的名声,只得一咧嘴,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方赞叹道:“秦少爷果然目光如炬,方某佩服!” 笑罢,他从怀中不情不愿摸出五张千两面额的银票,手微抖着递给秦舒玉,嘎声道:“这是方某输的赌注。” 他的心在滴血,他一年的俸禄,这一把就已经输得七七八八了。 秦舒玉接过银票,顺手甩了一甩,呵呵一笑,道:“多谢了!” 这是**裸地羞辱啊! 方柏灿的脸也跟着在笑,可脸上的皮肉却在微微颤抖,捏紧拳头的手背上已是青筋暴起。 若不是他爹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不要招惹秦舒玉,他这欠揍的模样,早就请高人来掌他嘴了。 不过,虽不能对秦舒玉直接动手,但方柏灿还有万试万灵的招数,让前者把方才赢的银子和本钱全吐出来。 他轻吁一口闷气,对着秦舒玉笑道:“秦少爷想必还未能尽兴吧。” 秦舒玉收起银票,才笑问道:“的确如此,方兄还能推荐一些好玩的乐子么?” 他看了一眼仍在雄赳赳气昂昂围着红色斗鸡转圈的青羽斗鸡,道:“这斗鸡看着确实刺激,不过,斗一场花的时间未免长了点。” 哼,就怕到时你输得太快,输不起。 方柏灿心里暗讽,嘴上却乐道:“要说赌坊里最刺激的玩法,那就非押骰子点数大小莫属了,玩一把用时极少,银子来得快。” 他注视着秦舒玉,问道:“怎么样,秦少爷今日赌运想必是极好的,要不要玩几把?” 秦舒玉笑着反问道:“连方兄都说了我今日赌运上佳,不玩久一些岂非可惜?” 闻言,方柏灿心中一喜,连忙手指向前方,微微躬身道:“那好,秦少爷,请随我来。” 话音一落,他便朝着前面再次围满赌徒的赌摊走去。 秦舒玉跟着没走两步,王君尧便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走过来粘着他,嬉笑道:“舒玉,我们接下来去玩哪个。” 她嘴角笑意完全掩藏不住,连她过往来赌坊时最惹她厌烦的那些粗言鄙语,此时听起来也顺耳了许多。 看着王君尧那股赢钱之后的小得意劲儿,秦舒玉本想调侃她一下的,不过,一想到自己过去四年对她的种种伤害,便瞬间将这个念头抛至了九霄云外。 自己应该顺她的心思。 想到此处,秦舒玉便拍了拍王君尧的手,微笑着道:“走,我带你玩大的去。” 一听要玩大的,王君尧红宝石般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兴奋道:“好啊好啊!” 于是,两人跟着方柏灿来到了买大小的赌桌中间。 方柏灿对着挤得满满当当的人群拱手道:“诸位,还请空出一点地来,我们的秦少爷和王小姐也想来此玩几把大小。” 众人一看秦少庄主已在身后,便熙熙攘攘地朝两侧挤开,让出中间两张椅子的宽度。 倒也不全是顾及秦舒玉和方柏灿等人身份的原因,他们才会如此心甘情愿的佩合。 一部分是因为赌坊里一直有流传着这么一个理,不要得罪一个赌运好的人,否则,霉头会一直缠着你,逢赌必输。 此话虽然没有依据,大家也不知真假,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见此,方柏灿又挥手招来两个灰衣小弟,吩咐道:“你们两个,去给秦少爷和王小姐搬两张椅子过来。” 秦舒玉立刻摆手道:“拿一张就够了,赌钱站着玩才能体会到那种乐趣。” 闻言,俩灰衣小弟愣神看向方柏灿。 方柏灿挥手道:“听秦少爷的。” 见小弟转身走向内室,他指着赌桌上骰盅底子里的骰子,看向秦舒玉,道:“秦少爷,这赌大小的规则就用不着方某介绍了吧。” 秦舒玉干笑道:“这个我了解过,三粒骰子,三到十点为小,十一到十八点为大,三粒骰子同点数朝上则为豹子。” 说来他讲到这些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惭愧,因为这是他此前逛云香院的时候学会的。 所以,当王君尧头来质疑的目光之时,秦舒玉假装没看见。 王柏灿当然没察觉到这小插曲,见自己的小弟已搬来椅子,而王君尧也坐下来之时,他才对着秦舒玉和王君尧抱拳道:“秦少爷,王小姐,方某还有些琐事要忙,就不奉陪二位了,二位玩得开心。” 秦舒玉同样抱拳笑道:“方兄请自便。” 王君尧只是微点螓首。 临走之前,方柏灿特意对着那掷骰子的庄家一挑眉,叮嘱道:“你!替我好好招呼这两位贵客。” 只是这招呼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是别有用心。 第八十四章,失算的庄家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赢了,赢了!” “哈哈,终于开一把大了!” “是啊,快赔钱,快赔钱!” 随着庄家这声呼喊,赌徒们纷纷跳脚彻底沸腾开来,无他,此前许多人连输四五把,输得实在太惨。 而押这一把,已让他们的口袋全然掏空,再不赢的话,只怕要气得投入夕河里去。 按常理来说,庄家一般都是先回收押输的赌注,然后再赔钱给赢的一方。 可此时这些赌徒的反响着实太过激烈,庄家不得以之下,只得一面嘶扯着嗓子,应对着赌徒们七嘴八舌的吼叫,一面极不情愿地从底下钱箱中拿出银两一一赔付。 特别是最后,当他拿出四百两银票赔给王君尧之时,那张瘦黄的脸拉得老长,跟万年老怨妇似的。 只因他方才读懂了坊主的眼神,那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秦舒玉赢。 庄家本以为这很简单,随意耍些小手段即可做到,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秦舒玉和王君尧这对只差结亲的人居然不押同一方,而秦舒玉还断了他掷出通杀的路,押了小和豹子。 而且,秦舒玉押的银两只有王君尧一半。 如今,他的确让秦舒玉输了,可这一把明显是杀敌两百,自损八百。还有,王均瑶的银子和秦舒玉的银子,这二者有区别吗? 假如,秦舒玉和王君尧一直这般押下去,他该如何做?真就不计代价? 想到此处,消瘦庄家忍不住抹了一把额上已然冒出的冷汗,旋即,伸手将大字与豹字上的两张一百两的银票收回,尤是要假装镇定,强颜欢笑对着秦舒玉暗讽道:“秦少爷,看来您的运气似乎全耗在了斗鸡上。” 秦舒玉一眨眼睛,看了一眼身旁眉飞色舞的王君尧,微微一笑,道:“或许是我身的运气都传给了君尧姑娘也说不定。” 他嘴上笑着,心底却是冷哼不已,他方才明明看到三颗骰子的点数明明是一,一,四,六点小,却在眼前这个庄家大拇指轻扣骰盅的一瞬间,其中一颗一点的骰子忽地连滚了两下,变成六点。 这明显是这颗骰子受到庄家控制的一缕轻微灵力推动所致。 至于,这些赌徒中也不乏修者存在,却为何没人揭穿庄家利用灵力使诈,秦舒玉也很快确认了,必是这骰盅是由特殊材料所制。 因为,即便是以他的感知力,也感觉不到方才骰盅内有任何的灵力波动,而这缕灵力本身就很轻微,这庄家释放起来,气息几乎不会有变化,很难让人有所察觉。 第八十五章,崩溃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第八十六章,突然变脸的长老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小六已经接近崩溃,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紧贴膝盖,诸事不理,不论赌徒们如何催促、威胁。 这第十一把,打死他都不会再开盘。 虽说他继续开盘是得到了楼上大人的首肯,但输得太过离谱的话,到时可能自家亲人都不知道去哪里寻找自己的尸骨。 因为,鬼晓得这些高高在上之人会不会突然翻脸无情。 不过,很快小六就不担心这个问题了,因为方柏灿已带了好几波人来到了赌坊中间,分出两波人去遣散其他赌摊上的赌徒。 其他人都跟上方柏灿从蹲在地上小六的方向分散,将赌骰子大小这一桌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的一众赌徒包围起来,只留下通往赌坊门口这一条道。 方柏灿一脚踢开毫无反应的小六,沉吟了一会,便抱拳逐渐看向袖口里、腹部都有些鼓胀的赌徒们,高声道:“诸位想必今日已赢足了银两,就先请回吧,接下来我天乐赌坊要与秦少爷谈一些重要之事,需要暂时关闭赌坊,诸位不够尽兴的话,明日请早。” 赌徒们瞬间不乐意了,对着方柏灿指指点点道:“哪有这样的,是不是输不起啊?” “对啊,平日我等输钱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关闭赌坊,好不容易赢一次钱,你天乐赌坊就演这一出。” “呸!我看你们就是输不起。” 毕竟,今日难得碰到聚财女神王君尧,跟着她赚了不少银子,他们哪肯轻易离去。 见自己客客气气跟这些赌徒们说事,换来的却是他们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臭骂,丝毫不给面子。方柏灿只觉得满脸臊热,眼敛直跳,然而,这口恶气他还只能憋着。 只因他的官家身份和修为都还支撑不起他能随意欺人。 不过,一道份量极其沉重的声音忽地传来,帮方柏灿解了围,道:“我天乐赌坊输不输得起,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市井小民来评判。” 第八十七章,大便宜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第八十八章,涛文学院的邀请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第八十九章,狗急跳墙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从天乐赌坊出来,秦舒玉便拉着王君尧朝云琅玉阁走去。 今日才是玉阁真正营业的第一天,做为商行行首,他还是有必要去瞧瞧生意如何。 走在路上,王君尧摇了摇秦舒玉的手臂,问道:“舒玉,你说为何李老会如此尽心尽力地帮我们。” 旋即,她又将目光转向前方,幽幽道:“原本,我以为我们会彻底得罪涛文山庄,不想,转眼却成了涛文书院的人。” 秦舒玉只是握紧了些那柔弱无骨的柔荑,道:“我猜想,李老一开始应该是下来寻我们麻烦的,只不过,后来突然改变了想法。” 王君尧一步跳到秦舒玉身前,一面缓缓后退着,一面微微仰起玉颜,盯着秦舒玉,俏生生地道:“是不是因为你会幻瞳之术,所以,李老生了爱才之心。” 秦舒玉摇了摇头,笑道:“并非如此。” 他牵起王君尧的手,偶尔用力助她躲开过往的人群,嘴里犹自说道:“在楼上的时候,李老就应该看穿了我用幻瞳之术控制小六的事,而他下来之时,从其身上,我的确有感受到敌意。” 肆意享受着情郎的体贴,王君尧后退的步伐更快了些,嘴角的微笑也更甜,道:“那是因为什么?” 秦舒玉仍然应对得游刃有余,他脸上的笑意也更柔更浓,道:“我猜是你随手就化解了他的必杀一击,才令他改变了与我们为敌的想法。” 或许是周围传来的异样目光太过炽热,王君尧顶不住芳心之中的羞涩,便迅速粘回了秦舒玉身侧,小脸几乎贴在那宽肩上红扑扑地,道:“可我这一招并没有任何高深玄妙之处。” 秦舒玉还是一副满脸不在意的淡然模样,道:“但你一出手,就彻底暴露了自己的修为,让李老高看了你一眼。” 王君尧又是仰起眸子盯着秦舒玉,有些不解道:“我又没压制修为,李老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秦舒玉耐心解释道:“因为当时他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毕竟,有灰戒的存在,让他看不透我的修为,后来,从第二把开始,我又用上了幻瞳之术,从而忽略了你的存在。” 王君尧道:“可灵海境五重在李老眼中也算不得什么稀奇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还是疑惑不已。 秦舒玉道:“那是自然。” 旋即,他话音一转,道:“不过,李老既然打听过我,那也应该知道关于你的一些状况。” 王君尧愣道:“我难道还有什么事还能让一位灵海境八重的前辈改变想法?” 秦舒玉忽地低头凑近王君尧红晕尤未褪去的晶莹耳垂,小声坏笑着道:“嘿嘿,当然是你能让修为在一夜之间连升两个小境界的事喽!” 第九十章,杀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翠坪乡,马家所在的街道之上,往日摩肩接踵、人声鼎沸的喧嚣场面已是昨日黄花。 寂静无声,空无一人,似一条死街。 这里的店铺比琳宝阁关得还要彻底,连原本没有窗纱的窗子,此时竟都被钉上了块块木板,可谓严丝合缝,只怕连风都透不进去。 整条街道,各类摊子、推车横七竖八、东倒西歪的挡在路中间,上面摆卖的东西更是散落满地,一片狼藉。 忽的,一阵风吹过纷乱的街道,带着一团厚厚的灰云朝着街口的秦舒玉涌来。 按常理来说,夏日午时,哪怕阳光被乌云遮住,那吹来的风也必定是闷热无的。 而当这道从巷尾马家吹来的风扑到正疾驰而来的秦舒玉脸上之时,却感觉到一股让他浑身发冷的寒意。 这分明是由道道肃杀气息凝成的杀戮之风。 连秦舒玉坐下的马都突然嘶鸣一声,生生停住奔腾的铁蹄,似乎不愿踏进此街道一步。 秦舒玉翻身下来,伸手一遍遍摸索着马儿的正脸,嘴角微掀,道:“伙计,你也感觉到了?” 马儿又是嘶叫一声,甩了几下头,那意思似是要秦舒玉退走,前路杀机四伏。 秦舒玉偏过头,微微凝眸看向已经风起云涌的马家方向,喃喃道:“马家陷入了生死攸关,我若退走,就会变成背信弃义之人,那我此前的努力可就彻底白费了呢。” 冰冷的杀气虽浓,却寒不了他心头的热血。 马儿仿佛从秦舒玉的手心感受到了其要信守承诺的强烈意志,不再乱撅蹄子,神情逐渐安定下来。 秦舒玉收回安抚马儿的手,摸向腰间的血暝剑,五指依次握紧剑柄,眼中有着冷芒闪过,寒声道:“再说,敌人虽可能有数百之众,而我只是一人一剑,可我并不怕他们,我还要杀他们。” 他回过头,盯着马儿铜铃般的眼睛,忽地轻笑一声,道:“你说我该不该去。” 第九十一章,少年梦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起死回生! 凝血大还丹果然没有辱没这个医药界赋予的名声,失血过多而至几乎丧失生机的马子巍,服下这颗药丸之后,他腹部伤口处流血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在减缓,而且血液开始逐渐凝结成痂。 不到片刻,鲜血便已不再渗出。 见此,秦舒玉才架起马子巍,将他移到了附近一间荒废的小庙里靠着泥墙躺下,这座小庙虽破,庙顶中间上还塌陷了一大块漏雨,但好歹还有干的地方。 而且这破庙胜在偏僻,不易引人注目,比把身受重伤的马子巍藏到街道里要让秦舒玉放心许多。 毕竟,他待会还有一场恶战。 而此时,马子巍忽地轻咳几声,眼睛幽幽跟着睁开,没有张嘴说话。 只因他此时眼睛里映着的景象是一片模糊不清,有些灰暗的空间,还有一张看不实的脸。 这里就是传说中阴曹地府么,不见阳光,阴雷阵阵,让鬼魂永远看不透的阎罗王那张脸。 马子巍模糊的意识里正如此想着,不过他很快就想不顾伤势抽出手来狠狠扇自己一把掌,因为他把自己的救命恩人臆想成了地狱里最大的勾魂使者。 秦舒玉伸手在眼神茫然的马子巍面前挥了一挥,皱眉轻喊道:“子巍兄,子巍兄?” 一道在自己心中念叨无数次的人发出的熟悉声音传入耳中,让马子巍涣散的瞳孔陡然一聚,有些不敢确定地惊呼道:“秦少爷?” 秦舒玉只是点了点头,道:“嗯!” 得到本人的确认,而此时马子巍也已能看清秦舒玉的脸,心中异常激动之余,他双手撑地,努力地想依托墙壁站起身来,至少要好好跟救命恩人道声谢。 突然,腹部一阵剧痛袭来,让他双手瞬间失力,使得才撑起半寸的身形又擦着墙砸回地上,牵动了背部的伤势,痛得他又是龇牙咧嘴。 秦舒玉连忙伸手摁住他的肩膀,道:“你先别激动,以免牵动伤势影响了凝血大还丹的药效。” 马子巍眼神骤然一滞,失声道:“秦少爷,你是说…你给我服用了那号称‘活死人,肉白骨’的凝血大环丹?” 秦舒玉松开手,却是一脸平静道:“你失血过多,气息微弱,只有这药能救你。” 马子巍嘎声道:“可我听说这药价值上万两,而且有价无市,整个夕河县城也没几颗。” 秦舒玉轻声笑道:“而我这正好有一颗。” 马子巍眼眶微红,道:“这种几乎等于多拥有一条命的神药用在我身上,会不会太浪费了。” 秦舒玉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这是你应得的,你帮我悉心照拂许氏药铺这么久,我若见死不救,岂不是太让人寒心?” 第九十二章,面色各异的马家人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第九十三章,不可一世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第九十四章,对质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第九十五章,师徒对峙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第九十六 - 大小姐的至尊夫婿 - 笙箫奈何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