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世间情,已惘然(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chūn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rì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他为何口中反复念诵这首晚唐时期李商隐所做的《锦瑟》,内心又是怎样的情怀,朦胧的月光洒在身上,只是早已失去原有的诗情画意,泪痕顺着眼角流下,“蓝姝,蓝姝,如今你我yīn阳相隔,叫我如何度过余生!” 此情此景令人感触,不由得感念其情之深,人生若只如初见,只是生是虚妄,跋涉无人之境,源自虚空,终要轮回,谁也带不走谁,谁也留不下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一切的故事要从一件案子说起,大明王朝惊动朝野的梁国公蓝玉之案。 地点:大明皇宫事件:未知 即便是昏暗的灯火同样无法掩饰皇宫内的富丽堂皇,金sè尽情显示自己的高贵,这已经是最为节俭的方式,一名老太监身体不由得发出一阵轻微的颤抖,手里紧紧攥住宫灯的把手,今rì为何会如此担心!或许真的是受到气氛的影响。 只见一名老者端坐正中神情凝重,一种难以言表的威严从老者身体中散发出来,尤其是是那双眼睛,老太监似乎是受到这种气势影响,发怒无疑是一件令人内心深处觉得可怕的事情,尤其是发生在眼前这个人身上。 老者目光紧紧盯住下跪人身上,下跪之人双手垂在两侧,头低得很低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老者忍不住摇摇头,原本犀利的眼神慢慢显出老者该有的慈祥,老太监终于长出一口气,那是只有善于杀人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其中的杀意令人胆战心惊,老者叹口气道:“枉你身为皇太孙,肩负大明重任,岂可为了一个女子辜负朕的一番苦心!”这名老者正是大明天子洪武皇帝朱元璋。 朱元璋原名朱重八,出生于赤贫的农家,幼年非常困苦,当时天下大乱瘟疫横行,25岁的朱重八参加郭子兴领导的红巾军反抗不可一世的大元帝国,因为郭子兴的猜忌离开自立,龙凤七年(1361年)受封吴国公,十年自称吴王。元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击破各路农民起义军后,于南京称帝,国号明,年号洪武,结束蒙元在中国的统治,恢复汉族统治,建立全国统一的封建政权,朱元璋一生戎马处事狠辣果断,不想此时确是面露难sè,人的一生毕竟有些东西实在难以割舍。 下跪之人正是朱元璋亲立的皇太孙朱允炆,已故懿文太子朱标之子,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朱标此人,朱标出生在攻占太平府的军旅之中,长子的出世,给酣战中的朱元璋带来了莫大的欣喜。马皇后立刻命人通报当时前方作战的朱元璋,元璋听闻大喜,恰好经过一座山,抽剑在大石上刻曰:“到此山者,不患无嗣。” 朱元璋对长子朱标抱以极大的希望。稍长,亲自请当时最盛名的宋濂等名儒为师教导自己的儿子朱标,朱标尽管生于安乐,但并无纨绔之习,没有辜负乃父的寄托,朱标生xìng聪颖、忠厚,颇能领会,而且还尽心受教,对宋濂等人言必称师父。长大后,温文儒雅,慈仁殷勤,颇具儒者风范,深得朱元璋喜爱。 一个出身皇家的男儿,而且贵为太子,该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然而对缺乏足够强健的身体和坚韧的心理承耐力的朱标来说,太子之尊却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生活的幸福,尽管他生活在尊贵和优裕之中。 朱标无疑是幸运的,一出生作为皇长子,具备了继承其父权位的资格,对于其后出生的皇子而言无疑是一种折磨,那是一种无法取代的地位,太子与皇子之间的差距就在于此,一个rì后为君而自己为臣,然而望之愈切,责之愈严,朱标从小就被严厉管教。特别是立为太子後,身边围着众多的名儒和正人君子轮番对他训导和规劝,一言一行都被严格要求按礼法从事。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享受到多少常人应有的童年情趣实在殊可怀疑。 成年后的朱标同样缺少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只能一如既往地生活在父亲的yīn影之下,在漫长而无奈的等待和不安中生活着。尤其是,随著他与太祖矛盾分歧rì趋激烈,更不得不承受巨大的jīng神压力。最后,在多重因素的折磨下,终于尚未来得及登上他孜孜以盼且理应属于他的皇帝宝座,过早地先他父亲而去。 朱元璋痛失爱子悲痛yù绝,一众皇子终于守得花开见月明,父皇对大皇子的宠爱令所有皇子心存不满,甚至是嫉妒,只是毕竟他是大皇子,又是皇上最尊崇的马皇后所生,地位没有人可以动摇,只是如今没有登上帝位反而先行而去,这似乎是命运冥冥之中的安排,谁将会取代朱标的位置成为太子一时成为朝野之中私下议论的话题。 不想朱元璋将这种对爱子的思念愧疚转移到朱标的二子朱允炆身上,朱标长子虞怀王朱雄英开平王常遇chūn之女所生,可惜八岁时不幸病死,封为怀王大有怀念之意,朱元璋目光落在朱允炆身上,神态言行和他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神情不由得一阵恍惚,内心深处的愧疚遗憾再一次升起,他思念已故长子朱标,父子之间的情意以及那份期待其他人根本无法取代。 朱允炆生xìng忠厚,深得这位太祖皇帝朱元璋喜爱,加之对已逝长子朱标的愧疚,不顾众人反对朝堂之上策立朱允炆为皇太孙,其中深意自然明了,自己百年之后yù传位于此人,只是历代皇位更替都是子承父业,有子不传而传孙尚属少数,自古虎父无犬子,对于此举其他诸王极为不满,只是面对自己的父皇敢怒不敢言罢了。 诸王之中声望最高当属两人,四皇子燕王朱棣,十七皇子宁王朱权,朝中早有传闻燕王善战、宁王善谋,尤其是燕王朱棣自幼跟随朱元璋征战四方,立下战功无数。 朱元璋当年起兵反抗大元,得到天下豪士全力相助,其中更是不乏名将良臣,只是随着常遇chūn、徐达等人的病逝,几大冤狱过后,李善长、蓝玉等人悉数伏诛,朱元璋身边很难再有绝对信任的人,这就是一颗帝王的心,绝情、冷漠。 北元势力蠢蠢yù动,大明朝无良将可派,朱元璋只得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四皇子朱棣身上,朱棣善战更懂战,只有真正懂得战争的人才能时刻把握战争的命脉,朱元璋多疑即便是当年生死患难的兄弟同样无法信任,打天下与坐天下完全不同,jīng神与追求会随着生活的安逸富足逐渐变质,内心的贪婪yù望不断膨胀,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朱元璋至少不想看到这样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草再干只要没有可以点燃的火苗永远无法燃烧,放牛娃出身的朱元璋深通其中道理,帝王之道不仅仅是制衡,更多是考虑如何将未知的危机悄然化解于无形,他做到了,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将危机完全化解于无形。 国家稳则百姓安,百姓富则天下平。 朱元璋一生为了大明江山鞠躬尽瘁,更是担心rì后诸王为了皇位兄弟相残,如今能够做的就是尽全力培养出一个能够令所有人信服的好皇帝,那就是自己的长孙朱允炆。 允炆低声道:“皇祖父,蓝姝与我青梅竹马,蓝玉一案虽得锦衣卫查证属实,不过其中牵连甚多,很多人不过是为了自保,所供证据未必为真!还请皇上彻查此事免得牵连无辜。” 朱元璋听闻原本缓和的脸上再次露出怒意,手猛然一拍椅子高声道:“她是什么人,为什么值得你跪下,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和朕求情?”声音落下,站在一旁的老太监身体忍不住动了一下。 朱允炆头低得更低,“蓝姝是孙儿的心上人,没有她孙儿的人生将会变得毫无生趣,皇祖父,孙儿求你。” 朱元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可惜你确生在帝王家,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你的命运与别人不同。” 朱允炆道:“孙儿宁愿不要。” 朱元璋道:“放肆,记住你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多少人争着想要的东西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不堪?如果真是这样,朕会成全你。”朱元璋目光如炬,浑身上下散发出帝王所特有的威严,跪在下面的朱允炆一言不发,他在思量还是权衡,这是一场情与天下的赌局,他不能输,更输不起。 朱允炆头低得更低,对于自己今天能够得到的一切完全没有想过,生在帝王家,自己毕竟是皇孙,如果自己的父王接任皇位,按常理自己同样可以得到,只是随着父王的离去,一切都化为泡影,身为男儿对权力有一种莫名的向往,直到接到旨意进宫册封自己为皇太孙的那一刻起,原本熄灭的希望再一次燃起,他不想亲自毁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别之后,二地相悬,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四五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yù穿,可以等候的思念至少带着一份牵挂,一旦无法得到皇上的恩准,那么蓝姝必然会因为蓝玉案遭受牵连最后香消玉殒,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朱允炆想起三天前的往事。 第二回 世间情,已惘然(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 一笺红尘满纸苍凉,墨浅情深不尽凄怆,半江月sè,捣碎渔唱千叠,笙箫如剪,剪断楼台万重,霜枫横枕丹彩,秋水待寄芦花,绝巘之上,烟云供养,飞羽流声,白草折地,这一季,所有风景,都随山水入了画。而你,随风月,入了心。 曾经的一幕幕浮现在心头,蓝姝的音容笑貌,始终挂在脸上浅浅的笑意,似水一般的柔情,那一夜确是那样的慌乱,平rì最疼爱的秀发散乱一旁,脸上尽是惊恐,脚下不稳直接摔倒全然不顾。 “蓝姝。”朱允炆快步上前扶起自己的心上人,她的脸上满是惊恐,直到扑到爱人的怀里,终于放下心来。 蓝姝道:“允炆,救救我父亲。” 朱允炆扶起蓝姝不解问道:“不要急,蓝伯父出了什么事?” 蓝姝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昨天夜里府上突然来了一群锦衣卫将我父亲等人绑走。”蓝姝想到昨天的情景依然感到恐惧。 “锦衣卫!”提到锦衣卫朱允炆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毕竟锦衣卫归属皇帝亲属,锦衣卫权力极大同时代表的是皇帝的命令,所以这次事件应该是自己皇祖父的注意,凉国公蓝玉功勋卓著,位列三公。 蓝姝看着眉头紧锁的朱允炆道:“允炆,我好担心父亲会出事。” 朱允炆道:“蓝姝不要怕,你先在我这里住下,待我前去皇宫查看究竟!” 蓝姝道:“不,凉国府已经查封,我是偷偷从后门逃出来的,要是被锦衣卫知道我藏在这里必然会连累到你。” 朱允炆道:“只是如今你孤身一人又能去哪里?我心里放心不下。” 蓝姝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道:“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父亲京城内尚有一些旧部,我先去投靠,允炆这次真的要靠你了。”蓝姝说完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朱允炆伸开双臂紧紧抱住蓝姝,无论如何也要求皇上放过蓝家,放过蓝姝。 朱允炆道:“这样也好,只是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就是。” 蓝姝点头道:“我知道。” 看着蓝姝离开的背影,朱允炆鼻尖不仅一酸,这样危险的时候还在顾着自己,为自己着想,一个女子孤身一人该是怎样的艰难,定下心来立刻穿戴整齐赶奔皇宫,途中正好遇到伺候皇上的李公公,李公公身后跟着五名小太监,脚步很急,见到皇太孙上前施礼。 “奴才给皇太孙请安。” 朱允炆道:“李公公,快,快起来。” 身后小太监十分识趣,上前扶住李公公,李公公乃是宫里的老人,更是皇帝身边的近人,所以在宫里极有权势。 朱允炆道:“李公公为何这样急?” 李公公道:“皇太孙有所不知,今天上朝时皇上大怒,连晚膳都未曾进食,奴才这不是赶着去弄一些合口的饭菜,不然伤了龙体可是不得了。” 朱允炆道:“不知是为了何事发怒?” 李公公低下头用手捂住嘴角道:“听说是凉国公蓝玉意图谋反。” “谋反!”朱允炆大吃一惊,不想出了这样的大事。 李公公道:“皇太孙这么晚入宫为何?” 朱允炆道:“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李公公连忙道:“太孙殿下万万不可,皇上如今正在气头上,即便是老奴也从来没见过皇上生这么大的气,不如等气消了再见不迟!” 朱允炆眉头一皱点头道:“如此也好,多谢李公公提醒。” 李公公带人离开,朱允炆惊出一身冷汗,谋反乃是不赦之罪,更是会牵连九族,那岂不是蓝姝同样无法赦免,自己应该怎么做,如果不是中途遇到李公公贸然进宫真的是要触犯龙颜,到时候反而会弄巧成拙,现在只能先行回去再想办法,只是心中有些不忍,毕竟答应了蓝姝,如今就这样回去岂不是失信于她,无奈只好打探消息,几rì后再进宫求情。 皇宫内,洪武皇帝朱元璋一脸怒气看着一本单册,下方站着一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庞进,庞进为人深沉老练统管锦衣卫,深得朱元璋器重,庞进腰间挂着飞鱼刀,在宫中可以带刀行走足以看出地位。 朱元璋拍的一拍龙案怒道:“不想蓝玉这些年吞了这么多银子。” 庞进道:“这些便是微臣暗中查访搜缴而来的所有证据。” 朱元璋道:“可有蓝玉私通他人意图谋反的证据!” 庞进道:“回皇上,蓝玉确实与一些朝中大臣私交甚笃,只是尚无谋反迹象,更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指证蓝玉谋反。” 朱元璋道:“蓝玉自恃功高,不服礼教,私自贩盐克扣军饷已是死罪,今私通朝臣,以谋反罪论处,诛灭九族,但凡有嫌隙者系数从罪。” 庞进道:“微臣遵旨,只是有一事不得不提。” 朱元璋点头示意,庞进接着说道:“搜查凉国府时不见了蓝玉之女蓝姝的下落。” 朱元璋道:“全城搜捕,不可放过一人,胆敢包庇者同罪论处。” 庞进楞了一下yù言又止,朱元璋一眼看穿冷眼道:“庞爱卿可是有难处?” 庞进道:“恕臣直言,蓝玉之女与皇太孙私交甚密,微臣恐怕此举会影响到皇太孙。” 朱元璋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周全,秘密派锦衣卫找到蓝姝,记住不许伤害她分毫。” 庞进领命下去,朱元璋慢慢起身,手变成拳头,就是靠着自己这双手,从一个放牛娃做到皇帝,拳头就是权力,没有了拳头就如同猛虎失去尖牙利爪,蓝玉虽然你有功于朝廷,不要怪朕,怪只怪你太过骄横,他rì一旦朕离去,试问又有谁能够制衡得了你。 “常贤弟,等朕到了九泉之下定然会给你一个最好的解释。”朱元璋口中所提常贤弟正是昔rì好友常遇chūn,蓝玉乃是常遇chūn妻弟,最早隶属常遇chūn帐下,因作战勇敢,所向皆捷,积功至武德卫指挥使,地位逐渐上升。朱元璋平定天下后,北元蒙古势力雄踞漠北,与明朝对峙。为了消除隐患,明朝廷与北元展开了长期的角逐,蓝玉便是在明军数次北征蒙古的战争中脱颖而出,建立了赫赫功勋,成为洪武后期的最勇猛的将领。 只是如今确有了一个不得不杀他的理由,那就是朱元璋老了,人一旦老了担心的事自然也就多了,不仅是为了自己,同样更加珍惜自己曾经拥有的一切,这些东西只能由自己的子孙来传承,这就是刻在骨子里的血缘之情,朱元璋也是一个凡人。 蓝玉必须得死,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只是牵连太大,朱元璋眼睛慢慢闭上,双手依然握拳,必然是在思考其中的利害,为了稳定朕的江山,即便错杀一些人又如何,眼睛猛然睁开,威严之中散发出杀意。 一队锦衣卫悄然出现在京城内,为首之人双眼如电不停扫视周围环境,此人便是锦衣卫千户柳闻风,这次奉命暗中抓捕蓝玉余党,一众锦衣卫手持弯刀快速行走在街道之上,一顶轿子护在中间,轿子在锦衣卫大牢前停下,轿门掀开露出两条女子纤细的腿。 柳闻风道:“蓝姑娘,请吧!” 女子慢慢从轿子上下来,正是隐匿的蓝姝,蓝玉之女,只是无法躲过锦衣卫的追查,更是不想牵连太多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自己来承担。 大牢内空气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味道,地上的cháo气夹杂着血腥的味道,毕竟这里是京城内令所有人恐惧的锦衣卫大牢,进来的人没有人可以安然无恙的出去。 “姝儿。”蓝玉看到自己的女儿忍不住老泪横流,祸不及妻儿,即便是犯下罪行蓝玉一个人承担就是,为何将自己心爱的女儿抓入大牢,朱元璋你好狠的心,妄我蓝玉为了你朱家天下安宁东征西讨,蓝玉带着铁链上双手死死抓住铁栏,当rì纵横沙场令对手闻风丧胆的将军如今确是这番遭遇。 “爹!”蓝姝更多的是欣喜,几rì下来一直没有父亲的消息终rì寝食难安,如今见到父亲反而忘记了恐惧。 蓝玉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道:“傻孩子,你应该逃。” 蓝姝脸上露出笑容,“能逃到哪里!爹不要担心,我找过允炆,一定会向皇上求情!” 蓝玉苦笑,满是皱纹的大手轻轻抚摸女儿凌乱的长发,“孩子,你还小,有些事不懂,皇上已经动了杀我之心,所以无论谁求情都是无用,这是我们的命,允炆同样无法改变的命。” 蓝姝幽幽道:“我相信他,一定会的。” 这不仅是对爱情的承诺,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先前的一幕皆是因此发生,朱允炆得到蓝姝被抓的消息终于忍不住来见当今天子朱元璋。 朱元璋道:“你rì后当为大明一国之君,应以天下百姓大明江山为重,岂可为了一个女子辜负朕的一番心意,令朕心寒!” 允炆道:“皇祖父,孙儿自知皇祖父对孙儿宠爱,只是我对蓝姝的感情一生不变,即便我拥有天下臣民又如何,难道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无法保护,rì后又如何统领群臣执掌天下,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朱元璋道:“知道就好,宠爱有时候也会变成溺爱,那样反而会害了你,所以无论事情都要把握好其中的尺度。” 允炆声音之中隐约带有低泣:“孙儿只是不愿看到她年纪轻轻就这样离去。” 朱元璋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儿允炆,长叹一声,“允炆,你所有一切都好,就是太过仁慈,须知生在帝王家,仁慈往往是致命的,多少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帝位不惜兄弟相残。” 允炆低声道:“允炆从小得皇祖父宠爱,诸位皇叔悉心照顾,心中感念,绝不会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朱元璋道:“有些事不是你想与不想那样简单,孙儿,你可知皇祖父为何屡兴大狱,甚至将当年与朕一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弟兄系数处死?”朱元璋故意将弟兄两个字加重语气,可以看出那必然是一种内心深处的痛。 第三回 世间情,已惘然(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何人初见月,何月初照人! 树影摇曳,不胜温柔的月sè中透露出谁的期盼,蓝姝看着月sè,蓝玉一言不发,言语早已失去应有的力量,他们所要等待的是别人的宣判。 如果命运不能自己掌握,那毕竟是一种悲哀。 chūn江cháo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cháo胜。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chūn江无月明? 蓝姝轻轻念出这样的诗句,今夜我以月光为笔,以血为墨,写下对你的期待与相思。 朱允炆抬头,更多的是愧疚,两人目光相对,慈爱之中更多的是一种无奈,朱元璋挪动一些身躯,一个姿势坐得久了就会觉得累,真的老了,身体早已不大如前,只是有些事必须自己去完成,不仅是责任更多的是使命。 朱元璋叹口气道:“有些事不是你想与不想那样简单,孙儿,你可知皇祖父为何屡兴大狱,甚至将当年与朕一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弟兄系数处死?”朱元璋故意将弟兄两个字加重语气,可以看出那必然是一种内心深处的痛。 允炆道:“孙儿不知,还请皇祖父明示!” 朱元璋叹口气道:“爷爷老了,早已不负当年之雄心霸业,只望我朱氏大明王朝可以世代沿袭,当年大元铁骑横扫天下,可惜不得民心,最后弄得民怨沸腾,各地百姓揭竿而起,大元王朝从此没落,朕历经艰辛方得今rì天下之安稳,百姓之乐业!可惜一些旧臣自恃功高盖主私自结党营私,朕在之时尚且有所收敛,若朕一旦离去,试问那些前朝重臣手握重兵,皆是能征善战之将,孙儿你又能扳动几人!” 允炆一惊,不想皇上屡兴大狱确是为了自己,先不谈蓝姝对自己情深意重,即便是皇祖父的一片苦心都是无法体谅,自己真是妄为儿孙,朱允炆道:“皇祖父一片苦心,孙儿自当竭尽全力爱护天下臣民!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 朱元璋叹口气来到一株盛开的玫瑰花前到:“此花虽美,甚至为天下女子所爱,可惜上面多刺,容易伤人,皇祖父如今所做的就是为你去掉上面的刺,令你可以安心为帝,多为天下百姓着想!” 朱元璋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其中确是隐含极深的含义,朱允炆心思依然放在蓝姝身上,并没有完全听清,朱元璋看了一眼不由得摇头,自己这个孙儿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这样难免被情所牵绊,若是真的留下蓝姝,他rì自己杀了他的父亲,试问rì后又将会是怎样的心情来面对我的孙儿,难免为此怨恨,不行,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朱元璋接着道:“朕的皇子之中能征善战者乃四子朱棣,其余皇子之中不乏治国之人,可惜多是骄yín之辈,不得民间疾苦,唯有皇孙你仁慈厚爱,能为天下百姓着想,朕起兵之时乃一布衣,深感百姓苦难,一生不敢忘记,所以才会冒天下之大不帷,决心将帝位不传与子而传与孙,即便后人如何评价朕,不当而论,只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能够过上幸福安康的rì子!”朱元璋乞丐出身,那些回忆甚至不堪,为了使自己体面于是用了一个布衣来代替。 朱允炆道:“孙儿感念皇祖父圣恩,孙儿自当以天下百姓为重,如今只有一个请求,求皇祖父赦免蓝姝之罪。” 朱元璋脸上一沉道:“此事万万不能答应,明rì蓝玉一案主犯尽数处斩,孙儿我已为你寻得一位贤妻良助,乃是当朝礼部尚书之女,样貌出众,温文尔雅,更是诗书礼仪样样jīng通,rì后自然会对你的大有裨益。” 允炆道:“皇祖父,孙儿一生只爱蓝姝一人,求皇祖父成全!” 朱元璋怒道:“此事万万不能答应,死了这条心吧,记住不要辜负我的心意,rì后做个好皇帝,天下的好女子多得是,忘了那个人吧。” 允炆声泪俱下跪在地上抱住当今天子,自己的爷爷朱元璋大腿道:“皇祖父,皇祖父,求你放过蓝姝,孙儿求你。” 朱元璋道:“来人,将皇孙拉开,送回宫中,蓝玉一案主犯明rì午时准时处斩不得有误。” “皇祖父,皇祖父,允炆求你,求你放过孙儿一生最爱的人。”侍卫上前将皇孙朱允炆拖走,皇宫之内回荡朱允炆的哀求声,令人忍不住心酸,爱情总是有太多的遗憾,或许正是因为有了遗憾才会更加令人觉得珍贵。 朱元璋叹口气道:“我这个孙儿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感情用事,想我朱元璋一生历经坎坷,方得今rì之天下,我宁负天下人,不得天下人负我,孙儿不要怪我,为了大明天下皇祖父不得不这么做。” 第二rì午时,朱允炆酩酊大醉,酒坛摔得满地都是,嘴里哈哈大笑:“朱允炆,枉你身为皇太孙,生在帝王之家,享受荣华富贵,看看你的样子,连自己心爱的女子都保不住,你妄为男儿!妄为男儿,蓝姝,蓝姝。”朱允炆伏在床边放生痛哭。 管家过来道:“皇孙殿下,不要再喝了,酒喝多了难免伤身。” 朱允炆道:“伤身,伤身又如何,我朱允炆一生最爱的女人百般求我保全他父亲xìng命,我是皇太孙,皇上最疼爱的皇太孙,拍着胸脯对着我心爱的女人信誓旦旦的说,你放心,无论如何都要求皇上保留你和你父亲的xìng命,如今呢,我能做什么,只能在这里喝得烂醉,明天,明天又如何,即便是酒醉之后依然还可以醒来,那么蓝姝呢,蓝姝是否可以复活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管家道:“皇孙殿下,蓝玉一案牵连太广,如今大理寺连同刑部已经定罪,任何人无法翻案,还请殿下节哀,殿下rì后执掌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若是被皇上看到,必然会寒心!” 朱允炆道:“皇孙,天下,哈哈哈哈哈,即便我拥有天下又如何,谁能还给我这些年付出的感情,谁又能还给我一模一样的蓝姝,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蓝姝!蓝姝。”朱允炆抱着酒坛失声痛哭。 苦的是心,哭的是情。 这时宫中庭钟当当敲响,朱允炆听见响声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管家道:“殿下如今已到午时!” 朱允炆从座位上站起噗通一声趴在地上,管家急忙上前扶起皇孙殿下,口中道:“殿下,是否摔伤?” 朱允炆道:“快,快扶我到午门,我要见蓝姝最后一面!” 管家道:“殿下,如今已经晚了,也许蓝姝姑娘早已魂飞九天,殿下忘了这段情吧!” 朱允炆声泪俱下道:“不,我要去,哪怕是见蓝姝最后一面,即便是蓝姝离我而去从此yīn阳相隔,我也要见她最后一面,快,扶我前去!” 管家无奈只好扶着烂醉如泥的皇孙殿下出了东宫赶往午门,长孙朱允炆,为人仁慈厚道,即便深知自己深爱的女子今rì午时斩首,依然没有胆量前往午门为了他的爱做任何事情,只能以酒来麻醉自己,如今午时已过,一切已成事实,方才想起见自己爱的女人一面,他的爱真实热烈确不得赞颂,至少为了他的爱他所付出的不是所有,而为了自己的将来或者帝位选择放弃。 午门之外,侩子手手中弯刀举起,行刑关起身道:“蓝玉身为国之重臣意图谋反,证据确凿,今奉旨午时斩首,百官朝看以儆效尤!”手中令箭向前一甩,噗噗噗,一阵快刀切过的声响,上百颗人头落地,尸体倒在一旁,午门外顿时血流成河。 朝中但凡五品以上官员目睹蓝玉等人惨死,这便是朱元璋的高明之处,但凡朝中大臣因为贪污枉法祸害朝纲百姓之人,砍头之时皆是百官观看,多少人为此留下yīn影再也不敢收受贿赂,所以一个国家能否清廉关键在于法制,已经当权者对贪官的态度,如果当权者对贪官选择忍耐或者避让,那么试问天下官员面对诱惑如何能够抗拒,杀头只是一种解决事情的方式,同样是一种态度。 口号与拳头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只是吓人,一个确可以打人。 皇孙朱允炆由管家扶着来到午门之外,午门弥漫着血腥气味,不少锦衣卫穿梭其中,将尸身抬上木车拉出城外集体掩埋。 “蓝姝,蓝姝,允炆来晚了,蓝姝,允炆来晚了。”皇孙朱允炆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切,无助、悔恨、不甘,所有的一切袭上心头,只是一切真的晚了,自己又能做什么,毕竟自己只是皇太孙,不是当今圣上。 百官之中透出两道不屑的眼神,其中一人便是久经沙场的四皇子燕王朱棣,另外一人便是拥有很多人脉擅长谋略的十七皇子宁王朱权,看着倒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的朱允炆,这样软弱无能的人试问父皇又如何会糊涂到将大明江山交付给他。 朱元璋为了皇孙朱允炆的皇位也算是煞费苦心,自己亲生的儿子分封为王,册封封地,平rì里更是只能呆在京城,更不准许藩王私自屯兵,边关以及守卫京城的部队完全归皇帝一人掌管,如此下来大明皇室不会因为内部纷争而动乱,前车之鉴兴盛一时的大元帝国不到百年时间分崩瓦解,其一为皇室内部的争斗,其二为官员**导致民怨沸腾,朱元璋一生最恨那些专门搜刮民脂民膏的蛀虫,亲自颁下诏书:“凡官吏贪污满六十两者,一律处死,绝不宽恕!” 一代帝王朱元璋用简单的方式解决历史上最为头疼的官员不正之风,原本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官员府邸前面顿时变得萧条,除了偶尔有家人进出之外,大门更是紧闭,谁也不想在特殊时期触了霉头。 第四回 明主心,忧天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樽前笑不成。 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天国的阶梯消失在云端,仰头瞻望思念的余光,只看见云在天边慢慢飘过,你思念她,思念若水滴,还没落泪早已被风吹干。 朱允炆一脸憔悴看着窗外漆黑的月sè,朦胧的月光总是令人陶醉,多少文人在这样的夜晚留下千古绝句,只是他确一脸忧伤,几rì后便是自己大婚的rì子,确是没有一丝喜气,朱元璋自是知道自己这个皇孙的秉xìng,很多事情只有自己想明白方能选择放弃或者遗忘。 岁月无非是最好的遗忘手段,记得当年自己起兵之初爱上的那个女子,最后还不是因为自己杀了她的父亲与自己诀别,当年的自己年轻气盛甚至想到轻生,后来被诸将劝下,方能成就一番霸业,击败不可一世的大元王朝开创大明盛世,如今多年过去,虽然偶尔会想起当rì之事,不过再也没有当rì的情绪波动,所有的一切不过成为一种美好的回忆留在记忆中偶尔会想起。 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找到一个人将他的心占据,朱元璋亲自赐婚,朝野一时喜气洋洋,大臣jīng心准备贺礼,太监更是早已把宫殿洗刷一新,这里不提,单说朱允炆终于从哀伤之中走出,人死不能复生,若是再这样下去难免被人所诟病,朱允炆如何不知道,一众皇叔还有朝臣一直拿自己的软弱大做文章,目的就是希望影响皇祖父的决定在皇子之中挑选一位继任之君。 太监来报,皇太孙来见,朱元璋摆手道:“让他进来!” 朱允炆进入大殿跪地道:“皇孙朱允炆见过皇祖父!” 朱元璋脸上露出笑意道:“几月不见朕之皇孙,朕甚为想念,来看看朕今天写的字如何?” 朱允炆刚要上前,太监来报,“皇上,燕王求见!” 朱元璋道:“让他进来!” 朱允炆站在一旁,心中嘀咕不知自己的四皇叔为了何事,燕王朱棣穿戴整齐进入皇宫上前道:“儿臣见过父皇!” 朱元璋道:“皇儿,几rì不见不知在忙何事?” 朱棣道:“回父皇,如今国泰民安并无战事,儿臣不过是养养花种种草,养几条鱼过些安乐的rì子,如果有时间就去民间了解民家疾苦!” 朱元璋点头道:“这样最好,孰知君王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治理天下不可失民心!一定要时刻记在心里才行。” 朱允炆施礼道:“皇祖父教训的是!允炆自当铭记于心” 朱棣道:“父皇所言极是!” 朱元璋连连点头道:“你二人过来看朕今rì写的字如何!” 两人上前,四皇子朱棣道:“父王的书法真是龙飞凤舞,单看这法字犹如铁划银钩刚劲有力,完全可以看出父皇意在以法治国之心!” 朱元璋面露笑容道:“说得好,天下若法不能严,岂能令百姓信服,长此已久必然法不能明令,天下堪舆!” 朱元璋看着孙儿朱允炆道:“允炆,你觉得朕的字如何?” 朱允炆躬身道:“皇祖父,请恕孙儿直言,孙儿觉得皇祖父写的这个法字,落笔略显直率,古人言法理不外乎人情,若是能够柔和一些似乎更为完美!” 朱棣道:“本王不同意,父皇,儿臣以为,‘法理不外乎人情之说’,不过是一些人试图逃避法律的制裁,试想长此以往,人人只在乎人情而不认同法理,法理何在,朝廷的法度如何来维系,天下百姓又如何会认同!《大学》有云,‘yù明明得天下者,先治其国。’如此可见法制乃国之根本,不可有丝毫的含糊。”朱棣出口便是法理,更是引用古人名贤的名句,朱元璋听罢连连点头。 朱允炆道:“四皇叔所言极是,但《大学》也有言,yù治其国者,先齐其家,yù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可见修身、齐家乃治国之根本!切不可盲目讲求法制。” 朱元璋道:“你们未免越说越远,朕只是让你们评价朕的书法,不是叫你们说什么治国之道,允炆年纪轻经验少,你四皇叔驰骋沙场多年,理应多向你四皇叔学习,须知做人与写字一样,无论是何书体皆各有其法则。” 朱元璋说完目光落在朱棣身上道:“棣儿,记住我们是一家人,又何来法理之言!一家人心平气和才最重要。” 朱棣道:“是,父皇,皇儿铭记于心!” 朱允炆道:“皇祖父明训,孙儿永不敢忘!” 朱元璋道:“好了,今夜是寰妃寿宴,朕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其他事不要提起!” “儿臣遵命!” “孙儿遵命!” 两人退下,从后面走出一丽人,年纪四十有余,一身打扮端庄大方,略施粉饰更能显出身份的尊贵,来到朱元璋面前施礼道:“臣妾见过皇上!” 朱元璋叹口气道:“寰妃,你来了!” 这人正是朱元璋宠爱的妃子寰妃,朱元璋身为一国之君身边妃嫔无数,多半是从民间进贡的美女,生得环肥燕瘦令人羡慕,只是一生最爱的妃子不多,除了马皇后之外,最爱的便是这位和自己同甘共苦的寰妃,十七皇子宁王朱权的生母,其中还有一段令人难忘的往事。 当年明朝建立不久,大元余孽意图杀死朱元璋引起动乱趁机恢复大元王朝,借助使臣身份埋伏在宫中的刺客抓住机会袖中断刀猛然刺向毫无防备的朱元璋,侍卫想要救援已然不及,朱元璋大惊失sè,宽大的龙袍如何能与盔甲相比,刺客突然发难,朱元璋躲闪不及,好在身旁的寰妃察觉,不顾一切替朱元璋挡下一刀,还好寰妃命大并没有刺中要害捡回一命,自此朱元璋对寰妃十分宠爱,两人终rì在一起写字谈情,漫步宫廷,因为寰妃的缘故,十七子宁王同样得到朱元璋钟爱,宫中大多是母凭子贵,不想宁王正好相反,当然宁王心机极深,为人更是聪明懂得如何取悦别人,只是一些伎俩毕竟逃不过朱元璋双眼。 寰妃道:“皇上似乎心中不快!” 朱元璋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于是将刚才两人争执之事说了一遍。 寰妃道:“不过是两人意见有所偏颇,皇上大可不必为此忧虑!” 朱元璋道:“朕有子二十三人,其中属燕王棣儿与我xìng格最为相似,征战沙场必然身先士卒,想我当年历经多少磨难方得今rì之天下,其中苦难又有何人能知!” 寰妃道:“皇上创业之难,我想诸位皇子必然知晓!” 朱元璋道:“自古虎父无犬子,我最怕的就是我百年归老之后,皇子之间为了皇位相互厮杀,弄得民不聊生,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付之东流!外族趁机而入,最后受苦的还是百姓。”朱元璋不由得想起当年征战时的往事,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多少人失去亲人,多少人死在战火之中。 寰妃道:“如今诸位皇子恪守礼道,似乎并未如皇上想象这般!” 朱元璋道:“那是因为我还活着,只要我活着还清醒,没有任何人胆敢造次,只怕我一离去所有人露出本来面目!” 寰妃道:“只是不知皇上心系何人继承皇位?” 朱元璋道:“皇子之中不乏治国之能者,可惜当年朕杀伐太多,如今天下已定,仁者方为治国之君!” 寰妃道:“如此说来皇孙允炆乃无可挑剔之人选!” 朱元璋点头道:“寰妃莫要怪我不立你所生之子宁王为后世之君,若立宁王,其他诸王必然不服!到时同样会诸王纷争天下大乱。” 寰妃道:“皇上哪里的话,臣妾能得皇上宠爱今生已无它求,只愿能陪伴皇上一生!” 朱元璋道:“你可知我为何屡兴大狱清理旧臣为允炆铺路?” 寰妃道:“臣妾不明!” 朱元璋道:“大元王朝好战,所以当rì我能从各方诸侯之中脱颖而出,最后赢得天下,大多是借助臣子之力,如今我已老矣,而这些臣子自恃功高rì后必然不会听从允炆之意,所以不得以而除之,寰妃可知我为何有子不立而立孙为后继之君?” 寰妃道:“我曾听人言,皇上喜爱太子,可惜长子早夭,所以爱屋及屋喜爱长孙!” 朱元璋道:“此言差矣,这些都是朕的骨肉,断然无偏爱之心,只是如今天下初定,百姓安居,朕不想再兴兵祸,大元强势甚至铁骑横扫天下确不过数十年,大宋积弱,确可延续上百年之久,确是为何?” 寰妃道:“臣妾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知天下之事立国之道!还请皇上明言。” 朱元璋道:“此乃仁政与人心也,大元虽强但不施仁政,所以百姓大多有怨言,最后败在百姓之手,大宋积弱,确是一心为百姓所想,即便皇帝无所作为,百官臣民一心为国,所以才能延续几百年,如此说来,法虽能强国但仁则可以延续,民之所往,不可不定!” 寰妃道:“如此看来,由太孙允炆继承帝位乃为正道!” 朱元璋道:“不错,只是朕一片苦心,不知其他皇子是否能够体谅!” 寰妃道:“毕竟是父子,rì后只要允炆可以令大明兴盛,百姓安居乐业自然可以明白皇上的苦心!” 朱元璋道:“但愿如此,还是你最了解朕。”寰妃偎依在朱元璋怀里,动作轻柔,宫殿内烛火发出昏暗的光亮,太监识趣的退下,一切已经表明今晚寰妃将会留宿侍寝,至于其他的妃嫔只能独守空房。 第五回 寰妃宴,君王情(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惊看天地白荒荒,瞥见青山旧夕阳。 始信大威能照映,由来rì月借生光。 她不在是那个‘楼上新妆待夜,闺中独坐含情’的少女,人世间的欢爱早已看淡,从入宫的那一刻起,一个女人的一生早已注定,最终能够得到皇上宠信的不过几人,其余只能独守空房,表面的浮华依然无法掩饰内心的孤寂,于是只能用打骂下人来发泄怨恨,进宫之前必然是温文尔雅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jīng通,更是梦想着与千古帝王成就一段美好的佳话,最后只不过是自欺欺人,朱元璋已老,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跨马扬刀的威猛少年,于是他所要求的远远不是美sè那么简单。 寰妃清楚这点,新入宫的妃嫔哪一个不是貌美如花,只是依然无法得到皇上的赏识,“以才事君者久,以sè事君者短。”昔rì芙蓉花,今成断根草。以sè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君情与妾意,各自东西流,挽留不住终究无法挽留。 寰妃轻启朱唇道:“臣妾自入宫之rì起如今二十余年一直得皇上宠爱,不知有多少妃嫔对臣妾背后私语甚至怀恨在心!” 朱元璋道:“朕看中恰好是你的本xìng善良,不像那些女人不过是为了得到我的宠幸刻意奉承!” 寰妃撒娇道:“皇上的意思是说臣妾傻了!” 朱元璋道:“傻点好,有些人总是自作聪明,最后不过是作茧自缚罢了!” 寰妃道:“皇上为何今rì诸多感慨之言!” 朱元璋笑道:“朕老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很多事开始力不从心,唯一能做的就是处理好身后事。” 寰妃道:“皇上必然可以长命百岁,洪福齐天!” 朱元璋笑道:“长命百岁!那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试问历代君王不下数百,哪里有人可以活到百岁之龄,如今朕已过知天命之年,不敢再有所贪恋,只想再做些事情保我大明江山安稳!” 寰妃道:“臣妾不想皇上太过cāo劳!” 朱元璋道:“朕出身贫寒,乃是佃户出身,更是为了躲避赋税四处逃亡,其中做过苦役,甚至以乞讨度rì,天下大乱,大元江山岌岌可危,朕方能抓住时机建立今rì功业,如今想想多少次险些命丧黄泉!” 寰妃道:“这都是上天庇佑!” 朱元璋道:“上天也好,民心也罢,一切都过去了,好了朕累了,扶朕去歇息。” 寰妃道:“臣妾谨遵皇上旨意。” 朱元璋道:“明rì便是寰妃四十寿宴,朕已经准备为你好好庆祝一番!” 寰妃扶住朱元璋手臂道:“不过是一个生辰而已,皇上又何必为此浪费!” 朱元璋笑道:“想你十六岁入宫如今陪朕二十四年,试问一个女人一生最重视的便是生辰,朕又怎能有所忽视!” 寰妃道:“臣妾如今似乎只能接受皇上的美意方能令皇上开心!” 朱元璋笑道:“能懂朕的人便是寰妃你!” 寰妃道:“夜深了,皇上歇息吧。” 朱元璋道:“好,好,有你陪着朕,朕才能睡得安稳!”朱元璋和衣而睡,寰妃侧身看着自己的夫君,皱纹早已爬遍脸颊,头发更是鲜有黑sè,岁月真的可怕,依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皇上,当时自己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那双有力的大手将自己抱起,就在那一夜,她从女孩真正变成女人,不停的感受冲击的力量,他的强壮有力令人觉得可怕,如今确是如此衰老。 朱元璋一觉醒来,慢慢掀开被子,自己宠爱的寰妃端坐在镜前梳妆打扮,朱元璋不由得长叹一声,自己出身贫寒,得逢乱世一统天下建立大明,想想二十几年前寰妃入宫之rì,清纯艳丽宛若仙女下凡,自己也是刚入中年体力充沛,几乎是夜夜欢歌,当年北元气数未尽,各地兵马频繁袭扰边关,自己亲率大军八次北伐,方能彻底消灭北元主力,如今天下归心,可叹岁月不饶人,即便是身边躺着赤身**的佳丽丝毫不能引起任何xìng趣,所以才会长叹一声,如今是有心无力,英雄已到迟暮之年,不免多了一些感伤,坐稳身形慢慢从龙榻上起身。 寰妃听见声响回头正好看到慢慢站起身形的当今天子朱元璋,寰妃脸上露出笑意道:“如今时辰尚早,皇上为何不多歇息一会!” 朱元璋道:“如今年岁大了,哪里能和年轻人相比,每rì最多只能睡三四个时辰,不似当年在军营之时,每rì所期盼的就是能够吃上一顿饱饭然后好好的睡上一天一夜!” 寰妃道:“可惜当rì确无法自己去选择!”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那时完全是乱世,朕当时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兵士,即便是睡得正香只要听到号角声立刻就要起身迎战,每rì几乎是生活在紧张之中,即便是昨夜一起欢笑的兄弟,第二天能够再坐在一起的没有几个!” 寰妃道:“我曾听人提起当rì皇上作战勇猛,更是屡次以弱胜强,打得元军毫无还手之力!” 朱元璋哈哈大笑,似乎又回到当年那个战鼓雷动的战场,自己身披盔甲手持大刀奋勇向前,身后是无数舍命追随的勇士。 朱元璋道:“朕的天下,有一半是朕的兄弟帮朕打下来的!” 寰妃道:“皇上乃是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生死追随。?” 朱元璋道:“朕最对不住的就是开平王常遇chūn,跟随朕征战多年,刚刚稳定便因劳累过多得了卸甲风而亡!” 寰妃道:“卸甲风?” 朱元璋道:“说了你自是不懂,当rì战场厮杀不免全身大汗淋淋,回到军中一旦卸去盔甲全身衣衫已经湿透,很容易被邪风侵袭,病邪入体而亡!” 寰妃道:“皇上是否因蓝玉一案所以更是绝对对不住开平王?” 朱元璋道:“还是你了解我,蓝玉乃是我这位义弟常遇chūn之内弟,作战勇猛,可惜仗着自己军功卓著肆意妄为,私自贩盐,牟取暴利,捕鱼儿海战役中打败元帝脱古思帖木儿后,私占掠获的大量珍宝、驼马,甚至将元帝妃子据为己有!朕一生最恨人贪得无厌,可惜蓝玉确是如此贪婪,甚至结成党羽号称蓝党,竟然为了私愤攻打边关杀死守关将领,此人不除必然成为大明一大祸患,所以朕不得不这样做。” 寰妃道:“都怪臣妾无端提起这件事令皇上心中不快!” 朱元璋笑道:“这件事一直放在心里如今说出来倒是一种解脱,很多人对朕的作法有所不满,为了大明江山稳定,朕不得不这样做!即便是天下人认为朕之所为有不义不公之处,朕愿以一人之力承担,只求能够造福后世。” 寰妃道:“皇上一番心意为何不与诸位王爷诉说,便不会父子之间有所误会!” 朱元璋道:“朕一生做事从来不与人解释,如果事事都要与别人商议才能决断,试问皇权威严何在!” 寰妃道:“诸位王爷毕竟是皇上的骨肉,不同于一般大臣!” 朱元璋道:“虽是如此,不过毕竟身份有别,王与帝虽只一字之差,不过其中所暗含的确完全不同,自古为王者何止上万,为帝者不足百数!” 寰妃道:“真不明白你们男人为何非要为了权势争个你死我活!” 朱元璋手轻轻抚摸寰妃脸颊道:“如果朕还是那个种田的农者,试问又怎能娶得这样的娇妻,权势在男人的心里就是你能够获得多少,包括女人、财富、尊重甚至是敬畏。” 寰妃道:“臣妾还是不懂!” 朱元璋道:“朕一句话可以令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获得生的机会,同样可以让一个有功之臣沦为监下囚,权势这种东西早已潜移默化在国人心中形成多年,一时很难改变!” 寰妃道:“说这些东西臣妾也是不懂,皇上看臣妾今rì之装束任何?” 朱元璋走到寰妃面前仔细端详道:“寰妃本有倾城之容,今rì略加粉饰更有天人之貌!”自古帝王多好sè,后宫佳丽三千,天下美女尽可归自己享用,试问一个正常的男人又怎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所以自古帝王皆早夭,大半归结于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jīng尽人亡不失为男人一生荣事。 寰妃脸上露出喜悦之情道:“皇上,如今多少后宫佳丽等待皇上宠幸,臣妾能得今rì之隆恩感激不尽!”说完轻轻倒在朱元璋怀里。 朱元璋手臂搂住寰妃道:“朕后宫之中虽有无数佳丽,惜朕心中珍爱之人唯寰妃一人尓!”这不过是一句顺嘴说出讨女人喜欢的话罢了,任何人清楚朱元璋的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那就是已故马皇后,这也是rì后不再立皇后的原因。 寰妃低声道:“得圣上如此厚爱,若圣上仙去,臣妾必当相随!” 朱元璋道:“朕已老去,寰妃尚且有大半年华又怎可如此!” 寰妃道:“皇上,试问女子一生有一深爱之人足矣,死又有何惧!” 朱元璋道:“寰妃心意朕自是深知,只是殉葬之制始于秦皇,因太过残忍所以汉王朝时废除,朕自问不是圣明之君,又怎可如此!” 寰妃道:“臣妾是自愿随皇上同葬,所以并非为殉葬,只是不想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饱受思念之苦!” 朱元璋道:“虽然朕最怕孤单,但依然希望所有人好好活下去,好了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今rì是爱妃寿宴,到时诸位皇子、公主会为爱妃庆祝,全家人能够和和睦睦在一起才是我最想见到的!” 寰妃道:“诸位皇子、公主、皇孙必然不会令皇上失望!” 第六回 寰妃宴,君王情(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一只遨游碧天的凤凰圈养成供人取乐献媚的山鸡,舞姿再高妙,都已失去最初的翩然仙气。 朱元璋经历太多,早已厌倦兵火患,战争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以无法估计的力量将所有无辜的人卷入其中,当北宋的范仲淹写下“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时,心情想必是晦暗萧瑟,号角声吹起,是如此的令人心碎。 皇宫后院,一间房间内,粉红sè幔帐,轻烟缭绕的香薰,书妆台前摆设各式的饰物,一名女子身材婀娜面容清秀唇红齿白,眉如弯月端坐梳妆台前,十几名丫环分列左右,皇宫之内除了受宠的妃子之外,能有这样的气场派头的也许只有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女儿永阳公主,纯金制作的钗环插在头上,身上所穿乃是蚕丝织成的纱衣,单单这一件衣料从选材到制作便要一年的时限而且是由宫中最好的御容房宫女手工编织而成。 宫中分为多房,御容房负责宫中妃嫔、公主以及才人、秀女等人的衣饰妆容,御制房负责头饰首饰,御浴房专门负责沐浴,宫中规矩即便是吃喝拉撒同样要有专门的负责机构。 永阳公主天xìng善良,更是十足的美人,不知得到多少世家公子倾慕,更是得当今皇帝朱元璋喜爱,一众公主之中自是以永阳地位最高,甚至一些皇子都不如其地位尊贵,宫中太监宫女,甚至一些朝中大臣对永阳这个蛮横的丫头同样忌惮三分。 记得礼部尚书何迎秋因为一些琐事惹到了这位蛮横公主,硬是被人按住剃了胡须,自古发肤受之父母,礼部尚书身居高位悲痛不已,朱元璋得知此事不由得哈哈大笑,唤来何迎秋亲赐廉洁之名,何迎秋只得作罢。 朱元璋对这位永阳公主并未有任何责备之意,可见对幼女的喜爱,方知永阳公主虽为公主之身,相比皇孙朱允炆还要小上几岁,按年级论甚至可以称得上朱元璋孙女一辈,朱元璋有子二十余人,晚年得一女自是宠爱有加。 宫女道:“公主,你好漂亮,即便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也比不上公主之貌!” 永阳公主道:“倩儿,本公主从小将你当成姐妹一般切不可与她人一样骗我才是!” 叫做倩儿的宫女道:“倩儿又怎敢欺骗公主,公主不信可以问其他人便是!” 永阳公主道:“说的是真的吗?” 宫女齐声道:“公主是天下间最漂亮最善良最好看的人!” 永阳公主道:“这还差不多,念你们忠心本公主有赏!”丫环齐声谢恩,处的久了自然能够摸清楚这位刁蛮公主的脾气,只要顺着多说一些好话也就行了,总好过吃板子挨巴掌。 一名宫女上前道:“公主今rì是寰妃寿宴,诸王已经入宫!” 永阳公主道:“也就是说皇四哥以及三保同样会进宫!好,立刻同本公主前往景阳宫。” 永阳公主得知诸王进宫为寰妃办寿宴,立刻从椅子上跳起,脸上带着欣喜带领一众宫女前往景阳宫,走廊之中恰好遇到前来赴宴的燕王朱棣,身后一人面容清秀脸上无须男子正是永阳公主幼年玩伴燕王府总管马三保! 燕王朱棣道:“永阳为何如此心急?” 永阳公主道:“永阳还不是为了见皇四哥才会这样!” 朱棣道:“或许是为了见三保才对!” 马三保施礼道:“臣马三保见过永阳公主!” 永阳公主上前道:“三保都说过了,以后见到我不需要这样客气!为何还要如此”说完脸上泛起一片绯红,眼睛不时的望向马三保,马三保器宇不凡,更是生的面白如玉,唯独少了四皇兄一般的胡子,少了一些男人气概,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燕王朱棣道:“皇妹几年不见从一个丫头如今长成大姑娘了,如果想要嫁人四皇兄倒是可以为你选一个合适的人选!”朱棣看着一脸花痴的永阳笑道。 永阳公主微微低头道:“如今永阳刚过二八之期又怎想过嫁人!”意思是刚过十六岁,大明之时女子过了十六岁便可以嫁人生子,所以永阳话中似乎略有含义。 燕王朱棣道:“皇妹之事自是包在皇兄身上不可心急!” 永阳公主一撅嘴道:“四皇兄怎可如此取笑皇妹!” 朱棣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是人间常事,又怎有取笑之理!如今我们永阳长大了,自然可以嫁人,四皇兄说得不对!” 永阳公主无奈只好道:“好了四皇兄,今rì是寰妃四十寿辰,诸位皇子早已前往宫中,若是耽误了反而不好!” 朱棣笑道:“那好,你我一同前往!” 永阳公主目光瞄向站在一旁英俊潇洒的燕王府管家马三保,马三保故作不知,神情闪烁似乎别有内情。 燕王朱棣看在眼里眼珠一转走在前面,自己这个父王一生征战沙场,后宫之中试图讨得皇上欢心之人无数,所以生下皇子二十余人,所有妃嫔想尽各种办法目的便是能得皇子,母凭子贵享受富贵,可惜皇子众多,以女儿身的永阳公主反而得到当今天子的喜爱,有些事刻意为之反而不妥。 永阳公主拉住马三保道:“三保,如今是寰妃娘娘寿辰,我托你办的礼物如何?” 马三保道:“公主所托之事三保必然全力办妥,绝对不敢有丝毫的马虎!”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张手绢,上面锈有图案,乃是一只猫,锈得玲珑活现! 永阳公主道:“不过是一个锈帕如何能够成为寿辰之物!” 马三保道:“公主莫怪此物暗含蹊跷,到时必然可以令寰妃娘娘喜笑颜开!” 永阳公主拿过手帕仔细端详道:“似乎没有任何深意!” 马三保道:“到时公主自然可知!” 永阳公主脸上露出开心笑容道:“永阳就知道交代三保的事一定可以办妥!” 寿宴之上,朱元璋端坐龙椅之上,寰妃坐在下位,这样的赏赐已经是了得,须知何人能够坐在当今圣上身旁之位,一众皇子分列左右,皇孙朱允炆自然出席,为了讨得寰妃娘娘欢心,众人也算是大费周章,东海夜明珠,麒麟山暖玉,雪山千年灵芝应有尽有,轮到永阳公主上前,朱元璋脸sè露出喜sè,对这个古灵jīng怪的宝贝女儿十分疼爱,看到爱女上前忍不住问道:“永阳,今rì寰妃大寿,你有什么东西要送给寰妃?” 永阳公主道:“父皇,永阳所献之物虽非大富大贵之物,我想寰妃娘娘必然喜欢!” 朱元璋道:“既然如此还不快快献上让朕与寰妃一观!” 永阳公主啪啪啪拍了三下,顿时有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走入,托盘之上用手帕盖住,看不清里面究竟放着什么东西,永阳取下手帕道:“永阳送给寰妃娘娘的便是这个手帕!” 那本是最过平常的手帕,一众皇子不由得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手帕如何能够比得上自己献上的宝玉等物,永阳必然是想不到什么好点子,所以想蒙混过关。 只见永阳公主口中道:“上天庇佑我大明千秋万代,父皇恩泽千秋,寰妃身体康健!”说完右手虚空一抓,左手放于手帕之上,只见手帕慢慢升起,其中似乎有一物慢慢蠕动,朱元璋连同寰妃目不转睛望着手帕,如此奇景还是第一看到,手帕猛的扬起,手帕之下确是一只金丝猫,金sè的毛发闪耀光滑,温顺的靠在永阳手臂之间。 永阳道:“寰妃娘娘,此乃波斯猫xìng情温顺,善懂人意,今娘娘寿宴永阳特意命人从波斯带回送给娘娘!” 寰妃脸上露出欣喜起身接过道:“哀家最喜欢小动物,如今有了它rì后皇上上朝批阅奏章之时不至寂寞!” 朱元璋道:“似乎寰妃对朕处理国事冷落寰妃有所不满,不过有永阳所送之物朕倒是有所安心!”众人哈哈大笑,永阳歪着脑袋必然是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十八皇子朱楩道:“皇妹所送之物似乎比十七皇兄更费苦心,十七皇兄身为寰妃娘娘亲儿似乎有些未尽到儿臣之意!似乎并没有其他皇兄想的周到。” 十七皇子宁王朱权道:“永阳聪明伶俐,本王自是不如,小弟愚钝又怎能与诸位皇兄相比!” 七皇子朱榑道:“以儿臣只见十七皇弟送给寰妃娘娘最好的礼物莫过于生一个白白胖胖的皇孙!我想娘娘早已盼得急了。” 十皇子朱檀笑道:“不错,听闻十七皇帝近rì娶了两位如花似玉的皇妃,千万不可为了其他事耽误了大事才是!” 朱元璋脸上有所不悦,自己这个十七皇儿什么都好,就是贪恋不足,府中福晋大小不下五位如今更是另外娶了两名民间女子,自己早有听闻更是留连民间烟花之地彻夜不归,若不是为寰妃所生自己又如何会如此疼爱。 席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乃是三皇子晋王朱棡,用手捂住嘴角,背部发出一阵剧烈的震颤,皇太孙朱允炆道:“三皇叔身体抱恙不宜劳累,不如早些回府歇息!” 晋王道:“都是陈年旧病,无妨!今rì恰逢寰妃娘娘寿宴,我们敬寰妃一杯,祝父皇与寰妃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不愧是皇子之中年岁最长之人,说话更是颇有风范,只可惜一直身体不适,众人一同举杯。 朱元璋道:“皇儿,当rì为父带你躲避追杀风餐露宿,不想确得了这样的病痛,如今过了二十余年还是不见康复,叫朕如何心安!” 晋王道:“父皇莫要忧虑,儿臣听闻江南有一位名医治疗喘鸣症十分了得,明rì便前往江南求医!”一众皇子之中顿时露出不一样的神情,酒杯端起各自想着心事。 朱元璋道:“江南路途遥远,明rì朕命锦衣卫亲自沿途护送。” 晋王道:“谢父皇隆恩!” 第七回 功名就,隐山林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宴席散去,一众皇子跪安离去,朱元璋不由得长叹一声,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必然是对rì后谁能继承天下为民造福而担忧,原本宽厚的肩膀变得弯曲,朱元璋真的老了,昔rì的宝弓只能挂在墙上用作观瞻。 寰妃上前道:“皇上,依臣妾今rì宴席上所见,诸位王爷之间手足情深,更是对皇上敬重有加,皇上大可不必为rì后的事所烦忧!” 朱元璋道:“事物不可光看表面,如今令朕最为心烦的是遇到事情连个可以商议的人都没有,当年追随朕一起打江山的一众老臣都先朕而去!” 寰妃道:“皇上是天子可以长命百岁,又岂是他人能比!” 朱元璋笑道:“朕只是不想辛苦建立的基业、安定的民生最后毁在朕的子孙手里,若是他还在朕的身边该有多好!”朱元璋慢慢抬起的眼神之中透shè出光芒,这种眼神即便是寰妃同样是第一次看见,其中所夹杂的感情也许只有这位一生经历坎坷的洪武大帝自己清楚。 寰妃道:“皇上说的那个人莫非是已故的李善长!”李善长字百室,明朝开国丞相,通晓法家学说,深得朱元璋信任,最后因为胡惟庸一案惨遭牵连。 朱元璋笑道:“我说的这个人有天算之能,通经史、晓天文,可比诸葛武侯,可惜助朕得天下之后毅然归隐田园,若是有他在,朕何必如此苦恼! 寰妃道:“皇上说的莫非是刘伯温!” 朱元璋点头道:“当今天下能称为神算者唯有此一人尔!只是可惜可惜。”洪武皇帝接连用了两个可惜,多半是因为对当rì刘伯温离去的惋惜。 寰妃道:“诸葛武侯,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仇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庶事jīng练,物理其本,循名责实,虚伪不齿;终于邦域之内,咸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可谓识治之良才,可惜未能如刘基遇明主展报复!” 朱元璋听完忍不住拍手道:“说得好,不想寰妃对三国乱世之时诸葛武侯如此了解!” 寰妃笑道:“皇上过奖了,不过是陪皇上批阅奏折之时翻看了一些典籍,不妥之处还望皇上见谅!” 朱元璋看着立在宫廷中间的柱石,刘伯温真乃朝廷之基石,若不是屡次救我,我朱元璋又怎能活到今rì,刘基,朕真的想你。 汪汪汪,一条黄狗发出一阵吠声,一名白发老者慢慢从木屋内走出,黄狗快步上前摇动尾巴脑袋贴在主人的大腿上亲昵。 “大黄,又饿了!” 大黄似乎听懂主人的话,接连叫了两声,不停的摇晃尾巴,似乎这是一种最好的回答方式,老者慢慢回身,吱的一声,拉开木屋的门,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缓慢,有些微驼的背,因为病痛折磨满是沧桑的脸。 时间不长,老者再次从木屋内出来,大黄不时伸着舌头,那是一个黄泥烧成的盆端在老者手里,里面是一些煮熟的菜叶还有玉米糊糊,这就是大黄最美味的晚餐,玉米糊糊发出一阵阵热气,老者慢慢蹲下,大黄贪婪的直接将整个嘴巴完全放在盆里,因为热的缘故快速拔出,不时用舌头舔着嘴边的糊糊。 “慢点。” 大黄惦记盆里的食物,再一次尝试,老者慢慢起身,天慢慢黑了下来,远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不远处开辟出一片荒地,一座简单的木屋,一条捡来的黄狗,一个孤单的老人构成了这里最为简单的一切。 地上带着余温,大黄吃饱了肚子满意的躺在地上晾着肚皮,眼睛似睁非睁,不时用爪子在空中挠上几下,多半是因为蚊蝇的缘故,老者手里摇着蒲扇,虽然已经是夜晚,但是这里的天就是这样,总是闷得让人心烦。 猛然一道星光闪过,大黄似乎受到惊吓蹭的一下从地上跳起,直接钻进自己的小窝露出大脑袋向外看着,老者眉头紧锁看着星空。 “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三皇子的这场劫还是无法避免,命,都是命!” 时间回到三十八年前,也就是元至正十八年十一月,朱元璋大军鄱阳湖大战击败来犯的陈友谅大军,不仅解了都城南京之危,更是击溃陈友谅数十万大军,奠定朱元璋一生霸业,大军得胜朱元璋大喜,不想双喜临门,马氏生下第三子,朱元璋大摆筵席庆祝一月有余,三子取名朱棡。 洪武三年当时只有十二岁的朱棡封为晋王,修建府邸,晋王的府邸在太原明城的东北角,原有一座方形的宫城。府邸东西320步(约合528米),南北422步(约合696米),开三门,其地今称南华门街、东华门街、西华门街。 晋王府建成,一众朝臣系数庆贺,其中自然不会少了李善长、刘伯温、胡惟庸等人,其中李善长资质最老职位最高,元末迎谒朱元璋,从下滁州,为掌书记。拜右相国。洪武初任左丞相,封韩国公。 李善长抱拳道:“诸位老兄弟一向可好?” 胡惟庸笑道:“相国大人近rì可是越发康健!” 李善长道:“一把老骨头,自是不能和你等相比。” 众人终于见到晋王,只见晋王远比一般的孩童要瘦弱几分,只是眉宇之间露出一股逼人英气,令人忍不住称赞,不愧是帝王之后。 晋王身后女子正是马皇后,一双大脚尤为醒目,马皇后与别人不同,从小不喜常理,在以三寸金莲为美为贵,妇女皆缠足的元代,马秀英坚不裹脚,故被人称为〃马大脚〃。马秀英十二岁时为其父好友红巾军首领郭子兴收养,二十一岁时嫁给朱元璋,与其共同渡过十五年患难与共的征战生涯。公元1368年朱元璋在南京称帝,立国号为大明,建元洪武,册立马秀英为皇后。 当朱元璋还是郭子兴下属时,曾被郭子兴所猜疑,粮荒时不得粮食,马皇后偷窃炊饼,藏于怀中送给朱元璋吃,由于炊饼很热,以致马皇后胸前的肉竟被烫焦,而以这样的方法,朱元璋得以温饱,但马皇后自己却时常不得宿饱,朱元璋每每念及当rì之恩情。 朱元璋盛赞:“家有贤妻,犹国之良相”。 众人上前见礼:“见过马皇后!” 马皇后笑道:“诸位都是熟人不必客气,今rì能得诸位前来真是令我儿府邸生辉,棡儿还不过来见过诸位叔父!” 朱棡上前,“侄儿给诸位叔伯见礼。” “好孩子!” “rì后必然和皇上一样是个驰骋沙场的好男儿!为国建功立业。” 朱棡毕竟年幼,听到大人的一众夸奖脸上露出喜sè,马皇后淡然一笑道:“做娘的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的也就知足了!” 胡惟庸上前道:“这点皇后娘娘大可放心,晋王眉骨出奇必然是大富大贵命!” 李善长笑道:“胡大人什么时候学会了替人看相!”胡惟庸早年依附李善长,如今羽翼丰满更是得到朱元璋重用,开始不把这位当初的大恩人放在眼里,李善长最气不过这种得势小人嘴脸,所以忍不住出言挖苦。 胡惟庸赔笑道:“不过是略懂皮毛,若是论关人命数试问这里何人能够比得上伯温兄!”胡惟庸听出李善长话中之意,立刻将风头转向未曾言语的刘伯温,刘伯温jīng通星象命数。 马皇后笑道:“不错,不知刘大人可否替我儿一观?” 刘伯温虽然jīng通演卦之术,只是平rì里极少替人占卜,即便是当今天子朱元璋同样知晓刘伯温的这个习惯,毕竟卦象乃是泄露天机,所以即便是jīng通此术之人对此同样极为忌讳,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会轻易演算。 刘伯温咳嗽一声道:“既然皇后娘娘有言,伯温自当从命。”说完从袖子里抖出三枚铜钱,讨了晋王的生辰,将铜钱放在手心轻轻晃动,手心一摊三枚铜钱落在桌上,所有人探头来看,只是无法看懂其中的含义,不过是三枚最普通的铜钱,为何可以演算人的命数。 刘伯温看罢眉头一皱,手掠胡须道:“晋王确是大富大贵之火命,只是火中有离,命格有异。” 马皇后听出其中端倪连忙追问道:“刘大人可否明言?” 李善长同样道:“伯温就不要和我们打哑谜就是。” 刘伯温笑道:“晋王命格乃是火命,最是忌水,且不可行于水上,必然可以福寿绵长。” 马皇后听后由惊转喜,不过是忌水而已,备下酒宴款待众人,众人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唯有一人默默无语正是刘伯温,刚才卦象之中显示晋王命数不佳,幸而生在帝王家,或许这就是命数。 老者看着天上不断变幻的星云忍不住嘴里喃喃道:“劫数,劫数。”大黄从狗窝里爬出,两只小眼睛惊恐的看着四周,发现没有任何异常,站直身形来到主人身前趴在地上,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在诉说委屈。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刘伯温,元末明初杰出的军事家、政治家及文学家,通经史、晓天文、jīng兵法。 民谚有云:“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可以看出对此人的推崇,只是晚年凄凉,隐居山林与山野相伴。 最近有点事,每天一更,3000字以上,各种求,红票、收藏、点击什么都要,一直在坚持,明天开始恢复两更,我会很努力写好,写完! 第八回 御菜园,藏圣意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大明御花园内,百花齐放,各式蜂蝶闪动翅膀花间飞舞,各式珍奇花种一一俱全,自古帝王皆是爱花之人,加上后宫多是女子居住,想想花前月下带着一众佳人醉酒当歌人生几何,确不知为何有人在此人间仙境之地开辟出一处菜园,紫sè的茄子挂着晨起的露水,绿sè的瓜果身上伴趁黄sè的花,各式蔬菜长势喜人,一名老者由人相扶穿梭其中,弯身亲自查看瓜果蔬菜长势忍不住连连点头。 身后一人样貌端庄,头上挽着发髻,秀发浓密漆黑,三四种金sè装饰点缀其上更显高贵,老者慢慢起身,正是当今天子朱元璋,拥有至高无上权力的男人如今手上尽是泥污,身后太监连忙上前手中拿着用来擦拭的棉布,棉布早已用清水弄湿,用来擦手最适合不过。 朱元璋摆手道:“不必如此,朕一生最喜欢这种泥土之中所散发的味道,闻过之后觉得人也jīng神些。” 身后女子道:“皇上是不是累了,不如由恩惠扶皇上到一旁歇息一下!”朱元璋身旁还有一人便是皇太孙朱允炆,这次御花园同行,只是一直默不作声,倒是身边的女子抢去不少风头。 朱元璋笑道:“允炆真是好福气能娶到一位聪明贤淑、善解人意的皇太孙妃,rì后必然是一位贤内助,朕今天真是高兴!” 朱允炆道:“那也要靠皇祖父独具慧眼才行!” 朱元璋道:“恩惠的爷爷乃是朕有八拜之交的兄弟徐达,当年徐达、常遇chūn我三人结为生死弟兄,大小战役不下千场,三人同心驰骋沙场方得今rì之天下,即便现在想想都觉得十分怀念那些rì子!” 这位高贵大方的女子便是朱允炆娶回不久的妻子,不想当初痛不yù生,如今蓝姝尸骨未寒,朱允炆确是早已报得美人归。 皇太孙妃徐恩惠道:“恩惠也曾听父亲提起,爷爷在世之时对当年随皇上征战沙场屡屡提及,即便是弥留之际依然念念不忘!” 朱允炆道:“孙儿也曾听臣子提起魏国公徐达英勇过人,用兵如神,乃是难得的帅才!”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天德破虏平蛮,功贯古今人第一;出将入相,才兼文武世无双。可惜当rì的一帮兄弟都已先后离去,朕也自知大限将近!”朱元璋说完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朱允炆连忙上前道:“皇祖父保重身体,不如由孙儿扶祖父到那边歇息” 朱元璋点头道:“好吧,先歇息一会。” 身后太监连忙将垫子铺好,弯身等待三人前来,朱元璋由皇太孙朱允炆夫妇扶着来到一旁搭建的帐篷前坐定,身后太监上前将手中黄sè的暖披搭在朱元璋肩头,有了暖披顿时觉得好了许多。 太监道:“皇上,天气有些凉了,多注意龙体。” 朱元璋道:“允炆你可知朕在御花园之中搭建御菜园的用意为何?” 朱允炆道:“皇祖父是希望我们不要忘记皇祖父出身贫苦,立国之艰,希望我们以后能尽心尽力为天下百姓着想。” 朱元璋笑道:“好,好,说得好,果然有乃父之风!朕出生于赤贫的农家,年幼时为了躲避沉重的赋税,祖父只能带着一家人离开家乡出去躲避,不想遭遇一场瘟疫,大部分因为那场瘟疫死去,只剩下我的哥哥带着我四处乞讨为生,方能保全一条xìng命。”朱元璋说完眼中隐约泪光闪现,当rì所遭受的苦难必然难以想象,每天经受死亡与饥饿的双重折磨,如果没有一颗坚定的心又怎能成就今rì霸业。 朱允炆连忙道:“事情已经过去多年,皇祖父如今成就大业,先祖及家人泉下有知也可安息!” 朱元璋道:“不错,若是没有那场红巾之乱,没有那场可怕的瘟疫,又何来今rì之大明!或许是一场早已注定的机缘造化。” 朱允炆道:“皇祖父,有件事允炆一直憋在心里许久,不知当问不当问?” 朱元璋道:“这里并无外人,允炆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 朱允炆道:“皇祖父既然如此关心天下黎民,为何对朝中大臣颇为严苛!” 朱元璋脸sè一沉道:“你是否想问朕为何纵容锦衣卫屡兴诏狱?滥补无辜?” 朱允炆道:“允炆不敢,我想其中必有深意!” 朱元璋神情一顿目光落在自己孙儿脚下,那是一支长满尖刺的玫瑰枝道:“就拿你脚下的树枝来说,若是你想用它该当如何?” 朱允炆弯下身小心拾起树枝道:“皇祖父,此枝上布满尖刺,若是想有所用必当先去除上面的尖刺方可!” 朱元璋道:“不错,朕未得天下之前眼见黎民生活在水火之中,自是对百姓爱戴有加,但朝中很多大臣得到荣华富贵之后不思天下百姓之苦,甚至恃宠生骄,不把朕放在眼里,朕如今老了,不似当年可以金戈铁马,振兴大明江山的重任还要靠你去完成,朕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你除掉树枝上的尖刺,等你做了皇帝之后可以做一番大事。” 朱允炆道:“皇祖父,孙儿我。” 朱元璋挥手打断道:“你爹英年早逝,朕指望你能继承你爹遗愿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千万不要令朕失望!” 朱允炆喜道:“皇祖父放心,允炆定当为天下百姓鞠躬尽瘁。” 朱元璋道:“好,好,随朕在御菜园内走走,须知多少帝王大多出身贫寒,可惜宫内生活浮华,很快忘记自己的出身,甚至深居宫中只图享乐将天下百姓遗忘,所以才会被天下所弃,最后落得帝王之家沦丧!实在是可惜!”朱元璋说完接连叹气。 朱元璋所说不无道理,试问隋、唐、宋、元建立之君大多可以做到勤政爱民,其后辈历代君王大多沦为平庸之辈,甚至只知莺歌燕舞不知百姓疾苦,朱元璋当然不想自己历经艰难建立的大明王朝与其他王朝命运相同,所以只能以经验教训来提醒后人,也便是rì后的帝王自己的皇孙朱允炆,朱元璋也算是另类之人,自己皇儿二十几位,其中不乏能征善战有勇有谋之人,但是确心怡自己的皇太孙,甚至不惜惹怒自己这些皇子,决心将大位传孙不传子。 燕王行馆内,宁王怒气冲冲迈步进入,燕王朱棣抬头见是自己的十七弟道:“十七皇弟,到底为了何事一脸怒容!” 宁王道:“四皇兄,十七弟刚刚得到消息,父皇一意孤行意将皇位传给允炆那个黄毛小子!” 燕王道:“父皇真的这么说?” 宁王道:“千真万确。” 燕王眼珠一转笑道:“父皇早有此意,如今即使是有这样的想法似乎也并不奇怪!” 宁王道:“四皇兄,你我都是皇子,如今传孙不传子,难道四皇兄心中没有觉得不平?” 燕王起身道:“那又如何,既然是父皇的决定,我们这些人似乎没有任何能力改变这种事实,只是连这样的事十七皇弟都可以知晓,我想必然下了不少工夫!” 宁王脸sè一变道:“这不过是十七皇弟和四皇兄学到的本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燕王一句话道出玄机,试问皇上御菜园内说的话为何会传到宁王耳中,缘由可想而知,皇上身边必然有宁王的人。 燕王对此并不奇怪,伴君如伴虎,揣摩圣意又是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收买皇上身边的太监,距离皇上最近的人,一旦有风吹草动便可以第一个知道。 燕王道:“父皇最疼爱的就是大皇兄,早有把皇位传给大皇兄之意,如今爱屋及乌似乎在情在理,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宁王道:“如果大皇兄仍在世没有任何人会有异议,如今大皇兄已逝去多年,论辈分,论军功试问何人能够比得上四皇兄你!就算排队也轮不上允炆那个黄毛小子!十七皇弟只是替四皇兄不值。”宁王说完眼神之中露出一丝狡诈,试问谁不想一步登天,身为皇子任何人都具备登基的资格,只是位置只有一个,这是不争的事实。 燕王道:“父皇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或许我们这些做儿臣的也有不当之处!” 宁王道:“四皇兄皇弟只是替你不值,之前我还以为父皇利用锦衣卫排除异己除掉朝中不少重臣,原本以为是父皇多疑才会如此,没想到确是为了允炆那小子铺路,四皇兄,治理国家如此重任又怎能交给一个rǔ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身上!” 燕王笑道:“十七皇帝,只有对我大明江山有益,试想有谁做皇帝又如何!你我都是贵为王爷享尽富贵又何必贪恋太多!” 宁王道:“既然四皇兄这样说,十七皇弟也是无话可说,四皇兄告辞!” 宁王气冲冲离开燕王行馆,燕王朱棣看着宁王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凶光,恨恨道:“想不到本王一直为父皇征战沙场立下汗马功劳,只不过是一厢情愿为他人做嫁衣,父王,你为何对朱棣如此不公,允炆那个小儿不过多读了几本书,满口的仁义道德,凭什么能凌驾在我朱棣头上,我朱棣不服,朱棣不服。” 第九回 灵虚寺,妖僧现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 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 草sè全经细雨湿,花枝yù动chūn风寒。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知高卧且加餐。 他的一生充满传奇,若是真能如诗中所言一直隐匿,或许便不会朱棣后来的兵变,当然这或许只是一个引子罢了,没有诸葛亮三国乱世依然令人荡气回肠,没有项羽便无法体现刘邦的丰功伟绩,所有人不是过客,即便最终只是陪衬,依然得到世人的敬重。 酒在男人心中的地位有时候远远超过女子,曹孟德曾言:“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的忧,乃是悟到自己人生百年,如白驹过隙,霸业在手,何人为继,浩浩雄心确是淹没在渺渺人生,男儿饮酒若真能解忧倒也罢了,若不能,这酒不饮也罢。 隐士生活在平静之中,隐藏与田野乡间,一身才学恬静优雅,不争、不妒、不烦、不弃,热闹可以忘却,清净可以自适,饮只为情确非醉。 御菜园内发生的一切尽数被宁王所知,更是连夜找到燕王将事实相告,不想燕王对此不温不火,宁王甩袖离去,看着宁王离去的背影,朱棣终于发出心底的声音,“朱棣不服,朱棣不服!” 悠扬的钟声响起,虔诚的香客早早登上千层阶梯,目的便是迎着初起的朝阳虔诚膜拜,扶老携幼,漫长的天梯恰恰构成了这里的繁华,几道身影尤为引人注意,虽一身普通装束,只是散发出的气质,加上头发上零星的朱钗依然可以看出这些人非富即贵。 走在最前便是前来进香的燕王朱棣,两天前宁王来到府上所说的那番话并没有给这位久经沙场的猛将带来太多影响,他只是暗自记在心里,脸上依然洋溢着笑容。 “好累,好累,不行了!” “都说了不让你来,现在知道了吧,这里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地方!” “不就是这些破石梯,有什么了不起的,待本公..姑娘歇息一会必然能够上去!”说话之人正是一身男子装束的永阳公主,朱棣提议灵虚寺上香替皇上祈福,永阳死缠着不放,燕王无奈只得带着永阳出宫。 一同随行的当然少不了燕王亲信总管马三保,还有侍女倩儿,永阳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石梯一屁股坐在地上,倩儿同样蹲在那里用手敲击大腿,不时的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迹。 歇息完毕,终于登上山顶,寺庙建在山顶之上,看着巍峨的庙堂,听着嘹亮的钟声,顿时有一种令人膜拜的神圣感,燕王上前,寺庙主持从里面走出,“凭僧见过王爷!” 燕王连忙道:“本王今rì特意为父皇祈福,大师不必多礼!” 主持道:“燕王请!”目光落在永阳公主身上,“这位是!” 燕王道:“这是我的好友,今rì特意结伴前来,还请大师行个方便!” 主持道:“既然是燕王的朋友,老衲自然会行个方便!”说完带着四人穿过石廊进入一间庙堂,高大的纯金佛像前早已插着几根高香,烟气冉冉升起,透过庙堂向上飘去,应该就是进入人所期待的天宫,将人的愿望传达。 燕王接过香烛跪在地上双手伏地行跪拜之礼,永阳照葫芦画瓢,礼毕,寒暄几句走出灵虚寺,依然有不少行人从千层梯登上山顶,汗迹挂在脸上确是洋溢着笑容。 走下石梯,永阳公主算是松了口气,生平还是第一次爬这么高的石梯,腿更是酸得厉害,只是如今好不容易出宫一次,可是要好好玩玩才行,当然还要办一件大事。 永阳公主伸开双臂道:“皇四哥,今rì艳阳高照,不能出城骑马游玩真是可惜!” 燕王道:“皇妹,你身为公主私自离开皇宫如果父皇知道必然有所责备,如今更是拉上四皇兄,我看这出城游玩便免了吧!” 永阳公主道:“永阳当然知道四皇兄疼我,这次来灵虚寺上香不过是替父皇祈福,最近父皇身体不适,夜里更是经常咳嗽,弄得永阳很是担心!” 朱棣深情一变道:“父皇身体不适?”朱元璋一生勤政爱民,更是很少生病,从永阳公主口中得知皇上身体不适顿时脸sè一变,其中夹杂的情感极为复杂。 永阳道:“四皇兄你身为皇子怎能不关心父皇身体!” 朱棣道:“皇妹不要错怪本王,须知没有皇上召见,即便是本王也不得私自进宫,哪里能比得上皇妹你可以天天守在父皇身边!父皇身体不适,皇妹可是要多留在父皇身边照料才是。” 永阳道:“父皇身边有寰妃照顾,再加上太医,我可是帮不上忙,不添乱已经不错!” 朱棣道:“本王也有几rì未曾入宫向父皇请安,不知可有其他皇兄前去问安?”朱棣话中带着其他含义,永阳自然无法听出,“倒是见过十七皇兄来过几次,至于其他皇兄倒是没有见过!” 朱棣道:“十七弟一直得到皇上疼爱,这样也好,有十七弟照料,四皇兄也就放心了!” 永阳道:“四皇兄放心就是,有永阳在父皇很快就可以好起来!”说完发出嘻嘻的笑声,样子是那样的天真。 朱棣笑道:“永阳这么懂事,四皇兄当然放心!” 永阳公主道:“那倒是,谁让我是父皇最疼的乖乖女!” 朱棣道:“好了,知道你乖巧!” 永阳公主道:“皇四哥,为何前来灵虚寺上香之人如此之多!” 朱棣道:“本王也是听别人提起,这件事还是问三保的好!” 马三保施礼道:“王爷,公主,灵虚寺据称十分灵验,主持觉远大师更是得道高僧,当然最主要的便是得皇上圣恩!” 永阳公主道:“这与父皇何关?” 马三保道:“天下大乱之时,百姓只图能得温饱远离战祸,其他别无所求,当时的寺庙更是受到战火波及大多被毁去,如今天下升平百姓安居乐业,自然所求更多!皇上更是一心爱民弘扬佛法,这里香火旺盛并不稀奇。” 永阳公主一脸坏笑道:“好你个三保,想在本公主面前拍父皇的马屁是不是,不过放心看在我们从小相识的份上本公主自然不会告诉父皇!” 马三保施礼道:“三保多谢公主。” 朱棣笑道:“你们两个还是老样子,不由得让本王想起你们小时候的往事,仿佛就在昨rì,只可惜岁月匆匆,本王已经人到中年,而永阳已经长大chéng rén!” “少无适俗韵,xìng本爱丘山,误堕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田园。”声音洪亮确是一身穿僧袍的老者从一旁慢慢走来,来到燕王面前停下脚步。 燕王朱棣看着来人不解问道:“大师认得本王?” 老僧道:“阿弥陀佛,施主有礼,贫僧道衍乃世外之人,王爷确是生活在尘网之中。” 总管马三保暗运内力上前道:“大师,你想如何?”须知几人穿的都是便装,这老僧为何可以一眼看出王爷的身份,莫非是有所企图不成,马三保武艺出众,更是燕王府家奴如今身为王府总管,保护王爷的重任自然落在他身上。 第十回 灵虚寺,妖僧现(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燕王朱棣灵虚寺上香为当今天子求福,永阳公主欣然前往,这些完全在燕王预料之中,做人之道说起来很难,做起来确是简单,只要把握住对手的优点加以利用,找到对手的弱点给予致命一击。 永阳公主生xìng喜动,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少了她,加上天xìng率直对人丝毫没有防备,他不过是想通过她的嘴里得到宫中的消息。 朱元璋身体不适着实令朱棣吃惊,在自己的印象之中,父皇永远是那个充满霸气,神采奕奕的王者,事必躬亲,永远不知疲倦,不想确是身体不适,父皇真的老了,这是不争的事实,一旦龙御归天究竟谁能继承皇位尚且没有定论,宁王更是仗着寰妃的关系一直出现在父皇身边,难免rì久有变,不行本王也要想办法入宫才行。 这时猛然一名身穿灰sè僧衣老者出现在四人面前,更是直接道出几人身份,朱棣看着老者,自己并不认得此人,那么出现又有何目的! 道衍哈哈一笑道:“我不过是一体弱老僧,施主又何必诸多防范!”马三保心中一惊,不知这老僧是真的看出自己暗藏内力还是以言语试探,不过此人必然不简单,并不作声暗中提防。 朱棣道:“三保不得对大师无理!”朱棣看着道衍接着道:“这位大师,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只是本王似乎并不认得大师,大师又是如何知道本王的身份?” 道衍笑道:“道衍不但认识王爷,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王爷!” 朱棣道:“礼物?”天下间有多少人想要巴结皇亲国戚,永阳公主嘴一撇,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得道高僧,不过是一个世俗之徒罢了。 道衍从僧袍之内拿出一顶白sè的帽子双手奉上,样子极为恭敬虔诚,马三保回头,朱棣点头,马三保接过白帽用手轻轻抚摸,没有任何异处,放下心来,这不过就是一顶普通的帽子。 永阳公主道:“你这和尚好无道理,为何无缘无故送我皇四哥一顶帽子!” 道衍道:“公主本是千金之躯如今确是扮成男子,试问又做何故!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凭僧有没有看错人还要看王爷能否解开这帽中之谜!” 道衍说完转身离去,口中高声道:“弃我去者,昨rì之rì不可留,乱我心者,今rì之rì多烦忧。” 永阳公主道:“这人必定是个疯子!” 马三保道:“这人并不简单,想我几人虽穿着光鲜但并未有表露身份之物,这道衍如何能猜出王爷、公主的身份!” 永阳公主道:“必定是本公主天生丽质,即便是扮作男儿还是被人看出!”永阳公主眼珠一转道:“即便如此,为何知道我是公主,难道长得漂亮的都是公主不成!” 朱棣笑道:“好了,走了大半rì也累了,永阳不如随我去行馆吃些东西!” 永阳公主拍手道:“好,好,好,还是皇四哥想得周到,整天在宫里那些御膳房的东西早就吃腻了!” 马三保道:“公主须知多少人一生都没有福分吃到御膳房做到的美食!”燕王摇头,对于自己这个小皇妹同样无可奈何。 永阳公主道:“三保你要是愿意吃,明rì我便带你入宫保管你吃个够!” 马三保道:“多谢公主!” 永阳公主道:“都说了出了宫就不用行礼,更不许叫我公主,叫我永阳就好!” 四人回到行馆,京城之内为了各地藩王进京办事于是建立行馆,行馆规模并不大,朱元璋厉行节俭,朱棣吩咐下去很快上了几样地道的江南小菜,一壶酒,永阳公主暗自摆弄灵虚寺前和尚送的帽子,左右关瞧还是没有弄清其中的玄机。 朱棣道:“永阳,不过是一疯人信口胡说而已,不必放在心上,吃过饭后立刻回宫!” 永阳公主道:“永阳只是觉得好奇!我想刚才那个和尚不过是有心捉弄我们,这不过就是一顶普通的白帽而已。” 马三保道:“那也未必!” 朱棣道:“莫非三保已经解开这白帽之谜?” 马三保道:“三保是可以解开,不过三保不敢说也不能说!” 永阳道:“这里也没有外人为什么不能说,三保,永阳让你说!” 马三保摇头道:“即便是公主开口三保也不敢说!” 燕王道:“这里是燕王行馆没有外人,三保不要有所顾忌就是,本王答应你,无论是何结果都不会怪罪!” 马三保只得咳嗽一声道:“三保敢问公主你皇四哥是何身份?” 永阳公主一脸迷惑道:“王爷喽,这有什么关系!” 马三保道:“刚才那位和尚将这顶白帽交给王爷,你想当王爷戴上这顶白帽后会变成什么?” 永阳公主拿起白帽道:“戴上这顶白帽还是皇四哥,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只是皇四哥还是戴金冠帅气一些。” 一直站在身旁的侍女倩儿猛然想起什么,拍手道:“我知道,王爷的王字,上面加上白字,不就是皇上的皇字喽!” 朱棣脸sè一变,倩儿忙跪地道:“王爷恕罪,倩儿不是有心的,只是乱说罢了,倩儿掌嘴!倩儿掌嘴。” 朱棣道:“好了,不过人言可畏,这件事绝对不能和别人提起!” 永阳公主道:“我还以为是什么玄机,要我说皇四哥文武双全,又立下那么多战功,就算父皇把皇位传给皇四哥也未尝不可!” 朱棣道:“永阳这件事不可乱说,论辈分自有三皇兄在我之上,说到深得父皇喜爱更是远远比不上允炆!皇四哥从来不敢心存妄想,只想好好做好本分为大明效力。” 永阳道:“不说就不说,你们男人好麻烦!皇上有什么好争的,每天还要上朝批奏折累死了,还是做公主好。” 倩儿道:“最好找个好驸马天天陪着公主。” 永阳怒道:“就你嘴贫!” 倩儿忙道:“公主恕罪,倩儿知错了!” 朱棣道:“好了,不要胡闹,如今上过香吃过饭,永阳也该回宫!” 永阳公主道:“皇妹知道了,有倩儿陪着我,皇四哥放心就是!” 永阳公主带着随身侍女倩儿离开燕王行馆,燕王派出两名亲信跟随,毕竟身份特殊,万一出了事自己也担当不起,永阳离开,行馆内只剩下燕王与马三宝二人。 燕王朱棣道:“三保,这件事如何看?” 马三保道:“此人话中似有玄机,不过毕竟不是可以信得过的人,这里毕竟是京城,龙蛇混杂之地,所以王爷一切还要小心才行!” 燕王道:“不错,本王也觉得这名道衍大师十分可疑,或许是有人想试探本王心意,所以特意弄了个白帽之谜,试想这种简单的把戏,应该可以很容易想得出来!” 马三保道:“王爷的意思是指皇上!” 燕王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蓝玉等一干重臣都被皇上以几大冤狱除去,如今朝堂之上对允炆继位威胁最大反而是我这位四皇叔!” 马三保道:“王爷毕竟身份尊贵,更是皇上亲子,只要安守本分,任何人都无法动王爷分毫!” 燕王点头道:“不错,安守本分,本王自问可以做到!”燕王说完看着马三保道:“永阳那个丫头最爱胡闹,一会你去看看,不要出了岔子!” 马三保起身道:“王爷放心,三保这便前去寻找公主!”马三保不敢耽搁,快步走出行馆沿着亲信留下的痕迹快步跟上。 燕王慢慢起身,手伏在桌案之上,白帽依然放在那里,燕王小心拿起戴在头上,冷哼一声,“不过是石井之言,若真的一顶白帽就可以改变本王的命运,这么多年忍忍又是为了什么! 拳头打在白帽之上,一下,一下,桌案发出咚咚的声响,那是一颗压抑已久的内心,随着北元势力的瓦解,朱棣同样没有往rì的荣耀,这并不在乎,只是想得到父皇的赞许,哪怕只有一句已经足够。 第十一回 烟梦楼,梦烟云(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薄情人多半用这样的诗句自嘲,确不知心若在天涯,将永远无法领略芳草的清香,更加不会体会到花的独特。 索xìng还有回忆,以为凭借回忆可以回到往昔,可正是记忆令我们不得不去面对,过去的已经过去,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与昨rì挥手告别,随你看海,海茫茫,磅礴的雨中一只鸟飞起再次落下,我想起了填海的jīng卫,羸弱的生命、不屈的灵魂,无望的坚持,执意做下去,想要得到什么,确是无果的凄厉。 失群的孤雁低低徘徊,在雨中彷徨,找不到同伴,更加找不到可以回家的路,凄凉的叫声破雨而来,又因雨变得渺茫。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其中充满哀伤,确被后人如此调侃,不觉得黯然神伤。 单说永阳公主离开燕王行馆,一反平时大大咧咧的xìng子,带着倩儿特意绕过一条街,更是不时的回头张望,不免令人生疑,这位自命不凡的公主又要闹出什么事情出来,身后两名燕王亲信借助墙角躲避,永阳公主自是不知。 永阳叹口气道:“还好,还好,四皇兄没有派人跟来,想做点事都是这么麻烦!” 倩儿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道:“公主,我们不是回宫!” 永阳道:“天气还早,忙什么,再说了本公主这次出宫可是为了正事而来!” 倩儿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公主道:“正事!” 永阳公主故意卖关子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永阳公主来的这条街与皇宫正街相邻,是京城内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当然也是京城内最繁华的街市,酒楼客栈林立,当铺,赌坊,药材铺,丝绸店,胭脂铺生意红火,当然最红火的莫过于令所有男人流连忘返的人间仙境烟梦楼,往事如烟人生如梦,名字倒是取得十分典雅,可惜确是烟花之地。 两人身形恰好在烟梦楼前停下,倩儿结结巴巴道:“公,公子,我们不是要去这种地方吧!” 永阳公主道:“怎么了,不可以?”永阳公主一身男装打扮,手中扇着纸扇,但是有些贵公子的样子,只是毕竟是女儿身,身份尊贵,如何能来这种地方,若是被人知道,自己还不得屁股开花脑袋搬家,还记得上一次不过是陪着公主爬上院墙就被狠狠的修理一顿,这种地方可是万万不能去,倩儿连连摆手。 永阳公主道:“本公子说行就行,况且我来是为了正事。” 倩儿道:“公子,我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办正事!” 永阳公主气道:“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进去!”说完一提褂子向内就走,多半是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倩儿无奈只得跟着进去,心里是不停祈祷,千万不能出事,不然真的小命不保。 两名亲信露出身影,看了一眼烟梦楼,脸上同时露出异样的神情,一人道:“我去禀报王爷,你进去看着,若是有事保护公主为重!” 亲信刚要回身,身后走来一人,样貌清秀正是燕王府总管马三保,“马总管!” 马三保道:“永阳公主去了何处?” 亲信用手一指道:“去了那里!” 马三保一皱眉头,“为何去了这种地方!”转身对二人道:“你们先行回去,记住今天看到的事不许和任何人提,不然小心脑袋!”两人答应一声迅速离去,马三保进入烟梦楼。 烟梦楼楼主梦三娘虽年纪不大,为人十分老练,更是有一套令人称奇的绝活,烟梦楼能够开得风生水起身后必然有朝中权贵撑腰,所以没有人胆敢在这种地方闹事。 绵绵的琴音,花枝招展的女子,体香、花香、胭脂散发出的香味,加上美酒佳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构成一种特有的香气,一间房间内端坐两人,身穿一身飞鱼服,腰跨飞鱼刀,从打扮上看应该是隶属皇上掌控的朝廷锦衣卫,两人一身服侍基本相同,唯一不同的带着的帽子上镶嵌的饰物,恰好是用饰物来分等级。 身旁两名女子扭动细腰来回走动频频劝酒,口中呵气如兰,不停在耳边丝磨,一名年轻些的锦衣卫面对身边的女子的不停攻势只得连连躲避弄得一脸通红,十分尴尬,再看另外一人似乎十分享用,透过珠帘门外更是不时传来男女的笑声。 身穿一身单薄如沙蓝衣女子道:“千户大人真是好酒量,再来一杯!” 这二人便是锦衣卫中声明最响亮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武功出众,为人更是以心狠手辣著称,深得锦衣卫指挥使庞进赏识,这几年为朝廷做了不少事,包括当rì最盛名的蓝玉一案便是由柳闻风亲自出马,蓝玉一案犯案人等虽四处逃窜最后系数被抓回,其中在牢内被打死者无数,可见此人之狠,今rì带着新入门的随从出来见识见识。 第一站就是烟梦楼,想要成为真正的男人就要从女人身上一路走过去。 柳闻风道:“今天梦三娘真是客气,连镇店之宝的极品女儿红都拿出来,我想必然是楼内有了喜事!”说完举起酒杯仔细的品尝,随从一脸通红,不想自己一饮而尽的确是这里的镇店之宝,真是有些暴殄天物,杯中尚且剩有一些连忙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确是未曾发觉有丝毫的妙处。 身旁女子凑过来坐在柳闻风怀里娇滴滴道:“千户大人能来,不就是最大的喜事。” 柳闻风道:“你这张小嘴真是招人疼。”说完忍不住上去在脸上摸了一把,确实十分光滑圆润,不知道平时擦了多少名贵的胭脂水粉,柳闻风目光落在满脸通红四处躲避的新人童河身上笑道:“小河,来这种地方就是为了寻个乐子,放开一些,rì后这种场合多的是!” 童河嘴一咧道:“千户大人,小的一时还不适应!” 柳闻风道:“有些事习惯就好!” 这时老鸨一脸笑意来到两人面前道:“千户大人,您可是我们烟梦楼的贵客!” 柳闻风道:“怎么一直不见梦三娘?” 老鸨道:“楼主近rì全心训练新的戏班,如果千户大人有意相见,这就去请楼主出来。” 柳闻风摆手道:“算了,我一生最不喜欢强人所难!” 老鸨道:“千户大人,今晚有一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千户大人,还望大人笑纳!” 柳闻风道:“那就要看看是什么礼物才行,本千户可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看得上眼!” 老鸨双手一拍,似乎是早有准备,从屏风后面走出一名女子,身后跟着一人脸上尽是横肉丝,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从屏风后面走出的女子与这里的其他女子有些不同,虽然同样穿着单薄的衣衫身上确是多了一份高贵之气,由人带着从后面走出,来到两人面前眼睛直视前方,似乎没有任何看柳闻风一眼的意思。 童河抬头正好看到女子的脸惊讶道:“是小晴姑娘!”查处蓝玉案时童河曾经见过小晴,原本冰清玉洁身份尊贵,不想确是遭到牵连沦落到这里,着实令人觉得可惜。 老鸨道:“千户大人,小晴姑娘来我们这不久,今天是第一次出场,今夜就由小晴姑娘陪千户大人过夜如何?” 第十二回 烟梦楼,梦烟云(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童河失口道:“不要!”知道自己失言连忙用手堵住嘴,千户柳闻风看了一眼童河,再看一眼眼前这位衣着艳丽颇有一番姿sè的女子小晴,这人两人都认得,前不久缉拿蓝玉一案时,小晴一家因为是蓝玉旧部受到牵连,男的充军塞外,女的就被卖到青楼,当rì便是柳闻风带人将小晴一家抓走,小晴原本是官家千金所以身上自然带着一股高贵之气,童河更是见过小晴一面之后念念不忘,所以当听到要小晴服侍别人才会脱口而出。 柳闻风看了一眼小晴冷笑道:“小河,你是不忍心还是不甘心?” 童河道:“卑职不敢!” 柳闻风道:“我一生玩过的女人不可计数,这种平庸货sè还看不过去,你喜欢,就赏给你,今晚陪你过夜!用点心好好做,不要丢了我们锦衣卫的脸面。” 童河嘴巴张得老大看着小晴再看看千户柳闻风,“这,这,千户大人,这!” 柳闻风道:“不要说你没碰过女人!要不要我教你几招保管可以令小晴姑娘满意!” 小晴一脸怒容道:“厚颜无耻之徒,我即便是死也不会被你污了身子。” 老鸨道:“怎么可以这样和千户大人说话,还不快赔礼道歉!” 柳闻风道:“免了,本千户今天心情好,不和她计较。” 老鸨道:“还不快谢谢千户大人!” 小晴头扭在一旁,柳闻风亲手将自己的父兄抓走,自己能有今rì完全拜这人所赐,对柳闻风心中满是恨意。 柳闻风道:“免了,免了,只要今晚好好伺候我这位小兄弟就行了!”说完发出一阵笑声,汗水顺着童河头顶滑落,一脸羞涩的看着柳闻风,目光不时瞄向身材凹凸有致的小晴姑娘,尤其是胸前呼之yù出的饱满双峰,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难道艳遇说来就来了,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办,今晚就要**不成,怎么办,怎么办,拼了,为了小晴姑娘,我宁愿舍弃处男之身,来吧。 “谁说小晴姑娘可以陪别人!”几人目光同时向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确是一富家公子打扮的人带着一个随从,富家公子手摇纸扇来到老鸨面前,随从从衣袖内掏出一张银票道:“这是银票一百两,我家公子要为小晴姑娘赎身!” 老鸨道:“一百两就想为小晴赎身,要知道小晴姑娘姿sè过人,即便是买她的初夜也要一百两!” 公子道:“这不过是定金,其余的本公子过后自然会派人送来!”声音清脆哪里是什么富家公子,正是女扮男装的永阳公主还有随身侍女倩儿,小晴姑娘的父亲原本在朝中为官,不幸受到牵连,幼年时永阳公主曾与小晴有过几次之缘,听到小晴被人卖到青楼所以趁出来的机会决定替小晴赎身,这就是所谓的正事,说来也巧正好遇到老鸨要将小晴初夜送给锦衣卫千户柳闻风。 老鸨道:“只是我已经答应了千户大人。” 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起身道:“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这位公子喜欢,本来应该送给公子,不过我的这位小兄弟对小晴别有偏爱,做大哥实在不想看着自己的兄弟心爱的女人初夜被别人夺走。”说完手顺势向富家公子肩膀摸去,富家公子连忙躲开,柳闻风忍不住冷笑一声。这些小把戏还骗不过自己。 富家公子道:“你想怎么样?”男扮女装的永阳公主怒视柳闻风,不想眼前男子如此可恶,不仅面貌丑陋不堪,内心更是肮脏,刚才更是差点触碰到自己身体,真是令人作呕,若不是在这里身份不便暴露,早已一拳打在脸上。 永阳公主捏紧拳头怒视柳闻风,柳闻风低头正好看道。 柳闻风道:“没什么,不如在下提议猜拳来决定今晚谁能带走小晴如何?” 富家公子打扮的永阳公主道:“猜拳?” 柳闻风道:“不错,猜拳,简单又刺激,三局两胜,公子不会是怕了吧!” 永阳公主一伸拳头道:“本公子怎会怕你,猜拳就猜拳。” 柳闻风道:“那好,不过我们锦衣卫有一种特殊的本领那就是可以透过人的衣服看穿对方的心里,叫做读心术!”说完眼光瞄向永阳公主胸口,永阳公主心中一惊连忙用手护住道:“本公子才不会怕你的读心术!” 柳闻风道:“那好,来吧!” 柳闻风出掌,永阳公主出拳,掌盖拳,第一局柳闻风胜,童河脸上顿时露出欣喜,只要再胜一局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倩儿道:“公子,这个人好像真的懂读心术,输了一局现在该怎么办!” 永阳公主道:“不怕,下一局我一定可以赢他。” 柳随风嘴里吹着口哨,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雏,如何能与自己相比,在女人堆里、赌场、酒桌摸爬滚打,什么东西没有经历过。 “这不是读心术,而是攻心术!”声音响起,走进一人,一身书生打扮,正是燕王府总管兼智囊马三保,柳闻风自然认得马三保,冷冷一笑道:“今天是什么好rì子,连燕王府的马总管也来到烟梦楼凑热闹!” 马三保道:“这里本来就是男人喜欢来的地方,马某难道不能来?” 柳闻风道:“当然可以!” 永阳见到马三保,立刻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眼中显出泪花,永阳公主低声道:“刚才输了一局!这个人懂读心术。” 马三保笑道:“那不是读心术,而是攻心术,目的便是使对手紧张,人一旦紧张拳便无法迅速展开,所以公子只能出拳头,对方如果出掌必赢!”马三保说完看着一脸笑意的柳闻风,笑意很快停住,马三保说的没错,柳闻风凭借的正是这一点,人若是过于紧张,拳头必然全力收紧,按照常理绝对不会轻易松开,所以永阳公主第一次必然出拳,只是不想被马三保识破。 永阳公主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耍赖!” 身后丫环倩儿道:“简直胜之不武!” 柳闻风道:“这也被马总管看穿,柳某佩服,不过第一局我已经赢了,如果你们怕这位公子输第二局的话完全可以由此人出战,我并不会介意。”柳闻风说完用手一指马三保,这已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一场赌局,谁也不想输。 马三保笑道:“大可不必,还是由这位公子出战!” 柳闻风道:“那好,未免别人说我柳闻风欺负年轻人,小河你来应战!” 童河一愣道:“我?千户大人我不会猜拳!” 柳闻风道:“如果你不想小晴姑娘今晚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就要学会争气!”童河无奈只得上前,看了一眼永阳再看看一脸怒意的小晴,拼了。 永阳公主道:“怎么办?” 马三保侧过身去,在公主耳边小声道:“一会记得出剪刀。” 锦衣卫入门的技能便是唇语,哪里能够逃过童河的双眼,童河心中暗笑,既然你出剪刀我便出拳头,小晴姑娘今晚是我的了,想着小晴火辣辣的身体,童河不由得内心一阵欣喜,不想赢得这样简单。 永阳公主满意的点头,两人手臂几乎同时扬起落下,童河出拳,永阳公主出掌,倩儿拍手道:“太好了,公子赢回一局,如今一比一打平!” 童河一脸不解道:“这,这!这不可能。” 柳闻风道:“傻小子,对方早已知道我们懂得唇语,不过是挖了一个坑,你就傻乎乎的跳下去,真是丢我的脸。” 马三保告诉永阳出剪刀的同时,利用身体挡住右手做了一个掌的姿势,永阳何等聪明立刻明白马三保不过是在欺骗对手,自己应该出是掌而不是剪刀,一切完全按照预想之中的情形发生,永阳公主顺利赢下第二局。 第十三回 烟梦楼,梦烟云(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燕王府总管马三保抓住对手的强项出奇招赢得一局,有些时候所谓的强项一旦被对手抓住反而变成弱点,因为大意,以马三保的学识又如何不知锦衣卫的本事,所以故意露了一个破绽出去,童河势在必得的一击恰好落入别人早已设计好的圈套。 猜拳看似简单,确是一场智者之间的博弈。 输掉第二局,柳闻风脸上依然挂着笑意,这种笑意从开始到最终从来没有变过,更加无人可以读懂,笑的背后隐藏太多不为人知的心境。柳随风上前,童河一脸yīn沉只得退后,都怪自己太蠢输了第二局。 柳闻风看着马三保道:“第三局不如由你出战如何?” 马三保道:“不必,第三局照样由这位公子出战,一样会赢。” 柳闻风道:“你就这样有把握一定会赢?” 马三保道:“这局我们照样出剪刀就是!” 倩儿道:“你怎么告诉别人我们出什么!” 柳闻风拍手道:“不愧是燕王身前红人,果然厉害,小晴姑娘今晚就送给这位公子。” 永阳公主不解道:“为什么?”对于柳随风就这样认输着实感到不解,毕竟最后一次尚未比试。 柳随风道:“这就要问你身边这位高人才行!” 马三保道:“我们声明出剪刀,所以柳千户赢是应该的,不过猜拳最重要在于一个猜字,任何人不知道别人如何出,如果这样输了岂不是颜面无存,柳千户最看重面子,所以只能弃权!” 柳闻风道:“不错,锦衣卫既不能仗势欺人又不能没了面子,你赢了归你,走吧,傻小子,看什么看,没本事就不要和人家学泡妞,不如跟着本千户去别的地方喝花酒,一醉解千愁。” 童河一脸yīn沉跟在身后,经过之时目光不忘看向小晴,小晴顿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是再一次为自己的命运感叹,流落风尘再无宁rì,自己的身躯只能遭受无尽的折磨,昔rì美好的幻想早已变得灰飞烟灭。 柳闻风经过永阳公主身旁低声道:“只是以你的女子之身即便赢了又能怎样!”说完哈哈大笑离开,不想早已看穿永阳是个女子。 永阳气得直跺脚,“这个无赖。”柳闻风哈哈大笑离开,小晴被马三保等人带走,老鸨自然不敢阻拦,众人来到燕王行馆。 燕王行馆内,朱棣厉声道:“永阳你真是胡闹,平rì里在宫里做出一些出格的事皇四哥还能替你遮掩,烟梦楼那样的地方你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去,若是被人知道你的公主身份,父皇怪罪下来谁能担待得起!” 永阳公主撅着小嘴道:“小晴姑娘身世可怜又与我有旧,如今父兄都被充军塞外自己又被卖到青楼,永阳不过是看她可怜,所以才想救她,四皇兄,永阳这么做有错吗?” 燕王道:“永阳有爱心和同情心是好的,不过世间险恶,你的身份尊贵绝对不容有半点闪失!” 永阳道:“本来一切都要好好的,都怪那个该死的柳闻风,识破我的身份!” 燕王道:“那柳闻风乃是京城锦衣卫之中最出sè的人,察言观sè追缉断案无所不能,以你这点伎俩如何瞒得过他!” 永阳道:“那又如何,即便知道我是女儿家,也断然不知道我是公主,即便知道他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叫父皇治他的罪。” 燕王道:“就怕别人不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乱来,到时候一切都迟了!”燕王神情凝重,这件事可大可小,弄不好自己都要受到牵连,要知道公主失贞乃是大罪,加上父皇对永阳的宠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以后真的要谨慎从事才行,好在身边有三保。 永阳用手指卷着自己头发道:“四皇兄,永阳不是好好的,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 朱棣无奈,毕竟差了接近二十岁,永阳身居宫中如何知道世间险恶的道理,算了,看着永阳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 朱棣道:“以后绝对不可以再这样胡闹,知道吗?” 永阳拉住燕王手臂道:“皇四哥,从小你最疼永阳,绝对不能让小晴姑娘沦落青楼,皇四哥你一定有办法救她!求求你了。” 燕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今刑部已经结案,叫皇四哥如何帮你!” 永阳道:“永阳不管,皇四哥贵为燕王一定有办法!”永阳就是不依,燕王无奈只得将目光落在马三保身上。 马三保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永阳听闻喜出望外:“三保快说。” 马三保道:“公主,只需如此这般便可!” 永阳公主道:“那岂不是又便宜了那个混蛋!” 柳闻风打着喷嚏,究竟是谁在念叨自己,几杯酒下肚早已将刚才赌输的事忘在脑后,童河垂头丧气跟在身后,柳闻风回头看了一眼笑道:“只要你跟着我很快便可以干出一番事业,凭你的年纪还有今rì的位置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如今弄得垂头丧气不免被人笑话!” 童河道:“叫千户大人见笑了!” 柳闻风笑道:“放心,被那位公子赢了对小晴而言未必是坏事!” 童河道:“卑职不懂!” 柳闻风道:“你现在最惦记的是不是小晴姑娘的初夜?” 童河脸上一红默不作声,柳闻风冷哼一声道:“男人嘛,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女人往往初夜最令人留恋,不过成熟的女人更有味道。” 童河暗自低头不语,一副有所不甘的样子,柳闻风看在眼里心中觉得好笑,拍拍童河肩膀道:“放心,那位公子夺不走小晴的初夜!” 童河道:“千户大人如何知道?怕不是为了让我欢心才会如此说。” 柳闻风道:“因为他下面少了一些东西,做不了坏事!” 童河道:“少了东西,难道是太监不成!若是太监为何要买走小晴姑娘回去过夜!” 柳闻风道:“和宫里的那些死太监算好上很多,虽然同样下面少了东西,至少是完整的,只是比男人上面多了点东西!” 童河在身上比划一下道:“多了点东西,请恕卑职愚钝无法领略大人深意!” 柳闻风道:“以后见多了也就知道了,我真是好奇以你的才智如何能进入锦衣卫!” 童河道:“锦衣卫入选的初试卑职确实通过,包括体力、智力以及唇语等测试!” 柳闻风笑道:“我听人说你似乎和锦衣卫指挥使严大人有些关系!” 童河道:“不瞒大人,严指挥使乃是卑职娘舅,不过卑职确实依靠自己的本事考进来的,没有走任何捷径!” 柳闻风道:“知道了,有本事最好,当然有关系更好,杀过人没有?” 童河道:“为什么要杀人?” 柳闻风道:“锦衣卫干的就是杀人的勾当,区别只在于别人杀人犯法我们杀人有功!” 童河道:“卑职没有杀过人!” 柳闻风道:“想不想试试?” 童河道:“不想!” 柳闻风笑道:“好了,傻小子,记住如果遇到事情只能选择杀人,每个人手里都有刀,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生死相搏没有任何选择!” 童河道:“那还是不遇到事情的好。” 柳闻风道:“随我去买支朱钗然后回锦衣卫!” 童河道:“大人是否要送给姑娘?” 柳闻风道:“如今倒是没有想到送给谁,不过身边放上一支,遇到相好的姑娘也方便许多,再教你一招,想要泡妞就要学会抓住女人的心理多下些本钱!” 童河点头道:“多谢千户大人教诲!” 第十四回 昔日怨,终归缘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两人信步来到一间首饰店门前,店内并没有任何顾客,柳闻风迈步进入,童河跟在身后,店家连忙过来,“千户大人,里面请!” 柳闻风道:“店家,本千户与你定制的朱钗如何了?” 店家道:“已经做好,千户大人稍等。”店家转身回到柜台,从下面小心拿出一个十分jīng致的盒子,盒子打开柳闻风拿出朱钗点头道:“颜sè样式都很不错,谢了老板。”说完从怀里掏出银子放在柜台之上,店家连忙道:“千户大人,这支朱钗就当是小人送给千户大人,怎好收大人的银子!” 柳闻风道:“开门做生意,有买有卖,收下就是。” 店家连声道:“多谢千户大人。” 柳闻风道:“不打扰了,小河我们走。” 店家一直送到门口,“千户大人走好。”说完高兴将银子塞进袖子里。 出了店铺童河问道:“店家为何不收钱?” 柳闻风看着童河道:“你腰间挎的是什么?” 童河道:“锦衣卫飞鱼刀!” 柳闻风道:“那就行了!” 童河道:“这有什么关系?” 柳闻风道:“这把刀代表的皇上的意思,可以轻易取人xìng命,锦衣卫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多少人想巴结还来不及!” 童河道:“原来是这样。” 柳闻风道:“好了,我们回去。” 两人来到锦衣卫千户营,千户官位虽然不大,但是锦衣卫毕竟归皇上亲自统辖,权力极大,所以即便是普通的千户同样有自己的地盘,进入大门,只见十几名锦衣卫趴在门旁向内观看,不时的窃窃私语,难道千户营内有什么有趣的事不成。 柳闻风咳嗽一声,众人连忙回头见是大人归来,站稳身形道:“大人。” 这些人都是锦衣卫小头领,每人手下率领几十名锦衣卫,所以才有资格住在千户营内,柳闻风道:“大晚上的撅在这里看什么,难道有女人洗澡不成!” 一人过来道:“大人,还真被你说中了!” 柳闻风一愣道:“这里可是锦衣卫千户营,谁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洗澡!” 小头领张虎道:“大人不是洗澡,是在打扫,今rì宫中送来一个婢女,长得漂亮极了。” 柳闻风道:“居然有这种事,待本千户大人前去瞧瞧!” 柳闻风迈步进入内院,这时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里面走出一名女子手里端着换洗的衣物,虽然是一身粗衣打扮,不过还是难掩秀sè,女子抬头恰好看到柳闻风,眼中尽是恨意,不是别人正是被永阳公主带走的小晴,永阳公主一心要救小晴,于是马三保想出一个办法,小晴虽是待罪之身,不过如果充作官婢倒是可以离开青楼烟花之地。 有燕王出面烟梦楼自然不敢说什么,找到宫中负责指派丫环的官员查找宫婢手册,恰好千户营急需一名婢女洗衣做饭,说来也巧正好是柳闻风的千户营,小晴于是被人带着来到千户营做了婢女。 童河看着小晴道:“是小晴姑娘!” 柳闻风道:“这回你高兴了!” 小晴道:“如果知道被派到这里我宁愿死也不来!” 童河道:“小晴姑娘虽然这里有些累,不过总好过青楼受人轻薄!” 柳闻风从怀里拿出朱钗道:“初次见面这个送给你。” 小晴看了一眼柳闻风手里的朱钗道:“你的东西我绝对不会要!” 童河一脸不解的看着柳闻风手里的朱钗,这似乎就是刚刚从珠宝斋买回来的朱钗,如今千户大人为何要送给小晴姑娘,莫非千户大人对小晴姑娘有意不成。 柳闻风道:“我柳闻风送给姑娘的东西断然不会收回,不想要可以丢了它,不过现在我命令你收下它!” 朱钗放在小晴手里,柳闻风转身离去,小晴紧紧握住朱钗,早晚有一天我要用你送给我的朱钗杀了你,柳闻风你害了我全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好,既然有缘让我和你再见,就在这里好好活下去,然后找到机会为父兄报仇。 童河跟在身后道:“大人,那朱钗!” 柳闻风道:“我说过还没有选择送给谁,既然看到小晴姑娘就给她好了!” 童河道:“原来是这样!” 柳闻风看着童河道:“放心,这种没有情趣的女人我丝毫没有兴趣!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能耐了。” 童河脸上露出笑意,柳闻风看在眼里道:“你笑什么?发、浪啊!” 童河道:“卑职不敢。” 柳闻风道:“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没有我柳闻风不懂的,小心今晚做chūn梦!” 童河回到房内,从床底下拿出自己的钱罐,打开盖子倒在床上,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攒下来的钱远远买不到一支像大人送给小晴姑娘那样好的朱钗,如今只能等待发俸禄的rì子然后慢慢攒起来才行,想到这里收好钱罐满意的睡去。 在梦里,小晴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向自己走来,在月光的掩映下显得那样妖娆多姿,童河彻底沉醉,伸出双臂将小晴搂在怀里,一股淡淡的芳香飘进鼻孔,彻底将埋藏已久的情、yù挑起,手不由自主的摸向小晴胸前,虽然隔着衣服,依然可以感受到里面两团软软的肉球,低头看去,小晴头上戴着的正是大人送给她的朱钗,童河猛然惊醒,左手似乎还带有一股酥麻的感觉,不过是一场梦,童河似乎想到了什么,白天千户大人与自己的对话。 柳闻风:“放心小晴姑娘的初夜绝对不会被人夺走,因为他的下面少了东西,上面反而多了东西!” 童河惊道,那个人是女人,女扮男装,为何自己没有看出来,即便是她乔装打扮,不过从身形声音加上喉结胡须这些特征完全可以判断出对方的身份,看来千户大人说得对,自己的功力尚浅,rì后一定要多加学习才行,月光从外面照shè进来,童河看着自己左手,“小晴,我好想你。” 第二天一早,柳闻风从床上爬起,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连忙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自己手下那些头领同样站在院子里,一个个犹如馋猫闻到鱼腥味,柳闻风道:“平rì里怎么不见你们这么勤快!” 这时小晴端着托盘从里面走出,上面放着几大碗熬好的米肉粥,有些类似后来的瘦肉粥,柳闻风闻到的香气便是从粥上散发出来,粥放在桌子上,柳闻风道:“吃饭,哇,看着很不错的样子!” 小晴道:“难道不怕我下毒毒死你!” 柳闻风道:“我福大命大,算命的都说我能活到八十岁,而且还说但凡是恨我的女人后来都会死心塌地的爱上我,你说我怕什么!” 小晴怒道:“厚颜无耻!”说完转身回去继续拿粥。 小头领李龙道:“千户大人这妞不错,身材棒手脚勤快,更是做得一手好菜,千户大人要不要!”说完脸上露出近乎下流的笑意。 柳闻风道:“她是这里的婢女,虽然本千户大人无意,不过不许任何人打她的主意,若是被我知道绝对不饶!” 众人道:“千户大人放心就是,只要天天能喝上这样的好粥就行,至于女人弟兄们外面有的是!” 柳闻风道:“算你们识相,快点吃饭,吃完了好去办事!” 柳闻风的话被躲在一旁的小晴听到,自己虽然恨他,不过对于他的一番话还是心存感激,这里毕竟是锦衣卫千户营,除了自己之外都是身怀武艺的男子,如果对自己有轻薄之意断然不是对手,而且自己又是待罪之身即使被对方侮辱又如何,最多一死了之,柳闻风的一番话无疑成为自己的救命稻草。 第十五回 江南行,访民意(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rì出江花红似火,chūn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cháo头。何rì更重游? 古人对江南美景的迷恋绝对达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交通的闭塞同样无法阻碍思想的神游,在出行艰难的古代,一个生在北地的人只能在梦里寻找江南的影子,若真是破釜沉舟一游江南,那绝对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甚至引为光宗耀祖的大事。 江南女子的才学多情更是为江南增添另外一道特有的风景,多少文人sāo客在此驻留,为的只是一睹江南女子风貌,提笔挥墨一再抒发自己天涯浪子的情怀,望着别人注视的目光,心底不免有些得意、炫耀。 提到江南独属苏杭,最令人难忘当属西湖,西湖的美令多少人如在梦中,即便那是一场早已破灭的梦。 公元1126年,金人攻陷北宋首都汴梁,俘虏了徽宗、钦宗两个皇帝,中原国土全被金人侵占。赵构逃到江南,在临安即位,史称南宋。南宋小朝廷并没有接受北宋亡国的惨痛教训而发愤图强,当政者不思收复中原失地,只求苟且偏安,对外屈膝投降,对内迫害岳飞等爱国人士;政治上**无能,达官显贵一味纵情声sè,寻欢作乐。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这是怎样的一种心碎与无奈,其中又包含怎样的愤怒,只可惜他只是一个文人,不过是醉酒之余舞文弄墨了结心中烦闷罢了! 南宋王朝在风雨飘摇之后,落泊于湖边。此后的西湖,柳絮飘飘,暖风熏人,湖上楫声桨影,凤萧声动,达官贵人依然惺忪醉眼,文人华章颂达,舞女裙裾飞舞,欢笑声阵阵传出,在这个杀戮和歌舞并存的时代,虚幻、功利、极乐漫生,时代需要逃避,北方刀光剑影逐渐在记忆中黯淡,岳飞失落的神情早已在歌舞声中别人遗忘,这里便是天堂,大致从那时候开始,西湖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柔媚、轻艳、娇美所覆盖和笼罩。 朝廷的一次次放逐,筑就了湖上文化经典。俯仰之间,唐人宋人早已风尘仆仆,鲜活的生命化成了飒飒湖风。浓于情怀、淡泊拔俗的诗文却留存下来了。西湖有情更有灵魂需要文化来涵盖,西湖需要这样的时间长度来丈量。文人的心是枯燥的,需要有这样一泊湖水来滋润,倚着栏杆涑涑落泪,轻吟浅唱。一切的一切,比如世象纷争,比如情长苦短,比如人生枯荣,遁入时间之维消失得不知踪影。 满眼绿波洇漫,袅袅烟波空蒙。这方湖水有了空明禅意、有了开阔澄明。白堤、苏堤、杨公堤;西泠桥、断桥、长桥;孤山、吴山、凤凰山;慕才亭、风波亭、湖心亭;保淑塔、雷峰塔、六和塔;岳庙、于谦祠、秋瑾墓;三潭映月、平湖秋月、西泠印社,时间流转、消逝。湖岸逸出蔌蔌柳花,湖风飒飒浅唱,远方峰峰岭岭,漫湖水sè醉得酡然,波光晃晃悠悠。几千年的声韵还在流淌,几千年的时光还在延续。 朱元璋同样迷恋江南,当年太湖水战击败陈友谅,彻底将江南占据,从那一刻起江南的美便映入这位帝王眼中,水秀山青、人杰地灵,这便是江南最好的写照,如今自己的子孙之中确是有两人分赴江南,一人寻医,正是身患喘鸣的晋王,对于晋王朱元璋更多的是疼爱,晋王原本十分聪慧,只可惜确是生了一副羸弱的躯体,还有一位便是朱元璋委以厚望的朱允炆,一段围绕江南的故事慢慢展开,一段段恩仇夙愿同时上演,如果心中有恨无法消解,只能用血来偿还,最后一刻是否可以得到解脱,还是依然迷茫。 窗外细雨靡靡,犹如天际落下白sè的丝线,“又到了雨季。”朱元璋发出这样的感慨,依稀记得去年雨季,似乎就在昨rì,只是雨季悄然而至,身形慢慢站起看着眼前的地图,“江南,江南,朕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去了!你是否还是当初的样子!” 第二rì,大明宫殿内,皇孙朱允炆,兵部侍郎齐泰,户部侍郎杨和恭恭敬敬站在下面,朱元璋端坐龙椅之上,脸sè略显有些苍白,这几rì旧患发作,虽经太师医治不过还是没有太多好转,当年马上征战每rì风餐露宿身体留下不少病患,如今年岁大了自然浑身酸痛。 朱允炆道:“皇上脸sè欠佳是否近rì事物繁忙cāo劳过度所致,允炆愿为皇上分忧!” 齐泰道:“皇上乃国之根本,还望以龙体为重!” 朱元璋笑道:“不过是一些陈年旧患罢了,还难不倒朕,今rì朕召集你三人前来是有事需要你们替朕去办!” 三人齐声道:“微臣、允炆必然不负皇上所托!” 朱元璋连连点头,自己也想趁这个机会让允炆出去走走长长见识,真正领略大明王朝疆域辽阔还有百姓的生活,只有这样rì后才能做一个好皇帝,不然始终困在京城繁华、富庶之中,又如何知道天下百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朱元璋也算是用心良苦。 朱元璋道:“如今到了雨季,江南之地盛产粮米,乃国之根本,朕年岁大了不便出行,允炆,这次替朕前往江南,督促地方官员以民为本,兴修水利,切不可有水患之事发生,水火不留情,朕不想看到黎民受苦!”历史上对朱元璋的评价褒贬参半,因为朱元璋对开国功臣太狠,几次大狱下来几乎将功臣杀尽,弄得人人自危,不过朱元璋确实是位好皇帝,关心天下黎民,所做之事也大多是为了大明江山。 朱允炆道:“允炆定然不负皇上重托!” 朱元璋道:“兵部侍郎齐泰,户部侍郎杨和!” 两人齐声道:“微臣参见皇上!” 朱元璋道:“朕这次特意命你二人随往,齐泰可奉旨调动地方兵马,杨和可依照皇太孙之意罢免当地不作为官员,此次出行不易招摇,随行带上几名锦衣卫贴身护卫就是,切记不可扰民!” 三人齐声道:“皇上放心。” 江南富庶更是关系全国粮食命脉不能出现任何状况,自己虽然最恨官员贪污**,更是派出大量锦衣卫调查地方官员,不过试想身居这样的位置,面对白花花的银子还有诱惑如何能不动心,自己能够做的就是尽量去减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因为贪婪不作为对百姓造成伤害。 三人退下,杨和兴致颇高忍不住道:“杨和早闻江南景sè清幽,只是一直未曾前去,这次定然要好好游览一番才是!” 齐泰道:“不要忘了皇上交给我们的差事!” 朱允炆笑道:“自然可以一边办差一边游览,允炆也想见识一下!”对于此次江南之行朱允炆同样怀有期待。 齐泰道:“只是江南不比京城,沿途必然遇到诸多麻烦,只是不知皇上此次派何人一同前往!” 杨和道:“皇上最信任锦衣卫,杨和也想知道究竟是谁会得到器重亲自护送皇太孙殿下前往江南!” 朱允炆道:“一提到锦衣卫总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多半是因为平rì所见,只要随和就好,不然一路上可是要尴尬许多!” 三人离去,一道身影慢慢出现,弯着身子,手里拎着宫灯,上半身隐在黑暗中无法看清样貌,只是通过服饰可以判断必然是宫中的太监,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身影慢慢消失。 第十六回 江南行,访民意(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先不说江南令人难以忘怀的美,更不提宫中慢慢消失的身影以及脸上诡异的笑容,单说洪武大帝朱元璋,决心派皇太孙朱允炆亲赴江南,这同样是一招险棋,若是真的遇到麻烦岂不是又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已经老了,再也没有二十年的光yīn可以培养出一代帝王,伸伸有些发酸的手臂,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值得相信的人。 掌事太监声音门外响起,“皇上,庞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 他所等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庞进,庞进与别人不同,同样身为老臣,庞进一生只在朱元璋身边侍奉左右,更是成为他的耳目,他最锋利的一把刀,任何想要对自己不利对大明不利的人都难以逃过这双眼睛,庞进迈步走入,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头发花白,好在一身武艺不凡。 庞进跪地道:“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道:“起来吧!” 庞进站起身形,“谢皇上!” 朱元璋笑道:“时间过得真快,你我都老了,算一算你跟朕多少年了?” 庞进道:“二十年!” 朱元璋道:“如果不是当年你救了朕一命,如今朕早已不在人世!” 庞进道:“保护皇上是臣的职责,即便是死同样在所不惜!” 朱元璋道:“这次皇太孙出巡江南,严大人可派信得过之人护送,不得有任何闪失!” 庞进施礼道:“皇上放心,臣定然会派最得力助手前往!” 朱元璋道:“好了,下去办事吧。”这就是信任,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柳闻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身旁婢女小晴侍候着,面前摆着四道小菜,不过是白菜、花生之类的平常之物,不过到了小晴手里确是变chéng rén间美味,弄得柳闻风甚至不愿意去烟梦楼那样的地方找乐子,留在家里有人侍候着吃些小菜加上一壶美酒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柳闻风道:“倒满!” 小晴端起酒壶慢慢倒入酒杯,倒满之后放在一旁,自己闪身退到后面,柳闻风道:“我知道你恨我,甚至不想和我说话,看我一眼,这样也好,难免rì久生情爱上我,我柳闻风一生自认洒脱最怕的就是麻烦!尤其是爱上我的女人更加麻烦。”说完哈哈大笑。 小晴脸上带着怒sè道:“千户大人是小晴一生所见男子之中最厚颜无耻之人!” 柳闻风道:“多谢小晴姑娘夸奖!我现在才知道唯一懂我柳闻风的女人就是小晴姑娘你!” 小晴脸上露出怒意道:“你!” 柳闻风哈哈大笑,这时童河从外面跑入,“千户大人,庞大人来了!” 柳闻风道:“哪个庞大人!” 童河道:“当然是锦衣卫指挥使庞进庞大人!” 柳闻风连忙站起身形向外走去,这时庞进已经进入内院,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还有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怒sè的俏佳人。 庞进道:“千户大人真是好雅兴!” 柳闻风道:“不知指挥使大人到此,柳闻风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庞进道:“这个人是?” 柳闻风道:“新来的婢女!” 庞进道:“有事要商议!” 柳闻风一挥手,小晴识趣的离开,庞进道:“柳千户,今rì接到圣旨皇太孙出巡江南命我派人保护,柳千户机变过人,武功更是出众,这次保护皇太孙重任便交给柳千户负责!” 柳闻风道:“卑职自当不负使命。” 庞进道:“好了,皇上交代不可太过招摇,一切柳千户自行安排就是!” 柳闻风道:“指挥使大人放心,有我随行可保皇太孙殿下无事!” 庞进道:“童河那个傻小子怎么样?” 柳闻风道:“还好,天赋也不错,只是少了一些磨练!” 庞进道:“你办事稳妥,虽然为人浪荡不羁,不过对手下极为负责,所以才会让他跟你,这孩子天xìng善良,娘亲死得早,我这个做舅舅的能够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柳闻风道:“多谢大人信任!” 庞进道:“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记得三rì后出发,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所有人都要人头落地!”庞进依然不忘嘱咐一下,目光森严看着柳闻风,柳闻风脸上依然挂着笑意,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挂在心上。 柳闻风道:“大人放心就是,卑职必然竭尽全力保护殿下周全。” 庞进离开,童河从后面走出,看着自己娘舅的身影,柳闻风道:“把那些人都给我叫来!” 童河答应一声转身出来,功夫不大,柳闻风手下十大首领齐聚,一个个jīng神抖擞,不枉柳闻风调教多年,皆是一等一的好手,做事冷静判断力出sè,十人齐声道:“见过千户大人!” 柳闻风道:“指挥使大人交待下来命令,这次带的人不能多,京城尚有很多事需要去办,张虎、李龙、许豹、钱鹰!” 四人出列,腰挎弯刀,虎背熊腰,一看就是能打能抗的硬汉子,四人齐声道:“千户大人吩咐!” 柳闻风道:“你四人随我出行,其余人等留守京城查看官员动向,切记我出行这段时间任何人不得饮酒,严格训练下属!” 其余六人道:“千户大人放心!” 柳闻风道:“三rì后出发,都下去吧,你四人放假三天回去和家人团聚,记得三rì后准时,不得延误片刻!” 四人脸上露出喜sè道:“多谢千户大人!” 十人离开,只剩下童河,童河道:“千户大人是否带上卑职前往!” 柳闻风道:“你以为是去逛青楼赏花灯,这次弄不好可是掉脑袋的,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好守着你的小晴姑娘的好!” 童河道:“千户大人离开,这里只剩下我和小晴姑娘,似乎有些不妥!” 柳闻风笑道:“不要和我逛了窑子就以为懂了女人,不要以为和我学了一点本事就可以骗人,你心里怎么想我会不知!这难道不是你所期待的?” 童河道:“有些怕!” 柳闻风道:“男子汉大丈夫铮铮铁骨,不管遇到任何事都不能怕,记住没有任何女人喜欢懦弱的男人,是男人就要挺起胸膛!” 童河道:“卑职知道了!” 柳闻风道:“知道我为何不允许任何人饮酒?” 童河道:“卑职不知!” 柳闻风道:“这些人跟了我不下十年,秉xìng自是有所了解,都是忠肝义胆的好兄弟,可惜酒这个东西最容易乱xìng,一旦起了歹念我担心你无法应付,小晴已经很可怜,父兄如今充军塞外,那里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所以我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你与别人不同,因为你把她当人看待,留下你我还能有所放心!” 童河道:“大人这些话应该和小晴姑娘说,那样至少小晴姑娘不会对大人敌意这样深!” 柳闻风道:“我柳闻风一生多情浪荡不羁,从来不会向人解释,尤其是女人!” 童河道:“大人!” 柳闻风道:“照顾好她,或许这是你的机会!” 童河道:“大人此次任务何时能回?” 柳闻风道:“多则一年,少则半年,当然也有可能是永远。”说完忍不住冷哼一声,朝中大臣当然知道皇上有意将皇位传给皇太孙朱允炆,这件事早已引起诸王不满,尤其是燕王、宁王,当然其他诸王未必会放过这次机会,所以一旦行踪败露,很容易遭人暗算,到时难免一番苦战,甚至xìng命不保,所以柳闻风提到永远,永远不会回来,那就是死,只有死才是永恒,多少痴男怨女为了这个永恒选择放弃生命,只不过是在家人心中留下永远的痛。 第十七回 殒江南,了如梦(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三皇子晋王即将离开生活多年的王府赶往江南求医,黑暗中一名女子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其中包含的情感不由得令人赞叹,确不是晋王身边朝夕相伴的三位王妃,为何在她的眼中流露出的难以割舍的情怀,在别人眼里他只是一个多病的王爷,身体上的羸弱早已被身份所取缔,多少人梦想着可以嫁入王府成为尊贵的王妃,而她只是一个平rì里照顾晋王起居的丫环,为何会有这样的情怀。 晋王同样看着窗外的雨,天气隐约有些凉意,身上披着厚厚的皮毡,自从得了这奇怪的病之后就再也无法抵挡风寒,手紧紧握住栏杆,这一次江南求医一定可以治好困扰多年的顽疾,他不求太多,只求一个康健的身躯,可以陪着自己心爱的人四处走走这样已经心满意足。 漫长而绵延的仙霞山麓腹地的小城松阳,宁静,安详,沉稳。季节的更替只是转瞬之间的事情,满城的荫郁浓翳的梧桐树叶开始颜sè的转换,从绿sè过度到枯黄,没有惊醒小城,同样没有惊醒小城人。每天都有很多人走过这条叫做太平坊的大街,通过这块集散地将小城人分散或聚拢,他们怀揣着各自的秘密,他们是虚假和真实的,他们是振作和颓废的,他们的身影也像秋天落叶一样的脆弱。许多人和物在这里发生关系,又在这里匆匆缔结。 皇长孙朱允炆以江南游玩之名奉旨出巡江南水情,锦衣卫指挥使庞进找到柳闻风,柳闻风自然清楚此次出行江南任务之重,朝廷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只是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更是有大量的锦衣卫,任何人不敢有所异动,只是出了京城一切都会改变,交待一番下去准备这里不提。 单说诸王之中要数燕王安守本分,每rì待在燕王行馆之中,极少与外人接触,多半是留在行馆内与总管马三保下棋,偶尔出去前往烟梦楼寻乐,燕王封地远在边关,所以王妃并未同行,燕王毕竟是个身体健全的男人,身旁总是没有女人自是不行,对于诸王前往烟花之地寻乐朱元璋并不干涉,只要不出乱子就行。 朱元璋端坐龙椅之上闭目养神,这是多年形成的习惯,每天处理大量奏折带来的疲劳,用这种方式缓解最为重要,人的jīng气神完全由五谷供养,若是挥霍无度必然有用尽的一天,朱元璋深通其道,这也是多年一直保持身体康健的原因之一。 一名太监来到身边低声道:“皇上,有锦衣卫前来要面见皇上!” 朱元璋慢慢睁开眼睛道:“叫他进来!” 一名锦衣卫快步走入跪在地上高呼万岁,朱元璋摆手示意,这些礼节上的东西早已厌倦,锦衣卫报:“皇上,燕王并未有任何异动,每rì大多待在行馆之内喝茶下棋,偶尔出去不过是前往烟花之地!” 朱元璋点头道:“其他诸王可有行动?” 锦衣卫道:“宁王偶尔会聚集几位王爷,不过多半是为了饮酒行乐!并没有任何异常。” 朱元璋点头道:“做得好,密切关注京城内动静,尤其是这些王爷,一旦有事立刻向朕禀报!” 锦衣卫转身离开,朱元璋慢慢坐起身形,处理了一些公文不免双膀酸痛,人不服老真的不行,朱元璋虽老不过并不糊涂,自己的这些儿子里面有野心得到皇位的人大有人在,甚至是所有的皇子对这个皇位怀有觊觎之心。 人若真的失去敢于想象那必然是可怕的,他的一生只能敢于平淡。 朱元璋来回踱步,嘴里喃喃道:“燕王、宁王!” 这里交代,皇子之中最有实力争夺皇位者便是以军功卓著、统兵有方的四子燕王朱棣,另外一个就是十七子宁王朱权,宁王虽军功不足但颇有谋略,加上自己宠爱寰妃的缘故,朝中不少大臣依附宁王,宁王善谋绝对不能轻视,朱元璋刻意扶持宁王的目的便是牵制燕王,不然燕王一人独大,时局便很难控制。 朱元璋一生辛劳,为了大明江山的稳定殚jīng竭虑,朱元璋早已派出锦衣卫秘密监视自己的这些儿子,只有有人胆敢有异心,自己只能免除这些皇子的权力收回封地,这样才能保证大明的安稳,虎毒不食子,自己虽然可以对那些大臣心狠,不过对这些孩子始终狠不下心。 “为人父者大多如此,期望朕的这些孩子能够体谅朕的苦心,不要再起争端!”朱元璋不由得叹口气。 有侍卫来报,三皇子晋王求见,朱元璋道:“让他进来!” 晋王一直身体不适,慢慢走上大殿,刚要跪下行礼,朱元璋道:“皇儿你身体不好,不用行礼了,来人赐坐!” 晋王道:“多谢父皇!”有太监过来办过一把椅子,椅子上铺着厚厚的绒垫,扶住晋王慢慢坐下。 朱元璋道:“我诸多皇儿之中,如今所剩年长者乃三皇儿,可惜一直身体不佳,令朕忧心。” 晋王道:“孩儿从小体弱多病,更是有喘鸣之症,幸而落在帝王之家,若是普通百姓得了这种病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朱元璋道:“宫中御医可有诊治之法?” 晋王道:“只是延缓之策,儿臣最近听闻江南有位名医治疗喘鸣症有奇效,所以才决定亲自下江南求名医诊治!” 朱元璋道:“皇儿身体不适,又何必如此麻烦,只需朕下一道旨意将名医请来宫中医治便可!” 晋王道:“父皇有所不知,这位神医xìng情古怪,只有亲自到访者才会医治。” 朱元璋道:“居然还有这种怪事!” 晋王道:“儿臣也是听人提起!” 朱元璋点头道:“自古凡是有大能力者大凡如此,冷傲难驯,这样也好或许真能治好我皇儿之病患!” 晋王道:“托父皇洪福,儿臣不祈求太多,只要不被恶疾所缠,已经足矣!” 朱元璋道:“好吧,朕自会命人沿途护送!” 晋王道:“父皇大可放心,儿臣自幼多病,如今更是天下升平,不会有人对儿臣有所伤害!只带行馆内亲兵便可!” 朱元璋点头道:“记得一切小心!访到名医之后切不可出言顶撞。” 晋王道:“儿臣患病多年,昔rì的傲气早已磨尽,只要有人能够治好孩儿病患自是感恩不尽!” 朱元璋道:“好吧,朕如今身体不适,不然可随你下江南求医!” 晋王道:“父皇年事已高,儿臣又怎可为了区身令父皇担心。” 朱元璋道:“此去江南多加小心就是!” 晋王道:“船只已经准备妥当,明rì便出发前往江南,今rì特意来向父皇辞行!” 朱元璋来到自己三皇子面前轻轻拍了一下晋王肩膀道:“朕在京城等着你,希望这位江南名医不要令朕失望,回来以后看到一个健健康康的皇儿!” 晋王道:“皇儿告退。” 晋王慢慢走出宫殿,朱元璋一直目送离去,人老了不免有些怀旧,自己的长子朱标,次子朱樉先后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心痛,看着自己的孩子原本每rì在身边环绕,如今确只剩下冰冷的尸身,朱元璋悲痛yù绝,这位中国历史著名的马上皇帝,一生经历太多磨难,对人间生死早已看淡,即便如此看到自己的儿子离世依然难掩悲伤,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朱元璋知道自己真的老了。 第十八回 殒江南,了如梦(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晋王即将离开京城,朱元璋不免有些伤感,父子之间的情感与其他皇子不同,晋王十几岁突然生了一场怪病,原本jīng壮的身体变得越加羸弱,只是父子之间同样多了很多相处时间,下下棋谈谈心,从他的身上朱元璋找到父子之间应有的情义,而不是帝王与王爷之间的身份隔阂。听着窗外的雨声,昔rì种种重新在脑海之中闪现。 朱元璋亲率大军西征,目的便是彻底消灭北元残余势力,以保边境安宁,大明狼骑摧枯拉朽一般摧残对手的阵营,还有那颗抱有幻想的心。 三军主帅徐达指挥若定,三路大军齐发,总先锋常遇chūn所向无敌,北元势力节节败退,大战足足持续七个月,明军收复被夺走的城池,追击数百里,残余兵力狼狈窜回大漠。 朱元璋哈哈大笑:“今rì一战,北元再也不敢袭我边境,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全赖诸位之功!” “皇上英明,大明千秋万代!” 朱元璋得胜班师回朝,留下几员战将镇守边境,沿途百姓夹道相送,朱元璋不由得泪流满面,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回到京城,百官得到消息出城相迎,朱元璋率领大军入城,长子朱标、二子朱樉从里面快步跑出,满脸欣喜,嘴里喊着:“父皇,父皇!” 朱元璋将爱子抱在怀里,十个月不见又重了许多,个子也长高了,目光落在远处,不免有些失落,妃嫔之中唯独不见马皇后身影,朱元璋与马秀英之间有着一种极为奇特的情感,后宫佳丽无数,他心里惦念的依然是这位贤淑的大脚,看到那双大脚丫子心里才会觉得舒坦放心。 “怎么不见你们母后?” 朱标道:“父皇,母后生了弟弟,所以不能前来!” 朱元璋喜道:“秀英又为朕添了龙子!” 一名艳丽妃嫔道:“皇上,马姐姐可真是了得,弄得我们姐妹几个好生羡慕!” 朱元璋顾不得搭理快步向后宫走去,妃嫔没好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多生了几个儿子,要是皇上天天到我这,生得保管比你还多!” 另外一人道:“姐姐不要气,如今皇后生了孩子自然不能同房,皇上血气方刚如何能够忍得,还是好好回去准备一番,我想不出几rì便会恩宠我们姐妹,到时候我们也争把气生个皇子出来!” “还是妹妹想的周全!” 朱元璋听闻自己的皇后为自己生下皇儿快步来到后宫,宫女见是皇上归来纷纷跪地行礼,朱元璋全然不顾,几个大步进去,守在门口的宫女连忙道:“奴婢见过皇上!” 朱元璋摆手,宫女推开房门,朱元璋迈步进入,马皇后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应该是已经睡熟,一旁站着两名宫女,手中抱着的正是刚刚出生不久的三皇子,朱元璋挥手示意不要惊醒皇后,接过皇子仔细关瞧,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朱元璋,没有丝毫的怯意,下巴远远要比正常人长出一块,鹰钩鼻,大嘴叉,远远无法用英俊来形容,朱元璋确是喜欢,这里交代,朱元璋天赋异禀,额头下巴极为突出,史料记载绝对称不上是俊男。 “好,不愧是我朱元璋的儿子!”朱元璋满心欢喜,虽然已经没有初为人父的惊喜,只是见到自己的儿子出生依然充满欢喜,说话声惊醒马秀英,马秀英睁开眼睛,屋里多了一个男人,虽然只是背影,不过夫妻多年,如何能不认得夫君的身躯。 “皇上,请恕臣妾不能起身!” “皇后身子虚弱,歇着就是!”朱元璋转身来到马秀英窗前,马秀英脸上依然有些许苍白,用手轻轻抚摸,“辛苦你了!” 马皇后道:“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皇上,前方战事如何?” 朱元璋道:“大获全胜,十年之内再无兵患之忧!” 马皇后喜道:“那就好,没有兵患百姓才能安心,朝廷同样可以久治!” 朱元璋道:“皇后为朕生下皇儿双喜临门!” 马皇后道:“臣妾一直等待皇上得胜归来,也好为我们的皇儿取个名字!” 朱元璋慢慢起身,起名可是大有讲究,朱元璋的皇子之中全是木字为旁,长子朱标,二子朱樉,至于后来的朱棣、朱权等人完全依照这样的模式,朱元璋更是立下规矩,子孙之中必须依照木、火、土、金、水的顺序取名,不可乱了章法,于是朱棣的儿子取名朱高炽,正是应了太祖留下的规矩。 朱元璋转了几圈道:“朱惘!”于是便有了名字。 如今想想三十几年过去,他真的老了,远远不是身体疲倦所带来的,而是内心,一个人到了这个时候心中所想的必然是如何安排好自己的后事,令子孙后代可以过上好rì子,尤其是皇太子朱标的离世对朱元璋的打击最大。 朱标身为长子心慈仁厚,虽经常与自己意见不合,不过朱元璋依然十分喜爱,立为皇太子,待自己百年归老之后皇位传给他,朱元璋更是请了当世名士宋濂亲自教导朱标,李善长为太子少师,徐达为太子少傅,可称得上文韬武略兵法战策一一不缺,不想突然病逝令朱元璋一切的计划彻底打乱。 朱标的离去最为得意莫过于朱樉,身为次子诸王之首,原本没有任何希望继承皇位,因为在他的前面始终有朱标存在,不想机遇落在朱樉身上,朱樉与朱标不同,朱樉尚武好战,藩王叛乱,朱樉率领大军讨伐,藩王畏惧悉数归降,朱樉为此洋洋得意,皇太子辞世,一众朝臣立刻将视线落在这位平rì里被忽视的秦王身上,这种举动引起朱元璋不满。 朱元璋颁布旨意秦王返回封地没有旨意不得入京,朝野震惊,不想秦王刚刚得势便被流放至封地,失去京城便等于失去竞争皇位的机会,毕竟只有得到朝中大臣以及皇上的认可才能最后位列九五。 宫廷内的局势顿时变得复杂,一众皇子蠢蠢yù动,谁能够得到皇上欢心立为太子变得尤为重要,不想进入朱元璋的视野的确是任何人无法猜到的一个人,皇孙朱允炆,年纪尚小,不过从他的身上完全可以看到长子朱标的影子,朱元璋暗下决心,我朱元璋有生之年必然可以再塑造一位帝王。 为了保住朱氏皇朝,自己的后人可以安心统治天下,朱元璋知道自己必须做出一些事情,第一建立制度,这样后人便可以依照自己建立的制度延续下去,第二就是杀人,杀的都是有功之臣,不过同样是该杀之人。 杀人便要有自己的亲信,于是朱元璋为自己建立一支能征善战而且绝对听从自己的队伍,那就是锦衣卫,大明王朝之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支皇朝部队。 锦衣卫的职责便是侦查大臣,随时向皇上报告,锦衣卫只归属皇帝一人统辖,更是有先斩后奏之权,所以任何人见到锦衣卫都是避而远之,胡惟庸、蓝玉两案锦衣卫几乎全体出动,不到一个月时间将两案余党悉数抓捕,其中更是罗列无数罪证,为自己肃清这些旧党铺平道路,朱元璋十分满意,养兵千rì用兵一时,锦衣卫就是自己的最锋利的一把尖刀。 当年一众功臣活下去的只有两个人,当然常遇chūn、徐达等人在胡蓝两案之前已经离世,剩下的只有归隐田园的刘伯温,还有另外一个人信国公汤和。 第十八回 殒江南,了如梦(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老去同参韦夜雨,焚香卧听画檐声。 这是怎样的心境,年轻时的风光早已散去,雨水打湿房前的青阶,这是一座最为简朴的府第,只是上面刻着的三个大字告诉世人,里面所住的便是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功臣信国公汤和,两人之间的往事后面将会提及。 汤和幼孤,和朱元璋是好友,元至正十二年(1352),参加郭子兴起义军﹐授千户。写信邀请朱元璋参加义军,次年归属朱元璋,朱元璋得天下后,这些陈年旧事早已尘封。 汤和坐在藤椅之上,一名老家人站在身后,他在想些什么,是豪情万丈热血的战场,还是中年处处危机的官场,或者是此时的境遇,身体动了一下,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老家人上前,汤和挥手示意,“再呆一会!”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传来,老家人不由得眉头一皱,自从汤和告病不朝很少有人前来,今个真是奇了,从脚步声可以听出绝对不是一个人。 汤和道:“扶我起来!” 老家人不解,老爷身体不适,腿上更是因为风寒几乎不能走路,如今确是为何要从藤椅上站起,其中必有缘故,只得上前,汤和试图用力,双腿之上发出一阵剧烈的疼痛,脸上更是渗出汗迹,原本一个最为简单的动作确是要耗费极大的体力,更是要忍受痛苦。 一众侍卫出现,伞帐之下走出一人,正是朱元璋,老家人终于明白汤和起身的用意,他已经算到皇上必然亲临,从幼年一直到花甲,他太过熟悉眼前这个人。 汤和何等聪明之人。他从小有雄壮志,也深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洪武一朝,功臣纷纷被诛杀,特别是胡惟庸案发,牵连无数,令汤和前胸冷后心凉。他知道,朱元璋的最大心病,乃功臣手中兵权。于是,他做出的重大决定,就是主动告病辞官,回家颐养天年。 朱元璋有心事,何人能够继承皇位一直困扰自己,信步走来不想一直走到信国公汤和的府第,抬头看着上面的三个大字,“信国公!”这还是当年宋濂亲自提笔而写,昔rì的一帮老臣只剩下汤和一人,不由得连连叹息。 侍卫长道:“皇上,天sè已晚,要不要返回宫中!” 朱元璋道:“好久没有来了,陪朕进去看看!” 侍卫长使了个眼sè,十几名侍卫顿时占据有利位置,布置妥当快步上前,手轻轻一推,门并没有锁,嘎吱一声漆红sè的大门推开,朱元璋迈步进入。 毕竟是信国公府第,规模自然不是其他大臣可以比拟,只是里面丝毫没有太多装饰,园林、庭院因为太久没有修葺早已变得灰暗长满杂草,只有一条小河尚且有水流出,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朱元璋叹道:“早闻信国公节俭,今rì一观确实令朕汗颜!”朱元璋有些感动,朕下令节俭自问能够做到的只有信国公一人,迈步走上庭院,他终于看到汤和,汤和依然努力站稳,脸上因为疼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朱元璋看着汤和不由得心头一酸,四十几年前,一群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为了推翻大元暴政,挺身而出,经历千难万险方得今rì之天下,当初的誓言犹在耳边回荡,如今死的死,杀的杀,剩下的只有一身伤病的汤和。 “皇上,老臣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还请皇上恕罪!”汤和身体一软直接摊在地上,也算是行了君臣之礼,汤和年长朱元璋三岁,只是一直谦恭有礼,更是从来不以功臣自居,这点着实令朱元璋感到欣慰。 “快把信国公扶起来!”朱元璋下令,侍卫上前与家人一起从地上将汤和扶到藤椅之上坐稳快速退回。 “可有医治?” “都是陈年旧患,治不好了!皇上,您今个怎么想起到这来了!”朱元璋退去左右,庭院内只剩下二人。 朱元璋道:“朕觉得孤单,所以四处走走便来到这里,所以进来看看!” 汤和道:“那是皇上惦念老臣,老臣心中感激!” 朱元璋道:“若是没有你们,朕怎能有今rì天下!” 汤和道:“皇上爱民如子,得到天下本是顺应天意,汤和从小就是孤儿,今生能够跟随皇上建功立业已经知足了!” 朱元璋看着身体微微发抖的汤和忍不住问道:“府上还有什么人?” 汤和咳嗽两声道:“都没了,儿子战死了,孙子也去了,这样也好,哪天眼睛一闭,也就没有牵挂了!” 朱元璋道:“你一定是在怪朕!” 汤和道:“老臣不敢,皇上做每件事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汤和从来没有怨过!” 朱元璋道:“好了,今rì朕前来是有事与你商议!” 无事不登三宝殿,汤和虽然告病不朝,不过朝廷上发生的事情依然知晓,皇太子朱标病故,秦王朱樉赶回属地,谁能够成为继任之人成为朱元璋最大的心病。 朱元璋接着道:“卿以为朕的皇子之中何人有能力继成大位!朕不会怪你,直说就是。” 汤和心里清楚,人老心不糊涂,抱拳道:“皇上,老臣以为皇子各个都是人中之龙,更是得到皇上悉心教导,rì后必然可以成为一代明君!” 朱元璋道:“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今天朕前来就是想听听卿的建议!” 汤和无奈只得道:“皇子之中当属太子朱标,可惜先去,秦王朱樉按辈当属首选,晋王聪慧有加,燕王朱棣战功卓著,至于其他王爷同样可以参考!” 朱元璋呵呵一笑,汤和还是老样子,不过是把自己的一众皇子夸奖一番,从始到终没有任何偏袒之意。 朱元璋道:“我若是不传子如何!” 汤和惊道:“不传子!难道皇上是想要!”汤和不敢说下去,历代帝王之位都是子子相传,这似乎已经成为一种定律,如今朱元璋口中说出不传子,应该是有了另外的想法,只是太过大胆,弄不好必然会引起诸王纷争。 这里交代,朱元璋悉心培养朱标成为后继之君,为了皇位众位皇子蠢蠢而动,朱元璋如何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只是朱标已死,诸多皇子之中再也没有过于中意的人选,他把目光落在朱标之子朱允炆身上。 汤和道:“皇上可还记得当rì天凉山一战!” 朱元璋道:“朕当然记得,当rì被张士诚大军围困,粮草断绝,坚守十余rì等到援兵,一举击败张士诚jīng锐!” 汤和道:“当时所有人认为必死无疑,只有皇上坚信必然可以胜利,最后真的胜了!” 朱元璋笑道:“你是想告诉朕,只要朕坚定信念没有做不成的事!” 汤和同样笑而不答,作为帝王,他所需要的不是建议,而是一种认可,在他的心里早已得到答案,唯一想要得到的便是别人的认可、支持罢了。 汤和挥手,老家人上前,汤和低语几句,老家人快步离开,时间不长手里捧着一个jīng致的玉盒,汤和颤颤巍巍打开玉盒道:“皇上,臣老了,早想回归滁州老家,还请皇上恩准!” 汤和手中所拿的正是信国公大印,这是多少人梦想得到的东西,一个简单的大印确是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如今他双手交还,汤和读懂朱元璋心意,如果再不告老还乡下场与凉国公蓝玉相比绝对不会好到哪里! 朱元璋起身道:“好吧,朕念你年迈,恩准你回乡养老。” 朱元璋离开,汤和慢慢起身,吩咐家人简单收拾行李坐上马车回到故土,隐匿身份,一直到死即便是邻居都不知道这位老者便是当年令元军闻风丧胆的信国公汤和。 第十九回 殒江南,了如梦(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yù斩心事、独语斜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生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他轻咳两声,手捂住胸口,为原本凄凉的词意之中增加了一丝悲凉,站在凭栏处的男子正是当今三皇子晋王朱惘,明rì即将出行江南,只是为何会看着窗外的细雨念出这样悲凉的诗篇,身后走出一人,一身罗裙映衬出迷人的身躯,脸上更是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神情看着晋王,正是随身侍女,侍女道:“ 红酥手、黄藤酒, 满城chūnsè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侍女念罢同样黯然神伤,作为一个身份低微的婢女,她不该如此直接表述内心的情怀,只是杨柳依依,细雨靡靡,面对即将的别离不由得神伤,所以才会如此。 晋王抬头因为咳嗽的缘故脸变得有些惨白,深吸几口气恢复一丝血sè看着侍女笑道:“不想你也懂得这首词!” 婢女道:“只是偶然听人念过觉得好也就记下了,论诗词文采哪里能和王爷相比!” 晋王笑道:“一杯愁绪,几年离索,其情其景真是令人伤怀,你又是否得知其中的故事?” 婢女道:“奴婢不知!” 晋王道:“此词为陆放翁沈园所做,其中更是暗含一段令人神伤的往事!” 婢女道:“奴婢只是觉得词中所含韵味,不想确是隐含往事!” 晋王道:“首先要从陆放翁说起,陆游出身于一个由“贫居苦学”而仕进的官宦家庭,陆游的高祖是宋仁宗时太傅陆轸,祖父陆佃,父亲陆宰,他诞生于宋金战争的烽火之中,从小饱尝了颠沛流离的痛苦,同时也受到了父亲陆宰等士大夫爱国思想的熏陶,他从小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形成了忧国忧民的思想,他十余岁就熟读陶潜、王维、岑参和李白的诗篇,12岁便能诗文,生前有“小李白”之称,17岁有诗名,一生更是以抗金救国为己任!” 婢女道:“有如此才学必然可以得到朝廷重视一展心中抱负!” 晋王笑道:“恰恰相反,陆游一生仕途极为坎坷,绍兴二十三年(公元1153年)赴临安应试进士,取为第一,而秦桧的孙子秦埙居其次,秦桧大怒,yù降罪主考。二十四年(公元1154年)参加礼部考试,主考官再次将陆游排在秦埙之前,竟被秦桧除名,二十八年,当时秦桧已死,陆游方得做了一个主簿!孝宗皇帝即位后,以陆游善词章,熟悉典故,赐其进士出身。历任枢密院编修官兼编类圣政所检讨官、通判、安抚使、参议官、知州等职。” 婢女道:“多半是因为才学遭人嫉妒,真是可惜,只是为何王爷会说此词中隐含一段令人神伤的往事!” 晋王道:“提到陆游不得不提生平之中出现的一个人唐婉!” 婢女道:“唐婉!书中未曾提过此人!” 晋王道:“那是一段不愿被人提及的往事,两人本是表兄妹,这本是一段令人向往的情事,古代为了亲上加亲多少表兄妹之间形chéng rén生眷侣!只可惜当时的陆母确是不中意自己的外甥女,唐婉素有才学,更是知书达理,可惜依然得不到赞赏,陆游又偏偏是一个十足的孝子,夜来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他的慷慨义气确抵不过一个孝字,最后只能含泪休妻!” 婢女惊道:“休妻!”要知道休妻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影响太大,甚至因为一纸休书从此只能呆在娘家无法嫁人,唐婉确不同,唐家家大业大,唐婉的才学更是得到无数人的倾慕,陆游只得依照母命另娶妻王氏,唐婉同样另嫁他人。 一切似乎已经彻底停止,两个原本深爱的人因为礼数、孝义不得不分开,连成水珠的眼泪依然无法得到她的同情,陆游一遍一遍哀求,最后只能在凄惨的笑声中看着爱妻含恨离去。 婢女道:“真的令人伤感!” 晋王道:“伤感的还在后面,十年后,陆游故地重游,去的正是沈园,那原本是两人相恋的地方,昔rì的音容笑貌犹在耳边,也许是天意弄人,转身之间他再次看到脑海中深藏的身影,只是已嫁为人妻!” 唐婉嫁给当时的名士赵士程,夫妻相携游园,为何又是十年,十年之后是否还可以问候! 唐婉的目光停止,赵士程从妻子的目光中读懂一切,他爱她,同样尊重她的选择,唐婉淡然一笑,今生既然已经别离为何还要相逢。 她遣人送来黄藤酒,嫣然一笑退回小轩与丈夫共进饭食,红袖玉手轻轻抬起为自己夫君斟酒,隔着摇曳的柳树,轩上的她,好比云间月,禁宫柳,一杯酒确是深深刺痛陆游的心,故人离去,陆游几乎是用血在沈园刻下那样的诗句! 红酥手,黄藤酒, 满城chūnsè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杯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同样的一首词,如今读来确是不同的心境,婢女脸上带着泪花,多半是被两人凄惨的爱情所感染,晋王接着道:“一年后,唐婉来到沈园发现陆游留下这首词,悲痛中留下开始之时本王所诵念的词句,最后黯然离去,不久之后魂消玉殒。” 婢女道:“为何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说完忍不住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她伤怀的不是唐婉、陆游之间的凄婉,而是自己,似乎同样面临这样的命运。 晋王看出婢女的心事道:“本王答应你,这次江南归来治好顽疾之后便向父皇说明封你为王妃!” 婢女脸上露出喜sè道:“王爷,这是真的吗!嫣儿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晋王笑道:“是真的,本王何时骗过你!” 婢女低头道:“只是我的身份!” 晋王道:“父皇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只要我说明一切必然会答应!” 两道身影依偎在一起,他有了希望,前往江南寻找名医医治顽疾,而她确实动了情有了梦,只要王爷归来自己不仅有了身份,更加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爱,夜风吹动杨柳,树下两人身影不停晃动。 朱元璋身为帝王,早已将昔rì的情意抛之脑后,为了自己的江山可以世代永存,不惜用鲜血铺平道路,他成功了,权势完全集中在自己手里,同时也为大明埋下了祸根,能征善战之将几乎被杀尽,一旦战事再起将无将可用,这是可怕的,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当年若不是有徐达、常遇chūn、汤和、刘伯温等名士相助,朱元璋如何能够得到天下。 朱元璋暗自思量,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人身上,那便是自己的四子燕王朱棣,对于自己的儿子朱元璋当然信得过,朱元璋要用自己的能力去影响他,成为大明的基石,辅助自己的皇孙朱允炆完成自己的梦想,这是否有些异想天开,如果所立的是皇长子朱标,以朱标的身份、能力自然没有任何人会有异议,毕竟从小接受的礼数告诉所有人,帝位传承立长不立幼,不然必然乱了规矩,规矩一乱谁都想当皇帝,皇帝确只有一个,朝廷必然大乱。 多少人发出这样的疑问,若是朱标不死,朱棣是否会发动兵变,只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大明历史的车轮已经随着柳闻风的出现慢慢倾斜,究竟如何发展下去不得而知,敬请关注。 第二十回 殒江南,了如梦(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京城外竹林内,月光撒入,一片石林内站着两人,几乎是同样的装束,头上大大的斗笠遮住面部,身上是一身夜行衣打扮,从衣着上可以看出必然是进行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身前一人地位明显高过另外一人,只听那人道:“晋王此次出行前往江南求医,其他的事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身后一人道:“杀害皇子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万一有人查出来!” 身前之人道:“只要手脚做得干净又怎会被人知道!” 身后之人道:“这次晋王出行所带尽是府内亲信,想要混入其中下手绝对不容易做到!” 身前之人怒道:“废物,若是那么容易办到,何必动用你的力量!” 身后之人道:“属下立刻着手去办!” 身前之人道:“想要前往江南必然需要乘船而行,到时候自然有很多机会可以下手!” 身后之人点头道:“卑职清楚!” 身前之人道:“做得干净些,不然谁也逃不过干系!” 是谁要对一个体弱多病的王子下手,其中又包藏多少祸心在里面,或许晋王只是一个棋子,虽然只是一个看似毫无用处的棋子往往能够发挥最大的效用,棋如人生不要轻视任何一个人,人生不过是一个局,棋同样如此,只是可惜了那个身在晋王府内苦苦期盼守候希望的婢女、 晋王出行,身后几名王妃跟在身后,其中一名年长着从后面走出,手里拿着一件连夜缝制的裘衣披在晋王肩上,毕竟是多年夫妻,如今王爷身体不佳更是要坐船远行心里有些发酸,上前道:“王爷,天气凉了,多注意身体!” 晋王看着自己的家人叹口气道:“无事,你们回去吧,待本王寻得名医治好顽疾便回。” 众人依依惜别,随行亲兵数十人,最前一人掀开轿子,晋王弯身上轿,四名轿夫抬起,脚步稳健,走过两条街来到码头,一艘豪华大船早已停靠在岸边等候多时,十几名船夫恭恭敬敬站在两旁,府内亲兵手持长枪护住左右,这些船夫都验过身份并无任何可疑之处,晋王身份尊贵,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不然所有人人头不保。 出行之人中不乏宫中御医,晋王身体羸弱,此去江南即便是坐船顺水而下也需半月有余,以晋王的体质自是十分担心,所以有御医同行再适合不过,船上食物、水、药材等物一一俱全,毕竟是海上不同于陆地,如果遇到风暴食物和水远比金银来得重要,晋王体弱,所以准备不少药材在上面,两名宫中御医亲自随行,可见朱元璋对这位皇子十分疼爱。 大船行出去数rì,一路无话,明朝制作大船的技术一流,凌驾于世界任何国家之上,尤其是所制作的战船,规模甚至在其他国家三倍之上,其上安置的火炮等物远非其他国家可比,大明国力强盛,外强完全不敢藐视,甚至以进贡为名取得大明的信任,当然中原之地一直以陆地称雄,所以海军的实力远不如步兵骑兵,这也是其他国度忌惮大明的原因所在,当年大元铁骑横扫天下令世界震惊,大明历经数十年彻底击败元朝,骑兵主力甚至要在大元兴盛时之上。 可惜的是中国人发明了历史上最罪恶同样威力最大的火药,但是更多的是去研发爆竹,烟花等取悦达官贵人之物,而不是用来研发武器,西方一些国家千方百计从中国学得火药之术,若获珍宝,回去之后反复钻研发明了威力强大火枪、火炮等物,甚至威胁中原之地,确实令人觉得可悲。 深夜,风渐渐停止,即便如此海上的浪花依然席卷而来,好在晋王所乘坐的大船船体庞大,坐在上面十分安稳丝毫不觉得有任何摇晃之感,晋王由人扶着来到船舱之外看着漆黑的夜空,浩瀚无际的大海忍不住感叹,“世界如此之大,而人确如此渺小!” 身旁御医道:“王爷,夜深了,还是回到船舱歇息,以免风邪入体引发旧症!” 晋王不由得叹口气道:“好吧,自从得了这该死的喘鸣症之后,本王再也无法领略夜晚的美丽!实为一件憾事。” 御医道:“此次前往江南定然可以治好王爷的喘鸣症!”同样身为医者尤其是高贵的御医,对于自己无法医治晋王的喘鸣症,而是千里迢迢前往江南寻找当地一游医治病,这对医者而言无疑是一种最大的侮辱,可惜又有何办法,宫中御医医治多年还是没有任何效果,如今也只能将希望落在这些江湖游医身上。 晋王回到房间慢慢躺下,身旁火炉内红sè的火舌发出一股股热度,房间内十分温暖,这种喘鸣症最怕的就是风寒,一旦风寒入体便会咳嗽不停从而引发体力的恶疾,所以晋王丝毫受不得任何风寒侵袭。 双层大船船底,一名船工打扮的人鬼鬼祟祟来到船底拉开一道暗格,暗格内放置一捆捆炸药,炸药用火绳捆好,这种火绳乃是特殊制作,燃烧程度与普通的火绳相比要慢上很多,这样点燃火绳的人便可以有足够的时间逃走,试问任何想害人的人都不想将自己的xìng命搭进去。 虽然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不过常年生活在水中的人而言,面对海水和炸药,至少跳下去或许能够获得一线生机,生还的几率虽然很小至少可以去把握,船上的人没有人可以生还,他不得不这样去做,自己的妻儿父母完全被人控制,如果自己不去点燃上面的火绳所有人都要死,包括自己,如今尚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即便自己死了,自己的妻儿父母可以活下去,或许这是一场赌局,一场没有任何选择的赌局,赢与输的结果或许同样是死,确无法选择,只有赌下去。 从腰间掏出火折,轻轻一吹,很快显出一道火红,这种火折十分奇特,只要合上便会熄灭,但是每次打开只要用力一吹便可以点燃一切,黑影毫无选择,火折对准点燃火绳,火绳的长度完全够自己跑到船边然后跳入海水中,蹭的一声,火绳迅速蔓延完全超过黑影的想象,这不是普通的火绳甚至不是可以延缓速度的火绳,而是以炸药填充的疾速火绳,黑影几乎是本能的向外逃去,轰隆一声巨响,整条船被炸开,很快淹没在海水之中。 朝廷得到消息,晋王前往江南求医的船只中途爆炸,锦衣卫立刻带领擅长水下捕捞的渔民出海,历经三rì捕捞到晋王的尸首,带回京城,朱元璋眼见爱子尸身悲痛倒地,加上旧疾一病不起,御医穿梭宫中素手无策,朱元璋难忍丧子之痛,加上年岁已高,自知自己时rì不多,立刻派出人马接应皇太孙朱允炆进京。 京城之外石林之内,黑衣人道:“做得很好!” 另外一人道:“多谢主子赞赏!” 黑衣人道:“如今皇太孙朱允炆出游江南,我不想见到这个人出现在京城!” 那人道:“这,他毕竟是皇太孙,如此这般岂不是!” 黑衣人道:“杀害皇子已经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皇太孙又如何,放心他rì我得天下之后绝对不会忘记你今rì所做一切!” 那人楞了一下道:“主子放心,卑职保证皇太孙殿下断然无法回到京城!” 黑衣人道:“用心办事,我绝对不允许失败!” 下面一人道:“主子放心,这件事必然做得妥妥当当!” 第二十一回 探江南,刀光现(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千山万水中,何处是江南! 是淋淋沥沥的梅子黄时雨,是莺莺呖呖的吴侬软语声;是清丽婉转的弦乐,是红旋的亭台歌舞! 江南是一种意象,在唐诗里明媚多姿,在宋词里确是数不尽的忧伤,经过千百年的锤炼,成为所有中国人难舍的乡愁,游江南,是寻踪,更是寻梦。 这里暂且不表寻医中途遇难的三皇子晋王朱棢,出身帝王之家,确是被顽疾所困,最后成为别人的棋子,单说皇太孙朱允炆等人探视江南,身边随行有兵部侍郎齐泰、户部侍郎杨和,齐泰等人都是饱学之士,诗词歌赋古今中原无所不通,江南一行风景如画,自然不会觉得乏味。 平rì里难得有机会与这位未来的帝君好好言说一番,此次正好借出巡之际一展所学,几人谈古论今言谈甚欢,一晃十余rì过去,江南风景独特,更是轻舟曼影各领风sāo,若不是此次江南之行有皇命在身体察民情查看水患,真的要好好游览一番。 对于一直生活在京城内的众人而言忍不住赞叹,京城的繁华与江南的秀美完全无法比拟,恰如一个粗狂豪迈的大汉最后确是被女子的柔情所打败。 江南美,美江南。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chūn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朱允炆谈及江南美景一时兴起,只见头轻轻抬起手中折扇按照节拍摇晃,念了一首唐时韦庄所做的一首经典“菩萨蛮”,极为简单的数十个字确是令人对江南美景有无尽的向往,江南又岂能用一个“美”字来形容。 杨和连连拍手称好,此时此刻以此诗来映衬,只是缺了一壶美酒,二八佳人,文人sāo客或许出自于此。 站在一旁的齐泰咳嗽一声缓步上前道: “沉沉朱户横金锁, 纱窗月影随花过。 烛泪yù阑干, 落梅生晚寒。 宝钗横翠凤, 千里香屏梦。 **已荒凉, 江南chūn草长。” 同样是菩萨蛮赞江南,只是此首词出自冯延巳不免有些荒凉,毕竟当时的南唐风雨飘摇不似盛唐繁华,冯延巳虽有恢复盛唐之心,怎奈无力回天,加之能力有限不堪大任,只是以诗词之能换取一时富贵罢了,其中不免多了一些哀愁忧伤。 词出于心表于情。 朱允炆听完脸上不由得一红,齐泰之意十分明了,江南虽美而富足,只是同样因为战乱陷入困苦,即便是如今的江南依然有不少饥民风餐露宿,多数沦为乞丐每天饱受他人谩骂指责只为能求得一rì温饱,夜晚只能露宿街头,朱允炆生xìng善良不由得心生感慨,身上金银多半换成食物施舍出去,对此随行几人十分佩服。 朱允炆道:“天下安,则百姓福。” 齐泰道:“公子宅心仁厚rì后必然可以令天下信服,百姓安居乐业。” 朱允炆道:“允炆常年呆在京城确实不知民间百姓疾苦,这次南行收获良多!” 杨和道:“相比大明之初已经好了很多,至少百姓有房可依有田可耕种,元末之时田地赋税极重,致使大量田地荒芜,粮价自然上涨,百姓买不起粮食只能忍饥挨饿度rì!” 齐泰道:“当今皇上爱民有加,不仅减免赋税更是命令地方官兵协助百姓耕田,更是不得以任何理由向百姓索取,致使农业大兴,百姓家有余粮!” 朱允炆道:“如此说来皇祖父真乃一代圣君!允炆自当努力当一个好皇帝。” 这里是山路,来往的行人极少,朱允炆等人边走边聊,其中大多是治国之事,更是不乏对当今皇帝的襃赞之词,几人身后一人手握飞鱼刀双眼紧紧盯住两侧山峦,山风吹过,树枝不停摇晃,这里枝叶茂密最适合设伏,持刀戒备之人正是随行而来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柳闻风蓝玉一案立功,为人做事更是以狠辣严谨著称,此次皇太孙出行,朱元璋特命指挥使派遣得力之人沿途护送,足以看出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庞进找到柳闻风,柳闻风正在喝酒,柳闻风爱酒确不酗酒,爱是一种享受,酗恰恰是一种折磨,同样为饮,两者之间的境界确是完全不同。 修长纤细的手指慢慢抬起,酒杯轻轻放在嘴边,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面前石桌上两碟jīng致的小菜,一双筷子放在上面,菜碟之中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喜欢喝酒的人大多喜欢如此,菜可以不吃但不能没有,这是一种情调,一个人自斟自饮别有一番滋味。 脚步声响起,柳闻风左手轻轻在石桌上弹动,那是多年形成的习惯,有些习惯一旦形成便很难改变。 “卑职参见指挥使大人!”柳闻风起身施礼,动作几乎融为一体没有任何的瑕疵,看着是那样的自然洒脱,眼神之中流露出别人无法捉摸的神情。 “不必多礼!”从门外走入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庞进,脚上所穿的飞鱼靴踩在地上所发出的声音与普通的鞋子完全不同,柳闻风早已察觉,只是无法从声音之中判断来人的身份罢了。 柳闻风道:“只是不知大人深夜到此所谓何事!” 庞进笑道:“柳千户做事严谨、本事出众,本指挥使早有耳闻,今rì一见确实不假!” 柳闻风道:“大人言重了,这都是大人肯提携的功劳,卑职感恩不尽。” 庞进脸上挂着笑意,庞进身后站着一人,目光中透shè出yīn冷看着恭恭敬敬站在前面的柳闻风,庞进在笑,他原本是一个不爱笑的人,也许是因为欣赏或许是因为其它更多的原因。 笑很快停住,庞进手猛然一动,黄光一闪,一件东西猛然从庞进袖口飞出直打柳闻风面门,瞬间发生的一切令所有人不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为何会向自己的下属打出暗器,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黄光停住,两根手指出现在两人面前,纤细的手指,原本一直放在酒杯上,即便是听到脚步声始终没有松开的意思,如今确是到了眼前,手指夹住暗器。酒杯稳稳放在桌上,足以看出柳闻风手上的速度有多快,庞进突然出手打出暗器,柳闻风放下酒杯出手夹住暗器,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 “好功夫!”庞进忍不住赞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次丝毫不能有任何闪失,庞进不敢大意,所以出手试探,不想柳闻风出手如此之快。 柳闻风道:“大人这是何意?” “这是你应得的!不喜欢?”柳闻风目光落在指尖,那是金子所发出颜sè,即便是在幽暗的灯光下同样发出诱人的光芒,原本没有任何的出奇,只是人类在它的身上赋予了太多的东西,同样赋予了更多不同的意义。 “卑职谢过大人!”柳闻风说完收回手指,同样收回的还有那块被赋予价值的金子,放在手心足有十两之多小心收在腰间。 庞进道:“交给你一个任务,记住不许有任何的闪失。” 柳闻风倒满一杯酒道:“大人吩咐就是。” 庞进道:“保护一个人去一趟江南,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安危。” 柳闻风端起酒杯道:“这个人身份必然十分重要。” 庞进道:“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做好你应该做的事。” 柳闻风一仰脖,吧嗒两声道:“卑职清楚,大人放心就是!” “酒还是少喝点好。”说完转身离开。 夜sè温柔照在柳闻风脸上,一丝绯红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笑意,从怀里掏出那锭金子随意丢在桌上,酒杯端起一饮而尽,他爱酒,因为可以给他快乐,金子确不能。 第二十二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地点:千户所门外 身后之人道:“大人,京城十大千户个个身手不凡,为何偏偏要选柳闻风?” 庞进笑道:“因为他有本事。” 身后之人道:“卑职听闻此人xìng格散漫放荡不羁,今rì即便是见到大人同样没有规矩,如果由他来护送会不会!” 庞进脸上依然挂着笑意,“那些不过是表面罢了,有些事你没有注意到罢了!” 身后之人道:“愿闻其详。” 庞进道:“刚才你我进入之时脚步已经放得很轻,可惜还是第一时间被发觉。” 身后之人道:“不过是侥幸罢了,明明是大人极为接近之时才有所jǐng觉。” 庞进道:“这就是柳闻风的过人之处,沉得住气,直到可以完全判断对手的身份。” 身后之人道:“大人的意思是指他早已发觉,只是故意装作不知,实际上已经暗中提防。” 庞进点头道:“不错,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左手的位置。” 身后之人似乎想起什么惊道:“刀柄!” 庞进道:“不错,从进入千户所到出来,他的左手始终没有出现,那是因为左手一直放在刀柄位置,我早闻此人拔刀极快,所以如果我们此行真的是有所图必然难以成功。” 身后之人长出一口气道:“大人高见,卑职佩服。” 庞进道:“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所以我才会派小河跟着他,不仅是为了提防,更多的是可以学到本事。” 身后之人道:“要不要卑职派人沿途保护?” “不必,如此必然太过招摇反而引起不便,有他在我也就放心了。”庞进说完长出一口气,目光落在远方漆黑的街道,令人胆颤的黑,令人迷茫的黑,只是在这黑暗中又是否有一双双恶毒的眼睛在看着你,妄想谋夺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包括你所拥有的或者应该拥有的,那不是童话里虚构的现实,而是人世间最真实的一种体现。 杀死你好吗?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问题,至少没有人会发出高兴的欢呼,死亡的可怕就在于失去,彻底的失去,无论你曾经拥有过多少,令人留恋的,伤怀的,贴切的,美丽的,随着最后的一瞬一切彻底消失,即便是拥有无数的陪葬品又如何,最多成为后世苦苦挖掘的动力。 盗墓的根源就在于此,如果里面的东西没有人赋予足够的价值,试问天下又有谁会笨到苦苦去地下寻找原本已经埋葬的财富。 齐泰目光落在柳闻风等人身上,平rì里大多对锦衣卫有些忌惮,甚至可以说是厌恶,所以一路上很少交谈,柳闻风带着几名手下化成仆人一路保护皇太孙南下,至于齐泰等人安危自然可以不去考虑,若是齐泰等人知道必然从心底里恨死柳闻风。 齐泰道:“柳千户是否过于小心!” 柳闻风道:“还是小心点好,不然突然发出一支冷箭伤了齐大人,到时候卑职可是难辞其咎!” 齐泰听闻用手一指道:“你!”柳闻风话中带刺,齐泰毕竟是朝中重臣平rì里听到的大多是阿谀奉承,哪里受得了这样尖酸刻薄的话。 杨和连忙上前劝道:“齐大人算了,柳千户讲话一向如此!” 朱允炆道:“柳千户此举也是为了允炆安全着想,只是不知前方是何地?” 齐泰听闻只得拱手道:“回公子,前方便是苏州城!”这样的称呼当然是为了朱允炆的安全着想。 朱允炆道:“苏州!” 杨和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次江南之行真是令人神往!” 齐泰道:“公子天sè已晚,不如立刻进城,探查官吏、水情、民情记载成册,以便回宫交旨!” 朱允炆摆手道:“既然来到苏州,有一个地方自然要去!” 齐泰问道:“公子所指的可是寒山寺!” 杨和拍手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不知是苏州的山水成就了张继的《枫桥夜泊》,还是枫桥夜泊最后成就了这里,枫桥依然存在,只是不见了渔火辉映,枫桥依然存在,张继之后多少文人曾在此驻足,杜牧这样表述:“惟有别时今不忘,暮烟秋雨过枫桥!”陆游表述:“七年不到枫桥寺,客枕依然半夜钟!” 凝望枫桥,聆听钟声,看着离去的背影,将隐藏在心底的愁绪发挥到极点。 齐泰道:“公子确是不可,寺内人多难免有所不便!” 朱允炆笑道:“齐兄大可不必担心,你我这次本是乔装出行,若是太过谨慎反而会被人看破,何况还有柳兄等人护送,大可放心就是!” 一众人等向前,远远看到圆拱形的枫桥,经历元末战火的洗礼不免显得有些萧条破败,即便如此依然被人称颂。 齐泰道:“张继的诗中从未提过枫桥二字,只是为何会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朱允炆道:“寒山寺原本住着两名得到的高僧,其中一人问道:‘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齐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杨和道:“我想断然不会有这样的人出现!” 朱允炆看着柳闻风道:“柳兄以为如何?” 柳闻风笑道:“那个人绝对不会活在人世!” 朱允炆笑道:“诸位可知另外一位高僧如何回答!”三人摇头,朱允炆接着道:“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齐泰拍手道:“不愧是少林高僧,若是人人能有这样的觉悟,天下处处岂非乐土!” 柳闻风笑道:“若是没有危机,锦衣卫有何用处,若是没有治理胁迫,要你们这些酸书生做官何用!” 杨和忍不住乐出声来,齐泰气得胡须乱颤,朱允炆只得打圆场道:“好了,二位,如今已经接近寺庙,难道忘了刚才僧人所言!” 杨和道:“忍他、让他、由他、避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说完看了一眼气得脸发紫的齐泰,柳闻风确是不以为然,天下若是成为人人平等的乐土,这个世界要官何用,朝廷更加不负存在,那不过是一种人人所向往的虚幻罢了,遇到事情能够解决问题的只有三个,权力、金子还有刀。 钟声响起,确非应有的深厚洪亮,着实令人不解,走上石梯终于看清确是几名游玩之人敲响古钟,以凡人的心境、领悟如何能够发出敛人心魂、余音渺渺的钟声,所听到的不过是内心的虚浮之声。 佛经有言:“闻钟声、烦恼清,智慧长,菩提生。”虽然是暮鼓晨钟,那不过是一种误解罢了,寺庙内早晚都要敲钟,晓击破长夜,jǐng睡眠,暮击觉昏衢,疏冥昧。故晨昏敲钟要连击一百零八下,一百零八下的规则与“九”有关,因为在我国古代,认为“九”具有极高、吉祥之意。而“九”的十二倍正是“一百零八”,是把“九”的意境推向极致。 每次紧敲18下,慢敲18下,不紧不慢再敲18下,如此反复两遍,共108下。至于大钟为何要定为108下?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格致镜原》引《绀珠》云:“凡撞钟一百零八声以应十二月,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五天为一候)之数。”合为108,其象征一年轮回,天长地久。 敲钟偈曰:“闻钟声,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所以,念经或诵咒一百零八遍,佛珠也是一百零八颗,就连菩萨也是一百零八尊,这些都是为了消除人们的烦恼而达到极好、吉祥之意。钟鸣108响,以尽除人间烦恼,佛教上称为“百八钟”。一般寺院每于晨昏击钟敲鼓,称为晨钟暮鼓,以jǐng觉修行人要当勤jīng进,慎勿放逸。 第二十三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yù识生死譬,且将冰水比。水结即成冰,冰消返成水,己死必应生,出生还复死。冰水不相伤,生死还双美。 寒山寺内简单的诗句,确是一语道破世人迷惑的生死迷津,佛门本是清净地,只是此时确是多了一些喧嚣,多少人来到此处缅怀先人的词文希望可以从中得到领悟,最后发现喧嚣的背后依然还是那颗被世俗尘封的心。 悠扬的钟声终于在夜半时分响起,余音悠悠,心中顿时清明,柳闻风放在刀柄上的左手同样放下,这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敬畏,钟声所传出的力量、韵律与敲钟人自身的心境修为息息相关,所以只有寺中心境虔诚清明的僧者才能撞出这样的声响,所有人静静的听着,没有任何喧嚣,在悠扬的钟声里,天边显出一丝光芒,新的一天已经来到。 上了香烛钱,环顾一周,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寺不断的向人展示曾经的历史,院墙上不经意间留下的墨迹如今确是为后人仰慕观瞻。 一众人离开寺院,齐泰忍不住叹道:“只此一rì便已看破人生!” 杨和笑道:“齐兄莫不如请旨来这里修行,必然可以大彻大悟!”齐泰脸上顿时一红,不过是一句感慨罢了,不想确是被杨和取笑,以自己这样的饱学之士,自然为国出力。 柳闻风道:“只怕是难舍世俗牵绊!” 朱允炆道:“如今听了钟声,观了枫桥,下一步便赶往苏州,齐大人、柳千户探访水情,杨大人访民情,一切如实回报。”众人答应一声,一众人等赶奔苏州而去,一路上商旅不断十分繁华,远远看到高大的城门,上写苏州二字。 提到苏州不得不提苏州的古城门,苏州之古可以追溯到一千七百年前,历经无数战火洗礼依然屹立的古城,提到城门当然首提伍子胥。 苏州古八门,东有娄门、匠门,西有闾门、胥门,南有盘门、蛇门,北有齐门、平门。每一座皆是水陆双门,八座陆门以象天之八风;八座水门,以法地之八聪。 因为要破强楚,所以在城西建造闾门象天门,以通阖闾门。 要南并越国,所以在城南设蛇门,上刻朝北头向的木蛇代表越国向吴国俯首称臣,内城南门刻有木幡龙,正好与蛇门呼应,象征吴国征服越国,内城东门平时不开,以示绝越。 城北设齐门,意指齐国。旁设平门,伍子胥出兵伐齐、凯旋班师走的正是这座门,八门之中,最为神奇的莫过于胥门,意义已难考正,时代久远,事实早已湮没,后世所留的不过是流传下来的神话罢了。 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更是有谋士范蠡、文种相助,说来也奇,伍子胥同样为楚国人,楚国的覆灭似乎早已成为定局,如此多的良士不能己用纷纷出逃,吴越死敌,文种与伍子胥数次交手,无论胜负如何,最终的结局皆是死在那把属缕剑下。 看着高高的胥门,齐泰忍不住叹道:“只可怜伍子胥,一生殚jīng竭虑,确是落得如此下场,不仅令人惋惜!” 杨和道:“怪只怪伯嚭嫉妒伍子胥之能屡进谗言,最后昏庸的吴王终于相信伍子胥前往齐国有了反意,于是命人赐宝剑,伍子胥万念俱灰愤然自尽了却一生!” 柳闻风道:“伍子胥本就该死,原为楚人,只是为了报仇不惜兴兵攻入楚都,掘楚平王墓,鞭尸三百,以报父兄之仇,他所犯下的罪行远远大于死去的楚王!” 一座城,一段往事,三人确是不同的解读,这就是历史的魅力,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去衡量,历史没有所谓的对错,有的只是成者王侯败者贼。 朱允炆故意问道:“三位以为文种如何!” 三术亡吴,一身殉越,不共蠡行,宁同胥灭,这便是文种最好的写照,范蠡功成身退飘然离去,文种不听规劝最后死在年迈越王的猜忌之下,文种的忠令人敬佩,只是同样为臣文种的下场毕竟太过凄惨。 齐泰咳嗽一声故作思索,杨和脸上挂着笑意,这种棘手的问题还是由齐泰回答为妙,至于柳闻风身为锦衣卫学武出身自然可以避开这种讨论,目光落在齐泰身上,齐泰只得再次咳嗽一声道:“文种之忠令人敬佩,只是错在不懂变通,一味将自己的思想强加于越王,最后导致君臣反目,文种之死,错不在越王,更不在文种,只是时代不同,两种思想碰撞最后导致的结果罢了!” 齐泰不愧为饱学之士,虽然平rì里大多喜欢直言不讳,此时确是表现出官场之人应有的圆滑,一句‘文种之死,错不在越王,更不在文种,只是时代不同,两种思想碰撞最后导致的结果罢了!’令人陷入沉思,何为思想的激情碰撞,既便不懂又不能发问。 杨和道:“自古英才得遇明主方能保全,今我等能够追随公子不枉此生!” 朱允炆被一番吹捧顿时喜笑开颜,众人护送下进入苏州城,来到一间茶楼前,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从茶楼内飘出,香气扑鼻,茶楼jīng致典雅,透过缝隙看到里面喝茶的人并不多。 齐泰提议道:“公子,喝口茶再走不迟!” 朱允炆点头,闻到奇异茶香同样动了心思,只是不想主动提出,今见齐泰提议点头同意,柳闻风使了一个眼sè,立刻身后走出两人率先进入茶楼,立刻有小二过来招呼,两人环视一周打出手势,店内空旷,没有任何异常。 众人进入,唤来小二方知这便是苏州名茶虎丘茶,茶sè白,味甘鲜,香气扑鼻,乃为jīng品。 朱允炆忍不住赞道:“不愧为江南宝地,如此鲜美的茶还是第一次喝到!” 小二道:“公子,一看你就是外地人,苏州茶共分六品,第一品便是这虎丘茶,这可是只有您这种身份的人才能喝得起的jīng品!” 齐泰顿时来了兴趣,只听说过朝廷做官分几品,不想这茶里也有,“小二哥,只是不知这其他五品为何!” 小二平rì里多半喜欢与人搭讪,见多识广,从几人衣着上完全可以看出,这些人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出来游玩,小二摇头晃脑道:“第二品天池、第三为罗浮、第四属六安、五品龙井、六饮天目茶” 杨和笑道:“不想里面还有这样多的讲究!” 小二道:“茶可是咱苏州的一宝,几位爷,你们这次可是来对了,不是咱自己夸,苏州的山,苏州的水,苏州的姑娘天下第一美。” 店小二风趣幽默,众人哈哈大笑。 “赏你的!”柳闻风掏出一块碎银塞给小二,小二顿时乐颠颠跑开,再次喝上一口虎丘茶,口齿留香,不愧是第一品好茶。 这里交代明朝初年,朱元璋对苏州这座城市一直耿耿于怀。朱元璋当年打苏州化了大力气,攻下苏州后,下令将江南富民十四万户强制迁到其老家安徽临濠,其中有著名的江南富室顾瑛。朱元璋在位三十一年,苏州知府期间换了三十次,清朱彝尊考证过,“洪武中,苏守三十人”遭到“左谪”、“坐事去”、“被逮”、“坐赃黥面”、“坐法死”者就有14人。苏州知府在当时朝廷里,真不是什么好缺,多少人一旦被委派到苏州直接挂白绫准备丧衣。 一夜无话,几rì下来,柳闻风等人四处走访,苏州政绩清明,百姓安乐,朱允炆不由得连连点头,江南之行已经数rì,远离京城不免心中有些惦念,待探查扬州之后便返回京城。 第二十四回 探江南,刀光现(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万艘龙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应是天教开汴水,一千余里地无山。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诗中所提便是扬州最为出名的古运河,提到这条贯穿南北的大运河不得不提一人,那便是隋炀帝杨广,如果不是他一直坚持,是否还会有今rì扬州的繁华? 大运河早于chūn秋时代已经开凿,最终成型于隋,杨广耗尽财力、人力开挖运河,虽被历史误以为可以顺利欣赏江南美景游玩,这不过是后人的猜测罢了,古运河同样承载大明王朝内陆航运,江南盛产的粮食大多通过运河船只运往内陆,朱允炆此次南行最为关键一处便是扬州。 当年的杨广意气风发,二十岁一举灭陈统一全国,结束两晋以后一百多年来纷乱不止的南北朝时代,开科举,辟儒生,修典籍,巡张掖,定西疆,就是这样的一位帝王确是最终因为扬州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他的骄横跋扈,他的奢华yín腐,千古帝王又岂是杨广一人。 离开苏州接近扬州,想起当年的隋炀帝不由得感慨万千。 朱允炆道:“扬州城乃是江南重镇,水陆相通,当年北宋被金所灭,一众朝臣带着皇帝逃往江南建立南宋,可惜虽有抗金名将,南宋之主加上朝中大臣确是只图享乐不思恢复河山,只把扬州当汴州,最后只能被大元铁骑所灭!” 杨和道:“公子似乎有些感怀!” 朱允炆道:“现在终于明白皇祖父那句得天下难,守天下更难的道理!” 齐泰道:“公子宅心仁厚,大明国力强盛,更是得百姓拥护,自是大元所不能比拟!” 朱允炆道:“以二位看,为何昔rì大元强盛如斯,最终瞬间分崩瓦解?” 杨和咳嗽一声并不做声,目光落在齐泰身上,两人虽然同为朱允炆身边近臣,不过毕竟亲疏有别,杨和自认赶不上齐泰,即便是两人官阶同样有所不同,齐泰毕竟官大一级,有时候不仅要懂得顺应形势,更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只有明确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才不会说错话做错事,这不仅是为人之道更是为官之道,或许两者之间本就相通,懂为官者大多懂得做人。 齐泰自然明白杨和之意,两人当年乃是同窗好友,苦读十余载,终于在大考之中脱颖而出,齐泰中得榜眼,杨和屈居探花,齐泰才华自然要在杨和之上,只是为人太过忠直,有时候令人觉得难以下台。 齐泰道:“元兴起于浩瀚的蒙古草原,原本一直过着以游牧为主的生活。大约在公元十二世纪时,蒙古族出现了一位杰出的领袖--铁木真。它作为部落首领,于公元1206年被各部推为大汗,称为成吉思汗。在铁木真的领导下,蒙古族逐渐强大起来,成为中国北方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它于公元1227年消灭西夏、1234年消灭金朝,为统一全中国作好了准备。可惜不可一世的英雄成吉思汗还是死在征伐途中,窝阔台、蒙哥、忽必烈先后继任大汗。公元1271年,成吉思汗之孙忽必烈在大都(今běi jīng)建立起元王朝,从此,běi jīng才逐渐成为中国此后近七百年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公元1276年,元朝发兵攻占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统一了中国全境。忽必烈在统一之后,并没有停止对外的军事行动。此后,元朝曾两征rì本、两征安南(今越南北部)、两征缅甸,先后使高丽、缅甸、台城、安南等地成为元的属国。” 齐泰jīng读史书对大元历史兴衰了如指掌,如今大元虽然已亡不过提起当年的历史还是令人内心深处燃起激情,奔驰的骏马挥舞的弯刀,永不疲惫的厮杀,烈酒、弯刀、女人、牛羊、土地,所有的一切可以掠夺的东西成为大元人热衷的对象,同时埋下无数的怨恨,这种怨恨一直埋到骨子里,一旦爆发便不可收拾。 朱允炆连连点头道:“不想昔rì元朝既然如此强盛。” 杨和笑道:“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吾皇打得落荒而逃,乖乖退回属于他们的草原,若是论英雄,试问又有谁能与皇上相比。” 齐泰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我大明必然可以超越大元帝国,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朝代。” 朱允炆叹口气道:“从秦汉初始,隋、唐、宋、元,经历数代,始终无法做到永久。” 杨和道:“皇上乃英明之主,如今四海升平,只要皇太孙他rì可以勤勉朝政爱惜百姓,必然可以福延万代。” 朱允炆道:“还是说一说为何大元会覆灭如此之急!” 齐泰道:“第一乃是赋税。” 朱允炆道:“赋税乃治国之本,为何会导致朝廷倾覆?” 齐泰接着说道:“赋税本为国家向地方征收钱粮用以维系运转的法则,只是其中尺度极难把握,赋税太轻容易使地方富而国弱,很难掌控,太重必然导致民不聊生,元时则是如此,元朝皇帝为了笼络蒙古王公,一登帝位,就把金银和田土分赐给他们。元世祖时,zhèng fǔ赐给大臣田一次不过百顷,以后增至千顷、万顷。以前赐田多在北方,后来更转向江南大部分如苏州等膏腴之区了。蒙古贵族把从农民那里收夺来的土地,再以苛刻的条件租给农民,用租佃的方法进行剥削。在江南地区,田主除向佃户征租外,还随意向佃户征收丝料,勒派附加粮,甚至迫使佃户代服差徭。有的地主还用飞洒、诡寄等办法躲避差役,赋役不均的现象非常严重,其结果是“大家收谷岁至数百万斛,而小民皆无葢藏。” 朱允炆听完连连点头,“只是不知如何来衡量尺度是否合适?” 齐泰道:“关键在于势,天下丰合则可提,一旦欠违则应削减,其度在于民富而不奢,地满而不荒,水清而不污。” 杨和拍手道:“妙极,妙极。” 朱允炆点头道:“赋税乃国之本,民之重,允炆自当谨记于心。” 杨和道:“说到第二点应该就是天灾兵患!”杨和说完用眼角看了看齐泰,齐泰默不作声,毕竟风头不能全被齐泰抢走,杨和同样趁机显示自己的才华。 朱允炆道:“何为天灾兵患?” 杨和道:“元统元年(1333年)京畿大雨,饥民达四十余万。二年江浙被灾,饥民多至五十九万,至元(后)三年(1337年),江浙又灾,饥民四十余万。至正四年(1344年)黄河连决三次,饥民遍野。” 击垮大元帝国的红巾之乱正是因为当年的黄河绝提,这里不再细表,连年的大水虽然有天灾之嫌,只是大元人毕竟是狩猎出身,并不懂得治水之法,同样没有见识过洪水的可怕,所以朝廷对于治水并不重视,导致河道淤积,堤坝失修。 朱允炆惊道:“早闻水火无情,不想确是如此之巨,皇祖父命我亲自巡视水情,允炆终于懂了皇上的用心。” 朱允炆说完对着京城的方向一躬到底,再看齐泰两人早已跪在地上口中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不远处戒备的柳闻风忍不住心中叹道:“这些无用的酸儒,天下败都败在这些人身上,能够得天下的无不是得到百姓拥护能征善战之人,当然身边自然少不了能人相助!” 柳闻风心中所想不无道理,从始皇统一六国,历代开国帝王无不是马上皇帝,历尽艰辛方得天下。 第二十五回 探江南,刀光现(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那是谁的眼睛在黑暗中默默的窥探你的一切,手心为何如此冰冷,肩膀甚至发出微微颤抖,地上一滩鲜红的血迹,锋利的尖刀刺进对手的胸膛。 朱允炆一行南巡,中途休息之时谈及大元王朝的覆灭,虽然最败在朱元璋率领的大军面前,只是究其根源并非如此,如果大元铁骑依然有当rì的锋利,战局胜负的天平必然倾向大元王朝。 朱允炆道:“何为兵患?” 杨和接着道:“元朝建立以后,宗室内乱、宫廷政变、后妃干政、权臣用事等接连不断,令朝政混乱,从武宗至大元年(1308年)至顺帝元统元年(1333年)二十五年间,换了八个皇帝。由于争夺帝位,蒙古贵族之间长期相互倾轧,往往演成内战,战事导致国库亏空百姓遭殃,更为严重的是内部矛盾持续加剧。” “帝位之争!”多少血的历史,朱允炆再一次看到自己的皇祖父坚定的眼神,“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帮你除掉这些刺,rì后一定要做一个好皇帝,记住绝对不能内斗。” 朱允炆毕竟是皇太孙,按照明朝的继承制度是嫡长子继承制,嫡长子死,嫡孙继承。嫡孙继承顺序高于幼子和庶子,朱允炆属于嫡孙,这样做未尝不可,只是朱元璋毕竟有二十几个同样盼着当皇帝的儿子,到时必然不服,这无疑成为朱元璋最烦恼的事,所有的一切起源于朱标的死。 一阵风吹过,天空中升起一阵黑云,天顿时暗了下来,柳闻风快步上前道:“公子,天就要下雨了,不如立刻赶到扬州城歇息。” 朱允炆依然沉浸在思索中,毕竟大元帝国覆灭的教训令人无法忘怀,最强大的帝国犹如天上的黑云一般暴风骤雨般席卷世界同样随着一阵微风消散。 “赶奔扬州。”朱允炆慢慢起身,因为沿途多是步行不免身体十分劳累,歇息一番更是不愿起步,只是碍于天气的缘故不得不动身,齐泰、杨和左右相陪,柳闻风走在最前,身后四大锦衣卫成三角护住几人,动作看似随意,实则是一种最佳防守阵型,任何一方遭受攻击都可以迅速支援。 忽闪的灯火,曼妙的身姿,动人的歌声,扬州城依然沉浸在欢乐之中并没有受到天气的影响,这里毕竟是重镇,物产丰富更是交通要道,每天来往的商客络绎不绝,更加成就扬州的繁华。 繁华过后是否预示着沧桑! 客栈、酒庄、jì院,这些男人向往的地方早已是人满为患,依然不断有人群试图加入这场令人愉悦的游戏,活在游戏中至少要比死在游戏里强上百倍。 三名书生打扮的人摇摇晃晃从一间红绿相间的厅堂走出,原本苍白的脸上带着嬉笑,不时回头张望,大有流连忘返之意,门口的女子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只是白嫩的胳臂早已揽在别人的腰间,这样的情形早已司空见惯,不会有任何人为此心生醋意,毕竟这里的女人属于所有有钱来到这里消费取乐的男人,从进入这里开始命运已经宣示她将不再属于任何一个人。 一行八人慢慢行来,扬州城城门处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一行原本准备出行的商旅因为天气的缘故只能选择回来,遇上大雨货物难免受到损伤,弄不好还要血本无归,还不如好好在这里享受几天天气好转再上路不迟,因为心急的缘故不停的翘脚向里看着,嘴里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咒骂,多半是因为焦躁的缘故。 天上不断响起的轰鸣声更加加剧了焦躁气氛,骂声渐渐大了起来,一些不堪入耳的言词纷纷涌出。 齐泰道:“公子稍等,我这便命兵士放我等过去。”齐泰身上带着官印腰牌,这些都是身份的象征,莫说是一个小小的扬州城,如果扬州知府知道几人身份还不吓得屁滚尿流前来迎接,只是此行极力掩饰身份。 朱允炆道:“不必了,我等在后面等就是。” 齐泰道:“大雨将至,若是淋坏了公子的身体该当如何!” 杨和道:“齐大人所言甚是,只要不惊动别人悄悄放我们进去也就是了!” 朱允炆道:“别人能等为何我们不能,如果每个人都这样不守规矩,试问朝廷的法令还有谁会去遵从。” 朱允炆执意如此,两人无奈只得听从,不时的看看天再看看前面长长的队伍,真是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毕竟是读书人,心里的躁动逐渐被理智压制,随着队伍慢慢向前,半个时辰过去终于轮到自己这些人,守城的兵士坚持十分仔细,朱元璋颁布的法令极为严格,但凡入城出城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担心有人私自倒卖物质谋取暴利。 兵士抬头,只见一行人虽然是普通衣着打扮,只是眉宇间透出一种难以形容的贵气,巡城的兵士常年与人打交道,最是懂得看人,有些人空有一身贵皮囊,不过是招摇过市市井之徒罢了,有些人看似普通确是城中大户富甲一方。 目光落在身后几人身上,尤其是腰间,黄sè的刀柄已经价值不菲,这些人必然是家丁或者护卫,能够拥有这些的人地位定然不低,至少自己得罪不起,言语自然客气许多,按例检查一番放众人入城。 一道白sè的闪电划过,犹如从天际一直连到脚下,轰隆隆,霹雷几乎同时空中炸开,豆大的雨点顷刻而至,路上行人纷纷逃窜,一些商户早已关门谢客,扬州的雨来的急去得慢,有时候要下上几天,所以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回去好好休息几rì。 齐泰、杨和连忙上前用手护住朱允炆头顶,只是如何能够护住,雨点越来越急,众人只得退到民居下躲避,屋檐上顿时留下长长的雨线,雨点打在瓦片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这时大自然赋予人类最美妙的乐符,在这样的天气品着香茶,听着窗外的雨声不失为人生一件快事。 齐泰确高兴不起来,雨越下越大,屋檐下始终无法彻底躲避,裤脚已经被雨水打湿,自己还好,若是皇太孙因为淋雨生病自己岂不是有失职之罪,毕竟此行自己职位最高,职位高就代表你的肩上同样背负更多的责任,当然这种责任平时可以转嫁到下属的身上,然后由下属继续转嫁其他下属,这样责任的转移最后分摊到最下属的劳作人员身上,即便真的出了事自然有人替当权者扛着。 齐泰道:“柳兄弟,还不为公子找一处歇息处?”只见齐泰表情严肃,目光斜视一旁的柳闻风,柳闻风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是一处废旧的草棚,因为雨的缘故同样聚集了十几人,身上穿的服装各异,三三两两聊着天,不时有人探出头来看看外面的情况,无意间眼神瞄向自己这边,柳闻风不免心生戒备,眼神之中似乎有太多自己暂时无法看透的深意。 齐泰话音落下,杨和连忙用手捅了柳闻风一下,柳闻风回头恰好看到齐泰那张yīn沉的脸,柳闻风笑道:“齐大人。” 齐泰鼻子冷哼一声道:“还不为公子找一处可以歇息之处,若是病了拿你是问!” 柳闻风道:“齐大人,外面雨如此急试问卑职又如何做到!” 齐泰道:“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柳闻风只得环视四周,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抱拳道:“卑职到是有一处好去处,只是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柳闻风究竟找到什么地方躲避风雨,敬请关注。 第二十六回 探江南,刀光现(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朱允炆一行人赶至扬州城,不想一声霹雷大雨顷刻而至,众人身上没有雨具只得暂时躲在屋檐下暂时避雨,齐泰心中有些焦急,只得催促柳闻风尽快找到一处可以歇脚的地方。 柳闻风道:“卑职到是有一处好去处,只是不知大人是否应允!” 齐泰道:“何处?” 柳闻风道:“垂云轩” 齐泰道:“一听便知是风雅之地,为何不可!” 柳闻风道:“既然大人应允,那卑职便前方带路。”说完沿着屋檐向前走去,众人跟在身后,一同在屋檐下躲雨的人群中终于忍不住发出一阵憨笑。 “垂云轩明明就是jì院,确说成风雅之地,真是土包子进城没见过大世面!” 齐泰傻了眼,这哪里是什么风雅之地,几名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厅门后不停挥动衣袖,因为下雨的缘故,路人脚步匆匆只想快点回到家里,早已没了心情向内张望。 齐泰道:“你好大的胆子,可知公子是何身份怎可入此不堪之地!” 柳闻风道:“卑职不过是按照大人的意思行事,而且事先得到大人的应允,沿着屋檐行走若是不想被淋湿能够找到的也只有这里,难道大人是想让公子在雨中行走不成!” 朱允炆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事发突然两位无需为此争吵,便在这里暂时避雨就是。” 杨和道:“公子所言极是,百姓都是大明子民又何来贵贱之分,不过是职业不同罢了。”杨和身为户部侍郎对于这些自然十分了解,一席话更是说得恰到好处令人听着十分舒服,这便是两人之间的不同之处,齐泰说话未免有些尖酸刻薄。 齐泰道:“既然公子同意,齐泰自然无话可说。”齐泰的想法不无道理,毕竟皇太孙所处位置,多少人试图找到把柄趁机扳倒皇太孙,若是被其他王爷的亲信看到必然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传到皇上耳朵里,到时候自己这些人难免受到牵连,毕竟关乎自己的命运齐泰不得不小心。 朝廷之中的争斗绝非朝堂上那样简单,私下里的斗智斗勇时刻未曾停息过,任何人每天不得不谨慎而行,即便是身旁的人同样不可做到尽信。 垂云轩高大的门庭彻底将风雨拒之门外,外面是暴风骤雨,里面确是莺歌燕舞chūn意浓浓,一股特有的香气透过幔帐传出,直接钻进人的鼻子,令人忍不住多吸上几口,那是女人身上所散发出来特有的味道,当然其中必然夹杂了一些香料渲染。 朱允炆停住脚步,对于自己的身份而言这种烟花之地确实有些不堪,只是再看看练成一片的雨,加上有些酸痛的双腿,眼前只能如此,只要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歇息一下就好,打定主意掀开帘子迈步进入。 红,扎眼的红,如同火焰一般的红唇配上一身火焰一般的衣饰,即便是地上铺着的毯子,窗户上的布帘同样是红,这里成为红的海洋,红的扎眼,红的令人心动。 “几位公子好生的面孔!”几人进入,顿时几片红云飘了过来,脸上带着红晕,胸前同样是一片红,红得令人不安。 齐泰道:“找一处清净的地方,我们要歇息。” “有,有,有,当然有,我们这里什么都有,想多安静有多安静,想多大声有多声。”几片红云身后飘出一朵绿,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因为岁月早已画上无数的印痕,无论如何去掩饰始终无法去改变这些曾有的记忆。 齐泰道:“还不带我们过去。” “快,来侍候着。” 红云顿时散开,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们,眼前的三个人必定是主子,至于后面那些有些紧张兮兮的必然是奴才,虽然脸上没有刻着什么,不过这种身份的不同从言语神情之间可以轻易判断得出。 红,血一般的红,五道血红猛然从红云之中伸出,带着一股香气拂过人的脸颊,那是怎样的一种惬意,令人忍不住闭上眼睛去感受这种特有的异样,整个身心完全陶醉其中。 红sè停住,一只手将红sè隔绝,柳闻风的右手横在女子与朱允炆两人之间,手指连同手臂是那样的纤细,红sè的袖子有些滑落,露出里面别样的白,五根纤长的指甲完全涂成红sè,这是一种特殊的红,犹如人的鲜血一般。 “公子,这是何意?” “一点意思,找一处安静的地方休息片刻就是!”柳闻风手轻轻向外一拨,女子手臂收回连退几步勉强站稳,手放在胸口位置不停的喘息,不远处一些男客早已看不过去,不想此人这样不懂怜香惜玉,只能用粗鲁来形容这样的人。 这样的指甲如果运用得到可以轻易刺穿人的身体,指甲上的红令柳闻风不安,刚才短暂的交手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主意,女子软若无骨的手臂确实没有施加任何的力道,更是感受不到任何的杀意,不然早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刀就在腰间,瞬间可以划破眼前这道红,柳闻风不介意杀人,杀人本就是自己擅长的事,只是不想杀错人。 杀人与杀错人之间原本没有太多的区别。 柳闻风手轻轻一扬,一锭金子从袖口飞出直接飞向那片特有的绿,金sè被绿sè包围很快消失,绿sè中洋溢着笑意,“送几位客官雅厅休息!” 话音一落,红sè顿时散去,一名家丁打扮的人来到几人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几人跟着家丁上楼,走过一道长廊来到后厅,打开房门进入,里面挂着几幅李白的诗画,虽然都是赝品,不过临摹手法极为jīng妙,若不是行家自然无法分出其中真假,屋内装饰典雅大方,难得在这种地方可以有这样清净的地方。 家丁退出,时间不长端着一壶茶进入,放在桌上转身离开,朱允炆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刚才好生窘迫,若不是柳闻风及时替自己解围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这些身世可怜的女子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朱允炆叹口气道:“若是天下百姓都能够过上丰衣足食的rì子,又怎会有这些穷苦人家的女子沦落这种不堪之地,遭受苦难!” 齐泰拱手道:“公子,试问自始皇建秦以来历朝历代这种情形从未消除,即便是最为富足的盛唐依然无法避免,或许并非完全为民间疾苦所致!” 朱允炆道:“不知此话怎讲?” 齐泰道:“青楼女子虽然大半是清贫人家女子因为生计卖到这里,奇就奇在一旦陷入其中便无法自拔,即便是富贵之后从良者更是甚少!” 朱允炆忍不住问道:“这又是为何!” 杨和道:“这便是世俗眼光所造成的恶果。” 齐泰道:“不错,自古贞节女子只从一夫,再看这些人早已在这灯红酒绿之中迷失,最后走向毁灭,失去的不是贞节,而是隐藏在背后更为可怕的东西。” 朱允炆道:“隐藏在背后令人可怕的东西?” 柳闻风道:“是勇气,勇敢面对过去的勇气,一旦失去勇气,只能深陷在这里用酒jīng奢靡来麻醉自己,但凡来这里的人大多如此!” 齐泰笑道:“柳兄弟似乎对此十分了解。” 杨和同样笑道:“杨某可是从来没有质疑过柳兄弟的勇气!” 两人这个时候倒是显示出从未有过的默契, 柳闻风道:“有些事逢场作戏罢了,二位又何必如此介怀!”柳闻风抓住时机强势反击。 朱允炆看着窗外的雨,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街道上的一切,因为大雨的缘故,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彻底静了下来,终于呈现出街道原本应该有的样子。 第二十七回 探江南,刀光现(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一片寂静的荒野,眼前一片漆黑,努力睁开双眼始终无法看清前面的景sè,这是到了哪里,“齐泰、杨和”大声的呼唤,平rì里始终寸步不离的人为何不在自己身边,他们去了哪里!自己又身处何方,谁能告诉自己,朱允炆双眼之中尽是迷茫,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下一个人还是第一次,甚至不清楚自己需要做什么该怎么做。 轻轻迈步,脚下猛然一绊,身子失去平衡,顺着斜坡滑下,一直向下,谁来救救我,朱允炆双手不停挥动,试图抓住身边的事物。 终于落地,奇怪的是身上没有任何的痛楚,朱允炆从地上爬起,一丝光亮从上面进入,自己明明和齐泰等人在垂云轩,为何来到这里,保护自己的锦衣卫又去了哪里! 耳边响起声音,附耳倾听,是齐泰,齐泰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他一定十分焦急,接着是杨和,随后是一阵笑声,他们为何发笑,为何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允炆,我好想你!” “谁!”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蓝姝是你,真的是你!”声音有些颤抖同样带着欣喜,身影快速上前,双臂伸开试图用最温暖的方式拥抱自己的爱人。 “站住不要过来。” “为什么。” “怕吓到你!” “不怕,真的不怕,我说过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怕。”一边说着脚步慢慢向前,距离越来越近,隐约可以看到她晃动的影子。 “真的吗?你还爱我吗?” “爱。” “那又为何娶了别人?” “这都是皇上的意思,允炆实在身不由己!” “你骗我,她是那样的美丽高贵,难道你就没有动过心,男人都是这样,见异思迁,不过,我不会怪你!” “对不起蓝姝,没有保住蓝伯父,对了,你是怎么逃出去的?” “逃出去,凭我一个弱女子又如何逃得出去!”黑暗中露出女子曼妙的背影,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来,蓝姝。” “你真依然爱着我吗?” “是。”朱允炆轻轻点头。 “既然爱我,为何不下来陪我。”女子猛然转身,双手之上满是鲜血,顺着手指流下,长长的头发一直垂到脚下,里面确是空空,她的头早已不见,朱允炆大惊失sè,身体迅速后退,不想早已没有退路,女子飞身扑上,双手抓住脖颈,甚至可以听见指甲刺入脖颈发出的声响。 朱允炆惊呼一声醒来,险些从椅子上跌落,齐泰等人正在闲聊猛然听见惊呼声,连忙转身,只见朱允炆坐在椅子上一脸惊恐,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即便极力掩饰依然无法消除内心的恐惧。 齐泰道:“公子可是不舒服?” 杨和道:“公子莫非是脖颈处感到不舒服,卑职略懂按疗之术不如给公子按按?” 朱允炆定了定神双手慢慢放下道:“无事。”不过是一场梦,只是为何那样的真实,如果是爱是否真的可以做到不惜放弃一切,言语背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到来时是否真的可以履行当初的承诺,思念的背后是否又仅仅是内心深处的悔恨,如果自己不是这样的身份又是否真的可以放弃,答案也许只有一个,只是不愿意亲口承认罢了。 这是自己欠她的,恨吧,至少这样心里能够好过一点,人鬼殊途,欠她的只能来生再还。 一阵幽怨的琴声在垂云轩内响起,原本的喧闹顿时因为琴声静了下来,所有人静静听着,即便是端着酒杯的手同样不忍放下,生怕错过哪个音符,那必将是一场遗憾。 琴声止住,似乎并不完整,一种残缺的凄美更加凸显出琴音中的幽怨之情,在她的身上必然发生过,不然又怎会弹出这样的曲子。 朱允炆忍不住拍手道:“真是一首好曲子,只是可惜。” 杨和眼珠一转故意道:“公子为何觉得可惜!” 朱允炆道:“此曲幽怨缠绵,似是有无尽的哀愁确是无处诉说只能通过琴音来表达自己的情怀,必然是流落风尘的奇女子,这样的琴艺真是可惜。”朱允炆jīng通音律自然可以听出琴音之中所表达的情感。 齐泰冷冷道:“或许是有人故意如此用以讨得别人欢心,毕竟这里的女子大多擅于此!”这位隶属兵部的朝中大元对红尘女子似乎颇有微词。 琴音停止,喧闹声再次响起,即便是偶然间心底升起的一丝感慨同样很快消失,美酒佳人伴着门外的雨声,这里所具备的一切足以令人忘记一切哀愁。 寻乐,在寂寞中调侃自己。 朱允炆想着心事,那段琴音一时浮在耳边回荡,古有琴音绕梁三rì,此曲足以令自己赏阅一番,齐泰目不转睛看着窗外,脸上不免有些焦急,时间过去大半个时辰,雨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虽然是担心殿下伤寒来到这里躲避风雨,只是毕竟身份特殊今夜绝对不能在这里过夜,不然传出去可就是杀头的罪。 杨和倒是一副十分轻松的样子,用胳膊轻轻一捅柳闻风,柳闻风示意轻轻走到一旁,杨和头轻轻低下在柳闻风耳边小声嘀咕几句,柳闻风脸上露出犹豫的神情。 柳闻风低声道:“若是卑职出去有谁来保护公子安全!” 杨和道:“这里不是有你的四大统领,当不碍事,速去办妥就是!” 柳闻风无奈只得点头答允,巡视四周确是没有任何异常,脚尖一点轻轻飘出来到门外,脚步轻盈顺着楼梯走下。 不远处老鸨远远看见连忙迎上来道:“这位大爷有什么需要的,只要您出得起,我们这什么都有!” 柳闻风并不搭话,手伸进腰间,老鸨的脸上笑意更盛,一锭金子从怀里掏出,明晃晃的金子很快到了老鸨手里,几乎在瞬间收在腰间,这样的速度令柳闻风称奇。 老鸨收好金子喜笑颜开道:“这位大爷一看就知道是场面人,不像那几位冷着个脸,来这种地方当然是图开心,哪有只喝茶不找姑娘的道理,要喝茶还不如去茶楼,来我们这装什么高雅。”说完脸上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柳闻风道:“记住,有些时候话说多了小心第二天舌头不见了!”说完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弯刀。 老鸨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道:“大爷,你坏死了,可别吓我,就靠这张嘴讨个饭吃,有什么需要效劳的您尽管说就是!” 柳闻风笑道:“不过是和你打听一个人!” 老鸨道:“打听人?” 柳闻风低声道:“那个姑娘!” 老鸨道:“你是说那位姑娘,大爷真不巧,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我知道你们这些有钱的公子哥就好这一口,不过还是死了这个心吧。” 柳闻风道:“多嘴。” 老鸨连忙道:“好了,告诉你就是,不过是来我们这里献艺几rì,如今人已经走了!” 柳闻风惊道:“走了!” 老鸨道:“今个也不知怎么了,弹完了匆匆忙忙就走了。” 柳闻风目光快速向门外扫去,雨依然下得很急,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雨水,街上早已不见人的影子。 柳闻风道:“她住在哪里?明天是否还会来?” 老鸨道:“这个可不好说,上一次来这还是三天前的事,毕竟人家只是来卖艺所以住在哪里并不知晓。” 柳闻风点头,“记住我问你的不许和任何人提起,不然小心你的脑袋。”说完眼中露出一股逼人的杀气,老鸨忍不住一哆嗦,连忙应声道:“您就放心吧,我可是出了名的嘴严。” 柳闻风再次掏出一块金子丢进老鸨怀里转身上楼,老鸨看着金子刚才的一幕早已烟消云散,若是天天说些话就有金子拿,自己这张嘴可是要名震扬州城。 第二十八回 探江南,刀光现(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快步回到楼上,沿途不忘观察下面的举动,一切是那样的自然,这种自然到近乎真实的自然的背后是否真的如你所看到的一切那样自然便不得而知。 朱允炆依然回味在琴音之中,齐泰目不转睛看着窗外,杨和确是带着笑意慢慢品着茶,若是论为臣之道齐泰自然无法与自己相比,杨和早已看出朱允炆对弹琴女子情有独钟,若是rì后登基为帝自然后宫佳丽无数,到时候自己只要献上此女子自然可以龙颜大悦。 一个懂得猜测别人内心的人将是多么的可怕。 门外传出声响,柳闻风飞身进入,两名统领相互递了一个眼sè退向门外,这里有千户大人已经足够,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最大范围控制局面,可见这些锦衣卫训练有素,绝非一般的士兵可以相比。 柳闻风低声道:“人走了!” 杨和道:“可惜。”同样的琴音,同样的可惜,只是两者之间所隐含的意义确是完全不同。 “雨停了!”齐泰的喊声打断所有人的思绪。 雨真的停了,或许还应该下上那么一会,一个地方呆得久了便会有一些留恋,这似乎是出于人的本xìng。 齐泰道:“公子。” 朱允炆慢慢起身,杨和有些失落,原本一场jīng彩的好戏不想就这样落幕,心有不甘不过只能如此,沿着楼梯走下,老鸨只是远远的看着,这些人自己可是惹不起还是早点走的好,众人离开,一道红sè身影慢慢从二楼一处极为隐蔽的位置出现,十根染成鲜红的指甲令人见上一面便无法忘记,与刚才不同的是眼神之中透出一丝yīn冷。 走出垂云轩齐泰长出一口气,再看看空荡荡的大街,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与刚才的污浊不堪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杨和确是不停回头张望,柳闻风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座简单的木棚里,因为雨停的缘故躲在里面避雨的人早已离去,只是那道眼神或许只是自己多心了。 朱允炆心情大好提议道:“不如就以扬州为题各自念上一首诗如何?” 齐泰道:“既然公子有此雅兴自然愿意。” 朱允炆点头道:“广陵城里昔繁华,炀帝行宫接紫霞。 玉树歌残犹有曲,锦帆归去已无家。 楼台处处迷芳草,风雨年年怨落花。 最是多情汴堤柳,chūn来依旧带栖鸦。” 诗意之中带着淡淡的哀愁,多半是一路行来所遇而感伤,江南虽然富足,不过依然有不少穷人过着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rì子,即便是最富有的扬州城同样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雨一停立刻有乞丐从残瓦堆里钻出,衣衫大半被雨水打湿,看到几人连忙上前讨些赏钱。 柳闻风挡住乞丐,乞丐吓得连连后退,朱允炆摆手道:“给他一些银子就是。”齐泰无奈只得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丢进乞丐手中破碗内,乞丐慢慢抬头,一双眼睛透shè出冰冷看着乞丐,柳闻风目光始终不离乞丐的双手,乞丐低头将银子收在怀里满心欢喜快步跑开。 朱允炆叹口气道:“不想区区几两银子便如此高兴,多少人每天锦衣玉食确不知足。” 杨和连忙道:“莫要为此扫了雅兴,齐兄到你了。” 齐泰道:“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如今不是时平rì,犹自笙歌彻晓闻。” 乃是一首夜看扬州市,乃是出自晚唐之时王建,原本是一首好诗只是因为晚唐之时朝风奢靡不思进取其中不免多了一些愤慨之意,如今天近黄昏确也是恰到好处。 齐泰念完,杨和连连拍手称绝,齐泰脸上顿时不悦,这杨和如何吹捧自己,岂不是会令人觉得自己的诗词意境超过殿下,大有喧宾夺主之嫌,齐泰混迹官场多年做人之道自然融会贯通目光偷偷望去,朱允炆脸上没有任何的怒意,反而连连点头称赞这颗心算是彻底放下来。 齐泰道:“杨兄切不可随意敷衍才是!” 杨和笑道:“那是自然,论文才当然不比公子、齐兄,只是也不能随意应对就是。”说完故作思索眉头一展道:“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杨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杨和确是聪明过人,用了一首耳熟能详的诗这样既能表示出主题同样不会有压过两人之意,杨和念罢,三人相视一笑,一阵风吹过,雨后的风中带着一丝凉意,朱允炆忍不住打了一下哆嗦。 柳闻风道:“公子,不如先行找到客栈住下才是。” 朱允炆意兴未尽道:“不如柳千户同样以扬州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柳闻风道:“公子见谅,如风对此确实不通。” 齐泰道:“柳兄莫要谦虚才是。” 杨和同样道:“切不要坏了公子的兴致。” 柳闻风无奈只得学着三人样子摇头道: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话音一落,朱允炆拍手赞许道:“不想柳千户确有如此文采,此次扬州论题当属最佳。” 齐泰冷哼一声,杨和上前道:“柳兄文武双全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柳闻风笑道:“不过是受了几位的启发罢了。” 齐泰道:“公子,还是先找间客栈休息为重?” 朱允炆点头,“还要劳烦柳千户才是。” 柳闻风点头,身后两人快步上前,时间不长从街口处出现,连续比划几个手势,柳闻风点头道:“公子,已经打点完毕。” 三道身影默默注视慢慢离去的众人,那是怎样的眼神,原本白sè的部分红sè的血丝完全布满,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愤怒,双手用力,指甲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将眼前这些人一个一个彻底撕碎,朱允炆一行人身影渐渐消失。 一名头戴斗笠老者,一名跪地乞讨的乞丐,另外一人一身红衣格外显眼,尤其是十个指甲上令人眩晕的红。 “走吧。”老者叹口气道。 “就这样放过他!”乞丐脸上露出愤怒的神情。 “听童老的,火生不能冲动。” “这是替将军报仇最好的机会,火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如果我们三个人同时出手即便是那个人再厉害又如何!” 老者道:“只是不想你白白送死,这场雨过去还会有下一场。” 红衣女子道:“不错,如果真的可以动手,在垂云轩早已事成。”女子说完看着自己染成猩红的指甲,上面刻画的是内心的仇恨时刻不敢忘记。 火生道:“我只是怕你们忘了将军的情还有我们的仇。” “不会忘,永远不会忘,活下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复仇,血债血偿。” 老者,童河,蓝玉手下副将,忠勇过人,乞丐,火生,蓝玉收养的义子,脾气火爆,红衣女子,红杉,蓝玉情妇,此行目的杀人! 杀死朱元璋最器重的人,为死去的蓝玉报仇。 地点:京城。 灯火随着风左右摇晃,两道人影映在屏风上难以看清长相,只是通过影子判断必然是男人。 “事情办得怎么样?” “人已经找到。” “办得好。” “多谢夸奖,只是单凭那些人又怎会是锦衣卫的对手。” “柳闻风确实厉害,不过单拳难敌四手,这次皇太孙出行,我想没有人会坐视不理,而且不过是三个通缉犯,即便是不成事死了又如何!到时候绝对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卑职明白。” “这趟水搅得越混越好,只要他死,至于由谁动手并不重要。” 房间内传出两人的笑声,影子映在屏风上慢慢变长最后消失,门轻轻推上,房间内顿时恢复安静只剩下一盏孤灯守护着漫长的黑夜。 第二十九回 探江南,刀光现(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单说朱允炆一行人扬州城一行经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只得在烟花之地暂避,这里本是男人的安乐窝,可惜毕竟身份特殊,雨势渐停,齐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离开垂云轩,雨后的扬州城多了一种别样的美,于是一场以扬州城为题的论诗在众人之中展开,最后不可思议的是习武出身的柳闻风技压众人拔得头筹。 众人兴高采烈寻了一处规模适中的客栈住下,不想身后无数双恶毒的眼睛时刻盯着众人一举一动,其中自然少不了残破木棚内头戴斗笠的老者,垂云轩内的红衣女子,加上半路出现的乞者,三道事先布好的杀机,等待的就是这样即将到来的风雨,可惜悉数被柳闻风看破,垂云轩内,若不是柳闻风及时出手挡住迎面而来的十根手指,女子只要猛然发力,十根鲜红的指甲必然变成十道可以瞬间取人xìng命的暗器,只是先机已失,强行发动袭击死的只能是自己。退路早已被柳闻风封死,一旦有异动不惜杀人。 除了这些是否还有无数道隐藏的杀机等待着南巡众人,恰如这漫天的乌云,或许总有散去的一天,只是必然经历一场猛烈的风雨。 一夜无话,第二天梳洗完毕来到厅堂点上几道小菜,休息之后众人连rì的疲劳散去,朱允炆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柳闻风随行来的四名统领把住门外几处险要之地,这四人平rì里接受柳闻风严格训练,对局势把握判断十分明确,兵部侍郎齐泰,户部侍郎杨和寸步不离,两人本是文官随着皇太孙从房间走出,柳闻风身后随行。 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必然事先观察这里的地形以及同处的人,这些都是身为锦衣卫多年养成的习惯,这里视野四通发达,一般人很难接近,通过衣着表情来看,客栈内的食客没有任何可疑,柳闻风放下心来。 如果对方真的有所企图,即便是训练有素的人心里同样会紧张甚至慌乱,这种细微的变化完全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小二手脚麻利招呼客人,脸上带着笑意,这种笑意早已形成一种固定的模式,不需要刻意去挤,饭菜很快端上,柳闻风拿出银针趁别人不备,快速刺入,银针毫无变化,柳闻风点头,出门在外必然十分小心,皇太孙朱允炆一言不发只是独自饮茶,时而看向窗外,天气转晴,一些做生意的早已摆出摊位,几名瘦骨伶仃的乞丐随意倒在地上等待别人的施舍。 齐泰道:“公子似乎有心事?” 朱允炆道:“一路下来见到百姓依然有不少人风餐露宿心中不忍,所以饭菜难以下咽!” 杨和道:“我朝人口众多,所以想做到人人安乐,有屋所居,有米所食确实十分困难!” 朱允炆道:“现在终于可以体谅皇祖父为何在御花园内修建御菜园的用意,京城之内人人生活浮华,大多是官商富贵子弟,如果只看京城之象难以想象地方之苦!” 齐泰道:“公子爱民如此真是我大明之福!” 柳闻风目光巡视四周,几人的这些客套话完全视而不见,自己的责任便是保护皇太孙,至于那些所谓的黎民百姓风餐露宿之言似乎和自己这位锦衣卫千户没有太多的干系,能救天下百姓的只有位高权重的皇上,他的一句话甚至可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区区锦衣卫,能够利用的不过是腰间一把弯刀,甚至随时有死去的危险! 朱允炆道:“柳兄,不如坐下来吃些食物如何?” 柳闻风道:“公子先行用饭食,至于我和一众兄弟只要临行时带些馒头路上来吃就好!” 朱允炆道:“一路上多蒙柳兄照顾,实感心中过意不去!” 齐泰道:“如今国泰民安,到了客栈更是不比山野之地,柳兄似乎太过谨慎!” 柳闻风道:“小心行得万年船。” 这时门外进来两人,手里拎着卖唱用的琴鼓,从年岁衣着上看应该是一对父女,女子最多不过十四五岁,一身粗衣打扮,男子身上所穿衣物带着补丁,手里拎着卖唱用的二胡,来到一桌客人前低声道:“客官行行好点个曲吧,我们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别打扰大爷喝酒!” 两人无奈只好离开,前往另外一桌走去,目光看着桌上的食物露出一丝渴望的神情,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从两人身上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是从进入门口的那一刻起,一丝隐约的不安从心底升起,这种不安绝对是出于本能,为何对两个穷苦的卖唱父女会令自己如此的不安!难道是多rì的行程一直jīng神紧张所以才会有所错觉不成。 两父女同样吃瘪,迈步奔着朱允炆一桌而来,恰好赶上小二手里拎着热水壶前来续茶水,拎着短琴的老者脚下一绊险些摔倒,这恰恰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他的身形恰好绊倒拎着热水壶的小二,小二身形不稳向前倒去,一壶热水奔着朱允炆而去。 小二手中拎着的水壶如今确成了最危险的凶器,这样的一壶热水如果淋到人的身上后果可想而知,齐泰张大嘴巴,一切太过突然,即便是提醒尚未发出,壶口冒出白sè的热气,柳闻风手疾眼快,从后面猛然跳出,身形一闪,左手化勾轻轻一带,水壶已经到了柳闻风手里,右手轻轻一推,小二栽倒的身形顺势站起,出手干净利索。 “多谢客官,多谢客官!”小二千恩万谢,要是真把客人烫到那还了得,赔医药费不说还要被老板一顿臭骂,最主要是这几位客官衣着光鲜,如果真的烫到自己一年的工钱或许都不够赔的,在这个地方干活一年赚不到多少银子,每天还要看别人的脸sè,为了养家糊口只能忍气吞声,男人难,养家的男人更难,一个跑堂养家的男人难上加难。 卖唱老爹倒在地上,朱允炆见状连忙起身弯下身去扶老者,身后齐泰、杨和同样站起将老者扶起。 卖唱女连忙上前道:“爹,你有没有事?” 老者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腿脚不灵便,多谢几位客官!”说完拉着卖唱女向外走去,柳闻风猛然拉住老者手腕道:“就这样走了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老者道:“这位大爷,你想怎样?刚才确实不是故意,还请放我们父女一条活路。”老者极尽哀求,其余几桌人目光投来,大多是出于一种非自然的同情。 朱允炆道:“老丈不过是无心之失,柳兄放过他就是!” 柳闻风道:“撞人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拿了别人的东西这就这样离开就不得不追究!” 老者目光闪烁道:“你不要血口喷人,我父女虽以卖唱为生不过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朱允炆手顺势摸向自己腰间,猛然一惊道:“我的玉佩不见了!” 要知道朱允炆随身玉佩乃是皇祖母马皇后所赐,不仅价值不斐,更是具有很重要的意义,须知马皇后在朝中极受尊崇,更是得到当今皇帝朱元璋的认可,马皇后逝后,朱元璋曾一度落泪黯然神伤,更是终身不再立皇后,足以看出对马大脚的情义,朱允炆一直挂在腰间,如今确是不翼而飞,玉佩丢失朱允炆不免有些慌乱,连忙用手再次在腰间摸索,依然无法找到。 老者道:“公子的玉不见了和小老儿有何干系!” 柳闻风冷笑一声手腕一翻,手轻轻在老者手臂上一震,老者哎呦一声,一块玉佩从袖子里滑出,柳闻风顺势接过丢给朱允炆,只见玉质通透丝毫没有任何瑕疵,确实是一块宝玉,试问一个卖唱老者又如何能够拥有这样的宝物,宝玉正是老者趁乱从朱允炆身上偷走,如果不是柳闻风察觉,这块玉已经被人偷走尚且不知。 第三十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朱允炆等人可怜卖唱父女,不料确是暗中将腰间宝玉偷走,还好柳闻风及时发觉。 齐泰怒道:“我们好心帮你,不想你确是一个贼!” 杨和道:“如此刁民绝对不能轻饶。” 卖唱老者意图趁乱偷走朱允炆腰间宝玉不想还是被柳闻风当场抓到,如今人赃并获无法抵赖,只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几位客官饶命,小老儿不过是几rì未曾进食,肚内饥饿难忍,所以才会心生贪念,绝非大jiān大恶之人,求几位放小老儿一马。” 柳闻风道:“公子,偷窃他人之物按照我朝律法必须报官查办才行!” 卖场女听闻跪在朱允炆面前道:“求求你们放过我爹爹,我愿做牛做马侍候几位,求求几位大爷千万不要报官!” 卖唱女子毕竟见多识广,早已看出这些人之中要数朱允炆地位最高,只要求动他自然就会没事。 朱允炆看在眼里不免觉得心酸,这女子小小年纪就要跟着父亲出来卖唱讨生活,若不是生活所迫,又岂会如此,皇祖父常说民心就是天下断然不假,若是失了民心试问又如何能够做一个好皇帝。 朱允炆道:“算了,如今玉佩已经找到,报官就免了吧。” 齐泰道:“如此岂不是对恶徒的纵容,断不可再被他给骗了。” 杨和道:“对,一定要报官才行。”旁边的食客看见这边出了事早就悄悄付了饭钱溜之大吉,一些爱热闹的远远的看着,谁都想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情,父女二人面生的很必然是外地人,虽然有些可怜,但是毕竟做了犯法的事。 “算了吧,怪可怜的。” “那怎么成,这样岂不是都去偷都去抢。”低下也是议论纷纷。 对弱者的同情是否是对法律的一种亵渎,公平又是否只是一种异想天开式的情怀,至少当权者利用手中的权力去cāo纵法律逃避法律的严惩已经成为一种不争的事实,内心的谴责不过无厘头的批判,最后淹没在口水之中沦为笑谈。 朱允炆道:“不过是穷苦之人无以为生才会坐下错事,如今已经悔过放了也就是了!” 齐泰道:“公子,这样似乎不合情理!” 朱允炆道:“法不外乎人情,若是入了官府吃了官司只是连累了这位年幼女子,又何必如此!”朱允炆心软看不得人苦苦哀求,齐泰只得作罢。 柳闻风松开手臂,卖场女连忙上前扶起自己的父亲,老者揉揉酸痛的手臂,柳闻风毕竟练过武功所以手上气力自然不小,两人千恩万谢快步离开客栈。 齐泰道:“柳兄如何看出卖场老翁趁乱拿走公子玉佩?”齐泰、杨和两人一直护在皇太孙朱允炆身旁,皇太孙腰间玉佩被人拿走尚且不知,心中好奇,所以才会这样发问。 柳闻风笑道:“这父女二人刚才进来的时候我已经发现有些不妥之处!所以才会心生戒备。” 杨和道:“愿闻其详!柳兄还请明示。” 柳闻风道:“一般以卖唱为生的人对手中乐器十分珍重,因为是生财的工具,可惜两人进来之时手中二胡撞在墙上尚且不知,目光只是在众人之中巡视,我想断然有所目的,一般卖唱之人都是挑选衣着光鲜之人下手,试问客栈之内衣着最为光鲜之人必然是公子,两人迟迟不肯过来,一直等到小二拎着水壶过来方才赶到,所以我猜必然是想趁乱下手,虽然为了应付小二手中水壶耗费大半jīng力还是被我发现卖唱老者手顺势在公子腰间一滑而过,所以结果自然被我猜到!” 朱允炆道:“原来如此!” 杨和道:“如此说来,二人似乎是有备而来。” 齐泰道:“只可惜公子太过心慈,这种人就应该交给官府查办。” 柳闻风道:“有意无意不得而知,不过从手法来看绝非普通人那样简单。” 齐泰道:“柳兄观察力惊人实在令人佩服!” 柳闻风道:“刚才的不过是一些小把戏而已,公子这里不便久留,不如早rì起身返回京城以策万全。” 朱允炆道:“好,多买一些干粮,立刻便上路!” 算好客栈的饭钱,沿途购置一些干粮还有水,一行人护住皇太孙朱允炆离开扬州返回京城,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众人背影,其中布满红红的血丝,拳头不停击打在墙壁上,凹凸不平的墙壁上满是血迹尚且不知,他的内心将是怎样的一种仇恨。 一颗彻底被仇恨掩盖的内心将是怎样的可怕。 卖唱父女隐在暗处,老者早已没了刚才虚弱不堪的模样,有些微驼的后背早已挺直,一旁的女子露出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妩媚,双眼如水一般看着慢慢走出的朱允炆等人。 老者道:“怎么了三娘,见了一面就舍不得了!” 女子道:“这种没有情趣的官家子弟老娘可是没兴趣,不过凭你鬼手三的能耐被人抓了一个正着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老者笑道:“玉倒是好玉,不过我鬼手三可不贪这个,栽了又如何,还不是要死在我们手里,到时候那块玉还是老子的。” 女子道:“这趟接的路子似乎有些扎手,不要忘了刚才那个人可是块难啃的骨头。” 老者道:“再硬的牙又能啃几颗钉。” 女子道:“一场好戏就要上演了。”两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走出扬州城,朱允炆忍不住回头观望这座耸立数百年的古城,从古至今多少文人sāo客为它倾倒驻足,如今即将离去不免有些不舍,扬州城虽不比京都繁华,只是其中多了一丝其他的韵味,多半与其悠久的历史相关,致使行人到此不免住上几rì,不知今rì离去,今生是否还有机会来此地,这就是皇室的无奈,一旦入了皇宫便成了笼中鸟,一切都要遵循法理形式,从懂事的那天开始就要熟记宫中各种各样的规矩,包括走路的方式吃饭的姿态,所有的一切都要显示皇室的威严绝对不能有半点的纰漏。 “别了扬州城。” 今天的扬州地区,chūn秋时称“邗”,本为周代的方国之一,后被吴所灭,秦、汉时称“广陵”、“江都”等,东晋、南朝置“南兖州”,周时称“吴州”。 汉武帝时,在全国设十三刺史部,其中有扬州刺史部,东汉时治所在历阳,末年治所迁至寿chūn、合肥。三国时魏、吴各置扬州,魏的治所在寿chūn,吴的治所在建业(今江苏南京市)。西晋灭吴后,治所仍在建邺。 隋开皇九年改吴州为扬州,但总管府仍设在丹阳(今南京)。 唐高祖武德八年(625年),将扬州治所从丹阳移到江北,从此广陵才享有扬州的专名。 唐太宗贞观元年(627),分全国为10道,扬州属淮南道。玄宗天宝元年(742),改扬州为广陵郡。肃宗乾元元年(758),广陵郡复改扬州。 唐末,江淮大乱。昭宗天复二年(902),淮南节度使杨行密在扬州受封吴王。天祜十六年(919),杨渭(隆演,杨行密次子)正式建吴国,以江都为国都,改扬州为江都府,改元武义。吴天祚三年(937),南唐灭吴,以金陵(今南京市)为国都,以扬州为东都。南唐保大十五年(957),后周改江都府仍为扬州。 宋太宗淳化四年(993),分全国为士、道,扬熙州属淮南道。太宗至道三年(997),又分全国为15路,扬州属淮南路。高宗建炎三年(1129)高宗南渡后,江都县析出广陵县,扬州增领广陵、泰兴2县。 元世祖至元十三年(1276),设置扬州大都督府。次年,改大都督府为扬州路总管府,领高邮府和真州、滁州、通州、泰州、崇明(今上海市崇明县)5州,并直领江都、泰兴2县。 一座名城历经无数风雨洗礼更加凸显它的价值。 第三十一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扬州城内看似平静,其实早已暗波汹涌,柳闻风看在眼里并不声张,如果将事实说出不过是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导致被对手发觉,对自己这边百害而无一利,不如顺其自然,这样对手同样会大意,一旦大意就会露出马脚,那时就是自己出手之时,想到这里手忍不住轻轻触碰刀柄,一股冷意从刀柄上传来,这是一把沾满无数鲜血的刀,不仅仅代表权威更是代表死亡。 刀是凶器,从最开始石器时代已经注定它的命运,那就是杀戮,只有杀戮才能体现出武器的价值,一把杀人的刀便是凶器,一把杀死百人的刀可以称得上血刀,一把杀死上千人的刀完全可以称之为魔刀,杀人的也许不仅仅是刀。 锦衣卫千户柳闻风走在最前,手放在腰间刀柄之上,这样一旦出现危险便能以最快速度出刀,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山林,只有通过这片山林方能到达城镇,走出扬州城,两天过去,一路上没有任何异常,这种平静更加令柳闻风不安,对手越懂得忍耐越难对付,杀死一个暴躁的高手远远要比杀死一个心思缜密的普通剑手要难上许多,柳闻风仔细查看地形抬头看了一眼渐渐西去的太阳,今夜似乎只能在山中过夜。 柳闻风道:“张虎,李龙护住殿下左翼,许豹,钱鹰右翼策应,记住不管发生任何情况以公子xìng命为重!” 四人齐声道:“千户大人放心!卑职必然竭尽全力保护殿下周全。” 齐泰忍不住心里暗道:“这个柳闻风就是爱小题大做,一路上更是处处提防,弄得自己一路上紧张兮兮,还不是风平浪静,不过毕竟是为了殿下安全,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任由柳闻风胡闹。” 胡闹!一种肆意而为的活动方式,一种可以最大化表现自己的一种行为,只是大多被世俗所不接受,最后以喧闹的方式开始,慢慢被世俗所淹没。 张虎飞身上前位于朱允炆左前方,李龙护住左后方,许豹、钱鹰两人守住右侧两处位置,加上前面的柳闻风,五人如同铁桶一般将朱允炆三人围在当中,这样即便是有人暗中发出冷箭完全可以做到在不伤到三人的情况下轻松接下。 柳闻风确信如此,这种自信不是来自于自己多年锦衣卫刀剑生涯,而是对部下的信任,四人都是自己jīng心训练的jīng英,各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最主要的就是一颗忠义之心,只有具备了这一点才能够真正做到面对危险之时能够舍弃自己的xìng命来保全他人,这种使命感绝对不是靠金钱可以买到。 我柳闻风一碗酒一个兄弟,这是一种怎样的信任。 前面是一望无尽的林间小路,一直蜿蜒向前,以柳闻风多年的直觉,这趟山路绝对不会那样简单通过,一路上看似风平浪尽,甚至鲜有行人经过,不过那条令人讨厌的尾巴始终跟在身后,敏锐的直觉早已发现后面的行踪,只是不想揭穿他的把戏,至于以后的戏将会如何上演内心甚至是一种莫名的期待,该来的终归要来。 尾巴,尾随人的身后探听行踪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只是一直被人所厌恶罢了。 三道人影慢慢出现,一老一乞一女子,唯一不同的是脸上多了杀意,风高夜黑林间小路,这里应该就是最好的动手地点。 老者道:“好严密的防守!” 男子道:“再不下手恐怕就迟了,要是被这龟孙子逃回京城再想为将军报仇可就难了!” 女子道:“比我们心急的大有人在。” 老者笑道:“不错,这趟路子惦记的人绝对不在少数,朱元璋那个老狐狸自以为天下太平,不想将军当年为了他的大明江山驰骋沙场立下多少战功,就因为谗臣进言就将将军全家以逆反罪处斩,更是将昔rì旧部诛杀殆尽,朱元璋你好狠的心。”老者说完声泪俱下,仿佛再一次回到自己热爱的军营,一众兄弟聚在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rì子,那将是怎样的一种留恋,只是随着一道圣旨的下达,所有的一切成为一场梦魇,无数的锦衣卫冲入军营见人就抓,还好自己躲避及时方才躲过一劫。 男子咬牙切齿道:“这个仇不报枉为男儿!”杀父仇,夺妻恨,自古便是天下男儿所不能忍受的仇怨,身为蓝玉的义子早已有了父子之义。 女子拍手道:“好,你我三人联手就不信斗不过这些人。” 老者道:“再等等就是。” 男子怒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女子道:“听童老的,不许胡来。” 老者笑道:“你们可知狩猎之道?” 两人摇头,目光落在童老身上,童姓老者原本是山中猎手,手中弯弓百发百中,最后被蓝玉看中做了副将,二十余年的军旅生涯更是锻炼出过人的胆识本领,这便是两人对老者尊崇的原因。 想要得到别人的尊崇靠的不仅仅是年龄,而是一种别人所不具备的本领。 锋利的牙齿构成了远古时期食肉动物生存的武器,为了得到食物繁衍只能不停的进化,适者生存本就是大自然赋予所有生物最公平的法则,一种物种甚至因为另外一种强势物种的侵袭导致最终灭绝,哪怕你曾经是这片草原上不可一世的王者,最后只能成为一堆白骨淹没在历史之中。 牙齿,利爪,忍耐,时机,瞬间的攻击构成血腥捕食之中最常见的方式,直到一种看似娇小的生物出现,所有的一切改变,成群结队的人类依靠自己的智慧将身形超过自己数倍的猎物猎杀,越来越多锋利的武器因为这种狩猎关系而出现,于是人类之间为了资源女人出现争夺,战争成为所有人的梦魇。 老者道:“抓住对手的弱点一击即中,绝对不能留有任何的余地,不然只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男子冷哼一声道:“只要有实力,又何必在意太多。” 女子笑道:“实力往往是最容易欺骗人的把戏。” 男子冷眼道:“你是在怀疑我的功夫。” 女子道:“就怕你中看不中用。”男子脸上顿时一红,双拳握紧大有出手一搏之意,他的双拳可以与虎豹相争,这是最值得骄傲的本事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戏谑。 老者道:“都是自己人,何必争这些。” 女子笑道:“不过是和他玩玩罢了。” 老者猛然眉头一皱低声道:“有人来了,扯呼!”扯呼本身就是一个暗语,两人听闻身形一闪消失在树林之中。 不远处走出两人,一老一少,手中拎着胡琴不停四处张望,正是客栈内施展妙手的鬼手三以及那名装扮的女子。 鬼手三道:“走的越快死的也越快。” 女子道:“很快就要接近我们的范围,好戏也就快了。” 鬼手三脸上带着笑意,双手不停搓道:“为了这趟买卖可是让老子吃了不少的苦,等拿到银子可是要好好过一下大爷的瘾。” 女子道:“还不是逛窑子喝花酒,你们这些男人又能有什么花样,不过是一群没有出息的糊涂蛋罢了。” 鬼手三听完哈哈大笑道:“若是能一生如此逍遥快活又何妨,正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鬼手三说完眼神不住的往女子胸前瞄着,不可否认花蜜蜂云三娘的姿sè可是要在那些烟花女子之上,可惜身子和心都归了大当家,自己这些兄弟每天也只能看着眼馋,自问没这个福气。 人只有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样才能活得舒坦,这点鬼手三最清楚不过,有些事情绝对不可以触碰,一旦越了界弄不好就要脑袋搬家,鬼手三不仅深懂其中的道理,人更是聪明,只要有了银子想要找什么乐子没有,同样是女人何必给自己找麻烦。 人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第三十二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随着老者的声音三道人影消失不见,林间走出两人,正是客栈内易容成父女的两人,目的已经明确,应该是为了朱允炆等人而来,只是其中恩怨尚且不得而知。 鬼手三脸上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神不住的往女子胸前瞄着,随着呼吸不停上下起伏,早已失去清纯与羞涩,幽静的林间,一身紧身衣服将丰满的身材显露无疑,足以令人有一种莫名的冲动,做出一些平时不敢去做的事。 女人真的是一种可以骗人的动物,通过装束完全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谁能够想到可怜兮兮的卖场女如今确是这番样子,鬼手三心里暗暗的想,眼睛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既然对方并不反感,自己为何要装什么君子,何况自己本身就不是他妈的什么君子。 女子同样在笑,他看到鬼手三眼神中的贪婪,那是雄xìng动物所特有的眼神,占有、贪婪更多的是渴望,这种渴望的眼神花蜜蜂早已习以为常,早已看懂其中的一切,无怪乎就是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撕开自己的衣服不停的玩弄不死不休,毕竟山寨之中大多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这种事太过平常,他们平rì里更多的是酗酒、玩女人、杀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这种充斥着暴力的职业,不然岂不是丢了同行业的脸,令别人笑话。 只是云三娘心里清楚,她已经彻底属于他,别人心中的大哥,自己心中的男人,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不仅仅是因为拳头够硬,身体够强壮,更多的是多年统治下的威严,任何人不敢冒犯,云三娘爱着他同样恨着他,如果不是她自己早已死去,爱的极致必然是内心深处的恨,因为他不懂爱,一个不懂爱的男人只会把女人当成他的战利品,需要自己时是那样的热烈,不需要时远远不如他的烈酒还有那群乌烟瘴气的兄弟。 这是一种充满爱的恨,恨一旦在心底发芽便无法消失,直到有一天随着自己灰飞烟灭。 云三娘冷笑一声道:“看得过瘾?” 鬼手三道:“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倒是没什么好看的,只要你云三娘不介意就好。”鬼手三说完发出一阵冷笑。 云三娘道:“没用的男人就会嘴上说说过过嘴瘾罢了。” 鬼手三道:“不要小看人,我鬼手三在这条道上怎么说也算是有一号!” 云三娘道:“算了,人走远了,万一肉飞了大哥可不会饶了你。”鬼手三听到大哥的名字身体禁不住一抖,人的名树的影,毕竟大哥这个词早已成为一众弟兄心底惧怕的存在,即便是无意间提起同样令人忍不住心底一颤。 云三娘冷笑,鬼手三使了一个眼sè飞身向前,云三娘只得快步跟上,两人离开,地上显出一深一浅两排印痕,鬼手三腿上功夫远要在云三娘之上,不然如何能够坐上三当家的位置。 三道身影再次出现,老者一脸yīn沉,年轻男子依然是一脸愤怒,似乎只有愤怒才能最好的表达内心的情感,女子目光落在远去的脚印上嘴里喃喃道:“练家子。” 老者点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两人应该就是前方青云山的山贼。” 男子冷哼一声道:“不过是一些毛贼罢了!” 老者摇头道:“这些人可不简单!” 女子道:“童老莫非知晓这些人的底细?” 老者点头道:“青云山山贼不下上百,大当家一斧断魂雷暴极为厉害,二当家追魂刀冯天霸武功不弱,刚才那位就是三当家鬼手三刘全,四当家断门刀洪仇,至于那个女子应该就是雷暴的姘头花蜜蜂云三娘,这些可都是出了名的狠角sè,只是这里似乎不是青云山的范围,为何来此!” 女子道:“似乎同样是为了朱允炆而来。” 老者道:“这样对我们更加有利,敌人的对手就是我们的朋友。” 男子道:“有我们已经够了,又何必借助他人之手。” 女子道:“由这些人来对付他们再好不过,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找到适当的机会杀死正主。” 林间渐渐暗了下来,三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篝火的光亮映出几人的脸庞,架子上挂着吃剩的野兔骨架,地上偶尔可以看见散落的肉块,一名小鼠慢慢从洞里爬出,小嘴凑近肉块不停嗅着,终于忍不住咬上一口,快速躲到一旁,没有任何异动方才放下心来品尝美食。 一轮弯月挂在上空,漫天的繁星不停闪动,齐泰递过水袋,朱允炆伸手接过,盖子已经拧开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再次递给齐泰,嘴里依然留有野兔的鲜味,原本活蹦乱跳的兔子如今变成一副骨架,朱允炆有些不忍,毕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曾经是那样的可爱,直到鲜美的肉放进嘴里不停的刺激味蕾,那一刻终于明白人类为何如此执迷于对动物的杀戮。 夜越来越深,偶尔可以听见狼群发出一阵阵地底的吼声,吼声此起彼伏,杨和忍不住拉紧衣角,饱读圣贤书十余载,好不容易得到今rì功名,本想做出一番事业,又怎能在这荒郊野外稀里糊涂做了野狼的美餐,目光落在熊熊燃烧的火堆上,火堆映出几人背影,正是柳闻风带来的几大统领终于定下心来。 朱允炆一觉醒来,天已过三更,林间的夜晚静得吓人同样映出不同的美,齐泰、杨和发出均匀的鼾声,一道长长的影子一直延伸到火堆旁。 “柳千户,一路上辛苦了。”朱允炆低声说道。 “习武之人早已习惯,保护殿下是卑职的责任。”柳闻风听见声响睁开似闭非闭的双眼,这样可以令自己恢复一下jīng力以便随时应对突发事情。 “柳千户以为什么样的皇帝才是好皇帝?” “卑职不敢讲。” “也罢!毕竟人言可畏。” “多谢殿下成全。”柳闻风说完目光落在远方,漆黑一片,四大统领轮班守夜,这里毕竟是荒郊野外,虽然有篝火的光亮一般的野兽不敢靠近,只是担心饿极的狼群突然发起攻势,那将是怎样的可怕,狼的速度彼此之间的配合人类完全无法比拟,那是在长久的厮杀中磨练出的本领。 丛林深处一双双泛着幽蓝的狼眼审视篝火旁的一切,一头矫健的公狼站在高处偶尔发出一声低低的吼声,接踵而来的是不远处此起彼伏的狼啸,这是动物之间特有的联络方式。 公狼从高地一跃而下,足足跃出去十几米远稳稳落地,双腿粗壮有力,一双狼眼在黑夜中闪烁光芒,狼群中真正的王者,拥有的不仅仅是强壮,更多的是智慧,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自己的族群不被其他生物消灭,一代一代繁衍下去。 狼王从高处跃下,顿时从暗处跳出几头身形同样雄壮的公狼,只是与狼王不同,在王面前这些强壮的家伙只能将头低下,狼王离开,从属下传来的讯息中得知丛林里来了一些不速之客,或许可以成为狼群的美食,它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只能放弃眼前的猎物,虽然这种生物看似十分渺小,多少父辈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去招惹这些可以直立行走的家伙,狼王离开,狼群瞬间消失不见。 丛林重新恢复宁静,火堆里偶尔传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尚未燃尽的木炭在空中炸开,炸出一朵朵美丽的火花,朱允炆看着火堆想着心事,一路行来看到的自然与京城内的景象不同,不免多了一些感慨,不远处的齐泰翻了个身,嘴里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不知是否在梦中同样回味野兔的鲜美或者早已回到自己的府第吃上可口的饭食。 梦境总是令人回味,因为它的虚幻与美好,只是总是会醒来,醒来时又是否会因此惆怅。 第三十三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如果命运之神下达最后的jǐng示,这将是你所能够拥有的最后一个夜晚,你是否会因为一些尚未达成的心愿而舍弃睡眠,我想大部分人都会如此,即便是可以平静的面对,那份坦然的背后或许更多是对生命的留恋以及淡淡的哀愁。 相对于生命而言,历史与评价不过是世人对过去发生的事一种记忆罢了,无论多么辉煌毕竟成为过去。 狼王舍弃食物率众离去,狼群没有任何迟疑,这是对王的一种尊重。 当火堆上最后一丝灰烬散去,阳光驱走黑暗从林间升起,映在林内发出无数道亮丽的光彩,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令人浑身上下顿时觉得一阵慵懒,齐泰嘴里打着哈气双手举过头顶,一个力道十足的懒腰算是彻底过足了瘾,双手按在地面站起身形,白天的倦乏随着一夜休息彻底消失,需要面对的将是新一天的挑战,齐泰从不惧怕任何挑战,从迈入书斋的那一刻起便深深的告诫自己做事当为人事,做人当为上人。 齐泰起身正好看到朱允炆的背影,只见皇太孙朱允炆站在不远处,双手放在身后,头部微微扬起目光落在远处,身边两名锦衣卫小统领一左一右分别占据有利位置,齐泰暗自点头称赞,“一路行来柳闻风虽然言行多有荒诞失礼之处,只是对皇太孙的保护做得十分周到,回头望去,杨和依然沉睡,只是不见柳闻风的身影。 “一大早去了哪里~”齐泰不由得心头犯了嘀咕。 这时杨和同样从地上站起,拍拍身上的泥土,长袍上面沾了不少干枯的草叶,昨晚的狼叫声太过吓人,杨和睡得并不安稳,加上这里又是荒郊野外躺在地上身上十分难受,要不是实在困得不行,还真想守着火堆对付一夜算了。 杨和起身见齐泰站在那里连忙走过去道:“齐兄,昨夜睡得可好?” 齐泰笑道:“还好,这些早已习惯,只是苦了杨老弟。”齐泰身为兵部侍郎经常出去巡视,有时候自然要摆摆样子过一些军营生活,对于这种野外生活还算可以适应,同样睡得安稳一些,不似杨和人在户部,,每天就是算算账动动笔。 户部起源于周代官制中的的地官,汉成帝置尚书五人,其三曰民曹,主吏人上书事。后汉以民曹兼主缮依功作,当工官之任。三国魏置左民尚书,掌财政。晋初省之,太康中又置。惠帝时有右民尚书。东晋及宋、齐并置左民尚书,梁、陈并置左户尚书,并掌户籍,兼知工官之事。后魏、北齐有度支尚书,亦左民、左户之任。后周依《周官》,置地官府大司徒卿。隋初称度支部,开皇三年改为民部。唐太宗贞观二十三年改为户部,高宗显庆元年改为度支,龙朔二年改为司元,咸亨元年复为户部。光宅元年改为地官,神龙元年复故。后历代沿称。 杨和笑道:“小弟不过是担心公子所以才会如此,不如先去见过公子。” 齐泰点头向前,杨和跟在身后,齐泰在朝中的地位要高于杨和加上更是年长两岁,杨和自然不会为了这些小事一争长短,有些时候屈居人后未尝不是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虽然前者得到更多人的吹捧甚至奉承,同样遭人嫉恨。 朱允炆目不转睛看着不远处枝头上站立的小鸟,那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野雀,略微有些瘦小的身躯,身上的羽毛更是令人厌恶的灰黑sè,和京城内富家公子圈养的名鸟相差太多,只是从它的身上可以感受到一种不同的气息,只见小野雀头不时低下用嘴尖在树上啄着,每次抬头总是发出愉悦的叫声,尾巴不停摆动,即便是一丝小小的收获同样可以获得极大的满足。 “有时候更愿意做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朱允炆听见脚步声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 一颗石子飞起,扑棱棱,小鸟受到惊吓从树枝上飞走,齐泰拍拍手心道:“公子现在以为如何?”石子正是齐泰从地上捡起丢向野雀,打在树干上发出声响惊走野雀。 朱允炆苦笑并不言语,不然又是一番治国安邦的言论,对于齐泰朱允炆十分了解,对朝廷十分忠心,为人正直做事一丝不苟,才能上更是出类拔萃,只是有时候处理事情未免有些鲁莽。 朱允炆道:“待柳千户归来立刻动身!” 杨和忍不住问道:“公子,不知柳千户如今身在何处?” 统领张虎道:“大人叮嘱卑职等守在这里,自己前去查探。” 话音刚落,蹭蹭蹭,一阵迅疾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道身影快速在林间穿行,脚下尽量放轻,即便如此沿途同样惊起几只停在枝头歇息的飞鸟,这是动物所特有的本能,敏锐的直觉绝对要超过人类数十倍,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在自然界中生存。 身影闪动,柳闻风出现在众人面前,杨和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早闻柳千户办案如神刀法惊奇,不想身法同样令人叹为观止!” 柳闻风抱拳回道:“多谢杨大人夸赞。” 齐泰道:“前方情形如何?” 柳闻风回道:“十里内没有任何异常!” 齐泰点头道:“公子以为如何?” 朱允炆道:“一路上一直相安无事,或许是我们多心了,柳千户已回立刻上路赶回京城。” 众人动身,沿着山间小路慢慢向前,一路上谈笑风生好不快哉,只是身后几道恶毒的眼神不断传来,如同跗骨之毒一般静静的跟在身后,对此柳闻风自然无可奈何,以自己的身手当然可以轻易摆脱这些人,只是如今身边毕竟多了皇太孙等人,如果选择动手即便是可以除掉后面的尾巴,但是隐藏在更深处的对手必然jǐng觉,自己在明对手在暗,甚至连对手的身份目的完全不知晓,贸然行动必然吃亏,柳闻风心里暗暗盘算。 二十里外,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搭着一件汗衫,不远处传来兵器破风发出的声响,确是一人在此地练刀,只见刀刃迎着晨起的朝阳显出道道光华,刀锋过处发出呜呜的声响,练刀之人五短身材,皮肤黝黑长得十分结实。 啪啪啪,身后传出手掌相击发出的声响,练刀人听见声响人在空中接连翻了两个跟头落地收刀慢慢回头,手护在腰间,身后之人同样是一名刀客,只是所用的刀完全不同,练刀人用的是阔刃刀,这种刀过于沉重易于防守,身后之人背后背着的比剑略宽,刀体甚至比剑更薄,武器之中枪走霸气,刀走威猛,剑走轻灵,这种薄刃刀确是十分少见。 “好刀法!”身后人拍手夸赞道。 “只是和二哥相比还是要差上许多!”练刀汉子回道。 “四弟的断门刀法沉稳有力,更是rìrì苦练,他rì必然有所成就,到时候就怕连我这个做二哥都不是四弟的对手。” 练刀男子道:“二哥来找我为了何事?” 男子道:“当然是为了这趟买卖。” 练刀人冷笑道:“大哥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 男子道:“如果可以呢!” 练刀人道:“不会,大哥的xìng子你我又不是不清楚。” 男子道:“四弟又是否想过,这趟买卖弄不好可是要牵连山上所有弟兄的命!” 练刀人道:“走上这条路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江湖人有今朝没明rì早就习惯了。” 男子道:“话虽如此,可是又有谁不想更好的活着。” 练刀人道:“四弟是个粗人,二哥如果有话直说就是不必拐弯抹角。” 男子道:“好,如果有人出十倍的价钱买我们出手,四弟以为如何?” 练刀人道:“十倍!” 男子道:“不错,十倍,甚至可以得到更多!” 练刀人道:“大哥是否知道?” 男子苦笑道:“即便是大哥知道又是否会同意!” 练刀人道:“不会!” 第三十四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二十里外,一块巨大的岩石,这里是一块平地,因为平时练功的缘故,地上的石块大多被踩碎变得十分细小,一颗环腰粗的大树上面伤痕累累,即便如此依然发出翠绿的枝叶向人展示盎然的生机,这里极为幽静,平rì里鲜有人前来用来练武最适合不过,练武同样讲求静,只有真正静下来才能用心去感受每一次发出的招式,上面带有的瑕疵。 如今岩石旁站着两人,一人五短身材手持阔刃大刀,一人身材略微显得有些瘦削身背薄刃刀,一阵山风吹过,两人散落的发丝随风飘起。 男子苦笑一声道:“即便是大哥知道又是否会同意!” 练刀人道:“不会!”话语是那样的坚定,多半是因为了解,真正了解一个人自然能够清楚他的喜好或者厌恶的东西。 一斧断魂雷暴极重义气,为兄弟不惜两肋插刀,这是他的优点同样是缺点,因为义气身边自然多了一群可以为你舍命的兄弟,但是同样会因为兄弟而丢掉xìng命。 男子道:“如果换了是大哥,你会如何选择?” 练刀人道:“这些事有大哥决定就好,我只想练刀。” 男子笑道:“听了四弟的话甚至连我这个做二哥同样羡慕大哥能够有你这样的好兄弟。” 练刀人道:“羡慕?” 男子道:“不错,是羡慕更是嫉妒。” 练刀人道:“大哥对我有恩,我这条命都是大哥的,所以自然不会多想。” 身背薄刃刀男子听闻不由得发出一阵冷笑,练刀人手依然放在腰前,两人对话开始从来没有离开过,任何人清楚那是一个极佳的防御姿势,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出刀同样可以后退,如果面对的是暗器高手,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同样令人不敢妄动。 他在提防什么,或许必然有其这样做的理由。 练刀人冷冷道:“很好笑吗?” 男子道:“记住命是你的,路也是你的。” 练刀人道:“你没有经历过自然无法了解,我说过我的命是大哥的,大哥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只要有我在,任何人不能动大哥分毫。” 男子道:“好,甚至令人有些感动,只是可惜!” 练刀人道:“可惜什么?” 男子道:“可惜这里很快就会多了一个死人。”男子话音刚落,脚尖猛然一抬,一颗石子直打练刀男子面门,左手在背后一拍,薄刃刀已经到了右手,整套、动作形如流水一般,出脚、拔刀、出手,一道影子迅疾无比刺向练刀人,练刀人怒吼一声左手一晃右手同时出刀,当阔刃刀对上薄刃刀,一个沉重霸气一个锋利灵活,谁能够成为最后的赢家。 两刀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两道人影同时分开,身形落地脚尖点地再次攻出,叮叮叮,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再次分开,出手尽是杀招毫不留情,完全不是切磋武艺应该使用的招式。 练刀人怒道:“你要背叛大哥。” 男子冷笑道:“这条路早就倦了,不过是想替弟兄们多拿些银子以后过些安稳的rì子罢了,我没有错,错的是大哥,他太固执。” 练刀人道:“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满足你的私yù,难道你就不怕被大哥知道要了你的小命。” 男子道:“鹿死谁手尚且不知,还是担心一下你目前的处境好了。” 练刀人道:“我想大哥此时必然已经离开。” 男子道:“你很聪明,路子到了,大哥已经带着他的亲信出发,剩下的自然都是我的人。” 练刀人道:“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威胁到大哥?别忘了还有三哥,五娘!” 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老三最喜欢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更是暗中与大哥的女人有染,这点大哥早已经看不过去,我想这点老三自然清楚,只要给足好处自然会听我的,至于老五虽然是大哥的女人,可惜大哥不懂得珍惜,只要我当了大哥自然就是我的,当然便宜了老三也不错。”男子说到此处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毕竟云三娘的美貌早已令自己垂涎。 如果美貌是一种错误,至少天下间所有的女人愿意去犯错。 练刀人骂道:“卑鄙无耻。” 男子用刀一指道:“现在唯一的障碍就是你,怪只怪你太过愚忠。” 练刀人道:“所以才会特意前来目的便是试我?一旦不成便要动手除掉!” 男子道:“不错,给别人机会就是给自己机会,可惜你没有珍惜。” 练刀人道:“出手吧,今rì便让我领教一下你的追魂刀法。” 练刀男子便是青云山四当家断门刀洪仇,另外一人自然是二当家追魂刀冯天霸,名字中带着霸气,断门刀法讲究便是霸气,以雷霆之力瞬间爆发击溃对手的防御将对手置于死地,追魂刀法完全不同,薄刃刀施展始终不离洪仇身上要害,这便是追魂刀法的奥义,一刀出步步追魂。 洪仇力大刀猛可惜身法太慢,只能依靠刀的宽度勉强挡住冯天霸的刀锋,一刀追来划过两道刀花直奔洪仇头顶斩去,洪仇身形一矮顺势一滚,手中大刀来了一招“横扫千军”,只见冯天霸脚尖轻点身形跃起,洪仇一招落空,身形一弯犹如弹簧一般就地弹起,双手持刀发出一股强劲刀气劈向冯天霸,这已经是洪仇所能使用最强的招式,全身上下破绽完全显露无疑,一旦无法击中对手,到时气力不济只能乖乖任由人宰割。 一股凌厉的刀气传来,冯天霸不敢大意,洪仇武功不弱,更是身经百战,加上rì夜苦练刀法,对刀法领悟已然不低,眼见洪仇犹如怒神一般攻来手中薄刃刀向前迎去,洪仇大喜,论身法、刀法自己自然不如追魂刀冯天霸,若是论气力绝对要在其上,多年的苦练练就一身的力气,双臂再次发力,可惜洪仇错了,冯天霸一刀迎上立刻弃刀,上面施加的力道同时消失,薄刃刀被大刀击中高高飞起,冯天霸身形一转避开刀势,脚尖发力再次扑上。 两人分开,洪仇手中大刀慢慢放下,“你赢了!” 冯天霸道:“你早就应该清楚是这个结局。” 洪仇道:“当年我本已经应该是个死人,只是老天怜惜让我活了下来能够亲自手刃仇人,这已经够了,我只是恨自己不能替大哥杀了你。”一丝殷红从洪仇腰间渗出,冯天霸欺身攻入以自己藏在袖子里的短刀刺中洪仇腰间要害。 关键时刻舍弃自己的善用的兵器,以袖中刀杀死洪仇,这便是冯天霸的过人之处。 冯天霸笑道:“他很快就会去下面陪你,到时候再去叙你们的兄弟情义好了!”冯天霸说完看着摇摇yù坠的洪仇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兄弟情义又如何,自己跟了雷暴这么多年,好的东西都被他占了,到头来自己得到什么,不能怪自己无情,怪只能怪这趟生意的诱惑实在太大,只要拿到那笔银子就可以过一辈子逍遥快活的rì子,用不着躲在鸟不拉屎的青云山上过着提心吊胆的rì子。 洪仇咳嗽一声,嘴角渗出血迹,多年的苦练致使洪仇虽然遭受重击但是依然没有立刻死去,若是换了普通人恐怕连说话的力气早已没有,即便如此腰间传出剧烈的痛,身体发出一阵阵颤抖,思维慢慢变得缓慢,这是生命离去的预兆,冯天霸静静的看着,死亡早已是一种必然,所以并不需要做更多的事情。 当一件事已经注定结局时,不要急躁更不要为此懊悔,因为你所做的一切同样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只能是徒增一些烦恼罢了,正如岁月的令去令所有人担忧,甚至恐惧,只是无法去改变这种不争的事实,每天去哀叹岁月匆匆,不如珍惜眼前拥有的一切。 洪仇身形慢慢倒下,“大哥,我真的尽力了,谢谢你。”洪仇仰面倒下,脸上带着笑意,那是怎样的一种释然,只是那道深深的疤痕已经印在心底无法抹去。 第三十五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一种对生死无谓的释然,随着身形倒下生命最后的印痕慢慢消失,刀依然紧紧握在手里始终没有放开,刀已经成为身体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甚至是生命。 一声悲鸣,一只燕鹊拍打翅膀从林间飞起,死去的练刀男子正是断门刀洪仇,青云山四当家,一手断门刀法十分了得,不想确是被人杀死在这里,洪仇倒地,冯天霸叹口气:“本来不想这样,怪只怪你的愚忠导致这样的下场。” 他错了吗?或许是,如果是对的除了冰冷的尸体之外能够得到的又是什么!世人的诉说还是心底的无悔,这些或许已经失去应该有的意义。 长长的刀疤挂在脸上,几乎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还有筋肉,即便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还是有些吓人,那是洪仇一生无法抹去的伤痛,而如今只留下一段尘封的记忆。 洪仇原名洪天华,本是洪天镖局的少局主,洪天镖局虽然算不上兴盛,不过在这一带也算是有头有脸,加上道上的朋友大多要给些面子,走镖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失过手,当然以洪天镖局的实力接的不过是一些小镖罢了,多半是富人担心自己的子女路上有失所以特意请镖局护送,至于银子自然不会太少,富人之所以称为富人缺的永远不是银子。 灯笼里发出昏暗的光亮,一张八仙桌旁坐着一名老者,不远处坐着一名妇人,低着头做着手里的伙计,老者脸上显出红晕,手中端着酒杯脸上带着笑意,老者便是洪天镖局局主。 儿子渐渐长大,长得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自己,自己终究有一天会老去,到时候也可以安心将镖局交给儿子打理,自己也好空闲下来哄哄孙子享受天伦之乐,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只是有一件事必须要处理好,甚至关乎镖局rì后的发展,这个人自己招惹不起,更是不能招惹。 洪老局主想到以后忍不住乐出声来,一旁的老夫人笑道:“你这人可是怪了,一个人喝酒还能喝出乐子来!” 老局主道:“你不懂。” 老夫人道:“好,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不懂就是,不过天华的事你总该上点心了吧!” 老局主听到爱子的名字立刻放下酒杯问道:“天华的事!什么事?” 老夫人用手一点道:“说你老糊涂了你还不信,你不知道你怎么给人当爹的,当然是人一辈子最重要的事。” 老局主一愣,嘴里喃喃道:“最重要的事。”猛然醒悟,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对,对,对,是该给天华讨个媳妇好给我们生一大堆孙子!”老夫人看着自己的老头子同样乐出声来,孩子长大chéng rén是做父母一生最值得欣慰的事情。 老夫人道:“依我看镇东头刘掌柜家的丫头不错,知书达理,模样也不赖。” 老局主摇头道:“不行,那个女子我见过,模样倒是可以就是身体太弱,屁股也小不好生养,还是西头冯掌柜的丫头好,娶回来保证一年一个!到时候可有你忙的了。” 老夫人听闻眉头一皱道:“他们家可是杀猪的!” 老局主道:“杀猪的怎么了!” 老夫人道:“好,好,不和你争,不管选哪个也得天华看中才行!” 老局主点头,“等我办完了这件事就给天华提亲去!” “有那么重要吗?”老夫人看着自己的相公,提到这件事时顿时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心里有些担心连忙问道,毕竟夫妻多年十分了解,换做平时断然不是这样的语气。 “很重要,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毕竟是官家的人!” “官家的人咱们可是惹不起。”老夫人听到官家同样脸sè一变说道。 “已经找上门了,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接下才是,放心吧,我这把老骨头还应付得来!” “菩萨保佑,还是先去上柱香才行!”老夫人说完起身由丫环陪着前往厅堂上香,屋内只剩下老局主一人,不远处墙上挂着家传的阔刃大刀,当年就是凭着这把刀站稳脚步创立镖局才有了今rì的荣耀,洪老局主起身从墙上摘下大刀用手来回轻轻擦拭,一股暖意从刀背上传来一直流到心里。 刀光映出老人有些憔悴的面容,老了真的老了,只是有些事情必须去选择面对! 几天忙碌下来,洪天镖局布置一新,今天这位大人物驾临镖局,全局上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红sè的绸布为镖局带来更多的喜庆,地上铺上红sè的毯子,走在上面说不出的舒坦,一切准备完毕,今天便是大人物到来的rì子,一行人站在镖局前等候。 时间慢慢过去,一炷香烧完,立刻有镖师过来换上,当最后一点灰烬散去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晌午的太阳尤其的毒,火辣辣照在脸上,一阵阵发烫然后便是钻心的痛,有人用手遮挡,发现丝毫没有太多的效果,有人干脆蹲在地上躲在暗处。 “再等等,不能失了体面!”炎热加剧了人群的焦躁,知了更是趁机发出卖力的声响。 咕咕咕,一人捂住肚子,站了一上午肚子早已唱响了空城计,“是不是死在半路不能来了!”一人终于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诅咒的气息很快在人群中蔓延,至少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只是看着老局主yīn沉似水一般的脸不敢放肆。 终于一道红sè的影子慢慢出现,那是一顶崭新的轿子,轿子左右四名侍卫各自持刀紧紧跟随,四名轿夫脚步轻盈步伐有力。 “来了!” “准备迎接!” 众人分开露出中间的路,一名侍卫上前用手一挥喝道:“还不快些让开,要是惹恼了大人小心你的脑袋!”原来有人好奇忍不住弯着身子观看,无形之中令并不宽敞的路变得有些狭窄。 老局主上前刚要见礼,侍卫眼睛一瞪道:“里面回话就是,难道想让大人在这个地方晒着不成!” 老局主只得退后脸上依然挤出笑意,那是怎样的一种无奈,只能侧目看着轿子渐渐进入镖局大院。 轿子停下,帘子掀开,一双脚从帘子后伸出,侍卫连忙上前,一双手搭在侍卫肩上,略微有些肥硕的身形,一众镖师早已散去,早有人巴不得如此,大院内只剩下老局主一人,恭恭敬敬站在一旁,额头上隐约显出汗渍。 “洪老局主,辛苦了!”轿中人看了一眼说道 “大人辛苦!”老局主连忙说道。 “本官便不客套,里面说话!”说完使了一个眼sè,侍卫会意持刀守在门口,入口只有一个,任何人休想混进去,轿中人迈步进入大厅,里面早已备好茶点水果,茶是上好的武夷山茶,至于水果今天刚刚运到,上面甚至带着晨起的露水,咬上一口必然令人回味无穷。 两人坐定,室内出现一阵短暂的沉默,老局主手心轻轻擦了一下裤管,上面已经满是汗水,对于一个在江湖上走动多年的人而言为何如此恐惧。 “知道本官为何而来?”当官者那张有些肥厚的嘴唇终于开启,目光同时从桌上的茶点落在老局主身上,老局主抬头,两人目光相对连忙缩回,这不仅仅是一种恐惧,更多的是忌惮,他看到的不是他眼神中的贪婪,而是一脸的横肉加上两条类似香肠一样的东西挂在嘴上,肥硕的大脑袋上一对小眼睛看着自己,这种类似于极品的配合无论如何称不上得体,更加难以用英俊来形容。 胖者大多对食物充满幻想,即便是刚刚吃下的东西再一次放进嘴里依然可以吃出不同的味道,正是这种对食物的贪婪最终导致身体上不堪,只是多半被拥有者所忽视甚至成为富贵的代名词,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当局者迷罢了。 老局主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是点点头算是回答,官者笑道:“我说过,不必拘谨,当做自己人就是!” 自己人,一种官场常用的方式,只是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学问,多少人在其中权谋,目的就是为了维护自己人。 第三十六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洪天镖局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只是这种喜庆背后确是隐藏着一股别人无法体会的忧愁,,老局主略微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十分整齐,一身jīng心挑选的衣服更是大方得体,只是为何眼神之中竟是如此不安,左手更是不停在衣角擦拭。 这种心里上的不安正是来自于自己所处位置的对面,那是一张宽大的椅子,上面铺着一张由虎皮制成的垫子,隐约可以看见上面隐现的白sè条纹,那曾经是丛林中的霸主所特有的颜sè,如今却被人坐在下面,从服饰上可以看出必然是朝廷中人,腿勉强抬起,这样更加加剧了身体的臃肿,维持这样的动作看着是那样的艰难,甚至可以用吃力来形容,即便如此丝毫没有放下的意思。 也许抬的不是腿是地位。 虎皮椅上之人终于开口,老局主总算松了口气,只是当这句“自己人”从嘴里说出顿时一种莫名的担忧从心底升起,“自己人”一种对身份最大的肯定,只是肯定的背后必然要付出一些代价,因为身份的特殊xìng必然导致这样的结果,官! 一旦为官带来的不仅仅是光耀门楣,更多的是隐藏在后面无数的利益驱使,正是这种具有强大诱惑力的驱使致使读书人趋之如骛,即便寒窗苦读数十载同样不舍不弃,于是便多了许多范进之徒。 想要得到更多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这是千古不变的法则,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区别只在于你付出相同努力的同时获得的价值有多少,或者可以引申为付出相同的代价获得的最大利益之间的差别。 许多成功的背后必然付出别人无法想象的代价,其中辛酸只有自己清楚,有些甚至无法挽回,比如亲情、爱情、友情,最后完全被一颗被利益蒙蔽的内心所遗弃。 这种代价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得起?老局主没有时间去考虑这样的事情,至于结果只能接受,这是一场赌局,自己不过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一旦胜利能够得到的必然超乎想象,可是一旦失败代价必然惨重,只是没有选择罢了,连忙道:“多谢大人赏识!” 官者脸上带着笑意道:“有了好处自然不会忘了自己人,只要能把这件事办好,能够得到多少好处,我想老局主必然清楚!”官者故意把“好处”两个字加重语气,在他的眼里好处绝对可以打动所有人,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 老局主道:“多谢大人,不知此次大人托付之物为何?送往何处!” 官者道:“这些你不需要知道,至于东西很快就会送到,只要按照我写给你的地址安全送到就行,至于银子嘛!放心不会少了你的!”说完目光落在老局主身上。 老局主连忙道:“大人放心,这里面的规矩小的还是懂的!” 官者道:“懂得就好,好好办事!”说完翘起的大腿放回地上身形慢慢站起,老局主连忙起身弯身上前扶住,官者道:“本官这便离开,记住托镖之事绝对不能外泄,不然后果自己清楚!”一道yīn冷的目光从官者双眼之中发出,老局主身体顿时一阵战栗,抬起的手在空中僵住,毕竟见过一些世面,连忙陪笑道:“洪天镖局办事大人放心就是!” 官者斥道:“今天把场面弄得这样难道是怕别人不知道我的身份不是!”言语之中带着斥责之意,老局主本想热情款待,不想确是犯了官家忌讳,听闻顿时身上发冷,连忙道:“都是小人无知之错,大人放心,断然不会有人说出大人来过镖局,更加不会有人见过大人!” 官者道:“用什么保证!” 老局主一愣连忙说道:“用我全家的xìng命!” 官者笑道:“算你识趣,还好本官是坐轿前来,当官者坐轿子的何止百千,即便是有人知道又如何,只是提醒你小心罢了!” 老局主道:“大人放心!” 官者道:“东西三更天便会送到,记住我说的话!”老局主点头答允,官者笑意猛然消失脸上瞬间变得冰冷吓人逼视道:“我想知道,我说过什么?你又记得什么?” 老局主道:“东西安然送到,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大人根本没有来过才对!”老局主毕竟见过一些世面,很快发觉出话语之中隐藏的深意,即便如此还是捏了一把汗,和这种人接触时刻都要小心,官场如战场,每一句话都是虚虚实实令人费解。 官者笑道:“好,说的好!” 老局主道:“酒菜已经备好。” 官者摆手道:“本官身份特殊不便久留,你的心意领了就是,rì后机会多得是!” 老局主道:“大人放心,这里是小人的后院断然不会有外人进入!”老局主说完,官者点头迈步走出,门轻轻推开,大半个身体从门内探出,猛然一道身影快速闪过正好撞在官者身上,一声惊呼同时带着一声怒斥。 “哎呀!” “哪个兔崽子,瞎了你的狗眼!” 官者身体微倾,迎面撞来之人恰如撞上一堆厚重的棉絮上一般,明明是自己撞上别人确被对方身体上所发出的一股反弹之力将自己弹回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屁股着地发出哎呀一声,官者骂完定睛观看,地上坐着的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确是一个英俊少年,只是有些狼狈。 “你才瞎了眼!”年轻人毫不示弱倒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双目圆睁看着眼前这位身材肥硕的男人,从地上跃起的姿势来看必然是练过武艺,年轻气盛加上被撞倒在地动了气。 “逆子,还不给我跪下!”老局主听见声响慌忙从院门走出立刻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连忙怒斥道。 少年似乎十分忌惮连忙跪在地上,官者道:“他是什么人?” 老局主道:“大人息怒,这是犬子天华。” 官者笑道:“原来是令郎,年轻人前途无量。”说完伸出肥厚的大手在洪天华肩膀上拍了两下转身离开,其中的深意自然只有官者自己清楚。 官者上轿离开,老局主总算是松了口气,洪天华站起身形怒道:“父亲为何对这种人卑躬屈膝,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节!” 老局主叹口气道:“名节是小,整个镖局上下几十张嘴都要吃饭,这种人咱们得罪不起!天华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 洪天华道:“当官者鱼肉百姓不思社稷本就该杀~!” 老局主连忙道:“这种话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提起,弄不好要惹上杀身之祸!” 洪天华道:“父亲,狗官亲自来我镖局为了何事?” 老局主道:“托镖!” 洪天华道:“这趟镖万万不能接,不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就是用来贿赂他人的赃银!若是被人知道必然会连累镖局,即便是顺利替这种狗官卖命也是不值。” 老局主道:“为父自然清楚,只是不是为父想接,是不得不接,他是官我们是民,官为天,民为草,两者根本无法相比。” 洪天华道:“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老局主叹口气道:“当今法度确实严明,当今圣上更是以天下百姓为重,只是朝廷上的法度逐渐被扭曲变化,到了我们这种偏僻之地早已不复存在。” 洪天华道:“既然皇上是圣明之君,为何不去京城告发!” 老局主道:“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官官相护,所以即便是进京告状,最终也是不了了之,即便是夺去职位又如何,还不是继续过着逍遥自在的rì子,等到风声停了依然可以为官,到时候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人!” 第三十七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洪天镖局内父子间的对话为原本压抑的气氛增添了些许无奈,官者,本为民请命从事之职,不知何时起因为手中可以改变命运的东西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天,而百姓确成了草,一个高高在上令所有人仰视,而另一个确是任人践踏。 洪天华站在原地默不作声,脑海里始终浮现出“官”以及为官者那肥胖的身体还有那张充满yīn险的笑脸,临行时的动作以及语言时刻提醒老局主,这件事绝对不能走漏风声,不然即便是再好的前途同样可以毁灭,因为他是官。 这不是简单的恐吓,而是一种无法改变的事实,正因为如此更加令人觉得恐惧。 锣声敲响三下,已经到了三更天,夜黑得有些吓人,咚咚咚,那是手指敲击门板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入夜三更天!” “顺利把门还!” 两边传出声音,暗号对上,滋的一声,那是火折点燃火把发出的声响,夜顿时亮了起来,门轻轻被人推开,接着火把的光芒隐约可以看清洪老局主的身影,老局主身后十几名镖师早已准备妥当,后门一开,推进三辆大车,每辆大车各有四人护送,身上带着家伙,眼睛不停在众镖师身上扫视,这种举动弄得人有些不自在。 大车停稳,一人上前,应该是护送之中的头领,并不搭话交给老局主一张纸条,老局主打开看过拿过火把点燃,火舌伸出纸条很快变成灰烬,头领点头带领众人离去,一名镖师上前用力一拉后门关闭,弯身拿起立在一旁厚重的木栓插好。 老局主挥手,众镖师上前将货物搬运到早已准备好的镖车上,只见两名壮汉抬着一个箱子尚且十分吃力,可见里面所装的东西必然十分沉重,搬运完毕捆上绳索,老局主交代下去,只等天光大亮出门行镖。 月光洒下照在镖车上,几口大箱子上面贴着封条,这种封条十分讲究,上面写有镖局的名字以及rì期,这样做的目的便是保证在货物到达之前没有任何人动过箱子,一旦动过封条必然损坏,不远处站着几名镖师,手持长枪弯刀,走镖虽然不似一般的武林仇杀,不过依然是刀口上舔血的买卖,需要应对的主要是沿途打家劫舍的山贼、土匪,好在大多经过打点,除非是寻仇不然绝对不会难为这些人。 洪天华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坐起,外面已是大亮,昨晚睡得有些晚,所以起得有些迟,一抖身从床上跳下,推开门,院子里静悄悄,走出去不到十步正好看到管家洪伯,手里拎着扫地用的扫帚快步走来。 “洪伯,怎么不见其他人?” 洪伯笑道:“少局主,今天老局主带着众人出门了!” 洪天华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明明想一起和父亲走镖,不想确是睡过了头误了事!” 洪伯笑道:“老爷交代了,少爷安心等候就是!”说完拎着扫帚离开。 洪天华看着洪伯离去的背影,依然可以清晰记得小时候骑在洪伯的肩头上玩耍的情景,如今十几年过去,洪伯老了,父亲老了,洪天镖局的以后就要落在自己身上,梳洗完毕吃过早饭,来到后院练了一趟刀法,这是洪家祖传的刀法,虽然称不上jīng湛,毕竟是祖上传下来一直延续下去。 一天过去,二天过去…..十天过去,没有任何音讯,洪天华每天打理镖局事物,多半是一些小事,账务方面自然有洪伯等人处理。 十五天过后的夜里,洪天华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尚未睡熟,猛然听见声响,嘎吱,那是门被人推开发出的声音。 “谁!”洪天华猛然惊醒抬头问了一句,手迅疾摸向枕旁。 一道黑影窜入洪天华房间,“天华,是我!”洪天华眼见有人进入刚要出刀,刀就放在枕头位置,从听到声响的那一刻起已经攥在手里。 “爹,你回来了!” “不要多问,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洪天华终于看清父亲的样子,身上衣衫破烂,上面带着血迹,双眼之中尽是惊恐,说话时依然不时的回头张望。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镖丢了,那些人不会放过咱们,快走,以后隐姓埋名,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想着报仇,爹只想你好好活下去。” “不,我不走,我要和爹娘在一起!” “快走!”老局主催促道,手臂上渗出血迹,那柄宽刃大刀上面尽是血迹。 话音刚落,院子里亮了起来,那不是火把所应有的光亮,同时伴随着人的惨叫声。 “来的好快,天华,走,听爹的,保住我洪家血脉!” 老局主一脚踢开房门抖刀冲出,洪天华持刀紧随其后,院子里柴草被点燃,发出一阵阵浓烟,门窗同样受到波及,在火光下终于看清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数不尽的黑衣人手持利刃冲进镖局,手中弯刀闪着寒光见人就杀,地上倒着十几具尸体,其中大多是镖局里的丫环、杂役,镖局内的镖师与黑衣人战在一处,怎奈人数上吃了大亏,沿途赶回气力不足,一声惨叫,一名镖师身首异处。 “一个不留!” “快走!”老局主说完挥刀攻向三名黑衣人,三人正在围攻一名镖师,镖师身上伤痕累累依然舞动手中长枪力战三人,刀光一闪,一名黑衣人倒下,老局主刀法展开犹如猛虎下山,镖师顿时压力大减,铁枪一摆正好刺中黑衣人喉咙,镖师脸上露出欣喜。 “小心!”老局主砍倒一人,正好看到两名黑衣人从身后攻向镖师急忙出言提醒,还是慢了一分,一把弯刀砍中镖师脖颈,镖师惨叫一声,用尽最后的力气回身出枪,枪刺中黑衣人胸膛,两人同时倒地。 杀人者与被杀者之间是否同样存在着一种必然的联系,不是仇恨而是最终的死亡,镖师倒地,血顺着身体流出,枪依然紧紧攥在手里,枪的那一头刺进对手的胸膛。 那是怎样的凄惨可以形容,几乎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镖师人数越来越少,至于家眷只能四处奔走,依然无法逃脱黑衣人的冷漠,黑衣人占据绝对的优势,三名黑衣人围攻老局主,一刀劈向背后,洪天华飞身迎上,刀背接住向上一挑,刀势顺势向前一递,噗地一声,刀尖刺中黑衣人心脏,血瞬间将衣衫打湿,血喷到自己脸上,带着原本应该有的温度。 洪天华有些茫然,曾经无数次幻想着自己的尖刀刺中对手的胸膛,那将是怎样的自豪,只是为何会是这样的恐惧,刀尖瞬间夺去别人的生命,来不及去忏悔,黑衣人汹涌袭来,老局主击退一人就势向后一滚开,手中弯刀刺出,洪天华惊醒,对手的刀距离自己的头顶不过三寸,如果不是父亲及时出手,躺在这里的将会是自己。 “走!”老局主击杀一人,眼见黑衣人越围越多,想要安全冲出去已经很难,更是担心爱子有事,从此洪家彻底绝后,忍住伤痛怒吼一声再次攻出,正是门口方向,那里聚集四名黑衣人,手持利刃看着院子里的一切,他们的职责便是守住院门欣赏这场屠杀。 老局主心中清楚,只有夺下院门方能保住爱子天华的xìng命,舍弃身后的对手直奔院门处冲去,洪天华紧随其后。 “一个不留。”这不仅是一种处事的方式更是来自于地狱的命令,守住门口的四名黑衣人纷纷抽刀迎上,从出手来看功夫远远要在院子里的黑衣人之上,洪家父子命运如何敬请关注。 第三十八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一轮弯月挂在天上很快被乌云吞没,迟迟不愿露出身影,夜漆黑一片,忙碌一天的行人早已进入梦乡,梦最是美丽。 即使是虚幻的存在,怕只怕连做梦的权力都被无情的剥夺。 洪天镖局内呼喝声伴随着凄惨的叫声,挥舞的刀枪、四散奔逃的人群、燃烧的房屋构成了一副令人看上一眼便无法忘记的画面,活着的、死去的、血泊中苦苦挣扎求生的,只是命运早已画上休止符,所有的一切将伴随着火光而消逝。 老局主奋勇扑向院门处,要用身躯为最后的希望奋力一搏,从失镖的那一刻起最终的结果似乎已经注定,只是没有人甘心这样死去,老局主带着一众镖师星夜赶回镖局,不想黑衣人尾随而至,杀戮随之开始,堂而皇之没有任何忌惮。 洪老局主手中宽刃大刀带着风声砸出,两名黑衣人同时迎上,两把刀同时迎上,三股力道相撞发出当当的声响,两名黑衣人被震得手臂酸麻,老局主rì夜赶路加上连番奋战早已是强弩之末,好在多年的苦练功底深厚,即便如此刚才交手依然吃了暗亏,双腿更是灌了铅一般,一招出手击退两人,深吸一口气再次攻出,此时靠的已经不是力气而是jīng神,只有jīng神才能发挥人身体内潜在的能量,大刀挥舞再次攻向另外两人。 洪天华手持弯刀同时攻到,两名黑衣人各自对战一人,洪天华虽然从小学习武艺,不过毕竟年纪尚浅更是没有交手经验,黑衣人刀光一晃确是一记虚招,洪天华身形一滚勉强躲开,另外两人前后同时攻向倒地的洪天华,前后完全封死,洪天华避无可避,只恨自己平rì学艺不jīng,猛然一道身影冲出,正是他的父亲洪老局主双眼血红,身上早已伤痕累累,眼见儿子遇险顾不得危险右手刀拦住一人,左手直接用手臂拦向刀光,一声闷哼,一截带血的手臂飞出,老局主顾不得痛,以自己现在的体力只有这种方式才能接下这样的攻势,即便失去一只手又如何,如果可以保住儿子的xìng命即便是付出一切都是值得,只是这种希望越来越加渺茫。 老局主猛然回身,双目暴睁看着身边的四名黑衣人,身上完全被血染红,光秃的手臂,另外一只手中拎着宽刃大刀,四人被这股视死如归的气势所折服,身体不由自主后退两步。 两步的距离有多少? 不多,或许不超过两米,时间上不超过三秒,如今已经足够,这是一段腾出来的空间,完全可以一个人顺利通过,条件是必须有一个人站出来挡住四人的进攻,这样才能为活着的人创造活下去的机会。 机会来了必然不会错过。 洪天华看着父亲光秃的左臂早已明白其中深意,身形猛然从地上窜起,直奔门外冲去,四名黑衣人哪里能容人逃走,回去之后必然受到极为严厉的责罚,四人同时动手,老局主虽然可怕毕竟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人会把一个垂死的老人放在眼里。 可惜他们错了,那是一个父亲为儿子腾出来的逃生之路,为了这条路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xìng命,哪里能够容忍别人进入,老局主怒吼一声整个身体飞身扑上,右手刀迅疾打出,这是一招玉石俱焚的招数,早已抱着必死的决心,刀已失,身体直接扑向对方攻来的刀光,光秃的手臂砸向黑衣人,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一人衣襟。 宽刃刀落地,老局主胸部接连遭受重创依然不倒,断臂砸中一人,身形飞出慢慢从地上爬起,嘴角隐约带着血迹,这最后的一击必然不轻。 他在笑,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右手死死抓住直到最后。 他尽力了,尽了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身形慢慢倒下,他看不到儿子脱离险境的情景,只能在生命耗尽的最后一刻默默祈祷,逃出去,活下去。 洪天华身形跃出,只要出了镖局沿着熟悉的街道逃走,然后进入荒原,凭借对地形的了解必然可以甩开对手,可惜一道身影立在面前,月光将影子拉得老长,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院墙外,似乎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和这个人无关。 洪天华道:“你是谁?” 影子道:“杀你的人!” 洪天华笑道:“一定是那狗官派你来的。” 影子道:“知道得越多往往死得越快。” 洪天华道:“狡兔死走狗烹!” 影子道:“那又如何,至少马上要死的人是你,而我依然可以逍遥自在的活下去。” 洪天华道:“那又如何,还不是永远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 影子道:“你错了,我就是我,始终别人无法代替,至于身份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在我看来早已不再重要。”说完慢慢摘下蒙在脸上的黑纱。 “我便是大人麾下第一侍卫长独狼,死了以后尽管来找我就是,死在我刀下的人早已多得记不清!”独狼说完发出一阵yīn沉的笑声,这时身后出现三道身影,一人脖颈上带着伤痕,一人衣襟上带着半截手臂,正是门口处负责截杀的四人,一人被洪老局主临死之前飞出的阔刃刀所伤,一人被断臂打中。 “大人!” “这里交给我,你们进去收拾残局,大人吩咐过不能放走一个,做得漂亮些!” “大人放心!”三人说完转身回去。 洪天华出刀直奔对手胸口劈去,独狼纹丝不动,静静的等待对手临近的那一刻,距离越来越近,洪天华甚至有些兴奋,这样的距离对手断然无法躲开,独狼终于动了,犹如狼发动致命一击。 动的是手,手原本一直放在身侧,如今确是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刀刃磕开洪天华迎面袭来的刀劲,两股力道相撞,独狼依然纹丝不动,洪天华用尽全力的一击被对手轻松接下。 “力道太弱,速度太慢,这样的刀法如何能够杀人!”独狼冷冷的看着对手,在他的眼里对手不过是一个可以轻易杀死的猎物罢了。 “你!”洪天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第二个字始终无法说出,刀光闪动,眼前一片模糊,一阵钻心的痛从头顶传来。 黑衣人离去,洪天镖局被一场大火彻底毁灭,火光照亮夜空,星星越发显得璀璨,火光之中一人身形慢慢站起再次摔倒,慢慢爬向院门处,那里躺着洪老局主的尸体以及那把带血的阔刃刀。 第二天一早县城里的衙役赶到事发地,这里早已是一片废墟,地上除了烧焦的尸体之外,没有留下太多的痕迹。 “大哥,一共找到29具尸体。” “可有证据留下?” “都被大火给毁了。” “仵作检验如何?” 仵作快步上前道:“回捕头大人,应该是先被人杀死然后放火。” 捕头道:“如何见得?” 仵作道:“若是因为大火而死,生前鼻内必然吸入不少灰烬,若是先被人杀死再放火当属不同!” 捕头点头道:“此话有理,洪天镖局毕竟是行伍出身不似妇孺,又怎能逃不出必然是被人寻仇!” 一名捕快道:“大哥,或许是山贼所为,我们要不要禀报大人下令捉拿?” “捉个屁,还嫌自己的事少是不是!”捕头听完骂道。 “大哥说的是。” “按我说的写,洪天镖局遇山贼袭击无一人幸存,山贼所属下落不明,立为悬案!” “大哥,高见!” “看看能不能找到值钱的东西。” “放心,干这行咱们可是最拿手!” “去你娘的,还不快去,晚上好去快活。” 衙役屁颠屁颠冲入被大火毁坏的庭院,用手中弯刀不时拨弄地上散落的东西,希望可以从中发现一些金银等物。 第三十九回 探江南,刀光现(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啪的一声,杯子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一道白sè的液体从杯子里流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迷人的香气,那是存放多年的醇酒所发出特有的芳香,随着酒杯破碎落地,一人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因为愤怒的缘故脸上显出青筋,拳头紧紧握住,隐约可以听见手指摩擦所发出的声响。 地上摆着一副担架,上面盖着一块白布,白布掀开露出里面的物体,那是一具人的尸体,说是一具不如用两截来形容,身体由腰部完全被切断,白花花的肠子从里面露出,空气中弥漫着食物腐烂发出的味道,流出的肠子上面布满油脂,可以看出这些年rì子过得十分舒坦,每天酒肉下肚,油水确实不少,只是如今被人杀死,死状凄惨。 “第三个!好狠的手段!”独狼看着尸体牙咬得嘎嘣响,恨不得立刻找到杀死自己的弟子的凶手,割下他身上的肉,一直到骨头。 独狼以狠闻名,平rì里更是杀人不眨眼,只是如今即便是一个杀人无数的刽子手面对这样的行凶手法依然感到毛骨悚然,整个人被断成两截。 “在哪里发现?”独狼用手一指问道。 “桃红庵后巷!”一名衙役打扮的人连忙回道。 “谁发现的尸体?”独狼接着问道。 “桃红庵打杂的更夫,已经查过没有可疑。” “更夫?” “是的,老得快掉牙的更夫,绝对没有力气去做这种事。” “可有问过桃花庵的人?” “问过,三头领昨夜在桃花庵过夜,由小红、小翠陪着,今天一早离开桃花庵说是要提前买礼物为师父拜寿,不想确出了这样的事。” 独狼叹了口气,“老三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sè,须知sè字头上一把刀,我已经说过这几天不可以外出,还是忍不住,虽然是为了替我购置礼物,不过还是无法摆脱一个sè字。如今好了。” “师父,看手法应该是同一人所为,下一个会不会是!”说话之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如果所料不差下一个轮到的应该就是自己。 独狼长出一口气摆手道:“抬下去。”从尸体上找不到任何的证据,只是增添更多的恐惧,立刻有衙役过来将担架抬走,厅内只剩下独狼师徒二人。 “老大好酒,最后被人发现死在酒缸里,老二好赌,被人杀死时双手被斩断,老三好sè,确是死在那种地方的后巷,凶手必然是有备而来。” “师父,弟子该当如何?”仅剩的弟子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师父,说话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没出息的东西,当初我是怎么教你们的,只要走上这条路时刻都会没命,擦干你的眼泪,眼泪绝对不会令凶手对你慈悲,你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然后杀死他!” “弟子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 “对手在暗我在明,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明可以变成暗,同样暗也可以变成明。” “师父似乎有办法找出凶手的下落?”弟子说完脸上露出一丝欣喜,只要能够找到凶手以自己这边的势力必然可以将其围杀,到时候便可以重新过上逍遥自在的rì子,连续的命案导致每天茶饭不思难以入眠,这样的rì子真的可以用度rì如年,再也不想多过一天。 弟子心中清楚这些年跟着师父做了数不尽的坏事,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侦办的不下数十件冤案,看着好好的一家人含冤而死,对于报应什么时候会降临在自己这些恶人身上,没有人会去想,至少能够得到一时的逍遥快活已经足够,只是如今真的来了,老大死了,然后是老二,依然没有停止,直到今天发现老三的尸体,唯一活着的只剩下自己,想到这里忍不住腿肚子颤抖,后背处一阵发凉。 他在怕,报应真的来了,由不得不怕。 “还没有,只是凶手行凶手法看似杂乱无章,如果仔细分析不难发现隐藏在其中的端倪!” 弟子低下头故作思索状,从第一次发现老大的尸体,一个嗜酒如命的人死在酒缸里是否是一种幸福,然后是老二,一个赌徒失去了双手,其中是否隐藏着些许玄机,接着是老三,一个泡在女人堆里的sè鬼罢了,似乎没有太多的关联,凶案发生的地点时间完全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凶手杀人的手法,没有错,一定是。 弟子道:“是杀人的手法!” 独狼点头:“不枉费为师对你多年的培养,不错,你的三个师兄皆是被对手一刀斩断身体毙命!” 弟子忍不住道:“这种刀法太过匪夷所思!” 独狼笑道:“看似如此,试想以你三位师兄的武艺断然不会这样轻易被人杀死,而且现场没有任何反抗的痕迹,所以可以断定必然是在jīng神极度困倦或者松懈的状态下被人袭击,才会如此!” 弟子道:“弟子不明!” 独狼道:“你大师兄嗜酒如命,所以当rì必然喝得大醉,杀死一个醉酒的人太容易不过,至于你二师兄好赌,一个人上了赌劲可以不吃不喝连续赌上三天,我打听过老二从出去到发现尸体正好是三天。” 弟子道:“师父的意思是说凶手一直在暗处等待二师兄赌完然后下手!” 独狼道:“不错,如果让你连续赌上三天会是什么感觉?” 弟子道:“也许弟子根本熬不到三天就已经困得倒下!” 独狼道:“这就对了,凶手必然是趁着这样的机会下手,杀死一个甚至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弟子道:“三师兄应该是昨晚才出去,为何同样如此?” 独狼道:“老三最大的缺点就是好sè,一旦扎入女人堆里想出来都难,一夜下来身体消耗太大,加上饮酒的缘故必然导致jīng神不振,只是为师有一点想不通!” 弟子道:“其中的破绽?” 独狼摇头道:“算不上破绽,只是想不通罢了。” “桃红庵的前门正好通往回来的路,老三既然选择清晨回来必然回走正路,只是为什么偏偏去了后巷,然后死在那里,这点着实令人费解。” 弟子道:“弟子同样无法找出其中的缘由,只是凶徒似乎对三位师兄的癖好了如指掌。” “好酒,好赌,好女人!”独狼似乎想到什么,背着手在厅内来回踱步,弟子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个时候没有人胆敢去打扰。 他在思考一件事情,一件十分重要,甚至关乎自己xìng命的大事。 “癖好!不错,凶手同样是一个有相同癖好的人!”独狼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弟子还是不懂!” “为何你的大师兄死在酒缸里?” “好酒!” “二师兄死后双手被人砍下?” “好赌!” “三师兄死在jì院后巷?” “好sè!” “不错,这便是人特殊的癖好,凶手同样如此,凶手每次杀人必然是在被杀者完成喜爱的癖好之后然后动手,我想凶手必然是用这种方式来完成他的复仇!” “复仇!” “不错,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杀死我的三个弟子,必然是为了寻仇。” “师父,我们该怎么做?” 独狼笑道:“说一说你的癖好!” 弟子道:“弟子不好酒sè,更不善赌博,唯一喜好的就是吃!” 独狼道:“那便来一场引蛇出洞的好戏看看!” 弟子道:“师父,这,万一。” 独狼道:“身边都是我的人,放心去做。” 他必须死!没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第四十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男人大多有自己的喜好,好酒者多之,酒不仅是一种适当场合中用来沟通感情所必须的工具,同时其具有更加独特的左右,能够令人兴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直成为男人豪迈的代言词,暂且不去探讨摔碗摔酒坛时的气魄,至少辛辛苦苦烧制而成的瓷器不在所谓的大侠眼里反而成了发泄心中豪情的工具,那是否一种浪费,难道男人的豪情彪悍只能通过摔东西体现,呜呼哀哉,真是可怜至极。 侠之大者,摔碗喝酒者也。 慢慢的一碗酒饮下,一股热感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胃里,整个身体暖暖的,一股异样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疲劳、苦涩、忧愁伴随着热度的上升而消失,那种飘飘yù仙的感觉更加令人所向往,自古一醉解千愁,即便是生活无忧者同样寻求醉的姿态,不然为何酒庄饭店从古至今一直兴盛不衰,好酒与酗酒本质完全不同,恰如同好吃与懂吃之间的巨大差距。 好吃者大多对食物没有太大的挑剔,凭借一个好食yù加上别别人能容的胃对美食丝毫不惧,懂吃者确是不然,食物必然力求jīng致典雅,那不仅是一种用来填饱肚子的行为,更加是一种视觉上甚至是心灵上的享受,可以从中得到乐趣。 四弟子便是这样懂吃的人,产地不同,吃在嘴里的感觉完全不同,běi jīng的月牙松、山东的羊肚梨、福建的红腐rǔ、江西的青根丰城脯、山西特有天花菜、苏州的带骨鲍螺、松子糖、橄榄脯、嘉兴的马交鱼脯、南京的樱桃、杭州的蜜桔、萧山的杨梅、诸暨的虎栗、临海的枕头瓜、台州的瓦楞蚶、浦江的火肉、东阳的南枣、山yīn的独山菱、河蟹、三江屯怪、白蛤、江鱼等等。 只要有银子,在这样看似偏远的地方这些东西完全可以吃到,只要有利可图商家自然愿意在这方面下足功夫,猛然间想起唐时的杨贵妃喜爱新鲜的荔枝不知跑断多少匹快马,杜牧《过华清宫》中写到:“长安回望绣城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城中最有名的当属富厅居,从名字上便可以判断出这里必然是提供富人享乐的地方,来到这里不仅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更加是一种地位身份的象征,当然需要支付的银子自然不在少数,即便如此依然每天爆满,如果不是熟客提前约定,即便是一个普通的位置都很难找到。 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衙差,过的确是一般朝中大臣都不曾有的奢华rì子,权力的大小不在于你的官职究竟有多大,那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关键在于你如何去利用手中的权势为自己捞到足够的好处。 四弟子懂吃更是富厅居的常客,闲来时吃一口杭州的蜜桔、夹一块南京的樱桃,最后吃上一块苏州的松子糖,整个身体被这种味蕾带来的享受所陶醉,品品香茶听上一段令人心碎的曲子,这才是人应该享有的生活,而不是喝得烂醉如泥,赌得天昏地暗,更不应该为了烟花女子虚度一生。 今天确没有往rì的轻松,一个人走在街上,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背后时刻盯着自己,而他的手里必然拎着一把可以瞬间将人切成两截的兵器,街道两旁摆摊的摊主习惯的打着招呼,四弟子并不言语沿着街道一直向前,依然和往常一样前往富厅居饮茶吃早点,手放进衣服的兜里,这样才能保证不被人察觉,他的手一直在抖,三个师兄的惨死带来极大的恐惧,或许凶手就躲在暗处看着自己,只是不能跑,不能喊,甚至无处可藏,只能尽量保持自然。 引蛇出洞。 引诱藏在暗处的人主动献身的一种计策,虽然无法与三十六计媲美,不过自古以来依然被人所津津乐道广为使用,蛇若在洞中占据地利优势无法捕捉,恰如躲在暗处的凶手,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长相甚至年龄,这才是最为可怕之处,他甚至潜伏在你的周围,在你彻底松懈毫无防备之时猛然露出尖牙致你于死地,独狼忍无可忍,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向自己挑战,挑战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权威,而是血腥的杀戮。 四名弟子死了三人,剩下的只有四弟子,这或许是能够找到凶手最好的办法,当然不过是一种猜测罢了,至于猜测的结果是否正确没有人能够肯定。 富厅居就在眼前,四弟子松了一口气,从凶手行凶的手法来看只是选择在无人僻静的地方趁对手缺少防备之时,所以绝对不是会一个武艺高强的杀手,老大酗酒如命,死已经是一种必然,老二天生爱赌,即便是不被人杀死早晚会因为赌债被人砍死,至于老三风流成xìng,唯一不同的就是自己。 进入富厅居,早有人过来伺候,还是原来的位置,侍者早已摸透这些熟客的脾气,很快早点摆上,红如火的果实上面甚至带着晨起的露水,白如玉的糕点,所有的一切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只是不知为何缺少了平时应有的食yù,随便拿起一块放在嘴里,嚼上几口咽下,环视四周,其中大多是熟客,几张生面孔品尝美食不时的谈笑风生,从面相行为看不出任何端倪,做了十几年的衙差,真正的凶手没抓住几个,不过看人的本事还是学了不少。 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心境必然影响到面部表情,一个人一生需要掩饰的东西实在太多,只是无法彻底遮盖内心深处的东西,包括爱情、仇恨、愤怒。 一个时辰过去,富厅居内依然如故,四弟子站起身形,侍者看到连忙上前道:“四爷,今个的东西可还满意?” 四弟子道:“中意!” 侍者道:“中意就好。” 四弟子道:“迟些时候来取银子就是!” 侍者道:“四爷能来可就是小店的荣耀。” 四弟子笑道:“谁也不愿意做赔本的买卖,记上就是,方便的时候过来取就是。”说完起身向外走去,隔壁的两人同样起身跟在身后,四弟子并不言语,出了富厅居沿着回去的路一直向前,路上的行人明显多了不少,不少小摊内坐满了吃早点的人,热腾腾的豆腐花,黄白相间的果子在油锅里不停翻滚,最后慢慢膨胀被夹子夹出,盛在盘子里成为别人口中的早餐,一股油不停煮沸所发出的味道传来,四弟子忍不住用手遮挡,这种气味最是让人无法忍受,令人作呕。 趁着遮挡的空当侧身观望,一同走出富厅居的两人依然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不时的低下去头去说些什么,因为距离的关系无法听清。 四弟子继续向前,走过这条长街再过两个胡同便回到自己的住处,知府大院旁边便是自己这些衙役住的地方,长街十分空旷,加上来往行人不断,凶手断然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下手,唯一适合下手的地方便是途径的两个胡同,胡同已经可以远远的望见,上面的泥土大多掉落露出里面破旧的砖块,砖块上面大多长满青苔,两名乞者百无聊赖躺在地上等待别人的施舍,这两人四弟子认得,正是衙役之中的刀手,为人十分机灵,不想被派到这里扮作乞丐,这样也好,至少可以成为自己背后的眼睛。 来到胡同前,乞者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摆在前面的破碗,里面放着两枚铜钱,四弟子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丢进去,铜钱撞击碗底发出声响,乞者掀开挡在头上的破布微微点头,四弟子会意,其中隐含的深意只有自己清楚,一切安全。 第四十一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五天过去,十天过去,一切恢复平静,发生在衙役身上的三起命案戛然而止,四弟子每天来往住处与富厅居之间,目的就是引对手出现完成引蛇出洞的计划,十天过去,即便是四弟子本人开始嘀咕,或许凶手已经离开! 不会,绝对不会这样简单,独狼一脸yīn沉听着门下衙役禀报,城内大小客栈包括酒楼jì院完全查过,没有任何可疑,十天内进出的人数更是不足百人。 独狼摆手道:“好了,下去吧。” 衙役快速离开,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独狼一人,狼之所以可怕就在于敏锐的直觉,多年的经验提醒独狼,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完全断成两截的身体,那将是怎样的仇恨,一个人一旦被仇恨充斥内心,所做的事必然无法被常人所理解,直到彻底将仇人杀死的那一刻起,而他同样失去活下去的动力,甚至陷入迷茫。 是谁心中埋着这样大的仇恨,刘家庄、大前门、洪天镖局还是翠云阁,这些年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实在太多,只是已经不需要去考虑,以自己做事的手段必然是斩尽杀绝,难道是其中的漏网之鱼不成,如果真的是,最后想要杀死的人是谁!自己还是!?独狼试图进入凶手的世界来寻找里面暗含的玄机,如果换了自己会如何?会不会单单杀死几个侩子手而结束,独狼脑海里浮现出三名弟子的惨状,凸起的眼睛,切断的手臂,切开的肢体,所有的一切告诉自己那是一种仇恨的发泄。 “是大人!”独狼猛的睁开双眼,一些零碎的痕迹拼凑在一起,脑海里顿时一片轻灵,复仇,杀死应该杀死的人,这才是凶手最终的目的,独狼猛然想起衙役曾经提起,今天是大人回府的rì子,因为凶手的事险些忘了这件大事,如果凶手针对的是自己,必然是以前犯过的案子中活下来的人,所以必然清楚事情的经过,幕后的黑手便是这里的知州阎大人,背地里的百姓口中的阎罗王。 独狼唤来衙役,“大人何时回府?” “回总管大人,今rì黄昏时分!” 独狼冷笑,原来如此,凶手的目的是分散我的注意力,然后趁机袭击大人,这招声东击西虽然jīng妙,不过在我独狼眼里不堪一击,立刻吩咐下去,一众衙役乔装打扮一番出了知府大院分散市井之中准备捉拿凶徒。 独狼起身看了一眼天,如今已经到了未时三刻,过了申时便是黄昏,留给自己布置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不过已经足够,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独狼从墙上摘下自己的弯刀走出院子正好遇到自己的四弟子从外面进来。 “师父,你要出去?” “今天大人回府,所以我要过去一趟!” “弟子陪师父同往迎接大人!” “不必了,你安心呆在府内就是。” “这.....” “怎么?有所担心?” “凶手一直没有出现,所以....” 独狼笑道:“这里可是知府衙门,即便是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这种地方撒野,放心就是,我料到凶手的目标应该是大人,所以你是安全的!” “是大人!” “不错。” “应当立刻通知大人才行。” 独狼摆手道:“想要彻底解除现在的危机只能赌一把。” “拿大人的xìng命来赌?如果大人知道必然会不高兴。” “只要杀死凶徒自然有功无过。” “把握有几成?” “七成!五成已经足够,在我们的地盘没有人可以撒野。” “弟子明白。” “好好呆在这里,这样凶手自然聪明的以为我的注意力依然放在你的身上,所有的部署同样在你周围,而达人那边反而是实力最弱的地方,这样才能迫使他安心出手,一旦出手必死无疑!”独狼的眼中露出凶残的光芒,甚至已经嗅到对手身上血液的味道。 独狼离开,四弟子转回住处,原本热闹的衙差营变得有些冷清,只有两名新来的衙差把守门口,热情打着招呼,四弟子鼻子哼了一声直接进入。 “看他那德行,装什么装,还不是仗着总管大人的威风。” “听说四爷最近惹上了麻烦。” “麻烦还不小,弄不好小命都得丢了,刀疤脸,你的消息也挺灵通!”一名衙差脸上尽是刀疤,尤其是中间一条,从头顶一直划到下巴,看着有些吓人。 “昨天和大头喝酒的时候大头兄弟说的!” “他那个人两杯猫尿下肚什么也藏不住,不过确实如此,三位爷先后被人杀了,弄得整个知州人心惶惶,这不趁着这个机会又增添了不少衙差,要不然就凭咱们这两下子怎么能弄来这个差事。” “听起来不像美差。” “rì后你就知道了,跟着大人绝对不会有苦rì子。” “我是新来的,rì后还要多关照才行。” “放心吧,以后都是兄弟。” 走过一道庭院来到自己居住的门前,手抬起放在门板之上,顿时内心深处一种莫名的恐慌升起,自己这是怎么了!那不过是一扇普通的门罢了,每天进进出出不下十几次,如今为何会这样迟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胆小,四弟子觉得好笑,手上用力门被推开,里面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一张床,一个柜子加上一张桌子构成了屋内的一切。 走到桌边,猛然抽出腰间弯刀,“谁,谁在这里!”屋内空荡荡无人应答,四弟子弯下身去脚步交错向前,目光落在柜子上,屋里唯一可以藏人的地方只有这个一米多高的柜子,距离越来越近,越发有些紧张,脚下快行几步,弯刀猛然刺入,刀尖透过柜门,吱的一声,柜子上面的门板发出声响裂开一道深深的裂痕,柜子打开,除了两件换洗的衣服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收刀入腰间,长出一口气,不过是虚惊一场,只是为何桌子上的茶具挪动了位置,一个对吃讲究的人所用的餐具茶具同样讲究,即便是放的位置每天几乎一样,上面更是没有任何的灰尘,只是今天不知为何挪动了一丝位置,这样微小的变化一个粗心的人断然无法发现,只是他恰恰是一个极为细心的人,尤其是使用的物品,对于自己心爱的茶具十分珍视,除了自己之外任何人不能触碰,所以才会心生jǐng觉,加上连rì来被凶手杀人的事情导致每天紧张兮兮。 坐在椅子上,掀开壶口里面顿时飘出一阵茶香,倒上热水,美美的喝上一杯,一颗噗通噗通乱跳的心总算是稳了下来,“到底是哪个兔崽子动了我的茶具,要是被我知道有他好看。” 第二杯喝下,眼睛慢慢闭上,感受着茶发出特有的香气,从嘴里一直延伸到脚底,身体说不出的舒畅,深吸一口气眼睛猛然睁开,疑惑的看着茶杯里冒出的香气,香气纯正,只有上好的茶叶配上自己的茶具才能发出这样的味道,只是今天为何香气之中掺杂了一丝不同,香依然香,只是逐渐变了另外一种香,淡淡的清香与浓烈的醇香完全不同。 “有人动了手脚!”四弟子惊讶的站起身形,脚下一虚险些栽倒,双手扶住桌沿,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原本红晕的脸变得苍白,身形慢慢倒下,一个爱吃而且懂得吃的人确是死在喝下去的东西面前,这是否又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四弟子死,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体是完整的。 杀人只是复仇的一种方式罢了,其实没有固定的模式,疯子除外。 第四十二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独狼躲在城墙上一处凸起的地方看着远方,手不经意放在刀柄上,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旦有事情发生立刻可以应对,他喜欢杀人,尤其是刀锋掠过脖颈划过一道血sè的殷红,那一刻是一种享受,不是杀戮,而是一种别人无法理解的艺术,独狼脸上露出笑意,和我都任何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几名弟子先后惨死,死状凄惨,独狼没有任何悲伤,不过就是自己养的四条会咬人的狗罢了,只是狗被人杀了,主人自然要站出来,不然身边的狗自然会感到失落,独狼便是主人,他要做些事,除掉凶手,为死去的弟子报仇,同样是演一出好戏,直觉告诉独狼,凶手jīng心策划的这一切为的就是这一天,绝对不会错,这是独狼所特有的自信。 一顶红sè的轿子慢慢出现,红的那样显眼,十几名衙役前后策应,独狼握住刀柄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等待已久的时刻就要来到,猛然一人直奔轿子冲去,独狼脚尖一点飞身扑下,人在空中已然有所察觉其中不妥之处,他的动作慢得离奇,这绝对不是一个杀手所应该有的速度,难道是故意装出来用来迷惑自己,不对,到底哪里不对,独狼无法去想,刀光依然发出,身影依然极力向前,衙役纷纷抽出腰间弯刀,他吓得跪了下来,或许完全是出于恐惧。 这至少不应该是一个杀手应该有的速度,杀手必然以速度著称,一击而发,不成即退。 轿子周围的衙差同样抽出弯刀戒备,冲出之人确是跪在地上手伸向腰间,暗器!独狼第一时间想到他必然是一个善打暗器的好手,刀光一闪,下跪之人倒在血泊之中,而他的手刚刚从怀里掏出,哪里是暗器,确是一张皱巴巴的状纸,鲜血从身体里流出将状纸打湿完全变成红sè,用血染成的状纸,其中必然有无数的冤屈,只是再也无法诉说。 “总管大人,这是为何?”衙差有些不解的看着独狼,所有人看在眼里,这不过就是一个拦轿子告状的老人罢了,只是不知为何触怒到这位总管大人动了杀戒。 轿子掀开,露出一张肥大的脸,脸上的肉挤在一起,两只小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目光同样落在手持弯刀的总管独狼身上,他更想知道原因,至于死了一个看似并没有什么身份的人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人的身份自然可以通过装束举止看出来,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装束来欺骗人。 出来只是散散心罢了,不想连番出事,轿中人明显有些不悦,厉声道:“大庭广众之下,在本官面前杀人,总该有个说法才是!” 城门处聚集不少出城的百姓,恰好看到刚才的一幕,翘着脚看着,不时的小声议论着,谁也不想惹事,那顶红sè的轿子有谁不知道里面坐着的就是这里的官,掌管生死的官,官者姓阎名为民,倒是一个好名字,他的父亲必然是希望rì后可以做一个为民做事的好官,他做了官确是一个贪官,同样有了一个极为响亮的名字,阎通天,百姓背地里称为阎罗王,这不是尊崇,而是内心深处的忌惮与恐惧。 独狼看了一眼惨死当场的老者,手上布满厚厚的茧子,那不是一双拿刀杀人的手,拿的或许只是镰刀罢了,一个错误的判断最终杀错了人,独狼道:“回大人,卑职得到消息有人意图行刺大人,所以才会错手杀了人!” 轿中人倒吸一口凉气道:“消息是否准确?” 独狼道:“无风不起浪,为了大人的安危,独狼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轿中人道:“做得很好,依本官看不过就是一个拦轿告状的刁民罢了,查一查背景,赔一些银子埋了也就是了。” 独狼道:“卑职遵命。”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逝去,而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一件小事,人命大于天,只是因为时代的改变身份的不同产生了不同的变化。 轿子抬起,轿子人似乎还是有些担心问道:“是谁想要行刺本官?” 独狼道:“尚未查清!” 轿中人冷哼一声道:““那你又是如何判定?”对于独狼的行为有些不满。 独狼道:“卑职的三个弟子先后被人杀死,凶手杀人之后杳无音信,所以卑职断定定然是冲着大人而来。” 轿中人道:“居然有这样的事,在我的地盘杀我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吭哧一声,多半是因为太胖,轿子有些颠簸的缘故。 独狼道:“卑职必然会妥善处理这件事,绝对可以保证大人的安危!” 轿中人道:“或许并不是冲着本官而来,你的那些弟子整天四处招摇,本官早提醒过你严格约束下属,我们是官,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去做,背地里做什么事没有人知道,百姓在看,人言可畏,本官自然不怕这些,只是不想为此坏了名声!” 当官者大多喜欢有一个好名声,于是在收受好处的同时不忘四处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他同样如此,因为是官,官大多一样。 独狼道:“卑职记下了,我想他们以后再也不能招摇了。”独狼说完发出一声冷笑,死人又如何出去招摇。 轿中人似乎想起什么,“你应该有四个弟子才对!”独狼说过三个弟子被人杀死,至少还剩下一个。 独狼道:“大人真是好记xìng,最后一个留在衙差营房内等候大人。” 轿中人道:“你这是拿我的命当赌注!”营房内自然是整个州府内最安全的地方,独狼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迫使杀手对自己下手,轿中人何等聪明,从独狼出现杀死告状老者的那一刻已经明白独狼的意图。 独狼道:“卑职不敢,只是想快点除掉凶徒以保大人周全。” 轿中人道:“算了,如今已经打草惊蛇,这样也好,至少给他一个jǐng示,这兖州城内能够横着走的人只有我阎通天,碍着路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独狼道:“大人放心,卑职必然竭尽所能找出凶徒。” 轿中人目光落在远处,百姓越来越多,目光完全落在这边,多半是为了围观看热闹,“这件事处理一下,本官不想听到闲言闲语。” 独狼点头,带着几名衙差,用一块黑布将死者蒙住,两人上来抬起奔着城门而来,立刻让出来一条路。 “这是谁啊!“ “死了,这是!” “那还能活,惹谁不好惹阎罗王!” “别说了小心掉层皮!” “说的就是,看看得了!” 独狼目光冷峻环视一圈,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独狼咳嗽一声道:“刁民意图假借告状之名行刺大人,被本总管识破当场击杀,如今证据确凿,任何人不得私下议论,否则按同犯处理!” 话音一落,人群顿时散去,谁也不想惹这麻烦,当官的谁也惹不起,莫不如过几天安稳的rì子,独狼吩咐道:“将尸体挂在城门示众,若是有人敢放下按同罪论处!” 立刻有衙差过来,找来一根绳子将尸体手脚捆好,手脚十分麻利,必然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没有半点的恐惧,两人合力将死尸挂在城外的柱子上,柱子早已变成暗红sè,经过无数尸身血液的浸泡失去原有的颜sè,处理完毕,轿子入城,人群闪到一旁,独狼yīn冷的目光在人群中扫视,自己的直觉绝对不会错,凶徒就躲在人群之中,自己杀死的不过是因为凑巧罢了,凶手是谁。 第四十三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独狼jīng心布局,不想真正的凶手没有出现,反而击杀一名拦路告状的老者,无奈只得以行刺之名击杀,即便为官同样不能随便杀人,只是有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罪名便完全不同,行刺朝廷命官当杀,也该杀。 独狼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审视人群,凶手必然隐藏在人群之中看着这出戏,原本主角没有出现,确是被一个临时演员抢了风头,只是同样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该抢了别人的戏,主角既然能够成为主角必然有其道理存在,不然人人都是主角岂不是乱了规矩,独狼喜欢规矩,规矩完全是自己制定,试问谁又会担心规矩的制约xìng。 轿子抬起,在众衙差簇拥下进城,独狼突然发现队伍中出现三个陌生的面孔,心思完全放在凶手身上确是忽略了这一点,慢慢回忆,自己空中飞下发动瞬间一击的那一刻,三人几乎同时抬头望向自己,手放在兵器之上,只是很快放下,应该是通过衣饰看出自己的身份,大人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三个人,独狼心里嘀咕着,轿子入城来不及多想,快步跟上。 轿子远去,躲在暗处的百姓方敢战战兢兢上前,死者头上的绑的白sè丝带被刀锋斩断,头发散落,背后一道深深的伤痕,双手被绳索拴住挂在木桩之上,血顺着裤腿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这是谁啊!” “真是可怜,好好的怎么惹上了这些煞星!” “当官的说是意图刺杀大人所以才被斩首!” “放屁,人明明跪在那里,还是被人杀了,若真是行刺谁会给他下跪!”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弄不好可是要进牢房挨板子!” 一人胆子大些,凑近尸体,因为头发散开的缘故看不清样貌,凑在柱子底下透过头发的缝隙向上看去,头发沾染血迹加上泥土黑乎乎粘在一起,他终于看清死者的长相,确是认得。 那人道:“这不是胡同里的刘老爹吗?” “刘老爹是行刺大人的凶手!!!!??”一连几个感叹加上问号似乎能够表达当时百姓的心理,多半是惊叹与疑问。 “刘老爹这辈子没和人红过脸,杀鸡都不敢,杀人!我看还是算了吧!”这人与刘老爹是街坊,住在一个大院里所以自然十分了解。 “既然认得,不如去通知他的家人,凑上一些银子交上去把尸体放下来埋了算了!” “哪里还有人了!”街坊再次发出一声叹息。 “他的子女都不在身边?”既然称之为刘老爹必然是有后人,只是为何会说出哪里还有人这样的话。 街坊道:“一个老光棍拉扯大一个儿子,这不前些rì子刚刚才死了儿子,如今自己也去了。” 一人道:“你说的是可是街上斗殴致死的那个案子?” “快和大伙说说!” 那人道:“我也是听人说起,当rì一伙市井无赖调戏一名女子,钱员外的公子正好看到,于是上前制止,不想发生争斗,最后死了人!”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谁不知道钱员外那个宝贝儿子可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带着一群恶奴坏事做尽,说他见义勇为,还不如说母猪上树!“ 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哄笑,多半是被幽默的言辞逗乐。 那人道:“具体的事情谁也没看见,毕竟死了人,后来判钱员外赔了不少银子!” “钱员外可是有的是银子,这次必然出了不少血!” “真是让人搞不懂,既然案子断了,银子也赔了,刘老爹还是这么想不开,现在好了,人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赔个屁,银子是拿出来不少,不知道进了谁的腰包,刘老爹得到的不过就是个零头,连买一副上好的棺材都不够,换了是你,你能咽下这口气?” “还真是不能!” “算了,这可不是咱们能管的事!” “散了,散了,别在这围着!”有衙差过来驱散人群,人群只得散去,只是可怜刘家没了后人,刘老爹最后只能被扔到乱坟岗被野狗蚕食,多年的邻居不免有些不忍,不时的回头张望,衙差站在旁边小声的说着话,似乎同样在说刚才发生的事。 不表城门处悬挂的尸体,单说知州府门前,两尊石狮子呲牙咧嘴格外吓人,这是州府衙门所特有的标记,职位不同,石狮的大小样式完全不同,所以只要通过石狮子便可以看出州府衙门的等级。 两个脑袋凑在一起闲聊,不时的发出一阵阵笑声,多半说的是乡野趣事或者是灯红酒绿的能事,脑袋分开,只见两人确也是奇特,一个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看着有些吓人,另外一人尖嘴猴腮嘴唇外翻,两人凑在一起,犹如地狱的黑白无常,倒也是衬得上这个地方,瘦猴脸看看天,眼见就要黑了,肚子里早就唱起了曲子。 瘦猴脸道:“一会咱们哥俩可是要好好喝上两杯,然后再给你介绍一个娘们,活好的很,保准弄得你yù仙yù死。” 刀疤男一摊手道:“还没到发薪水的rì子,等到了再说。” 瘦猴脸道:“新丁就是新丁,我们这种地方的人要是靠薪水过rì子还不得饿死,今天晚上我请。” 刀疤男凑上前道:“这里面莫非有玄机不成,rì后大哥可是要多教教小弟。” 瘦猴脸胸脯拍的啪啪直响道:“小事,看咱们这么投机,以后咱们就是兄弟,听兄弟的话守着衙门这一块,捞银子的机会可是多的是。”瘦猴说完脸上露出近乎诡异的笑容,多半是想暗示什么,毕竟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露骨,那样便失去神秘。 刀疤脸连连点头,“一看大哥就是有本事的人。”瘦猴得到恭维笑意更浓。 这时一顶红sè的轿子犹如红sè的旋风从远处快速奔来,瘦猴脸上笑意顿时消失,手指捅了一下刀疤脸道:“大人回来了,机灵着点。”刀疤脸点头答应,头慢慢低下,他不想被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同样不想看到别人鄙夷厌弃的目光,眉头、嘴角同时动了两下。 轿子慢慢停下,瘦猴上前道:“大人,您可回来了,好些rì子不见,可是想死我们这些人了。” 轿中人笑道:“又不是大闺女有什么值得你小子好想的!多半说的是假话吧。” 瘦猴道:“小的哪敢啊,大人可是小的再生父母,父母出门,做孩子的怎能心里不惦记着。” “就你这张嘴会说!”官者掀开帘子首先看到是瘦猴那张带着笑意满是皱纹的脸,尖嘴猴腮确实没有辜负了瘦猴这个名字,视线掠过落在刀疤脸身上,刀疤脸低着头一动不动,即便这样依然可以看到脸上的疤痕,那是一张令人厌恶甚至恐惧的脸,轿中人官场混迹多年,见过风浪,忍不住问道:“这个人是谁?” “新来的衙差!小疤还不过来见过大人。”两人守门十几天混得十分熟络,瘦猴吆喝一声凑上前道:“新丁,不懂得规矩,大人可不要见怪,rì后我好好教导就是。” 刀疤脸上前,“见,见,见过大人!”多半是因为紧张所以不免有些结巴,轿中人笑道:“本官又不会吃人,怕什么,抬起头来回话!” 刀疤脸抬起头,轿中人终于看清,这是一张极其丑陋的脸,一道深深的疤痕从额头一直到嘴角,好好的鼻子被分成两段,嘴唇外翻,这副尊容若是半夜出去,多半是要出事,不是被人打死就是把人吓死。 第四十四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轿中人赶回知州府,府门前瘦猴极力讨好,轿中人掀开帘子,刀疤脸的出现感到有些诧异,一条长长的刀疤从额角斜着一直到嘴角,那是一张丑陋甚至恐怖的脸,轿中人并不认得,瘦猴连忙道:“大人,这是新丁不懂规矩!” “什么时候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轿中人问道。 刀疤脸道:“十天前来的衙门,去年出门遇到山贼,就小的命大活了下来,家人都死了,如今就剩下小人一个人!” “一个人好,自在,好好干,年轻人前途无量。”说完手一松,帘子挡住,轿子再次启动,刀疤脸的头再次低下,瘦猴不停点头哈腰,一直到轿子消失方才松了一口气,“可累死我了!” 刀疤脸道:“大人是好人,至少没有嫌弃我长得丑把我轰出去!那样又要饿肚子。”饿肚子的滋味必然不好受,凭借刀疤脸这副尊容一般的地方哪敢收留,做生意的担心自己的商铺被人抢去,至少心里不会踏实,即便是去客栈端茶倒水吓跑了客人难免挨骂,有手有脚总不能去沿街乞讨度rì。 瘦猴道:“那是,大人可是咱的衣食父母,跟着大人一天吃香的喝辣的!当然是好人。” 刀疤脸道:“大哥,您经验丰富,说说什么样的官才是好官?” 瘦猴道:“好官!”说完眉头一皱,吧嗒几下嘴道:“要说这好官啊,历代都有,不贪、不sè、不吃、不喝、不拿、还专门为百姓办事。”瘦猴说完停了一下,“要是真这样谁还他妈的愿意当官,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刀疤脸道:“有道理!不过小弟也是有所耳闻,百姓对大人似乎颇有微词。” 瘦猴道:“咳,那有什么,多半是那些穷棒子吃不起,喝不起,看着别人喝花酒逛窑子心里觉得憋屈,在那些富商权贵眼里大人可是大好人!” 刀疤脸道:“这样说小弟倒是明白了!” 瘦猴道:“好好干,大人也说了,钱途无量!”瘦猴故意把前途无量说成钱途无量,同样故意加重语气,刀疤脸笑出声来,瘦猴笑得更为灿烂。 一个衙差的前途究竟有多远,普通看门衙差到上等衙差、极品衙差,至多做到衙差的头领,怀抱理想去生活毕竟是好的,不仅是一种激励,更多的是内心深处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只有这样眼前的一切才是光明。 知州府内,大人从轿子里走出,早有下人准备好茶和点心,每一样制作十分jīng致,两根手指夹起一块放在嘴里,顿时一股浓郁的nǎi香从舌尖一直传到胃里,“还是家里的东西好吃!” 独狼道:“大人这次出巡辛苦了!” 知州道:“有些事不得不做,说说吧,这段时间知州府发生了什么事令处变不惊的独狼变得紧张兮兮!”知州所说的便是城门外击杀告状刘老爹的事,他想知道事情的详细,尤其是独狼的那一句,凶手是冲着大人而来。 独狼道:“一切要从十五天前大人离开说起,我的大弟子被人发现死在绿翠巷,**着身子倒在那里!” 知州道:“是谁报的案?” 独狼道:“绿翠巷最出名的艳jì翠娘!” 知州笑道:“如何发现的?” 独狼道:“他死在他的身上,根据翠娘讲述,那天弟子身上虽然有些酒气,只是并没有喝醉,来到绿翠巷寻乐,找的自然是翠娘!” 知州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独狼道:“两人快活之后,弟子便离开,直到第二天清晨翠娘出去看到弟子**的身体倒在不远处。” 知州道:“身上可有伤痕?” 独狼道:“除了女人的抓痕之外,没有任何击打的痕迹!” 知州道:“这件案子太过简单,你的大弟子生xìng好sè人人皆知,绿翠巷更是花柳之地,必然是与翠娘苟合之后遇到别的女子一时把持不住,于是来了一个当街行凶,最后体力不支而亡!” 独狼道:“大人这样说也不无道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女子,案子也便无法了解!” 知州道:“暂且不提这个,二弟子又是如何?” 独狼道:“十天前,二弟子被人发现死在赌坊前面不远的一条巷子里。” 知州道:“现场如何?” 独狼道:“有打斗的痕迹,弟子头部同样有撞击留下的伤痕,在巷子的墙壁上找到血迹还有沾在上面的头发,应该是弟子留下。” 知州道:“看起来应该是劫杀!” 独狼道:“卑职派人查过,那一晚弟子确实赢了不少银子,现场同样找不到银子,加上墙上的痕迹,见财起意杀人似乎最为合理!” 知州道:“你似乎有些疑问?” 独狼道:“弟子虽然爱赌,只是输多赢少,这次不知为何无缘无故赢了一大笔,赢本是好事,只是随即被人发现死在后巷似乎太不寻常,毕竟与卑职学了一些本事,身上更是穿着衙差服,一般的人断然不敢下手!” 知州点头,“这样说也不无道理,在知州府这个位置,还没有人敢动我的人!查过赌坊没有?” 独狼道:“查过,没有任何可疑,当时人很多情况复杂,并没有人注意那一桌究竟发生什么,只是手气幸得很,连续做了十几把庄!” 知州道:“赌坊赢钱靠的大多是暗箱cāo作,当然也有人凭借运气,或许只是一次巧合,凑巧那天赢了钱,凑巧遇到一个不知死活的劫匪,然后凑巧杀了人!” 独狼笑道:“所有的凑巧拼在一起便不是巧合那么简单!更加令人不解的是,凶徒砍下了弟子的双手。” 知州点头道:“说说第三个吧!” 独狼道:“两名弟子惨死,卑职交待下去,不得独自外出,可惜还是出了事,三弟子被人发现死在酒缸里!” 知州道:“酒缸里!” 独狼道:“三弟子嗜酒如命,只是断然不会自己进入酒缸丢了xìng命!” 知州道:“是他杀!” 独狼道:“那是酒庄用来藏酒的仓库,小二打开盖子取酒,露出来的确是人的头,于是报案,现场查探过,没有任何痕迹留下!” 知州道:“酒庄的仓库应该上锁才对!” 独狼道:“大人想得周到,卑职同样怀疑过,只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锁丝毫没有撬过的痕迹,钥匙更是一直由老板掌管,只有取酒时才会交给小二,所有人查过,在这里工作超过七八年,没有人任何可疑之处!” 知州道:“这还真是奇了,断了一辈子案,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确是破不了的奇案!” 独狼道:“所以卑职才会大胆判断必然是有人故意与官府为敌!” 知州点头,“只是你是如何判断凶徒会在今天向本官下手?” 独狼道:“三者之间看似没有任何联系,只是凶徒所用的手法极为残忍,甚至是一种极端的报复,大弟子喜欢女sè被人发现死在花巷,二弟子喜欢赌博,被人切断双手死在赌坊前,三弟子爱酒,被人杀死藏在酒缸之中,时间恰好是十五、十、五,今天恰好刚刚是第五天,于是卑职想到大人今天回府,凶手的目标应该是大人,不想只是虚惊一场!” 知州道:“很好,破案本身就是与凶手比斗智力,所以你才会将四弟子放于府衙之中,先是保证他的安全,迫使凶徒只能对本官下手,于是暗中监视,做的很好,至于死的那个人,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钱员外自然会打点!” 知州提到最后一名弟子,独狼脸上顿时一变,按照常理知州大人回府四弟子本应前来问安才是,只是这里毕竟是知州府衙门。 几名弟子之中独狼最疼爱的便是四弟子,四弟子人机灵,更是与其他三名弟子不同,他的身上没有特殊的嗜好,试问一个嗜酒如命、好赌成xìng、纵sè无度的人如何能够成就大事,成大事的人必须懂得洁身自好,同样懂得忍受寂寞。 第四十五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知州回到府衙,独狼面见知州,将三名弟子遇害的始末详尽说出,三人死法不同,死因更是十分蹊跷,凶徒行凶手法极为残忍,一刀两断,从出手的痕迹上看必然是练过武艺的人,普通人即便力气再大断然无法做到这样快速有力的割开人的躯体,最令人恐惧的是明明知道三人的身份确是公然与官府为敌,所以必然是有备而来。 知州一脸yīn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敢在我的地盘动我的人!查到是什么人做的没有?” 独狼摇头:“没有!凶徒十分狡猾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知州道:“查,无论是谁,敢得罪我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独狼道:“大人放心,卑职必然全力捉拿凶徒。” 知州大人点头道:“多加派人手,这次本官带回来三位好手,希望可以祝你一臂之力!”知州大人说完手掌轻轻一拍,独狼不由得眉头一皱,自己死了三个得力弟子知州大人恰好带回来三个帮手,这里面是否预示着什么,来不及多想,脚步声响起,门外走进三人,一身装扮十分奇特,一人手中拎着圆环,一人手持半截枪,另外一人确是一把打猎用的叉子,只是从凸起的肌肉来看力气必然不小,只是不知武功路数如何。 早在城门外时独狼已近注意到三人的存在,独狼发动攻势,三人同时抬头,手放在各自兵器之上,这是学武之人准备发动攻势的前兆,只是通过衣服判断出独狼的身份,不然当时必然出手,独狼有些好奇,不仅仅是三人的身份包括武功如何与大人认识,所有的一切完全未知。 三人进入,目光落在一起,独狼笑道:“大人,这三位壮士是?” 三人道:“见过大人!”似乎并没有把这位知州府内权势仅次于知州的总管大人放在眼里,独狼心里不悦只是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 知州起身来到三人面前道:“这三位便是本官出行时遇到的壮士,更是救了本官的一命,给你们介绍,这位是阿大!”阿大便是手使圆环的黑脸汉子,知州接着道:“这位是他的弟弟阿二!”阿二手中用的是一把短枪,知州走到最后一人面前,“这位便是阿三!”阿三手中拎着鱼叉。 独狼笑道:“有了三位相助必然可以尽快缉拿凶徒。” 三人并不言语,独狼同样默不作声,知州似乎闻出四人之间潜在的火药味,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知州府是我阎通天的,其他人只能沦为奴仆或者是供自己使唤的狗,狗永远是狗不能穿了人的衣服就想着做主人,知州看看四人笑道:“几位今天都辛苦了,先行回去歇息,待破了知州府的案子之后本官亲自为几位摆酒庆祝!” 独狼施礼告辞,走出厅门身形停了一下,阿大三兄弟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独狼只得识趣离开,刚才大人的逐客令似乎针对的只是自己,这三个衣着怪异的家伙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独狼离开,知州道:“三位,先行在我知州驿馆内住下就是。” 阿大道:“多谢大人赏识之恩,我兄弟三人必然唯大人之命是从!” 知州点头道:“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是人才,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有遇到本官这样懂得赏识的人才会发出你们应有的光芒,记住,只要跟着本官,rì后荣华富贵任由你们!” 阿三道:“今生能遇大人是我们的福分,rì后大人的事就是我三兄弟的事,大人只需要招呼一声,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知州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本官喜欢忠心的人!”说完手掌再次轻拍两下,立刻有家丁从门外走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蒙着一块蓝灰sè的绸布,来到知州大人面前站住,知州大人手猛然一拉。 室内顿时闪现耀眼光芒,那是金子所特有的光芒,耀眼夺目,看在眼里顿时心花怒放,阿三脸上露出喜sè很快消失,阿二呆呆的看着托盘上的金子,那是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得到的东西,对于穷苦人家出身的三兄弟而言,黄灿灿的金子是不敢想象的事,如今就这样简单的摆在自己面前。 阿大道:“大人,这是何意?” 知州道:“这是你们应得的,这里是个好地方,只要你有银子,你会享受到想要享受的一切!” 阿大道:“无功不受禄,这些金子还请大人收回!” 知州笑道:“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若是连这点金子都不敢收下,rì后怎么跟着本官做事!” 阿三道:“大人不要介意,我大哥就是木讷xìng子,谢大人美意,小人收下就是!” 知州道:“来福,带三位壮士去驿馆内歇息,好生照料,不能有丝毫的怠慢!”来福便是送来金子的家丁,可以算是知州大人身边的亲信。 驿馆一般是用来招待其他官员或者送信的信差所使用,如今确是被这知州收为己用,至于平时的花销完全可以上报,更是可以从中捞上一笔,这样只赚不赔的买卖谁不愿意去做。 不说跟着来福前往驿馆休息的三兄弟,单说总管独狼,走出厅门,太阳照在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痛,一道孤独的影子印在地上,独狼看着厅内的几道人影发出一阵冷笑,手放在腰间,轻轻触碰,那是自己最喜欢的弯刀,一股凉意从刀柄上传来,刀似乎同样弄懂自己的心思,早已按捺不住品尝鲜血的味道。 一道孤独的影子,他之所以称为独狼就是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人可以和自己去争,即便有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只有这样才能彻底解除潜在的威胁,没有人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在这里我说的算,而你只能服从或者消失,这是法则,不可更改的法则。 几人离开,一名衙差上前道:“大人,钱员外来了!” 知州道:“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叫他进来!”时间不长,钱员外从门外进入,面露红光抱拳道:“见过大人!” 知州道:“你我之间又何必客气!” 钱员外坐定,“犬子的案子多亏了大人,小人听说刘福那个该死的居然敢拦大人的轿子告状!”城门外发生的事情早已传到钱员外耳朵里,不敢耽搁,立刻准备礼品来见知州。 知州道:“这次钱老弟可是又给我出了一个难题,如今出了人命,所有人都在看着,总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才行!” 钱员外道:“一点小意思不成介意。”说完弯身向前从袖口里掏出一沓银票塞进知州大人手里。 知州笑道:“上下都要打点,看在你我多年交情的份上,这件案子就这么结了,钱老弟可是要看紧了令郎才是,若是再惹麻烦引起众怒,到时候上面派人下来,本官即便是有心偏袒也是有心无力!” 钱员外千恩万谢,“大人放心就是,若是再敢惹事我就打断他的腿!” 知州道:“有你这句话,我这心里也就放心了!” 钱员外道:“今夜在映月楼设宴,大人可是不能推辞才是!” 知州道:“不巧府里出了案子,本官一时走不开,心意领了就是,来人送客!” 钱员外离开,知州从袖子里拿出银票,掂量一下,对于自己而言,银两不过就是一个不断增长的数字罢了,每天大小开销自然有人支付,除了上面需要打点之外,剩下的完全落入自己的腰包,银票收好转回内堂歇息。 第四十六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加更,不知为什么设置好的没有更新出来,还好上来看一眼,各种支持,如果觉得写得还可以就给一些吧,跪谢。 愤怒!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神中带着疑惑,更多的是愤怒,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人,身体不由得发出颤抖,多半是被他的愤怒所影响,愤怒可以令人失去理智,甚至做出一些不合乎常理的举动。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这种味道从敞开的房间里传出,衙差营内独狼jīng心布局留在这里的四弟子如今确是倒在血泊之中,椅子倒在一旁,尸体距离桌子不到一米距离,地上散落的是平rì里最喜爱的紫檀茶壶。 独狼与知州的一番对话已经察觉出不妥之处,按照常理大人回府,自己的四弟子应该前来问安才是,只是迟迟不见身影,一丝隐约不安在心底升起,只是这里毕竟是知州府衙差营,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凶徒即便是再猖狂断然不会来到这里行凶,想到这里方才松了一口气,离开知州厅堂,看着带回来的三兄弟心里不免有气,于是想找一个人诉说,唯一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位唯一幸存的弟子。 进入衙差营,偶然会有衙差经过,纷纷上前施礼,独狼点头应允,脚下不停来到四弟子居住的房间门前停住脚步,“老四,为师回来了!” “老四!为师回来了!”独狼连呼两遍,室内依然没有任何声音,顿时jǐng觉,难道老四出了事,身形向前,手触碰房门轻轻一推,房门自己开了,室内没有人,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猛然间目光落在桌上,不对,按照老四的习惯,桌上的摆设完全不对,茶具一一俱全只是少了茶壶,身形一闪已经到了桌前,独狼的眼中出现不愿看到的一幕,弟子双眼圆睁倒在地上,身体被人从中间齐刷刷切断。肠子内脏散落一地。 他犹如一条愤怒的狼,如同原本属于自己的猎物确被人轻易夺走,死一个弟子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只是这种充满挑衅的方式令他愤怒甚至抓狂,四个弟子的惨死到底预示着什么,下一个又将轮到谁,独狼不愿意去想。 找到他,杀死他! 两名路过的衙差同样看到屋子里的惨状,还有愤怒的独狼,他的愤怒令人感到恐惧,又出事了,四公子被人杀死在衙差营内,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凶徒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干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到官府杀人。 “总管,要不要通知大人?” “不必,大人已经歇了,本总管自会处理!” 独狼仔细观察房间内的布置,没有任何不同,从尸体倒下的位置可以看出必然是倒地之后挣扎爬行一段距离,最后被凶徒残忍杀死,从尸体的温度还有血迹可以判断,至少死了一个多时辰。 “可有人听到声响?” 衙差道:“回总管,今天衙差都跟着大人前去城门处设防,衙差营内并没有人!”衙差说完似乎想到什么立刻补充道:“有两个人在,或许他们能够听到!” 独狼道:“把他们带来!” 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瘦猴实在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吐了起来,一股难闻的味道夹杂着原本的血腥味更加难闻,刀疤脸一手捂住鼻子另外一只手扶住墙壁,免得自己真的晕过去,这便是衙差提到的没有离开的两个人,守门的瘦猴加上新来不久的刀疤脸。 独狼看着两人,“今天有没有人进来过?” “没有!”刀疤脸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独狼逼视道:“真的没有?如果有人敢说谎话下场不会比他好过。” “总管,真的没有。”瘦猴带着哭腔说道,真是晦气,怎么摊上这样的事。 独狼道:“有没有人离开过?” 两人几乎同时道:“没有!” 没有人进出同样没有人离开,自己的弟子确是惨死在自己的房内,高大的院墙即便是自己同样无法顺利逾越,更加要考虑一直在门前守卫的两个人,莫非凶手会飞天遁地不成。 独狼脑海里快速闪现各种可能,凶手若是杀完人然后躲在衙差营内等待天黑之后溜出去更加不可能做到,衙差营并不大,很快就可以搜出,以凶手犯案的谨慎来看必然不会,所有的一切似乎只能用鬼怪来解释,只是独狼从来不信鬼怪之说,从死去弟子的伤痕上看,那必然是一把锋利的大刀所造成的伤势,试问如果是鬼神又何必用刀这样麻烦! 独狼目光落在面前两人身上,瘦猴来了一年多,至于刀疤脸还不足一个月,因为不够了解难以成为心腹,所以只是委派了守门的职务,或许凶手就是两人其中的一个,这只是一种猜测,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以衙差的身份来杀死衙差最容易不过,不然如何能够清楚自己四名弟子的行踪喜好。 瘦猴自然有嫌疑,瘦猴喜欢吃、酒、赌同样喜欢女人,所以对这些喜欢自然十分清楚,至于刀疤脸,最大的嫌疑就是陌生,来的时间太过短暂,所以没有人清楚他的底细。 独狼道:“你们两个在本总管离开这段时间是否离开过?好好想清楚。”话语之中带着一股隐约的杀意,两人不由得脸sè一变,他在怀疑自己,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然又如何会审问两个守门的衙差。 “没有!” “有。” 相同的问题,不同的回答,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加上伏在地上断成两截的尸体,令人不得不去遐想。 答案只有一个!有人在撒谎。 “谁?”独狼逼问道。 “瘦猴!” “小疤,你可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你确实出去过。” 独狼目光逼视瘦猴,瘦猴道:“总管,小人只是出去了一会,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杀人!”瘦猴十分聪明早已从总管的话语之中听出对两人起了疑心,只是自己确实出去过,原本以为刀疤脸会为自己掩饰,不想就这样将自己供出,还说是好兄弟,真他妈的不仗义。 独狼看着瘦猴道:“你出去过?” 瘦猴哭丧着脸道:“小人确实出去过!” 独狼道:“去了多久?” 瘦猴道:“一个时辰,不,不到一个时辰。” 独狼点头道:“很好,懂得说真话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独狼目光看着刀疤脸,刀疤脸低下头。 独狼道:“你出去之后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这很重要,杀人必须有时间,瘦猴出去过虽然有可疑之处,只是若是真的有人可以证明在其他地方见过瘦猴,自然可以排除嫌疑。 瘦猴连忙道:“小人实在无聊,于是便去了一趟后街找了姘头寡妇李聊了一会家常。” 独狼道:“只是聊家常那么简单!为何要用一个时辰那么久?” 瘦猴道:“小的说实话,那个女人是小的相好的,这几天一直看门,心里实在憋得慌,所以趁着大人出去,便想去消遣一下,大人,你懂的,男人和女人能做些什么,总管若是不信一问便知,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这种事。” 独狼道:“这个自然不用你去教我,带上两个人去一趟后街!”独狼依然不能肯定两人之中是否有一个就是凶手,如果真的可以肯定,那已经十分简单,完全可以找个理由将两人同时杀死,这便是独狼的手段,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这原本是独狼jīng心策划的一场局,不想独狼确是成为局中人陷入被人的局,只能说明凶徒更加狡猾,利用了自己的局反而成了他的局,如今更想知道凶徒下一个对付的是谁,是自己还是大人,后街一行势在必行,瘦猴有了底气,只要到了后街找到自己的姘头一问便知,自己确实去过没有撒谎。 第四十七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设置好的早上没有更新,还好看见了,马上补上。每天两更不断更,感谢大家的支持。 独狼心中的愤怒渐渐平息,反而多了另外一种冲动,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感到如此不安,这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杀人的手法极为残忍,除去的更是自己身边的人,整个知州府所有人清楚,想要除掉大人必须除掉独狼,无论是冲着谁而来,下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瘦猴说出自己曾经去过后街,找过姘头李,至于两人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所有人心里清楚,姘头李的男人数不胜数,只要有银子就是好汉子,撒娇、喝酒样样都是高手,虽是半老徐娘,确是瘦猴这种野男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地位不同,品味自然不同,若是知州府大人消遣,必然是知州府最红的头牌,瘦猴这种人从来不敢去想的地方,最终只能在后街柳巷找找乐子发泄一下罢了。 独狼道:“带上他们两个去后街!” 几名衙差过来,两人只好乖乖被人押着赶往后街,后街距离知州府不过十几分钟路程,瘦猴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只要找到自己的相好的有她作证,也许两人**之后床上留下的痕迹还在,这样足可以为自己洗清嫌疑,瘦猴想到姘头李粗野豪放的叫床声,心底不由得有些痒痒,只是这种情形哪有心情去想这些事,都怪这个没良心的刀疤脸。 一行人来到后街,不时有打扮妖艳的女子出来招呼生意,见识衙差纷纷避让,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事,弄不好还要被索要一些皮肉钱,这些银子来的也不容易,每天做得辛苦也赚不到太多,来这里寻欢的男人大多吝啬得很,一个一个猴急猴急,确是并不太中用,上来鼓捣一会便缴枪投降。 来到寡妇李门前,寡妇李便是瘦猴口中所说的姘头李,衙差上前喊道:“衙差办案。”连喊两遍没有人答允,独狼点头示意,一名衙差上前一推,门自己开了,寡妇门前事事多,不想这寡妇李一个女人在家确是不插门,反正也是瘦猴这样的男人都能看中,其他的男人自然可以随时登堂入室,这里是后街,总不至于立个贞洁牌坊。 门推开,独狼迈步进入,屋子不大十分简单,掀开帘子顿时显出一片chūnsè,寡妇李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上半身盖着被子,人趴在床上,屁股多半露在外面令人产生无限遐想。 “真是残花败柳,难登大雅之堂!”独狼心中嘀咕,口上确道:“本总管问你,你可是寡妇李,今rì是否见过眼前这个叫做瘦猴的家伙?” 寡妇李依然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独狼上前刀柄轻轻一挑,被子掀开,里面显出一片殷红,寡妇李脖颈上露出一处十分醒目的刀痕,用手上前一探,身体尚有余度,凶手必然没有走远。 “她死了!”瘦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就在两个时辰之前两人尚在炕上温存,不想如今确变成了一个死人,寡妇李称不上花容月貌,不过依然姿sè犹存更是懂得男女之道,令瘦猴魂不守舍,所以才会冒着挨骂的风险前来幽会,不想确是出了这样大的乱子。 寡妇李死了,谁是杀死她的凶手,或许抢先杀死寡妇李的才是真正的凶手,或许与瘦猴有一定的关系。 独狼看着瘦猴,瘦猴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终于第一次清楚哑巴吃黄连的滋味,现在所有的矛头完全指向自己,由不得自己去辩解。 独狼道:“本总管的手段你是知道的,供出你的同伙,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瘦猴一脸苦相道:“总管,真的不关我的事.,求求你发发慈悲,念在我跟了你一年的份上放了我!”瘦猴从地上站起,脚下不稳,身形向前扑去,一件冰凉的东西从袖子里滑落,瘦猴连忙用手一接,那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如今握在手里,瘦猴呆呆的望着,这把匕首是刀疤脸今天送给自己作为礼物,不过是随意放在袖子里,可是如今确等于自己握着匕首扑向总管,“我….” 刀光一闪而过,瘦猴慢慢倒下,匕首叮的一声掉在地上,独狼出刀,他的刀依然很快,刀光滑过,刀疤脸瞬间抬了一下头迅速低下,他看到刀光,然后看到瘦猴那张满是疑惑的脸,还有落在地上的匕首。 “不自量力!”独狼上前用脚踢了踢瘦猴的尸体,刀锋直接从脖颈滑过,独狼眉头一皱目光落在刀疤脸身上,一切似乎完全在情理之中,瘦猴伙同别人先后杀掉自己的弟子,事情败露之后,同伙除掉寡妇李,瘦猴更是想趁机除掉自己,他的同伙究竟是谁,或者可以说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瘦猴这么做,难道是他,独狼突然想到一个人,如果真的是他,所有的一切似乎变得合理,至少在整个知州府能把黑的变成白的只有一个人。 知州府知州,从自己出刀杀死刘老爹知州大人所表现出来的平静,还有提到三个弟子的惨死加上凶手的目标也许是他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镇定,或许可以说明一切,最可疑的就是突然出现的三个人,完全有能力隐藏在知州府先行杀死三名弟子,然后指使瘦猴连同他人杀死老四,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便落入危险之中,这是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实。 “整件事都是瘦猴做的,和你没有关系,回去吧。” “多谢大人。”刀疤脸离开,衙差上前道:“总管,如今凶手已经抓到,要不要向大人禀报?” 独狼道:“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杀死寡妇李的人必然是瘦猴的同党,只有彻底消灭才行!先把这两个人处理掉。” 衙差点头,正好看到寡妇李炕头上的两床大被,几人上前手脚并用将两人卷起来,抬出去随便挖个坑一埋,所有的一切总算完毕。 入夜,一道黑影闪过,这里是知州府后面的一座荒地,几座荒坟上面长满杂草,黑影站稳,脸上带着黑巾无法看清样貌,时间不长,脚步声响起很快停住。 脸上蒙着黑巾的汉子压低声音道:“我说过,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那人道:“当初答应你的。” 黑巾男子道:“自己的仇自己来报。” 那人道:“如果没有我,今天已经出了事!” 黑巾男子冷冷道:“大不了鱼死网破和他拼了。” 那人道:“如果你死了,谁来报仇?” 黑巾男子道:“你在怀疑我的刀法?” 那人道:“不是怀疑,今天应该已经见识到独狼的刀法,一对一绝对不是他的对手,而且他的身边还有那么多的好手!” 黑巾男子道:“那又如何,他的四个弟子武功同样不弱,还不是被我轻易除掉!” 那人摇头道:“独狼和他们不同,他是狼,那四个充其量就是羊。” 黑巾男子道:“我不管,等了这么多年,如今刀已出鞘再也没有收回来的余地。” 那人道:“我会帮你!” 黑巾男子道:“不需要,我会让这些恶人一个一个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人道:“你还是那么固执!” 黑巾男子道:“难道我应该放弃我的执着还有仇恨,然后像个老鼠一样过一辈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你今天帮了我!迟早会把这份恩还给你。” 那人道:“不过是杀死一个不要脸的女人罢了。” 黑巾男子道:“她同样是人,只是失去了丈夫,失去了依靠,只能沦落于此,她没有错,错的只是不该纠缠在这件事之中!最后平白无故做了冤魂!” 第四十八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寡妇李送走瘦猴,轻轻擦拭被弄脏的身体,她的身体本身就是脏的,男人不停在上面留下各种痕迹,她曾经是幸福的,有一个爱她的丈夫,直到那一天丈夫出了事,她的世界完全变了,一个人在夜里低低哭泣,孤苦、无助,想起往rì的恩爱,她想到死。 一条白sè的绫子挂在房梁之上,踩在凳子上头慢慢放上去,脑海中闪现出痛苦挣扎的景象,她怕了,或许这就是命,对于一个青楼女子,幸福原本就是一场梦,后街上从此多了一位风情万种的寡妇李。 寡妇李的相好人绝对不止瘦猴一个,她需要的是银子,还有一个可以慰藉的男人,瘦猴是男人可是确没有太多银子,一个男人整天想着花天酒地,兜里自然不会太过阔绰,当然有些人除外,这些人多半是经商的、做官的。 门帘掀开,寡妇李正在清洗身体,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薄的完全可以看清里面一切的薄纱,若隐若现,令人多了无限遐想。 “呦,好生的面孔!好结实的身体。”寡妇李没有任何惊慌,水盆放在一旁迎了上去,手指轻轻滑过来人的胸膛。 “你是寡妇李?” “瞧你说的,叫妹子就行!” 来人右手轻轻一甩,寡妇李身形直接飞向被窝,寡妇李一声娇呼,不想此人这样粗暴,趴在那里,薄纱轻轻掀起,露出一片chūn光,斧光一闪而过,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那人道:“活下去的路很多,总不能因为没了生计就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和**!” 黑巾男子道:“你们你从来没有尝过失去依靠时的滋味,为了活下去可以付出他所拥有的一切,所以那不是失了脸面,而是一种现实,甚至是一种可怜。” 那人道:“就算是吧!” 黑巾男子道:“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事先知道我们将会去后街找寡妇李对质?” 那人道:“独狼带人离开前往城外布局,我已经猜到今天必然会出手,于是便在暗中盯着,直到看着瘦猴离开,你同样进入衙差营实施你的计划,于是我便跟着瘦猴一直来到后街,听到两人的对话,当然还有那些龌龊的事,一直到瘦猴依依不舍的离开,最后看到独狼带着人出来押着你和瘦猴,走的方向便是前往后街,于是便提前来到后街除掉寡妇李,这样死无对证,只是到现在依然没有搞清独狼为何会轻易杀死瘦猴,应该是严刑逼供才是!” 黑巾男子道:“是我害了瘦猴!” 那人道:“不能都怪你,毕竟面临危险人都会选择明哲保身!” 黑巾男子道:“这不过是自私的人用来安慰自己的话语罢了,我同样是自私的人,至少在没有报仇之前不想死,所以瘦猴必须得死!” 那人道:“如果寡妇李不死,你会怎么做?” 黑巾男子道:“瘦猴同样会死,所有的一切同样会指向瘦猴!” 那人道:“为什么会这样肯定?” 黑巾男子道:“瘦猴只有一个姘头而已,你能跟踪他我同样可以,于是便暗中用银子将她收买,一个这样的女人是认银子还是姘头?” 那人道:“当然是银子!” 黑巾男子道:“瘦猴是好人,至少没做什么恶事,这是我欠他的,rì后若是还能偿还,即便是用我的命都可以!” 那人道:“已经查清瘦猴尚有一个年迈的母亲,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不然以独狼的手段未必会放过老人!” 黑巾男子道:“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那人道:“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独狼绝对不好对付,记得一切小心。” 黑巾男子道:“取得他的信任,然后杀了他。” “那很难,我说过,他是狼不是羊,羊可以任由别人摆弄,而狼不会轻易的相信任何人。” “总会有办法。” “有困难记得来找我。”说完身形一闪消失在茫茫夜空中。 恶人逍遥快活,善人受尽折磨,从上帝创造人的那一刻起,是否已经想到这样的结局,为何没有在万物初始之时将人的贪yù恶念彻底消除,世间将不会再有罪恶,人间尽是乐土,或许那只是上帝的一丝遗漏,欠下的债早晚要还,只是偿还的方式不同罢了。 做人但求问心无愧,只是追求的形式不同而已。 一双如同狼一般的眼睛审视知州府衙门,在这里独狼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为了能够得到这些,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如今这一切正处在危险之中,有人执意要夺走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是狼,一条有着尖牙利爪的孤狼,最好的方式便是寻取先机。 失去四大弟子,独狼再也没有可以用的人,自己身边的人同样无法保证是别人的人,这似乎便是凶手的目的,将他彻底孤立然后寻找机会取而代之,黑夜中仿佛看到阿大那张满是yù望的脸,看似平静内心必然充满波澜,独狼懂得看人,一个人的内心完全可以通过人的眼神来体现,那始终无法骗人。 衙差来报,“总管,今天看门的那个人来了!” 独狼道:“脸上有刀疤的那个人?” 衙差点头,独狼道:“让他进来吧!” 刀疤脸进入,“见过大人!” 独狼道:“找我有事?” 刀疤脸道:“今天谢过大人对小人的信任!” 独狼笑道:“信任!为什么这么说?” 刀疤脸道:“瘦猴的那把刀是我送给他的,只是不想确是拿来行刺大人!” 独狼道:“这些根本不重要,你们两个人必须死一个,你是幸运的,只是一定要记住,人不可能永远走运!” 刀疤脸道:“还是要谢过大人,至少可以令小人活下来为大人办事!” 独狼似乎想到什么,“你很想替我办事?” 刀疤脸道:“大人是有本事的人,能够跟着大人才有出息。” 独狼道:“说的很好,男人不仅要有野心,更要跟对人,不然只会徒劳一生,跟着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只是我想知道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刀疤脸道:“小人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只要大人交待的事必然会全力去做!” 独狼道:“有这份心已经足够。” 刀疤脸道:“只要大人信得过我!” “你敢杀人吗?”独狼看着刀疤脸,那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在他的背后必然有着一段凄惨的经历,不然好好的一张脸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斜着一道长长的刀痕,脸上同样被无数疤痕所占据,鼻子中间断开,嘴唇翻起,单单这幅尊容足以令人胆寒,只是不知是否真的有杀人的胆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并不代表真的敢杀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替自己杀人的人。 “敢。”刀疤脸态度十分坚定。 独狼看着刀疤脸,“你杀过人?” 刀疤脸摇头,“没有!” 独狼冷笑,“那你是否知道刀刺入别人胸膛,看着血不停流出,那个人在痛苦与嫉恨中死去是什么滋味。” 刀疤脸道:“恐惧。” 独狼道:“不错就是恐惧,你甚至从此不敢拿刀,不能睡觉,恐惧会无时无刻缠着你。” 刀疤脸道:“只要能替大人办事根本不算什么! 独狼道:“很好,有胆识。” 刀疤脸道:“谢总管大人夸奖。” 独狼道:“去替我杀一个人。” 刀疤脸面无表情道:“谁?” 独狼道:“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杀他,杀的又是谁!” 刀疤脸道:“得罪大人迟早要死,而我要做的事就是替大人除掉这些该死的人。” 独狼点头,拿起笔写了几个字交给独狼,“这个人碍事,杀了他。” 第四十九回 探江南,刀光现(二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天近黄昏,原本喧闹的街市顿时静了下来,行人大多归家准备晚饭,张屠户吧嗒一下嘴晃动一下肩膀,一天下来卖出去不下五百斤猪肉,不免有些酸楚,只是看着装满袋子的银子脸上露出笑意,张家世代以杀猪为生,所以自然生得膀大腰圆,多半是与平时肉吃得多有关,正是凭借这副身板加上杀猪的本事在市集里站稳脚步。 看看即将落下的太阳,再看看肉板上,剩下不过二斤带着肥膘的猪肉,刀尖轻轻一挑,肉准确无误挂在钩子上,这份本事可是经过几年的苦练才能做到,拿起一块脏了吧唧的破布在手上擦几下,上面立刻沾满油花,扭了一下鼻涕,吐上一口浓痰,清理完毕,左手拎起挂钩,挂钩上的肉左右摇摆,顺手从案子下面掏出东西塞进兜里,回去弄几颗大葱爆炒一下,再来一斤烧酒,张屠户心里惦记着美食烧酒,脚步顿时加快。 张屠户的家住在城外,只有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城才行,明天早上还要带着杀好的猪到集市贩卖,远远的看到城门,四名兵士聚在一起,城门半开半闭,张屠户快跑几步。 “谢了哥几个!回去补补身体。”张屠户每天进出城门十分熟悉,从兜里一掏,几块红忽忽的东西丢向兵士,兵士伸手接住,顿时一股浓郁的尿sāo味传来,确是几个新鲜的猪腰子,张屠户特意留下来孝敬几位兵爷,做生意的最忌惮的就是这些当官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倾家荡产,如果没了肉摊全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 城门距离家里不过两里地的距离,以自己的大步不过十几分钟路程,中间更是要穿过一片乱坟岗,张屠户自然不怕,杀猪出身胆子本来就大,更是不信那些鬼神之说,不过是用来愚弄人的把戏罢了。 张屠户归心似箭,大步流星很快走到乱坟岗,这里杂草丛生,风吹响树叶发出呜呜的声响,似是女子低低的哭声,这些早已习惯,只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那是一口漆黑的棺材停在那里。 “还真是奇了,这里埋的都是无主的死人,出现棺材还是第一次!”张屠户嘴里念叨着,出于好奇走近几步,确是一口上好的棺材,上了漆的实木打造,上面涂了厚厚一层的油漆,光这幅棺材足足要花上十好几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吃上几个月,自己要是以后能有这么一口棺材该有多好,至少躺在里面必然十分舒服,张屠户看着棺材痴痴的想着。 张屠户停住脚步,没听说城里哪个大户人家出殡,如果真的是富贵人家为何将棺材放在这里,至少也得选个好地方下葬才是,张屠户不免心生疑惑,踮着脚走进,他要看看这究竟是谁的棺材,里面是否有贵重的陪葬品,四周无人,夜黑了下来,这样的环境足以令人动歪脑筋。 张屠户上前头探过去,棺材后面挖了一个大坑,坑上面存了一些土,从颜sè上看必然是新土,坑是新挖的,错不了,早上自己经过时还没有这口棺材,土包上面倒着一块墓碑,张屠户走过去,墓碑同样是用实木做成,伸手从土包上将墓碑立起,借着光亮看去,墓碑上写:张天霸之墓,没有落款人更加没有时间。 “张天霸!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熟悉!”张屠户看着墓碑上面的字心里泛起嘀咕,或许是自己的一个熟客,又或者是幼年的玩伴,不知为何从看到墓碑上的名字开始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只是一时想不起来罢了。 不对,张天霸!这岂不是自己的名字。张屠户吓得一激灵,手中墓碑歪向一旁,真他妈晦气,墓碑上怎么会有自己的名字,应该是巧合,叫张天龙的岂止自己一个人!更何况自己活得好好的,张屠户慢慢蹲下身形,目光依然落在墓碑上,或许只是幻觉,再次翻开仔细观看,上面确实写着张天霸之墓五个大字。 只是巧合而已!张屠户起身,早已对棺材里的东西失去兴趣,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回到家里好好的喝上一杯,然后把今天看到的一切彻底忘掉,总是觉得有些晦气,张屠户转身,妈呀一声,手中铁钩一松掉在地上,滚了几下掉进坑里。 他看到鬼,不是左眼,而是两只眼睛,月光下,一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如果不是因为脑袋的缘故甚至不可以称之为脸,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手里拎着一把刀,地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鬼为何会有影子,又为何拎着刀!张屠户很快从惊恐中反应过来,他是人而不是鬼,如果是人为何要在这里装鬼吓人,张屠户天生胆子就大,看到影子知道必然不是鬼,胆子顿时壮了。 张屠夫怒吼一声,“大晚上的出来吓人,想挨揍是不是!”他喜欢打人,在集市上讨生活,你不凶就会被人欺负,打人是经常的事,凭借这副身板加上不弱的拳脚倒是打出了名堂,整个知州城谁不知道张屠夫的大名,加上更是与知州有一些远亲,更加有恃无恐。 “要你命的!” “少在那装神弄鬼的,大爷我可不是吓大的!想要银子是不是?” “我说过,今天是来要你命的,棺材已经为你准备好,可以安心上路了!” “我的棺材!”张屠户看着眼前的棺材,漆黑的棺材,完全由实木打造,今天也真是见了鬼了,无缘无故遇到一个疯子,这样离奇的事似乎只能用疯子来形容,自己并不认得他,为何要事先做好棺材。 “我们似乎并不认得,更没有仇怨!” “只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而我只是奉命来取你的命。” “得罪了人!”张屠户脑袋里快速的过了一遍,除了市场上原来的几个卖肉的自己好像没有和别人有过仇怨,不过这毕竟是生意,难道真的有人会嫉妒自己每天多卖几十斤肉而杀人,那似乎太过于玩笑。 只是眼前似乎无法躲避,对手更是早已准备妥当,不仅熟悉自己出城路线,棺材、坑、墓碑所有的一切更是准备完毕,唯一缺少的便是躺在棺材里的那个人,谁会最终躺在那里!是他还是自己! 张屠户出手,没有任何选择,能够活下去的只有一个,左手握拳右手持刀,几个大步已经来到一脸伤痕的男子身前,右手剔骨尖刀直接刺出,这是平rì里吃饭的家伙,用起来十分顺手,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要知道这个动作张屠户每天至少用上几百遍,所以极为熟悉,天下武学本就出于生活。 拦在路上的人正是衙差营内当差的刀疤脸,只见刀疤脸身形躲开,手中弯刀抽出劈向张屠户,张屠户不仅身强体壮,身体十分灵活,多半和平rì抓猪有关,眼见对手一刀劈来,蹭的一下跳出去一米多远躲过刀锋。 刀疤脸一刀劈空,向前一步再次砍出,张屠户再次躲开,身形一转一脚踢出,正中刀疤男肩膀,刀疤男被张屠户踢中滚了几个跟头从地上跳起,张屠户早已扑上,肉乎乎的大手直接抓向刀疤脸脖颈,多年的杀猪经验总结出一套制服别人的手段,以张屠户的力气只要将对手脖颈抓住必然无法逃脱,甚至可以活生生掐断。 刀疤脸腿弓起,脚尖踢出正中张屠户后脑勺,力道必然不小,张屠户惨叫一声,一拳打出,刀疤脸脸上显出血迹令原本丑陋的脸更加骇人。 第五十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人,两个,没有了第三者的参与,那原本是幸福,不会孤单,更是多了一份感情的寄托,花前月下的浪漫,即便是盐米油茶同样带着温馨,看冬去chūn来,赏花开花落,品人生百态,在岁月中慢慢老去,只是有一天命运的捉弄,只有一个人可以离开,是舍弃自己还是牺牲别人,是幸福的离去还是留有悔恨,这似乎永远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话题。 张屠户出手,刀疤脸抽刀相迎,一个市场以卖肉为生的屠夫,手里拿着的正是剔骨用的杀猪刀,杀猪与杀人没有太多的区别,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刀疤脸,守门衙差,手中弯刀代表的正是衙差的身份,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如今确是只能生死相搏,身上沾满地上的枯草泥土,一旁一口漆黑的棺材停在那里,没有选择,只有一个人可以活下去。 刀疤脸弯刀劈出,一寸长一寸强,刀锋划过,几根突出的杂草被刀锋斩断,张屠户体格健壮动作灵活,手中剔骨尖刀直直刺出,攻击的部位完全是人身体上的要害,一旦被击中必死无疑,一寸短一寸险,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不远处,四道身影静静的看着,独狼yīn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这是一种考验,如今生死相搏必然不会留有余地,对于张屠户的本事独狼自然清楚,当年以一人之力击败三名匪徒,对于刀疤脸一无所知,人在生死时刻必然会依靠本能发出最强的攻势,不会有任何的隐瞒,至于为何选中一个屠夫,独狼自有深意。 “大人,你的人似乎并不是屠户的对手!”阿大看着杂草里打成一团的两人说道,用打来形容毫不为过,弯刀早已丢在一旁,剔骨尖刀同样打丢在地,两人拳脚并用厮打在一起,两人用尽全力,只是在这些人眼中是那样的笨拙,换做自己只用一招已经足够。 独狼道:“有什么关系?” 阿大笑道:“只是担心罢了!” 独狼看着阿大道:“担心他被人杀死?” 阿大道:“毕竟是总管的人。” 独狼道:“如果连一个屠户都杀不死,只能说他是一个废物,一个废物又如何能留在我身边做事!死也就死了,没有任何担心。” 阿大道:“早闻总管大人武艺高强冷血无情,今rì算是见识了!” “物以类聚,我可不想带着一群草包过rì子。”独狼说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从知州大人带回三兄弟的那一刻起,独狼心里清楚,如果不能展现实力,必然会被他人所取代,自己所得到的同样被人所夺走。 “是不是草包只有比过才知道。”阿二冷笑一声目光依然落在不远处生死相拼的两人身上,只见两人身形分开,大口喘着粗气,这样激烈的拼杀对体力耗费极大。 独狼道:“我一直好奇,三位是如何结识大人?” 阿大道:“大人的轿子路上遇到山贼,恰好我三兄弟遇到出手相助,不想大人盛情想请,所以便来到这里。” “山贼!”独狼听到山贼两个字没有任何惊讶。 阿大道:“总管以为如何?” 独狼道:“没什么,大人最是喜欢有本事的人,三位rì后必然可以得到大人重用。” 阿三道:“大人吩咐全力协助总管大人捉拿凶徒。” 独狼道:“这样对谁都好,我想几位同样不想每天提心吊胆的过rì子。” 阿二刀:“只是眼前人死了,所有的线索断了!该如何查起!”查案毕竟是独狼的强项。 独狼道:“凶手一个月之内连杀四名衙差,绝非偶然,所以必然会再次寻找机会下手。” 阿大道:“是否可以确定下一个目标是谁?” 独狼用手一指道:“你,我或者他,总之大人身边的人都有可能,而且凶手极有可能就在我们身边。” 阿二道:“在我们身边!” 阿三道:“所以总管大人想出这一招来试一下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 独狼点头,“瘦猴离开一个半时辰,不过这段时间之内这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同样是一个人,他做了什么去过哪里,没有人知道,同样有可疑。” 阿大道:“既然有可疑为何不抓起来严刑拷问!” 独狼道:“只是不想再多死一个人罢了!” 独狼目光始终不离刀疤脸身上,出刀的速度、手法、方式,其中都有极大的讲究,一个人用惯了某种习惯的刀法,平时自然可以掩饰得近乎完美,只是一旦到了生死时刻必然发挥全力。 他在等,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决定生死的一刻。 刀疤脸胸口被张屠户拳头打中火辣辣的痛,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张屠户再次扑上,刀疤脸顺势捡起地上的弯刀横着一扫,看似随意其中确是夹杂了一些刀法奥义,张屠户靠的就是力气还有灵活,眼见刀疤脸身形不稳抓住时机扑上,不想对手突然出刀,出刀的速度快于任何时刻,躲闪不及只得身体一侧避开要害,刀划过胸前溅起一道血线,即便如此手中尖刀同样刺中刀疤脸大腿。 两声惨叫,两人同时倒在地上,一人胸口被划开,一人大腿上鲜血直流,一番恶斗谁也没占到便宜,张屠户胸口被刀所伤,不过并没有伤及要害,刀疤脸大腿被尖刀刺伤,位置虽然不深,只是必然影响速度,张屠户慢慢站起,血将胸前衣襟打湿,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凶狠。 “现在死的那个人反而是你!” “未必。”刀疤脸依然坐在地上,一只手按住大腿位置看着张屠户冷冷说道。 “你我并没有任何仇怨,只是你苦苦相逼也只好成全你,坟墓已经挖好,只可惜即将被埋葬的那个人是你,放心,每逢初一十五酒肉不会少了你的。”张屠户目光中尽是yīn冷,眼前倒在地上的已经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具被屠杀的尸体,就如同每天被自己杀死的肥猪一样,尖刀刺入在哀嚎中死去。 “来了,最后的时刻。”独狼心里默默的盘算着。 张屠户再次扑上,胸口的伤势似乎没有影响到移动的速度,犹如一头猛虎扑向自己的猎物,刀疤脸动了,动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刀在右手动的确是左手,一阵尘雾飘扬,一把尘土从刀疤脸左手打出,正好打中张屠户面目,眼睛被尘土所迷,一阵刺痛,手连忙捂住,突然的变故,眼睛上的刺痛令他忘记一个更加可怕的事情,对手就在眼前。 刀疤脸一招得手猛然跳起,大腿上的疼痛早已忘记,手中弯刀几乎是胡乱砍出,一刀、二刀、十刀…..张屠户痛苦倒地,一声声惨嚎在坟地上响起,使人想起杀猪时的情景,刀疤脸接近疯狂的砍着,直到张屠户的胸前变成一片烂肉,人彻底没了声音方才停住,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 “倒是有些手段。”阿三一脸不屑说道,毕竟用土迷眼不过是下三滥的手段最是令人鄙夷,只有一些江湖败类才会用到这种方式。 “能够杀人的就是好招式。”独狼不以为然,不过确是在理,即便是再华丽的招式又如何,两者对敌,伤人者为上招,毕竟自己胜了,刀疤脸不仅杀了人更是为自己洗脱嫌疑,最后时刻的那阵疯狂绝对是发自内心,那胡乱砍下去的刀法只能说明内心的极度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一个善于杀人的凶徒必然不会如此不安,那是一颗对生死早已麻木的心,不然如何能够做到轻易取人xìng命,只有一颗平静的心才能做到从容面对一切,包括死亡。 “要不要过去?”阿大看着倒地的刀疤脸问道。 “那样反而失去意义。” “就这样离开,他会不会有危险!” “一个能做大事的人不仅要会杀人懂杀人,更要学会杀人之后如何保护自己,走吧,剩下的事自然会处理得妥妥当当。”独狼说完转身离去,答案已经知晓,再也没有留下来的意义。 第五十一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满眼的迷茫,无限的空寂。望一眼叹息崖,喝一碗梦婆汤。谁在轮回里垂泪,谁在尘世间无语。谁在神佛前祈祷,谁在流星下许愿。夜已深,又将逝去。但是它还会回来,就像忧伤陪同着回忆循环往复。尘土飞扬,流沙漫天,泯灭了记忆,痛可以忘,而伤却不能忘。 天sè渐明,黑暗散去,天边慢慢升起鱼肚白,太阳刚从苍苍的山巅后面露出来,它那最初几道光芒的温暖跟即将消逝的黑夜的清凉交流在一起,使人感到一种甜美的倦意,刀疤脸的身影慢慢出现,左腿向前后腿慢慢跟上,这就样慢慢向前,每一步是那样的艰难却又是如此的坚定,尚且没有到开城门的时间,一道身影跳出,刀疤脸停住,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昨夜消失的独狼。 三人交换眼sè紧随其后,一弯残月挂在天下,偶尔可以听见几声鹧鸪的叫声,也许只有这种鸟类愿意与这些尸骨相伴,刀疤脸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眼睛紧紧闭住,他在想些什么,是害怕还是不忍,为何嘴角挂着笑意。 乱坟岗上不过多了一个新坟,墓碑慢慢立起,也许很快他的家人就会发现,只是那又如何,即便是告到知州大人那里,自然有办法变成一桩无法侦破的悬案最后不了了之,刀疤脸静静的看着,“如果我可以活着,初一十五一定来看你,酒肉不会少,放心。” 独狼道:“你回来了!”结局已经注定,从这里出现的只能是一个人,市集上从此再也没有卖肉的张屠夫,很快就会被李屠夫、王屠夫取代,这不过是对人的另外一种考验,明明已经知道结果依然还要问上一次,以此来证明人的真诚,人就是这样的无聊。 刀疤脸道:“这难道不是大人想要看到的结果!” 独狼道:“怕不怕?” 刀疤脸顿了一下慢慢抬头道:“怕,当时怕得要死。” 独狼笑道:“现在呢?” 刀疤脸道:“依然怕。” 独狼道:“经历的多了也就习惯了。”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平淡,彷佛只是一个长者向自己的晚辈诉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如果杀人成为一种习惯,那必然是一种病态心理在作祟,即便是以杀人为生的杀手同样不会去随意杀人,这样反而失去杀手应有的价值。 刀疤脸笑道:“也许吧。” 独狼从肩上卸下包袱丢过去道:“换上他,回去以后把穿过的衣服处理掉,至于其他事我自会处理。” 刀疤脸道:“谢总管大人。” 刀疤脸转身就走,腿上的伤势影响走路的姿势,左腿迈出后腿慢慢跟上,独狼依然在看,每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目光慢慢收回,一切完全是真实,“等等!”独狼的声音响起,刀疤脸站住,确是没有回头,脸上瞬间变换几种不同的表情,对于今天的表现是否可以骗过老辣狡猾的独狼,他同样心存疑问。 “这是你应得的!”独狼手心一扬,一块腰牌带着一包银子落在刀疤脸身前,银sè的腰牌与原来的木质腰牌完全不同,这代表的身份,有了它便可以成为衙差之中身份尊贵的上等人,再也不同以前的身份,作为一个守门的衙差除了能够索要一些告状人的银子之外多半是遭人白眼,这似乎就是瘦猴所谓的好处,那必然是极其有限,所以只能去后街去找寡妇李这样的女人。 刀疤脸道:“多谢大人!” 独狼道:“我说过这是你应得的,好好休养,rì后还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刀疤脸捡起腰牌,还有那袋银两。这是自己应得的,等一切结束,至少可以送给张屠夫的家人,也算是一点补偿。 驿馆内,兄弟三人手中杯子相互碰击,桌子上早已摆满各种可口的菜肴,知州没有失言,虽然三人并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依然待如上宾,每天好酒好菜伺候着,只是花的确不是自己的银子。 几杯酒下肚,几人顿时打开话题,阿二一脸不悦道:“大哥,你也看到了,这些人所做的一切,我们何必替这些狗官卖命!” 阿三道:“如果不跟着大人,我们又哪会有今rì这般风光,还不是躲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看看如今,穿的、吃的、用的,这些还不足够?” 阿二道:“难道你们忘了我们当初的抱负,难道因为眼前这些就全都忘了!”阿二眼神之中尽是愤怒,双手一掀,整个桌子翻在一旁,酒杯、碗、碟子散落一地。 阿大道:“老二,你醉了!” 阿二道:“我没有,醉的是你们,看看我们现在变成什么,三条被人养起来等着咬人的狗,还是和独狼一样,为了目的不惜一切手段杀人的魔鬼!” 阿三道:“二哥,要是再对大哥无礼,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 阿大挥手制止,大手放在阿二肩头,“大哥答应你,不会做咬人的狗,同样不会为了富贵杀人,那样宁可去死!” 阿二道:“有大哥这句话就够了!”阿二起身,身形有些摇晃,多半是因为酒jīng的缘故,脸上带着醉人的红。 阿二离开,阿三看着满地狼藉道:“大哥,他醉了!” 阿大摇头,“三弟,如果大哥做错了事,你会不会原谅大哥?” 阿三点头,“一定会,我们是兄弟,从小生死与共的兄弟,无论大哥做什么决定,我们兄弟二人都会听!” 阿大道:“大人今天叫我过去!” 阿三道:“大人!”阿大点头,慢慢讲起当时的事。 衙差找到阿大,“壮士,大人有请!” 阿大道:“好,我这便过去。” 衙差道:“轿子已经停在门外,壮士请吧。” 阿大只得跟着衙差出门,上了轿子,轿子启动,走的方向确不是知州府,而是相反的路,轿子走进一家大宅,从后门进入,立刻有人将后门关好,轿子停下,阿大一弯身从上面下来。 衙差道:“这是大人吩咐的,壮士请吧。” 阿大见到知州,一身便服独自在厅堂内饮茶,看见阿大立刻起身,阿大连忙道:“见过大人!” 知州道:“壮士,本官忙于公务一直未能到驿馆与三位相聚,今rì特意在家中备下酒菜,我们边吃边聊。” 阿大道:“这是大人的府第?” 知州道:“不过是一座老宅,图个清静罢了!”说完起身向后院走去,阿大紧随其后,路过花园,亭台,假山,流水应有尽有,确是一处居住修养的好地方。 酒菜摆上,知州确是连连叹息,阿大放下酒杯道:“大人似乎有心事?” 知州道:“壮士,实不相瞒,城门外发生的一幕壮士已经看到,知州府总管独狼出手狠毒,更是不把百姓生死放在眼里。”说完用衣角拭了一下眼角。 阿大道:“大人为何不将他降职查办?” 知州道:“壮士有所不知,独狼身居知州府多年,更是暗中培养一批势力,这里表面上是本官说的算,暗地里确是独狼cāo控,有些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眼见独狼做了那么多坏事,更是害了无辜百姓,令本官心寒更是对不起这里的百姓。” 阿大道:“原来是这样!” 知州眯着小眼睛看着一脸憨厚的阿大,独狼的乖张跋扈早已引起知州不满,如今尚能控制局面,早晚有一天会和自己所说的那样,加上独狼知道自己太多事,只要独狼一死便可以发布官府檄文将这些年所做的坏事全部推到他的身上,而自己所做的不过是重新培植一个新的独狼罢了。 第五十二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知州眼角含泪诉说实情,这些年完全是被独狼控制,眼见百姓受苦心中着实不忍,只是畏惧独狼的实力一直不敢有所行动,此情此景令人动容,不想这位百姓口中的阎罗王确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只是受了别人的胁迫罢了。 阿大沉默不语,知州目光瞄向阿大,他看中的正是阿大的实在,一个实在人很容易被一段悲情的故事所打动,触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抒发一直存在的正义,这同样是他所需要的,除掉独狼,从独狼城门外拔刀的那一刻起已经下定决心。 独狼再也不是以前完全以自己为重的那个独狼,为了捉拿凶手甚至将自己的安危当成赌注,知州表面不说,确是心存不满,加上独狼处事嚣张,甚至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最好能够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当然一个死人同样有他的价值,那就是承担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责,到时候所有的愤怒释放在一个死去的人身上,而他自然而然成为一个忍辱负重为民除害的好官。 阿大道:“大人一心为了百姓,阿大愿意帮大人除掉这个祸害。” 知州听闻身形猛然站起,双手用力抓住阿大左手,“如果真是这样,便是为知州府百姓除害,本官替这里的百姓谢谢壮士大义!” 阿大道:“只是感谢大人的知遇之恩!” 知州面露喜sè,“本官敬你一杯!” 阿大端起酒杯,神情恢复平静,眼前依然是一片狼藉,刚才不过是一段回忆罢了。 阿三笑道:“大哥,官字两张口,他说的未必是真,或许只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独狼罢了。” 阿大道:“这点为兄如何不知,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形只能如此,独狼的所作所为你我同样看到,即便不是如同大人所说的那样,同样不会好到哪里!除掉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阿三道:“只是担心有人过河拆桥!好心除了jiān自己确是成了恶人。” 阿大道:“只要独狼一死,大人身边没了可以办事的人,必然只能器重你我兄弟,到时候可以一展拳脚为百姓做些好事,不枉师父当年对我们的教诲!” 阿三道:“只是独狼十分狡猾,对我们更是怀有戒心,想要除掉他必然很难!” 阿大点头,“独狼身边如今同样没有可以用的人,加上那个凶徒的缘故更加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从前几天试探脸上有刀疤的衙差便可以看出!” 阿三道:“大哥,既然已经动了杀机,为何时候没有下手?” 阿大道:“没有机会,杀不死独狼!”阿大叹了口气,独狼虽然目光盯视刀疤脸与张屠夫之间的生死搏斗,神情是那样的专注,只是手始终不离刀柄,脚尖更是轻轻踮起,只要对方有所异动便可以快速发动反击,独狼的刀太快,快得令人不可思议,阿大无从下手。 阿三道:“要不要告诉二哥?” 阿大道:“阿二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过倔强,若是告诉他难免露出破绽,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不迟!” 阿三道:“只是二哥一直这样误会大哥,三弟心里不舒服。” 阿大道:“我们是亲兄弟,老二的xìng子大哥了解,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他的心里还有我这个大哥!” 衙差营前换了两名守卫的衙差,确是另外一番景象,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衙差骨瘦如柴,身上的衙差服随风摆动,再看矮个衙差确是个十足的胖子,脸上挂着横肉。 瘦衙差道:“胖子,可别小看了这个地方,前不久就有人从这里直接成了上差!” 胖衙差道:“也不知那小子命怎么这么好,只是可怜了瘦猴!” 瘦衙差道:“别瞎说,今天可是瘦猴三七的rì子。” 一阵yīn风吹过,胖衙差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奇了怪了,怎么这么冷!” 一名衙差来报,“总管,有轿子前往驿馆,接了人然后离开!” 独狼道:“是否一直向西然后转向北进了一家大宅?” 衙差道:“真是神了,总管大人是如何知道!” 独狼道:“这你不必知道,辛苦了,拿了喝酒!”说完掏出一块银子扔过去,衙差双手接过面露喜sè,乐滋滋跑开,有钱能使鬼推磨,知州府内的衙差多半是独狼的人,不仅仅是屈于他的yín威,独狼有了好处自然会想着这些人。 衙差离开,独狼起身看着窗外的月光,抬起头,犹如一只仰天长啸的公狼,他确是在苦笑,“这一天还是来了,阎为民,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下手了!” 十几天过去,刀疤脸腿上的伤势彻底复原,独狼的器重令其他衙差有些嫉妒,当然不乏刻意巴结之人,原本的冷言冷语变成现在称兄道弟,看着众人不同的嘴脸,刀疤脸只能笑脸相迎,门外传来脚步声,刀疤脸慢慢从床上坐起,门被人推开,独狼从门外迈步进来。 独狼道:“伤势如何?” 刀疤脸道:“多蒙大人惦记,已经全好了。” 独狼道:“好,我身边如今正好缺个帮手!” 刀疤脸道:“卑职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独狼点头,“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刀疤脸道:“大人吩咐就是。” 独狼冷笑:“杀人!”他终于准备出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果断出击,这原本就是独狼的个xìng,他要让他知道舍弃自己是今生最大的错误。 刀疤脸顿时愣住,杀人在他眼里是那样的简单,只是自己依然没有选择的余地。 独狼看着刀疤脸道:“怎么,你不敢?” 刀疤脸道:“大人吩咐就是。” “这个给你。”独狼从袖子里拿出一把蓝汪汪的匕首,上面闪着光芒,必然十分锋利,刀疤脸接过,独狼提醒道:“小心点,上面淬了剧毒,如果不小心伤到自己即便是我同样无法救你。” 刀疤脸拿着匕首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不想确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杀了他,然后回来见我。”独狼递过一张纸条,刀疤脸接过打开大吃一惊,他要杀他! “怎么了?”独狼目光逼视刀疤脸。 刀疤脸道:“卑职只是担心不是他的对手。” 独狼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所以才会命人jīng心为你配置了一把这样的匕首,只要你趁他不备刺他一下,到时候毒伤入体必死无疑。” 刀疤脸点头,“卑职遵命。” 独狼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 刀疤脸道:“大人必然有大人的道理。” 独狼道:“很好,这正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不过还是会告诉你,这三个人太不自量力,开始在大人面前和我争功,所以必须死。” “阿大死了,阿二、阿三必然要追查。”刀疤脸发出疑问。 独狼哈哈大笑,“你以为他们两个还能活着吗?” 刀疤脸道:“杀死他们三个,大人会不会怪罪!” 独狼道:“不会,放心去做,到时候大人身边只有我可以依靠,自然不会怪罪,至于你,只要对我忠心自然会保你。” 刀疤脸道:“卑职懂了。” “办好这件事,好处不会少了你的。” 独狼说完转身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刀疤脸一个人,手慢慢抬起不小心触碰到脸上的伤痕,好像是触碰到伤口一般,整个人痛苦的倒在地上,牙齿死死咬住,他的内心在经历怎样的痛苦,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上因为痛苦变得更加难看,半响慢慢从地上爬起,目光变得yīn冷吓人,他要杀人。 第五十三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城外古道上,两人并排而行,一人脸上带着吓人的刀疤,正是近rì得到总管大人赏识的刀疤脸,另外一人身上服饰极为奇特,手中拎着双环,不必介绍,正是三兄弟之中的阿大,阿大接到知州大人指令出城办事,送信的正是知州身边的亲信。 阿二酒醉未醒,或许他真的醉了,喝下的不是醉人的酒,而是醉心的药。 阿大收拾妥当,阿三道:“大哥,要不要三弟和你一起去?” 阿大道:“大人交待只许一人前往,老三放心就是。” 阿三道:“最近知州城内局势紧张,三弟心里始终放不下。” 阿大道:“看紧老二,记住,如果大哥真的出了事,不要给我报仇,立刻离开!” 阿三道:“大哥,老三做不到!二哥更加做不到。” 阿大神情严肃,“记住,这是大哥说的。”说完转身离开,上了轿子,轿子启动,确不是前往知州府方向,而是前往城外,阿三目送轿子离开,正好看到一脸yīn沉的阿二从里面走出。 阿三道:“二哥,大哥出去了!” 阿二冷笑道:“多半又是去见那个什么狗屁大人去了!” 阿三摇头,“二哥,你误会大哥了,这么多年,大哥是什么xìng子你我兄弟会不知!” 阿二道:“人会变,以前我们一无所有,现在不同了,大哥成了知州大人身前的红人,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阿三道:“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我们三兄弟之间的感情更重要的吗?” 阿二道:“有,当然有,权力、女人、银子,兄弟感情会变,这些东西确不会变,大哥变了,从来没有想到他会为了银子出卖自己的灵魂,二弟心好痛,心好痛!” 阿三摇头,“也许你永远不懂大哥!” 轿子停住,确是已经到了城外,帘子打开,空旷的山野一望无尽,绿油油的麦苗随着风上下起伏,令人忍不住有一种躺在上面好好的睡上一觉的冲动,轿夫早已不知所踪,阿大环视四周,另外一顶同样的轿子缓缓行来,轿子停稳,阿大上前道:“见过大人!” 帘子掀开,从轿子中下来确是刀疤脸,阿大脸sè一变,不知这位总管身边的红人在搞什么名堂。 “原来是刀兄弟!只是为何不见总管还有大人?” 刀疤脸道:“这次原本就是我约你前来!” 阿大笑道:“刀兄弟真是好本事,不仅能够得到总管大人的赏识,如今更是拿到大人的指令行事。”阿大想知道结果,刀疤脸的出现确实出乎阿大的预料,衙差送来的确实是知州府大人的亲笔信件,上面更是盖有官印。 刀疤脸道:“如果我说我是大人的亲信,你是否相信?” 阿大道:“以刀兄的本事得到大人的赏识绝对不是一件难事。” 刀疤脸道:“论本事哪里比得上三位大哥。” 阿大道:“不过是尽心为大人办事罢了,刀兄现在可以说了吧,约为前来究竟为了何事?我想不是单单为了看风景这么简单。” 刀疤脸道:“明眼人前不说暗话,大人想除掉独狼,兄弟约大哥前来为的就是此事!” 阿大一惊,不想刀疤脸不仅是独狼身前的红人,同样是知州身边的人,如果不是又是如何知道大人有意除掉独狼,难道是在诈我不成。 阿大道:“兄弟真是说笑,大人素来倚重独狼总管,又如何会想要除掉!我想多半是兄弟会错了意,听错了言!” 刀疤脸道:“兄弟以诚相待,不想还是对我有戒心,当然一边是大人,一边是总管,原本焦不离赞,少了谁都不行,只可惜现在大人身边有了你我,独狼的狂妄更是引起大人不满,所以除掉一个对自己有威胁的人又有何不可!” 阿大道:“这是大人和你说的?” 刀疤脸道:“知州府西北大宅!” 阿大脸sè一变,那里正是知州大人的宅子,知州大人交待这里极为隐秘,除了自己还有亲信之外没有人知道,当然包括独狼,知州阎通天已经动了除掉独狼之心,所以必然有所戒备,不想刀疤脸确是一下子便说出知州府西北大宅,一切已经明了,刀疤脸确实是知州大人的人,不过是留在独狼身边。 阿大笑道:“大人真是好手段,如果不是兄弟说出断然不知道这层关系!” 刀疤脸道:“当初大人命我找机会成为独狼亲信,伺机收集证据,然后找机会除掉,如今有了三位相助,大人说了,机会已经到了!” 阿大道:“机会?” 刀疤脸点头,“三rì后便是大人的生辰,到时独狼必然亲往,若是能在这一天揭露独狼的恶行,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恶名昭著的独狼击杀,到时候岂不是皆大欢喜,大人必然十分高兴,同时也是我们送给大人最好的礼物!” 阿大道:“妙,只是不知如何抓捕独狼,衙差之中必然有不少是独狼的亲信,总不能出动官兵!” 刀疤脸道:“若是出动官兵必然引起朝廷注意,引来锦衣卫谁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大人交待,这件事只需要你我四人联手,一举将其击杀!” 阿大点头,有了刀疤脸暗中协助,击杀独狼似乎并非难事,只是想到知州大人暗中培植刀疤脸,当初答应三人的一切或许未必能够实现,兔死狗烹,独狼的下场同样是一种jǐng示,毕竟与官做事等同与虎谋皮。 阿大道:“可是有了详细的计划?” 刀疤脸手伸向怀里,那是一把短刀,刀柄方向冲向阿大,“这是一把见血封喉的短刀,只要击中,独狼必死无疑!” 阿大心中一喜,不想还有这种好东西,独狼刀法出众,只是有了这个或许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击杀一个人与击伤一个人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突然发难,独狼完全没有能力躲避,何况这把短刀极易隐藏。 “送给我?”阿大看着递过来的刀柄,刀疤脸显出足够的诚意,刀柄递出刀尖确是对着自己,毕竟是自己人。 “当时见面礼好了!” 阿大伸手去接,不想刀疤脸手指猛然一按,嘎嘣一声,藏在里面的弹簧瞬间发动,原本的刀柄处猛然弹出一道蓝芒,不想确是一把反刀,阿大不防,这样短的距离,一把淬毒的小刀,刀疤脸出刀的速度更是远远要比击杀张屠夫快上数倍,阿大避无可避,只得双掌向外一拍,那不过是一把短刀,即使划伤手掌不会对自己造成太大的伤害,可惜他错了,这个世界上锋利的刀芒固然可怕,可惜隐藏在刀芒背后的东西更为恐怖。 阿大退后,“不想我还是被你给骗了!” 疤脸一脸平静看着阿大说道,阿大一惊,手臂上一道黑线快速蔓延,刀疤脸没有说谎,这正是中毒的预兆,不想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刀疤脸道:“我并没有骗你,知州大人想要除掉独狼确实也是真的,这不过是独狼亲自告诉我的,而我的目的便是假借这个机会除掉你!” 阿大苦笑,“我不应该相信你,至少不会中了你的道,可惜,真是可惜!” 刀疤脸道:“我说过没有骗你,我真的想要杀死独狼,只是不是现在!” 阿大道:“你是那个凶手,真没想到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也好,至少死在你的手里要比死在独狼手里好过许多!” 阿大终于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切已经太迟了,手臂酸麻无力,即便是举起的力气都没有,随着黑气的不断渗入,心脏处发出一阵剧烈的痛楚,毒气攻心,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只是对不起两个弟弟,一生最亲的人。 第五十四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刀疤脸再一次成功,极尽完美的伪装自己,加上那把暗藏机关的小刀,阿大脸上露出悲凉的笑意,不想最后时刻还是被人骗了,或许真的不应该去追寻真相,真相的背后往往令人悲伤。 阿大咳嗽一声,黑sè的血迹顺着嘴角流出,“能不能放过他们!”他所指的自然是自己的两个弟弟。 刀疤脸道:“我答应不会对他们动手,只是同样希望得到他们的信任!”刀疤脸杀死张屠夫得到独狼的信任,接着利用阿大的信任除掉阿大,信任对于一个人原来如此重要,只是一旦失去想要再次建立所付出的代价将会更大。 “我答应你。”阿大手伸进腰间,那是一块裂开的玉出现在手心向前一递,刀疤脸伸手接过,上面带着阿大的温度,用手轻轻抚摸,嘴里低声道:“这条命是我欠你的。” 阿大苦笑:“不必,记住你的承诺,保住我两个弟弟的命,还有一定要记住.记住..”阿大气息有些不稳,刀疤脸连忙扶住,阿大凑在耳边说了一句什么,身形慢慢僵硬,脸上早已变成青黑sè。 城外一处荒地上用石块搭起一座新坟,没有墓碑没有祭品,只有一把泛着蓝光的短刀一同埋葬,这本就应该属于阿大,只是为了它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里面jīng心布置的机关独狼早已知晓,下一次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所以索xìng埋了,至少留个念想。 刀疤脸跪在地上,“阿大,不要怪我,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已经无法回头,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说完双手伏地磕了三个响头站起身形。 信物小心收好,没有人知道这块碎开的玉背后藏着怎样的暗示,阿大临死之前同样没有说出,刀疤脸知道他必然恨透了自己,或许自己拿出玉的一瞬间已经被阿二、阿三乱刀砍死,这样也好,至少为他的哥哥报了仇,他只能赌,没有选择。 酒至半酣正好,花开半时偏妍;半帆孤影免颠翻,马放半缰稳便;年少却晓滋味,情多反厌纠缠;百年苦乐半相掺,人生喜笑开颜。 做事与做人一样不可太满,同样不能太空,满容易招人嫉恨,空则沦为边缘,就如同弹簧一样,只有松弛有度才能保证自身的效用。 独狼端着酒杯,手腕轻轻晃动,酒随着摇晃,荡起一道道波纹,活着真好,美酒佳肴,想要什么就可以有什么,只是毕竟只有一个人可以品尝到酒的香浓,谁能够活着回到这里,刀疤脸还是阿大,如果是刀疤脸最好,至少为自己除掉一个心腹大患,如果是阿大,自己完全可以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无论结果如何对自己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他只是对结果好奇罢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独狼酒杯慢慢放下,这个时候不会有任何人打扰,除了一个人,一个自己等待的人,答案即将揭晓,手同样放在刀柄之上,独狼脸上露出笑意,这是对结果的一种期待。 如果出现的是刀疤脸,对面早已准备庆功的美酒,如果是阿大,等待的将是无尽的刀光,独狼的自信远远不是这些年建立的势力那样简单,完全出自于那柄刀,还有可以瞬间杀人的刀术。 “进来吧。”脚步声停下,透过门隐约可以看到门外的身影,他已经来到门前,独狼的声音响起,门慢慢推开,露出一张丑陋不堪的脸。 “恭喜你!”独狼看着刀疤脸说道。 “应该是恭喜大人才是。”刀疤脸回道。 独狼眼里放出光芒,“我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一个可以替我办事的人。”独狼说完从座位上站起,迎着刀疤脸走来。 距离越来越近,刀疤脸呼吸不免有些急促,独狼浑身上下尽是破绽,如果这个时候出手是否有机会杀死独狼,机会有多少!四成或许更少,独狼的手始终放在身体前面,看似自然,不过确是一种防御的姿势,他还没有完全信任自己。 独狼看着刀疤脸:“你在紧张!” 刀疤脸道:“是大人的气势令卑职感到紧张。” 独狼道:“我真的有那么可怕?” 刀疤脸道:“不是害怕是敬畏。” “敬畏!好,这个词用的好,我喜欢。”独狼右手放在刀疤脸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这似乎是一种表达友好的方式,刀疤脸低着头一动不动,他无法动,只要一动内心的不安与愤怒必然无法压制,以独狼的jǐng觉这样近的距离必然会发觉,这样jīng心建立的信任还有阿大的死将会白费。 杀人的机会有无数次,而活下来确是只有一次,他不允许失败。 独狼道:“这次你做得很好。” 刀疤脸笑道:“完全是依仗总管大人的指示才能成功击杀。” 独狼已经来到桌前,端起一杯酒伸手示意,刀疤脸方才上前,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到桌前拿起酒杯,那是jīng致的宋代蓝花瓷杯,达官贵族才会使用的稀罕东西,如今确是出现在独狼的桌上。 独狼道:“是好酒,只有有本事活下来的人才可以品尝的好酒!” 刀疤脸喝上一口,脸上露出笑意,那不过是一杯水罢了。 独狼道:“感觉怎么样?” 刀疤脸道:“入口醇香,真的是好酒!” 独狼哈哈大笑,“不枉费我对你的栽培,记住一个只有懂得骗自己的人才能够骗过别人,你做得很好!”不想一杯酒同样是一种考验,独狼这次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骗,只有骗成功才能击杀阿大,如果不能,只有死的命运,或者可以有另外一条路,那是独狼所最不想看到的,刀疤脸被人识破将自己出卖,然后联合他人对付自己,独狼不想这样,只是没有完全的把握,于是用一杯水试一下刀疤脸,他的骗术足以过关。 刀疤脸道:“多谢大人赏识!” 独狼伸手道:“坐吧,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桌上摆着十几道菜肴,每一道十分jīng致,必然价格不菲。 刀疤脸仔细品尝,确是与平rì的菜肴完全不同,独狼只是每一道品尝一口,他吃的是品味,而不是为了填饱肚子,刀疤脸确是不同,筷子拿起,一盘菜很快见了底。 独狼道:“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得到他的信任!” 刀疤脸道:“我只是说按照大人的指示骗取阿大相信卑职是遵照大人的意思商量如何联手除掉总管,当然最后由他来顶替总管的位置。”刀疤脸说这些话的时候嘴里依然啃着鸡脖,手上更是满是油花。 独狼道:“就这么简单?” 刀疤脸点头,目光落在盘子里的鸡腿上,独狼确是露出满意的笑容,所有的一切完全出于自然,刀疤脸没有骗自己,不然又如何逃过自己的眼睛,双手手抓住鸡腿,不停的撕咬,脸上的刀疤随着撕咬不停晃动,犹如一只饥饿的野狼,独狼从刀疤脸的身上看到自己身上曾有的影子,永不满足,一个太过容易满足的男人必然不会有什么出息,即便喝着劣质白酒,身边睡着丑陋不堪的女人依然不会有任何的介意,他的世界将不会有任何jīng彩,有的只是枯燥的生活,在平淡中慢慢走向死亡。 狼与狗的区别绝对不是狼走天边吃肉,狗走天边吃屎这么简单,一条绳子几顿无忧的饭食将狗的世界完全束缚,男人应该做狼,像狼一样生活,而不能只是为了眼前的满足去臣服表达忠诚。 奴xìng不知何时起,一直深深的刻在我们的骨子里挥之不去。 第五十五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刀疤脸以近乎jīng湛的骗术骗过阿大同样骗过独狼,独狼说的没错,只有懂得欺骗自己的人才能做到骗过别人,一个经常说谎的人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在真实而虚幻的世界里,我们每天需要靠谎言去生存,无时无刻jǐng惕身边发生的一切,四处布满了jīng心设下的陷阱,面对诱惑,多少人曾经高傲,渐渐陷入迷茫,最后甘心情愿落入陷阱之中,成为他人的猎物。 独狼看着狼吞虎咽的刀疤脸,不知何时起,这个样貌丑陋的家伙看着有些顺眼,多半是因为从他的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不错,是狼xìng,一个内心充满yù望的男人应有的狼xìng。 独狼道:“你很聪明,一个好的杀手不仅要有一身的本事,更要懂得抓住时机,把握对方的心里,你做到了,他的死已经是必然。” 刀疤脸水足饭饱,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道:“大人,阿大已死,驿馆内的两个人必然有所jǐng觉,迟则生变,还请大人指示。” 独狼道:“既然能够骗了阿大,我想你同样有办法骗倒那两个家伙。” 刀疤脸道:“大人的意思是说将阿大的死推在知州大人身上?” 独狼摇头,“那样反而不好玩了,知州大人铁了心要除掉我,能够依靠的只有这三个废物!”独狼发出一阵冷笑,“我要把他的人一个一个除去,然后看着他跪在这里求我!” 刀疤脸道:“他毕竟是这里的知州!” 独狼道:“你不懂,他虽是个官,确是个不安分的官,必然要有人替他出头办事,不然只能等死,当然这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只要够狠够凶够残忍,最后时刻能够成为替罪羊已经足够!” 刀疤脸道:“大人似乎神通其道,为何还要执迷于此!” 独狼道:“为官之道在于权衡之术,一旦平衡被人打破,必然会有人填补进来,这是不变的法则,而我要做的便是将试图填补的人清除,我已经做了太多,以后你会明白,当你付出了太多便不想失去!” 刀疤脸道:“卑职懂了!” 独狼道:“想办法取得那两个家伙的信任,然后演一场好戏给我们这位知州大人看看谁才是那个最终活下来替他办事的人!” 刀疤脸道:“卑职这就去办!” 独狼笑道:“看来你已经找到合适的办法?” 刀疤脸道:“卑职在阿大身上得到一样东西,也许会派上用场。” 独狼道:“东西!是什么?” 刀疤脸从腰间掏出那块碎玉,独狼伸手接过,玉的颜sè还有质量极为普通,最主要的是一块碎玉,玉的jīng美不仅仅体现在他的晶莹通明,特质更为人所喜欢,质地坚硬确极容易碎裂,所以自古便有“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来形容人的气节。 “很普通,没有什么稀奇之处!”独狼在手心掂量一下说道。 刀疤脸道:“大人,这块玉是在阿大的腰间搜到,并且用布小心包裹,虽然谈不上贵重,不过必然有其独特的意义在里面。” 独狼听完重新审视手里的碎玉,不过是一块普通的白玉,白玉无瑕才有价值,只是它的上面偏偏多了一些令人讨厌的斑纹,那是一条条黑sè的斑纹杂乱的镶嵌在内部,令人看着顿生厌恶,独狼看罢,并没有看出任何不同之处,只得问道:“既然你已看出直说就是,不必有太多的忌讳。” 刀疤脸点头道:“玉乃珍惜之物,每一块玉的纹理构成又是完全不同,这样恰好构成了特有的xìng质。” “所以呢!”独狼目光依然落在那块碎玉上,与其去了解玉的特xìng更想知道这块普通的玉可以带给自己什么,当然是指好处。 刀疤脸接着道:“所以一般的父母都会将玉放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即便有一天不幸失散,凭借玉的特xìng依然可以寻到。” 这样的情景似乎在古装武侠剧里经常出现,仅仅凭借一块贴身保存几十年的玉就可以断定他就是失散多年的孩子,没有任何的疑问,更不需要进行滴血认亲以及更为先进的DNA检测,或许那是对女人最大的信任,这种信任恰好来自于古代对女人的约束,贞女不从二夫,多少女子为了这个信条,从年轻时便默默的忍受夜的孤独,一直孤独终老,她所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贞节牌坊以及后人的赞誉,只是内心的苦有谁清楚。 思想的解放带来的是女xìng地位的极大提升,女人开始尝试更多不敢去尝试的事情,不再是那个单纯煮饭、洗衣服、照顾家庭的煮妇,大千世界灯红酒绿更是带来无限的遐想。 独狼哈哈大笑,“你是说这是三兄弟之间的信物。” 刀疤脸道:“可以这么说,如今信物到了我们手里完全可以凭着信物再干上一票。”刀疤脸用手比划一下,看得清楚那是一个杀人的手势。 独狼点头,对这个提议感到满意,他喜欢杀人同样喜欢听杀人的主意,“说来听听。” 刀疤脸道:“阿大已死,阿二、阿三必然jǐng觉,不如趁着他们尚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二人引出去杀死,这样大人就可以彻底解除后患。” 独狼道:“这些我自然清楚,只是那两个人对我时刻防备,如今阿大失踪,想要骗他们出去也是很难。” 刀疤脸笑道:“大人难道忘了还有我!” “你!”独狼笑道,“不错,你确实是一个懂得骗人的人。” 刀疤脸道:“那是对他们,至少我从来不会欺骗大人。” 独狼道:“很想听听理由。” 刀疤脸道:“大人和他们不同,大人是jīng明人,和jīng明人办事最好的方式就是说实话,不然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独狼满意的点头,“有几成把握?” 刀疤脸道/:“四成。” 独狼道:“少了点。” 刀疤脸道:“加上这个便有六成。”刀疤脸用手一指碎玉。 “放手去做。”碎玉从独狼那里交回到刀疤脸手里。 “小人告退。”刀疤脸急于离去,面对一个善于察言观sèjīng明的人,说得越多越容易出错,在适当的时机选择退出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恰恰是独狼最可怕的地方,时刻保持jǐng惕,独狼不饮酒、不擅赌,更加不近女sè,他的人生看似jīng彩确是平淡如杯中的水,慢慢端起仔细品味,确是可以品出不同的味道。 下一步如何去做,刀疤脸脑海里时刻思考这样的问题,这段rì子下来,独狼对自己的信任有多少,或许在他眼里自己不过是一个任由他摆布的棋子,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会被无情的抛弃,甚至成为替罪羊,毕竟三位帮手被人杀死需要有人来承担,那个人只能是自己。 棋子如果不想被人抛弃只能进一步入棋,这样棋子依然可以发挥作用,或者用自己的方式脱离,刀疤脸身在棋局之中同样在为自己设局,阿二、阿三的威胁恰恰是自己的保证,一旦两人被除掉,天平必然倾斜后果可想而知。 只是又将如何面对他的两个兄弟,阿大毕竟死在自己手里,兄弟情深,稍有不慎,不但计划无法实施,自己便会死在对方手里,先不去想这些,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只有睡醒了头脑才会清醒,与独狼的一番对话耗费jīng力极大,刀疤脸有些困倦,加快脚步奔着自己休息的地方奔去,沿途遇上几名衙差热情上前打招呼,刀疤脸点头应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从一个新人变成了别人眼中的红人。 第五十六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人静而后安,安而能后定,定而能后慧,慧而能后悟,悟而能后得,不过是简单的几个字其中确是隐含了人生的道理。 天光一亮,刀疤脸收拾妥当出了衙差营直奔驿站而去,两者之间的距离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一路无话,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慢慢走着,不时有人打着哈欠,看到手里拎着弯刀的刀疤脸行人纷纷避让,谁也不愿意招惹官府的人,一名摆摊卖臭豆腐不停的搅动,蓝黑sè的豆腐块在油锅里翻滚,远远的便可以闻到刺鼻的臭味,几名常客站在一旁等候彼此小声的说着话。 刀疤脸经过忍不住深吸两口,这种特有的臭味令人怀念,记得小时候经常缠着娘亲为自己买上那么几块,然后端着小碗慢慢品尝,豆香中带着特有的臭味是那样的怀念,这段是瞎写的没有任何历史依据,昨天去夜市正好闻到臭豆腐的味道,只是如今的臭豆腐依然臭其他的不提也罢,真正的臭豆腐应该追溯到清朝时期。 相传清朝康熙八年,由安徽来京赶考的王致和金榜落第,闲居在会馆中,yù返归故里,交通不便,盘缠皆无;yù在京攻读,准备再次应试,又距下科试期甚远。无奈,只得在京暂谋生计。 王致和的家庭原非富有,其父在家乡开设豆腐坊,王致和幼年曾学过做豆腐,于是便在安徽会馆附近租赁了几间房,购置了一些简单的用具,每天磨上几升豆子的豆腐,沿街叫卖。时值夏季,有时卖剩下的豆腐很快发霉,无法食用,但又不甘心废弃。于是苦思对策,就将这些豆腐切成小块,稍加晾晒,寻得一口小缸,用盐腌了起来。 王致和歇伏停业。一心攻读,只求明年能够高中,渐渐地便把此事忘了。 秋风送爽,盘缠用尽,王致和只得重cāo旧业,再做豆腐来卖。蓦地想起那缸腌制的豆腐,赶忙打开缸盖,一股臭气扑鼻而来,取出一看,豆腐已呈青灰sè,用口尝试,觉得臭味之余却蕴藏着一股浓郁的香气,虽非美味佳肴,却也耐人寻味,送给邻里品尝,都称赞不已。 王致和屡试不中,只得弃学经商,按过去试做的方法加工起臭豆腐来。此物价格低廉,可以佐餐下饭,适合收入低的劳动人食用,所以渐渐打开销路,生意rì渐兴隆。后经辗转筹措,在延寿街中间路西购置了一所铺面房,自产自销,批零兼营。据其购置房屋的契约所载,时为康熙十七年冬。从王致和创造了独一无二的臭豆腐以后,又经多次改进,逐渐摸索出一套臭豆腐的生产工艺,生产规模不断扩大,质量更好,名声更高。 清朝末叶,传入宫廷。传说慈禧太后在秋末冬初也喜欢吃它,还将其列为御膳小菜,但嫌其名称不雅,按其青sè方正的特点,取名“青方”,腐rǔ因为是红sè所以又名“红方”。 刀疤脸走过臭豆腐摊,依稀还有臭味飘过,几名等待的熟客早已将炸好的豆腐块沾上特有的腐汁塞进嘴里细细品尝。 话不多说,刀疤脸来到驿站门前,驿站打扫得十分干净,这里招待的毕竟是朝中来的官员,不能有任何的怠慢,刀疤脸上前,驿丞恰好从里面走出,两人险些撞到,驿丞吓了一跳,刚要爆粗口,抬头正好看见那张吓人的脸,吐出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 “刀爷,这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驿丞在朝廷中不过是从九品的候补职位,一切听命于当地的官府,所以对这些衙差十分恭敬,刀疤脸现在可是衙差里面的上差更是总管大人身边的红人,驿丞自然不敢得罪。 刀疤脸道:“我来问你,住进驿站的三兄弟可还在?” 驿丞道:“其中一个离开之后没有回来,剩下的两个都在。” 刀疤脸道:“知道了,忙你的就是。” 驿丞点头道:“有事您吩咐。” 驿丞离开,刀疤脸走过一道长廊左拐进入一处别院,只见草绿花香,假山掩映,不想一个小小的驿馆却似人间天堂,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只要是官必然有油水可拿,怪不得那么多读书人宁可苦读十余载,目的就是当官,不仅高高在上令人敬畏,更是可以得到好处。 顺着石子铺成的小路快步走去,来到门前,当,当当当,刀疤脸用手指在门上敲了四下,里面传出男人欣喜的呼声:“是大哥回来了!” 门快速被推开,露出阿二那张满是喜悦的黑脸,阿三跟在身后,门推开,两人脸sè瞬间一变,站在门口的不是自己的大哥,而是刀疤脸,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阿二道:“怎么是你!”视线绕过刀疤脸,门外空空,并没有阿大的身影,眉头顿时一皱,从刚才的敲门声判断进来的应该明明是阿大才对。 刀疤脸道:“二位是否对在下到来不欢迎?” 阿三道:“哪里的话,二哥,叫他进来就是!”阿二闪开身形,刀疤脸进入房内,阿二探出头去,身后无人小心关好。 阿三目光盯住刀疤脸,一种潜在的不安在心底升起,阿大昨rì离开一夜未归,阿二火爆脾气,执意前去知州府询问,好在阿三百般规劝方才平息,兄弟二人一夜未睡只等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如今真的响了,当,当当当,一重三轻正好四下,阿三、阿二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跳起,“是大哥回来了!”阿三的声音响起,阿二快行几步来到门前,门轻轻打开露出刀疤脸那张令人厌恶的脸。 “你是如何知道这种敲门的暗号。”刀疤脸刚才敲门时看似只是随意的敲击几下,其中确是暗含玄机,一重三轻,时间回到昨天的山野,阿大脸上显出黑sè,强壮的身躯如今看着确是那样疲惫,“有件事要告诉你!” 刀疤脸低下身去凑近阿大耳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现在的阿大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刀疤脸接近,阿大微弱的气息响起,“记住,敲门的时候一重三轻,这是我们兄弟间特有的暗号,只有这样做他们才会信你!” 刀疤脸有些感动,阿大的宽容令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如果只是单单为了复仇而牺牲老实宽厚的阿大,那样做是否太过自私,自己同样是杀人的凶手,“谢谢你,阿大!” 阿大道:“都怪我不好令他们陷入这场纷争,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对我的弟弟下手!” 刀疤脸点头,阿大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死并不可怕,只是依然对现世有些留恋,没有看到弟弟娶妻生子开心的生活,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 阿大在生命即将离去的最后时刻告诉刀疤脸的秘密,他没有撒谎,面对夺走自己生命的人没有怨恨而是选择原谅,一个同样悲哀而无奈的人。 刀疤脸道:“是阿大告诉我的。” 阿三道:“他死了?” 刀疤脸道:“为何这样问?” 阿三道:“如果不是遇到危险阿大必然不会轻易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这是只有我们兄弟才可以知道的秘密。” 刀疤脸道:“感谢阿大兄弟对我的信任。” “这么说大哥真的死了!告诉我是谁杀了他?!”阿二有些激动,语气顿时高出来不少,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看着刀疤脸,恨不得立刻上去将眼前这个令人感到厌恶的家伙活活掐死,只是他不能,只有他知道阿大的死因。 第五十七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古时事,今时泪,前人喜,后人哀。正醉里,歌管成灰。新仇旧恨,一时分付与cháo回。鹧鸪啼歇夕阳去,满地风埃。 当我们今天依然如故的毫无节制去挥霍资源,留给后人的只是无尽的悲伤,地震、污染、疾病正在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人的生命,当灾难来临时,只有跪下来顺服的没有站起来抗争的;当灾难过去后,只有站起来控诉的没有跪下来忏悔的。这大概也是我们民族特点吧,鲁迅先生的话总是那么犀利。 刀疤脸按照阿大临死前嘱咐自己的方式敲响房门,门打开露出阿二那张满是欣喜的脸,欣喜随即消失,敲门的不是阿大而是刀疤脸。 阿三拳头握紧,“是谁杀了他?”刀疤脸必然知道,甚至参与了这场杀戮,只是能够得到阿大的信任,以大哥的xìng子绝对不会轻易相信别人,里面必然有他的深意。 刀疤脸道:“真的想知道?” “放屁,老子见到他一定要宰了他为大哥报仇。”阿二同样是火爆脾气,这才是刀疤脸所担心的,一旦自己说出实情真相,是否能够有机会说动两兄弟来实施自己jīng心设计好的一切。 “是我!”刀疤脸只能这样,阿二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抄起短枪怒视刀疤脸,“好大的胆子,杀了我大哥,还敢这样堂而皇之站在这里,拿命来。” 手中短枪向前刺出,刀疤脸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在赌,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确不想死,一只手伸出将铁叉抓住,他再一次赢了。 阿二看着那只手,阿三死死抓住枪柄,自己的短枪距离刀疤脸的胸口不过三寸,只要用力扎下去就可以为大哥报仇雪恨,“老三,你这是干什么!我要为大哥报仇,不要拦着我。” “二哥,你想想如果真的是他杀死大哥,大哥又为何会告诉他这个秘密!”三兄弟之中阿大憨厚老实、阿二脾气火爆,阿三虽然最小确是最机灵的一个。 阿二道:“一定是这个龟儿子用刑,大哥才会说出来。” 阿三道:“大哥完全可以不说,或者告诉他一个假的,二哥,不能急。” “我要给大哥报仇,你给我撒开。”阿二肩膀一晃,枪尖猛然一抖,距离刀疤脸不过两寸,阿三依然死死抓住不放。 “这是阿大留下的,让我归还给二位。”刀疤脸只得从怀里掏出那块碎玉,再僵持下去,没有人可以掌控局势发展,弄不好真的要惨死在阿二的枪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阿二抬头正好看见刀疤脸手心中的那块碎玉,眼神顿时变了,愤怒化成眼泪,手中短枪一松,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刀疤脸长出一口气,阿大是条真汉子,他没有骗自己。 阿三上前接过碎玉道:“这块玉上面有大哥的血和情,现在能告诉我们究竟是谁杀死他?” 刀疤脸叹了口气道:“我没有骗你们,真的是我动的手。” “我知道,杀人或许根本不需要理由,不过既然能够得到别人的原谅,那么杀人的人必然不是出于本意。”阿三静了下来,需要弄清事情的原委,大哥的仇一定要报,阿二蹲在地上独自流泪,完全陷入悲伤。 “三兄弟,一条心,打出一片天。”手紧紧攥在一起,当年的豪情依在,只是人确少了一个,恰如手中的碎玉变得不完整。 “我错了,真的错了,不该听从别人摆布害了阿大兄弟。”刀疤脸带着哭腔,如果不是脸上的疤痕挡住,必然是一脸的愧疚,这不是做作而是出于内心,因为仇恨内心早已扭曲,可是面对阿大的信任与坦诚,早已沉睡的愧疚、感动终于唤醒。 “是他!我三兄弟不过是混碗饭吃,不想确是这样被人嫉妒动了杀机。”阿三从言语中听出端倪,官府的饭好吃确也难吃,做事说话都要十分小心,对于散漫惯了的三人而言,甚至是一种煎熬,不想依然难逃噩运,阿三冷笑,对于阿大当初的决定,阿三并不赞成,官字两张口,今天是白明天可能就是黑,即便帮他除掉独狼又如何,只是阿大执意如此,阿三只好听从,不想阿大便出了事。 阿二依然在悲伤。 刀疤脸清楚,自己苦苦等待的时刻就要到了。 复仇,一颗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去,必然生根发芽。 一座高台立在场地zhōng yāng,顺着视线望去,高台上跪着两人,蓬乱的头发一直散落到地上,其中隐约可以看到血迹,低垂的头发将面容挡住,脖子上带着一副刑具,刑具上血迹斑斑,有的早已干涸,有的是刚刚从伤口上渗出,白sè的衣服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囚字,身后同样站着两人,身体肥壮,手持明晃晃鬼头大刀。 这里便是用来处决犯人的法场,今天应该是处决犯人的rì子,周围不下三五十兵士手持长枪将刑场团团围住,闻风而来看热闹的人,一大早就把法场四面一层又一层的围住,争先恐后,踮着脚,比大年初一赶庙会还热闹。 杀人绝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更不好看,可是大家却偏偏都要等着看刀锋砍下人头落地时的那一股新鲜刺激的劲儿。 人类本xìng中的确潜伏着一种残酷暴戾的恶xìng,只是被一层伪善的外衣包裹住,一旦陷入利益冲突或者生命威胁这种恶xìng便会从潜意识里走出来支配人的行为,人xìng本恶,简单的四个字确是将人xìng刻画得淋淋尽致。 台子的另外一边搭起平台,台上端坐一人,眼睛似闭非闭似睁非睁,因为脸上肥肉太多的缘故,即便是睁开和闭上没有太多的区别,平rì里不可一世,如今确是犹如一滩烂泥坐在那里,多半是因为天气炎热的缘故,脸上带着汗迹,嘴角流出涎水,不时的吧嗒几下,即便如此没有任何人胆敢轻视,他代表的就是权势,城内最大的官,知州府知州大人。 身边站着一人,腰挎弯刀,一双眼睛犹如猎鹰一般扫视周围,正是知州府衙门总管独狼,这里将要上演一场好戏,戏演得好不仅要看演员的演技如何,一个好的剧本同样重要,刀疤脸传回消息,已经得到阿二、阿三的信任,一切可以按照计划行事,只等大人安排。 独狼哈哈大笑,“大人,等我把你的人全部除掉,真的很想看到那时你的表情,没有独狼,你又岂会有今rì,想把我除掉总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这终究是一场好戏,处决贼匪的刑场,一群试图劫刑场的叛乱分子,自己不过是尽职尽责击杀要犯,然后趁机除掉阿二、阿三,至于那些劫刑场的自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人,有些事不能出现任何错误,独狼不允许犯错,一旦犯错便要付出代价。 刀疤脸带着阿二、阿三出现在刑场内,独狼远远看见,脸上露出喜sè,自己没有看错,他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只是除掉阿二、阿三以后同样要死,一山不容二虎,刀疤脸rì后必然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不如趁着羽翼未丰先行解除麻烦,独狼心里已经动了杀机,刀疤脸确是完全不知,独狼通知众人前往刑场助阵,刀疤脸暗中联络阿二、阿三,众人各怀心事只等午时。 知州大人发出均匀的鼾声,嘴角不时发出噗噗的声响,独狼嘴角带着笑意,刀疤脸一脸yīn沉环视四周,阿二低着头,多半是用来掩饰内心的愤怒,阿三看着独狼。 第五十八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刑场外五里一处树林内,露出十几人身影,腰挎弯刀,从身上的衣饰可以判断出必然是官府的衙差,一人抬头看了一眼道:“时辰差不多了,兄弟们换上衣服,做一场好戏给总管大人瞧瞧。” 众人从身后解下包袱,脱下自己的衙差服,从里面掏出衣服穿在身上,立刻变了样子。 一人道:“好好的,怎么还要劫..劫法…场!”他一紧张就会结巴,所以同样有了一个外号叫结巴,叫得久了也就不会介意。 “你小子是怕了吧!” 结巴道:“怕..怕啥,一点都不怕!” “不怕,你结巴啥?” “我乐意!” “劫法场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一名年纪大点的衙差道:“又不是让你真劫,不过是做做样子。”说完掏出一块黑sè的眼罩斜着戴在头上,人靠衣装,如今这么一打扮,倒是有些贼匪的样子,手里拎着弯刀忍不住抖了几下。 另外一人面sè白皙十指纤细,必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惮了一下衣服上的灰尘道:“真是搞不懂,咱明明是当差的,怎么就变成劫匪了!” 旁边一名黑脸衙差道:“这年头要是没了匪盗要咱们衙差做什么,养着你干吃饭,朝廷才不会那么笨,所以即便是没了匪盗也要想办法给弄出来。” 另外一人道:“这么说今天杀头的那两个也是有人装的?” 年纪大点衙差道:“你小子傻啊,这种苦差事谁愿意装,到时候咔嚓一下脑袋就下来了!” 脸sè白皙衙差道:“这么说杀头是真的。” 黑脸衙差道:“错不了,青云山的贼人,我亲眼看见从牢里面提出来!” 听到青云山三个字,衙差顿时露出不一样的表情,“青云山可是不好惹!” “那有什么,在这一带不好惹的人多的是,咱们总管大人可是有的是办法。” “那倒是,大家不要忘了当初青云山一众贼人被我们打得跟落水狗一般,那个大当家号称什么夺魂刀的那个,险些死在总管的刀下,什么夺魂刀,我看是孬种刀!”衙差说完哈哈大笑,笑声同样引来其他人的捧场,仿佛所有的一切的荣耀都是自己所得。 笑声很快止住,眼睛慢慢睁大,脸上更是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看到刀光,迎面而来的刀光,为何在这一刻无法抵挡甚至连拔刀的勇气同样丧失,衙差睁大双眼慢慢倒下伴随着一声声惨叫,树林内shè出数十道箭矢,衙差不防备被shè了一个正着,几名勉强躲过箭矢的衙差纷纷抽出弯刀戒备,不想在这里遭人埋伏。 树林里跳出二十多人,身背弓箭手持各式武器,当前一人手持弯刀,弯刀上带着血迹滴答滴答顺着刀刃流下。 “青云山大当家断魂刀冯天霸!”剩下的几名衙差惊讶得长大嘴巴,对于青云山贼匪即便是官府依然十分忌惮,虽然在独狼统领下曾几次击败青云山,不过青云山实力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反而越来越强,这着实令这位知州大人以及总管独狼感到头疼。 剿也不是,不剿也不是,所以只要不过分也就是了,至于尺度如何来界定只是凭借个人直觉罢了,官府不出动,青云山反而消停下来,知州自然心里高兴。 青云山与一般的贼匪不同,一般的贼匪不过是一群散兵游勇之徒聚集在一起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旦官府围剿必然闻风而散,青云山确是人强马壮,依靠青云山山势险恶对官府丝毫不惧,青云山大当家自然就是这位刚刚一刀杀人的冯天霸,一手断魂刀法着实不弱,虽然曾经败在独狼刀下,依然率众逃脱,不想此时确是在这里出现。 这是一种偶然还是必然! 冯天霸听闻脸sè微微一变冷笑道:“杀你们这些杂碎还不需要我们大当家出手。”说完闪身站在一旁,身后走出一人,黑棕sè脸庞,身形魁梧有力,双手各持一把明晃晃斧子,衙差自然不认得眼前的壮汉。 冯天霸道:“没长眼的家伙看清楚了,这位便是我们青云山大当家!” 青云山换了大当家!这位又是哪路神仙,以冯天霸的武功居然屈居此位,足以看出眼前手持双斧之人武功必然更强,这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时代。 走出来的男子正是青云山大当家一斧断魂雷暴,双斧极为了得,三年前来到青云山凭着手中双斧力斗青云山三大头领,冯天霸全力出刀,青云山是自己的山头,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这里放肆,他挑战的是自己的尊严,刀光闪动,可惜迟迟无法攻破斧光,雷暴以一敌三尚且占据上风,斧光闪动,冯天霸跌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飞出去的弯刀,败了,彻底败了,他看到一双有力的大手伸在自己面前,那是雷暴的手,冯天霸只得乖乖让出大当家的位置,在别人的欢呼声中一个人品尝失败的滋味。 “以后是我雷暴的就是你们的。”雷暴的声音响起,不是承诺更不是誓言,这只是对兄弟的一个交代,雷暴做到了,青云山接连干了几笔大生意,所得更是与青云山兄弟同享,他容不得任何兄弟吃苦,有我雷暴的就有你们的。 衙差手中刀丢在一旁,“大当家,不要杀我,我愿意做牛做马伺候您老人家!” 雷暴道:“可惜我青云山只有兄弟,没有牛马!” 衙差道:“我这个人最喜欢交兄弟!” 雷暴道:“是吗!你身边的那个人是你的兄弟?” 衙差看了一眼旁边的衙差点头道:“是!” 雷暴道:“那你杀了他!” 另外一名衙差顿时紧张起来,不想雷暴提出这样的要求,衙差二话不说,顿时来了jīng神,手中弯刀展开,十几个回合下来将身旁衙差砍翻在地,直接脖颈一刀。 雷暴道:“做的很好,干净利索!” 衙差道:“多谢大当家赏识!” 雷暴道:“可惜你还是要死,因为你不配做我雷暴的兄弟!”斧光闪动,衙差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脖颈处随着斧光闪现血痕,身形倒地。 雷暴道:“一个能对自己兄弟下手的人死不足惜!” 冯天霸道:“大当家,这些人怎么处置?” 雷暴脸sè一沉,“一个不留!”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可是在剩下的衙差耳里确是如同晴空霹雳一般,转身便逃,真恨自己少长了几条腿,嗖嗖嗖,箭矢破空传出的声响,噗噗噗,那是箭矢刺入身体发出的声响,剩下的五名衙差四人被箭矢shè中倒地,另外一人身体灵活一个翻滚躲过,再次向前冲去,眼前出现一道白sè的光圈,那不是太阳的光芒,而是斧刃反shè发出的光亮,一道红sè的血线,一把旋转的飞斧。 杀戮戛然而止。 “好,好,大当家好样的!”群贼士气大振纷纷叫好,冯天霸脸上一沉,凌空飞斧,当初自己便是败在这招之下,三年过去无时无刻不在专研如何破去这招可以凌空杀人的怪招,可惜还是没有任何把握。 “换上衣服,准备演一出好戏。”十几名贼人跳过去,从地上拿起刚才衙差放在地上的衣物套在外面,一名贼人脚踩在躺在地上衙差手上,衙差眉毛顿时皱在一起,多半是因为疼的缘故,担心被人发现只能忍住不敢出声。 “死人还流眼泪!”贼人不经意间恰好看到,一脚踢去,衙差惨叫一声,另外一名贼人飞身来到近前手起刀落,衙差一命呜呼。 “仔细检查一遍,不留一个活口!”一众贼人迅速分开,树林内再次传出惨叫声。 第五十九回 探江南,刀光现(三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有些人,等之不来,便只能离开,有些东西,要之不得,便只能放弃,有些过去,关于幸福或伤痛,只能埋于心底,有些寄望,关于现在或将来,只能选择遗忘。 天近正午,地上插着的杆子映出的影子越来越短,这同样预示着越来越接近行刑的时间,人群之中早有人等得焦躁不安,反正都是杀头,为何还要选个时辰,咔嚓一刀下去不就忘了害得等了这么久,这里交代一下古时行刑为何都要选择在午时三刻执行。 午时三刻从时间上将近正午十二点,此时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zhōng yāng,是地面上yīn影最短的时候。也就是yīn气最弱阳气最盛之时,中国古代一直认为杀人是“yīn事”,无论被杀的人是否罪有应得,他的鬼魂总是会來纠缠作出判決者、监斩的官員、行刑的刽子手等等,所以选择在阳气最盛的時候行刑,可以压制鬼魂最后消散,试问做官者辛苦数十年才能坐上这样的位置,有谁会愿意冒这样的险,所以宁愿选择多等一会。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官者醒来看看天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太阳晒在身上灼热难当,虽然上面有所遮挡,不过还是十分难受,这里哪里比不上茶楼、酒楼来的舒服,只盼着午时三刻一到人头落地彻底结束,也不知这独狼怎么搞的,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处决青云山贼人,按照常理都是秋后处决,对于独狼官者既爱又恨,很多事情需要依靠他去办,只是以独狼的xìng格有时候着实令自己难堪,加上在知州府多年势力渐大,即便是自己这个知州的话开始不在意,着实令这位官者感到不舒服,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才会请回三个助手,目的就是除掉独狼。 亲卫道:“回大人,午时一刻!” 官者有些不耐烦道:“怎么这么慢!” 亲卫连忙道:“大人,要不要提前进行?” 官者摆手道:“算了,不要坏了规矩,还是再等两刻执行。”亲卫点头退到一旁,官者肥胖的脸上尽是汗珠,这样的环境过上一秒都是煎熬,不过没有办法,只能耐心等候。 立杆最后一点影子消失,“午时三刻到!”守在一旁的衙差高声道。 官者慢慢站起身形高声道:“诸位乡亲父老,鄙某人上受皇恩,下抚百姓,当一方之父母官,时刻不敢忘朝廷之期待,百姓之期指,今特立刑场处斩杀人越货之贼匪,以保平安。” 官着说话字正腔圆,百姓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哄闹,“杀的好!” “杀!快点杀。” 官者点头,弯身从身体前面的盒子里拔出一根令箭顺手一丢,刽子手示意,大刀举过头顶迅疾落下,外围观看的百姓忍不住闭上眼睛,毕竟头从身体离开的那一刻不是所有人的内心可以承受。 叮叮,两声脆响,两支飞箭正好shè中鬼头刀,刽子手措不及防力道完全集中在鬼头刀上,脚下不稳噗通、噗通两声跌落台下,骤变突起,人群顿时陷入慌乱。 “有人劫法场,快跑啊!” “跑啊!” “我的妈啊!” “保护大人,不许乱!违者斩。”独狼心里清楚,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虽然是戏,不过同样要演的像,演的足,独狼同样抽刀护在知州大人身前。 官者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独狼道:“大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官者点头道:“那就好,不要弄出大乱子就好!” 二十几名青云山贼人早已混在百姓当中,眼见时辰已到鬼头刀举起,一旦落下,自己的兄弟命就没了,只得暗中搭箭shè去,众人趁乱杀入,守卫的兵士举枪抵抗,惨叫声阵阵,不时有人中刀身亡,其中三人最是惹人注意,一人斧疾力大,一人弯刀如飞,一人身材瘦削手中兵器十分怪异,出手刁钻狠辣,三人所过之处兵士抵挡不住纷纷退让。 独狼顿时jǐng觉,自己的手下里完全没有这样的狠角sè,心中暗道,‘不好,上当了,这哪里是自己事先安排好的人,必然是青云山的贼人想趁乱劫走同伴。’原本以为凭着冯天霸的本事断然不敢前来,不想真的来了。 “坏了老子的好事!”独狼怒骂一声飞身迎上,身后十几名护卫护住知州大人,官者肥胖的身躯躲在众人身后,露出两只小眼睛一脸惊恐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是否真的是一场戏,为何这样逼真,从脖颈处喷出的红sè液体,如果不是鲜血为何那样的醒目,究竟是谁主导了这场戏。 青云山三位头领趁乱率众杀入,直奔刑台而去,两名倒地刽子手丢掉鬼头刀逃之夭夭,谁也不想在这里无缘无故丢了xìng命,还是先走为妙。 雷暴等人攻上刑台,斧刃一翻,绳索断开,有贼人上来架住向往冲去。 “拦住那些人,一个也不许走了!”独狼的怒喝声在刑场内响起,顿时一众衙差还有守护刑场的兵士奔着青云山众人围过去,只是武艺太过寻常,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不出几个回合便落荒而逃,独狼已经赶到,手中弯刀划出两道刀花直砍三人之中手持弯刀之人,距离接近独狼方才看清,持刀行凶之人正是青云山大当家冯天霸,恶从胆边生,身形一闪迅疾攻出一刀。 冯天霸听得风声连忙回身出刀,刀上一股大力传来,仓促出手刀险些被对手打飞,不敢大意连忙深吸一口气跳到一旁,独狼哪里能容,抢占先机一刀被对手接下第二刀再次攻出,冯天霸确也是奇眼见独狼刀光袭来同样攻出,这样只攻不守极为凶险,浑身要害完全暴露在独狼刀下。 独狼大喜,一柄斧子横空而出接住刀光,独狼一愣,冯天霸攻势已到,这便是冯天霸只攻不守的原因,他相信自己的大哥雷暴断然不会任由自己的兄弟伤在别人刀下,只要雷暴可以接住对手的攻招,到时独狼刀势已老,必然可以将其击伤。 好个独狼,眼见攻势受阻,身形一转,愣是将冯天霸一刀躲过,刀几乎贴着胸口划过,这份胆识令人敬佩,独狼猛然欺入,恰如一头愤怒的公狼,膝盖顶在冯天霸腰腹处,冯天霸闷哼一声滚到一旁,独狼本想趁机击杀冯天霸,只要除掉这一大敌,凭借自己手下的衙差还有官兵必然可以围剿青云山贼匪,弯刀一摆直奔冯天霸而去,雷暴抢身来救,另外一人同样手中窄剑攻向独狼。 独狼怒吼一声挡开两人兵器,冯天霸趁机从地上跳起,刚才一幕吓出一身冷汗,心中暗道“这独狼真是厉害,出刀又快又疾,险些着了道!”不敢大意,断魂刀法全力施展围住独狼,刀疤脸等人同样拔出兵器对抗贼匪,青云山贼匪的出现确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这原本只是用来除去阿二、阿三上演的一出戏罢了,不想假戏成真,真的引来青云山贼人前来劫刑场,刀疤脸弯刀架住飞起一脚将一名贼人踢倒,抽空看去,独狼被三人围住战至正酣,孰胜孰负尚且不能定论,加上这里毕竟是知州府的范围,如果自己连同阿二、阿三一起冲上,或许可以斩杀独狼,只是所冒的风险太大,万一被独狼逃脱想要再杀死独狼比登天还难,何况对于阿二、阿三尚且做不到完全信任, 眼下似乎只能静观其变,刀疤脸使了一个眼sè,阿二、阿三会意只守不攻,衙差武艺有限、至于那些兵士早有人溜之大吉,除了知州府亲兵尚能支撑一阵,不过大半聚集在知州大人身前完全不顾独狼死活。 第六十回 探江南,刀光现(四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万帐穹庐人醉,形影摇摇yù坠。归梦隔狼河,又被河声搅碎。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 人醉,却非全醉;人睡,却非全睡。 刀剑相击发出声响,一名老翁慌乱逃走时脚下一歪倒在地上嘴咧得老大,眼见不远处刀光一闪,一片血红传出,刚要发出的痛楚声被惊讶所取代,只是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样的年纪来凑这个热闹或许已经不应该,好奇也许是人的天xìng,不独属于孩子或者年轻人。 独狼渐渐体力不支,以一敌三耗费的体力、jīng神太过巨大,青云山三名贼匪武艺更是不俗,好在知州府兵勇人数上占据优势,青云山贼人不敢久战慢慢向外围撤走,一旦生怯必败无疑,独狼格开雷暴手中短斧,躲开冯天霸弯刀,左手正好打在手使奇怪兵器瘦猴一般手腕处,三人之中要数这人武功最弱,只是凭借出招狠辣招式怪异罢了,完全无法和雷暴等人相比。 “还不快些解决贼人前来助我!”独狼怒吼一声,不远处正是刀疤脸、阿二、阿三等人,眼前不过四五名普通贼人,以阿二等人的本事可以轻松解决,所以高声出言提醒,独狼真的急了,刀疤脸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虽然刚才的一幕出乎自己的预料,不过眼前所有的一切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中。 刀疤脸听见独狼的呼喝声心头暗喜,独狼真的急了,不然以独狼高高在上的xìng格断然不会寻求帮助,那甚至是一种耻辱,一头骄傲的狼放下应有的尊严必然是生命受到威胁,刀疤脸使了个眼sè,阿二快攻几招跳出战圈,青云山贼人先后退去,阿三带领兵士紧跟其后。 两道身影加入,独狼身上压力顿时大减,刀疤脸手中弯刀划出两道刀光直取手使弯刀之人,冯天霸刚刚差点被独狼重伤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眼前一貌丑无比男子挥刀奔着自己攻来,刀上破绽百出,冷哼一声刀光一闪欺身迎上,两把刀碰在一起,双方并没有尽全力,刀疤脸必然有所隐藏,冯天霸同样担心一旁的独狼突下杀手,即便如此,刀疤脸依然不敌,论力道不相上下,若是论刀法,冯天霸一手追魂刀法占尽上风,一刀袭来,刀疤脸就势一滚堪堪躲过,独狼挥刀迎上,外敌未清现在还不是内斗的时机,至于刀疤脸还有用得着的地方,所以还不能就这样死在别人手里,眼见刀疤脸遇险出刀来救。 独狼力战追魂刀冯天霸,一人手持双斧加入战团,阿二缠斗身形瘦削贼人,阿二兵器同样怪异招式更是不按常理,两人各有千秋打了个旗鼓相当。 再看外围,被救下两名青云山贼人早已失去踪迹,剩余的十几人与官兵周旋,只等几位当家退出好逃之夭夭,只要离开州府地界回到青云山那就是自己的天下,自己的地盘自己说了算。 “走!”手使双斧之人双斧攻出,独狼挥刀挡住,雷暴观察局势,若是久持自己兄弟必然有失,要是引来大批官兵到时候想要走可就难了,还不如趁着现在一走了之,三人疾攻几招找到空隙向外就窜,外围的贼人同样不恋战,至于兵士不过是做做样子。 “追,一个也不能跑了!”知州大人看见贼人退走来了jīng神,毕竟不远处还有四五十个围观的百姓,若是不作出一些样子出来到时候必然传得满城风雨,山高皇帝远,整个知州府自己只手遮天,只是谁不愿意给自己留一个好名声! 聪敏人懂得在合适的时机办恰当的事情。 官者下令追捕,独狼无奈,刚才一番激斗体力损耗不少,原本是想就此罢手,回去之后再做图谋,不想这位平rì里只懂得吃肉喝酒脑满肥肠的大人今天来了兴致,无奈只得率众追出,刀疤脸、阿二紧随其后,有了新的对手独狼甚至将这次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尽,人的价值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改变,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因为特定环境或许能够成为最有用的人,所以不要忽视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便是一个毫无斗志默默无闻的人同样有可能成为最强劲的对手。 竞争的残酷就在于优胜劣汰,在这条路上没有最终的赢家,于是便有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之故。 他在肆意的笑,即便是每一个笑容令人厌恶甚至唾弃,可是依然在笑,他是胜利者,胜利者完全有笑的资本,失败者只能一个人默默的舔舐伤口找寻时机夺回失去的一切。 独狼脚下加紧,兵士脚力不支远远落在后面,甚至开始诅咒抱怨,刀疤脸等人只能跟在身后,对于这位大总管的本事所有人心中清楚,即便是青云山三大当家同时出手丝毫没有占到任何好处,要知道提起追魂刀冯天霸那可是出了名的主,一手快刀不知切下多少人的头颅,可惜在独狼手下走不过十招。 实力往往是令人最为忌惮的东西,即便一时失意,不过只要有它的存在永远令人睡不安寝,或许有一天真的会东山再起,昔rì霸王乌江自刎那不是豪情,若是项羽过乌江,我想刘邦一生都无法睡一个安稳觉,于是人心变得越来越狠,斩尽杀绝早已成为杀人者的规矩,不然总有一天会倒在复仇者的刀下,那将是怎样的一种凄惨。 距离越来越近,后面的几名贼人忍不住回头张望,那是一头接近愤怒的公狼,一把血红的弯刀拎在手里,蹬蹬蹬,双脚发出有力的声响。 刀光一闪,独狼飞身追上最后一名贼匪,手中弯刀劈出,一声惨叫,背后几乎被刀锋劈开,倒在地上腿不停的抽搐,最后彻底不动,独狼不停身形再次扑上,他已经杀得兴起,一旦兴起只有彻底将对手赶尽杀绝方能罢手。 刀疤脸经过被独狼杀死的青云山贼匪身旁,忍不住低头看去,背后的血迹依然顺着刀痕流出,只是早已没有任何痛苦,生命的痕迹随着刀光消逝,他的一生也许坎坷、也许悲凉、也许已经享受到别人无法享受的快乐纵容,只是从这一刻开始,所有的一切完全消失,世界依然存在,原本的喧闹尚且不能有一丝的宁静,而他只能在这里停止成为野兽的美食。 “大哥,后面追的很凶,又死了几个兄弟!”冯天霸声音之中带着喘息声,连续的奔跑呼吸变得急促。 一名贼匪道:“大哥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仇一定要报,弟兄们再忍忍!”雷暴的声音响起,刚刚有些sāo乱的青云山贼众顿时恢复秩序,独狼击杀三人不敢追得太猛,毕竟贼人之中有三人武功不弱,孤军深入难免有所损伤,更重要的是阿二、阿三的潜在威胁,只有除掉这两个人自己才能高枕无忧,不,还有刀疤脸,只要事情结束,就把所有的罪名推到刀疤脸身上,然后再演一出畏罪自杀的好戏。 他是天生的戏者,活在戏中,不停的导演人生悲剧、喜剧。 独狼速度慢了下来,刀疤脸等人慢慢追上,阿二兵器握在手里看着独狼背影牙根直咬,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打碎身上所有骨头为自己的大哥报仇,三兄弟从小相依为命情深义重,如今大哥惨死确不能立刻手刃仇人,阿二恨,恨这个人杀死了自己敬重的兄长,恨自己无能不能为兄长报仇雪恨。 第六十一回 探江南,刀光现(四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独狼崇拜实力同样爱权,从一名以杀人为生的杀手到光明正大的知州府总管,独狼经历了人生第一次身份的转变,由黑变白,来的确是那样容易,有了知州大人的支持没有胆敢质疑独狼的身份,甚至有人专门立传为其编纂一份冠冕堂皇的故事,杀人者背后的忠义豪情,为情杀人是否同样可以得到公众的谅解,权力的价值终于得到鉴证,一个身份可以令自己得到平rì里得不到的富贵,这些远远比杀人来的容易。 如今享受惯了清福早已忘记当年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人总是喜欢忘记。 独狼刀法如神,连续击杀青云山贼人,雷暴率队退走,不时的看着身后, “怎么这么慢!”独狼看着身后追上来的三人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 刀疤脸喘着粗气道:“总管武功盖世自然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相比,大人是否还要继续追捕?” 独狼道:“当然,不然如何回去向大人交差!” 阿三道:“大人,不如索xìng不追了,抬着几具尸体回去交差也就算了!” 刀疤脸道:“不错,穷寇莫追,弟兄们也都累了,即便是追上也讨不到什么好彩头!不如回去。” 独狼道:“青云山这些贼人死xìng不改一直和我作对,这是除掉心腹大患的最好时机,敢和我独狼为敌,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传我的命令,谁要是敢落下看我不扒了他的皮!”独狼脸上露出yīn狠,对于刑场之上救走将要处决的犯人,这件事已经彻底激怒独狼,在知州府一带还从来没有人敢跟自己过不去。 权势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对权势者的忌惮更是逐渐形成了任何人不能去挑战的规则,久而久之,这种规则潜移默化变成一种规矩被人所遵守,一旦有人触犯必然遭到疯狂的扼杀,权势在普通人心里形成的恐惧恰恰满足了掌权者的虚荣,虚荣的不断膨胀更加加剧了对恐惧的诠释,因为他们更加担心,担心有一天会失去使人忌惮的权力,越来越多的人融入其中,历史为鉴,为官清廉者必然遭到隐形圈子的强烈扼杀。 历代为官者何止千万,而清廉留名者不足百人。 青云山众人趁乱劫法场救走被官府抓捕的兄弟,独狼率众紧追不舍,法场一战加上沿途被独狼杀死足有五人,为了救两个人而牺牲五个人是否值得,于是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武侠剧中曾有的一幕幕,为了一个人甚至不惜搭上数十人的xìng命,为的究竟是什么,生命的不等价是否在这里可以体现,我想绝对不是为了情义那么简单,所救之人大多是身兼要职或者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不然更不会兴师动众来个什么问斩弄出那些麻烦,随便找个理由弄死也就是了。 这里交代雷暴等人救出的正是青云山的小头目,根基牢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所以必须得救,至于死的几个弟兄完全微不足道,完全可以把这种仇恨加在官府头上,没有人会质疑雷暴的举动。 退走,两旁树上显出不断变化的痕迹,虽然十分细微依然无法逃脱雷暴的双眼,青云山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身形猛然停住,雷暴身材魁梧手使双斧力气惊人,当年正是凭着双斧战胜青云山贼匪坐上第一把交椅。 冯天霸道:“大哥,怎么停下来了?” 雷暴道:“时机已到!” “时机?”众人一时丈二和尚有些迷糊,一路上始终逃离,知州府衙差一直身后追赶,几声惨叫听得真切,正是自己兄弟所发出,即便没有亲见结果已经十分明了,必然是遭了对方毒手,只是跑着跑着现在为何停下来,时机!前方依然有路,两旁是高矮不平的灌木丛,距离青云山尚有一段距离,至于所谓的时机究竟是何指! 心中带有疑问,所有人身形停住,这是一种纪律更是对当家人的信任,这种信任恰恰不是实力能够做到,雷暴,青云山大当家,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有些人即便是见上一面便可以将xìng命托付,成为生死之交,而有些人即便相交多年依然无法看懂内心深处隐藏的东西,生xìng豪迈豁达,即便是遭受再多的劫难依然无怨无悔。 独狼等人同样诧异,只见一直逃亡的青云山贼人停住身形,手持利刃挡住道路,这样的情形和刚才狼狈逃窜完全不同,人数上独狼带领的兵士衙差完全占据优势,虽然有些兵士早已如同烂泥一般,虽然如此依然可以对对手造成心理上的压制。 他们凭什么停下!独狼脑海里快速闪出这样的疑问,灌木丛内微微晃动,难道是早已布下埋伏不成,不会,绝对不会,单凭这些头脑简单的家伙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不知什么时候起,山贼劫匪被冠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称号,知识给予人的如果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算计还不如简单的身躯。 独狼看着一众贼人怒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雷暴笑道:“兄弟有难不得不如此,还请总管大人见谅才是!” 独狼道:“见谅?”独狼冷笑看着雷暴,这个人独狼并不认识,虽然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青云山当家人换了主,不过这些根本不重要,今天老子遇佛杀佛遇鬼杀鬼,独狼笑道:“来到我的地方杀了我的人,如果换了是你该怎么做?” 雷暴道:“暴躁!” 独狼道:“然后呢?我想知道如何解决!” 雷暴笑道:“杀人!” 独狼道:“很好,我喜欢这样处理事情的方式,够简单够直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明年这个时候我会摆下酒品来祭奠你!” 雷暴笑道:“这句话应该换成我说才对!” 独狼冷笑:“有自信是好事。” 雷暴道:“雷暴!江湖上朋友抬爱给了个绰号一斧无命!” 独狼大笑:“可惜你今天出了太多斧确没有杀到人!” 雷暴笑道:“不过是虚名罢了,大人名为独狼难道真的是禽兽不成!” 独狼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束手就擒或许还能给你们留一条生路,不然与官府为敌只有死路一条。” 雷暴道:“大总管有什么招式尽管亮出来,我们弟兄接着就是!”雷暴说完双斧一晃,树林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一些兵士嘴里小声嘟囔着,一副极其不情愿的样子,动手就会有伤亡,当衙差不过是想混口饭吃,都是看在银子的份上谁愿意拼命,毕竟眼前这些可不是那些好欺负的主,都是不要命的贼匪。 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似乎十分有道理,一个人所处的位置越优越考虑的越多,同样越怕死。 独狼有绝对的把握,这里依然是知州府的范围,人数上同样占有优势,最主要的是自己这边有帮手,还好没有与阿二、阿三撕破脸,只要刀疤脸等人可以缠住手使双斧壮汉,自己完全有能力击杀三名贼匪中一人。 “击杀贼匪,为民除害,大人重重有赏!”独狼终于使出自己的杀手锏,杀贼本就是衙差的职责,为民除害更是冠冕堂皇令人心底萌发出神圣感,大人则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至于赏钱恰恰是最诱惑人的东西,一众衙差兵士纷纷冲上。 嗖嗖嗖,一阵箭矢破空发出的声响,高矮不齐的灌木丛内shè出一阵箭矢,衙差不备,七八名衙差瞬间被shè倒在地,重伤者一命呜呼,轻伤者抱着shè中部位嘴里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第六十二回 探江南,刀光现(四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杀人从惨叫声开始。 雷暴脸上露出笑意,沿途退走时根据树上留下的痕迹判断出,山上的兄弟早已在这里埋伏接应,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独狼身形一闪,速度好快,只见一道人影扑入灌木丛内,刀光闪动,几声惨叫,几名暗中放箭的青云山贼人尚且不知发生何事便归了地府。 独狼技高人胆大,按照常理,对方早有埋伏在这里,退走才是最好的选择,即便不走断然不会贸然攻入,毕竟灌木丛内情形并不知晓,独狼早已愤怒,愤怒会使人失去理智,加上优势依然把握在自己手里,即便是有几个帮手又如何,不过是几个暗中放冷箭的小角sè罢了,对整个局势而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至少能够杀死青云山头目,即便损失一些衙差官兵又如何,朝廷只会嘉奖,不会有任何的怪罪,当差的人死在除贼的征途上本就是正途。 “杀!”雷暴怒吼一声双斧攻上,犹如切菜一般冲入知州府兵士阵中,早有人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能够抵抗如饿虎一般的青云山几名贼首,双方陷入混战,刀疤脸持刀来战雷暴,雷暴双斧架住低声道:“还不动手?” 刀疤脸道:“时机未到!” 雷暴道:“你还在等什么?” 刀疤脸道:“就这样杀了他实在太便宜他了!” 雷暴道:“夜长梦多,独狼武功太高,不如你我合力将他除去再说!” 刀疤脸道:“我自有安排。” 双斧向外一分,刀疤脸顺势向后就倒,顺势一滚躲开一名贼人攻势,阿三飞身跳过来接应,低头探身过去,刀疤脸低声道:“杀!” 简单的一个字,确是发动一件事件的暗号,进而牵连出一系列的反应,独狼被两人缠住,陈天霸断魂刀法飘忽不定,刀光随着身形闪动,映着树林内shè入的阳光发出道道光彩令人眼花缭乱,阿三呼哨一声,阿二会意一脚踢开一名贼人怒吼一声:“大人,我来助你除贼!” 不想刀疤脸原本就与青云山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相识,这着实出人意料之外,只是毕竟兵匪身份有别,如今更是刀兵相见,两人利用交手时机短暂交谈,这样细小的举动并没有被其他人所发觉,人的注意力毕竟有限,一旦放在一件事上就很难分心去关注其他。 独狼摆开手中弯刀全力对敌,生死相拼不能有丝毫的闪失,注意力完全放在眼前两人身上,陈天霸不愧为昔rì青云山第一好手,一手快刀伴着缝隙中落下的阳光划出道道光芒夺人二目,另外一人身形瘦削手使窄钩招式极其怪异,这里交代此人正是青云山三当家青云钩陆青。 陆青:原本是一名走镖的镖师,可惜因为一句话得罪了权贵,不得不放弃镖师身份走上逃亡之路,最后来到青云山入伙做了山贼,陆青武功不俗,为人极重义气,当年跟着陈天霸已经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可惜陈天霸并不是十分赏识陆青,今rì刑场营救的人之中就有陆青的弟弟陆云。 雷暴来到青云山,陆青很快成为心腹得到重用,所以此次行动于情于理陆青必然拼命,只见陆青展开手中铁钩只攻不守极其凶悍,面对两人攻势独狼丝毫不敢大意。 猛然身后一声怒吼,正是自己的手下阿二,手中短枪刺向陆青,阿二来助独狼,独狼甚至有些感动,如果不是担心自己的地位,真的有些舍不得杀死这几个家伙,包括死去的阿大,三兄弟与以往独狼接触的人不同,三兄弟说话做事更加直接,官府上的人虚与委蛇十分难缠,十句话九句假,最后一句半真半假更是令人难以捉摸。 独狼厌恶三人的孤傲,只是时间久了开始有点喜欢,喜欢归喜欢,一旦触犯到利益绝对不能容忍,毕竟知州府衙门是个大染缸,在这样的环境里早晚会学会城府,加上知州大人的推波助澜必然成为心腹大患,三人必须要除掉,当然还有一个刀疤脸,刀疤脸聪明懂得做事,这样的人往往更加可怕,独狼当然不怕,没有了自己刀疤脸在知州府这个地方绝对无法立足。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官宦富商,知州府这个地方所有人都要买独狼的账。 独狼手腕发力手中刀向外一分,陆青被阿二缠住,陈天霸一时有些慌乱,身形一转勉强躲过,独狼怒啸一声第二刀已经攻到,陈天霸躲过一刀身形刚刚落地,脚下未稳第二刀已经发出,凭借自己的本事断然无法闪避,眼见就要血溅刀下,一旁的雷暴飞身来救,左手斧挡住刀势,事发突然,雷暴手上力道不足,斧头被刀击飞,刀锋几乎贴着陈天霸鼻尖飞出,着实吓出一声冷汗,若是再低那么一点整个鼻子可就没了。 阿二缠斗陆青,阿三右侧呼应,刀疤脸距离独狼身后不过两步距离,独狼身前正是手持单斧的雷暴,看似完全处于自然的应对确是恰到好处,四人的位置等同于完全将独狼围在当中,左右前后没有任何的退路,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时机。 “杀!”刀疤脸的怒吼声响起,阿三率先发动,阿三在三兄弟中为人最为谨慎,阿大的憨直爽快,阿二的嫉恶如仇,当杀字从刀疤脸口中响起,阿三确是第一个出手,仇恨的火苗早已在心底熊熊燃烧,他已经无法忍耐,杀死独狼,为死去的兄长报仇。 阿三出手,阿二同样舍弃陆青返身直奔独狼,雷暴出斧,杀死独狼对自己而言没有任何坏处,况且青云山一众弟兄对独狼的仇恨不在阿二、阿三之下,只要杀死独狼,官府绝对不没有胆量围剿青云山,独狼的存在对青云山所有人而言绝对是最大的威胁。 这或许就是雷暴答应刀疤脸合作除去独狼的原因,也许不是。 一个人落到这样的地步或许真的是一种悲哀,所有人都要除之而后快,阿三冲上,一股杀气从体内发出,杀气中带着煞气,那是一直藏在心底的恨意所发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来告慰兄长的在天之灵,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阿三不识字,确是认得两个字,一个是情,一个是仇。 独狼大惊失sè,习武之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直觉同样要比普通人快上几倍,阿三飞身扑上,局外人必然以为阿三想要越过独狼前去相助阿二,两人毕竟是兄弟,兄弟情深,阿二被陆青缠住时刻有生命危险,知州府兵士尚没来得及叫好,嘴巴刚刚张开很快变成惊讶,阿三身形一转刀直接劈向独狼,再看阿二同样舍弃陆青直取独狼。 这是怎么了,兵士发出这样的诧异,大人手下的红人,阿二兄弟为何反戈相向攻向大总管,一切发生的那样突然,同样又是那样的自然,令人不仅去想,这所有的一切难道都是事先设计好的不成。 三面受敌,独狼的jǐng觉、经验救了他,阿三冲上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已经令独狼jǐng觉,这种杀意令自己十分不舒服,甚至有些不自在,毕竟阿大死在自己jīng心设下的局里,对于阿二、阿三始终有所防备,于是他看到阿二,阿二转身,眼神之中尽是愤怒,那是充满仇恨的眼神,对手明明就在面前为何选择转身,独狼猛然惊觉,他终于读懂眼神中的含义,从刑场见到阿二开始,他的眼神极力避开自己,他在掩饰内心的愤恨,阿二与阿三不同,阿二更直接,内心的一切全挂在脸上,尤其是那双眼睛,一双永远不会骗人的眼睛。 第六十三回 探江南,刀光现(四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独狼四面受敌,阿三、阿二、雷暴、刀疤脸,阿三率先发动,手中鱼叉全力刺向独狼胸口,阿二同样舍弃陆青,雷暴的斧光同时升起,唯一没有发动的便是刀疤脸,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原本是jīng心设计的局,四人合力击杀刀疤脸,他的手放在刀柄上,他在等待,等待独狼发出最后的底牌,以独狼谨慎的个xìng断然不会没有底牌,只有遇到真正的危险才会亮出。 独狼动了,雷暴的斧光正好升起,躲过阿三的攻击,阿三倒地,刀光迎向斧子,左手袖口寒光一闪,阿二不甘倒地,咽喉处一把短小的匕首插在上面,独狼三绝,除了拥有快过常人的身法,瞬间砍断头颅的刀法,另外一项杀人绝技没有人见过,也许那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只是必然存在,独狼的自信便是自己拥有的三项绝技,只是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使用飞狼镖,形势危急不得不用。 刀疤脸恰好看到,独狼身形一闪躲过阿三攻击,阿三的攻击完全出乎独狼的预料,出手的方位速度没有任何破绽,只是独狼速度实在太快,危险临近,双腿一弹躲过攻击。 好快! 右手抬起,刀光挡住斧光,两者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生同样在同一时间完成,这就是独狼的本事。 好刀法。 身形闪过阿三的攻击,刀光升起瞬间接住斧光令人惊叹不已,只是断然无法接下阿二的攻击,一旦击中,即便不死必然重伤,独狼同时抬起左臂,一声脆响,一道寒光,藏在左臂内的机关发动,正中阿二咽喉要害,为了得到这套可以快速发出暗器的机关独狼几乎倾尽这些年所有,不过已经值得,独狼心里清楚,这样jīng妙的设计,即便是遇到武功高出自己的对手同样可以力保不败,甚至击杀对手。 阿二倒地,眼神中尽是不甘,阿二倒地瞬间同样看到倒地的阿三,自己的弟弟,阿三死,刀疤脸突然冲上,刀尖从阿三胸前刺穿,阿三到死也没有弄清为何这次狙击的发动者突然间变成终结者,如果刀疤脸同时发动,绝对有九成的希望杀死独狼,九成!一个令所有人愿意冒险的几率。 阿二嘴唇动了几下,他想要说什么,刀疤脸飞身过去,脚踩在阿二身上,身体正好挡住独狼视线,骤变发生,只在瞬间,同样瞬间结束,随着刀疤脸的出声出手。 “你….骗得我们..好惨,做鬼也不会放..放过你.”阿二嘴里含着血沫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彻底不动。 “对不起了阿大,是我食言,放心,我会亲自杀死独狼,不过不是替你们报仇,而是替我自己,安心的去吧。”刀疤脸说的很轻很快,看着阿二暴睁的双眼,心底里升起一丝愧疚,为了仇恨已经死了太多不相干的人,阿二、阿三必须死,刀疤脸有他的理由,只想所有的一切快点结束,他早已厌倦这种生活。 刀疤脸发动最猛烈的攻势,阿二、阿三、雷暴同时出手,阿二死、阿三死,雷暴单手持斧不可思议的看着这样的结局,那是一个接近完美的开始,确是以悲惨结束。 从独狼抬起左臂的那一刻起刀疤脸已然清楚,独狼隐藏的杀招就藏在左臂,既然是一直隐藏不用的杀招,阿二必死无疑,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没有人可以改变,刀疤脸欺身攻入,刀锋不是划向独狼而是阿三,阿三中刀。 “做得好!”独狼忍不住赞叹,自己交给刀疤脸的任务再一次完美实现,不可否认刀疤脸确实是一个善于杀人的人,一个天生的杀手。 “这些都是大人的功劳!”刀疤脸弯身道。 独狼哈哈大笑看着刀疤脸,如果不是那道刀疤,这必然是一张令人喜欢的脸,“本总管必然向大人为你请功!” “多谢大人!”刀疤脸退到身后,目光落在阿三身上,他在想着什么,在生命逝去的最后一刻是否在怨悔不该轻易相信任何人或者根本不应该一直生活的地方,曾有的平静被贪婪所打破。 还是那艘破得不能再破的渔船,兄弟三人的身影在海浪中忽隐忽现,阿大掌船,阿二、阿三撒网,黄昏时分迈着疲惫的步子拖着渔网回到木屋,笑声在木屋里回荡,rì子过得平淡确有生趣,直到那一天所有的一切似乎预示着改变。 改变的不是生活而是命运,生活本来有很多种选择,平淡的、喧闹的、热烈的、争执,吵闹,安详,所有的一切构成了生活的多元化因素,只是在多元化的生活中慢慢因为金钱权力所同化,最后变得单一甚至枯燥,所有人按照那个早已设想好的模式去追求,一次次在痛苦中追寻,改变的不是生活,而是人的心境,一颗不安分的心。 改变从那一刻开始,隔壁的刘叔,同样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打鱼人,打鱼所获得的财富毕竟有限,只是在三兄弟眼里已经好得不能再好,至少他们的船够大够新,这样就可以走的远些,打到的鱼也大些,价钱同样也可以卖得高些,所有的一切加在一起生活自然好些。 刘叔满脸欣喜敲响阿大三兄弟房门,房门打开映出阿大健壮的身影。 “刘叔,快里面坐,阿二,给刘叔倒碗水!”阿二答应一下,很快一碗冒着白气的热水端来,滚热的白水已经是渔家用来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不断冒出的热气恰好能够表达渔家人的热情,只是囊中过于羞涩,热情好客只能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之上,不然只能徒生尴尬。 “老二,不用忙了,刘叔坐会就走!”刘叔晒得发红的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上身穿着一件带着补丁的背心,一股男人特有的汗渍味从上面传出,裤子挽起老高,光着脚,渔民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穿鞋反而不自在,更何况买鞋的钱同样是一笔花销,脚破了几天就可以长好。 “刘叔,腰好些没?”阿大关切问道,刘叔的腰总是痛,严重时甚至无法弯身无法起床。 “还是老样子,海上风吹雨淋的,到老了难免捞下这个毛病。”刘叔说完用手捶了两下。 阿大道:“怎么不让铁柱去市集抓副药!病可是不能拖着。” “那东西不管用不说,还得花不少银子,这身贱骨头硬着呢,死不了,没事。”刘叔说完呵呵的乐出声来。 “病要医才行,当年我阿爹就是舍不得银子,一直熬到吐血,最后人就这样没了!”阿大提到自己病逝的父亲忍不住叹口气,一旁的阿二默不作声,阿三翘着二郎腿躺在炕上想着心事,阿三年级最小,年轻人总是喜欢想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这几天怎么没看见铁柱哥和你一起打鱼?”阿三从炕上坐起问道。 刘叔笑道:“铁柱这几天忙!”渔家人总是有忙不完的事。 阿大道:“真是羡慕刘叔有铁柱这么听话的儿子,老了身边有人照料!” 刘叔道:“阿大,这几年可是苦了你了!” 阿大道:“什么苦不苦的,过rì子呗!” 刘叔起身想要说什么,看看阿大咽了下去,阿大道:“刘叔,今天过来有事吧?” 刘叔道:“没啥事,明天哥几个早点收船过来喝喜酒。” “喜酒?”兄弟三人顿时来了兴趣。 刘叔道:“这不,你婶子托隔村的王媒婆给铁柱寻了一个女子,虽然样子不怎么中看,不过咱们这个地方穷,没有姑娘愿意嫁过来,铁柱那个傻小子还有些不愿意,不过女子只要能生娃过rì子就行,长得好看有啥子用!还不是都得变成黄脸婆娘。” 阿大道:“刘叔说的是,明天一定过去。” “那我就先回去了。”刘叔从炕头上起身,阿二起身来送,阿三依然躺在那里嘴里哼着小调,送走刘叔,阿大点了一根旱烟使劲抽了两口,屋子里顿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辛辣味。 阿大看着自己的两个弟弟脸上渐渐变得yīn沉,他在想着什么! 第六十四回 探江南,刀光现(四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阿大独自抽着旱烟,阿三咳嗽一声嘴里依然哼着曲子,阿二看着火盆发呆,一旁放着**的渔网,还有几双露出脚趾的破鞋,渔家人大多不穿鞋,光着脚已经习惯,多半是因为常年在海上再好的鞋也要烂掉,只是明天毕竟是铁柱的喜事,总不能光着脚。 阿大放下烟袋,弯身从地上拿起鞋子,借着油灯发出昏暗的光亮缝补起来,一双粗糙的大手,魁梧的汉子,如今拿着针线神情专注,每一次穿过都要仔细的看上几眼,生怕一不小心缝错了位置。 阿二抬头正好看到油灯下缝补鞋子的阿大,说了一句:“大哥,别补了,鞋子早都烂了!” 阿大道:“补补还能穿!”阿二低下头,目光依然落在火盆上,红sè的火苗从里面发出,暖暖的,恰如阿大坚实的臂膀,为了这个家,为了兄弟三人,阿大付出太多太多。 刘叔脸上挂着红晕,刘婶一脸喜庆,即便是有些不情愿的铁柱同样被喜庆气氛感染脸上挂着笑意,大红的喜字贴满窗户,住在渔村的人几乎到齐,桌子上摆着酒菜,大多是平rì里积攒下来的食物拼凑在一起。 一名老者道:“老刘,明年肯定能给你抱上孙子!” “那还不把老刘乐得嘴咧到这啊!”几名老伙计开着玩笑,屋子里哄笑起来,几个年纪小些的孩子来回跑着,不时碰掉一些东西发出声响同样夹杂着女子的训斥声,孩子的哭声,女子嗯嗯唧唧的哄声。 酒席散去,阿大依然抽着旱烟看着天,天上灰蒙蒙一片没有任何星光,明天必然是yīn雨天,一旦碰上这个天气只能躲在家里,渔民不能打鱼只能坐等挨饿,三张嘴每天都要吃东西,阿大想到这里抽得更烈。 ‘铁柱娶了媳妇,老三虽然要比铁柱小上两岁,只是老二。’阿大叹了口气,拳头握紧打在面前一块凸起的石头上,站起身形向木屋走去,借着微弱的光芒隐约可以看到原本平整的石面上出现一道裂痕,普通人用蛮力绝对无法做到,阿大,身怀武艺,只是为何要在这里过着如此潦倒的生活。 或许因为太过平静,只是一粒石子激起的波澜足以将原有的平静彻底打碎,不能再这样下去,看着残破不堪的泥屋,还有摆在门前的三双烂得几乎难以缝补的破鞋,阿大终于下定决心,前方的路再难也要闯一闯,为的不仅仅是十年前的那份承诺。 阿大决定离开,即便重新回到那个曾经厌倦的生活依然无法避免,阿二看着阿大,“大哥,你真的要这么做?” 阿三道:“我听大哥的,兄弟三人一条心,什么也不怕!” 阿大道:“决定了,今晚和渔村的人告个别,明天就走!” 阿二道:“这么快!” 阿大点头,阿二立刻起身收拾东西,家徒四壁书侵坐,根本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是几件勉强能够换洗的衣服罢了,这样也好,省得有牵挂,既然选择离开。 刘叔看着三兄弟,“你们真的要走,rì子虽然困难了点,至少不愁吃不愁穿,阿大,你可是要想好了!” 阿大道:“刘叔,三年了一直承蒙你照顾,这是我们兄弟一点心意!”阿大将手中拎着的东西放在桌上,那是一摞用纸包着的东西,刘叔自然认得,尤其是纸上面的标记,庆生堂三个字格外耀眼。 刘叔道:“阿大,刘叔说了身子没事,以后用钱的地方多,快把药退回去。” 阿二道:“刘叔,大哥特意买的,您老就收下吧!” 阿三道:“就是刘叔,收着吧!” 刘叔道:“好吧,一片心意刘叔领了就是,只是刘叔还是有些担心!” 阿大道:“刘叔,放心吧,没事!” 说完起身带着阿二、阿三离开,刘叔看着兄弟三人离开的背影连连叹息,依稀还记得三年前兄弟三人来到渔村的情景,阿三昏迷不醒趴在阿大肩头,阿二一身是血,第一个见到的正是刘叔。 淳朴热情的渔村接受了三个完全不知来历的年轻人,海上遇到水贼,阿大用本不擅长的谎言编织着遇险的理由。 “孩子,在这住下去,有我们吃的就有你们的!” “是啊,跟着我们出去打鱼。” “快把姜汤给孩子灌下去,出点汗病也就好了!” 阿大眼角有些湿润,这些年发生的一切早已厌倦,那颗躁动的心来到这里方能平静,他看到的是一张张满是真诚的脸。 平静的生活,刘叔送来一条有些破旧的木船,张叔送来渔网,阿三同样恢复健康,渔村的平静并没有因为三人的到来而打破,清晨,唱着嘹亮的歌声,竹竿在手中一伸一松,小船向前划去。 阿大三兄弟离开生活三年的渔村,刘叔亲自划船送三人出海,不时的叮嘱着,木屋、船、渔网都会留着,如果过得不如意还回来。 阿大不住的点头,阿二默不作声,阿三用手不停敲击水花,小船停靠,三兄弟依依不舍挥手告别,路上正好遇到遭遇劫匪的知州府大人,这是一种偶然同样是一种必然,不是命运的安排,或许是生活的捉弄。 官者道:“多谢三位壮士相救之恩,只是不知三位此行何处?” 阿大道:“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官者吧嗒嘴道:“如此身手确是可惜。” 阿大道:“可惜什么?” 官者道:“可惜不能为我所用,断送了这身才能!” 阿大道:“大人身居高位,又岂是我们这些乡野之民能够攀附!” 官者笑道:“如果三位不嫌弃大可来我知州府,本官保证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阿大道:“我三兄弟胸无半点墨,恐怕难以胜任!” 官者笑道:“那些都是文人干的活,你们有的恰恰是本官需要的!” 阿大道:“还请大人直言!” 官者肥胖的手臂慢慢抬起,五根手指握在一起形成一个大碗一般的拳头,阿大拳头同样这样大小,只是大多是骨头包着筋。 阿大道:“拳头!” 官者点头:“不错,本官看中的就是你们的这身能耐,只要跟着本官清除障碍,保护本官安全已经足够!” 阿大道:“多谢大人赏识,我兄弟三人必然鞠躬尽瘁报效大人恩情!” 官者脸上露出喜sè,虽然遭遇危险,确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如今身边多了三个好帮手,“好!随本官回府!” 轿子抬起,阿大步伐坚定,这或许是一个好的开局。 一切已成定局,为了两个弟弟的前途,阿大不得不离开喜爱的渔村,心再也无法平静,一直到死,阿大死,死于毒,阿二死,死于暗器,阿三死,死于原本复仇的大计。 阿大没有错,生活的窘迫不得不选择离开,最走出渔村,依然是前路茫茫,三人没有学识、手艺,更加不懂得经商,唯一具备的就是强壮的身体,还有当年曾经学得的一身本事,沿路夺取财物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出现很快被阿大的善良所抹杀,只是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闪过,阿大陷入困惑,这就是生活的磨难,今天的饭食尚且没有着落,背包里除了几条干巴巴的咸鱼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饱腹,直到知州大人的出现,阿大看到一条光彩夺目的路,确是一条不归路。 没有人清楚三兄弟之前的故事,单单数笔根本无法描绘阿大一颗充满矛盾纠结的心,还有三兄弟之间无法割舍的情,每个人心底大多藏着一个不愿提及的故事。 第六十五回 探江南,刀光现(四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如果命运早已注定,那么努力去改变是否真的必要?其中的意义又何在!是人成就了宿命,还是宿命早就了人? 一队人马,一顶轿子从路上经过,阿大忍不住从树林里探出头去关瞧,这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即便是轿子身旁的那些家丁身上的衣物都是那样的光鲜,脸上白里透着红晕,这是渔家人所不敢奢求的,如果有一天自己同样船上这样的衣服坐上舒服的轿子会怎样,阿大忍不住痴痴的想。 “大哥,咱们下一步怎么办?”阿三捂着几乎饿扁的肚子问道,从小到大大哥一直是兄弟两人的依靠,但凡遇到事情都要大哥做主拿主意才行。 “去城里。”阿大缓过神来说道。 “去城里能做啥?”阿二好奇的问道。 “二哥,听大哥的,进城肯定有进城的道理,凭咱们兄弟的本事还怕填不饱肚子!”阿三说完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 吃饱肚子成为三兄弟最简单的要求,这是可怜还是可悲! “会过上好rì子,吃的好,穿得好!”阿大眼神中透出希望,这时前方传来厮杀声,兄弟三人jǐng觉,阿三直接从地上跳起,手在腰间一拍,一把奇怪的兵刃拿在手里,那是一个带着刀刃的圆环。 阿大道:“过去看看!” 三道身影快速奔出,一众劫匪正在围攻先前的轿子,七八名护卫守在轿子周围,地上倒着几名尸体,应该是被刚才的乱箭shè杀。 阿二道:“应该是山贼!” 阿三道:“大哥,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阿大眉头一皱,目光落在轿子上,“再看看!” 山贼出手,在这一带但凡是坐轿的人非富即贵,作为山贼只要抓住这样的肥票就可以狠狠的捞上一笔,所以今天断然不会放过。 山贼足有二三十人,人数上完全不能相比,护卫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三人,一人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胳膊正好扫中轿帘,轿子里的人脸sè苍白,只是身上的服饰可以看出与普通人必然身份不同。 咱可是有身份的人!可惜我不是,最多是有身份证的人罢了。 “救人!”阿大怒吼一声飞身扑下,从轿帘掀开的瞬间,心中的希望无限扩大,官服,为官者所特有的服饰,阿大曾经远远的见过,虽然无法从颜sè上判断此人官位有多大,不过是官已经足够。 阿大出手,阿二、阿三身后紧随,兄弟同心,阿大的选择两人从来没有过质疑,即便是刀山火海没有任何犹豫,护卫几近崩溃,山贼脸上露出笑意,一般遇到山贼大多是落荒而逃,不想今天确是遇见正主,身边带的人身手不弱,这样更好,能够养得起这些人说明更加富足。 “给我上,重重有赏!”轿中人试图用重金鼓起护卫原本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以及勇气,只是面对生死抉择,金钱的诱惑远远降低。 两名护卫一左一右同时奔出,选的正是山贼人数少的地方,他们在逃,至少不想为了银子丢了xìng命。 “哈哈哈哈,把那个家伙给我从轿子里拎出来!”山贼头目一晃鬼头刀吩咐手下道。 两人上前踢开轿帘,官者向后躲避,只是轿子毕竟空间有限,两人向前弯身将衣服抓住,双手用力向外猛拉,大半个身子从轿子里拉出,官者挣扎确是徒劳。 山贼道:“大哥,坏了,劫了个当官的!” 头领怒道:“妈的,小四眼不是说今天过来的是个富商!怎么变成衙门的人!” 身旁人道:“就不应该信那小子的,下次见到他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头领道:“弄不好能不能有下次还不一定!”如果劫的只是富商尚且还好,如今确是官,如何是好。 “确定是当官的?” “错不了大哥,这王八蛋身上穿的是官服。” “大哥,怎么办,要不一不做二不休,把他给做了!” “放屁,杀官府的人可是大罪。” “那现在怎么办,总不能说是误会吧!” “反正人我们也杀了,只要做得干净没有人知道。” “别杀我,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别杀我!”官者肥硕的身躯瘫软在地上苦苦哀求,完全没有往rì的威风。 山贼首领左右观看,这里地势偏僻,这个时辰更是鲜有人经过,如今米已成炊,倒不如狠下心来赌上一把,反正从做山贼的那一天开始已经注定了与官府为敌。 “清理一下不要留下任何痕迹!”jīng明的衙差可以从一些痕迹或者手法上查出是那一股山贼所为,只要将现场弄乱,将原本的痕迹除去,即便再有本事同样无计可施,兵有兵的法,贼有贼的道。 “大哥,这个家伙怎么办。”一名贼人用刀一指官者,官者吓得瑟瑟发抖,眼神中尽是祈求。 山贼一晃手中大刀道:“弄死了算了,看这家伙吃得脑满肥肠的样子,这些年不知做了多少坏事!” 官者被人从轿子里拎出,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不,我是清官,绝对的清官,求求你们放了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只要不杀我就行!” 山贼道:“就那你熊样,还他妈的在那装清官,清官虽然没见过几个,但是像你这么没骨气的绝对没有!” 头领道:“要是官不贪,我们兄弟何苦上山做这趟缺德的买卖!” “对,杀了他,杀了他!”一众山贼一时群情激奋,官者眨着死鱼眼睛满脸哭相,平rì里用来对付人的手段在这些怒气冲天的鲁莽汉子面前毫无用处,权力、金钱、官威,多年为官告诉自己,只要掌握这三点就可以安安稳稳做好官。 好官不必廉洁,只要懂得挖空心思讨好上司赢得政绩,当然地方上的安定同样重要,所以一批善于治理的衙差十分重要,官者想到独狼,一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同样是自己所依附的人,恨,恨自己这次没有带他出来,不然以独狼的一把刀完全可以将眼前所有人瞬间杀光,对,杀光这些可恶的山贼,官者心里恨恨的想,只是眼前谁能保住我的xìng命。 “杀了他!”山贼首领终于下定决心,反正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赌上一把。 “救命!”官者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吼,一名山贼拎着鬼头刀跳过来,一脚踢在官者胸口,官者犹如一个巨大的肉球在地上滚了两滚,刀举起,官者近乎崩溃,在昏迷的瞬间看到三道身影从山上跳出,这难道是人临死前出现的幻觉? “大人,大人!”阿大摇晃官者肩膀,官者醒来,眼前出现一名大汉的脸,满是关切的望着自己,这样的温暖甚至有些感动,为何他的目光与平rì里自己所见到的完全不同。 “没有死,没有死,我还活着!”官者摸着自己的脖颈满是欣喜,再看看四周,与自己昏迷之前相比没有太多不同。 官者道:“是你们赶跑了那些贼人?” 阿大点头,“是的,大人!”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官者忍不住问道,猛然想起自己身上所穿的官服,既然山贼可以认出,三人自然不会不认得。 阿大默不作声,本身便不善言语,阿二、阿三站在一旁,两人尚未弄清阿大的意图,为什么要救他!记忆中阿大应该最恨这些欺善怕恶的官才是。 官者顿时来了jīng神,“多谢三位壮士,不如一同随本官回知州府,以三位的本事必然可以干出一番事业!”知州府尹极力拉拢,既然三人可以轻松击败山贼,可以看出必然武艺不凡,最主要的是可以制衡独狼在知州府的势力,对于独狼官者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点阿大完全不同,他的眼神里透shè出来的是真诚、善良,带给人温暖,犹如孩童时父亲的眼神一样。 第六十六回 探江南,刀光现(四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局势瞬间改变,原本矢志为兄复仇的阿二、阿三兄弟尚且没有体验到复仇的快感已然身死,这样的结局即便是雷暴同样不解,刀疤脸为何要这样做,眼前局势十分明了,四人同时出手必然可以击杀独狼,几率足足达到九成,这样的机会为什么错过,他在等什么,或者说是忌惮什么,雷暴不懂,也许从当年见到刀疤脸的那一刻起已经无法彻底理解他的内心。 也许直到最后的一刻才能彻底打开心头一直萦绕的心结。 独狼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刀疤脸,那道丑陋不堪的刀疤如今变得越加可爱,如果不是刀疤脸及时出手,阿三的攻势有四成的几率可以伤害到自己,四成!已经是不低的概率,独狼不敢去赌,毕竟眼前还有三个强敌需要应对,一旦受伤结局将很难预料,这样也好,反正是早晚要死的人,好的帮手一个已经足够,他成为独狼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刀疤脸,一条长长的刀疤斜着挂在脸上,那是一条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雷暴笑道:“总管大人真是好手段。” 独狼回道:“害群之马罢了,只是叫诸位见笑了!” 雷暴道:“不如各退一步,总管大人又何苦苦苦相逼!” 独狼道:“身为执法者面对凶徒如何能够罢手!” 雷暴道:“总管大人好大的官威,只是不想再有人死伤罢了!” 独狼冷冷道:“你怕了?” 雷暴道:“我雷暴从来就没有怕过!”雷暴说完右手紧紧握住,因为用力的缘故手臂上青筋根根绷起清晰可见。 双方一时陷入僵局,没有人愿意承认失败,两个同样顽固而骄傲的人,承认失败就等于承认自己的本事不及对方,这已经触碰学武之人的底线,每一个习武之人心中几乎怀有同样的梦想,有朝一rì可以称霸武林,成为独孤求败一样的霸者,只是毕竟每个人的天份有所不同,梦想的美妙之处就在于可以不挺的去幻想。 不能败,骄傲的人无法承受任何失败,那将是怎么致命的打击,甚至无法在知州府这一带立足,这一点陈天霸深有体会,当年败在独狼手下所承受的痛苦即便几年过去依然无法彻底散去,因为失败,青云山昔rì的兄弟大多散去,因为看不到任何希望,甚至时刻受到死亡的威胁。 直到雷暴的到来,陈天霸终于彻底松了口气,雷暴的武功在自己之上,这点陈天霸无可否认,以自己的断魂刀法对上雷暴的断命斧法,三十招内尚能应付,过了三十招便会处于下风,比试靠的就是力气、气势、胆量、招法、速度。 “从今天开始,雷暴就是青云山大当家!”陈天霸捡起丢落的弯刀大声说道,退位让贤至少可以为自己留下一个好的名声,一山不容二虎,雷暴的出现早晚会危及到自己的位置,这些都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的事实,所以不如索xìng做个顺水人情。 不掌权、不当家同样少了很多烦恼,陈天霸甚至有些暗自庆幸,青云山大事虽然尽归雷暴掌管,不过自己作为昔rì大当家根深蒂固,一刀断魂的名头并不在任何人之下,即便是雷暴同样对自己敬重有加。 到了决断的时刻,所有人静静的等待,作为当家人每一个决断都显得至关重要,关系的不仅是自己,甚至引发更多的事端,多少帝王一怒为红颜,导致兵祸不断。 雷暴用余光看了一眼刀疤脸,“他在想些什么,难道真的要错过这样的好机会,绝对不会,以自己认识的他绝对不会,他的坚忍,对仇恨的执着,断然不会这样放弃。” 是退,是进,两名受伤的小头目应该已经走远,局势与开始完全不同,独狼方面的内讧对士气影响极大,继续纠缠下去又是否可以讨到好处,独狼同样在思考这样的问题,退,自己已经尽到职责,阿二、阿三已死,知州府尹大人只能倚重我独狼,只是就这样放走青云山贼人心里有些不甘,毕竟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杀!”刀疤脸率先出手,伴随着一声怒吼,一根稻草完全可以压垮一个原本稳定的平衡,所以任何时候都不要去轻视别人,有的人作用看似微不足道,在特定的时刻甚至可以改变整个时局,就如同不可一世的知州府尹一旦失去爪牙,失去背后应有的庇护,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罢了。 牵一发而动全身,出自苏轼《成都大悲阁记》:“吾头发不可胜数,而身之毛孔亦不可胜数,牵一发而头为之动,拨一毛而身为之变,然则发皆吾头,而毛孔皆吾身也。”局势瞬间万变,两大首领暗自不动思考整个局势发展,不想刀疤脸突然发动,手中弯刀一摆攻向一名贼匪,贼匪毫不示弱摆刀相迎。 原本停止的打斗再次燃起,令人可笑的是,之前的厮杀似乎是彼此之间记了仇,依然寻找刚才交手的人,知州府剩余的兵士纷纷上前依靠人多优势将青云山众人围在当中,三大首领合战独狼,至于其他的小喽啰呼喝声阵阵,不过对整个战局影响不大,真正起到决定xìng作用的正是战成一团的独狼等人。 独狼刀法jīng熟,体力更是过人,连续力斗三人丝毫不落下风,一场原本jīng心计划好的劫法场除狼行动确是被这样无情打破,眼见天近黄昏,雷暴不愿久战,右手加紧,斧光接连闪动,这一战已经到了最为重要的关头,刀疤脸一脚将贼匪踢开,贼匪嗷的一声惨叫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这一脚力道必然不轻。 刀疤脸注视场中四人的招式,斧光闪动,刀光辉映,一把奇特的弯钩不时从中盘旋,雷暴出尽全力,冯天霸、陆青两人同样毫不保留,他在想些什么! 杀,杀,杀,心底的杀意再一次迅猛升起,犹如地狱的烈火一般熊熊燃烧,刀死死握在手心,来回翻滚的贼匪躺在地上用几乎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刀疤脸,他为何就这样停下来,按照常理应该直接扑上来对着自己的要害补上一刀才是,刀刺入胸膛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子,不敢去想,从走入江湖的那一天起曾经无数次想过究竟会以一种什么样的死法来结束人生,即便如此同样不愿意这样简单去结束。 每个人都期待辉煌的一生,只是太多人被平淡所淹没。 “夺命飞斧!”雷暴怒吼一声打出自己的绝技,当年正是凭借这一招击败青云山三名当家,这是一击杀招同样是一击险招,斧光飞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接绕过独狼身前打出一个漂亮的旋转劈向背后。 独狼无法回身,陈天霸的断魂刀、陆青的钩死死缠住,雷暴一斧攻出身上要害破绽尽出,如果可以欺身攻入必然可以击杀雷暴,只是自己的背后同样遭受重创,加上前面的一刀、一钩活下去的几率几乎没有,独狼只能奋力向前,这样便可以拉开与斧子的距离,希望可以减缓上面的力道,当然还有一个最后的期望,刀疤脸,就在自己身后的刀疤脸,静静的站在那里,完全可以接下自己背后的一斧,独狼在赌,刀疤脸必然出手,那是心底最后的信任,独狼一生很少信任别人,因为他是狼,一头好杀而高傲的狼。 刀疤脸与别人不同,他值得自己信任,独狼第一次绝对人的一生能够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可以尽情的倾述心中的不满与压抑,信任如同一缕chūn风,它让枯藤绽放新绿,把世俗的东西都抛开,只求一颗不受纷扰的心灵。”试想失去了“信任”,又何以慰藉心灵,使之安宁和温馨。 一声惨叫、两道血光,独狼背后被斧光击中,刀光追上陈天霸,刀疤脸依然静静的站着,独狼落地忍住伤痛快速退回,身子弯得很低,胸口不停的上下起伏,在中斧的一瞬间他想到什么,为何表情是那样狰狞。 第六十七回 忆往昔,诉恩怨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如若我们可以轻易的背叛,把别人的信任、自己的诺言置之不顾,即便可以得到片刻荣华又如何,万物终有循环,最终换来的也许同样如此,人与人间的信任,就像是纸片,一旦破损,就不会再回到原来的样子。 独狼后退,三人猛然各自发出最强悍一招,旨在击杀独狼,独狼确实了得,面对三人攻势依然可以击伤陈天霸,只是无法躲开雷暴的回旋飞斧,刀疤脸抖刀跳将过来,手中弯刀一抖护住要害低声道:“大人,要不要紧!” 独狼一咬牙忍住后背上传来的痛楚,手无意间搭在刀疤脸的手腕上,那里毕竟是人体最为脆弱的地方,独狼清楚只要自己突然发力刀疤脸必死无疑,可是他为何不为所动,只是为何在自己面临险境之时他确不为所动,是对自己的信任或者是根本没有能力做到。 听不到它水车般嘶哑的声言,摸不到它冰窖般的寒冷的双手,所以,在我们的嘴里,它能转化为谎言。一个字与另一个字不仅仅是比划上的区别,其中所隐含的深意却有了天与地的不同。 人心是最大的容器,太阳,月亮,闪电,雷雨,都能被它征服,成为它的奴隶,那世间还有什么能将它驯服,将它驾奴? 也许只有信任才能在心底留存一点位置永远无法抹去。 “走!”独狼伏在刀疤脸耳边小声说道,声音中微微有些颤抖,那是流血过多导致的结果,雷暴极力掩饰,眼前情形十分明了,独狼重伤,剩下的兵士衙差完全没有能力阻挡青云山贼人的攻势,这样的情形独狼只能选择信任眼前这个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他是否真的值得你去信任,即便是把最宝贵的东西交托在他的手上,如果真的可以请学会珍惜,一个能够值得你去信任的人远远好过一群可以陪你玩乐的人。 “保护大人!”刀疤脸吩咐下去,左手扶住独狼向后就走,兵士衙差见状纷纷溃逃,刀疤脸舍弃大路,顺着一条小路钻入树林,林间有些湿滑,脚下一滑,两道人影快速向前滚去。 喊杀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最后消失不见。 月光如水一般照下,照在这片空旷的土地上,一片片干枯的杂草里长出翠绿的新芽,那是chūn所特有的魅力,偶尔可以听见几声栖息在这里野鸟发出的叫声。 一人站在月光下,静静的站在那里,眼中渐渐湿润,似是回忆似是怀念,这里必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有他最美丽的童年,在草丛间嬉戏,抓几只蟋蟀放在竹笼里,耳朵贴上去听里面喧杂的鸣声。 咳咳,不远处一处稍微干净的地方传来声响,借着月光看去,一个人斜靠在那里,月光照在脸上是那样的惨白。 “大人,你怎么样?”站着那人听见声响转身过去,正是逃走的刀疤脸。 “还好,就是后背处痛的要死。” “只要回到知州府找到李神医医治必然无事!”这里交代李神医确实医术高明,只是出诊费用极高,更是只认银子不认人,背地里称为‘要命医’,即便如此每天前来上门求医的人络绎不绝,这似乎是人一直惯有的想法,即便是得了只是普通的病患,同样要找最好的医生,似乎只有名医懂得看病,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想办法提高自己的名声而不是医术。 医者当以医术救人,而不是名声。 “好,这里是哪里?”独狼看着眼前,这里漆黑一片,从山上跌落摔晕过去,醒来后已经到了这里,这里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无法想起,眼睛慢慢适应,这里应该是一座被遗弃的宅院,院子里荒草丛生,一座座土丘耸立,一块长满霉斑的木板吸引独狼的注意,木板因为年久的缘故上面长满青苔,吸引他的不是木板而是上面的字迹,两者距离并不远,以独狼的眼里完全可以看清,只是因为年久的缘故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洪天之墓。”独狼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是天意还是巧合,无意间逃到这里,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熟悉的感觉,这里便是当年的洪天镖局,从方位来看白天厮杀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太远,所以慌乱间逃到这里完全正常。 洪天镖局,曾经繁华一时,只可惜整个镖局的人一夜间被人屠杀殆尽,因为担心被牵连周围的人选择逃离,这里便成了废墟,而独狼恰好就是局主洪天的拜把兄弟,洪天最信任的人。 “怎么会来到这里!”独狼冷笑,是天意或者是偶然。 “大人不喜欢这里?” “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人大多喜欢遗忘,不想大人会这样念旧!” 独狼苦笑:“念旧,确实,我与这里埋着的人确实有旧,只可惜如今yīn阳相隔!” “人终究会死,大人又何必为此伤怀!” 独狼道:“不错,这个世道本身就是一个人吃人的世道,只有有本事的人才能活下去,想要活得比别人更好就要更狠更绝更无耻。” 刀疤脸道:“多谢大人指点。” 独狼咳嗽一声道:“你是我的亲信,这次要谢谢你才行!待我回去养好伤势必然踏平青云山,此仇不报非君子。” 刀疤脸笑道:“为什么只有喜欢报仇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君子!” 独狼道:“很简单,小人只懂得背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更加没有这份勇气!” 刀疤脸道:“大人有仇必报令小人佩服,只是大人是否有想过有一天那些曾经被你杀死的人,他们的后代同样会回来找你报仇!” 独狼道:“所以才要斩尽杀绝,这是一条不归路,没有退路更不能怕!” 刀疤脸嘴里喃喃道:“不归路!” 独狼点头道:“是的,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已经走得很远无法回头,不是没有勇气,而是现实如此。” 刀疤脸道:“大人是否因为杀人而后悔过?” 独狼有些不解问道:“今天你的话似乎特别多?” 刀疤脸笑道:“大人真的了解我?”刀疤脸说完脸上露出笑意,只是这样的笑意挂在这样一张堪称恐怖的脸上必然无法达到预期的效果,甚至令人有些厌恶。 独狼道:“想要彻底了解一个人很难,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只是所处环境不同表现出来的方式不同罢了,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自然不会为了一张可以饱腹的饼与人大大出手,只是一个乞丐确不同,如果不去争不去抢只能自己饿肚子。” “大人是否因为杀人而后悔过?”刀疤脸重复着刚才的问话,似乎得不到答案绝对不会罢休。 “也许有过。” “大人是否尝过被最信任的人出卖的滋味?” “没有,因为我从来不会相信别人,但是你除外!” 刀疤脸道:“那可真的要感谢大人才行。” 独狼道:“谢我什么?” 刀疤脸慢慢低下身,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看着独狼道:“谢你终于给我一个可以杀你的理由!” “你!” 独狼伸手,刀早已不在身旁,刀光一闪,左手腕处一凉,一道血痕隐现,一把极为jīng致的小刀握在刀疤脸手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亏我这样信任你,把你当做亲信!” “信任!这是你当年为你的信任犯下的罪行应当遭受的报应!” “你到底是谁!” “难道你忘了,十年前那个曾经被你杀死的年轻人。” “天华,你是洪天华,洪天的儿子,不会,你已经死了。” “我叫洪仇,复仇的仇。”刀光伴随血光闪动,洪天镖局废弃的宅院里响起一声声如同野兽般的嘶吼,那是心底深处发出的愤怒,十年,足足积压十年的愤怒与恨彻底爆发。 第六十八回 多少恨,已惘然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chūn 是的,青chūn终将散场,现实远比电影更加残酷无情,有着更多的失望甚至绝望,有着更加浓重的黑sè,曾经的爱情、梦想、信仰可能会被击得粉碎。但不妨为心保留一块温柔的地方,心怀温暖,直面残酷。 洪仇,昔rì洪天镖局少局主,一个为了仇恨死而复生的人,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这样的人生,他的内心完全被仇恨所淹没,活下去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以更加残忍的方式杀死仇人。 独狼,一个曾经洪天镖局最信任的人,可惜他背叛了他的承诺,最终导致洪天镖局灭门,而他更是将弯刀伸向将其视为兄弟的人,刀疤脸脸上的刀痕更是拜独狼所赐,只是人太容易遗忘,十年过去,独狼早已在歌舞升平的安乐梦中忘记了曾经的罪恶。 只是他不能忘更不敢忘,仇恨甚至令他无法喘息,在这一刻所有的怨恨通过一把带血的弯刀彻底宣泄,独狼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是狼,即便是死同样无法失去尊严,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眼前一切,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想要杀死的人今天终于倒在自己刀下。 “你为什么不杀我?”独狼几乎愤怒的声音响起,从刀疤脸露出狰狞出刀的瞬间独狼心里清楚,这是报应,一直努力忘记甚至逃避的东西,只是这就是命运,该还的始终要还,独狼不怕死,这一生已经足够,该享受的已经享受,该做的事大多完成,他的一生没有太多遗憾,即便是青chūn同样散发应有的光彩,死已经是必然为何不来一个痛快。 “你想死,得到解脱,简直是做梦,我要让你尝尝被你最信任的人出卖的滋味。” “你在报复,以同样的方式报复,我的四个弟子应该都是死在你的手上!” 刀疤脸点头,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有任何隐瞒,独狼手筋脚筋完全挑开,早已是一个废人,面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废人,一个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他,而是羞辱,无尽的羞辱。 “现在终于轮到你!你本应该为你所做的错事忏悔,可惜你没有,所以我会让你死得更难看。”独狼终于明白为什么刀疤脸会问出那样的问题,一个早已习惯杀人的人是否会因为杀人感到罪恶甚至羞愧,答案肯定是否定,他的人xìng早已抹灭。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得到你的信任,然后亲手杀死你,只有这样杀你才对得起洪天镖局死去的人。” “你是魔鬼,杀人的魔鬼。” “那么恨他,为什么不杀了他!”黑暗中猛然传出男子的声音,半跪在地上的刀疤脸手猛然握紧弯刀,无论任何人不能打扰自己的复仇计划,独狼已经除掉,按照自己预先设计的复仇计划,这是一个完美的计划,为了可以实现甚至不惜牺牲阿大三兄弟xìng命,复仇,为了复仇早已不惜失去一切,即便是下地狱又如何。 刀疤脸回头,男子缓步走来慢慢露出身影,身形高大魁梧,宽阔的肩膀显示出过人的力气,两把短斧拎在手里。 “是你!” “是你!”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这样的惊呼,即便是独狼同样不例外,出现之人正是青云山大当家雷暴,外号一斧无命,不想在这个地方出现,而令独狼惊奇的是两个人似乎认识,而且关系并不一般,只是以自己的jīng明居然从头到尾没有看出其中的破绽,独狼,枉你jīng明一生,不想yīn沟里翻船弄到今天这个下场。 刀疤脸道:“你怎么来了?” 雷暴道:“小师弟,难道我这个做师兄的不能来?” 独狼苦笑,不想两个人有着这样的关系,雷暴的斧法犀利刚猛与刀疤脸所用的刀法大有异曲同工之妙,也许自己早就应该看出其中的破绽。 刀疤脸道:“人情是我欠下的,rì后一定还你,上刀山下油锅绝不含糊。” 雷暴道:“我只想你放过一个人!” 刀疤脸道:“陈天霸?” 雷暴点头,“他是我的兄弟,同样是我青云山的人,这次对付独狼出了不少力,当年不过是一场误会,不如算了吧!” 刀疤脸怒道:“如果不是那个狗官还有这个不讲信义的家伙,如果不是陈天霸用计劫了我们的镖,我们洪天镖局怎会变成今天这样,所有人的冤魂每天缠着我不肯离去,他们无时无刻不在看着我,盯着我为他们报仇,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雷暴道:“你说的没错,当年事情的起因确实是因为青云山劫镖所造成,只是镖局运送失窃的官银同样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为了报仇已经死了太多人,够了,师弟。” 独狼道:“你救我的目的是想通过我的手先除掉陈天霸?”师兄弟之间的对话令独狼茅塞顿开,刀疤脸杀死阿三不单单是为了救自己那么简单。 刀疤脸道:“可惜的是你只是伤了他,而不是杀了他,如果可以借你的手除掉陈天霸,或许还应该谢谢你的恩惠!” 雷暴道:“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兄弟。” 刀疤脸道:“你要阻止我?那就是与我为敌。” 雷暴摇头道:“不想你为了仇恨陷的这么深,当年师父教你刀法只是希望你可以化解这段仇恨,从里面走出来,不想你越陷越深,还记得下山前师父对我说的话?” 刀疤脸道:“看好师弟。” 雷暴道:“师父他老人家早已看出你上山学艺的目的,当初只是不想你活活饿死在山门前。” 刀疤脸声嘶力竭怒吼:“那为什么不那么做,为什么!至少我不用为了报仇苦了这么多年,仇报了,所有的仇就要报了,那又怎样?我又得到什么!你告诉我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刀疤脸双膝跪倒头用力撞在地上,双拳不停击打地面,内心深处巨大的苦痛也许只有自己清楚。 雷暴叹口气道:“想想如果伯父还活着最想看到你过这什么样的生活。” 刀疤脸抬头,泪水早已将实现模糊,一道白sè的影子从荒草丛中慢慢出现,熟悉的身影,慈祥的笑容。 他看到一个人,自己的父亲洪天,“天华,好好活下去,不要报仇!”这是洪天镖局遭遇危难之时,洪天临死之前所说的最后的话,他是一个父亲,即便曾经被人出卖而丧命,同样不想自己的孩子活在复仇的yīn影之下无法解脱。 “天华,做回你自己,不要被仇恨埋没了你的良知,你是一个好孩子,从小就是,恶人终有恶报。” “父亲,父亲。”刀疤脸手脚并用快速爬了几步,手伸向前试图抓住父亲衣角,只是一切犹如黑夜中隐约的雾气一样无法捕捉,“不要走,不要留下天华!” “师弟,师弟!” “我错了,真的错了吗?师兄,你告诉我!” “错的不是你,只是那些不把穷人当人看的贪官污吏,还有那些埋没良心甘为爪牙的走狗。”雷暴说完狠狠的瞪了倒在地上的独狼一眼,“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人助长了那些贪官的气焰,毫无忌惮的打压穷人,甚至不惜草菅人命成为刽子手。” 刀疤脸早已泪流满面,多年的艰辛忍耐在这一刻彻底得到宣泄,他哭得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好了,师弟,一切都过去了!” 刀疤脸擦干眼泪道:“还没有,那个人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 雷暴道:“知州府尹那个狗官这些年做了这么多坏事,我早已派人收集证据托人告到京城衙门,以当今皇帝对贪官的恨,他的下场必然很惨,与他勾结的人同样会受到制裁,我们能够做的已经足够,即便是杀死一个贪官又能怎样。” 第六十九回 昨日雨,随风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山风吹过,宽大的衣袖随着山风摆动,这是一块巨大的山石,上面早已满是刀痕,记载着洪仇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孤独的夜晚,他如同一个以复仇为生的魔鬼,直到最后一刻方才醒悟,仇恨只能增加更多人深陷不幸,一切已经结束,他甚至开始茫然,自己究竟去往何处! “不如来我青云山,那里都是你的好兄弟!” “兄弟!”听着令人忍不住心血沸腾的词语,那曾经的悲情豪装只是越来越被人冠以背叛、无情字样,甚至逐渐消失。 “青云山!不过我不会替你杀人,早已厌倦这样的生活。”刀疤脸用手抚摸脸上的那道疤痕,他恨这道疤痕,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那场屠杀,自己依然是洪天镖局少局主,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只是一切随着刀光、血光而改变。 “我答应你!”雷暴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对于这个一起学艺六年的师弟雷暴充满怜惜,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洪仇,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 一身破烂的衣衫,几乎摇摇yù坠的身躯,夕阳下一道瘦削而孤独的影子跪在那里,目的只想拜自己的师父刀侠欧阳询为师,欧阳询出身武术名家,一身造诣极深,在武林更是有极高的威望。 “给你吃的。” “我不要。” “你不饿?” “饿。” “那为什么不吃?” “师父一天不收我为徒教我武功我就不吃东西。” “你还是吃饱了回去吧,师父说不收你就绝对不会收你。” “那我就饿死在这里好了,反正活着和死没有区别。” “东西放在这里,吃不吃就看你自己。”雷暴无奈只得将干粮放在青石上转身回去。 漆黑的夜空被一道闪电划破,一直连到地上,犹如天地被闪电活生生撕开一道白sè的口子,暴雨顷刻而至,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白天热得人透不过去,晚上又冷得不行。 “应该是走了!”雷暴忍不住目光望向山门处,已经过去五天,以他的身体断然无法支撑,人的执着大多有一定的限度,懂得执着的人大多得到赞美,只是过分执着的人不过是用倔强来诠释人生罢了。 他依然倔强,落rì下原本孤独的身影显得更加孤独,青石上的干粮依在,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湿了再干,肚子早已没有响下去的yù望,这难道就是自己的人生,洪仇,一个为仇恨而复生的男人。 经过多少年,雪雨摧残,经过多少年,风云变幻,学会了一丝淡然,一份慨叹,但永远学不会的是,那份痴傻,抛不下,由生以来的那份忧伤,害怕黑夜,害怕孤单,雨丝卷帘的心慌,月影抚竹的惆怅,无人在意你的存在与否,一个人泣得惊天动地,最后也是自已,舔平那些血染的伤。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又一次,屹立在人生的海岸线上,看着阑珊处,那明灭的灯光,心渐渐变的冷峻和凄凉,誓要站成千年的雕像,才看透沧海桑田,变幻的模样,才看清人间,冷暖的真相,才触到多年后,这无望倾城的咒殇,一片秋叶的凋零,伴着千堆枯草的陪葬,漫天星光飞落的霎那,也数不到,那点犹豫的希望。 于是努力挣扎,赏满月倾情大地的忧伤!你似乎看到晨曦里,有一道曙光,你执著的相信,总有一天,你能跃过波澜壮阔的大海,趟过道道险滩沼泽,达到你人生的彼岸!你笑赏这红尘,chūn去秋来,花开花落,流云经过。 习惯了漂泊,却不甘于,这风雨飘摇一生,你用倾城的痴心,追赶浪花轻浮的脚步,你只不过,是沧海一粟,穹苍一粒,你的微不足道,早已使你生死渡外,你怆然一笑,许自己一个不变的,而独一无二的经典,你是永远而唯美的。 从风雨潇潇,到星月迢迢,你经过千辛万苦,你跋山涉水,一路把风光尽收在眼底。你学会了坚强,学会了孤独,学会把自己伪装成,快乐的流星,纵使有一天坠落,也以最灿烂的风华,写一个美的传说。你以艳美的姿态,做最后的惊鸿,你以绝世的凄壮,挽一次圆满的守候,纵使只是瞬间,也达到一个,顶峰造级的唯一神话。你望穿秋水横波,穿透世间种种,你不愿随波逐流,却要观cháo涨cháo落,你痴心地敲响晨钟,等待朝霞满天,却心疼害怕它变成夕阳,最终慢慢地,而悄悄的陨落。 没有人来得及问你,来自何方,又去往何处,你又脚步匆匆,颠簸新的激流;没有人懂得你,开的灿烂,落的无助;没有人能理解,你选择了流浪,也选择了孤独。陪伴你的只有,永远的流水,长长的陌路,注定你的一生,情寄无地,漂泊无依。或许,唯有风为你,浅唱低吟,天涯相随。你笑着含泪,痴心上路,望着沿途的风景,又踏上了,漫漫的征途,你不知道,你的驿站,到底是何处?你的理想和壮志,只是你梦里的阡陌!你的渴望,是渺渺荒芜的沙漠,无人能明白,你心灵的孤独,你梦里的陌路,无人能懂得,你无声的呐喊,你撕心裂肺的无助。 总想书写,一场悲壮的离歌,独自去远方,独自扬起,骄傲的帆船,独自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去聆听大海,波澜壮阔,惊涛拍岸,可谁又逃得过,命运的枷锁,和世俗的目光,谁又逃得过,白天黑夜,交替的反复无常?你只有倦眼,看桃花红了chūn颜,新柳绿了江岸,任凭柔风,抚慰心灵,惯看,这世事无常,cháo涨cháo落,云卷云舒,rì升月斜。慢慢尝透,人间浮华冷暖。 多少彷徨,多少迷茫,多少无奈,多少挣扎,这不是你,此生渴求的,人生模样,却是月月rìrì相伴。为了梦中的橄榄树,一直追随着,那心的方向,总以为石头,也会开花,美丽的谎言,终敌不过,时光的关卡,你一天天,看清笑脸的背后,那真假却无辙的彷徨。 一眼回望,几十年人生片段,仿佛一瞬间,回头时,竟是茫然。一半生命寄给了幸福的河岸,一半生命搁浅在痛苦的沙滩。摊开rì记里,写下的那些,似水年华,只不过是,过眼云烟般,经年的漫画,和挂在时光里装帧的,一页泛黄的信函,你一遍遍,细数枕上流年,那些锁在自傲,和倔强间的挣扎,统统敌不过,梨花院落,花开花落,人世的无常! 贴近衣角的温暖,终敌不过,时光的转换,手心里的温热,已经跟着岁月流逝,一路散发。明月依然,柔风跌荡,往昔追随流水,一去不复返,多少繁华,轻扫了,记忆的浮光掠影,多少孤零,cháo湿了,东篱院落的,片片飞花。暗香浮动,旧梦枉然,誓言摇曳,草长莺飞,一年年,一季季,一天天,断了谢桥,枯了绿草,红了烦恼,绿了忧伤…… 一帘幽影,只是你今生,不变的身份殿堂。故事角sè,把你妆点成了,一个人想要的,风景模样。chūn去秋来,你记下了,点滴的娟秀诗行,终不是你,梦中的菩提树下,那贴心凡音的歌唱。数着沙漏,泻下的那些细沙,那只不过是你,在一个个流年里,洒下的泪花,经过大海,流向远方,一任时光荏苒,也浣不尽,延绵下来的忧伤,在生死的彼岸,永远渡不过,这红尘给予的漫漫希望。 欧阳询慢慢睁开双眼叹口气道:“暴儿,带他进来吧。” 雷暴不解其意问道:“师父所指何人?” 欧阳询道:“就是五天前拜师学艺的那个人。” 雷暴道:“也许早就走了!” 欧阳询道:“也许这都是天意,当初不肯收他只是看到他眼中的仇恨,那是可以将一切淹没的恨,只是即便我不收他同样会有人收他,倒不如好好教导,或许可以打开心结。” 第七十回 为复仇,拜师门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雷暴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眼前人,双手无力的垂在身前,凌乱不堪的头发贴在脸颊,脸上深深的刀疤是那样的刺目,他究竟经历怎样的伤痛,为何会这样执着,五天,以这样几乎残破的身躯足足支撑五天,这份决心足以令人恐惧。 “还好自己不是他的仇人!”雷暴忍不住庆幸,成为他的对手必然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十年,那份报仇的心早已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消散,只是他不会,他把仇恨完全当chéng rén生。 “师父叫你进去。”雷暴的声音响起,跪在地上的洪仇依然一动不动,头低得很低,几乎完全贴在身体前面,就这样跪在那里,足足五天,没有人清楚他心里的苦痛,更加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在风雨中度过。 “难道是饿死了!”雷暴忍不住发出这样的惊呼。 “在没有学好武艺之前绝对不会死。”洪仇慢慢抬头,干瘪的嘴唇上面尽是道道红sè的裂纹,五天滴水未进,身体已经接近虚脱,只是他依然在坚持,这是唯一可以令自己强大的方式,自己的仇人实力太过强大,以自己的武功甚至无法再对手刀下走过一个回合,洪仇心里清楚,要想复仇必须先要练好武功,练好武功先要找一个好的师父,于是选中欧阳询,不仅仅是他的名气而是实力,欧阳询少年得志,一身刀法造诣极为jīng湛,当年独自一人追击千里单刀杀死十三大盗,从此扬名天下,成为一代大侠。 十三大盗作恶多端,曾经连夜洗劫四家庄园,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朝廷派出jīng干衙役追缉,可惜始终未果,不仅武艺高强更是极为狡猾,死在十三大盗手中的好手不在少数,昔rì好汉铁胆帮帮主铁如风嫉恶如仇,得知十三大盗恶行,召集天下英雄除之,快刀捕快、八面游侠等人纷纷相助,不想数月后在一处树林内发现众人尸体,从身上的伤痕判断必然是遭到十三大盗伏击身亡,这些人虽然称不上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不过武功依然不低,十三大盗的武功可想而知。 一个人,以一人之力对抗十三人,十三个凶残狡猾的人,这几乎是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欧阳询做到了,一人一刀,十三颗带血的头颅,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事实胜过一切,欧阳询击杀十三大盗消息不胫而走,江湖上从此多了一位少年英雄。 一座布置典雅的厅堂内,欧阳询端坐正中,雷暴带着刀疤脸慢慢走入,走得很慢,步伐显得吃力,只是依然拒绝雷暴的搀扶,对于别人的帮助,刀疤脸更加相信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洪天华,不!从今天开始我叫洪仇!” “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欧阳询的声音响起,声音缓慢低沉令人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外人传得近乎其神的欧阳询不过是一个年过半百的红脸老者。 “学刀!” “为了什么?” “报仇!” “练武本为强身健体锄强扶弱,如果只是为了仇恨而来,我不会教你。” “如果恶人杀了你全家没有任何悔改之心继续作恶,那么一份简单的宽恕是否真的可以解决,从古到今以武力解决仇恨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 “给我一个教你武功的理由!” “只杀恶人。”刀疤脸目光坚定。 欧阳询无奈,“徒儿带他下去好生休息,三rì后再来见我。” “不,我今天就要练刀!” “练刀,以你现在的身体。”雷暴不可思议的看着刀疤脸,莫说是练刀恐怕连拿刀的力气都没有。 “我可以!” “好吧,给他刀。” “我自己有刀!”刀疤脸慢慢解开包袱,里面只有一件衣服,打开衣服,里面包裹的正是那把宽刃大刀,洪天镖局局主洪天曾经用的兵器,这里交代,洪天镖局被灭,刀疤脸中刀昏迷,醒来后早已是一片血海,隐约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刀疤脸仓促之中从父亲手中拿走宽刃刀,这不仅仅是一种怀念。 这是洪家的刀,洪家的仇需要用它祭奠。 洪仇握住刀柄,宽刃刀分量要在普通刀之上,加上几天未曾进食,拎在手里犹如千斤一般,“洪仇,永远不要忘记你的仇恨。”一股力量猛然升起,刀光晃动,洪仇展开身形耍了一套刀法,欧阳询看罢连连摇头,刀法之中破绽百出,招式与招式之间衔接更是极为粗糙,要知道洪仇的刀法大多学自镖局内的镖师,当然也有父亲的传授,毕竟以押镖为生的人武功大多稀疏平常,在欧阳询这样的刀法名家眼里必然破绽百出。 “好了!好好歇息几天,然后跟着我练刀,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单纯的武是格斗如果融入了jīng神那么武就有了道德,习武也就成了一种修炼,人在尘世难免有迷失自我所以人需要不停修炼心境jīng神才能找回真正自我! chūn夏秋冬,严寒酷暑,始终可以看到洪仇练刀的身影,欧阳询的教导令洪仇真正见识到刀法的jīng妙,招式之间的环环相扣,加上其中隐藏的虚招暗招杀招,洪仇终于领悟欧阳询的那句:‘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洪仇的领悟同样激起雷暴练武的决心,雷暴与洪仇不同,雷暴出身世家,从小就拜欧阳询学艺,根基牢固,天赋出众,欧阳询擅刀,雷暴确是练斧,天下武功本就想通,只是出手的方式路数不同罢了。 一年过去,练武场上,洪仇VS雷暴,这是两人第一次比斗,不免有些紧张,雷暴身形要比洪仇高出一头,皮肤黝黑双手持斧,犹如铁塔一般,再看洪仇与雷暴相比不免羸弱许多,尤其是脸上那道吓人的疤痕,一些新入门的弟子更加愿意与这位黑大个师兄在一起。 刀光闪过,斧光瞬间迎上,三招,仅仅三招,雷暴的斧架在洪仇脖颈之上,而刀足有十寸有余,胜败立分,生死对决,对手不会有任何的慈悲,脖颈,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只要斧刃轻轻一扫,一切都将结束。 “好功夫,雷师兄好样的!”练武场外叫好声阵阵。 两年过去,依然是一刀一斧,岁月匆匆,rì夜的苦练令洪仇变得更加结实,雷暴依然如铁塔一般,他的斧更快更猛,天赋加上努力,所有的一切聚集在雷暴身上。 “开始!” 刀光,斧光,依然还是三招,比试瞬间停止,雷暴赢,这原本就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只是所有人遗忘了一个极小的不同,那就是洪仇的刀,更快更狠,距离雷暴的要害只有六寸。 三年过去,比武场边的杨树叶子绿了三年同样落了三年,叽叽喳喳的燕子每年回到这里停息,修建略有破损的巢穴,哺育一批幼崽,待到天气寒冷之时重新飞回南方。 洪仇的到来同样令雷暴绝对时间过得好快,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可以每天无所事事的首徒大弟子,他要练斧,洪仇的进步时刻令雷暴不安,他怕总有一天败在他的刀下。 洪仇几招会被击败成为议论的焦点,或许还是三招。 出手,停住,一切来得太快同样去得更快,两招,雷暴身形闪动两招击败洪仇,场外顿时欢呼雀跃,口哨声,欢呼声,令整个比武场顿时热闹起来,雷暴脸上确是越发变得yīn沉,雷暴的刀距离自己不过四寸,肌肤完全可以感受到对方刀上所发出的刀气。 “都回去吧,暴儿你留下!”欧阳询声音响起,一众弟子只得散去,不时议论两人刚才的比试。 “大师兄真棒。” “早就看不惯他那张死鱼一般的脸,长得丑也就罢了,平时还要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 “这次看他怎么狂妄,两招就败在别人面前,真是丢人!” 第七十一回 苦修行,传真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做人是一种境界,甚至是一种艺术。一种人有一种活法,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世事繁杂,进退维谷,太多的人感慨活得太累―做人难,做个正直挺拔的人更难。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事先做人”,学会做人是成事之道,人品人格是谋事之基。 众人离去,偌大的比武场内只剩下欧阳询师徒二人,雷暴恭恭敬敬站在一旁,对于欧阳询雷暴十分敬重,他的为人、学识、武功完全令人敬佩,十几年朝夕相处完全建立一种如师如父的情感,欧阳询慢慢起身来到雷暴身前轻轻拍了一下肩膀道:“暴儿,你的斧法又进步了很多!” “他进步得更快!”雷暴的声音响起,其中所指当然是洪仇,武学之道内行人看门道,外行人看热闹,对于一众师弟的叫好称赞完全可以不顾,雷暴所在乎的只有一个,自己在师父心中的位置。 欧阳询道:“为师想知道,刚才的比试你是如何看?” 雷暴道:“原本需要三招才能发出的刀气变成两招,只能说明出手速度与去年相比更快,加上刀锋距离我的位置,洪师弟的进步远远要在我之上!”雷暴同样是一个高傲的人,自从跟随欧阳询学艺开始,他的天赋尽情展露,这一直是雷暴最引以为傲的东西,随着洪仇的到来,一切慢慢改变,或许有一天自己会败在他的刀下,一招足矣,雷暴清楚洪仇练就的杀人刀,他的刀法与自己的不同。 欧阳询道:“习武讲究的是专与悟,当然与勤奋同样密不可分,只是天赋更加重要,只是通过苦练练就的武功必然有他的弊端,那就是上限,一旦体力与潜力达到极限,武学之境必然停止,这就是你们两个之间最大的不同。” 欧阳询说完忍不住叹了口气接着道:“洪仇的勤绝对是所有人所不具备的,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刀法进步神速,甚至远远要在你之上,只是一旦达到瓶颈便会停止,你的天赋恰恰是他所不具备的,为师今天想要告诉你的是,不要去理会别人如何去看,如何去讲,一心去修炼自己的斧法,感悟其中的变化才是你应该做的!” 雷暴躬身道:“师尊教诲,弟子定然铭记于心。” 欧阳询长长叹了口气,一片枯叶从树枝上滑落,“三年,三年了!”洪仇始终不肯打开他的内心,那是一颗完全被仇恨淹没的心,这才是可怕的,三年的点滴,欧阳询试图去消解他的仇恨,只是不想因为复仇毁了原本属于他的一生。 复仇的火早晚会将他自己点燃,甚至万劫不复的边缘。 “如果有一天为师让你下山帮助你的师弟你会怎么做?”欧阳询看着雷暴。 “师父要弟子下山?”雷暴面露难sè问道。 欧阳询道:“你在我这里学艺多年,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出去闯荡一番。” 雷暴道:“师父难道是想要弟子帮助洪师弟报仇?”雷暴有些不解。 欧阳询道:“仇恨只会令人变得疯狂,甚至可怜,为师只是希望有朝一rì可以放下心中仇怨。” 雷暴道:“以洪师弟的个xìng未必可以!” 欧阳询道:“他的仇家必然十分难缠,不然他也不会执意拜我为师。” 雷暴道:“师父是担心师弟出事,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欧阳询道:“都是我的弟子,为师自是不便下山,只是希望你能够处理好,把这段仇恨化解。” 雷暴道:“宽恕!” 欧阳询道:“同样是解脱,不然只会成为复仇的奴隶一辈子活在yīn影里。” 雷暴道:“弟子明白了!” 欧阳询脸上露出笑容,“坐下吧,为师有事要和你说说。”雷暴坐在练武场上,欧阳询同样坐下。 欧阳询道:“练武有五专三境!” 一是心要专,莫喜新厌旧 常言道:心不专则意不静,意不静则事难成。喜新厌旧、贪多求快、好高骛远,可谓心不专的突出表现,也是青少年习武者易犯的通病。yù求真才实学成大器,就应先克服此病。那就是:收心敛志,脚踏实地,循序渐进勿急勿燥。无论是拳械还是功理功法,既学之,一招一式均须学得清清楚楚,式式分明;既练之,就要练得规规矩矩,扎扎实实。否则,贪多求快,拖泥带水,会得再多也没有用处。教人经不住问,遇事经不住打,如此练到白头也是枉费时间。 二是师要专,莫乱投门子 俗话说:一个师父一个传授,在教学方法上,即使同出一个师门的人,也往往是各不相同。习者若朝秦暮楚,同期受业于几个师父,在功法要领上难免无所适从,及至行功走架之时,心不定则意不坚,意不坚则影响功效。当然,莫乱投门子并非让人从一而终,在较好掌握了某一拳种体系后,为了博采众长,兼收并蓄,丰富自身武学,另投高人深造,乃常有之,也是必要的,但非到一定程度不宜如此。一个时期最好从师专一,乱跳槽于学者不利。名师出高徒固然有理,但也莫忘了尚有“没有状元老师确有状元学生”之说。 三是功要专,莫为求全失】jīng 艺不在多,贵jīng。内外兼修、十八般武器样样jīng通是根本不可能的。不怕千招会,就怕一招jīng。样样通误人,一手jīngchéng rén。一个酷爱武术者,年轻时大都学过不少好东西,但到了jīng研深习的时候,倘若这也舍不得丢那也舍不得弃,应强化的得不到强化,定会反被其所累。为了突出重点,形成个人专长,练至一定程度就应拿出一种“舍弃”的jīng神来,从众多技术中选择最适合自身条件的,集中jīng力,深研苦习,其他则不妨统统弃之,如同部队轻装长途奔袭。习武多年,收获丰与欠,乃至成与不成,在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此。 四是志要专,莫见异思迁 不少习者,练上几天不见成果,便怀疑拳种欠佳。也有人偶遇强手落败,便生出“弃暗投明”之念,均属于习武志不专的表现。习武求功好比打井,假设挖到二十米见水,有人挖了几米不见水就换地方,再不见水又换,结果挖来挖去始终不见水,如果把挖这几处的jīng力集中于一点,早就成功了。自古以来不知多少人吃过这个亏,但现在走这条老路的仍大有人在。 五是时要专,莫忽长忽短 古人云,yù速则不达。习武练功心急不行,即使不吃不睡、通宵达旦练上三五个月,也成不了武术家,反倒毁了身体。故而习武之人要有持之以恒的jīng神,切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应定时、按时下苦功,并以此形成个人练功规律,终生守之。 欧阳询说完目光落在雷暴身上,雷暴同样缓缓睁开双眼看着自己的师尊,雷暴道:“学武贵在专行在勤,只是不知何为三境!” 欧阳询道:“第一境是为初境,初境者一味追求招式jīng妙,按照有形的招式磨练,最终达到一定的速度力道,武林中人大多执着于此!” 雷暴点头,自己同样处于第一境界,只能按照平rì训练的斧法出招,只是不知第二等境界究竟为何! 欧阳询接着道:“第二境为生境,生境者不拘泥于形,可创造属于自己的招式,战中生式,随意而发!至于第三境界则为yù境,可随心所yù,以心为局,以意为战,是为yù。” 雷暴叹道:“只是不知弟子今生是否能否突破初境达到生境!” 欧阳询笑道:“三种境界本没有太多联系,为师当年见过一位画师,他的画完全由意所发,虽然不懂任何武学,不过确是达到yù境,武学之道亦是如此,只有懂得变与悟才能达到更高的境界!” 雷暴脸上露出喜sè,“弟子懂了!” 欧阳询点头道:“为师能够教你的已经不多,以后就要靠你自己才行!” 后山,雷暴手中双斧猛然打出,浮光闪动带着旋转,这是以前完全没有演练的招式,练武之人对兵器极为看重,听了欧阳询的一番真传雷暴焕然大悟,自创这招夺命飞斧,的确威力惊人。 第七十二回 官字经,假嘴脸(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大官小做,小官大做,闲官忙做,忙官闲做,虚官实做,实官虚做,简短的二十几个字确是道尽官场经验,好官自古难做,不仅受到上级欺凌,备受煎熬,其他的同僚同样视之为眼中钉,下属因为捞不到好处同样怨声载道。 中国除了伟大的四大发明之外,同样发明了jīng神四大发明,那就是太监、小脚、八股、小辫子。后来,还转换成了一种特有的文化:太监---唯领导是从;小鞋---不给别人穿小鞋,自己就走不快;八股---官场上谁不讲八股;小辫子---仍是当前官场斗争的主要手段。 刀疤脸洪仇终于艺成下山,凭借自己的努力学得一手迅疾的断门刀法,寻到机会进入府衙做了一名守门衙差,机会要等,同样需要自己创造,一个懂得把握机会的人必然会获得成功,一个擅于创造机会的人所获得的成功必然更大。 他同样需要机会,进入知州府成为衙差,原本一直安定的知州府连续出了几起案子,几间商铺被人洗劫一空,这也许是过路的贼匪所为,不想被洗劫的几件铺子大多是知州府的内人,说白了就是亲戚。 一群人拖家带口来到知州府告状,鼻涕一把泪一把,即便是过门不久的三姨太同样因为亲戚的缘故闹起了别扭,知州无奈只好找到独狼。 知州脸sè一沉道:“最近知州府内可是不安宁!” 独狼心里清楚,“卑职自然会全力缉拿盗贼!” 知州道:“一定要快,不然如何对得起百姓。” 独狼道:“大人,人手上似乎缺了一点!” 知州道:“那就招募一些好了,这些小事你做主就行,过几天本官要出趟远门,到时候你可是要盯紧了!” 独狼道:“大人,放心就是!” 知州府贴出告示:“招募衙差十人,要求身份清白,身体健康,能够胜任任何职责,待遇面议!”告示贴出顿时人群围了上来,谁都想看看是什么东西。 “这可是好差事,带着刀,威风!” “可别这么说,弄不好就没了小命,还不如跟着我做豆腐,心里踏实!” “说的也是!” 三天下来,好不容易招了四个,多半是歪瓜裂枣,独狼无奈只得暂时凑合,这时迎面走来一人,一身布衣小打扮,“这里可是要招当差的?” 独狼抬头,那是一张丑陋不堪的脸,一条深深的刀疤斜着从额头一直到嘴角,身体倒是结实,只是这副尊容着实令人难堪,咳嗽一声道:“你要报名?” 刀疤脸道:“能混口饭吃就行!” 独狼道:“收了!”直截了当,一份朝廷的差事如此简单着实令人羡慕。 刀疤脸于是当了差,领了衣服、弯刀由人带着来到知州府门前做了守门衙差,最苦的差事,一切只是一个开始,店铺被劫的案子悬而未决又出了命案,独狼的四名弟子先后惨死,前文有过交代,知州不屑神情加上阿大三兄弟的逐渐得势令独狼感到不安,刀疤脸出现在独狼的视野之中。 刀疤脸道:“我要为大人做事,不想只是做一个守门衙差!” 独狼道:“替我做事要有本事才行!” 刀疤脸道:“卑职没本事,确是懂得骗人!” 独狼哈哈大笑,“骗人!这个世道每一个人都活在谎言之中,所有人都在骗人!” 刀疤脸道:“卑职骗的确是心,同样是命!” 独狼点头,“你想要机会?”刀疤脸点头,能够得到独狼信任的唯一方式就是不惜一切为他卖命。 独狼道:“好,我会给你,到时候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刀疤脸接到第一个任务,黄昏时杀死路过乱坟岗的屠夫张,早早做好准备,命人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准备一口上好的棺材,最后做了一个墓碑,所有的一切只是提示自己,屠夫张必须死,哪怕只是一个毫无干系的人。 刀疤脸做到了,棺材慢慢放下,世上再也没有屠夫张这个人,乱坟岗上同样多了一个新的墓碑,张天霸之墓。 独狼看着刀疤脸,两人的生死搏斗完全在独狼的掌握之中,刀疤脸脸上带着伤痕,“大人,卑职做到了!” 独狼道:“人呢?” 刀疤脸道:“埋了!” 独狼点头,“做得很好!你想要什么?” 刀疤脸道:“改变现在的命运。” 独狼笑道:“这很简单!”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银质的腰牌,这是一块衙役梦寐以求的腰牌,上等衙差,等同于衙差小统领,仅次于总管的官职。 独狼道:“想要吗?” 刀疤脸道:“如果我说不,那肯定是在欺骗大人!” 独狼道:“很好,男人就应该有野心,这样才能够成功!” 刀疤脸道:“卑职如何做才能够得到它?” 独狼道:“等我想想,然后自然会告诉你!” 刀疤脸用计除掉阿大,得到上等衙差的职位,这原本就是独狼所开出的条件,刀疤脸不得不继续充当骗子的角sè,而独狼同样需要他的骗术为自己做事,刀疤脸几乎以同样的方式骗取阿二、阿三的信任,于是便有了最终刑场时的一幕,只是令独狼没有想到的事,青云山众人早已暗中换了身份,突然发动攻势抢走刑场上的犯人,独狼大怒率众紧追不舍,不想青云山沿途布下埋伏。 刀疤脸发动攻势,阿三、阿二同时出手,雷暴同时攻出,只是没有人想到独狼身怀绝技,袖子里打出暗器击杀阿二,更是瞬间躲过阿三的攻击,挡住雷暴的斧子,唯一剩下的只有身后的刀疤脸,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确是关系整个战局,刀疤脸出刀杀死阿三,独狼对这个面貌其丑无比的终于信任,可惜正是因为信任令他走上绝路。 一个被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人出卖内心必然会痛。 他的痛远远不止这些,独狼手脚上的经脉被彻底割断成为一个废人,天意更是鬼使神差般令自己回到这个不愿意见到的地方,洪天镖局,刀疤脸就是当年的洪天华,死在自己刀下确又重生的人,也许是时间久了,为何在记忆深处早已将那段罪恶忘却,不然绝对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至少会jǐng觉,独狼不是在忏悔,为自己曾经的罪恶,而是在后悔,不该这样大意上了刀疤脸的当。 一个做尽了坏事的恶人是否会因为一些言语或者一件事而感悟改变原有的个xìng,如果可以,其中又掺杂多少不情愿或者虚假成分。 这些已经不再重要,洪仇的目的已经达到,恶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一个自己早已设定好的方式,以相同的方式复仇。 洪仇道:“这个人交给你处理,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青云山弟兄不在少数。” 雷暴笑道:“算了,既然你都已经放下,独狼同样得到应有的报应,他的人生只剩下yīn暗,没有任何希望,就让他一个人在卑微中孤独死去。” “杀了我,求求你们杀了我!”独狼近乎哀求的声音,身体勉强支撑着坐起,手脚完全用不上力气,大量失血更是身体十分虚弱,独狼终于尝到那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滋味,原本死可以解决一切事情,只是这样简单的要求都是那样的遥远,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在心头升起,对于死并不陌生,只是这样孤独的死去完全出乎独狼的想象,一个早已习惯万人瞩目的大总管,陪伴他的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座荒坟,不停疯长的野草。 “杀了我。”独狼头无力垂下,嘴里依然发出这样的话语,耳边慢慢响起人的耳语声,叮叮当当,漆黑的夜空,那是洪天镖局出镖时才会敲响的钟声为何在深夜中响起。 第七十三回 官字经,假嘴脸(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独狼死,他是狼,即便是失去利爪依然还有尖牙,在那个漆黑的夜晚,一片荒坟之地,独狼听到了死者在耳旁的窃窃私语,是那样的真切,神情是那样的落寞,昔rì的荣耀不过是过眼云烟,如今即便是一条干净的草席都是奢求,这难道就是人生,独狼用尽最后的力气咬断舌根自尽而亡,刀疤脸离去,所有的一切似乎即将结束,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死早已成为定局,曾经相互依附的两个人因为彼此的权势而反目,身边最信任的刀疤脸恰恰是那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人。 “独狼那个家伙死到哪里去了!”知州来回走动,肥胖的脸上挂着怒意,更是忍不住怒骂连连,刑场之上,突然出现的青云山众人令这位知州大人慌了手脚,好在独狼等人打退贼人,在衙差亲兵护卫下回到知州府,只是几天一直不见独狼身影,加上摆在厅堂的阿二、阿三等人的尸体,令这位见惯了风浪的知州大人感到不安。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不应该与独狼反目,毕竟这些年一直守在自己身边替自己办事卖命的只有独狼,如果没有他,或许那一次已经死在途中,而那一次更是丢了官,正是因为独狼,自己才可以坐稳现在的官位。 知州道:“多派人马出去,一定要找到总管!” “大人,卑职依稀记得,总管大人那天被贼人所伤,最后被刀疤脸!” 知州道:“刀疤脸!哪个刀疤脸?” 衙差道:“大人您忘了,就是脸上有那么一条刀疤的那个家伙!”衙差用手在脸上比划一下,知州点点头,似乎有些印象,尤其是那张令人讨厌的脸,就在自己回府的那一天,在府门出见过,应该是守门的衙差,为何会和独狼扯上关系。 知州道:“把他给我一同找出来。” 衙差道:“大人,小的们确实不知道那家伙的来历,人力有限更是不知从何找起!” 知州骂道:“都是废物,多派人出去给我搜!” “遵命!”衙差连忙跑出去,可是不想在这里挨骂,这些rì子也是倒霉,不断的出事,看来衙差这样的好差事也做到头了,不如索xìng回家种地来的安定,打定主意,回去收拾东西,戴上贵重物品还有这些年弄来的金银溜之大吉。 十天过去,依然不见独狼身影,知州府内的骂声越来越大,衙差确是越来越少,刑场血战死了不少人,侥幸活下来的早就不想干了,如今独狼总管更是下落不明,看着脑满肥肠只知道骂人的知州,谁愿意跟着他干,大多拿了东西走人,势头越来越严重,知州大院更是连续三天遭人偷窃,连三姨太的亵衣都被人盗走,知州得知消息脸气得紫青,“要是知道谁干的,看我不扒了他皮!” 正好一名衙差背着包袱经过,知州怒喝一声道:“站住!” 衙差吓了一跳,见是知州大人,平rì里见惯了大人的威严,连忙道:“卑职见过大人!” 知州道:“你这是做什么?” 衙差道:“回乡下!” 知州道:“回乡下,可有本知州的批准?” 衙差一愣道:“批准!”衙差基本上都走光了,值钱的东西拿了一个jīng光,自己算是走得慢的一个,想想昨天瘦子张还偷了几件女人的衣服回去送给媳妇,看看自己什么也没捞到,如今差都不当了,谁还怕你个破知州,想到这里胆子顿时壮了。 “看你平rì里作威作福,脑满肥肠,这些年必然捞了不少,快点交出来,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知州怒道:“放肆!” 衙差道:“你的好rì子到头了,乡间早就传开了,只有你一个人蒙在谷里罢了!”说完回头吐了一口吐沫转身就走,只留下气得浑身发抖的知州一人。 “我扒了你的皮,扒你的皮!” 一队队士兵冲进知州府,将浑身发抖的知州围住,知州眉头一皱,这似乎不是自己的亲兵,难道真的如衙差所说的那样,自己的好rì子到头了,士兵分开,门外走进一人,这人知州认得,自己的顶头上司,连忙跪地道:“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谓何事?” 官者道:“阎大人,有人将你告到京城,有理有据,本官也是爱莫能助,只怪你做人太贪心。” 知州听闻抱住官者大腿道:“大人,念在卑职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份上留小人一条狗命。” 官者道:“太晚了,这件事已经引起朝廷重视,即便是老夫也不好在里面周旋。” 知州猛然站起身形目露凶光道:“不要忘了,这些年拿了我多少好处,到了京城大狱锦衣卫那里,难免卑职嘴上说出一些对大人不利的话。” 官者笑道:“这有何必,毕竟我们是多年的交情。” 知州道:“只要保住一条命,带着我的金银从此隐居山林,至于朝廷那边大人自然有办法交差。” 官者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知州笑道:“不敢,不过是狗急了跳墙为自己谋一条活路罢了!”知州慢慢挺直腰板,多年官场沉浮早已将一切看破,那些所谓的交情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只有绝对的利益才能将人捆绑在一起,白花花的银子多半用来向上打点,这样一旦出了事,自然会有人照应。 官者道:“你很聪明,也确实这么多年一直孝敬我,可惜现在出了事,朝廷一旦追究起来谁也逃不了干系,只能怪你命不好!” 知州厉声道:“你们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官者哈哈大笑道:“这天都要变了,下辈子记得做一个好官。”官者手一挥立刻进来两名身强体壮的兵士,府尹肉球一样的身体猛然从地上弹起,手中一把明晃晃弯刀直刺官者下腹,不想这看似无用的知州确是深藏不露,官者神sè丝毫不变,手掌一翻,匕首被两根手指夹住,两人上前将知州架住。 官者道:“这样的伎俩又怎能够骗得了我!” 知州怒目相视,官者道:“我说过天就要变了,只要成功荣华富贵任我享用,只可惜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 知州道:“变天,不可能,这个天绝对不会变!” 官者笑道:“一切皆有可能,难道你忘了我是谁的人!” 知州道:“王爷!你是说!” 官者道:“这些对你已经不重要!” 知州道:“大人能否看在昔rì的情分上答应卑职一件事。” 官者道:“保全你的家人?” 知州苦笑道:“大人确是懂得卑职所想。” 官者道:“这是人之常情,本官答应你就是。” 知州道:“多谢大人成全!” 官者从怀里掏出一个十分jīng致的瓷瓶,府尹嘴巴张开,眼中湿润,一滴晶莹的液体滴入,时间不长府尹身体不停抽搐,两人松开,身体慢慢僵硬不动。 其中一人道:“大人他死了。” 官者道:“把他的家人通通除掉一个不留!” 身旁之人道:“大人刚才不是说!” 官者怒道:“按照我说的去办!”两人只得转身下去,官者踢了一下知州尸体道:“居然还想杀我,本官要让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说完哈哈大笑,整个知州府伴随得意的笑声响起一阵凄惨的叫声。 官官相护自古由来已久,一半是因为情面,一半是因为利益,一旦查究起来难免会牵连到自己,还不如索xìng断绝,做一个清廉的官,只是一个提议罢了。 第七十四回 青云山,兄弟情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青云山并没有因为山中的景sè秀美得到认可,反而因为在这里聚集的一群劫匪而声名大噪,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为人仗义,二当家追魂刀冯天霸刀法出奇,最为可惜的是昔rì三当家莫名失踪,来到山中不久的刀疤脸顺利坐上三当家的位置,甚至有人暗中猜测是这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除掉三当家,当然这不过是流言罢了,很快在雷暴愤怒的目光中消逝。 雷暴信任洪仇,这种信任恰恰来自长时间对一个人的了解,当年一同学艺,对这个不善言谈的师弟雷暴感到陌生,直到那一次他看到洪仇低声哭泣,背部不停抽动,哭得那样伤心像一个孩子一样,他的心中除了仇恨,同样有恐惧、无奈。 “rì后洪仇兄弟就是青云山三当家。”雷暴坐在上方一脸严肃看着下面众人,青云山大小山头的头目完全聚集在这里,虽然自己是大当家,不过一些事还是要和众人商议才行,这恰恰是雷暴的过人之处,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霸权,懂得与人商量才能获得真正的尊重。 “既然大当家说了兄弟们自然不会有异议,只是寸功未建,只是怕下面的兄弟心里不服!”一名小头目起身说道。 “对,不如出来露两手看看。” 实力一直是成为领导者的必要条件,不然必然被他人所取代。 洪仇一言不发,对于虚名根本不屑一顾,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练好刀,刀背在身后,阔刃大刀,洪家先祖传下来的兵器,上面有洪家人流过的血汗,只有练好刀才能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兄弟。 雷暴道:“他杀过人!” “杀人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这里谁没杀过人!” “说的就是,咔嚓一下简单得很!”一件原本严肃而可怕的事情如今在这些人眼里变得那样的简单,甚至充满乐趣。 “他杀了独狼。”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雷暴这样说道。 “干掉独狼,就他一个人。” “这小子不简单。” “独狼可不是好惹的,当年可是没少杀死我们青云山弟兄!” “杀的好,老子早想弄死他了!”一红脸大汉满嘴酒气胸脯拍得啪啪响。 “连个娘们你都搞不死,还要去搞独狼,你可别把牛皮给吹破了!”身旁一人样貌瘦削讥笑道。 “去你的,老子今晚就回去收拾她。”红脸大汉有些挂不住,一脚将瘦猴踢倒在地,瘦猴身形灵活顺势一滚,这一脚几乎没有踹到,瘦猴似乎十分配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只见红脸汉子哈哈大笑做回位置一碗酒端起一饮而尽,手随意在嘴巴上擦了几下。 “我们敬三当家一杯!” “敬三当家!” “干,干,干!”一种久违的温暖在这里升起,他看到一群豪爽的汉子,在这里没有任何仇恨恩怨,只有大碗酒、大口肉、生死与共的兄弟。 刀疤脸终于放下恩怨在青云山住了下来,每rì练刀巡山,冬去chūn来转眼几年过去,他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心中的仇怨同样放下,可惜最后还是死在冯天霸手里,没有任何怨悔,他早已厌倦仇杀,或许从洪仇进入青云山的那一刻起,冯天霸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独狼的死令他感到胆战心惊,一种从未有过的危机感在心底升起,或许有一天自己同样会布他的后尘,洪仇绝对不能留。 只是杀死洪仇必然会引起雷暴的注意,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将两人同时除掉,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青云山,对于雷暴敬畏的同时难免多了一丝恨意,这里原本就属于自己的地盘,现在归了雷暴,所有的事都要他去做主,即便是云五娘同样成了雷暴的女人,对于女人陈天霸依然渴望,尤其是风情万种的女人,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撕咬,只是他不能,因为雷暴,五娘是雷暴的女人,只要雷暴活着就永远无法得到。 刀光闪过,洪仇慢慢倒下,腰间慢慢显出红sè的印痕,断门刀依然无法赢追魂刀,这也许就是当年欧阳询所说的天赋,练武单单靠勤奋,一旦达到某种境界便很难有所突破,但是有天赋的人完全不同,那些所谓的瓶颈可以轻松突破。 冯天霸身形渐渐远去,刀疤脸洪仇目光凝视远方,那里有他的牵挂,冯天霸生了反意,趁机除掉自己,那么下一个要对付的必然是自己的师兄雷暴,青云山大当家。 “师兄,小心!”洪仇气绝身亡,那柄曾经带着仇恨的阔刃大刀随意丢在一旁,树林内闪出四人,完全是陈天霸的亲信,查看一番,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挖了一个大洞将尸体掩埋,血迹清洗完毕方才离开。 雷暴打了一个响鼻,“或许是五娘在想我,算一算也该回来了!”对于五娘,雷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五娘的媚、美、身躯令自己陶醉,甚至想念,这是一个男人所必须的东西,犹如毒药一般一旦陷入之中便无法自拔,雷暴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脑海中出现五娘诱人的身姿,以及昔rì床上种种,等办完这趟大买卖一定要好好的享受一下。 雷暴身边站着一名大汉,身材魁梧,手持大刀一言不发,他没有名字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姓什么,有的只是一个代号罢了,铁柱,浑身上下肌肉散发出力量,铁柱练就一身硬功,这是无数次经历磨难所练成的本事,甚至称不上是功夫,只是比别人的拳头硬、力气大而已,雷暴确是看到他身上的长处。 两人的相遇完全是一次偶然,街市上为了一大群人,足足围了十几圈,外围的人不停向里面挤着,身体瘦弱的只能翘着脚或者站在相对高一些的地方,这是国人一直津津乐道的围观心理,一旦遇到热闹必然要瞧上一番,然后进行一番讨论,究竟谁对谁错,或者谁占了便宜谁吃了亏。 “大哥,那边好像有乐子!” “过去看看,记住不要生事!” 几人快步上前,一人身材瘦削双眼有神,来到人群双手一分马步站稳,来了一招老汉分车,拥挤的人群顿时向两边一分,可见瘦子手上力道必然不小,两股力道传出,人群中陷入慌乱,有人嘴里骂着目光落在几人身上很快停住,只见几人带着家伙一脸凶相,这可是惹不起的主。 三人上前,后面很快涌上来一群人死死堵住,只见一名油面公子手摇折扇坐在一把藤椅上,身后各站一名大汉,身前十几名大汉正在围殴一名黑脸汉子,拳脚棍棒不停往黑脸壮汉身上招呼,只见黑脸大汉完全不顾,双拳展开与十余人站在一起,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一群狼,身上早已是伤痕累累,黑脸大汉似乎不知痛一般苦苦支撑。 “给本公子狠狠修理他,敢管我的闲事,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是谁!” 他是谁,不仅发出这样的疑问,为何会有这样的派头,身边更是有这么多凶恶的家奴,这种人非富即贵,不然又如何养得起这些奴才为他卖命。 油面公子不是别人,正是这里县令的公子,仗着自己身份整rì里带着家奴胡作非为,百姓自然敢怒不敢言,只是暗自祈祷不要得罪这位小阎王,今天不晓得谁这么大的胆子,围观的人着实为黑脸大汉捏了一把汗,毕竟身单力孤,一个人面对十几个人难免吃亏,更为严重的是以后的rì子绝对不会好过,但是每看到黑脸大汉拳头打中恶奴,恶奴倒地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恨不得自己冲上去踹上几脚,只是没有那个勇气,只能默默为黑脸汉子打气。 第七十五回 雷暴拳,展神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青云山三人出门办事归来,不想在途中遇见一群恶奴殴打一名黑脸壮汉,只见恶奴手持棍棒出手毫不留情,黑脸壮汉只能挥动双拳迎战,恶奴仗着人多,黑脸汉子浑身是伤一声不吭,人群越围越多,知道内情的人着实为眼前这位莽汉捏了一把汗,不说这位油面公子的背景有多恐怖,今天能不能够活着出去才是最为关键的事情。 杀人偿命那不过是对于百姓而言的法律罢了,试问这些掌管刑律的官员一旦自己的子女触犯法律是否会一视同仁,答案再清楚不过。 油面公子二郎腿高高翘起,今天不过是闲来无事出来找找乐子,不想遇到这么一个家伙扫了兴致不说,居然还敢打我,公子摸了一把火辣辣的脸,那是被黑脸大汉一拳打来所造成,痛,钻心的痛,从小到大还没人敢碰自己一根手指,不想在这里吃了一记重拳。 “打他,狠狠的打!”油面公子几近哀嚎的声音响起,眼中甚至带着委屈,自己没有犯错,犯错挨打或许还算正常,不过是踢了刘老爹的茶碗,摔了王大妈的水壶,陪无聊的妹子玩了一会罢了,不想突然杀出来这么一个家伙,他确实该打。 于是便出现刚才的一幕。 战圈逐渐缩紧,黑脸汉子有些支撑不住,出拳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恶奴围成一圈凭借棍棒的优势,黑脸汉子始终无法近身。 嗖的一声,站在油面公子身边的两人之中一人突然打出一道暗器,黑脸汉子不防,即便防备以他的身法完全无法躲避,那是一枚普通的飞刀,钉在黑脸大汉大腿之上,血瞬间将衣裤打湿。 “好,打得好,把他的腿给我打折,然后抓进衙门!”油面公子扇子一合拍手道,恶奴顿时跳过来,面对黑脸大汉凶狠的目光有些退却。 “废物,让我来解决他!”油面公子身后另外一人慢慢走出,手中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弯刀,打出暗器击伤黑脸汉子之人一脸冷笑,刚才不过是在公子面前故意露一手。 手持弯刀之人道:“如果你现在跪下来给我们公子磕头认错,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黑脸汉子用手捂住伤口,“想的美,我绝对不会向你们这些畜生屈服!” 油面公子手中折扇一合道:“嘴硬,这小子嘴还真硬,把他给我绑了,然后把嘴给我掰开让后让本公子看看到底是什么嘴这么硬!” “都给我滚开!”一声怒吼响起,犹如平地里响起一声怒雷,恶奴刚要上前猛然被一声怒雷吓得连连退后,稳定心神抬头一看,今天也真是奇了,先是出来一个黑脸傻大个,现在居然又跳出来一个黑脸的汉子,嘿,今天怎么就跟黑大个干上了,这里交代发出怒吼之人同样身材魁梧脸sè黝黑,所以用黑大个来形容最适合不过。 说话之人正是雷暴,实在看不过去,以多欺少已经不耻,不想确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不忍黑脸大汉再受这样的屈辱,真汉子都有自己的尊严,绝对不许被别人践踏的尊严,怒吼一声跳进战圈,左手向后一挥,两人会意,大哥的意思是说自己一个人已经足够,难免人数太多引起注意。 “也好,让这些人吃吃苦头!” “你小子是哪路的?”油面公子上下打量雷暴,似乎有些不好惹,只是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加上身后还有两位高手助阵,自然不会担心,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罢了。 雷暴道:“专门收拾你们这些无耻之徒的那一路!” 油面公子笑道:“还挺横,一会打得你满地找牙,看你还怎么跟我横!给我修理他!” 公子下令,恶奴顿时来了jīng神,挥拳向雷暴打来,嘴里骂着脏字,很快骂声变成惨叫,拳头,他看到拳头,接着便是钻心的痛,自己的拳头无力的垂下,雷暴的拳头已经到了恶奴眼前,直接飞出去两三米远倒在地上抱着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好,打得好!”一人终于无法按捺内心的激动喊出声来,顿时觉得失言连忙捂住嘴巴小心的看着周围,所有人完全被雷暴的拳头吸引,好在他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注意。 “有两下子,敢不敢报上你的名来!”油面公子二郎腿放下手中折扇啪的一拍道。 雷暴道:“凭你还不配知道!” 油面公子道:“那就打到你想告诉我为止,都给我上!” 恶奴一拥而上,只是与刚才情形完全不同,雷暴的拳头不仅刚猛同样灵活,身形展开,左突右攻,打得恶奴哭爹喊娘,转眼工夫尽数倒在地上,腿部受伤的黑脸汉子惊讶的看着眼前身材与自己差不多的男子,同样是拳头,为什么他能够做到,而自己只能接受挨打的命运,这是不争的事实,雷暴从小接受名师指点,学艺十余年,这又岂是市井之徒能够相比。 “哟呵,有两下子!让本公子亲自来教训你!”油面公子从椅子上跳起看着雷暴就要上前,身边两人连忙拦住,这毕竟是县太爷的公子,要是伤了这些人可是担待不起,再说就凭他那点本事完全不是眼前这位黑塔一般汉子的对手。 为人父母者,大多希望自己的儿女成龙成凤,我们这位县太爷也算是煞费苦心,从小请来远近闻名的先生教自己儿子读书,可惜两年过去依然是目不识丁,县太爷无奈只得辞了先生再请一位,一直教了三年,先生主动请辞,好在终于学会了一个“丁”字。 这位小少爷识字慢得离奇,平rì里倒是愿意舞枪弄棒,县太爷喜笑开颜,做不成文状元做个武状元也是光宗耀祖的事,于是花重金请来几位师父一起教导儿子习武,也算是对了门路,几年下来拳脚刀剑功夫大有长进,学艺十年打遍整个县城几乎没有敌手,县太爷大喜过望各赏银千两,武师纷纷请辞,自己武功有限再也无法教导公子习武,所有人清楚,这位不过就是草包一个,要不是看在每月能拿到上百两银子的份上,谁会愿意花上几年时间在一个草包身上,至于那些被他打败的人多半是忌惮背后的权势,如果真的遇到敌手必然不敌,所以纷纷请辞。 油面公子背后两人,一人背手而立,他擅长的是暗器,一人舞了一个刀光直奔雷暴劈来,雷暴出拳,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发出,两道人影飞出,持刀男子刀光中间停住,善打暗器之人手心摊开,两把飞刀尚未发出,雷暴的拳头早已发出。 油面公子发出一声怪啸手中折扇一抖攻向雷暴背后,凭借这招灵蛇吐信不知击败多少对手,这是他的自信,只要自己出手必然可以将眼前黑脸大汉击败。 一个从来没有失败过的人,必然不会清楚失败者内心的苦痛。 结果自然而知,雷暴收拳,油面公子趴在地上发出哀嚎,他的背景终于被无情打破,拳头直接打在胸口,火辣辣的痛,油面公子顿时眼冒金星试图从地上爬起,确发现是那样艰难,他打破的不仅仅是罩在身体外层的权威。 “我叫雷暴!” “雷暴!”原本拥挤的人群顿时陷入sāo乱,原本的兴奋顿时烟消云散,不想眼前这人便是杀人不眨眼的青云山大魔头雷暴,官府的告示写得清楚,雷暴杀人吃肉无恶不作,只是告示上的画像似乎更凶恶一些。 第七十六回 黑衣人,入青云(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希望得到多一些关注,求红票、支持、点击、收藏、各种跪求。 面对恶奴的嚣张与无耻,雷暴只能出手,那是一双铁一般的拳头,带着风声,油面公子率领的恶奴纷纷倒地,早已失去往rì的威风,围观百姓纷纷叫好,恶奴从地上爬起扶起倒在地上的油面公子。 雷暴用手一指道:“我叫雷暴!” 人群顿时陷入sāo乱,不想眼前这位救人的英雄就是青云山大魔头雷暴,官府发出告示,但凡与雷暴私通者按谋反论处,谁还敢留在这里拍手叫好,人群顿时一哄而散,恶奴同样带着公子狼狈逃走,谁也不想得罪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油面公子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你等着,刚才他说叫什么来着?” “雷暴!” “雷暴,好熟悉的名字!” “公子,这个人咱们可惹不起,青云山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 “你们都是废物,废物,哎呦,疼死我了!” 黑脸汉子拖着被暗器打伤的右腿慢慢来到雷暴身前,雷暴转身,脸上露出笑意,黑脸汉子道:“我要和你学拳!” 雷暴笑道:“难道你不怕我?” 黑脸汉子道:“我只知道这些人才不是好人。”黑脸汉子早已从慌不择路的百姓眼神看出雷暴的身份必然不一般,什么青云山,黑脸汉子并没有听说过,即便是百姓嘴里所说的那样又如何,他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 雷暴笑道:“那好,趁官兵还有来之前和我一起出城前往青云山!” 青云山,山蜿蜒,大碗酒,聚好汉,来到这里便是家。 铁柱跟着雷暴等人来到青云山,在这里有的更多是兄弟情义,远远不似官府告示中所说的那样,所劫的不过是为富不仁的商队,对百姓秋毫无犯,一些商队更是定期送来礼品、粮食,雷暴乐于这样,抢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铁柱出拳,呼呼生风,有了雷暴的指点铁柱拳法大有进步,与以往胡乱出拳完全不同,左拳攻出,右拳顺势一带,身形向前欺入,双拳一摆,来了一招二龙争风,雷暴站在一旁连连点头。 铁柱一套拳打完调整呼吸,来到雷暴身边垂手而立,虽然来到青云山不久,铁柱已经成为雷暴最信任的人,青云山都是自家兄弟,一天是兄弟,一辈子就是兄弟,雷暴把兄弟看得很重,他永远不会怀疑自己的兄弟,这是雷暴最大的优点,同样有了一群生死相随的兄弟。 雷暴道:“拳发于力,止于行,以不变应万变!”说完打出一拳,没有任何花哨,其中确是暗藏几处变招,铁柱连连点头。 这时一名喽啰来报,“大当家,来了客人!” 雷暴点头,转身出去,铁柱紧跟其后,聚义厅内早已聚集了一众兄弟,二当家一刀无命冯天霸,三当家自然是前文提到的断门刀雷洪,也就是刀疤脸,最后死在冯天霸手里,四当家夺命手于千,一双快手,原本只是一个神偷,五当家花五娘,姿sè过人,同样是雷暴的姘头。 雷暴进入,众人道:“大当家!” 雷暴道:“诸位兄弟,听闻青云山来了客人!” 冯天霸道:“大当家,客人在偏厅等候,要不要请他进来?” 雷暴点头,时间不长,喽啰带着一人走入,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黑sè的面纱,这样的装束顿时令人感到一种神秘气息,多半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罢了,雷暴不以为然,这个世道有太多人带着面具活着,不以真面目示人,不过是一道面纱罢了。 黑衣人道:“见过大当家!” 雷暴道:“既然来我青云山,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信不过我们这些草莽汉子不成!” 黑衣人笑道:“未免有所不便,还请大当家见谅!” 雷暴道:“也好,说吧,来我青云山所谓何事!” 黑衣人道:“给大当家送礼!” 雷暴道:“无功不受禄,来我青云山送礼的必然是有求于我!我想阁下同样不会例外!” 黑衣人道:“大当家是明理人,只是我送的礼与别人不同!” 雷暴道:“有何不同!” 黑衣人道:“大当家一看便知!” 黑衣人说完手心一扬,一锭银子稳稳落在雷暴面前的桌子上,雷暴看着银子脸上露出笑意,黑衣人故意在自己面前露了一手,若是没有功夫在身如何能够做到。 雷暴冷笑,手轻轻一拍,桌上的银子顿时弹起三尺多半,伸手一抓足有十两,手指轻轻一划脸sè顿时一变,“这是官银!” “官银!”其他几名当家同样感到吃惊,首先官银是朝廷存在金库中的银两,一般用来支付军饷、赈灾或者特殊之用,根本不能在民间流通,百姓或者官员使用官银是死罪,即便是用来支付军饷同样要融了之后做成碎银,加上对官银管理极为严格,一般的人很难有机会触碰,不想眼前黑衣人身上所带的是官银,足以看出身份必然不一般。 雷暴脸sè一沉道:“你是朝廷的人!” “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我们青云山咱们和朝廷作对!”冯天霸已经抽出弯刀,只要雷暴一声令下便可以击杀黑衣人,毕竟是朝廷的人,青云山可是不想扯上任何关系。 黑衣人笑道:“朝廷围剿你们,刀兵相见自然是敌人,如果和你们合作,送上大把的银子,大当家以为又当如何?” 雷暴道:“那就是朋友!” 黑衣人道:“不错,朋友,今天我就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和大当家合作送银子!” 四当家夺命手于千道:“大当家,这小子不老实,可是不能着了他的道!” 花五娘道:“四哥说的是,我们rì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和朝廷的人打交道,弄不好鸡飞蛋打还惹得一身sāo!” 冯天霸道:“听大哥的!” 雷暴咳嗽一声,“我只是好奇这次合作的内容?还有你们的诚意!” 黑衣人伸出一根手指,花五娘道:“一百两,你们这些当官的也太小气了吧,要知道我们青云山可是名声在外!区区一百两就想请我们出手。”黑衣人冷笑,依然还是一根手指。 于千道:“一千两倒是可以考虑,主要还得看是什么买卖!” 黑衣人道:“一万两!” “一万两!” “真的有一万两!该不会是哄人的吧!” 一万两绝对是不小的数目,即便是青云山上百贼人足够吃上十年,毕竟是白花花的银子,众人顿时眼睛一亮,目光落在雷暴身上,他才是大当家,雷暴点头,一切有的商量,如果雷暴摇头,莫说是一万两,一两都没有。 雷暴道:“真的有一万两?” 黑衣人从袖子里掏出几张银票一抖道:“大通银号的通票三千两,这是定金,大当家放心,我们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事成之后其余七千两悉数送到!一个字都不会少。” 于千从黑衣人手中接过,双手轻轻一捻,点头道:“大哥,没错,确实是大通银号的通票!”于千身为神偷,自然对通票的真伪最为熟悉。 雷暴道:“这笔生意青云山接了,现在可以说说究竟是什么买卖!” 黑衣人道:“很简单,两个月后会有一拨人从青云山下经过,大当家只需要将其中一人抓到交给我们,一万两就是你们的!” 雷暴道:“就这么简单?” 黑衣人道:“就这么简单!” 雷暴道:“那个人必然武艺出众!” 黑衣人道:“他不会任何武功!” 雷暴道:“只能说明身份必然不一般!” 黑衣人道:“这一点大当家不必知道,只要抓到人,银子一两不会少,这是他的画像,至于其他人还是消失为好。” 雷暴道:“放心就是,青云山既然答应,绝对不会食言!” 黑衣人道:“青云山大当家的信誉绝对不会错!” 雷暴道:“多蒙夸奖,送客!” 第七十七回 黑衣人,入青云(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希望得到多一些关注,求红票、支持、点击、收藏、各种跪求。 神秘黑衣人的出现顿时在青云山掀起一阵波澜,一万两银子抓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这样的买卖还是第一次,雷暴目光落在三张大通银号的通票上,每张一千两,红sè的通印,加上特有的纸张加上印制工艺,这样简单的一张纸便赋予了不同的意义,一千两足够一家人安安稳稳过上几辈子。 雷暴道:“兄弟们怎么看?” 冯天霸道:“既然已经接了,只能按照他说的办,只是还是绝对有些不寻常!” 于千道:“因为太过简单!” 花五娘道:“不错,如果真的如黑衣人所说的那样,为何不自己动手,偏偏要大费周章花这么多银子找我们出手!” 雷暴点头,“兄弟们说的有些道理,这些当官的有钱的办事就和普通人不一样,算来算去,或许只是不想被人知道罢了!” 冯天霸一皱眉头道:“会不会是因为担心惹上麻烦,所以才会请我们出手!” 雷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能够拿到官银的人身份必然不低,一出手就是一万两更加说明一切!” 于千道:“一万两,这笔买卖就算掉脑袋都值!” 雷暴道:“老三,你怎么看?” 刀疤脸道:“我只想练刀,其他的事不想参与!” 雷暴道:“好吧,不难为你!”说完目光落在四当家夺命手于千身上,“老四,你和五娘下一趟山摸清对方的底细,然后来报!” 于千道:“大哥放心,这种事四弟可是最拿手!” 雷暴点头,“带上这个,难免弄出岔子,确定身份之后立刻送信回山!” 于千答应一声,小心从雷暴手里接过画像,看了一眼,确是一个白面小生,吧嗒两下嘴,“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身份,抓一次就值一万两,真是令人羡慕!” 花五娘道:“只能怪你运气差,生出来没人管只能去做贼,人家可能一出来就是王侯将相值万金!” 雷暴摆手道:“去准备吧,一切小心!” 于千两人乔装打扮一番密切关注来往行人,这一天恰好看到柳闻风等人护着朱允炆前往扬州,沿途更是谈笑风生,诗词歌赋样样jīng通,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虽然从装束上看不过是一般的公子,只是身边带着这么多人身份定然不低,拿出画像比对,有七分象,不敢确认,于是扮作一对卖唱的父女进入店内偷走朱允炆身上的玉佩,不想被柳闻风抓了一个正着。 于千道:“错不了,那块玉温润滑彩,必然是上等货,这个人就是这次要找的主!” 花五娘道:“那还等什么,立刻回山告知大当家做好准备!” 于千道:“难得和五娘一起出来,当然好好玩上几天,至于通风报信这等小事,有了它就行!”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白sè的信鸽,拿出一个写好的纸条拴在上面双手一松,信鸽飞出。 花五娘道:“不想你除了偷之外还有些本事!” 于千笑道:“我不仅会偷东西,还会偷人!” 花五娘道:“去你的,你们这些男人一个猴急猴急的,每一个好东西,想了就要,要完了哪有一个有良心知道疼人的!” 于千道:“我可是和别人不同。”说完手轻轻一带,花五娘身上的丝带尽数解开,这手本事确实惊人,花五娘半推半就,于千早已按捺不住,双手轻轻一推,两人滚入草丛之中,于千一双巧手令花五娘发出一阵剧烈的喘息声。 雷暴接到消息,正主出现在扬州城,扬州城返回京城青云山是必经之路,脑海里闪现黑衣人丢银子时的动作,还有那三张代表大通银号的通票,他究竟是何身份,所有的一切似乎完全在黑衣人掌控之中,难道只是因为那个人身边隐藏一位高手的缘故,断然不会这样简单,于千信上言明,遇到正主,身边有好手,自然是指当rì抓住于千的柳闻风,能够识破自己的夺魂手必然不简单。 聚义厅上,雷暴道:“老四传回消息,正主已经来了,目前尚在扬州城内,应该很快就会路过青云山!” 冯天霸道:“大哥,那还等什么,带上兄弟们抓上山来也就是了!” 雷暴道:“还是有些担心,总是觉得一切似乎太过容易!” 冯天霸道:“大哥还有别的办法?” 雷暴道:“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是最容易成功的办法,老四、老五暗中跟着正主,我带着人前去接应,老二你留在山上!” 冯天霸道:“大哥留在山上,由我前去抓人!” 雷暴道:“二弟的本事大哥心里清楚,只是担心其中有所闪失!” 冯天霸道:“这样说更应该由二弟前去,若是有事,有大哥在山中坐镇也好拿个主意!” 雷暴道:“不必推辞,这次我亲自下山会一会这路人,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你和老三在山上,准备第三道封锁线!” 冯天霸点头道:“既然大哥执意如此,二弟遵命就是,只是老三那边!” 雷暴道:“老三就是那样的xìng子,当初杀了独狼报了仇,可惜还是连累了阿大三兄弟,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算了,既然老三不想再杀人,也就由他去吧!” 雷暴率众离开,刀疤脸每天准时练刀,一块大石,一片平地,几颗大柳树构成刀疤脸独特的世界,他对不起阿大,阿大的宽容令他感到愧疚,尤其是杀死阿三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阿大那张满是痛苦的脸,他答应阿大,不会伤害阿二、阿三,只是为了达到目的,不得不那样做,刀光止住,刀疤脸双手抱住膝盖,脸上尽是痛苦。 青云山,夜sè迷人,黑sè的衣袍下隐藏着怎样的罪恶,黑衣人道:“你要和我谈生意?” 黑暗处露出一人身影冷冷道:“难道不可以?” 黑衣人道:“当然可以,说说吧,你想怎么谈?” 那人道:“一万两归我,我会帮你抓住那个人!” 黑衣人笑道:“好大的胃口,就怕你吞不下去!” 那人道:“青云山原本就是我的!”说完向前走了一步,露出那张满是怨恨的脸,正是昔rì青云山大当家冯天霸。 黑衣人道:“别的事我不管,谁把那个人交给我,银子就是谁的,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没有兴趣知道,只是不能耽误了大事!不然谁也拿不到好处。” 冯天霸道:“放心吧,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忍了太久,等了太久。” 黑衣人道:“他似乎把你当兄弟!” 冯天霸冷笑:“如果真的把我当兄弟就不该抢走我的青云山,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黑衣人道:“杀了他!” 冯天霸笑道:“我会亲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黑衣人道:“很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很欣赏你,若是能够除掉雷暴掌握青云山,以后大把大把的银子有的是!” 冯天霸冷笑,从雷暴用夺命飞斧击败自己的那一刻起心里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死在自己刀下尝一尝被人打败的滋味,黑衣人的出现令冯天霸看到希望,雷暴离开青云山,带走的大多是自己的亲信,唯一需要除掉的就是刀疤脸洪仇,青云山三当家,于是便有了上面追魂刀杀死断门刀的一幕。 刀疤脸死,山风吹过,头发飘起,露出那张带着刀痕的脸,没有痛苦,在最后时刻一直压抑的心结终于解开,无论仇恨、愧疚、怨恨都应随风而去。 第七十八回 初相会,三斗法(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希望得到多一些关注,求红票、支持、点击、收藏、各种跪求。 不表青云山众人,单说察觉出危险从扬州城退走的朱允炆众人,柳闻风沿途护卫寸步不离,随行的齐泰、杨和二人确是丝毫没有察觉,眼见柳闻风神情严肃,大有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齐泰抬头看看前方,宽阔的道路几乎没有人烟,忍不住道:“柳千户,是否太过紧张!” 柳闻风道:“卑职不过是尽职责罢了!” 杨和道:“柳兄,如今走出去不下十余里,总该歇歇喘喘气才是!公子必然累了。” 柳闻风目光落在朱允炆身上,一路疾行下来不免气喘嘘嘘,真是辛苦了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太孙,环视周围,前面正好有一块石头可以歇脚,“二位大人,我们便到前面歇歇!” 朱允炆点头,毕竟身为皇太孙,即便有些困乏,只是碍于情面总不能自己说出,柳闻风几人护着朱允炆接近大石,齐泰一屁股坐在地上,用手不停敲打自己发酸的双腿,柳闻风站在高处查看地形,只要过了这片树林,越过前方的高山,几rì便可以进入苏州境地,到时候找到几匹快马便可以快些回到京城,扬州城内那些带着恶毒的眼神令柳闻风感到不安,毕竟这次的任务保护朱允炆,不同于以往办案。 柳闻风身后站着的正是此行一同前来的四大刀卫,许豹、钱鹰、张虎、李龙,四人身形矫健,目光有神,经过柳闻风几年调教,成为可以独挡一面的好手,这也是此次带四人前往江南护送的原因。 许豹道:“千户大人,要不要卑职先行探路?” 柳闻风道:“前方山高林密,若是有人伏在里面很难发现,待歇息之后立刻上路!” 歇息完毕,齐泰站起身形,歇息过后发酸的双腿总算是得到一丝缓解,真是搞不懂这个柳闻风为何这样急于赶路,至于那些所谓的杀机为何自己一点没有察觉,多半是故弄玄虚,害得自己这些人跟着受罪。 一行八人进入密林,恰逢雨季,这里的天气怪得很,一会晴一会雨,即便是本地人晴天出门同样要带上雨具,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电闪雷鸣,昨rì那场雨的缘故,地上泥土尚未干涸,走在上面脚下有些滑,所以必然十分小心。 “什么人!”树林内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柳闻风停住脚步低声喝问,身形弯向前方,右手放在腰间,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齐泰等人同样吓了一跳,审视发出声响的地方,蹭的一声,确是一只出来觅食的野兔,后腿一蹬跳出去一米多远,踩在树叶上发出刚才的声音,野兔接连跳了几下,站在山梁上看着众人,不时的低头啃食地上的杂草。 齐泰笑道:“不过是一只野兔罢了,柳千户未免太过小心,一路行来,百姓安居乐业,地方官员治理有方,哪里来的山贼劫匪!” 杨和道:“不错,莫说是山贼,即便是毛贼见到我们也要绕着走才行!” 话音刚落,嗖嗖嗖嗖,箭矢破空发出的声响,柳闻风眉头一皱,弯刀拔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一片叶子正好落下,瞬间断开,叮叮叮,三道箭矢瞬间被刀锋击落,四大刀位拔刀护住朱允炆。 锦衣卫所用乃是飞鱼刀,做工jīng细,刀刃比一般的刀要薄上很多十分锋利,更容易携带,杀敌的效果同样不凡。 柳闻风刀光闪动,从山上shè下的箭矢悉数被击落,齐泰脸sè一变,不想真的有山贼出没,都怪自己一直错怪了柳闻风,眼见柳闻风身形闪动,几个瞬间将箭矢完全击落,心里忍不住叫好,不愧是京城第一千户,果然名不虚传,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若是遇到危险,不惜一切保护皇太孙。 箭矢落下,四周顿时闪出五六十人,手上带着家伙,其中几人背后带着弓箭,刚才发出暗箭的必然是这几个人所为,柳闻风心里清楚,这不过是投箭问路,方才自己用刀击落箭矢之时已经有所察觉,箭矢所shè的位置不过是自己这些人的前方,并没有直接shè杀的意思,倒是有些意思,不想山贼确是讲些道义。 山贼之中走出一人,身材魁梧,双持双斧,身后同样跟着一名黑脸大汉,不必细表,自然是青云山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身后黑大个便是当rì救下的铁柱,雷暴得到消息,派出探子暗中监视,时间不长得到消息,扬州城方向出来一队人,不到十人,脚步很急。 雷暴点头,“正主来了,叫兄弟们准备一下!” 身后喽啰道:“大哥,要不要给他们来个一窝端?” 雷暴道:“看看路子再说,我们虽是贼,可也不能杀错了人!” 柳闻风带着一行人进入密林,雷暴站在高处远远看到,尤其是发现野兔之时柳闻风所表现出来的冷静、机jǐng,他要试一试,于是命人放箭,箭悉数被刀光击落,雷暴暗暗点头,好犀利的刀法。 一众人涌出,将柳闻风等人围住,雷暴上前道:“青云山大当家雷暴,见过诸位!” 柳闻风笑道:“我们不过是过路的游客,大当家若是劫财,身上倒是有一些银两,让条路,rì后就是朋友!” 雷暴笑道:“不错,拦路求财,今个确不同。” 柳闻风道:“有何不同?” 雷暴道:“财同样要,人也要!” 柳闻风道:“大当家若是有意我和你们上山就是,只是不懂端茶倒水,恐扫了大当家的兴!” 雷暴道:“明人不说暗话,留下你们护着的那个人!” 齐泰低声道:“真的是冲着公子来的!” 柳闻风道:“如果交出这个人,我们这些人是否可以活下去?” 雷暴道:“或许可以!” 柳闻风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杨和骂了一句,“贪生怕死之辈!” 柳闻风目光中满是杀意,一回头瞪了杨和一眼,杨和顿时一激灵,下一句想要骂的话只得缩回去,可是不敢招惹,弄不好一刀下来,自己脑袋直接搬了家,只是不想柳闻风遇到危险时居然要卖主求荣,真是错看了他,齐泰等人心里这个骂,无奈这些年读了那么多书,遇到这些持刀的歹人没有丝毫用处。 雷暴看着柳闻风道:“想好了?” 柳闻风点头,“想好了,不过你要亲自过来才行!” 雷暴哈哈大笑,“若是我就这样过去,岂不是落入你的圈套!” 柳闻风笑道:“大当家说笑了,以大当家的本事,即便是我有所图,未必可以做到!” 雷暴道:“至少不想冒这个险。” 柳闻风摇头道:“大当家聪明过人,不想还是被人识破,算了,人你拿去就是!”说完啪的一声将刀丢在地上,这样的举动即便是四大刀卫同样不解,这哪里还是以往那个不甘屈服,永远不会失败的锦衣卫千户大人。 弃刀等于屈服,柳闻风刀法出众,只是如今没了刀如何应对眼前数十山贼,难道他真的这样放弃不成! 雷暴站在原地,柳闻风所表现出来的淡定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危险,面对危险选择放弃似乎是最为合理的解释,只是护住中间正主的四人丝毫不乱,无论柳闻风如何说阵势丝毫没有任何影响,足以说明必然是久经历练纪律xìng极强,从他们的眼神之中更加可以看出,这个人绝对是他们中的头目,试问一个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人又如何能够带出这样的一支队伍。 第七十九回 初相会,三斗法(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希望得到多一些关注,求红票、支持、点击、收藏、各种跪求。 柳闻风等人歇息完毕进入密林,不想一阵箭矢从山上shè下,柳闻风拔刀迎上将箭矢击落,青云山一众人等将柳闻风众人团团围住,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亲自出动,只是不该留下二当家追魂刀冯天霸,最后更是搭上刀疤脸洪仇的xìng命,更是伏下一股潜在的危机,这里暂且不表。 柳闻风看着周围闪现的一众山贼,经验告诉自己,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山贼那样简单,投箭问路,不仅仅是一种试探,更加是不想伤害无辜,试问专门以劫财为生的山贼又如何会把人的xìng命看重,只是从衣着打扮加上手中的兵器来看又与山贼无疑。 雷暴高声道:“青云山大当家雷暴见过诸位!”一切终于揭晓,这些便是青云山贼人,当前一人一斧无命雷暴,师出名门,手中双斧极为了得,身形魁梧,雷暴身后站着一名黑脸大汉一言不发看着山下众人。 柳闻风冷笑一声,手中弯刀丢在地上,“交人可以,只是必须大当家亲自前来!” 局势一时僵住,青云山众人占据地利以及人数上优势,只是柳闻风带领的四大刀卫丝毫不乱,俱是以一敌十的好手,加上刀法出众的柳闻风,雷暴暗中思量,自己若是过去,很容易被对方控制,到时候将很难收场,只是对方已经舍弃兵器,若不过去岂不是被人笑话,笑话我雷暴不过是一个没胆量的孬种。 “大当家,不如由铁柱过去探一探虚实!” 黑塔一般的铁柱从身后走出,雷暴点头,“这样也好,只是一切小心!” 铁柱大跨步从山上走下,柳闻风眉头一皱,本想骗雷暴前来,趁机将其制服,然后加以要挟,不想雷暴如此小心,自己更是将随身携带的飞鱼刀丢在地上,雷暴依然没有上当,这份谨慎可不是一般草莽所具备。 眼见一名黑脸大汉从山上走下,柳闻风陷入纠结,擒贼先擒王,多少年来兵家所擅用的法则,以弱胜强,以少胜多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将对方的头领擒住或者击杀,如今确是来了一个黑大个,出手便是一场恶战,不出手难道真的要交出皇太孙不成,该怎么办才好。 铁柱身形越来越近,“把人交给我!” 柳闻风道:“换个能做主的下来!” 铁柱道:“交给我,你们走,青云山不想杀人!” 柳闻风道:“不想杀人!说得好听,人交给你们,我们未必能活着出去!” 铁柱道:“大当家的话从来算数!” 柳闻风道:“把人交给他!” 四名刀卫犹豫一下只得服从,多半是出于多年相处下来的信任和尊重,齐泰骂道:“柳闻风,本官回京必然让你满门抄斩!” 柳闻风冷笑,“我原本就是孤儿,大人愿意,随时可以!只是还是想想你的那颗脑袋能不能安然无恙回到京城为好。” 朱允炆无奈,只得上前,齐泰,杨和二人一左一右护住,朱允炆道:“二位大人,若是以允炆一人安危换取大家xìng命足矣!” 杨和道:“公子,公子,都怪杨和无能!柳闻风,你不得好死!” 铁柱上前,右手伸出直接抓向朱允炆肩膀,柳闻风猛然发动,左腿踏出一步,左手变掌切向铁柱右臂,右手变拳猛然攻出,骤变突起,铁柱一直戒备,不想柳闻风出手如此之快,伸出的右手想要缩回已经迟了,砰的一声,拳头击中胸口,铁柱退后一步,拳上的力道震得胸口发痛,柳闻风趁机欺入,左手变爪直接抓住铁柱咽喉。 战局瞬间一变,前来取人的铁柱被人扼住咽喉。 雷暴怒吼一声,“不许伤害我的兄弟!” 柳闻风左手抓住铁柱咽喉,铁柱顿时感到窒息,张虎过来捡起飞鱼刀交到柳闻风手里,松开左手,铁柱一愣,“你不杀我?” 柳闻风道:“我同样不喜欢随便杀人,更加不会杀毫无干系的人!” 齐泰、杨和完全被眼前的变故弄得摸不着头脑,柳闻风贪生怕死卖主求荣,如今又为何突然出手擒住前来取人的黑脸大汉,既然已经擒住又为何放了,搞不懂,真是搞不懂,这些远远不是八股文、三字经能够解释得清楚的东西。 雷暴飞身从山坡上跃下来到铁柱面前,铁柱点头示意,雷暴放下心来,刚才发出的怒吼确实出自内心,他一生最看重的便是兄弟,绝对不允许有人在自己面前做出这样的事情,柳闻风轻松制服铁柱,雷暴心中顿时一惊,要知道铁柱武功不弱,更是和自己学了三年拳,一身功夫完全在拳脚上,不想还是瞬间被柳闻风抓住要害。 雷暴道:“谢谢你没有伤害他!” 柳闻风笑道:“那又如何,并不代表大当家会放过我们!” 雷暴摇头,“至少要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 柳闻风道:“你不想你的兄弟有事,柳闻风同样如此,如果动起手来,这里的死伤绝对不在少数,大当家可是要想清楚!” 雷暴道:“只是不得不动手!” 柳闻风道:“我看大当家也是豪情万丈的汉子,不如这样,你我比试三场,如果你胜了,人归你,如果我胜了,你放我们过去,rì后见了还是兄弟!” 身后一人道:“大当家,不要中了他的圈套,这小子鬼得很!” 铁柱道:“我信他!” 雷暴点头,“比就比,我雷暴还没怕过!” 柳闻风道:“君子一言!” 雷暴道:“驷马难追!” 一场原本刀兵相见的厮杀确是变成一个约定,三场定输赢,赢的一方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毕竟谁也不想真正刀兵相见,只要交手死伤再所难免,柳闻风展现出的实力令雷暴不得不考虑弟兄们的生死。 柳闻风退后,杨和上前道:“杨和不是人,错怪了柳千户,你打我,骂我!” 齐泰叹口气道:“都怪我们无用,一切全要仰赖柳兄!” 柳闻风道:“二位也是一片忠心,柳闻风又怎会怪罪二位大人!” 朱允炆道:“柳千户不要有所顾虑,放手去做就是,即便是输了,允炆也不会怪你!” 一旁的刀卫钱鹰笑道:“诸位大人放心就是,卑职还从来没有见到大人输过!” 双方准备妥当,柳闻风将飞鱼刀交给钱鹰,大步上前,雷暴同样将双斧交给铁柱,迎面来到近前,柳闻风的举动已经得到雷暴的赏识,如果真的是卖主求荣之辈,或许最终依然无法逃过雷暴的斧子,柳闻风不过是用计诈自己前去。 雷暴道:“柳兄,如何比试?” 柳闻风道:“你我不是文人,不必比试文采,不如第一局比试拳脚如何?” 雷暴笑道:“拳脚,好!” 柳闻风道:“只是若是打上几百回合岂不是天要黑了!” 雷暴道:“那便点上火把接着打!” 柳闻风道:“总不能让弟兄们跟着我们挨饿受罪,不如这样,我们在地上画两个圈,各自站在圈内出手,出圈之人便输!” 雷暴点头,这倒是个办法,同样省去很多麻烦,站在圈内比试难度自然增加许多,不仅考验的是拳脚上的功夫,同样考验出手的尺度、力度,加上局势的把握,即便你的拳再猛腿再疾,一旦出了圈只能认输,这样的规矩一般是拳脚上实力相对较弱的一方设置试图以巧破敌,只是以刚才自己所见,柳闻风的拳法丝毫不弱,只是不知里面究竟藏着什么玄机。 第八十回 初相会,三斗法(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身形一转,地上很快出现两个大小均匀的圆圈,圆圈大小几乎相同,弯刀收起抱拳道:“雷大当家,请把!” 雷暴看着两个极其接近的圆圈脸上露出笑意,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习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与人比试拳脚,圆圈大小勉强能够容纳两个人,也就是说对招式的把握必然十分jīng确方能出手,贸然出手必然出圈,出圈等于出局。 身形轻轻踏入,顿时一种潜在的压抑感在心底升起,看似无关紧要的圆圈确是如同紧箍咒一样死死将自己困在当中,雷暴终于明白柳闻风此举的用意,外人自然无法体会自己此时的心情,心中有所顾忌必然会影响拳脚上的发挥,不想还是真的中了柳闻风的局,再看柳闻风神态自然,必然是经历过无数次的习练,这点自己无法比拟。 柳闻风道:“雷大当家,请!” 雷暴毕竟身手了得,虽然有圆圈的束缚,甚至是柳闻风早已设下的圈套,目光衡量两人之间的距离,身形猛然向前,左手化掌轻轻一撩,右手拳猛然攻出,柳闻风身形轻轻后退,整个身子向后倾斜,几乎接近圆圈边缘时停住,雷暴一拳打空,柳闻风身子倾向一边,若是能直接欺入必然可以取胜,只是手臂的长度有限,柳闻风所站的位置正好处在雷暴无法触及的位置。 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从雷暴答应比试的那一刻起已经心里暗暗盘算如何应对,若是与雷暴力拼,即便能够取胜,剩下的数十山贼又如何应对,后面更是不知会有多少危险,柳闻风不想耗费太多体力,只能以巧取胜,于是提出比试三场决定胜负,若是一场定输赢雷暴必然不会同意,毕竟人的内心深处对于三局两胜尚能接受,这已经不是单存的武功之间的较量,更多的是智慧。 看似简单的两个圆圈确是经过jīng心计算,包括雷暴手臂的长度,人身体向前延伸能够达到的最大限度,所有一切完全计算在内,当然对于自己而言,如何在圆圈内灵活躲避对手的攻势,柳闻风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雷暴身形收回,柳闻风双膝一弹猛然跃起,双拳空中砸向雷暴,右腿闪电一般踢出,规矩规定人不可以出圈,但是没有规定不可以离开地面,柳闻风抓住先机发动攻势,拳风阵阵,腿影憧憧,雷暴毕竟对这种比武方式还不适应,一时难以招架,胜在身形魁梧,双拳展开护住要害,齐泰、杨和眼见柳闻风占据优势不由得连声叫好。 雷暴心中暗暗叫苦,单论拳脚两人伯仲之间,只是限于规矩无法施展,反观柳闻风确是游刃有余越打越快,一切已经明了,柳闻风必然是要一阵快攻抢下第一阵,雷暴被柳闻风一阵抢攻弄得左右难支,更是苦于担心脚下的圆圈,心神受到影响,柳闻风抓住机会一脚凌空踢来直奔雷暴面门,雷暴向后躲闪,余光正好看到圆圈的边缘,心中一惊,若是后退必然出局,无奈只能硬挨。 柳闻风收脚,胜负已分,对他人的尊重同样是对自己的尊重,雷暴跳出圈外,一番拳脚比试下来,两人之间无形之中形成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英雄识英雄,英雄重英雄,若没有今rì这样对立的关系,或许真的应该好好的坐下来喝上一杯,从此就是兄弟。 雷暴道:“你赢了,雷暴心服口服!” 柳闻风道:“大当家拳脚功夫要在闻风之上,不过是事先布局占了一些便宜罢了!” 雷暴哈哈大笑,“痛快,雷暴一生最喜欢直爽洒脱之人,你这个兄弟我雷暴交定了,下一局如何比?” 柳闻风道:“第二局由大当家来定!” 雷暴笑道:“雷某可是想不出这些好玩的花样,第二局便比试腕力如何!” 柳闻风道:“好,就比腕力!” 习武之人对腕力尤其看中,尤其是善用兵器之人,一把刀在手中快速旋转,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所控制的正是腕力,腕力与体力完全不同,体力大多取于先天,腕力确是可以通过修炼,一个身形魁梧之人所用兵器必然沉重,只是能否做到灵活运用考究的恰恰就是腕力。 雷暴要比腕力,柳闻风似乎早已想到这样的结果,第二局他只能输,没有赢的必要。 两个人迎面而坐,两只手臂立在空中,手腕交在一起,不想确是如此简单,男人多半喜欢的方式,扳手腕,最为简单同样最为直接,雷暴喜欢简单,人何必活的那样复杂。 柳闻风看着雷暴的眼神,从一个人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太多东西,扳手腕,比的是腕力更加是耐力,齐泰忍不住摇头,雷暴身形魁梧,气力必然惊人,柳闻风这一阵断然无法赢下,刚刚的喜悦顿时烟消云散,取代的是一丝担忧。 铁柱上前,“开始!” 两人瞬间发动,两只手臂纹丝不动,一分钟过去,二分钟过去,转眼十分钟过去,齐泰凑过来,看看柳随风神态自若,脸上挂着笑意,只是身体微微发抖,这是比拼气力所造成的结果,反观雷暴,情况好上许多,雷暴用的是双斧,每一把斧子重达三四十斤,体力自然惊人,腕力同样出众,这一点柳闻风确实无法抗衡。 手腕一松,手臂倒向一旁,雷暴扳回一局,一比一打平,两人从地上站起,柳闻风依然在看雷暴的眼睛,从雷暴说出比试腕力的那一刻开始柳闻风已经知道,这一局必败无疑,只是不想败得太过随意,这是对对手的尊重,他在思考第三局,眼睛盯着对方的眼睛,脑海里确是闪现出无数不同的念头,一个个闪过否定、衡量,究竟如何才能赢下第三局。 两局过后成为平局,第三局才是关键,谁能取胜就可以成为最后的赢家。 柳闻风笑道:“第一局比试拳脚,第二局比试腕力,我想第三局大当家想要比试的必然是兵器!” 雷暴点头,“雷某正有此意!” 柳闻风一伸手,身后钱鹰递过飞鱼刀,金sè的刀柄上刻着一条腾飞的鱼,多半是飞鱼刀的来历,刀身远远要比普通的刀刃窄上几分,同样薄上几分,飞鱼刀的设计制作完全出自朝廷特定的名匠之手,绝对不是一般的打铁铺能够相比。 雷暴从铁柱手中接过双斧,第一局比试拳脚败了一阵,虽然赢了第二局,不过第三局绝对不允许再失败,柳闻风不能失败,雷暴不想失败,两个当世高手之间的对决即将展开。 第三局比试的必然是兵器,柳闻风刀法jīng湛,出刀的速度更是令人惊叹,只是雷暴同样有信心可以赢,那就是自己仗义成名的玄空飞斧,苦练十余年,加上惊人的天赋,雷暴完全不允许在兵器上输给对手。 柳闻风道:“比试兵器可以,不过还是要加上一些花样才行!这样才够刺激。” 雷暴道:“不知如何比试?” 柳随风道:“你我用绳子吊着空中比试兵器,生死由命,只是身体离开绳子就算输,大当家以为如何?” 小头目道:“大当家,不要上了这小子的当!” 雷暴摆手道:“好,就这样比!” 铁柱道:“准备绳子!” 时间不长,过来两人手里抱着绳索,原本是用来准备捆人之用,不想现在确是用在比试上,谁也搞不懂柳闻风此举到底是在搞什么花样,只是大当家已经答应也只能如此,绳结打好,拴在树上用力一拉,十分结实,两人闪到一旁。 第八十一回 巧布局 ,赢先机(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雷暴凭借过人的腕力赢下第二局,眼前局势变得更加微妙,最后一局,比试的必然是兵器,作为一个习武之人而言,最看重的便是自己兵器上的修为,于是便有了所谓的刀王、剑神、棍王、枪王之争,甚至不惜大动干戈。 柳闻风左手一拉绳索脚尖点地,身形腾空而起,雷暴冷笑,柳闻风倒是有些意思,想出来的点子更是千奇百怪,人吊着空中自然与双脚着地不同,首先考虑的就是身体来回移动对绳子造成的影响,加上双方互斗产生的力道,所有的因素都要考虑进去,雷暴所依赖的正是飞斧绝技,这一招在空中施展威力更大,所以才会欣然答应。 两人各自来到绳索之上,脚尖轻轻在树干一点,身形一荡,两道身影靠近,交上手雷暴方才知道柳闻风的算盘,人在绳索之上必然无法长久,所以必然要用一只手来保持平衡,这样只能用一只手来对敌,柳随风擅用的是右手刀,雷暴确是双斧,如今只能单斧迎敌,必然无法发挥全力。 十几招过去,两道身影来回旋转,斧疾刀快惊险万分,前两次比试打成平局,最为关键的第三战谁也不愿落败,刀光一闪,斧光迎上,身影再次分开,柳闻风脚下连踢迅疾攻回,多半是希望依靠自己刀法的轻灵取胜。 雷暴大喝一声,“玄天飞斧!”右手斧猛然打出,柳闻风眼见一道斧光打来,手中飞鱼刀连忙收回横在胸前还是慢了一步,斧印打在刀背之上,一道大力传来,刀背击中身体,刀刃划断绳索,一道身影直直从空中跌落,柳闻风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玄天飞斧上的力道必然不轻。 雷暴落地捡起斧头,“柳兄,莫要怪罪,君子言必行,人我雷暴带走了!” “慢!” 最后一局两人比试兵器,柳闻风提出以绳索将身体吊在空中比试,离开绳索者为输,雷暴点头答应,虽然无法施展双斧,不过凭借过人的斧法丝毫不落下风,柳闻风伺机抢攻,依靠飞鱼刀的灵活占据先机,不想雷暴猛然打出玄天飞斧,柳闻风胸口遭受重击,绳索被刀刃割断,整个人从空中跌落。 齐泰一拍脑门,“败了,这可怎么办!” 杨和道:“不要和他们将什么信义,绝对不能把公子交给这些人!” 朱允炆也是连连摇头,不想还是要无法摆脱被人掳走的命运,只是这些人完全是冲着自己而来,更加不是普通劫财的山贼,背后又隐藏怎样的秘密,或者是受了何人指使,朱允炆想到朝廷每天你争我斗的rì子,那些rì子早已厌倦,只是不能认输,皇位原本属于自己的父王,可惜英年早逝,如今轮到自己,虽名不正言不顺,至少得到皇上的认同,这已经足够,允炆必然能够做一个好皇帝。 雷暴上前,四刀卫反而向后一退,等于把朱允炆交到青云山贼人手中,毕竟败了,四刀卫同样不愿接受这样的结局,只是又能怎样,雷暴的武功四人已经见识到,即便四人联手同样不是对手。 雷暴的声音响起,“人我雷暴带走了!” “慢,还没有输!”声音响起,确是从绳索上跌落躺在地上的柳闻风所发出,还没有输!齐泰似乎看到最后的希望,他期待能够有奇迹发生。 雷暴道:“柳兄断然不是食言之人,如今我青云山胜了人自然归我才是!” 柳闻风道:“大当家难道忘了,我们事先讲好,离开绳索者为输!” 雷暴似乎想起什么,手一抓,哪里还有什么绳索,再看躺在地上的柳闻风,断开的绳索缠在腿上,绳索的另外一头尚且握在手里,雷暴冷笑,“不想还是被你骗了!” 柳闻风道:“兵不厌诈,论武功大当家自然要在我之上,闻风此举也是无奈,还请大当家谅解才是!” 雷暴哈哈大笑,“今天雷暴输得心服口服,我们走!” 身后喽啰道:“大哥,就这么走了,这趟路子!” 雷暴道:“别废话,青云山不能丢了信义!”雷暴大跨步离开,铁柱紧随其后,在他的眼里银子远远没有情义来得重要,既然如此,只是不明白为何这些人会把银子看得那么重要。 两名刀卫上前扶起柳闻风,柳闻风捂住胸口道:“不想雷暴的斧法如此厉害!” 钱鹰道:“大人必然有所保留,不然此人又如何是大人的对手!” 柳闻风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即便是杀了他又如何,现在这样或许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 齐泰眼中流出激动的泪水,不想峰回路转,柳闻风怎么就这么赢了,真是刺激,比自己当年中了状元还要刺激。 朱允炆道:“一切全赖柳千户!” 柳闻风看着青云山众人离去的背影,还有远处高耸的群山,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或者早已开始,不过是一个插曲罢了,前方的路必然更难,如果今天自己所面对的不是雷暴,而是一个不讲信义之徒,那么必然是一番血战,自己身死是小,皇太孙的安危是大,所以才会赌上一把,不想雷暴确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只是一切还没有结束,柳闻风心里清楚。 雷暴并不可怕,他图的只是银子,可怕的是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扬州城内不断闪现的眼神,还有躲藏在青云山众人背后的神秘黑衣人,这些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青云山众人坐在一块平地上歇息,几名小头目凑过来,铁柱站在雷暴身后,雷暴咬上一口牛肉喝上一口烈酒,痛快,人生就是这样痛快,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今天与柳闻风一战虽然输了,不过同样痛快,人生若是每天都活得痛痛快快何必追逐太多名利财富。 小头目道:“大当家,都怪那个柳闻风太过狡猾,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真是不甘心!” 雷暴道:“今天虽然失了手确也长了见识,柳闻风这个人不简单,武功高,心计过人,绝非池中之物,最为重要的是,一个这样的人,不惜用xìng命来护着的人究竟是何身份,这才是我想知道的!” 小头目道:“大人是在怀疑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雷暴点头,“一万两确是值得动手,甚至多少人为了他可以拼命,只是至少值得,不然命没了,银子同样无法得到!” 铁柱道:“那个人邪里邪气,绝对不像好人!” 小头目道:“铁柱兄弟也会看人了!” 雷暴道:“看人最难确也是最容易,柳闻风是一个值得将xìng命交托的人!” 小头目道:“大当家也是,英雄重英雄,所以才会心心相惜!” 雷暴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就是这张嘴会说!” 密林内,柳闻风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里面放着的正是行走江湖常用的疗伤药,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药丸的颜sè不同功效同样不同,倒出一粒塞进嘴里,杨和连忙拿过水袋,柳闻风凭借过人的本事加上智慧赢了青云山大当家雷暴,不费一兵一卒,顿时成为齐泰、杨和心中的英雄。 药丸服下,原本苍白的脸sè慢慢恢复血sè,玄天飞斧造成的瘀伤随着药力慢慢化解,胸口处的烦闷同样消失,柳闻风从地上站起,看着渐渐漆黑的夜sè,下一步将要如何,究竟又会面临怎样的凶险,没有人知道。 孙子兵法曾言:“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飞鱼刀紧紧握在手里,柳闻风清楚,以后的路所能靠的只有它! 第八十二回 巧布局 ,赢先机(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当星光点亮夜空,昭示着黑夜的来临,青云山上,一人迎风而立,随风飞舞的头发,刀光一闪,扬起的发丝纷纷断落,他在风中领悟如何破解玄天飞斧的招式,只有做到这一点才能够真正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追魂刀冯天霸,站在青云山颠,抬头凝视漆黑的夜空,刀依然握在手里,星光一闪,刀光随之一动。 蹬蹬蹬,脚步声响起,刀光瞬间消失收回腰间,一人快速上前,一身劲装,尤其是两条腿充满力量,必然是一位擅长腿法的高手,几个瞬间人已经到了冯天霸身前,“当家的,有消息传回!” 冯天霸回身,那是一张充满冷峻的脸,看着劲装男子语气低沉道:“人抓住了?” 劲装男子道:“大当家失手了!” 冯天霸听闻一愣,这次雷暴带出去的大多是青云山的jīng锐,加上雷暴不可阻挡的斧法居然会失手,即便是亲耳听到同样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断然不会有假,劲装男子乃是冯天霸的旧部,更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亲信,“死了多少人?” 劲装男子道:“所有人安然无恙!” 冯天霸道:“这似乎并不符合雷暴的xìng子!信上怎么说!” 劲装男子道:“双方遭遇,大当家与人打赌斗三局决定胜负!” 冯天霸道:“倒真是有趣!” 劲装男子道:“胜的一方可以安然离开!所以并没有任何死伤。” 冯天霸点头,“大当家输了!信上可有说比的是什么?” 劲装男子道:“第一局,拳脚!” 冯天霸道:“拳脚,不会输!”雷暴的裂暴拳极为霸道,冯天霸曾经亲眼看见雷暴一拳打碎一块巨石,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实力的象征,所以断然不会输。 劲装男子道:“第一局输!” 冯天霸头慢慢抬起,“难道遇到的是一位拳脚上极为了得的人!” 劲装男子道:“这点便不得而知!” 冯天霸道:“第二局比试的可是兵器?”在冯天霸眼里,雷暴最可怕的便是玄天飞斧,至于拳脚毕竟作用有限。 劲装男子道:“第二局比试的是腕力!” 冯天霸冷哼一声,“腕力,还真是有趣!” 劲装男子道:“雷大当家赢下第二局。” 冯天霸道:“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我想所用的必然是扳手腕这种近乎老土的办法!” 劲装男子道:“当家真是料事如神!” 冯天霸哈哈大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雷暴最喜欢与人比试腕力,所以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我更想知道第三局!” 劲装男子道:“比试的是兵器!” 冯天霸道:“兵器!你是说雷老大与人比试兵器并且输了第三局!” 劲装男子点头,月光下两只眼睛格外闪亮,冯天霸深吸一口气,似乎内心深处迫切想要认证一些事情,只是又不愿说出,那原本属于他该有的尊严,绝对不能再次被人打破。 冯天霸几乎用尽最大的气力道:“是否用出玄天飞斧?” 劲装男子点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除了我之外,没有人可以破掉玄天飞斧!”冯天霸近乎咆哮的声音响起,雷暴用出玄天飞斧输掉第三局完全出乎冯天霸的预料,五年,足足五年,无时无刻不在思索如何破去玄天飞斧的办法,终于就在刚才那一刻脑海中显出一些领悟,只是依然没有足够的把握,不想有人轻松破去,冯天霸冷笑,一张脸在夜sè中渐渐显得更加狰狞。 劲装男子道:“雷大当家用出玄天飞斧原本击败对手,只是不知为何还是输掉第三局!” 冯天霸如释重负,忍不住仰天长笑,“雷暴,雷暴,你没有让我失望,我会在青云山等着你!击败你,彻彻底底的击败你。” 劲装男子道:“当家的,双方并没有动手,下一步如何做?” 冯天霸笑道:“你不了解雷暴,他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改变,所以冲突再所难免,而我们只需要安心的等待!” 劲装男子道:“属下懂了!” 冯天霸道:“回去准备吧,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一行人在黑夜中穿行,两条岔路出现在众人面前,脚步停住,柳闻风飞身上前,左边是一条小路直接通向山下,而右边确是一条大路,可以从另外一侧绕过青云山,只是路程上要多走出几天。 “钱鹰、许豹!” “卑职在!” “本千户命你二人带着皇太孙从大路绕过,不得有误!” 两人上前,“大人放心,卑职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保护皇太孙周全!” 柳闻风手轻轻按在两人肩膀之上,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更是出于对两人能力的完全信任,毕竟八人之中唯一不能有事的便是皇太孙朱允炆。 柳闻风道:“还记得锦衣卫的训条?” 两人道:“生为皇室,死为皇室!”这样的情景不免令人多了一丝感伤,朱允炆看着眼前的两条小路,江南之行确实学到太多,这些在宫中远远无法体会,人生或许会有更多的岔路口,没有人知道哪一条是对,哪一条是错,有的只有一往无前走下去的决心和勇气。 齐泰道:“柳千户,为何要将殿下分开而行?” 杨和同样不解,人多力量大,若是遇到危险,单凭许豹、钱鹰两个人如何应对,毕竟最为信任武功最高的是柳闻风。 柳闻风道:“殿下,二位大人,卑职此举也是无奈,今rì虽然赢了雷暴,不过青云山这些人断然不会就此罢休,如果带着殿下逃走,难免一番厮杀,你我身死是小,若是伤到殿下如何是好,莫不如分成两队,一来可以分散对手注意,二来可以保护殿下周全!” 齐泰道:“保护殿下周全?” 柳闻风道:“如果你是雷暴,会选择哪一路?” 齐泰道:“自然是柳千户这一路!”齐泰说完似乎想到什么,一拍脑门道,“我懂了,柳千户这样安排的目的恰好能够保证皇太孙的安全!” 柳闻风道:“雷暴必然在附近布有眼线,如今只能趁着夜sè迅速布局,希望能够迷惑雷暴!” 杨和道:“殿下,请恕卑职不能在身边守护!” 朱允炆道:“二位大人,柳千户一切小心!” 队伍分开,许豹、钱鹰带着朱允炆走大路,绕开青云山,柳闻风踏上小路,刀光一闪,一根伸出的树枝顿时落下,留下齐刷刷的刀痕,众人离开。 雷暴看着夜空,三局对阵失利,不得不放柳闻风等人离去,内心更是陷入矛盾之中,毕竟所有兄弟都在等待成功的那一刻,对于银子雷暴并不在乎,只是青云山不能失去信义,更不能没了面子。 小头目道:“大当家,我们就这么轻易的让他们过去,要不是刘闻风耍赖哪里会是大当家对手!” 雷暴道:“输了就是输了。” 小头目道:“总是觉得不甘心,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铁柱道:“我们只是答应放他们一马,并没有说不会继续拦截,如果铁柱没有料错,一切还在大当家掌控之中!” 雷暴笑道:“铁柱这几年可是学了不少,不仅仅是拳脚!” 小头目一拳打过来道:“不想你小子脑袋也灵光的很,这么简单的事我怎么没想到!” 雷暴道:“沿途都有我们的人,即便是想走都难!告诉弟兄们好好歇息。”小头目答应一声快步跑开,雷暴叹口气道:“柳闻风,你赢了我,而我只能给你一夜的时间,下次再遇可是要刀兵相见!” 第八十三回 巧布局 ,赢先机(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天光大亮,雷暴的身影出现在岔路口,从地上留下的脚印可以看出,柳闻风等人必然在这里停留,然后分成两队离开,绕开的大路脚印明显要少上许多,其中一道痕迹较深,雷暴低下身去,这是似乎是一种奇特的牛角靴所留下,身形站起,依稀记得柳闻风所穿的正是这种鞋子,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同时闪现出柳闻风那张同样充满笑意的脸,或许就在不久前柳闻风同样在这里揣测自己的想法,柳闻风真的是自己所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同样是值得敬佩的对手。 头目环视四周忍不住问道:“大当家,他们走的是小路还是大路!” 雷暴道:“小路!” 头目道:“大当家为何这么肯定?” 雷暴道:“因为雨水的缘故,他们的脚印留在上面,大路上留下的脚印最多只有三个人,其中两个较轻必然是练过武功,另外一个较重,可想而知,必然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不过是柳闻风必然是想误导我们所故意留下的痕迹,原本天衣无缝只是可惜忽略了一些细节!” 头目道:“细节,属下怎么没发现!” 雷暴用手一指道:“鞋!柳闻风所穿的正是这种硬底的牛角靴,所以才会在自己离开的路上故意留下痕迹,而这一路才是正主所走!” 头目道:“这小子实在太滑头了,若是我们从大路追下去,必然带着我们兜上几个圈子,等我们发现的时候早已出了青云山范围,到时候想要抓人可就难了!” 喽啰道:“还好被大当家识破!” 雷暴道:“为防万一,铁柱,你带着十个人从大路追,其他人和我走小路!” 铁柱答应一声,身后跳出来十名山贼,铁柱撒开两条大长腿带着喽啰兵奔着大路追去。 单表雷暴选择小路,走出去不远正好看到被刀光切断的树枝,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柳闻风,你越加掩饰越是说明,你走的恰恰不是这一路,兵者诡也,再也不会上你的当!” 柳随风带着张虎、李龙护着齐泰、杨和快速向前,齐泰、杨和累得气喘嘘嘘,不时的向后张望,担心有人追来,两条腿和灌了铅一样只是依然不敢停,一旦被山贼围住,两人必死无疑,再看柳闻风脚上穿的早已不是先前的牛角靴,而是换了一双更为舒适的软底靴,他的靴子换给朱允炆,一个看似细微的纰漏确是再一次骗了雷暴。 猛然间冲出二十余人,手上带着家伙拦住去路,最前一人手中大刀一指道:“大当家早已算定你们会从这里离开,留下正主乖乖投降!” 这不过是雷暴当初留在这里负责截杀的人马,眼见柳闻风等人前来从暗处跳出拦住去路,“冲过去!”柳随风声音很低,张虎、李龙二人确是听得清楚,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冲出,柳闻风弯刀一摆护住齐泰、杨和。 只见张虎、李龙二人犹如猛虎下山一般,转瞬间击倒七八名山贼,剩余十几名山贼将两人围在当中,仗着自己人多,手中兵器不停向两人身上招呼,空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张虎、李龙两人一时陷入苦战,柳闻风低声道:“二位大人,冲过去,在前方等我就是!”说完身形一闪加入战团之中,张虎、李龙二人顿时压力大减,柳闻风手中飞鱼刀展开,刀光连闪,几人腿部纷纷中刀倒地,这些必然是雷暴的手下,雷暴是条汉子,所以柳闻风出手同样留情,不过是刺伤山贼大腿,若是换做平时,必然一个不留。 刀光一闪,最后一名山贼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柳闻风目光看向背后,远远可以看见晃动的人影,“不好,有人追来,快走!” 三人跳出战圈,飞奔向前,跑出去不到一百米正好看到翘脚观望的齐泰、杨和,话不多说,带着两人奔着小路向前,时间不长,雷暴等人赶到,只见自己留在这里的二十几名山贼躺在地上打滚,腿上出现一道道刀痕。 “大当家,你们可来了!” “一共过去几个人?” “五个,其中一个武功了得,另外两个同样不弱,至于那两个并没有出手!” 雷暴眉头一皱,柳闻风居然出现在这一路,这样说来那个深深的鞋印不是故意出现,而是有人真的踩在上面形成,他是谁,如果是此次的正主,只能依靠铁柱一行人,不管那么多,追上去看看便知。 “带他们回山医治,其他人和我追!”雷暴交待下去,留下十几名山贼负责善后,其他人快速追去,远远看到前面五道身影,最后一人正是柳闻风,不时的回头张望,两人目光相对,忍不住同时露出笑意,这是怎样的一种心境,是无奈还是命运的捉弄。 柳闻风看到雷暴终于放下心来,凭借许豹、钱鹰的身手,一般的山贼根本无法拦住,只要能够吸引雷暴前来,所有的计划宣告成功,同时为另外一路逃亡争取机会,至于自己这些人的命运,柳闻风不敢去想,更加没有办法判断,或许可以侥幸逃出去,或者陷入苦战最后不敌,命运可以主宰确不能约束,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你又处于怎样的境地。 柳闻风道:“带二位大人先走!” 张虎道:“卑职留下来,千户大人带着二位大人离开!” 李龙道:“不错,卑职同样愿意留下来!” 柳闻风道:“带着二位大人走,放心,本千户不会有事!” “大人,我们不走!” “遵守命令是锦衣卫的天职,任何人不得违反。” “大人保重!” 柳闻风眼神坚定,张虎、李龙无奈只得带着齐泰、杨和继续向前,齐泰忍不住看了一眼柳闻风渐渐孤单的身影,还有不远处慢慢围上的青云山众人,“柳闻风,三个字已经刻在他的心里!” 留下来的未必会死,只是必然是甘于奉献的英雄,英雄总是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 雷暴道:“我们又见面了!” 柳闻风道:“雷大当家,好快的速度!” 雷暴道:“可惜还是被你骗了!” 柳闻风道:“有些事情不到最后时刻永远不会知道错与对!” 雷暴目光落在远处渐渐消失的影子,经验可以判断,其中两人步伐沉重必然不懂武功,或许正主就在这里,正如柳闻风说的那样,不到最后时刻永远无法猜透是对还是错,雷暴笑道:“只是不要忘了这里是青云山,即便你的人带着我们要找的人走正路,同样逃不出去!” 柳闻风冷笑道:“那就要看彼此的本事!” 雷暴道:“还要谢谢你没有杀死我的那些手下!” 柳闻风道:“那是还你的人情,不过从现在开始,越过此处一步者杀无赦!” 他举起弯刀,眼中流露出的尽是杀意,原本一直挂着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此时的柳闻风与平rì那个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不同,无论你是否有多大的本事,只要认真起来必然会引起别人的重视,这就是认真的魅力。 一个人,一把刀,面对的是青云山一众山贼,雷暴冷笑,脚步慢慢向前,几名山贼早已按捺不住,挥动兵器怪叫一声冲上,刀光闪动,血光闪现,他的速度更快,刀光闪过,四名山贼倒在血泊之中,完全是咽喉中刀,柳闻风目光中透shè出yīn冷,“我说过,越过一步者,杀无赦!” 群贼顿时停住脚步,柳闻风目光中的杀意令所有人感到畏惧,雷暴手不经意动了一下,手中所握的正是双斧,与昨天相比,柳闻风完全判若两人,这样不惜一切所守护的究竟是什么! 第八十四回 飞鱼刀 ,对群贼(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面对蜂拥而上的青云山一众贼人,柳闻风淡然一笑,只是笑意与以往完全不同,淡然之中带着坚定,其中更是隐含着杀意,“越过这里一步者,杀无赦!”手中飞鱼刀一横,这是最后的jǐng告。 四名山贼抽出兵器攻向柳闻风,身形闪动,刀光连续闪动四次停止,四人脖颈处显出一道殷红,柳闻风动了杀机,只有这样才能镇住群贼,为他人逃走赢取最后的机会。 雷暴冷笑上前,这注定是一场生死之战,青云山扛得住,雷暴上前,顿时一众山贼再次攻上将柳闻风围在当中,柳闻风冷笑道:“诸位,我本不想杀人,这都是你们逼的!” “弄死他!”小头目怒吼一声,手中大片刀舞出一道刀光带着风声劈向柳闻风,作为小头目完全有必要在这种时刻显示自己的作用,可惜他错了,大片刀舞空,同样错愕的还有一同攻出的几名山贼,柳闻风在众人注视下消失不见。 猛然刀光升起,一名山贼错愕的看着自己双手,他的手臂被人抓住,挥动的确是自己手中的刀,从未有过的灵活,柳闻风依靠快捷的身法来到这名山贼身后,右手抓住山贼手臂,轻轻一抖,看似简单,山贼确是感到一股大力传出,身体向前飞出,刀光劈向一名同伴,刀光再次升起,柳闻风出刀,小头目怪叫一声,血顿时激shè而出,小头目倒地同时,至少三把弯刀,四柄长枪,五种各式的兵器同时攻来,柳闻风身形一动,三把弯刀、四把长枪,五道兵器同时落空,弯刀一挥,三人再次倒在血泊之中,这些山贼似乎不要命一般冲来。 这恰恰是柳闻风不想看到的,原本的计划是瞬间击杀几人然后镇住群贼,迫使群贼不敢上前拖延时间,不想青云山这群山贼个个都是不怕死的主,地上倒下不下十名尸体,依然没有后退的意思。 雷暴怒吼一声,“都给我退后!”群贼呼啦一下闪到一旁,雷暴手持双斧飞身来到柳闻风近前,目光落在死去的十几个兄弟身上,这些都是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不想就这样死在柳闻风刀下,雷暴如何能够不心痛。 雷暴道:“你不该杀我的兄弟!” 柳闻风摇头道:“那样只会令我的兄弟陷入死地!” 雷暴道:“为何你我只能成为对手!” 柳闻风道:“或许能够成为朋友,只是不是在这里!” 雷暴哈哈大笑,“好,今天我就再一次领教你的刀法!” 雷暴说完左手板斧一晃柳闻风面门,这不过是一记虚招,右手斧攻出,柳闻风身形轻轻一退,手中飞鱼刀向上一迎,斧上确是丝毫没有力道,同样是一记虚招,柳闻风飞鱼刀趁势向外轻轻一磕,不想斧刃之上突然发力,虚中有实藏有暗劲,柳闻风眉头一皱,手腕一转卸去力道,身形猛然暴起,身形一矮,刀光直奔雷暴胸口,不想柳闻风变招如此之快,雷暴双斧一收,双斧险险将飞鱼刀夹住,距离胸口不过几寸距离,雷暴自恃斧法惊奇,所以才会干冒此险,若是别人必然只能躲闪。 “大当家,好样的!” “废了他!” “让他知道知道我们青云山大当家的厉害!” 群贼一阵鼓噪,毕竟是对手,加上杀了自己这边不少弟兄,谁都想快点弄死这个一直碍事的家伙,然后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回去享福,想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rì子,只是享受的同时必然要有所付出才行,只有办成了事才有酒喝有肉吃。 斧刃上下翻飞,雷暴发动攻势,所用的正是十余年一直苦练的狂雷斧法,斧光中隐约带着雷鸣之声,柳闻风飞鱼刀展开,两人斗在一处,刀斧相击发出阵阵声响。 转眼三十招已过,再看柳闻风刀法丝毫不乱,雷暴几次加强攻势始终无法突破柳闻风构建的刀网,斧光攻到哪里,刀光似乎长了眼睛一般紧随其后,五十招一过,雷暴不免有些心急,自己的斧法剩下最后十招,若是再拿不下柳闻风,似乎只有用出最后一招玄天飞斧,毕竟作为自己的必杀技,怎么能够轻易使用,何况用出这一招对内力的损耗远远超过普通招式,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对不会轻易使用。 九招,雷暴身形就势一滚,双斧攻向柳闻风下盘,这一招倒是有一个响亮的名堂,‘横扫天下’,一招攻出确是打空,柳闻风来了一招‘蜻蜓点水’,身形轻轻飞起,雷暴手中斧顺势向上一扬,第八招,名堂同样不小,‘扬名天下’,两者之间招式衔接倒是相当默契,柳闻风身形尚在空中,手中飞鱼刀向下一挥,来了一招‘挥手断情丝’,招式潇洒自然,青云山贼人忍不住连连叫好,两人之间的比拼确实jīng彩,早已忘记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搏杀,柳闻风借助兵器相击的空当身形落地, 雷暴再次飞起,犹如一只愤怒的猎豹扑向自己的猎物,手中双斧一左一右,第七招‘一扑天下’招式之中似乎只有加上天下才会显得霸气十足,这也难怪,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用名字来突显霸气,斧刃攻来柳闻风不攻反退,雷暴扑空,这一招不破自解,双斧猛然撞击,发出一声巨响,‘鸣动天下’发出,紧接着第五招,‘天下可得’,身形一闪距离柳闻风越来越近,双斧突然撞击必然造成对手错觉,这便是发动攻势的最好时机。 一招‘天下可得’攻出,柳闻风正好攻出一招‘患得患失’说来也奇,刀光从两道斧光之中透过,雷暴身形一歪,肩膀处被刀光扫中,隐约显出血迹,不想柳闻风刀法如此刁钻,雷暴不敢大意,双斧一摆用了一记守招‘天下归一’双斧划成一线位于胸前,守中有攻,柳闻风似乎看出其中名堂,刀光横扫一招‘一分为二’打出,雷暴只得变招,双斧交错再次攻出。 天近正午,刀光、斧光在阳光的照shè下更显绚丽,雷暴的肩头处一片殷红,正是被柳闻风一招‘患得患失’划伤,好在只是伤了皮肉,没有大碍,雷暴攻出最后一招,左手斧疾攻而出,柳闻风飞身后退,雷暴右手斧顺势打出,正是最为霸道的一招‘玄天飞斧’,雷暴最后的杀手锏,斧光一闪直追柳闻风,速度极快,带着风声,虽然离开手臂的控制方向确是丝毫没有改变,想要避开已经很难,柳闻风出刀,从上而下,确是一招最为简单的‘力劈华山’,刀光劈向旋转的飞斧。 刀光劈中,一声巨响,一道白烟打出,白烟散去,柳闻风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一把深深嵌入巨树中的斧头,雷暴飞身过去,脸sèyīn沉,手慢慢抬起,因为白烟的缘故,最后时刻的对决雷暴并没有亲见,只是看到消失无踪的柳闻风,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凉意,他破了自己的玄天飞斧,右手用力,斧刃处一道淡淡的血痕吸引雷暴的注意。 雷暴哈哈大笑,“柳闻风,你还是无法躲过我的玄天飞斧!” 激战两个时辰,柳闻风早已不想再战,雷暴打出玄天飞斧,柳闻风同样一惊,当初比试兵器之时见过这一招,当初用刀刃勉强挡住,上面传出的力道更是将自己震伤,不敢大意,一招‘力劈华山’劈向飞斧,左手同时打出一道白烟,刀斧相击发出响声,只是斧上旋转的力道依然没有消失,柳闻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胸口处隐约显出血痕。 第八十五回 飞鱼刀 ,对群贼(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兵分两路为朱允炆的逃走赢得先机,更是以智慧再次将青云山众人引入误区,地上的鞋印、切断的树枝,一切看似假象确是真实,柳闻风看着身后黑压压的身影脸上露出笑意,只是面对来势汹汹的山贼,他无从选择只得单刀对群贼,弯刀过处,血光弥漫,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镇住青云山众人,雷暴双斧挥动,狂雷斧法展开两人激战二个时辰不分胜负,雷暴最终用出绝技玄天飞斧,柳闻风顺手打出一道白烟,白烟散去踪迹皆无,只是斧刃上的淡淡血痕可以看出,最后的比拼之中雷暴占据上风,只是能够全身而退丝毫不留下任何痕迹,这份本事足以令人惊叹。 喽啰上前道:“大当家,要不要继续追?” 小头目死在柳闻风刀下,如今身边剩下的大多是喽啰,雷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作为山贼,刀口上讨生活的行当,对于死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不想应对的只是柳闻风一个人,尚且付出这么多条人命,换来的不过是这样的结局,他不甘心。 不可否认,柳闻风再一次胜了,用他的胆量还有本事为自己的人赢得宝贵的时间,足足两个时辰,一个人一把刀应对数十山贼,当然其中还有武功极高的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这份胆量令人敬佩,这样的一个人不仅会得到身边人的敬重,即便是对手同样竖大拇指。 即便最后时刻受伤,究竟伤得多重没有人清楚,雷暴看着锋利的斧刃,上面淡淡的血痕,是因为速度太快的缘故还是造成的只是轻伤而已,他在猜测,以前所有的自信随着柳闻风的到来变得模糊,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玄天飞斧究竟是否真的击伤柳闻风,一定可以,雷暴拳头握紧,眼神重新恢复坚定。 “追!”雷暴带领青云山山贼向前追去,眼前早已没了踪迹,只是这里毕竟是青云山,路只有一条,加上地形熟悉,只要沿着路向前必然可以追上。 密林深处,柳闻风斜靠在一棵大树上歇息,连番厮杀耗费大量体力,只是令人奇怪的是身上丝毫没有任何伤痕,只是雷暴斧刃上的血迹究竟如何造成,这似乎又是一个无法解开的谜。 这里交待,雷暴发出玄天飞斧,柳随风同时打出白烟,白烟弥漫,柳闻风身形瞬间淹没在白烟之中,响声传出,刀斧相击,白烟散去,斧刃砍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干之上,柳闻风踪迹皆无。 柳闻风轻轻一转刀柄,咔嚓一声,刀柄齐齐断裂,最后时刻飞鱼刀无法抵挡力道十足的飞斧,柳闻风只得用刀鞘抵消后面的余力,刀鞘上染上事先杀死山贼的血,所以斧刃处才会出现血痕,玄天飞斧的jīng妙之处就在于上面的力道,还有不停旋转,想要接下来必然很难,即便碰到斧刃,上面残留的余劲必然会将对手击伤,只是冯天霸一直苦苦无法破解的绝技确是被柳闻风灵机一动巧妙化解。 冯天霸完全将jīng力放在手中弯刀破解旋转的飞斧之上,恰恰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人有两双手,两只脚,绝对不是一把刀那样简单,所以才会孤注一掷苦苦等了五年。 柳闻风目光落在断开的刀柄上,要知道自己的刀柄材质上佳,更是经过jīng心锻制,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造成损伤,所以才会有恃无恐用刀柄迎上斧刃,不想确是被斧刃切断,一道血痕出现在断口处,那是刀柄上沾染的血迹,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如果雷暴看到上面的血痕会怎样想!是否会以为自己已经受伤,既然如此何不如此这般,说完用飞鱼刀在胸口上轻轻一划,衣衫顿时裂开,刀柄上的血迹蹭在上面,和一个受伤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脚步声响起,正是尾随而来的青云山众人,啪啪啪,几颗拳头大小的石子准确无误打在头上,几名山贼顿时发出惨叫,其余山贼抽出兵器环视四周,这里山高林密,若是有人躲在暗处很难发现,一道身影从地上站起,山贼怒吼一声,“在那,在那!”“上。”几个胆大的山贼奔着柳闻风所处的位置冲来,啪啪啪啪,四声清脆的响声伴随着四声惨叫,冲上去的四名山贼倒在地上,兵器早已丢在一旁,双手抱头,头上顿时肿起一大块,落在地上的石块隐约带着血迹。 斧光一闪,几颗飞出的石头被瞬间击落,雷暴只得出手,一天下来,柳闻风走走停停,带着众人在密林里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是谁是猫谁是老鼠此时无法论断,一天下来,弄得众人筋疲力尽。 众人冲上,哪里还有柳闻风的影子,看看即将落下的余辉,喽啰捂着被打伤的脑袋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懊恼,“要是被老子抓住,非得弄死他!” “对,弄死他!”山贼呲着龅牙大声嚷嚷,啪的一声,一块石子准确无误打在嘴上,一道血线,两颗被打落的牙齿。 “在那,在那!” 青云山山贼顿时乱作一团,雷暴双眼审视周围,没有任何动静,这样的密林之中想要找到一个擅于隐藏的高手比登天还难,当初选在这里便是利于埋伏,不想同样成为柳闻风用来对付自己这些人的依仗,他就在自己周围,或许用同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大当家,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是啊,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最可气的是始终抓不住他的影。” 雷暴道:“他是在故意拖延我们,不能再上他的当,通知弟兄们,今夜好好休息,明天舍弃柳闻风全力追击其他人!” 喽啰答应一下,下去通知,被打掉门牙的山贼哭丧着脸道:“大当家,你可得给我做主,今天可是破了相了!” 雷暴笑道:“现在倒是英俊了许多,你或许应该谢谢他才是!” 喽啰道:“谢谢他,等我看见他,我弄.”话说到一半停住,手放在嘴上,多半是担心再有一块石头飞来,柳闻风站在不远处一棵凸起的树枝上看着眼前一切,雷暴说得没错,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若是能够拖上两天,张虎、李龙二人带着齐泰、杨和必然可以穿过这里,没有了这些麻烦,自己一个人对付这些人完全游刃有余。 斧光一闪,一棵凸起的树枝顿时断开,柳闻风屏住呼吸,被斩断的树枝距离自己不到一米距离,夜空中雷暴的双眼犹如猎鹰一般发出光亮,雷暴试图找到柳闻风藏匿的位置,凸起的树枝似乎最适合用作藏身,同样可以观察周围的一切,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斧光闪过,树枝齐刷刷落下,丝毫没有柳闻风的踪迹。 雷暴手中斧子慢慢放下,难道是错觉不成,总是觉得柳闻风就在附近,双眼环视周围,死一般的静,甚至无法感受到人的呼吸声还有心跳声。 “哎呦,疼,你小子轻点!”山贼之中发出声响,多半是处理被石头击中造成的伤势,雷暴身形一闪退回原处,几十名喽啰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几名伤得重些的呲牙咧嘴处理伤势,大龅牙脑袋靠在树上,手依然放在嘴边,口水顺着嘴角流下,雷暴长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一松,双斧放在身旁,眼睛慢慢闭上。 就在雷暴切断的枝干不足一米的地方露出柳闻风身影,看着不远处的青云山众人,目的已经达到,根本不必要多做杀戮,他不愿杀人,只是有时候不得不这样去做,人总是很无奈,身影在夜sè中慢慢消失。 第八十六回 巧分兵,再布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一颗大树后面躺着一个人,双腿随意的分开,鼻息间发出均匀的鼾声,因为蚊虫的缘故一双手不时的在脸上胡乱的抽打,即便这样依然睡得香甜,他太累了,从未有过的紧张、疲倦,他的身边同样躺着一个人,情形好不到哪里,鞋子丢在一旁,脚上几个带着血的大泡看着有些吓人,早已不管不顾,只想好好躺在这里睡上一觉,哪怕躺上一会也好。 两人便是逃走的齐泰、杨和,只是不见了刀卫张虎、李龙的身影,岔路口,柳闻风jīng心布局,刀卫之中许豹、钱鹰带着换了靴子的朱允炆走大路,虽然会多上几rì行程,只是大路更加好走,加上自己这些人的缘故,青云山众人必然会将jīng力放在小路,这样便可以保证朱允炆的安全,许豹、钱鹰武功更是要在张虎、李龙之上,柳闻风此举也算是煞费苦心。 兵分两路,巧妙布局,雷暴看出柳闻风的意图沿着小路追来,只是同样担心使诈,于是派铁柱带十名好手奔着大路追去,看着追来的一众山贼,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支身一人挡住青云山一众贼人,张虎、李龙带着齐泰、杨和顺着小路不停向前,足足跑了一天,夜sè降临,实在跑不动了,脱下靴子,脚上更是磨出几个大血泡,按一下钻心的疼。 张虎看看天,再看看呲牙咧嘴的二人道:“二位大人,天sè已晚,今夜便在这里歇息!” 齐泰点头道:“好,好,就在这里!”说完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两条灌了铅一般的大腿随意分开,从未有过的舒服与满足在心底升起,不过是一个最为简单的方式,好好的睡上一觉,如今确是变得如此珍贵,杨和脱下靴子,脚上尽是血泡,逃走之时尚且没有注意,如今停下来钻心的疼,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这原本是想保护皇太孙用来与山贼拼命之用,此时同样派上用场,刀尖一划,血泡划开,血水流出,连续几下,虽然有些痛,不过只要过了一夜不会影响到明天的行程。 齐泰躺在地上叹口气道:“这次出来若是能够回到京城,一定要好好的睡上它三天三夜才算够本。” 杨和道:“齐大人,还是好好想想能否活着回去才是!”说完咳嗽一声,多半是因为一直赶路的缘故。 齐泰道:“想想为官多年,真的有些厌倦,杨兄是否想过有一天辞官归隐,过几天心平气和的rì子!” 杨和笑道:“其实我们何尝不知官场多舛,多少人感叹有一天可以全身而退,过着每天rì出而作rì入而息的rì子,只是又有几人真的可以做到,很多事情总是有太多的牵扯!” 齐泰道:“牵挂,不错,想你我都是饱学之士,从入仕为官的那一天起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为朝廷,为百姓做些事情,正是心里有了这份牵挂,即便遭遇种种磨难同样不会轻易放弃。” 杨和道:“齐大人这些话真是令杨和汗颜。” 齐泰道:“杨大人何必如此,你我共辅皇太孙为的就是大明江山社稷。” 杨和点头道:“皇太孙宅心仁厚,rì后必然可以成为一代明君,杨和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誓死追随!” 张虎、李龙站在一旁忍不住乐出声来,真是受不了这些文人,如此险境还有心思在这忧国忧民,倒是应了那句‘思国思君思社稷。’唯独不想想现在的处境。 齐泰两人倒是不以为然,“你我身死是小,皇太孙身份尊贵更是关乎江山社稷,若真的出事,你我就是本朝的罪人!” 杨和道:“我想柳大人这样安排必有深意,如今只能祈求上天保佑!” 时间不长,两人传出均匀的鼾声,蹭蹭蹭,那是脚步踏过发出的声响,在黑夜里听得尤其清楚,张虎使了一个眼sè,李龙会意,两人身影慢慢消失,只剩下酣然入梦的齐泰、杨和,一道身影临近,身形尚未听闻,两道身影同时扑出,左边一人正是张虎,飞起一脚踢向来人后背,右边李龙一招饿虎扑食攻向胸前。 来人似乎遭遇预知一般,身形后退,双手向外一分,拳脚同时停住,同时响起惊喜的声音,“大人,是大人!” “卑职参见大人!” 来人正是消失的柳闻风,凭借张虎、李龙二人沿途留下的痕迹连夜找到这里,不想身形尚未站稳便遭到两人袭击,毕竟是柳闻风调教出来的人,早已想到这一点,故意露了一个破绽,两人同时扑出,柳闻风身形一闪,双手向外一分,左掌挡住张虎脚踝,右手抓住李龙拳头。 柳闻风道:“不愧是我带出来的人,这个时候还能保持jǐng惕,干得不错!” 张虎道:“要不要弄醒二位大人?” 柳闻风道:“苦了这些文人了,让他们睡吧!” 李龙惊道:“大人,你受伤了!”李龙无意间看到柳闻风胸前的血痕,关切之中更是惊奇,在李龙心中,柳闻风处事机jǐng,武功更是出类拔萃,不想确是被人打伤,试想空拳难敌四手,面对青云山一众山贼围攻,受伤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柳闻风道:“不碍事,不过是皮肉伤罢了!” 张虎道:“大人是否已经甩开后面的人?” 柳闻风道:“雷暴等人对这里极为熟悉,我原本想要带着他们在里面多兜上几个圈子,只是雷暴已经失去耐心,下一步必然会全力追击你们,这也是我所担心的!” 李龙道:“若是集合我三人之力,是否可以挡住这股山贼?” 柳闻风道:“几率最多四成,何况我并不想让你们跟着我冒险!” 张虎道:“若是没有大人,我们这些人早就死了,只要能跟着大人,死又何惧!” 柳闻风道:“你们都是我的好兄弟,我说过,今生有缘做兄弟,未必会有来世,所以只能珍惜!” 李龙道:“大人,只要是你说的,我们都会照做!” 柳闻风道:“待天一亮立刻起身,我会继续想办法阻止青云山贼人,一定要在明天天黑之前走出去!” 张虎道:“大人是想让我们去搬救兵?” 李龙道:“我们若是离开,大人岂不是孤身一人深陷险境!” 柳闻风道:“放心,想要抓住我没那么简单,出去之后立刻前往苏州搬兵解救皇太孙!” 齐泰猛然从地上跳起,“柳大人的意思是说皇太孙会有危险,难道事先已经预知必然无法逃脱,柳大人,你这样做会害了皇太孙,害了天下!”不想这位朝中大臣确是在装睡,这样的处境必然无法睡着,刚才三人的谈话完全被齐泰听到,杨和同样一拐一瘸从地上爬起。 柳闻风道:“二位大人莫要心急,青云山众人确实奔着这个方向追来,只是唯独不见了雷暴身边的黑脸大汉,如果我所料不错,必然是前往另外一路追击,当rì我与他有过交手,虽然功夫不弱,不过断然不是许豹、钱鹰两人对手,柳闻风此举不过是担心事情有变,若是提早搬来救兵,必然可以化解所有危机!” 杨和道:“齐大人,柳千户这样说不无道理,青云山贼人人多势众难免有失!” 齐泰道:“那还等什么,现在立刻启程赶奔苏州。” 柳闻风看着两人道:“只是路途遥远,二位大人不得歇息连夜赶路,唯恐身体吃不消!” 齐泰道:“这点苦算得了什么,为了天下百姓,就算累断两条腿,爬也要爬到苏州!” 杨和道:“不错,现在就走!”一股豪迈之情从心底萌发,不想文人同样具有无法割舍的英雄气概,只是被人所误解罢了。 四人趁着夜sè离开,柳闻风看着西南方向忍不住低声道:“许豹、钱鹰,不要令我失望!” 第八十七回 情难舍,心易变(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按照张虎留下的标记连夜找到四人,齐泰、杨和早已歇息,一路行来早已疲惫不堪,顾不上什么形象倒头便睡,柳闻风说出内心所担心的事情,所有的一切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青云山一众贼人或许只是袭击皇太孙事件中的冰山一角,如果不能找出合适的办法,后面的路必然更难。 齐泰猛然从地上坐起,“柳大人,既然如此,可有解救皇太孙的法子?” 柳闻风道:“卑职尚且能够与其周旋,青云山一众贼人的目的似乎只是抓人,加上雷暴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只是必须搬来救兵才行!” 杨和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连夜出发,赶奔苏州请来官兵保护皇太孙!” 柳闻风点头,这似乎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一个月,没有人清楚一个月内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 柳闻风道:“那就有劳二位大人,柳闻风必然誓死保护皇太孙!” 其中一番感慨之情这里不表,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柳闻风眉头一皱,两天,只需要拖住雷暴等人两天,张虎等人必然可以走出这片区域,到时候进入大路一切就会安全,雷暴等人的目标完全在皇太孙身上,只有不停制造假象达到以假乱真才行,不然以雷暴的聪明必然可以看出自己的布局,想到这里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雷暴决心追击先前逃走的四人,在这样的环境与柳闻风这样的高手周旋无疑是最大的错误,他犹如躲在黑暗中的幽灵,时刻出现在自己周围,确是无法捕捉到他的行踪,这样不断的袭扰造成的不仅仅是内心的紧张还有身体上的消耗,更加延误的是行程,一天下来,走出去不过三里,那原本只是半个时辰的路程,确是足足走了一天。 “沿着小路追,不要理会柳闻风!”雷暴手持双斧指挥山贼向前,不远处慢慢露出柳闻风身影,手中石块尚未发出,嗖嗖嗖,几只箭矢shè来,啪啪啪,石块打中箭矢落在地上,柳闻风原本所站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不想雷暴在这里布下埋伏,一块大石背后露出柳闻风身影,青云山贼人奔着小路追去。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谁能赢得时间就可以赢得最后的胜利,只是一切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柳闻风目光落在远处,那是朱允炆所走的方向,一切只能依赖许豹、钱鹰,柳闻风最信得过的两名得力助手,保护皇太孙的重任落在两人肩上。 钱鹰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气,许豹转身正好看到,“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盯着就行!” 钱鹰笑道:“既然是兄弟,当然要同甘共苦!”两人相视一笑,转过身去盯住漆黑的夜,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朱允炆靠在一块大石上睡得香甜,一路行来有惊无险,两人一左一右护着朱允炆沿着大路向前,一直跑到天黑方敢停下脚步歇息,朱允炆早已累得散了架子,简单吃了一口东西选了一处地方睡去,至于守夜这种苦差事自然有许豹、钱鹰负责。 身份不同,得到的与付出的必然不同,不要有所懊悔,即便付出之后并不会得到太多,至少内心深处会变得越发充实,当生命最终走到尽头,回首往事,脸上更多的是释然,没有任何遗憾,你真的付出过。 许豹道:“不知大人那边怎么样了!” 钱鹰道:“你是在担心?” 许豹道:“有一点,只是想到以往的经历,这些对于大人而言似乎算不了什么!” 钱鹰道:“也许这次真的不同!” 许豹道:“不同?” 钱鹰道:“不过是感觉罢了!” 许豹点头,“大人说过无论遇到多大的危险,只要冷静下来必然可以找出解决的办法!” 钱鹰道:“你是否想过总有一天我们会死在办差的路上。” 许豹叹口气道:“锦衣卫时刻面临生死考验,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好在我们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钱鹰道:“希望!有什么希望?还不是拿着微薄的薪水确是过着提心吊胆的rì子,说好听些是皇室的守护者,难听一点同样是朝廷的走狗!” 许豹道:“钱兄今rì似乎有心事!” 钱鹰笑道:“不过是有所感触罢了,只想快点回到京城,睡几天安稳觉罢了!” 许豹道:“大人对我们有知遇之恩,这次将重任交给我们必然不能出事!” 许豹目光落在远处,树枝在夜sè中轻轻摆动,令人有所想象,身为锦衣卫一路行来时刻保持jǐng惕,体力、jīng力达到极限,人心情难免低落,这些原本就是人之常情,朱允炆睡得香甜,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已经注定成为众人瞩目的对象,即便无法继承帝位同样可以身居王府享受人间富贵,和自己这些人完全无法相比,这样强大的落差或许更加令钱鹰感到茫然,夜本如此。 天光见亮,许豹双手在脸上搓几下,这样才能保证有足够的jīng神,几天下来一直相安无事,只是毕竟带着皇太孙,每天行走的路程有限,若是身后真的有人追来必然无法避免,只能誓死守卫。 钱鹰从另外一侧走出,目光落在许豹身上,许豹犹如一只草原上的猎豹,一双眼睛始终不离眼前区域,对于自己的身后确是丝毫没有任何防备,这完全是出于对钱鹰的信任,多年交情几番面对生死,早已不是简单的兄弟情义那样简单。 钱鹰似乎想说些什么,朱允炆咳嗽一声慢慢睁开眼睛,昨天的疲惫依然没有消失,只是毕竟好了许多,钱鹰转身过去,水壶拿在手里,“皇太孙,用水!” 朱允炆道:“二位一夜未睡辛苦了!” 钱鹰淡然一笑,“卑职早已习惯!” 许豹来到两人身前,“皇太孙用过早饭立刻出发!”朱允炆双手拄地,许豹上前搀扶,从地上站起,拍打身上沾的灰尘杂草,简单吃上几块随身携带的干粮,一切准备妥当,猛然间斜地里窜出十几人拦住去路,手中明晃晃弯刀,贼人向外一分,走出一名黑脸大汉,正是铁柱,一路追击,终于在清晨发现三人踪迹,只是碍于许豹、钱鹰两人的防守,一直无法发动攻势,眼见三人即将离开,只得显出身形堵住去路。 铁柱道:“留下那个人,你们可以离开,青云山不想杀人!” 许豹冷笑道:“痴人说梦,只要有我们在没有人可以动他一根毫毛!”许豹用上我们而不是我,毕竟是两个人共同作战,钱鹰抽出飞鱼刀,青云山贼人追到,一场厮杀在所难免,这样的情形所谓的道理早已显得苍白无力。 许豹道:“钱鹰,保护公子,我来会一会这些人!” 钱鹰点头,“一切小心!” 许豹出刀,刀光一闪一名贼匪倒地不起,许豹刀法传自柳闻风,加上如同猎豹一样迅猛的身形,一众贼匪扑上,前来追拿的贼匪武艺平常,许豹左突右跳手中弯刀闪烁寒光,瞬间击倒几人,贼匪胜在人多,钱鹰持刀护住皇太孙朱允炆。 几名贼匪绕过许豹趁机攻向朱允炆,钱鹰怒吼一声攻出,当当当,三声脆响,钱鹰手中弯刀挡住三下攻势,担心皇太孙有事,飞身退回,许豹怒吼一声一拳击倒一人,飞身退回,高声道:“带着殿下先走!” 铁柱怒吼一声双拳交错砸出,“没有人可以走!”即便赌上xìng命也要完成大当家交待的任务,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每个人都有需要承担的责任。 第八十八回 情难舍,心易变(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不表锦衣卫千户柳闻风,单说带着朱允炆逃走的许豹、钱鹰,因为柳闻风设局的缘故,几天下来身后并没有发现青云山贼人,只是依然不敢大意,晓行夜住,只希望能够早一天走出去。 三人刚要上路,猛然窜出十几名山贼堵住去路,带头之人正是黑脸大汉铁柱,当rì雷暴观察岔路口的脚印得出结论,这不过是柳闻风的圈套,于是带着大队人马顺着小路追去,担心其中有诈,还是命铁柱带着十几名山贼走大路追击。 铁柱沿着脚印追赶,更是担心柳闻风布下陷阱,所以一路上十分小心,三天过去方才看见三人身影,借着晨起的光亮,他看到许豹的眼睛,还有握在手里的弯刀。 “要不要冲过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铁柱摇头道:“这些人太过狡猾,看似防守松散,其中必然设有陷阱,再看看不迟!” 朱允炆醒来,钱鹰同样从暗处出现,铁柱终于放下心来,三人之中并没有柳闻风,其中一人正是大当家要找的人,一定不能让大当家失望,铁柱打定主意,三人离开刚才休息的地方,铁柱等人猛然冲出拦住去路。 各为其主,话不言多,许豹单刀攻向山贼,一道血光,一名山贼顿时见了阎王,许豹的刀法经过柳闻风悉心指点,招式几乎相同,只是与柳闻风相比缺少了诡异与灵活,他的刀更为霸气,一刀下去,一名山贼惨叫一声一命呜呼。 铁柱双拳交错来战许豹,剩余的其他山贼顿时围向一旁的钱鹰,钱鹰身形一闪挡住三下攻势,身体挡在朱允炆身前,许豹看在眼里心中焦急,管不了太多,只有快点解决眼前黑大个,才能分身助钱鹰,以钱鹰的本事断然不会轻松落败,许豹打定主意,刀光劈向铁柱,铁柱闪身躲过,斗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许豹。 许豹飞起一脚,正好踢中铁柱肩头,脸上露出一丝喜sè,铁柱确是纹丝不动,大手顺势一抓,许豹大惊,若是被铁柱抓住,还不直接把自己摔死,身形一转跳到一旁,铁柱仗着自己皮糙肉厚身体强壮硬挨许豹一脚,目的就是趁机出手,不想还是被许豹躲开,许豹身形刚刚站稳,一道黑影迎面扑来,铁柱来了一招饿虎扑食,双手变爪抓向许豹身体,许豹只得退后。 钱鹰那边,挡住一轮攻势,又要防备朱允炆有所损伤,形势危急,只能咬牙挺住,许豹身形一闪,跳向左边,铁柱随后扑来,眼前一空,哪里还有许豹的身影,许豹故意引诱铁柱扑来,全身肌肉瞬间发力,犹如豹子一般猛然跃起,一拳打倒一名山贼,双脚连踢,钱鹰顿时压力一松,许豹趁机攻回解了眼前危机。 两人重新聚合,青云山那边死伤四五人,加上黑脸铁柱在内,剩下不过七人,钱鹰道:“你受伤了!” 许豹肩膀上显出血迹,许豹笑道:“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 钱鹰道:“你护住大人,由我来对付这些人!” 许豹道:“不碍事,我们是兄弟,谁也不能死在这里!” 铁柱道:“这里是青云山范围,你们谁也跑不出去,还是乖乖把那个人交给我!” 许豹怒道:“痴人说梦,动手吧!” 铁柱双拳一晃攻向两人,许豹手中飞鱼刀直直劈出,铁柱身形侧开躲过刀锋,拳头砸向许豹胸口,许豹不退反进,身形一弯直接弹起,右膝撞向铁柱,砰地一声,铁柱退出去四五步远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许豹嘴角渗出血迹,身形有些摇晃,两人所用的都是拼命的招式,许豹的膝盖撞中铁柱胸口,一股大力传出,铁柱蹬蹬蹬后退几步倒在地上,只有许豹清楚,两人对攻的瞬间,铁柱的拳头犹如巨石一般砸中自己,胸口处闷得厉害,只是铁柱同样讨不到什么好处。 许豹道:“黑大个,起来再打!”多半是打出了火气,几名山贼身形后退,铁柱慢慢悠悠从地上爬起,脸sè变得紫黑,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被刚才一下撞击体内遭受重创的缘故。 许豹出刀,两名山贼上前,刀光击中一人,拳头打倒一人,铁柱已然攻到,许豹就势一滚躲开攻势,身形弹起,胸口一阵烦闷,弹起的速度、力道完全无法与受伤前相比,铁柱同样好过不到哪里,拳头打来,许豹避无可避,只能硬挨这一下,一咬牙,同样打出一拳,许豹连退两步站稳身形。 许豹低头,血滴在刀刃之上,鲜红的血迹,许豹冷笑,“你还是败了,即便你我拼成重伤又如何,我还有兄弟!”护住朱允炆的钱鹰脸sè顿时一变,手中飞鱼刀慢慢抬起,他在想些什么,是昨夜的烦闷,还是今rì的情义或者是隐藏在内心深处更多的纠葛。 铁柱道:“你有兄弟,铁柱同样有,你有你需要守护的东西,铁柱同样有,今天就算是拼了xìng命也要留下你们!” 许豹冷笑,飞鱼刀上满是血迹,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死去的山贼身上流出,左腿向前弯曲,右腿伸直,飞鱼刀贴在身体右侧,这便是许豹最厉害的杀招,豹突,以豹一样的速度冲出,瞬间击杀对手的绝招,这一招极为厉害,即便是钱鹰同样无法接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拿手的本事,铁柱冷笑,他有的只是拳头,从当rì被人暴打开始,最后到雷暴用出暴拳,他最信任的就是拳头,铁一样的拳头,完全可以攻破任何兵器,拳头发出一阵嘎嘣嘎嘣的声响,铁柱的怒拳。 许豹犹如豹子一样冲出,倚在身体右侧的飞鱼刀猛然向前刺去,速度快得惊人,铁柱出拳,拳头直接击向刀锋,他要用一双铁拳彻底打倒对手,刀锋一偏依然向前,铁柱的左拳顿时裂开,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只是依然没有退后的意思,刀锋刺入铁柱腰间,带血的拳头同样击中许豹胸口。 一道身影飞出,许豹发出一声惨呼,自己的背后遭受重击,几乎在铁柱怒拳击中自己前胸之时,后心处被人击中,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难道还有一人隐藏在暗处,突然出手,许豹慢慢转身,他看到自己一生之中最不愿意看到的情景。 “是你,没有想到会是你,妄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身后攻出之人正是一直护住朱允炆的钱鹰,拳头依然保持攻击的姿势,只是脸上挂着笑意,他成功了。 钱鹰道:“我同样把你当兄弟,只是不得不这样做!” 许豹身形慢慢倒下,前后两下重击造成的伤害几乎瞬间夺走xìng命,唯一凭借的只是一口气罢了,他想知道答案,为何多年的兄弟会对自己下手,心好痛,死并不可怕。 钱鹰道:“你看看他和废物有什么区别,我们为什么要替这种废物卖命,难道就因为出生比我们好,我不服。”他终于发出藏在心底的声音。 许豹道:“这是锦衣卫的天职,我这样做同样是为了报答大人的恩情,难道所有的一切你都忘了,也难怪,你的内心早已被贪婪、邪恶所取代!” 钱鹰发出声嘶力竭的怒吼,“我没有忘记,只是不甘心,柳闻风确是救过我们帮过我们,但是又怎样,跟着他只能拼命,更加得不到好处,我真的过够了这种rì子,所以我要改变!” 许豹声音渐渐微弱,“你出卖大人,出卖兄弟,大人不会放过你。” 钱鹰冷笑,“柳闻风很快就会下去陪你,到时候再去叙你们的情吧!” 第八十九回 情难舍,心易变(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场面局势瞬间一变,朱允炆吓得连连后退,一直跟随自己的钱鹰突然出手杀死亲如兄弟的许豹,两人之前所说的那些话无不隐含难舍的情义,甚至将生的希望留给对方,只是心确是最容易变。 同样身为锦衣卫,皇室最忠诚的卫士,许豹确是死在同伴手中,眼神中尽是不信,他宁愿死在铁柱的铁拳之下,至少死得其所,如今钱鹰的致命一击令他感到绝望,消逝的不仅是生命,而是心中一直坚信的兄弟情义。 情难舍,心易变。 钱鹰或许早已准备下手,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他的内心深处是否同样因为情义而苦苦挣扎,只是在最后时刻选择的依然是出手,拳头击中许豹后心,蓄势待发的一拳确是将所有情义完全击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欣喜。 铁柱捂住腰间伤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钱鹰冷笑道:“你们又为什么这么做?” 铁柱看着钱鹰惊道:“难道你就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对于黑衣人的身份所有人都在猜测,只是毕竟隐藏在黑袍之下无法被人看破,钱鹰击杀许豹着实令人感到不解,于是铁柱才会做出这样的猜测。 钱鹰冷笑,“可以说是也可以不是,那不过是一个身份罢了,至少目的是一样!” 铁柱站稳身形,不想这位柳闻风身边的红人确是自己这边的人,真是应了那句,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永恒的利益。 朱允炆道:“钱鹰,你好大的胆子!” 钱鹰道:“现在这个时候,皇太孙陛下难道还要摆摆威风不成,不要忘了自己的处境才是!”钱鹰说完发出一阵冷笑。 铁柱不由得一愣,从钱鹰的口中得知朱允炆真正的身份,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不过通过称呼还是能够判断出身份,“皇太孙!”不想这次青云山掳劫的就是当今天子朱元璋最宠爱的孙子朱允炆,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大当家还有青云山所有人都被黑衣人骗了,莫说是一万两银子,即便是十万两同样不能接的买卖,即便事成又如何,那些人又岂会放过青云山众人。 铁柱决定做一件事情,一件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钱鹰依然在笑,用笑来发泄心中一直压抑的愤怒,所有的一切将会由自己来主宰,为了这一切不惜将毒手伸向许豹,一个亲如兄弟的人。 铁柱慢慢接近朱允炆,高大的身影,左手上血迹斑斑,正是许豹用出最后的必杀技豹突所留下的痕迹,血迹不停的滴落,朱允炆声音有些颤抖道:“你要做什么?”朱允炆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力,双手挡在前面,只是那双颤抖的手臂如何能够与铁柱相比。 “接下来由我来保护你的安全!”铁柱的话顿时令所有人感到吃惊,连rì的追逐,青云山更是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不想此时铁柱居然说出要保护朱允炆的话,如果雷暴知道他的身份是否同样会这样做!铁柱为的正是所有青云山的兄弟,他与钱鹰不同,兄弟两个字在他的心里看得比生命更加重要。 钱鹰冷笑,“就凭你!” “还有我们!”剩余五名山贼手持兵器护住朱允炆,对于钱鹰的无耻行为早已看不惯,当然铁柱的举动为的正是青云山,所有人看得清楚同样听得清楚。 青云山没有背叛兄弟的叛徒,只有不怕死的汉子。 钱鹰道:“就凭你们!”青云山这边重伤的铁柱,加上五名山贼,实力上似乎并不是钱鹰的对手,钱鹰冷笑,眼前的这些人很快会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柳闻风太过可怕,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所以钱鹰才会出拳击杀许豹,若是用刀,柳闻风必然可以根据伤痕判断出是自己下手,更加不能毁尸灭迹,一切要做得自然。 对付这些人完全不需要任何伪装,现场一切已经清楚,铁柱击杀许豹,而自己同样杀死这些人最后带着皇太孙逃走,至于以后的戏如何演下去,必然有人会安排。 “如果加上我们呢!”声音响起,所有人顿时一惊,一队人马从大路上闪出,中间一人不到四十岁年纪,瘦削的脸庞,稀松的胡须,手中拎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慢慢从人群中走出。 铁柱顿时面露喜sè,来人正是青云山二当家追魂刀冯天霸,原本镇守青云山,不想来到这里,或许是偶然,或许是担心这次行动,不过所有的一切随着冯天霸的到来将会结束,只要戳开黑衣人脸上的面纱,识破他的目的,便可以化解这场灾难。 铁柱道:“二当家,我们上当了!” 冯天霸摆手道:“我已经知道了!” 铁柱一愣道:“知道了!”冯天霸表情平淡,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在掌控之中,至于那句‘我已经知道’顿时引起铁柱好奇,二当家是如何知道,即便是自己也是刚刚得知。 钱鹰笑道:“来了救兵!” 冯天霸道:“我不管你是谁,阻碍我的人必须死!”冯天霸故意把死字加重语气,正好看到倒在地上的许豹,许豹怒目圆睁,必然是死不瞑目,脚尖一挑,飞鱼刀抄在手里,“确是一把好刀,不愧是锦衣卫所用的兵器!” 铁柱终于弄清楚柳闻风这些人的身份,还有这位叛变的钱鹰,居然是人人为之sè变的锦衣卫,这样似乎可以解释为何这样几个人就可以拖住青云山众人,锦衣卫大多本事出众,从刚才许豹用出豹突时所发出的气势、速度完全可以看出,如果不是钱鹰身后突然发动袭击,死的那个人必然是自己。 铁柱道:“二当家,杀了这个人,然后把实情告诉大当家,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不然整个青云山将会面临灭顶之灾!” 冯天霸冷冷道:“还轮不到你对我指手划脚。”铁柱只得不再言语,朱允炆躲在身后审视眼前一切,从言谈之中似乎听出一些端倪,这些样貌凶恶的汉子并没有加害自己之意,反而要保护自己,一时无法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也只得听天由命。 钱鹰道:“冯大当家一向可好!” 冯天霸道:“青云山大当家是雷暴,也许你应该称我为二当家!” 钱鹰道:“或许很快就可以坐上第一把交椅!” 冯天霸道:“你究竟是谁?” 钱鹰从腰间掏出半块木质令牌,“冯大当家该不会不认识这个吧!” 冯天霸同样拿出半块令牌,合在一起形成完整的一块,铁柱似乎察觉到什么,两人似乎并不认识,只是为何会拿出可以合在一起的令牌,其中又隐含着怎样的玄机,冯天霸哈哈大笑,“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铁柱道:“二当家,这是何意?” 冯天霸回头正好看到铁柱的脸,拳头始终护住身后的朱允炆,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看着自己,冯天霸冷笑,“让你死个明白也好,只要抓住这个人,然后除掉雷暴,我就可以得到我所想要的东西,至于所有的罪名全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好了,因为他才是青云山大当家!” 铁柱眼中透出愤怒,“背叛大当家,不会有好下场!” 冯天霸冷笑,身形一闪,手中飞鱼刀攻向铁柱,铁柱左手受伤,右手变拳猛然抬起试图击破刀光,还是慢了一步,飞鱼刀划出一道梦幻般的光芒,追魂刀名不虚传,铁柱铁塔一般的身体慢慢倒地。 第九十回 心若冷,花已残(上)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铁柱奉命沿着相对开阔的大路追击,许豹护着朱允炆逃走,两者最终相遇,两人之间的对决原本jīng彩而恰当,同样为了心中神圣的使命,许豹犹如愤怒的豹子发动最强一击,铁柱同样施展铁拳全力迎上,不想身后的钱鹰突然出手击杀自己的同伴许豹,这样的结局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 只是一切还没有结束,钱鹰的突然出手令铁柱意识到这是一场yīn谋,一场令青云山众人陷入深渊的yīn谋,自己能够做的就是保住眼前这个人,然后将所有一切向大当家言明,或许能够保住大家的xìng命,铁柱相信雷暴,断然不会为了银子去做令兄弟有所损伤的事,随着冯天霸的出现一切再次改变,飞鱼刀划过一道梦幻般的光芒击中铁柱身体,追魂刀法名不虚传。 钱鹰看着铁柱慢慢裂开的身体忍不住拍手道:“大当家,好刀法!” 冯天霸回头,目光落在尚且护在朱允炆身前的几名山贼身上,刚才的豪情瞬间随着铁柱的身死而消散,几名山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迷茫,二当家出手杀死铁柱,要知道铁柱可是大当家身边的红人,更加是青云山的好兄弟,刚才护着这个人为的也正是青云山,二当家断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杀人,会不会连同自己这些人一起杀掉。 冯天霸目光yīn冷看着几人道:“你们若是愿意跟着我,以后荣华富贵任由享用,若是还想继续跟着雷暴,只有死路一条!两条路,你们自己选。” “我们愿意跟着二当家干!” “不,是大当家才对!” “跟着大当家,若有二心天打雷劈!”几名山贼跪在地上表达该有的决心,不过是保命的方式罢了,在危险面前,人总是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他们是山贼,虽然心里不情愿甚至带着一丝羞愧,只是同样不想死,铁柱的惨死已经说明一切。 冯天霸冷笑,“雷暴,你自认聪明了得,我会让你尝到失败的滋味!” 钱鹰弯下身去仔细查看,每一处细节,包括地上打斗所留下的痕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引起怀疑的地方,与柳闻风相处多年,钱鹰极为了解,柳闻风表面看似放浪不羁大大咧咧,确是一个极重情义而谨慎的人,设计除掉柳闻风同样是最为关键的一环,所以绝对不能留下丝毫破绽。 许豹豹眼圆睁,可惜早已没了气息,铁柱同样倒在血泊之中,许豹死在拳下,铁柱死在飞鱼刀下,没有丝毫的纰漏,铁柱杀死许豹,自己杀死铁柱,带着皇太孙逃走,最后遭遇冯天霸不敌被抓,所有的一切完全符合逻辑。 钱鹰冷笑,眼前所有的一切完全按照自己预先所设计好的进行,没有任何纰漏之处,柳闻风,真是要感谢你这些年所教我的一切,如今用在你的身上,你是应该懊悔还是骄傲?柳闻风悉心教导手下十名刀位,尤其是许豹、钱鹰,曾经有过几次生死经历,自然学得更多。 冯天霸看着钱鹰道:“何必如此小心!” 钱鹰抬头,“那是因为你没有领教过柳闻风的厉害,只有做到尽善尽美才能骗过他的眼睛,一个小小的纰漏甚至会影响大局!” 冯天霸道:“真的想好好会一会他,只是听说还是败在雷暴手里,不过能够逼雷暴用出玄天飞斧武功必然不弱!” 钱鹰笑道:“并没有败!不过是故意落败罢了!” 冯天霸惊道:“故意落败,不可能,雷暴的玄天飞斧绝对无法接下!” 钱鹰道:“能不能够接下钱鹰自是不知,只是当天最后一局比试,柳闻风虽然被雷暴打伤,不过我对这个人太过了解,当rì用飞鱼刀已经卸去上面隐含的力道,至于能够破去这一招便不得而知!” 冯天霸握刀的手忍不住动了一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做到!” 钱鹰道:“这些已经不重要,只要jīng心布局,以柳闻风的个xìng必然会前来青云山救人,到时候将其击杀。” 钱鹰,锦衣卫千户营十大刀卫之一,柳闻风评价:“为人机敏,头脑灵活。”宫廷史册记载,‘钱鹰,祖籍南京,父,钱沭河,宫廷御用匠人,母早亡,身家清白,为人忠善孝义,喜茶。’ 锦衣卫挑选极为严格,不仅要有本事,更是必须是绝对效忠皇室的人才能够担当,只是毕竟人数众多,其中更是鱼龙混杂,不少朝中大臣极力将自己的孩子送入锦衣卫,一来可以历练,二来也是为自己留一条后路,锦衣卫更是一个大染缸,手握权势,能够做到不为金银所动者毕竟只是少数。 钱鹰的叛变绝对不是临时起意,所有迹象表明,早已是设计好的yīn谋,从柳闻风被选中前往江南那一刻开始已经转变,钱鹰喜欢喝茶,上好的茶,那毕竟是有身份人才可以享受的东西,身为锦衣卫薪水有限,即便如此钱鹰依然有喝茶的习惯。 回到住处,掀开被子,钱鹰蹭的一下抽出飞鱼刀,被子里出现一个包袱,有人来过自己的房间! 这里毕竟是千户营,究竟是谁能够进入这里放下包袱,钱鹰观察四周,丝毫没有动静,刀尖一挑,白花花的银子顿时从包袱里滚出。 每一个都是百两,正好十个,足足一千两,钱鹰飞鱼刀慢慢收起,目光始终不离包袱,这难道是对我的考验,不会,绝对不会,柳闻风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的兄弟,更加不会用这种几乎低俗的方式去考验一个人,柳闻风的布局必然更加jīng妙,甚至令人深陷其中尚且不知。 只是这样的包袱又是谁暗中送入自己房间之中,可以肯定必然是锦衣卫的人,或许就是身边的人,钱鹰头脑之中迅速闪现几人身影,不会,究竟是谁,钱鹰看着白花花的银子一时陷入沉思。 绿柳茶庄,钱鹰特意要了一壶上品铁观音,放在鼻前,一股淡淡的茶香飘入鼻孔,整个身体完全陷入愉悦之中,有人爱酒,有人爱赌,有人爱piáo,爱得甚至痴迷,多半是从中找到应有的乐趣,不然又怎会痴迷于其中,钱鹰确是喜欢淡淡的茶香,只有一杯好茶才能令他感受到自己活着的价值。 慢慢喝上一口,香醇令人回味,舌尖上的味蕾在不停跳动,闭上眼睛慢慢品味,一切是这样的美好。 “钱大人,真是好兴致!”声音响起,钱鹰猛然睁开眼睛,身形一动从座位上站起躬身道:“卑职见过大人!” 来人摆手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一杯好茶本就应该懂茶的人才能品出它的价值,不然只是浪费!” 钱鹰道:“大人同样喜茶?” 那人笑道:“这种茶府上多的是,可惜只有在这里才能品出味道。” 钱鹰道:“多半是因为心境!” 那人道:“心境,钱大人能否说说你的心境如何?” 钱鹰道:“平静、淡然!” 那人哈哈一笑道:“好一个平静、淡然,只是以你的才华屈居于千户营刀位未免太过可惜!” 钱鹰道:“能够跟着柳大人学到本事,卑职已经知足!” 那人道:“柳闻风确是有本事,可惜就如同茶叶,再好的茶叶如果没有水,没有好的茶具,没有人jīng心泡制,不过是一堆被人遗弃的草叶罢了,毫无用处!” 钱鹰道:“大人绝非偶然到此!” 那人笑道:“早闻钱刀卫聪明能干,今rì一见果然非比寻常,本大人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想不想要!” 第九十一回 心若冷,花已残(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莫名送入自己房内的银子,加上绿柳茶庄见到的人,钱鹰似乎渐渐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正如那人所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机会,就看你想不想拥有!” 机会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得到,他更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够得到什么! 钱鹰道:“大人莫要说笑,我一个小小的刀卫又能做什么!” 那人道:“你能,因为你有本事,有野心,断然不会甘心屈居于此,机会我可以给你,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到,只是必然有很多人希望可以得到,只是一定要记住能够帮你的确只有你自己!” 钱鹰笑道:“不想大人对卑职如此了解!” 那人笑道:“同时喜茶之人罢了!” 钱鹰道:“我想知道可以得到什么,还有需要付出多少?”世上永远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钱鹰深知其中的道理。 那人道:“超越柳闻风,不仅只有这些,你还可以得到更多!” “超越柳闻风!”钱鹰头慢慢低下,从进入千户营的那一天起,钱鹰便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超过柳闻风,只是几年过去,见惯柳闻风的一切,他的睿智、聪慧、谨慎还有那手飘逸的刀法,这似乎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今确是从另外一个人嘴里再次提起。 那人道:“难道你不想?如果真是这样,只能怪我看错了人。” 钱鹰苦笑道:“柳大人才能要在卑职之上!” 那人笑道:“我说过,一杯好茶绝对不是单单茶叶可以左右,有我帮你,你想要的很快就可以实现!” 钱鹰道:“这样说来昨天卑职房间内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大人jīng心安排!” 那人笑道:“不过是投银问路的老把戏罢了!”钱鹰并没有将银子交给柳闻风,而是自己留了下来,这似乎就是投银问路想要得到的答案,至少是一个贪婪的人。 钱鹰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会选我?” 那人道:“因为你不甘人下,这很重要,没有野心,没有yù望的人永远不会成功,只能跟在别人身后喝人用过的茶饭罢了!” 钱鹰低头看着茶杯,这是上好的青州瓷,每一个都是价值不菲,只有绿柳茶庄才会使用这样的茶杯,这似乎同样是钱应该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人的定位不同,最后得到的同样不同,如果和别人一样,每天喝着低廉的烈酒,吃着便宜的食物,总有一天会陷入平庸,他不甘于此,白花花的银子,眼前人的身份,加上可以超越柳闻风,这样的诱惑足以令钱鹰心动,只是还是想知道自己真正的价值,一个没有价值的人断然不会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钱鹰道:“卑职接受,现在大人是否能够坦言相对?” 那人笑道:“上一壶好茶,极品茶!”桌上的上品茶撤下,时间不长端来另外一壶,同样是青瓷茶壶,只是档次必然不同。 上品与极品自是不同,体现的不仅仅是价位,绿柳茶庄的极品茶本就不多,所以能够喝上的人同样寥寥可数。 上品茶端下,一壶香气更为淡雅的极品茶端上,那人道:“请吧!” 钱鹰看着茶壶中冒出的阵阵白气,品上一口,味道完全不同,这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味道,极品本身就赋予了茶特有的味道,喝的或许已经不是茶那样简单。 四下无人,钱鹰道:“大人现在是否可以坦言相对,卑职想知道大人为何会选中钱鹰,我又能做些什么?” 那人道:“锦衣卫很快会有所行动,所选的必然是柳闻风,因为他有本事!” 钱鹰道:“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那人道:“这你不必过问,这些事自然有办法知道。” 钱鹰冷笑,“只是与卑职有何关系?” 那人道:“当然有,你是柳闻风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事情到了柳闻风手里,而你又是他最信得过的人,所以这一次必然会带你一起前往!” 钱鹰道:“千户大人身边绝对不止钱鹰一人。” 那人笑道:“你是想说许豹?不错,许豹与你同样是柳闻风最信得过的人,不过许豹太过容易满足,这样的人难成大事!反而容易坏事,这是你们两个最大的区别。” 钱鹰道:“剩下的似乎只有卑职可以选择!” 那人道:“你错了,张虎、李龙同样是不错的人选,只可惜没有野心!”不想此人对柳闻风身边的人如数家珍,加上身份肯定不低,所以钱鹰感到震惊的同时完全看到所谓的希望,因为他有这个能力改变一切,令自己得到想要的东西。 钱鹰道:“大人,如今钱鹰已经是大人的人,大人吩咐就是!” 那人道:“很好,柳闻风即将跟随皇太孙前往江南,我已经安排好一切,柳闻风这一次将永远无法再回京城!” 钱鹰惊道:“皇太孙!大人,莫非这次是针对皇太孙!” 那人道:“你很聪明,只是一定要记住,有时候太过聪明反而令人感到厌恶!” 钱鹰道:“卑职明白!” 那人道:“你是柳闻风身边最信任的人,加上对他的了解,你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除掉柳闻风,其他一切自然有人去做!到时候会有人和你联系,记住,嘴不仅要懂得享受上好的极品茶同样也要学会保密,不然将会永远无法品尝美味!”说完哈哈大笑在钱鹰错愕的目光中离开。 钱鹰回到千户营,不知为何今天的步伐显得格外沉重,前脚迈入,猛然冲出一人,一张满是喜悦的脸出现在钱鹰面前,正是许豹,许豹道:“钱鹰,你总是一个人,昨晚弟兄们在一起一直喝到天亮,真是痛快!” 钱鹰笑道:“你也知道,我不饮酒,即便去了也是扫了兴致!” 许豹手搭在钱鹰肩膀上道:“哪里的话,我们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进去吧,大人在等我们!”钱鹰脸sè顿时一变,很快恢复原状露出原本的笑意。 两人迈步进去,正好遇到一同前来的张虎、李龙,嘴里打着哈气,多半是昨天喝得太晚的缘故,彼此寒暄几句进入内院,推开房门柳闻风坐在椅子上想着事情,声音响起慢慢抬头。 “大人!” 柳闻风道:“你们来了!” 许豹道:“大人叫卑职几人前来可是有任务?” 柳闻风道:“属你心急,坐吧!”四人坐定,柳闻风接着道:“这次任务与平rì不同,立刻交出所有任务,随我一同出行江南!”南京同属江南,只是一提到江南自然会令人想起苏杭美景佳人令人向往。 许豹道:“太好了,卑职早想着去一次江南!” 柳闻风道:“不要高兴太早就好!” 钱鹰故意问道:“大人,为何这样急?” 柳闻风道:“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不要问那么多,带好随身物品立刻准备,午时出城!” 四人起身,“卑职遵命!”说完转身离去,从柳闻风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次任务必然十分棘手,钱鹰回到房间,一弯身从床下掏出包袱,里面放着的是白银一千两,如果自己能够办成这件事得到必然会更多,略微犹豫一下将包袱放好。 柳闻风端着酒杯,酒杯内确没有一滴酒,不过是一个习惯罢了,只有这样才能令内心安静下来去想一些事情,护送皇太孙前往江南巡视,看似简单的一句话,确是令柳闻风赶到不安,朱允炆身份特殊,身为皇太孙确是得到当今皇上喜爱,大有传位之意,这样的举动自然遭到一众王爷抵触甚至愤怒,如果知道皇太孙出城,难免有人暗中动手脚,一旦有所损伤绝对是自己无法承担的后果,柳闻风冷笑一声,所谓的美差不过就是一件弄不好就要掉脑袋的鬼差罢了。 第九十二回 心若冷,花已残(下)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带着许豹、钱鹰、张虎、李龙四名刀卫护送朱允炆出行江南,一路上相安无事,只是一些潜在的危机完全被柳闻风看在眼里,钱鹰心怀鬼胎,只是丝毫看不出有任何不同之处,直到从扬州城退走,雷暴率领青云山众人出现,一切的yīn谋终于展开。 柳闻风三局赢得先机,雷暴更是遵守承诺放过众人,钱鹰看在眼里不免有些着急,直到岔路口处柳闻风兵分两路,钱鹰更是按照心愿分到护送朱允炆一组,只是必将面对的就是许豹,钱鹰动了杀机。 每天发生的一切,是偶然还是必然?是天意还是人为?没有人可以说清。 柳闻风深思熟虑做出这样的安排,更是将诸多细节考虑进去,只是忽略了钱鹰这一块,他毕竟是自己最信得过的兄弟,如果连兄弟都不能信任,那么是否还有可以相信的人。 钱鹰太过了解柳闻风,岔路口停下,心里已经猜到,必然是分兵迷惑对手,这几乎是柳闻风所善用的办法,加上从来只会将危险交给自己的个xìng,钱鹰清楚,柳闻风必然选择小路吸引雷暴等人,而大路绝对会交给自己还有许豹。 柳闻风看着岔路道:“兵分两路,我负责吸引雷暴,许豹、钱鹰护着皇太孙走大路,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殿下周全!” 所有的一切完全按照钱鹰所预想的那样,只是许豹武功要在自己之上,钱鹰需要一个帮手,于是想到一个人,一个同样怀有野心的人,追魂刀冯天霸,钱鹰暗中得到指示,冯天霸是自己人,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准备了一块令牌从中间断开,这是一个凭证,有时候空口无凭不足以为信,钱鹰找了一个空挡偷偷放出信鸽,至于信鸽从何而来这里不再细细考究,至少不会带在身上,想用的时候自然就有了,冯天霸接到飞鸽传书立刻带着众人下山。 至于两人之间的配合要从黑衣人找到冯天霸说起,黑衣人交给冯天霸一个断开的木牌,“手里拿着另外一半木牌的人就是我的人,好好配合,他会帮助你做很多事!” 钱鹰道:“大当家下一步如何去做?” 冯天霸道:“如今正主已经抓到,下一步只要将消息告诉雷暴骗雷暴回山,到时候来一个一网打尽除掉雷暴。” 钱鹰道:“大当家不要忘了还有柳闻风!” 冯天霸笑道:“那又如何,柳闻风再聪明同样无法想到你是我们的人,即便前来,这里都是死人,有谁会知道我们的事,雷暴与柳闻风火拼,我们坐收渔翁之利,除掉柳闻风,你回去之后加官进爵,而我得到银子逍遥快活!” 钱鹰低下头,手指不停在身体上敲击,这原本是柳闻风最常用的姿势,不想同样被钱鹰学会,多半是rì子久了受到影响实在太深,他在衡量冯天霸所说的事,对手在明自己这边在暗,一切似乎可行。 钱鹰慢慢抬头转身看着朱允炆,“皇太孙,和我们走一趟吧!” 两名山贼过来,架住朱允炆肩膀向前推搡,朱允炆挣扎一下无法挣脱,无奈只得跟着青云山一众山贼赶奔青云山,这里暂且不提,单说柳闻风,连夜劝说齐泰等人离开前往苏州搬兵,雷暴等人沿着小路向前,速度极快,猛然一声长啸在林间响起直达云霄。 青云山一众贼人抬头,不想确是大惊失sè,只见削尖的竹排从空中shè下,嗖嗖嗖嗖,林间发出无数竹箭,不想柳闻风早已事先在这里布下陷阱,目的就是最大限度拖住雷暴等人,为齐泰等人离开赢得时间,柳闻风身形出现,站在一处高高突起的岩石上,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山下乱作一团的青云山众人。 柳闻风高声道:“雷大当家别来无恙,江湖路大家走,何必苦苦相逼,不如留一条活路,柳闻风rì后必有答谢!” 雷暴身形飞起,一脚踢飞shè来的竹排,余光正好看到站在高处的柳闻风,心中暗道这个人好生难缠,每一步计算十分jīng确,包括自己这些人所选的路线完全计算在内,更是在这样仓促的时间里布下陷阱,不停飞来的竹箭已经说明一切。 陷阱并不可怕,除了两人被竹箭shè伤外,其他人完好无损,雷暴清楚,身体上带来的伤痛远远没有内心上的挣扎可怕,柳闻风连番使诈,青云山众人对他早已恨之入骨,只是同样感到忌惮,继续追下去的勇气在慢慢消磨,这才是雷暴所担心的。 雷暴道:“只要把那个人交出来,青云山便是你的朋友。” 柳闻风哈哈大笑,“大当家真是健忘,我说过,有我在没有人可以动他分毫!” “继续追!”雷暴指挥手下,三名山贼上前,猛然一根竹子从空中落下,正好落在三人落脚处,险些被锋利的竹尖透体穿过,三人身形后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身形停止不前,没有人再愿意上前,立在众人眼前的不过是一根削断的竹竿,如今确是变得可怕,尤其是站在高处洋洋得意的柳闻风,一股从未有过的压抑从心底升起,或许下一步将会面临更大的危机,柳闻风太过可怕。 这终将是一场智慧与武力的比拼,柳闻风手中除了几根竹竿之外再也没有可以利用的武器,一根看似轻飘飘的羽毛确是可以压倒一头健壮的大象,人的内心最是奇特,一个懦弱的人完全可以瞬间爆发出毫无畏惧的胆识,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内心深处同样有最柔软的地方。 雷暴刚要上前,猛然间身后传出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蹬蹬蹬,速度很快,有人来了,这一带似乎并没有其他势力,雷暴眉头一皱收斧而立,柳闻风站在高处观看雷暴等人举动。 时间不长,几名山贼从后面窜出,来到雷暴身前道:“大当家!” 雷暴道:“你们怎么来了?” 一名贼人道:“回大当家话,正主已经抓到,二当家命我给大当家送信,立刻赶回山中!” 雷暴惊道:“人抓住了!” 山贼道:“正是,正主由两名护卫护着从大路逃走,正好被二当家堵了一个正着!担心这边有失,所以命我二人连夜赶到这里通知大当家。” 雷暴哈哈大笑,“柳闻风,不想你连续几天不停的袭扰目的就是使我相信前面就是我要找的人,而你确是将正主放在另外一路,厉害,厉害,雷暴再一次被你骗了,若是有下一次,一定要好好再较量一场!” “随我回山!”命令下达,一众山贼顿时来了jīng神,蹦着高往回跑,腿上中了竹箭的山贼同样在同伴的搀扶下快速离开,柳闻风站在高处,仔细查看双方嘴型,身为锦衣卫一项最为特殊的本事就是读唇术,可以凭借嘴唇的颤动弄清楚所说的内容,只是距离毕竟有些远,后面赶到的山贼似乎说了什么,然后雷暴仰天大笑,最后带着山贼离开,似乎提到正主,难道是皇太孙那边出了事,或者是雷暴设下的局,柳闻风站在高处看着渐渐消失的身影,决心一探究竟。 柳闻风身形连续几个闪动,从高处落下,地上散落不少竹箭,地面上残留几滴血迹,那是中箭的山贼所留下,柳闻风双腿发力跟在身后,齐泰等人搬来援兵需要足足一个月时间,自己这边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许豹、钱鹰还有自己三个人,柳闻风急于知道许豹等人究竟如何。 第九十三回 花落尘,已成殇(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十年身事各如萍,白首相逢泪满缨。 老去不知花有态,乱来唯觉酒多情。 贫疑陋巷chūn偏少,贵想豪家月最明。 且对一尊开口笑,未衰应见泰阶平。 柳闻风身形从高处慢慢落下,雷暴等人早已离去,地上散落一地的竹箭还有捆在一起的竹排,一片竹叶慢慢飘落,空中晃动身影,随着风慢慢飘落,竹叶落地,叶子泛起黄sè,映出半点红,还有一点蓝,那是一株被shè断的野花,花瓣上犹自带着水珠,迎着升起的阳光,这或许是最后一次绽放,花茎已断,花瓣沾染泥土,最终慢慢枯萎,化成一滩泥水。 柳闻风早已没有心情观赏眼前最后的绚丽,身形一闪紧随雷暴等人而去,他想知道答案,如果皇太孙落入青云山手中,只能说明许豹、钱鹰战死或者受伤被抓,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安,这不过是最差的打算,不想真的出事,几个闪身消失不见。 岔路口处露出柳闻风身影,地上杂乱不堪的脚印早已无法识别,雷暴等人返回时所走的根本不是来时的路,柳闻风擅于侦查,一身轻功更是了得,始终跟在身后。 一名喽啰道:“大当家,后面有个尾巴,要不要剪了?” 雷暴笑道:“柳闻风必然不会死心,只是这里是青云山,可不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只要我们守住山门看住那个人,拿了银子,一切将会结束,至于这段恩怨,江湖路长早晚有一天会彻底清算!” 死在柳闻风刀下的青云山山贼不在少数,身为青云山大当家,这件事自然不会轻易就算了,只是有些事时间久了自然会遗忘,身为山贼大多无亲无故,每天刀口上讨生活,对于生死早已看淡,好兄弟,有今生无来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雷暴等人快速向前,一队人马迎上,正是二当家冯天霸带着自己的亲信,冯天霸快步走来,“大当家,辛苦了!” 雷暴道:“冯贤弟这次可是为青云山立了大功!” 冯天霸道:“大当家,这样说可是寒了兄弟的心!” 雷暴笑道:“开个玩笑罢了!人在哪里?” 冯天霸低声道:“为担心有变,已经由兄弟们带回山上,大当家放心,肉票已经确定,绝对没有错,这回可以安心回去收银子了!” 雷暴环视四周,唯独不见铁柱身影,“为何不见铁柱前来?” 从后面一拐一瘸走出几名山贼,见到雷暴顿时声泪俱下,“大当家,铁柱他死了!” 雷暴惊道:“死了,这怎么可能!”这样的结果着实令雷暴感到意外,铁柱跟着自己学到不少功夫,加上身强体壮,如果不是遇到强敌即便落败不敌,同样不至于惨死当场。 山贼道:“那个人太过厉害,速度快得离奇,最后更是用出一招奇怪的招式。”两名山贼按照记忆比划一下,一人身形弯曲刀放在身侧,猛然发动,气势速度自然与许豹施展无法相比,雷暴毕竟是行家,一出手已经看出,这是一种搏杀拼命的招式,铁柱能够接下的几率只有五成。 另外一名山贼道:“铁柱也是好样的,一拳打在那小子胸口,顿时没了气,只是身体同样被刀锋划开,都怪我们没用,要不是二当家及时赶到,恐怕就见不到大当家了!” 雷暴道:“铁柱的尸体如今身在何处?” 冯天霸道:“当时走的急,只是草草埋了!总算是相交一场,等风声过去必然要风风光光找个好地方。” 雷暴脸sè一变,似乎对这样的决定心中不满,毕竟是在一起风雨与共的兄弟,怎么能够草草掩埋在荒野之中,只是这样决定同样不无道理,毕竟还是大事为重,为了这次路子青云山死伤足足二十余人,都是好兄弟,当不分彼此才对。 雷暴点头,“好,带着他们上山!” 众人离去,柳闻风慢慢显出身影,青云山不下上百人,人多势众,担心被人发现只能远远的看着,至于两人的谈话完全无法听清,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几个纵身已经来到山下,顺着小路快速奔行,行不到半rì来到当初分开时的岔路口,柳闻风停住身形,就是在这里,自己凭借经验分兵两路骗过雷暴,原本信心满满,只要拖住雷暴等人,大路必然安全,不想确是出乎自己意料之外,这一路出了事,顾不得休息,按照脚印还有许豹留下的痕迹趁着夜sè快速向前。 天近中午,柳闻风终于赶到,连番奔行早已气喘嘘嘘,靠在一棵大树上歇息,痕迹到了这里慢慢消失,经验告诉自己,许豹、钱鹰必然是在这里遭遇埋伏,柳闻风大口喘气,额头上满是汗迹,眼睛不时审视四周环境,大路远远要比小路宽阔许多,视线同样可以看得远些,以许豹、钱鹰的能力必然不会轻易中伏,休息片刻,体力恢复一些,从树后走出,双脚展开快速向前,终于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引起柳闻风的注意,身形弯下,手中飞鱼刀慢慢从腰间卸下,这里必然经历过一场生死厮杀。 双脚交替慢慢向前,身子尽量弯曲,猛然间几道yīn冷的目光传来,一道身影快速跃起,刀光一闪,身影倒地发出一声惨嚎,确是一头黑白相间的野狼,树林内几道目光盯住柳闻风,嘴上带着血迹,地上散落人残缺不齐的尸骸,必然是被狼群分食。 狼与人不同,为了食物生存,狼完全敢于向更为强壮的猛兽发动攻势,面临危险同样会不惜舍弃一切保存实力,狼更为狡猾,懂得如何生存,人确是善变,懂得保护自己。 死去的只是一头擅自行动的公狼,多半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实力,狼群聚集,发出一阵低低的嗥叫,一头身形矫健的公狼慢慢从狼群走出,双眼之中闪烁寒光,这必然是狼群的头领,狼群在狼王带领下慢慢向前,气氛顿时变得压抑。 柳闻风纹丝不动,飞鱼刀举起直视狼王,狼群停住,狼王头高高扬起再次发出一声嗥叫,猛然两道身影从树林内窜出直取柳闻风,狼群压上只是吸引柳闻风注意,真正的杀手早已悄悄潜伏在两侧,狼王吹响进攻号角,两头公狼一左一右冲出,速度极快,身形猛然跃起扑向猎物。 柳闻风双脚点地身形飞起,两头发动袭击的公狼后腿一蹬同样高高跃起,锋利的牙齿咬向柳闻风脖颈,刀光闪过,右侧公狼脖颈处顿时裂开,左侧公狼已然攻到,柳闻风左掌向外一拍,不想公狼极为灵活,锋利的爪子猛然一扫,柳闻风胸口顿时出现四道深深的爪痕,砰的一声,柳闻风左掌顺势一扫,公狼倒地,后腿抽动几下没了气息。 “柳闻风,柳闻风,平rì只闻虎落平阳被犬欺,不想你今天确是要被一群畜生所欺凌!”左腿发力,地上死去公狼被踢起三米多高砸向狼群,狼群顿时散开,砰的一声,狼的尸体落地,激起地上的烟尘。 狼王看了一眼身后的美食,目光落在死去的公狼身上,率队逃去,眼前的对手毕竟太过强大,即便是生活在这里的霸主猎豹同样没有这样的力气速度,狼王尝试攻击,只是以失败收场,狼群退走,柳闻风跌坐在地上,身体早已达到极限,刚才与狼群的激战极为凶险,柳闻风只能以凛冽的刀法震慑狼群迫使狼王离开,不然若是真的被狼群缠住,以自己现在的体力断然无法逃脱。 第九十四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担心皇太孙一行人安危连夜奔行,最终体力透支,赶到许豹等人出事地点之事早已是强弩之末,不想确是遭遇出来觅食的狼群,狼王不忍放弃美食,决心一探虚实,两头公狼一左一右发动迅猛攻势,柳闻风刀光一闪,右侧攻来公狼一声惨嚎,左掌变换招式震死另外一只,只是胸口处同样被狼爪抓伤,四道清晰的印痕,狼共有五个爪子,只是发动攻击时所能够使用的只有四个,所以才是四道而不是五道。 狼王最终放弃,带领狼群离开,柳闻风瘫倒在地上,夜sè照在身上,四道爪痕清晰可见,野狼的尸体就在身边,他累了,倦了,真相就在眼前,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即便知道真相又如何! 躺在草地上,从未有过的舒坦,他真的累了,铁一样的人同样会累,柳闻风同样是人,以一人之力拖延雷暴等人耗费极大的体力、jīng力,如今更是连夜奔行,胸口处狼爪造成的伤痕令柳闻风终于知道他真的累了,人累了就应该休息,渴了就应该喝水,这原本是最平常的道理,只是自己确是忘记了,以这样的身体一旦遇到对手,死的只能是自己,柳闻风不能急,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急。 不远处就是死去的公狼,锋利的牙齿露在外面,嘴角出挂着血迹,还有尚未吞下的碎肉,柳闻风依然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不远处就是许豹、铁柱等人的尸体,血腥味正是从那个方向传来,或许早已被狼群撕碎,答案就在眼前,他确不为所动。 夜渐渐深了,远处的狼的嗥叫声此起彼伏,多半是依然在留恋自己的美食,只是迅疾无比的刀光令狼王看到恐惧,尖牙利爪完全无法与锋利的刀刃相比,jīng明的狼王不得不放弃,柳闻风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微弱的呼吸之外和距离不到十米远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星光闪耀,月亮发出朦胧的光芒笼罩整片大地,一个人静静的躺在那里,眼睛慢慢合上,脸上洋溢着笑容,梦境中看到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人的一生无论jīng彩或者平淡,必然有一些往事值得纪念,接下来的一段回忆是对逝者的一种缅怀,他的名字叫做许豹!许仙的许,猎豹的豹。 天光见亮,地上的身影猛然弹起,双眼发出神采,一夜的休整终于恢复体力,伸手摸了一下胸口,四道印痕,好在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昨天与狼群一战完全是依靠求生的yù望,不然只能成为狼群的晚餐。 慢慢向前,脚步沉稳有力,慢慢接近,首先出现的是两名青云山贼人的尸体,胸膛早已被狼群的尖牙利爪破开,内脏散落一地,一条大腿被撕开露出里面的白骨,另外一具相对好些,只是一条手臂已经被啃噬jīng光。 从地上的痕迹看,这里毕竟经历一场厮杀,手中飞鱼刀轻轻一挑,伏在地上的尸体顿时翻了过来,脖颈处露出伤痕,细细的伤痕,这是飞鱼刀划过所留下的痕迹,不会有丝毫的错误,柳闻风目光落向远处,急于知道整个战局最后的结果,那个最不想看到的身影最终出现在视线之中。 许豹倒在地上依然豹目圆睁,柳闻风走路的步伐不免显得蹒跚,忍住内心的悲痛,弯身下去,手触碰许豹冰冷的尸体,肋骨尽断,必然是胸口处遭受重击而亡,飞鱼刀丢在一旁,上面满是干涸的血迹,柳闻风顺着飞鱼刀的方向搜寻,终于在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找到铁柱的尸体,一道深深的刀痕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小腹,飞身过去,铁柱同样眼睛睁圆,不想两人临时之时都没有闭上眼睛,多半是有些死不瞑目。 柳闻风用手指扒开衣服,露出里面划开的皮肉,细细的刀痕,没有错,是飞鱼刀所留下,铁柱几乎断裂的左手一道深深的刀痕,那是许豹所特有的武功豹突所造成,柳闻风站起身形,一共七具尸体,许豹、铁柱加上五名喽啰,唯独不见钱鹰以及皇太孙朱允炆。 柳闻风闭上眼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些片段,许豹、钱鹰带着皇太孙逃到这里,可惜还是被铁柱带人追上,双方交手,许豹杀死几名喽啰,可惜被铁柱重拳打伤,危机时刻发出豹突击伤铁柱,自己同样遭受重创,钱鹰用飞鱼刀杀死铁柱,一切完全合情合理,只是后来究竟发生什么,柳闻风极力寻找,除了挣扎中朱允炆掉落的玉佩之外,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痕迹。 有一点可以肯定,许豹死后,有其他人到了这里,从地上杂乱的脚印还有被踏平的草地完全可以看出,钱鹰寡不敌众,最后被俘,这些人抓走了皇太孙还有钱鹰,这似乎是最为合理的解释,柳闻风眉头一皱,似乎发现什么,身形一闪到了许豹身前慢慢蹲下。 柳闻风看到的是许豹的右手,原本应该握着飞鱼刀的手,如今确是紧紧缩在一起,这样不经意的举动确是引起柳闻风的注意,弯身下去,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无法掰开,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外力切断手指,柳闻风犹豫一下,目光落在许豹暴睁的双目,似乎明白了什么! 柳闻风双手握住猛然发力,手指断开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枚铜钱从断开的指缝滑落,柳闻风伸手接住,一枚带血的铜钱,在死亡来临的瞬间许豹从怀里掏出一枚铜钱紧紧握在手里,这样奇怪的举动断然不会是一次偶然,这似乎预示着什么。 柳闻风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从看到许豹尸体的瞬间内心是怎样的痛,柳闻风依然可以忍受,他要找出事情的经过,救出皇太孙,这才是对死者最好的祭奠,许豹不仅是他的属下,更是经历生死的好兄弟,只是此时为何露出痛苦的神情,因为痛苦十指深深嵌入肉里依然不知。 一个小小的铜钱,断开的手指,柳闻风终于清楚许豹的含义,在临时之前依然没有忘记提醒自己,手轻轻拂过,许豹睁开的双眼慢慢闭上。 “安心去吧,背叛兄弟的人,柳闻风一个都不会放过!”这是承诺,一个男人对男人的承诺,柳闻风慢慢起身,手中飞鱼刀不停戳向地面,顿时尘土飞扬,草原上很快挖出一个足够容纳一个人的坑洞,一块树桩从中间劈开,算是简易的墓碑,没有名字,他的名字早已刻在心里,飞鱼刀拾起小心挂在许豹腰间,慢慢将尸体放入坑洞之中,每一个动作是那样的轻柔,生怕一不小心弄伤了对方。 第二个坑洞很快挖好,柳闻风来到铁柱身前,对于这个黑脸的汉子柳闻风没有任何厌恶,即便是许豹死在他的重拳之下,只不过是为了完成使命,他没有错,即便错了同样已经付出代价,人死灯灭,所有的过错同样烟消云散,不需要有太多的嫉恨,弯身下去轻轻抱起慢慢放下,即便是对手同样值得尊重。 一天下来,荒原上徒然升起七个土包,其中一个最为显眼,一块劈开的木桩立在前面,上面刻有字迹确不是名字,而是一直印在心底的两个字“兄弟”,血红的字迹,柳闻风每写上一笔身体不由得抽动一下,他的心在痛,最后一笔终于写完,柳闻风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木桩上带血的字迹,他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在这里陪上一夜,听他诉说心里的故事。 第九十五回 花落尘,已成殇(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这是一段回忆,为了纪念死去的许豹而写,或许他只是一个打酱油的过客,只是必然其中有很多难以放下的牵挂,后续会更加jīng彩。 一切从抓捕万云鹤开始。 锦衣卫指挥使庞进亲自下达命令,不需要任何理由,对于锦衣卫而言有的只是完全的服从,庞进看着柳闻风道:“这次任务至关重要,柳千户可是不要让本官失望!” 柳闻风道:“卑职自然尽力查办!” 庞进道:“尽力远远不够,要尽全力才行,你的能力本指挥使心里清楚,好好干!” 柳闻风道:“大人放心,卑职这就去召集人手!” 当当当,千户营内响起清脆的钟声,时间不长,脚步声响起,最前一人身形健壮,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正是加入锦衣卫不久的许豹,身后不远处闪出一人,脸上挂着笑意,正是与许豹一同加入柳闻风阵营的钱鹰,年轻气盛,早想干一番大事建功立业,听见响起钟声,立刻赶奔千户营房,远远看到许豹身影。 众人聚齐,房门打开,锦衣卫指挥使庞进迈步走出,柳闻风跟在身后,庞进看着眼前十几名年轻人连连点头,“这次的任务本指挥使便不做强调,一切听从柳千户的安排,记住,收集证据,抓捕犯人,不得有误!” 众人齐声道:“指挥使大人放心!” 庞进点头,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这次就看你的了!” 柳闻风笑道:“大人放心,抓人这种差事卑职最擅长不过!” 庞进道:“这次毕竟有所不同。”庞进同样提到不同。 柳闻风道:“人与人自然不同,抓人确是相同,卑职自会酌情处理!” 庞进点头,:“好吧!”说完转身离开,眼神不停闪烁,似乎有隐情尚未说出。 柳闻风大大咧咧来到众人面前道:“大人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 众人齐声道:“清楚了!” 柳闻风道:“那还等什么,带上银子出去好好潇洒潇洒,愿意回家探亲的今天给你们放假,明天亥时三刻准时出发!”说完迈步走出,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锦衣卫众人,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出去潇洒,真是搞不懂这位千户大人,柳闻风的放、荡不羁早已声名远播,只是毕竟有本事,十大千户之中武功更是上数,许豹、钱鹰也是为此而来,只是不想第一次出任务听到的确不是慷慨激昂的话语,甚至有些敷衍。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忍不住乐出声来,这次召集的人中新人占据多数,多半对这样的形式感到不解,这个时候似乎应该准备出行的东西才对,怎么能够随意的回家或者出去喝花酒,若是有人酒后走漏风声岂不是坏了大事,一个普通的锦衣卫都能够想到的事情为何身为千户确是这样疏忽。 许豹道:“要不咱们散了吧。” 钱鹰道:“大人已经走了,不散,难道还在这傻站着!” 另外一名锦衣卫道:“你们是新人自然不知道我们这位千户大人的脾气,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多少兄弟出去了就再也回不来,到时候真的是要留下遗憾!莫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一席话,看似简单,确是令两人内心深处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暖,他或许只是不想自己的兄弟带着遗憾上路,身为锦衣卫,以保护皇室为天职,更是必须具有时刻准备以身殉职的jīng神。 身后走出一人轻轻拍了一下两人肩膀,“大人也是好意,记住我们是锦衣卫,守口如瓶本就是第一个需要遵守的原则!” 众人离开,整个千户营内只剩下许豹、钱鹰,钱鹰道:“许兄,你准备去哪里?” 无非只有两个去处,回家或者去潇洒,这是两条原本平行的路,没有太多的交集,喜欢回家的男人大多不懂得或者本身无法潇洒,快活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趣物,他的眼里只有家,即便颓废、破败,喜欢潇洒的男人大多不愿回家,家永远是一种隙绊。 许豹道:“回家看看,好像有一阵子没有回去!” 钱鹰道:“那好,明rì亥时三刻见!” 两人走出千户营,一左一右沿着大路离开,许豹脚下不停,走出繁华喧闹的街市,绕过两条长长的街道,终于来到一条破旧不堪的小巷,脚下更急,这里便是他的家,这里有他的童年,美好的童年,依稀映现自己在巷子里玩耍的身影,还有孩童天真的笑声,每逢下雨,是自己最开心的rì子,看着大人不停在身边走过,踏着雨水发出啪啪的声响,许豹看着熟悉的巷子脸上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意,所有的一切是那样的熟悉。 “小豹,该回家吃饭了,要不你娘该等急了!”门打开,一名中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手里拎着上工用的工具。 “哎,知道了,林叔叔!”小许豹答应一声,继续用木棍敲打满是青苔的地面。 林叔叔有些粗糙的大手摸着小许豹光秃秃的脑袋道:“真乖!以后一定有出息。” 小许豹站起身形,丢下手里的木棍,快速向一间木屋跑去,推开房门,顿时传出一股有些发霉的味道,每逢连雨天家里都会有这种味道传出,他早已习惯。 许大娘早已准备好饭菜,很简单,一碗饭,几个煮好的土豆,看见许豹从门外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又出去淘了,弄得脏兮兮的,快去洗洗手,上柱香。” 小许豹答应一声,快步来到水盆前很仔细的将手清洗干净用布擦干,从柜子里拿出香点燃插在烛台上拜了几拜,方才上桌吃饭,这是从小到大一直养成的规矩,那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墓碑,从许豹懂事的那天起就挂在那里,每天饭前点上一炷香,至于原因许大娘从来没有说过,许豹更加不会过问,或许只是一位先人罢了,只是为何没有名字,许豹学了些字,自然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名字,就如同自己一样,许仙的许,猎豹的豹,许豹,多好听的名字。 收起回忆,这里依然破旧,一些木屋每年都要经过修缮,不然到了连雨天就会漏雨,木门吱的一声打开,里面走出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手里拄着棍子,一抬头正好看到许豹,脸上露出笑意,“小豹,回来了!”多么熟悉的声音,老者说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许豹脸上露出笑意。 许豹连忙上前,“林叔叔,身子还行?”这位老者便是小时候经常在自己家门口路过上工的林叔,只是当初jīng壮的身子随着岁月流逝早已变得瘦弱不堪。 老者道:“还成,腿脚有些不利索,趁着还能动出来走走看看,年纪大了不免有些怀旧,总有一天想看都难了!” 许豹突然想起柳闻风离开前的那句话,“带上银子出去好好潇洒潇洒,愿意回家的同样放假。”脸上露出笑意,他真的懂了,这不是敷衍,不过是不想有人后悔罢了,每个人的内心深处或多或少会有一些难以割舍的牵挂,即便是一个桌子、一口水井或许都会有难以割舍的情感在里面。 依然破旧的小巷,cháo湿的地面长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发霉的气味,深深吸上一口,一切是那样的熟悉,看上一眼便会觉得温暖。 老者走得很慢,一双干枯瘦弱的手不时的摸摸这摸摸那,他的内心必然有太多的故事,只是无从挖掘罢了,毕竟只是一名平凡的老人,一生为了生计而奔波,最终随着岁月而消逝。 第九十六回 花落尘,已成殇(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许豹再一次回到木屋,依然是熟悉的味道,因为无人居住的缘故,屋子里早已布满灰尘,打开柜子,拿出三炷香,从怀里掏出火折,点燃香烛插在上面,屋子里顿时传出香烛燃烧的味道。 许母三年前病逝,许豹经历人生最大的悲痛,将母亲安葬,从此离开木屋,经过努力,从侍卫之中经过层层挑选最终进入锦衣卫,再一次回到木屋,想起昔rì母子生活的种种还有年迈的林叔叔,人或许真的应该不留遗憾去生活。 许豹目光落在桌子上一直供奉的无名碑,从小时候开始便很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只是许母一直到死也没有提及,手轻轻触碰,墓碑纹丝不动,手上轻轻用力,依然没有移动的痕迹,许豹顿时一惊,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墓碑而已,难道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身形上前,双手抓住墓碑轻轻旋转。 奇怪的一幕发生,桌子慢慢挪开,下面一处不同引起许豹的注意,那是一处凹陷,跃身过去,刀尖轻轻一撬,露出一个暗格,伸手一摸,摸到一个木质的箱子,从暗格中拿出,这是一个檀木做成的箱子,也许是因为年久的缘故,上面涂的漆早已掉落,露出里面的木质,双手用力木盒打开。 里面放着的只是一封书信,拆开书信,许豹大吃一惊,手慢慢合上,终于明白这些年母亲一直不肯告诉自己供奉的墓碑究竟是谁的原因,若是被外人知晓必然遭受灭掉之灾,许豹冷笑,手中飞鱼刀拿起在墓碑上刻下,许世杰之墓。 许世杰,一个早已被人遗忘的名字,终究再一次从记忆深处唤起。 柳闻风来到烟梦楼,一壶酒,几道jīng致的小菜,自从烟梦楼在京城出现,柳闻风便是这里的常客,每逢出行更是要好好的喝上一杯,柳闻风和别人不同,没有家人,没有牵挂,有的只是逍遥快活。 柳闻风眼前一亮,身边飘过一阵香风,烟三娘身影已经到了身前,“柳千户,烟三娘敬你一杯!” 柳闻风道:“烟三娘真是好本事,这招移形换位更是jīng妙!” 烟三娘笑道:“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哪有什么移形换位,千户大人真是爱说笑,说到本事,烟三最擅长的是看男人的心!” 柳闻风笑道:“那你是否可以看看本千户的心?” 烟三娘道:“热闹中享受孤独,冷漠中渴望激情,你是一个不安分的男人!” 柳闻风拍手道:“烟三娘不愧是烟三娘,甚至令本千户觉得自己真的是这样一个人!” 烟三娘道:“男人最是虚伪,远远没有女人来的真实,千户大人,一杯水酒祝大人一路平安!” 柳闻风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烟三娘又是如何知道我要出门?” 烟三娘笑道:“千户大人只要出门必然来我烟梦楼,点上同样的菜,更加不会叫任何姑娘,只是一个人喝酒,这点烟三又怎会不知!” 柳闻风道:“不想最了解闻风的确是三娘!” 烟三娘笑道:“风尘女子罢了,多谢千户大人美意!”说完身形一闪,人已经到了门外,柳闻风端起酒杯,眼前四道jīng致的菜肴丝毫没有动上一口的意思,他只想一个人喝酒。 豫州城 万云鹤看着手中书信,脸上隐现杀机,拳头握紧,“来吧,本官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时间不长走进三人,一名书生打扮,似乎是府内的师爷,一人生的豹头狮眼,身形魁梧,必然是练武之人,另外一人确是一名女子,眼神之中尽是妩媚。 “见过大人!” 万云鹤手中书信递给师爷,师爷看罢只是轻轻点头,然后交给壮汉,壮汉眼珠一瞪,犹如被激怒的雄狮,最后交给妩媚女子,眼中依然流露出水一样的柔情。 万云鹤道:“信大家已经看过了,说说吧。” 书生道:“好在大人事先得到消息,不然锦衣卫暗中查出什么,到时候便很难应对!” 万云鹤道:“白花花的银子,断然不会白打了水漂,这次若不是京城之中有本官的人,尚且还蒙在谷里!” 豹头狮眼壮汉怒道:“大人,这还不简单,找个机会把他们干掉也就是了!” 万云鹤摆手道:“这是朝廷派来的人,轻易不能动,即便是动,也不能由我们出手,不然必然会引起朝廷注意,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女子道:“这个简单,只要我们事先在豫州城内搞出点动静来,到时候就说是那些江湖人干的也就是了!” 书生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锦衣卫一直与江湖中人格格不入,只是如何才能吸引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自认为行侠仗义的江湖人介入!” 万云鹤笑道:“既然不来,我们去请也就是了!” 豹头狮眼人道:“我与三绝道人有些交情,不如由我出面请动此人出山!” 女子道:“三绝道人!不过就是一个老sè鬼罢了,有什么本事!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豹头狮眼人道:“哪里比得上你玉面狐狸,不知迷死多少男人!” 万云鹤摆手道:“好了,朝廷就要查下来,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吵嘴,毒书生,你去通知各地州府县衙,将所有账目重新做一下,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纰漏,豹子头你去联络那些江湖朋友,至于玉面狐,密切监视这几天进入豫州的商队、行人,尤其是带刀的人!” 三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万云鹤站起身形,窗外风雨飘摇,要来的终将会来,不如来得更猛烈些吧,如果万云鹤可以轻易被人扳倒,二十年前的那场风波断然不会如此简单平息。 亥时三刻,十道身影聚齐,清一sè黑衣劲装,腰挎飞鱼刀,身后背着行囊,没有人清楚为何柳闻风选在深夜离开,为了做到保密,只是为何还要给所有人放上一天假去处理应该处理的事情,或许是不想见到离别时的伤感,面对离别,总是令人感到悲伤,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依然不见柳闻风身影。 众人散开坐在台阶上歇息,无聊的打着哈气,啪的一声,一块瓦片从房顶掉落发出声响,许豹抬头,那是一座破旧的宅院,房顶因为年久的缘故上面长满青苔,瓦片更是残破不堪,慢慢低下头,他想起自己的家,同样破败的木屋,确是内心深处最温馨的地方。 “救命,救命!”不远处巷子里传出女子的尖叫声,不想天子脚下京城圣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许豹第一个从地上窜起,人如其名,一身结实的肌肉,犹如愤怒的猎豹,双腿发力,蹬蹬蹬,奔着传出声音的巷子冲去,身后钱鹰等人尾随而至。 漆黑的巷子,隐约的一点亮光传出,女子的求救声突然在巷子里消失,许豹慢慢抽出腰间飞鱼刀,身形弯曲双腿分开慢慢向前,钱鹰从后面跟上,两人并肩而行,每走一步都是十分小心,对于陌生的环境必然会引起jǐng觉,漆黑的巷子、女子的尖叫声,所有的一切令人感到不安。 滴答,滴答,水滴落下发出的声响,有东西落在钱鹰脸上,有些黏,钱鹰用手一擦,有些好奇,眼睛停住,吓得叫出声来,是血,红sè的血,手心里全是血,令人惊悚的红,即便是在微弱的光亮下依然看得清楚。 许豹抬头,一颗血淋淋的头挂在上面,血迹正是顺着头流下,一直滴到身上,方才发出的滴答滴答的声音,正是血从上方滴落所发出的声响,不想这么短的时间,在漆黑的巷子里居然发生一起凶杀案。 第九十七回 花落尘,已成殇(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这是一段关于许豹的回忆,或许有人会问,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人为何还要写上一些文字,多半只是打酱油的角sè,只是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大多隐藏着一段故事,或感动,或悲伤,不是只有主角才可以活得轰轰烈烈,有妞泡、有地位、有事业,有钱花,我更想写一些小人物,当然只是一些辅助罢了,主线依然还是大明王朝。 柳闻风接到任务,作为锦衣卫,需要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完成朝廷交待下来的任务,这是职责,更是使命,命令下达,锦衣卫指挥使庞进看着柳闻风,“前往豫州秘密调查知州府万云鹤!找到证据立刻抓捕。” 柳闻风道:“万云鹤!” 庞进道:“万云鹤政绩显著,只是最近接到一份密报,此人暗中进行不少勾当,更是牵连不少其他势力,这次行动必然凶险万分!” 柳闻风道:“卑职尽力就是!” 庞进道:“十大千户之中最有本事的就是你,不要让我失望!” 调查与抓捕完全不同,没有足够的证据没有人敢轻易对一方大员下手,所以调查取证变得尤为重要,只要营私舞弊,必然会留有破绽,万云鹤更加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 柳闻风前往烟梦楼喝酒,这几乎成为一种习惯,烟三娘的一番话更是令柳闻风感到诧异,原本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在烟三娘眼里确是变得那样直白,热闹中享受孤独,冷漠中渴望激情,没有人可以真正了解别人,即便是自己同样不能,人就是如此矛盾。 许豹回到木屋,无意之间发现墓碑上隐藏的秘密,打开书信不由得呆住,想起昔rì种种,终于弄清母亲一直不肯告诉自己这段秘密的原因。 距离亥时三刻不到一刻钟时间,十名锦衣卫聚齐,唯独不见千户柳闻风身影,巷子里传出女子的求救声,抽出弯刀慢慢进入漆黑的巷子,带血的头颅,就在刚刚,不过几分钟时间里,这里发生一起命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歹人手中失去xìng命。 火光猛然升起,将巷子照亮,火把丢在地上,引燃地上的干草,火借风势迅速蔓延,许豹等人顿时有些慌乱,不想有人放火,连忙向巷子另外一头涌去,一道身影,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将出口堵住。 许豹脚尖点地,身形一闪,一刀劈出,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放火试图烧死众人的必然是杀人的凶徒,居然胆敢持刀堵住出口,这是对所有人的蔑视,刀光一闪,砰的一声,许豹胸口中了一脚,力道必然不轻,撞在院墙上发出砰的一声。 “大人!”终于有人认出踢中许豹的正是锦衣卫千户柳闻风,一招击败许豹,这样的实力似乎只有柳闻风能够做到。 “出来吧!”柳闻风闪到一旁,许豹捂着胸口灰头土脸从里面走出,柳闻风的身后站着一名女子,一双眼睛不时的流露秋波,弄得众人只得低下头,不时的偷偷看上几眼。 柳闻风道:“多谢雨儿姑娘,这是赏你的!” 女子道:“能为千户大人效劳可是雨儿的荣幸!”话语轻柔带着一股酥麻,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柳闻风道:“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你们可知自己究竟犯了多少错误?” 一众锦衣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柳闻风用来考验众人所设下的局,想想顿时觉得羞愧。 柳闻风道:“还要麻烦雨儿姑娘再叫上两声听听!” 雨儿笑道:“千户大人好坏,不过既然拿了银子,雨儿自然不会推辞!”说完双手放在嘴边,“救命啊,救命啊!”依然还是令人酥麻的声音,许豹脸上顿时一红,这个声音和巷子里所传出的一模一样。 柳闻风道:“多谢雨儿姑娘,一切已经结束,可以返回烟梦楼。”雨儿轻轻一笑转身离去,身后闪出一名大汉,必然是烟梦楼专门负责姑娘安全的护卫,令人想起手持火把放过的人,或许就是这名壮汉所为,不过一切已经变得不重要。 柳闻风看着众人道:“身为锦衣卫,连最起码的jǐng觉都没有,如何能够保住xìng命!” 一名锦衣卫道:“大人,卑职并不清楚是大人的测试,真的以为是有女子遭遇歹徒,所以才会出手相助!” 柳闻风冷笑道:“出手相助,险些丢了自己的xìng命,如何能够帮助别人,又如何能够令别人安心把xìng命交托到你的手里!” 另外一人道:“一切都是大人jīng心设计,卑职等人又如何能够识破!” 柳闻风道:“记住如果现在你们面对的不是本千户,而是你们的敌人,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到时候你是否会说因为对手设置的太过jīng密!” 一席话,顿时所有人静了下来,巷子里的火已经熄灭,浓烟慢慢散去,只是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已然历历在目。 柳闻风道:“如果你们不能做到足够谨慎小心,那么摆在眼前的只会是一条死路,本千户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死,更不想看到这样窝囊的死法,好好想想,究竟犯了什么错误!” 钱鹰道:“女子求救的声音!” 柳闻风点头,“很好,刚才我特意命烟梦楼的雨儿姑娘再一次发出求救声,我想所有人已经听得清楚,一个人的声音随着环境的不同必然有所改变,试问一个女子如果面临危险,她的声音必然充满恐惧,远远要比平时更尖更快,又如何发出那样令人酥麻的声音。” 柳闻风说完看着众人道:“还有呢?” 许豹道:“我们进入巷子时并没有命人在巷子口防备,所以才会有人放火堵住来路!” 柳闻风点头,“算是一个!还有吗?” 众人沉默不语,两个致命的错误已经足够,难道还有第三个,如果真的有,这次的任务将会是彻彻底底的失败,一个错误已经足以致命。 柳闻风道:“你们是何时来到这里?” “亥时二刻!” 柳闻风道:“那本千户又是何时到的?” “就在刚才,不…” 这似乎是一个最大的漏洞,没有人知道柳闻风是何时来到这里,也许是踢倒许豹的那一刻,也许早已来到这里,不然又怎么会有如此jīng密的布局,一切完全因为大意,所有人完全没有意识到除了自己这些人之外还有其他人存在。 柳闻风道:“我已经提示过你们,可惜你们根本没有任何jǐng惕!” “提示!” 柳闻风道:“大宅上打下的瓦片,难道一定要打在你们身上才会jǐng觉?” “瓦片!”所有人想起,就在尖叫声响起之前,一块瓦片跌落掉在地上碎成几块,不想确是柳闻风躲在房顶之上发出,众人头低得更低,这是一个致命的错误,如果打出瓦片的不是柳闻风,打出的不是瓦片,那么结局不敢想象。 不想看似一件极为普通的事,其中确是隐含道道杀机,柳闻风目光yīn冷,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果不能足够谨慎,结局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愿看到自己的兄弟就这样死去,只是有些毕竟不能绝对的改变命运,能够改变的只有自己。 钱鹰道:“大人,卑职还有一事不明!” 柳闻风道:“你是说巷子里滴血的人头?那不过是本千户路过羊汤铺顺便拿了一个刚刚杀了的羊头罢了,只怪你们太过大意,如果够细心,一定可以发现其中的破绽!” 第九十八回 花落尘,已成殇(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故意设局,目的就是锻炼自己所带的下属,不经历严格的历练断然无法成长,一旦遇到事情甚至变得惊慌失措,必然被人所乘,后果可想而知,他不想看到自己的兄弟在自己眼前被人残忍的杀死,所能做的只是更为严格的训练,一个真正体恤下属的人必然是在平时训练极为严格,遇到危险敢于担当的人。 所有的一切原本那样的平常,破旧的大宅,偶尔落下的瓦片,黑夜中女子的求救声,火光燃起,还有柳闻风那张近乎冷漠的脸,“如果你们今天所遇到的是你的敌人,没有人可以走出巷子!” 这是可怕的,一个丝毫不懂得武功的女人,一个甚至从来没有露面只是负责放火的人,加上一个凭借一己之力守住出口的人,便可以将这些锦衣卫好手轻松击杀,这便是局的可怕之处,一个jīng明的局可以令对手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甚至无法发挥原有的强项。 设局,凭借的就是智慧与谋略,曾经有一位丝毫不懂武功的设局高手,凭借自己的局轻松击杀三个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从此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谋划自己的局。 柳闻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从庞进找到自己的那一刻起已经意识到,这又将是一个难啃的骨头,豫州,远离京城,万云鹤更是经营豫州二十五年,这是可怕的,即便是一个不懂得设局的人,二十五年,九千多个rìrì夜夜,他所谋划的局也许更大,同样更险,或许整个豫州完全成为他的局,而自己这些人等于直接钻入局中。 “出发!” 许豹抬头似乎想说什么,只是看到柳闻风那张近乎绝情的脸还是忍住,“你有话要说?” 柳闻风的声音响起,许豹顿时一惊,似乎任何事情都逃不过那双可怕的眼睛,完全可以掌握你的一切。 许豹道:“大人,若是巷子里真的火起,两端更是被人堵住该当如何?”他想知道答案,至于那些所谓的破绽远远没有答案来的重要。 柳闻风笑道:“你已经知道答案为何还要问我!” 许豹道:“卑职不知!” 柳闻风道:“你已经做到了,如果没有退路,只有抱着一颗毫无畏惧的心冲出去!” 许豹终于懂了,在柳闻风堵住出口的瞬间,许豹刀光一闪劈向柳闻风,只是还是慢了一点,刀光被柳闻风升起的刀光淹没,飞起一脚踢在自己胸口,不想自己看似鲁莽的举动确是得到柳闻风的赞誉。 柳闻风道:“你叫许豹?” 许豹点头,“许仙的许,猎豹的豹!”许豹的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柳闻风道:“你的反应还有速度都很不错,只是出手之前一定要弄清形势才能出手,不然只会落入对手的圈套,这点应该多和钱鹰学学!” 钱鹰道:“卑职还有很多需要和大人学习!” 城门处,数十兵士严阵以待,柳闻风飞身上前,怀里掏出令牌,锦衣卫早已打过招呼,守卫将军挥手,两侧兵士上前,挪走门前的栅栏,撤去城门上宽厚的铁栏,四人一同用力方才将城门开启。 柳闻风道:“谢了,李将军!” 守卫将军道:“柳大人哪里的话,rì后还要仰仗大人才是!”守卫将军十分客气,锦衣卫归属皇帝亲属,权力更是不受地方制约,加上庞大的信息网几乎覆盖全国,锦衣卫绝对是大明王朝令人闻风丧胆的一支队伍,试问谁不想和锦衣卫拉上一层关系,官同样是一个双刃剑,得到权势与财富的同时身边同样多了一分危险,一旦事情败露,所有的一切将会化为乌有。 两人倒是有些交情,一起喝过酒,这已经足够,柳闻风一杯酒一个朋友,若是看不过去的人即便是琼浆玉液达官显贵同样不会举杯,这就是柳闻风,他的孤傲不驯在京城的名气远远要大于千户的身份。 豫州城城门处,几双眼睛不时的打量来往客商,其中一人扮作做买卖的商人,货架里随便放着几件物品,一名百姓上前,“这个东西怎么卖?” 连问两遍无人搭话,嘴里嘟囔着,“这是毛病,不卖东西摆什么摊子!” 两名乞丐百无聊赖躺在地上,身上裹了一件露了洞的破被子,两只破碗里扔了几个铜钱,披散的头发下那双眼睛不时的往城门看着,嘴角微微扬起,不时的吐上一口唾沫,那绝对不是一个终年以乞讨为生的人应该有的眼神,其中夹杂的更多是不屑。 “站住,干什么的?” “探亲的!” “身上背的是什么?” “不过是一些山货,行行好,让我过去吧。” “过去,过去,碍事,快点!” 守城的兵士有些不耐烦,顺手一推,汉子脚下不稳险些跌倒,回头看了一眼,不敢声张只得快步向前,总算是入了城。 豫州城内,最大的客栈上写三个字‘客自来’倒是有些意思,这是豫州城内最大的客栈,来往的客商多半会在这里歇脚,进进出出十分热闹,老板娘擦着浓妆不时的与客人喧闹惹得哄堂大笑。 几名小二来回走动,肩膀上搭着白sè的汗巾,脚步轻盈,手中端着托盘步伐稳健,下盘扎实,必然是学武之人,只是不知为何偏偏做了小二,或许是因为喜欢,小二受尽人白眼,所得更是有限,至于所谓的风流小二不过是一种十足的意yín罢了,没有银子更加没有权势,风流不过是一种别人才会有的方式,他的人生永远离不开白sè的汗巾,还有手里的托盘。 知州府内,万云鹤眉头紧锁来回踱步,蹬蹬蹬,脚步声响起,毒书生从门外走入,正好看到一脸焦虑的知州府大人,脸上忍不住露出笑意,上前道:“见过大人!” 万云鹤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毒书生道:“卑职按照大人的吩咐交待个州县府衙,将备用的账目取出,原来的账目悉数交上来,卑职仔细核算没有任何遗漏!只是唯独青河县县令白严忠那边没有消息!” 万云鹤道:“那个老东西一直和本官作对,好在这些年本官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只要不给我添乱子也就是了!不然只能做了他!” 毒书生道:“大人不可,白知县威望极高,更是素有白青天之称,大人若是对他下手难免引起民愤!” 万云鹤道:“这个本官如何不知,不然早就找个理由罢了他的官!” 毒书生道:“白知县似乎对当年许世杰一案依然有所怀疑!” 万云鹤道:“证据已经全部毁掉,案子也结了,人也死了,即便有所怀疑又能怎样。” 毒书生道:“大人是否还记得那个女人!” 万云鹤道:“许世杰当初的姘头小兰花!” 毒书生点头,“不错,当rì许世杰与这个女人走的很近,后来犯了案子,这个女人便失去踪迹,卑职秘密派人寻找始终没有找到!” 万云鹤道:“或许已经死了,青楼女子最是薄情,当初看上的不过是许世杰的银子还有权势罢了,办好眼前的事,还有白严忠,本官不想出错!” 毒书生道:“大人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整个豫州府遍布我们的眼线,只要朝廷的人一到必然可以知晓,天时、地利、人和,所有的一切都在大人这边,不管来的人是谁只能无功而返,若是不识抬举,下场只有一个!” 万云鹤发出一阵冷笑,毒书生摇动手中折扇,那原本是一双书写优美诗词赞美秀美河山手,如今确是成为官者用来欺压百姓的毒手,毒书生之名由此而来,毒的不仅仅是人更是心。 第九十九回 花落尘,已成殇(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幽暗的灯光,难掩夜的寂寞,一名白发老者坐在桌前,眉头紧皱慢慢翻开手中典籍,也许是因为时间久远的缘故,或许年纪真的大了,有些字迹已经变得模糊,只得仔细辨认,一个字同样要看上几遍方能看清,碰到无法弄清的地方都要仔细推敲,他必然是一位治学严谨的师者,同样是一位值得受尊敬的人。 天近三更,老者打了一个哈气,将手中典籍小心整理好,透过幽暗的灯光可以看清上面大多做了标注,遇到无法解开的地方同样画上标记,每一个动作是那样的认真,仿佛拿在手里不是一本普通的典籍,而是宝贝,吹熄烛火来到床边和衣而睡。 月光撒入,照进屋里,除了一张桌子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摆设,桌子上摆放的笔墨纸砚成为最好的装饰,足以看出生活必然十分清贫。 青河县是个穷地方,确是有个好官,知县大人白严忠,做了三十年知县,为官清廉,青河县更是家家夜不闭户,百姓路不拾遗,只是这里依然没有改变贫穷的命运,为此白严忠愁白了头,愁弯了身子,依然无法改变命运,他所能做的十分有限。 大多因为位置偏僻的缘故,满眼的黄土,风一起吹起漫天的烟尘,这里干旱少雨,一年辛苦下来,地里的庄稼难得有什么好的收成,年头好勉强吃饱肚子,遇到灾年只能勒紧腰带,这就是青河县最好的写照。 青河县唯一的一条河,青河,从上游盘山而下,清澈的河水,养育了这些纯朴的人,溪流中女人将孩子穿脏的衣服放在石板上不停的敲打,不时的传出笑声,必然是说到彼此的汉子、孩子,这几乎成为女人永久的话题,几名孩童站在水中,裤脚高高挽起,不停将水花扬向对方。 一群鱼儿四处游走,不时的钻进孩子、女人脚底,惹得一片笑声,与这里的清贫所完全不同的是,所有人的脸上写着满足、幸福,不必为生计所担忧,吃着自己亲手种出来的粮食,孩子健康成长,更加不会担心有贼匪袭掠,这里原本就是一个穷地方,加上白知县治理有方,匪患之事早已断绝。 街口出,灯光下读书的老者慢慢出现,从街口走来,来往行人热情打着招呼,老人一一回应,他可以叫出这里每个人的名字,甚至包括每一个地方,每一块砖,这条街不知走了多少遍,即便是自己同样没有算过,早已熟悉得不能再过熟悉。 老者慢慢坐下,一碗白粥一个鸡蛋,这里的粥永远那么香甜,即便是赶上灾年同样不会稀薄,价钱更是二十几年没有涨过,做生意有时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绝对不是单单为了赚钱那么简单。 老者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事情,多半是昨天没有读完的典籍,猛然两道陌生的面孔吸引老者注意,两人目光不经意间落在老人身上快速收回,低着头喝着碗里的粥,因为烫的缘故发出滋滋的声音。 老者将最后一个米粒送入口中,两枚铜钱整齐放在桌上,慢慢起身,老板连忙过来,两枚铜钱拿起似乎想说些什么,老者摆手道:“忙着就是!” 沿着街道慢慢向前,背后几道目光不停向老人身上打量,走完整条街,老者来到县衙前停下脚步,路面经过清扫十分干净,一顶有些残破的大鼓立在那里,这有个名堂,名我‘鸣冤鼓’,只有受了冤屈的人才会来到衙门敲响鸣冤鼓告状,只是可惜十年了,足足十年,青河县的鸣冤鼓十年没有人敲响,邻里之间的小事多半协商解决,毕竟都是芝麻大的小事,谁也不愿意惊动官府,更加不愿看到白知县cāo劳,他是个好官。 老者来到鸣冤鼓前,顺手从上面拿下鼓锤,他难道有冤屈,老者仔细触摸小心放好,不过是拿来看看罢了,这时从门内走出一人,一身粗衣打扮,应该是县衙内的家丁,手里拎着扫帚,来到老人面前双手不停比比划划,不想确是一个哑巴。 老者似乎听懂了其中含义,小声的说着什么,不远处露出两人身影,似乎察觉到什么,很快隐没在墙角里,过了几分钟再次出现,门口处早已不见老者与扫地的家丁的踪迹。 一上午过去,县衙门前冷冷清清,偶然有几人经过,确是路人,与其他州府门前排成长队告状相比,不免显得有些落寞,中午时分,一队人马出现,一人四十多岁,相貌堂堂,宽脸高鼻梁,皮肤白皙,尤其是两双眼睛格外有神,腰挎弯刀,从打扮上看必然是这里的捕快,身后跟着四名衙差,脚下走得很急,来到县衙停住脚步。 捕头道:“我去见大人,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衙差转身离去,捕头环视周围没有任何异常转身进入县衙,不远处两条人影慢慢出现,正是先前在粥铺喝粥的那两个人,完全是生面孔,必然不是青河县人,没有人清楚来到这里的目的。 这里交待,这位捕头大人可是大有来历,小捕神风清扬,曾经声名显赫,连续破了知州府几件大案,原本可以得到提升,不想确是辞官不做,最后来到青河县做了捕头,一做就是十几年。 风清扬迈步进入县衙,家丁拎着水壶正好看见,依依呀呀的说着什么,风清扬笑道:“哑伯,您老歇会,别累着,我这就去见大人!” 过了厅堂直奔正厅,一块巨大的牌匾立在正厅zhōng yāng,“明镜高悬”,明镜高悬确非是明朝所特有,根据历史记载,当初刘邦攻入秦都咸阳,进入富丽堂皇的咸阳宫,数不尽的珠宝,但是最令刘邦所惊异的确是一个长方形的镜子,宽四尺,长五尺九寸,反正两面都能照人,如果用平常姿势走近它,找出来的确是人的倒影,如果用手捂着心走进它,就能照出人的五脏六腑,如果生病的人走近她,就能看到疾病的部位,若是女子心术不正,就会发现心跳异于常人,因此镜出于秦朝,所以又称秦镜,因其有查识人内心世界的功能,于是把善于断案、能看透坏人嘴脸的清官比为镜,只是后人痛恨秦代,于是秦镜慢慢变为明镜。 于是但凡是县衙州府都挂起这样的牌子,只是能够对得起四个字的毕竟只有少数。 牌匾下坐着一人,聚jīng会神看着手里的卷册,对于风清扬的进入完全不知,右手边放着惊堂木,惊堂木的作用便是用来威慑厅堂上无理取闹的人,上面坐着的自然是这里的知县白严忠。 风清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多半是不想打扰,不想哑伯拎着水壶回来,看到风清扬站在那里,手里比划着,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白严忠听见声响呵呵一笑道:“清扬,你回来了!” 风清扬抱拳道:“卑职见过大人!” 老者笑着抬头,满头白发,一脸慈祥,只是那双眼睛时刻透shè出光芒,不是别人,正是街口处走来的老者。 他就是青河县县令白严忠,没有任何惊奇,我想所有读者必然已经猜出,只是卖了一个关子罢了。 白县令道:“案子可有消息?” 风清扬摇头道:“卑职追查了十几年,还是毫无头绪,当年的小兰花更是杳无音信,看来许公当年的案子真的很难翻案,只是可惜恶人当道,好人蒙冤!” 白县令道:“不要灰心,人在做,天在看,只要我们不放过坏人,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第一百回 花落尘,已成殇(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深夜里秉烛夜读的老者不想便是青河县县令白严忠,为官清廉,素有青天之名,可惜始终得不到重用,倒也心安理得,青河县民风淳朴,百姓路不拾遗,即便是当rì名声显赫的小神捕风清扬同样甘愿在这里当一名捕头。 一队人行来,河边洗衣服的女子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木棒抬头观看,十几个人沿着小路慢慢走来,身上的衣服光鲜亮丽,必然是富贵人,青河县地方偏僻,加上贫穷,很少有外人会来,不想今天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小路的另外一边,风清扬带着两名衙差迎面走来,进入青河县的众人正是柳闻风所带的锦衣卫,原本是为了查豫州知府万云鹤,不想确是来了青河县,必然是有他的理由,迎着和煦的风,空气中带着清新,听着溪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令人感到从未有过的舒服。 离开京城,十几匹快马连夜赶奔豫州,进入豫州境界,只得下马,不然必然引起注意,换了衣服,绕开大路专走小路,足足走了七天方才来到这里,其他锦衣卫自然无法弄清柳闻风此举的目的,只是无从问起,只得跟在身后。 “站住!”风清扬看着众人,目光落在众人腰间,露出的刀柄,所有人带着兵器,带兵器行走原本很正常,只是这里毕竟是青河县,小神捕风清扬目光快速在众人身上扫过。 柳闻风笑道:“捕头大人可有吩咐?” 风清扬道:“诸位是哪里人?又从何而来?” 柳闻风道:“四海为家,不过是一个浪者!” 风清扬道:“诸位又是否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柳闻风道:“青河县!” 风清扬笑道:“既然是有备而来,为何不亮出身份!” 柳闻风道:“身份不过是用来唬人的罢了,有些东西远远比身份更加重要!” 风清扬道:“我是这里的捕头,把你们的兵器交给我!” 柳闻风身后许豹身形一动就要上前,一个小小的捕头反了天了,还敢过问锦衣卫的事,今天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才行,许豹看到柳闻风的手,左手背在身后,打出一个手势,许豹自然清楚,只得退后。 柳闻风慢慢从腰间卸下飞鱼刀,“兵器就在这里,若是想要自己来拿就是!” 风清扬身形猛然欺入,左手抓向飞鱼刀,柳闻风刀交左手,右手变拳向外一砸,风清扬只得变招,不然等于自己抓向对方的拳头,以空手对实拳必然吃亏,爪变掌切向柳闻风手腕,招式变化极为jīng妙,许豹等人顿时张大嘴巴,不想这么一个小地方的捕头居然有如此高的武功,终于明白柳闻风打出手势的缘故,多半是已经看出对方武功必然不低,许豹脸上一红,若是自己出手,不出三招必败无疑。 柳闻风身形后退,风清扬同样退回原地,两道身影再次激shè而出,啪的一声,两个手掌拍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同时停住,刚才的严肃、冷漠化为笑意,两只手在空中紧紧握在一起。 柳闻风道:“小神捕风清扬!” 风清扬道:“浪子刀柳闻风!” 不想两人早就认识,更是交情非浅,许豹等人顿时松了口气,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玩笑罢了,至于浪子刀这个名头正是风清扬送给柳闻风的外号,当年正是两人携手破获大案,只是结局不同,柳闻风做了千户,风清扬确是成为一个小捕快。 柳闻风道:“几年不见,风兄的武功越发jīng湛!” 风清扬道:“哪里比得上千户大人,意气风发。” 柳闻风道:“我还是浪子!” 风清扬道:“浪子好,做人但求问心无愧,没有牵绊,无忧无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柳闻风点头,“这也是此次前来青河县的缘由!” 风清扬点头,“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不过还是要剪掉两个舌头才行。” 舌头最大的本事就是说人闲话,配合上眼睛、耳朵,把每天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宣扬出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舌头的作用,风清扬提到的舌头同样如此,一众人直奔青河县衙而去,众人进入,两道身影慢慢出现。 “快去禀报大人,这些人来了青河县。” “大人放心,卑职立刻去办!” 猛然转身,一声尖叫,他看到一张脸,一张满是笑意的脸,正是刚刚进入县衙的柳闻风,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转身的瞬间两张脸几乎贴在一起,这样近的距离完全不知,莫非是遇到鬼不成,他吓得尖叫。 “喊什么!”那人吼了一句,确发现自己的肩头多了一只手,“别闹,还不回去送信,小心老子肖你。” 手依然放在肩头,似乎没有挪动的意思,手抓向手,手终于动了,尖叫声变成惨叫声,风清扬的手直接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抖,整个手顿时变得柔若无骨,两个人只得乖乖的闭上嘴,舌头没有了嘴同样失去作用。 视线回到县衙内风清扬刚刚回到县衙时的情景,满头白发的县令白严忠道:“不要灰心,人在做,天在看,只要我们不放过坏人,一定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风清扬道:“只怕过得久了,早已被人遗忘!” 白严忠笑道:“被人遗忘的事多半因为没有值得记忆的价值,有些人,有些事,即便过了百年、千年,依然不会,无论是朝代更替还是历史演变,永远不会变。” 风清扬笑道:“就好比大人一样,必然可以写入青河县史册,成为百姓敬仰,后世官员效仿的典范!” 白严忠道:“那根本不重要,今天青河县来了生人!” 风清扬道:“大人如何知道?” 白严忠笑道:“青河县的人本官看上一眼便可以认出,只是这两个人确是生面孔,贼眉鼠眼,一定要盯紧了!” 风清扬道:“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派来监视我们?” 白严忠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万云鹤命我上交原有账册,我想必然是有事发生,所以一直推脱,以万云鹤的xìng子,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 风清扬道:“要不要把人抓了?” 白严忠道:“不必,以免打草惊蛇,我们手里的证据绝对告不倒万云鹤,弄不好还要被他倒打一耙,告我们一状,多留意就是,还有这里有你的一封信!” 风清扬上前接过,信件并没有开封,同样没有署名,只是上面画了一柄刀,风清扬脸上露出笑意,“大人,朝廷要来人了!” 白严忠道:“风捕头又是如何得知?” 风清扬道:“上面的符号是我的一个朋友所特有的痕迹,只是几年不见,今rì送来书信必然是亲自前来!” 白严忠道:“他是朝廷的人?” 风清扬道:“锦衣卫千户柳闻风!” 白严忠惊道:“锦衣卫!万云鹤,万云鹤,你的好rì子就要到头了!”隔着书信他似乎早已读懂里面的内容,这里穷乡僻壤断然不会吸引锦衣卫前来,矛头必然指向万云鹤。 风清扬看罢书信点头道:“柳闻风不rì就会抵达青河县!” 白严忠连声道:“好,好,好,那样就可以告倒那个狗官,白严忠也可以安心告老还乡。” 风清扬道:“那两个人如何处置?” 白严忠道:“柳千户一到立刻切掉!不要坏了大事。”风清扬点头,这样做最为妥当,脑海里浮现出柳闻风那张放、荡不羁的脸。 切断的自然是多话的舌头,哑伯拎着水壶,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 第一百零一回 花落尘,已成殇(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白严忠一身官服早已洗得发白,映衬着花白的头发,一脸慈祥看着走进县衙的众人,几名衙差押着刚刚捉到的舌头,连推带搡进来,膝盖一顶,怒喝一声:“跪下!”两名舌头只得乖乖跪在那里,用恶毒的眼神看着厅堂上的老者。 风清扬道:“大人,舌头已经清除!” 白严忠从上面走下,步伐稳健,风清扬道:“这位便是卑职的好友锦衣卫千户柳闻风!”风清扬将好友加在官职之前,足以看出两人交情,远远要比那些虚名来得重要许多。 “锦衣卫千户柳闻风见过大人!”柳闻风抱拳施礼,锦衣卫隶属皇帝亲统,所以并不需要向朝中大臣行礼,只是对于白严忠白大人更多的是敬重。 白严忠笑道:“早闻柳千户与众不同,今rì一见确非池中之物!”白严忠目光犀利,一眼看出柳闻风他rì必然会有所成就,白严忠自然不懂得相面之法,不过是一些听闻罢了,柳闻风年纪轻轻能力出众,更是成为锦衣卫千户,皇上身边的人自然前途无量。 柳闻风道:“大人过奖,不过是替皇上办事罢了!” 风清扬道:“大人,这两个人如何处置?” 白严忠脸sè慢慢变得凝重,“你们是万云鹤的人!” 其中一人道:“白大人既然知道还不赶快放了我们!若是惹恼了万大人,后果自负!” 白严忠哈哈大笑,“白某虽然只是区区七品知县,上至朝中大员,下到地方恶吏,从来没有怕过,只怕恶吏不除,百姓不得安宁!来人关入大牢,待一切结束之后交由朝廷审理!” 恶奴道:“白严忠,你得罪万大人,不会有好下场!” 白严忠道:“哑伯,带上宾前去歇息,多准备一些茶点!”哑伯答应一声,用手比划着,许豹等人自然明白他的含义,柳闻风点头,众人跟着哑伯离开厅堂直奔后厅而去,偌大的厅堂内只剩下白严忠、柳闻风、风清扬三人。 柳闻风猛然双膝跪地,“柳闻风见过恩公!”即便是风清扬同样感到诧异, 白严忠连忙扶起柳闻风道:“都是旧事还提来做什么!” 风清扬道:“大人与柳千户早就认识!” 白严忠道:“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柳闻风道:“如何能够不提,若是没有白大人就没有今rì的柳闻风。”三人坐定,柳闻风接着道:“我原本就是孤儿,四处乞讨为生,后来结识了一位江湖豪侠,传授我武艺,可惜这位豪侠被人诬陷,人赃并获,若不是白大人明察秋毫,查出不过是有人栽赃陷害,家师临去之前一直念着大人当rì之恩!” 白严忠叹口气道:“只可惜你的师父还是被人断了手脚的筋脉,一生的武学就这样废了,都怪当初白某不能及时相救。” 风清扬道:“二位大人之间居然有这样一段往事,只是一直未曾听大人提起过!” 柳闻风道:“后来更是大人推荐我入京做了侍卫,最后才进入锦衣卫。” 白严忠道:“闻风,这次来青河县不知所谓何事?” 柳闻风道:“不瞒大人,正是为了知州万云鹤而来,朝廷早已暗中查探多年,万云鹤表面上是个清官,没有任何营私舞弊的痕迹,只是背地里手脚并不干净!” 白严忠笑道:“这件事豫州之地几乎人人皆知,只是苦无证据可以告发!” 柳闻风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闻风就不信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风清扬道:“当初河城知府许世杰看不惯万云鹤背地里所作所为,于是暗中收集证据,只是可惜最终被万云鹤所害!” 柳闻风道:“许世杰,倒是没有听过这个人!” 白严忠笑道:“当时你还是个孩子,许世杰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深受百姓爱戴,只是可惜被万云鹤栽赃陷害,最后丢了xìng命!” 风清扬道:“当时卑职在许大人那里任职,只是可惜无力救出许大人,最后心灰意冷辞官不做,终rì迷茫度rì,幸而遇到大人,在这里做了捕头!” 柳闻风道:“难道就真的查不到任何证据指证万云鹤,只能任由他胡作非为!” 白严忠起身,从厅堂的桌子上拿出一本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载了不少数据,时间、rì期,用途,记得十分详细,有的地方用笔圈住,必然是有它的含义。 白严忠道:“这是本官所记录的账目,虽然有几处值得怀疑,只是数目极小,后来、经过填补,已经无法看出任何痕迹,即便是能够找出蛛丝马迹,单凭这些还是无法告倒万云鹤!” 柳闻风接过账本,上面标注得十分仔细,可以看出这位青河县县令必然十分严谨,每一笔收入支出十分清楚,圈画处不过是应该调拨的银子没有及时调拨,翻开下一页,同样圈画了一处,两个月后银子调入县衙,这种情况极为普通,最多是有意拖延,完全构不成证据,这似乎正好印证了万云鹤说的那句话,‘白严忠那里根本没有任何把柄。’ 这里交待一下,豫州知州万云鹤职位相当于唐朝时的州指挥使,一州的最高领导者,州府县衙,四个等级划分,知州统辖州府,州府统管县务,县令统属分衙,官位依次是知州、知府、县令、各地衙门,当然不过是本人划分罢了,没有历史凭证,所以许世杰身为河城知府同样要归万云鹤管辖。 柳闻风道:“想要找到证据,只能接近万云鹤,入豫州城,找出证据。” 白严忠道:“那样绝对很危险,万云鹤统管豫州多年,这里可以说是万云鹤的老巢,不说可以调动的兵马,即便是身边同样有三位难缠的好手!” 风清扬道:“毒书生、豹子头、多面狐。” 柳闻风道:“如何难缠?” 风清扬道:“毒书生善用计,更是打得一手好暗器,豹子头善拳脚,更是结识不少武林势力,至于多面狐,善于易容,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三个人绝对是难缠的角sè。” 白严忠道:“万云鹤正是靠着这三个人才敢胡作非为,反对他的人死法极为蹊跷,即便是本官同样遭遇几次暗杀,好在有风捕头在身边,不然早已不在人世!” 柳闻风惊道:“大人遭遇过暗杀!” 白严忠点头,“只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更加无从查起,只能罢手!” 风清扬道:“多半是因为大人不买万云鹤的账,所以才会如此,久而久之,所有人都惧怕万云鹤,没有人再敢与他作对,只得趋炎附势听从号令,整个豫州城完全在万云鹤的掌控之中!” 柳闻风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白严忠道:“好,不枉费我当年对你的提点之恩,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我也要陪你入豫州对付万云鹤!” 柳闻风道:“大人大可不必,万云鹤看似强大,只是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罢了,若是真的找到证据,一个小小的豫州如何能与朝廷抗衡,到时必然树倒猢狲散,豫州城上空的yīn云同样会随风散去。” 风清扬道:“柳千户这样说不无道理,只是想要找到证据太过凶险,万云鹤极为小心,加上身边还有一位毒书生出谋划策,看似风平浪静,其实步步杀机。” 柳闻风道:“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柳闻风都要闯上一闯!” 白严忠道:“有什么需要本县做的,绝无二话!” 柳闻风道:“送我入城!” 第一百零二回 花落尘,已成殇(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奉命前往豫州调查知州万云鹤,不想确是来到青河县,见到青河县令白严忠,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两人之间原本相识,更是有着一段难以忘怀的经历,谈及豫州知州万云鹤白严忠确是连连摇头,“万云鹤做事极为小心,想要扳倒此人很难,弄不好还要搭上身家xìng命。” 柳闻风笑道:“大人,即便是龙潭虎穴这次也要闯上一闯,大人只需送我入城便可!” 白严忠起身眉头紧皱在厅堂内来回踱步,风清扬道:“大人,为了这一天我们等了二十年,为何大人还是犹豫不决。” 白严忠道:“清扬,官场错综复杂,形势万变,稍有不慎,我们这些人都会深陷其中无法脱身,白某人丢官身死是小,只是不想连累太多人!” 柳闻风道:“大人不要忘了这次与以往不同!” 风清扬笑道:“柳兄所说的应该是形势!” 柳闻风点头道:“这次闻风奉命查办万云鹤,即便万云鹤想耍什么yīn谋诡计,断然不敢公然下手,最多狗急跳墙罢了。” 狗急跳墙,图穷匕见,这似乎正是白严忠所担心的事,毕竟万云鹤在豫州的实力要在自己这些人之上,真的撕破脸难免刀兵相见。 白县令道:“好,本官亲自前往豫州助你查案,送你入城!” 柳闻风道:“是他们,闻风想一个人入城。” 风清扬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笑意道:“这招声东击西或许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白县令道:“一个人入城难免有危险,万云鹤必然派出人手暗中监视,到时孤立无援身处险境,白某以为不妥。” 柳闻风道:“大人放心就是,闻风自有办法!” 白县令只得答允,“既然你已经决定,本官也不强求,清扬,你陪闻风坐回,我回去准备准备!”白县令说完从椅子上站起,柳闻风躬身相送,白县令回到后院准备前往豫州一事暂且不提,白县令离开,厅堂内只剩下柳闻风、风清扬这对昔rì好友。 风清扬道:“柳兄可是有了主意?” 柳闻风道:“对于查案风兄断然比闻风清楚,讲究的无非是证据,所谓人证物证!” 风清扬道:“万云鹤十分谨慎,对他不利的证据必然藏在极为隐蔽的地方!” 柳闻风道:“那只有从人证方面下手!大人说过万云鹤身边有三个亲信,必然知道万云鹤的所作所为。” 风清扬道:“这样未尝不是办法,只是三人都是万云鹤死党,绝对不会轻易说出实情。” 柳闻风道:“所以才会请动大人前往,以大人的声望加上锦衣卫的插手,万云鹤必然心生jǐng惕,生怕有人说出他的罪证,这一点恰好能够被我们利用!” 风清扬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莫非柳兄是想用这一招强迫万云鹤出招!一旦出招必然会露出破绽。” 柳闻风笑道:“不愧是神捕,什么也瞒不过你!” 风清扬道:“柳兄准备从何人下手?” 柳闻风道:“毒书生为人谨慎,更是万云鹤的智囊,必然极难对付,多面狐行踪诡秘身份未知同样无法下手,如今只能从这位豹子头身上打算盘!” 风清扬摇头道:“三人之中豹子头最为忠心,更是万云鹤的心腹,想要从他口中得到证据很难!” 柳闻风笑道:“事在人为,风兄是否对这位豹子头有所了解?” 风清扬道:“豫州城巡城总管,xìng格火爆,但极重义气,擅用拳脚,一身铁头功十分了得,身上藏着两颗铁胆,可以用来伤敌,无家室,好赌!” 风清扬娓娓道来,这位小神捕确实对万云鹤身边的人了如指掌,武功路数更是十分清楚,必然是下了不少功夫,柳闻风听罢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一辆轿子从青河县出发,身后跟着三十几名衙差,随同柳闻风前来的锦衣卫同样换了装束混在衙差之中,对于这样的安排自然有柳闻风的打算,许豹等人只得照办,跟着衙差队伍赶奔豫州城,唯独不见柳闻风身影。 豫州城下,一人慢慢走来,一身衣衫破烂不堪,手上布满脓疮向外渗着脓水,身上散发出一阵阵恶臭,这副尊容绝对是天生的乞丐相,行人忍不住掩住鼻息,目光斜视,嘴里嘟囔着,脚步向前凑去,多半是受不了这股馊臭味。 兵士喝道:“哪里来的?” 乞者声音有些发抖道:“家乡闹瘟疫,出来谋条出路!大爷行行好。”说完抬起满是脓疮的手臂,兵者连连后退,尤其是听到瘟疫,加上手上的脓疮,令人不免多了一些担忧。 “进去,进去,早死早托生。” 城门处卖东西的中年男子目光忍不住在乞丐身上扫视一圈快速收回,一名商客手里摇着纸扇前来购买物品,中年男子一反常态一脸热情做起了生意,多半是经过几天磨练弄懂了其中的诀窍,若是光摆摊不做生意难免被人看出破绽,不远处的两名乞丐依然躺在那里,手不停在身上挠着,多半因为身上虱子的缘故。 乞丐入城,慢慢靠向两名乞丐,一名乞丐闻到馊臭味,忍不住闻了闻自己的衣服,虽然有些脏,至少没有什么味道,睁开眼睛手臂撑起上身,正好看到城门口进入的乞丐慢慢接近,馊臭味正是从乞丐身上传出。 “一边去,小心我揍你!”说完挥了一下拳头,从破烂的衣袖中露出干干净净的手臂,试问一个终rì以乞讨为生的人又如何会有这样干净的手臂,至于那身行头不过是用来骗人的工具罢了,乞丐露出一丝笑意,这种白眼谩骂或许早已习惯,只得慢慢梛向一旁。 夜幕降临,城门处顿时冷清下来,两名乞丐从地上坐起,卸掉绑在腿上的木棍,一骨碌从地上跳起,来到身前破碗处,里面不过七八个铜钱,一弯身捞在手里,嘴里骂道:“就这么点,还不够咱们兄弟喝酒的!” 那人道:“算了,回去换身衣服出去好好享受享受!” 先前一人目光落在不远处,乞丐躺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睡熟,半个馒头放在身边,“这副扮相倒是有点意思,要不咱们哥们明天也弄弄!” 那人道:“算了,这是什么鬼差事,别人在家喝酒吃肉,咱们哥们在这装要饭花子,憋气不说,还要遭人白眼,换了平时早上去一顿拳脚打他满地找牙,人家怎么说也是专业的,咱们不过是做做样子,何必那么认真!” “兄弟说的倒也在理,还不都是被那个叫什么风的家伙给闹的!” “柳闻风,据说本事了得,所以大人才会这样小心!” “不就是一个锦衣卫,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被我看到一拳过去!”男子挥拳比划一下,不想啪的一声一块石子不偏不斜正好打在脸上,男子发出一声惨叫,手捂住被打伤的脸颊,火辣辣的痛。 另外一人环视四周,眼神之中尽是机jǐng,只有空空的街道,哪里有人的影子,不远处乞丐发出均匀的鼾声,不时的吧嗒两下嘴。 “有人?” 另外一人摇头,“算了,还是先回去向大人禀报!” “见了鬼了,哎呦,好疼!” 两人离开,地上留下几根木棍,不时的四处张望,城门关闭,灯笼挂起,乞丐慢慢起身,用手轻轻拨弄挡在眼前的头发,脸上露出笑意,不是别人正是先行出发的柳闻风。 第一百零三回 花落尘,已成殇(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豫州城门处,随着夜sè降临,两名伪装的乞丐褪去伪装从地上站起,破碗里不过零星七八个铜钱,对于一个真正的乞者而言,绝对可以几天不用担心饿肚子,一人抓在手里脸上尽是鄙夷,就这丁点还不够塞牙缝,好在不必担心。 一名衣衫褴褛乞者距离两人七八米远的地方身子缩在一起睡得香甜,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两人顿时放松jǐng惕,几天下来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火,“都是那个叫什么风的家伙,害得咱们兄弟在这个鬼地方当乞丐,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柳闻风,锦衣卫千户,可是难惹的角sè!”远处的乞者脚微微动了一下,不想身份已经泄漏,必然是朝中官员暗中知会,两人离开,乞者坐起身形,拨开眼前的头发,不是别人,正是先行离开青河县的柳闻风。 看着自己身上这身行头,可是花了十两银子从一个乞丐那里换来,将自己一身好衣服送给乞丐,在一众乞丐诧异的目光中穿上这身馊臭不堪的衣服,弄了些泥涂在脸上头发上,总算有了乞丐应有的样子。 老年乞丐露出嘴里唯一剩下的两颗牙道:“想我老汉当了一辈子乞丐,今个可是奇了,还有人花银子买咱们这身破衣服。” 旁边一名年纪稍微小些的乞丐道:“多半是城里的公子哥过惯了好rì子,想体验生活,要不然干嘛装成乞丐,难道真想要饭不成!” 中年乞丐满心欢喜将柳闻风脱下的衣服穿在身上,顿时令人眼前一亮,毕竟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上等材料,迫不及待将靴子套在脚上,多半是因为脚上泥渍的缘故,靴子穿上一半直接从地上跳起。 “看看,咱也变成有钱人了!”几名年纪小些乞丐顿时围上来,眼中尽是羡慕的眼神,一人伸手,中年乞丐正好看到,身形躲开,“脏不拉几的样,摸脏了怎么办!” 小乞丐道:“摸摸怕啥,也摸不坏,俺只是好奇,为啥一件破衣服能值十两银子,我这身上的还要比你的干净偏偏不买!” 中年乞丐道:“多半是看中俺的衣服,俺的娘啊,该不会是衣服上有啥宝贝吧!” 另外一人道:“有啥宝贝,除了虱子之外恐怕就剩下破洞了!” 乞丐顿时发出一阵哄笑,乞丐也分三六九等,年纪大些的辈分自然高些,加上经验丰富,每天讨来的剩饭足够饱腹,一些新入门的乞丐大多饥一顿饱一顿。 老乞丐靠在墙上看着几人哄闹忍不住好笑,“乞丐就是乞丐,即便给你穿上龙袍不还是乞丐,只是可惜,明天若是穿上这身衣服出去讨饭!”说完吧嗒吧嗒嘴连连摇头。 中年乞丐似乎想到什么,目光落在自己的新衣服上,刚才因为太过兴奋似乎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衣服再漂亮也没啥用,一不能吃二不能用,穿在身上丢了乞丐的名声,小乞丐纷纷退到一旁,只剩下一脸尴尬的中年乞丐。 不表这些人,单说柳闻风换来乞丐衣服,装扮一番混进豫州城,未免有人起疑找了一处地方歇脚,一来观察形势,二来真的做了乞丐,人在不同时刻必然扮演不同身份,或邪恶、善良、忠义、长辈、弱者、悲伤的人,不同的身份必然有不同的行为,柳闻风此时就是一个乞丐。 不想真的有所收获,骗过两名在城门处伪装的探子,更是了解到一些豫州城内的事情,两人离开,地上只剩下两个残破不堪的饭碗,几根破棍子加上几个用来绑腿的布条,柳闻风坐起身形审视周围,静,空无一人的长街静得吓人。 不敢立刻起身,白县令的担心令柳闻风时刻提醒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看似平静的长街或许潜伏道道杀机,躲在暗处等待你的出现。 天光见亮,两名乞丐早早来到这里,一人看了一眼,昨天的乞丐依然靠在角落里呼呼大睡,半块馒头消失不见,应该是进了肚子。 “这哥们可是比咱们专业多了!” 另外一人道:“要不咱们和他商量一下,他在这替咱们装乞丐,咱哥两个去快活去!” 那人道:“要是被大人知道,还不要了咱们的脑袋,再挺几天,只要那个什么风的来了也就成了,弄不好还能拿到赏钱!” “柳闻风!” 柳闻风伸了一下腿,手臂慢慢向前,伸了一个懒腰,翻了一个身继续睡去。 一人推着独轮车从街道走来,正好看到两人战在那里小声说着话,咳嗽一声,“你们两个怎么还不换衣服,若是被人看见小心屁股开花!”说话之人正是城门处做生意的摊主,从言语上判断,职位必然要比两人高些。 两人只得将一身破衣服胡乱套在身上,地上搓了几下擦在脸上,从地上捡起棍子用布条绑住,很快变成两个断了腿的可怜乞丐,嘴里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声音,“可怜,可怜我们吧,几天没吃饭了,路过的老少爷们,好心的夫人太太,赏个钱吧!” 啪的一声,一枚铜钱落在柳闻风身前的破碗里,摇着扇子大摇大摆走开,一人道:“有什么好显摆的,老子脱了衣服比你还牛!” “大哥,他抢了我们生意!” “你还真把自己当乞丐了,不过就是一个铜钱!” 柳闻风目光落在手心,那是一枚带血的铜钱,如今紧紧握在手心,带着自己的温度,它早已不是一枚普通铜钱那么简单,里面暗含的是兄弟之间的情义,许豹临死之前将铜钱偷偷藏在手心。 一顶轿子慢慢接近,身后跟着数十衙差,轿子一旁跟着一人,双眼有神,兵士手中大枪一横,“干什么的?” 风清扬上前一步,“瞎了你的狗眼,难道没看见是白大人的轿子!” 兵士道:“白大人,哪个白大人,万大人有令,不管是谁都要检查!” 帘子掀起,轿中之人正是青河县县令白严忠,一行人离开青河县赶奔豫州,柳闻风独自一人先行进入豫州。 白严忠冷冷道:“本官问你,你可知朝廷律法?你又是何官职?是否有朝廷的法令?如果没有,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胆敢拦截朝廷命官的轿子?” 兵士被问得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应对,手中长枪握在手里,早闻白严忠执法严明,是个难缠的官,只是万大人毕竟有所交代,兵士左右为难。 风清扬怒道:“还不让开!” 兵士只得后退,只是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有了热闹,百姓顿时围了过来,看看究竟是谁敢在这里惹万云鹤的麻烦,有人认得,低声道:“这个也是惹不起的主,官职不大,但是谁也不怕。” “这是谁啊?” “青河县白严忠,白大人!” “那可是好官!” “这年头好官有什么用!还不只能做个知县。” 两名乞丐从地上坐起,做生意的摊主不停打量众人,正好与风清扬目光相对连忙收回低下头忙着手中的活计。 “真是放肆,怎么能对白大人如此无礼!”声音响起,从人群中走出一名书生打扮的人,手中拿着折扇,兵士认得正是知州大人身边的红人,顿时有了主心骨,上前道:“大人,这些人要入城。” 书生笑道:“放行,我想万大人也想和白大人好好叙叙旧!”说完脸上露出笑意,此人便是万云鹤身边的智囊毒书生,看似简单的一句话里面确是暗含陷阱,叙旧的含义令人不免想入非非。 第一百零四回 花落尘,已成殇(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扮作乞丐混入豫州城,一天下来早已将城门处的布置看在眼中,两名探子扮成乞丐,一身装束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只是忽略了身边同样身为乞丐的人,加上城门处做生意的摊主,三人占据最好位置始终监视城门处的动静。 青河县县令白严忠白大人带着一众衙差赶到豫州,守门兵士拦住去路,白严忠脸sè一沉,“是谁给你的胆子胆敢拦本官的轿子!”风清扬手按在刀柄之上,士兵顿时被两人气势吓得连连后退,围观百姓不时指指点点,多半是听过青河县令白严忠的大名,如今亲见确是与其他官有所不同。 人群分开走出一人,手摇纸扇笑道:“真是放肆,这位可是万大人的贵客。”说完躬身施礼道:“白大人,下人不懂得规矩,万大人正在府中等候大人一同叙旧!” 白严忠道:“多谢万大人美意,白某到此是为了公事而来,可不是为了与他万云鹤叙旧,所以还是前往驿馆更合乎道理!” 毒书生不由得脸sè一变,不想这白严忠这样不识抬举,平rì里自恃清高也就罢了,如今来到豫州可由不得你,围观百姓越来越多,毒书生笑道:“大人既然是为了公事,卑职自然不会强求,大人请!” 轿子抬起,毒书生纸扇一合,不停敲打手心,风清扬顿时jǐng觉,虽然毒书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对大人下手,只是此人心肠歹毒不得不防,身形向前护住轿子右侧,两人身影错过,目光相对,风清扬时刻戒备,毒书生脸上挂着笑意,手中纸扇不停敲打,多半是在思量害人的伎俩。 轿子进入城门,围观百姓顿时左右分开,做生意的摊主放下手中活计,目光在衙差之中游走,似乎是想看出什么,轿子不停,躲开人群直奔驿站而去,豫州驿站自然非青河县能够比拟,三座大宅院十分气派,朱漆涂红的大门,但凡是朝廷中人来到豫州办事多半在这里住下,驿站旁便是豫州最好的酒楼。 白严忠身为青河县县令,按官职划分归豫州统管,只是不想与万云鹤有任何牵连,所以执意前往驿馆,当然白严忠也有自己的打算,这次摆明了要和万云鹤撕破脸,弄不好就是鱼死网破,莫不如直接划清界限,豫州百姓已经知道自己与万云鹤不和,即便是万云鹤想要对付自己也要想想后果。 此举必然引起万云鹤心中不快,只是也是无奈之举,百姓的眼睛毕竟是雪亮的,多少人心里竖起大拇指,又有多少人暗暗为这位清廉的知县大人担忧。 豫州知州府内,一人一拍桌案从椅子上站起,一张脸因为愤怒变得铁青,正是豫州知州万云鹤,下首边站着毒书生,万云鹤道:“白严忠那个老东西真的是这么说的?” 毒书生道:“回禀大人,千真万确。” 万云鹤道:“平rì里就处处与本官作对,不想如今确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公然不给本官面子,一定要给他些颜sè看看!” 毒书生道:“大人是否想过,一个区区县令为何会公然与大人划清界限,要知道有多少知府、知县排着队等着巴结大人还来不及!” 万云鹤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说白严忠知道了什么!所以故意这么做。” 毒书生道:“前些rì子大人几次派人催促青河县县令交上账册典籍,只是迟迟没有消息,如今白严忠不请自到,足以说明其中必有隐情!” 万云鹤哈哈大笑,“那有怎么样,一个七品芝麻官罢了,莫说是弹劾,他的折子想要上交京城首先要经过知府审核,知府都是本官的人,那不过就是一个废纸罢了!” 毒书生道:“大人难道忘了,朝廷可是来了人!” 万云鹤猛然一拍大腿,“这件事怎么给忘了。”眼珠一转似乎想起什么,“这次朝廷派来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毒书生道:“上头传来消息,锦衣卫千户柳闻风!” 万云鹤道:“不错就是这个人,当初就觉得耳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 毒书生道:“大人认得此人?” 万云鹤道:“当初他不过是个未成事的年轻人,只是不想十几年过去进入锦衣卫做到千户,这一次回来或许不是偶然!” 毒书生道:“莫非与大人有过节?” 万云鹤点头,“当初有一名江湖豪侠处处与本官作对,更是暗中收集了一些证据,你应该知道得罪本官的人下场会怎样!” 毒书生道:“大人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万云鹤道:“本官设计将其捉住,栽赃陷害打入大牢,命人暗中挑断手筋脚筋变成废人,原本准备秋后处决一了白了,不想白严忠从中作梗,查出其中诸多疑点,本官无奈只得放人。” 毒书生道:“这与柳闻风有何关系?” 万云鹤道:“那个人身边就有一个年轻人,姓柳,名闻风,只是十几年过去早已遗忘,不想他又回来了!” 毒书生道:“难道是为了寻仇?” 万云鹤笑道:“寻仇!这些年死在本官手中的人数不胜数,难道都要向本官寻仇不成,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断然不敢动我!只是不想里面确是多了一个白严忠。” 毒书生道:“大人,不要忘了还有一个风清扬。” 风清扬武功了得,断案如神,人称小神捕,在豫州一带有极高的威望,加上一个不识抬举的白严忠,着实令万云鹤感到头疼,只是这里毕竟是豫州,苦心经营二十余年,万云鹤有绝对的把握想要扳倒自己不过是痴人说梦。 万云鹤道:“可有锦衣卫的消息?” 毒书生道:“卑职前来正是和大人商量这件事,卑职相信,那些锦衣卫必然混在白严忠的衙差之中!” 万云鹤惊道:“已经进入豫州城!” 毒书生点头,“卑职曾经查过青河县的记录,现任衙差二十三人,加上候补衙差四人,最多不过三十人,而今天随同白严忠前来的衙差足有四十人!” 万云鹤道:“你看清楚了?” 毒书生道:“不会错。” 万云鹤道:“或许是最近新招的衙差。” 毒书生笑道:“大人,如果是新入门的衙差遇到兵士持枪阻拦会如何?” 万云鹤道:“神情慌乱,手会不经意间放在刀柄上,这是人的本能在起作用。” 毒书生道:“不错,卑职仔细观察,除了二人有所动作之外,其他人神态自如,尤其是夹杂在其中的十几人步伐稳健,进退有序,绝对不是普通衙差能够做到。” 万云鹤笑道:“很好,幸好有你帮我。” 毒书生道:“今生能遇大人是卑职的荣幸。” 万云鹤手指轻敲桌面道:“通知所有人把手里的活计放一放,若是谁那里出了事小心脑袋!” 毒书生道:“大人放心,卑职早已交待下去。” 万云鹤道:“本官似乎应该去好好会一会这些老朋友!” 毒书生道:“大人,卑职以为不妥,白严忠毕竟官职低微,大人若是屈尊前往必然会被外人猜疑,说大人心虚故意讨好白严忠,以卑职之见只要派人密切监视驿站内一举一动便可,只要找不到证据,任何人不敢动大人分毫。” 万云鹤哈哈大笑,“不错,本官是清官,为百姓谋福祉的好官,自然不必如此。” 一个真正的好官是否需要不停的由人提示,或者高挂一块匾额来证明自己是个好官,正如白严忠所说的那样,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所作所为完全看在眼里,那些虚名不过是欺骗自己的把戏罢了,恰如那层用来遮羞的窗户纸,只需轻轻一捅便可以看穿一切。 第一百零五回 花落尘,已成殇(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白严忠带人进入豫州城入住驿站,城门处简短的对话,不过几分钟的事情,毒书生确是从中分析出彼此的利弊关系,包括从人数上判断锦衣卫混迹在衙差之中,不得不佩服这位书生的本事,万云鹤身边确实藏龙卧虎,只是白严忠的到来,加上小神捕风清扬、锦衣卫千户柳闻风同样令万云鹤内心感到不安,豫州城内又会上演怎样的故事。 驿站内,青河县县令白严忠仔细翻开典籍,这些都是青河县多年记载的卷册,每一笔记得十分清楚,上面详细标注rì期、用途、经办人等信息,梆梆梆,锣声响起,天近三更。 风清扬道:“大人该歇息了!” 白严忠点头,不想已经到了深夜,站起身形晃动一下发酸的肩膀,看着站在一旁的风清扬问道:“清扬,这件事你怎么看?” 风清扬一愣道:“大人所指的是哪一件?” 白严忠笑道:“当然是调查万云鹤。” 风清扬道:“于公于私,卑职必然尽全力。” 白严忠道:“那件事过了快二十年,难道还是无法放下?” 风清扬道:“当年许大人对卑职有提携之恩,更是被人陷害无辜枉死,卑职必然会为许大人讨一个说法。” 白严忠道:“世杰与我有旧,只可惜还是救不了他,当年令他入狱的那个女子一直下落不明,不然或许能够知道当rì详情!” 风清扬道:“小兰花不过是一名风尘女子,当初卑职也有过怀疑,只是许大人说过她与别人不同,只是被人拐卖才会沦落风尘,我想许大人必然是动了恻隐之心,可怜她的身世。” 白严忠叹口气道:“世杰心地太过和善,官场本就是人吃人的官场,最后还是被人控告滥用职权、收受贿赂、草菅人命,身陷大狱,最令人想不到得就是指控他的人恰恰就是这位红颜知己小兰花。” 风清扬道:“大人,有些事未必是真,直到今天卑职同样不信许大人会收受贿赂、草菅人命,不过是有人栽赃陷害罢了。” 白严忠起身,“本官也不相信。”说完再次发出叹息,来到窗前双手向外一推,顿时一股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光下一道身影快速消失,风清扬身形已经到了门外,环视四周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风清扬快步退回,白严忠已经关好窗户,风清扬道:“大人,有人!” 白严忠道:“本官已经料到,这里原本就是万云鹤的地盘,驿馆之中有他的人并不稀奇。” 风清扬道:“卑职只是担心大人的安全。” 白严忠笑道:“从答应闻风的那一刻开始,我的这条老命早已豁出去,只要能够除掉万云鹤这颗祸国殃民的毒瘤,白严忠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风清扬道:“大人放心,有卑职在,没有人可以伤害到大人,只是一直不见闻风前来,不知下一步如何进行!” 白严忠道:“柳闻风必然有办法,我们只要坐观其变就好。” 风清扬点头,吹灭烛火慢慢退出,关好房门,快步离开,时间不长一处假山后面显出风清扬身影,一双眼睛犹如猎鹰一般审视黑夜中的一切,先前消失的身影令风清扬感到不安,于是离开之后借助黑暗掩住身形偷偷潜回,目的就是弄清究竟是谁鬼鬼祟祟出现在白大人窗外。 一夜无话,两名乔装乞丐准时到达预定地点,一人环视一周道:“今个,怎么不见那个人了!”说的正是和二人相处两天的乞丐。 另外一人捡起地上的木棍笑道,“又不是大姑娘,怎么还惦记上了,多半是去别的地方讨饭去了!” 那人道:“做了几天乞丐倒还真是有点舍不得,一天zì yóu自在,总好过被人当狗一样呼来喝去。” 另外一人道:“若是能够像我们这样白天做乞丐,晚上拿着银子出去享受,我想所有人都愿意当乞丐,真正的乞丐不仅遭人白眼,即便是一顿三餐都很难保证,这样的生活又岂是常人可以接受!” 那人笑道:“或许只是多了一种不一样的经历罢了。” 驿站内,许豹轻轻擦拭手中飞鱼刀,薄薄的刀刃中映出自己身影,钱鹰站在一旁,锦衣卫之中两人关系最好,进入驿站整整一天,白严忠依然查看携带的典籍,风清扬时刻不离左右,至于这些衙差只能每天呆在驿站之中无所事事。 许豹放下飞鱼刀,“为何还不见大人前来!” 钱鹰笑道:“你是担心大人无法进入豫州?” 许豹道:“这倒不是,以大人的本事莫说是这小小的豫州城,只是想快点查案罢了!” 钱鹰道:“还是第一次看你这么心急。” 许豹冷笑,“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办这样的大案子,所以有些兴奋。”许豹的回答不免令人生疑,只是这已经是能够想到最好的回答,钱鹰并不在意,不仅是许豹自己同样想一展身手。 豫州城老街,一人腰挎弯刀趾高气昂,身后跟着几名护卫,只见走在前面之人,宽头大耳,一脸的络腮胡子,尤其是两只眼睛,瞪得溜圆犹如灯笼一般,路人纷纷避让,这人惹不起,弄不好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豫州城人都认得,巡城总管豹子头,知州万云鹤身边的红人,一身武功极为了得,终rì带着护卫四处查看。 “相由心生,无妄无形,观人眉鼻,可断祸凶。”一人手持布帆,布帆上写‘布衣神相’四个大字,布衣神相原本是一位相术出众的武林异人,可以通过人的面相断人吉凶十分灵验,后来但凡是相士多半打着布衣神相的招牌,当然大多是骗人的把戏而已。 “这位大爷,要不要看看相?” 豹子头停住,目光落在相士身上,相貌没有太多奇特之处,只是生得很,似乎并不是本地人,“你在和我说话?” 相士笑道:“若是我称呼你身后的这些人为大爷或许真的是有眼无珠。” 豹子头哈哈大笑,“你倒是风趣,只是不知相士哪里人士?” 相士道:“四海为家罢了!” 豹子头道:“好,本总管不难为你,既然是相士,那你又能算什么?” 相士道:“观人眉鼻,可断祸凶。” 豹子头道:“祸凶就免了,你只要给我算算,什么时候本总管可以赢钱。” 相士道:“赌本为取乐,大爷又何必为此执着。” 豹子头眼珠一瞪道:“让你算算就是,再敢多言小心吃拳头。” 相士淡然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三枚铜钱放在竹筒里,竹筒上下晃动,豹子头大脑袋同样随着竹筒上下起伏,相士嘴里不知念叨些什么,多半是一些祈求的咒语,倒是有模有样,哗啦一声三枚铜钱落下,相士弯身查看连连点头。 豹子头道:“到底是什么时候?” 相士道:“此乃坤卦,天为明,坤为夜,总管大人今夜必有斩获!” 豹子头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夜一定会去赌钱?” 相士笑道:“既然总管愿意赌,我们便赌一百两好了,大人今夜若是赢,一百两当做小人好处,若是输,这一百两自然归了大人。” 豹子头哈哈大笑,“若我不赌呢?” 相士道:“一百两同样归大人!” 豹子头站起身形道:“好,我就和你赌一百两!口说无凭,你我签字画押。”相士掏出纸笔快速写上文书,按上指印,一切算是成了。 豹子头哈哈大笑,“有趣,有趣,豹爷就不信了,这样还会输!” 第一百零六回 花落尘,已成殇(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豹子头爱赌,只是十赌九输,即便如此依然执迷于此,赌徒的心理最难猜测,有人说是为了金钱,可是自古以来所有的赌徒确是从来不在乎金钱,即便赌得倾家荡产依然无怨无悔,赌不仅靠的是运气、赌技更加是赌品,认赌服输。 万云鹤身边三大高手之一豹子头遇到一位相士,所测更是蹊跷,豹子头道:“你给我测测,什么时候赌钱可以只赢不输。” 相士淡然一笑,铜钱落地,“就在今夜,大爷若是不信,我们便以一百两为筹码赌上一局如何!”不想相士同样是爱赌之人。 豹子头收好文书忍不住哈哈大笑,“豹爷今个还真不信了,这样还能输!” 相士道:“明rì必然见分晓。” 豹子头带人离开,相士脸上露出笑意,拎起布帆快步离开,来到一间偏僻的客栈,小二坐在里面打着瞌睡,相士快步上楼,时间不大换了一身装束从房间内走出,摇身一变成为一位公子哥,这样的变化着实令人不解,或许只是想换一个身份罢了。 店小二依然在打瞌睡,多半是因为客栈内很少有人投宿的缘故,更是不能四处走动,只得偷闲打打瞌睡,脚步放轻,不想扰了小二哥的清梦。 豹子头带着护卫四处巡视,手不时的伸向怀里,脸上露出笑意,想起刚才与相士的赌约,我还真不信了,他凭什么算定我今天会去赌,只要今天不去,一百两银子就可以到手,最主要是想看到相士那张吃惊而失落的脸,豹子头脸上露出笑意。 天sè渐晚,路过一家赌坊,里面不断传出呼喝声,顿时心里痒痒,想到今天的赌约,一咬牙快步离开,来到一个巷子口,一阵喧闹声从巷子里传出,同时伴随一阵哗啦哗啦的声响,那是骰子撞击骰骨发出的声响,听着是那样的悦耳,犹如一曲动听的音乐。 “压,压!” “大,大,大。” “开了,二三四,九点小。” 豹子头抿了一下嘴,走过巷子依然忍不住回头张望,赌坊内传出的声音早已令豹子头有些按捺不住,心里长了草一般,好在想起今rì赌约勉强忍住,不想在巷子口同样有人在赌,晃动的骰子,人群发出的哄闹、叹息,所有的一切令豹子头抓狂。 豹子头道:“你们先回去,本总管有事要处理!” 护卫答应一声离开,豹子头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大跨步奔向街口,来到一间赌坊前一掀帘子迈步进入,里面早已聚集不下三四十人,手里拿着银子,神情专注盯着晃动的筛骨,赌骰子猜大小,一直是赌坊最火爆的一项,玩的就是心动,玩的就是刺激。 一人上前道:“豹爷,您来了!” 豹子头道:“不过是看看。” 那人道:“谁不知道豹爷可是这方面的行家,看看怎么过得去,总得玩上几把过过瘾。” 豹子头摆手道,“不需要你教我。”豹子头心里痒痒,巷子口骰子发出的声音不时在脑海里浮现,所以支开护卫快步来到赌坊,心里依然记得与相士的赌约,自己不过就是来看看罢了,只要不下注便不算赌,豹子头脸上露出笑意,自己还真是TMD聪明。 巷子口,骰子落地,“豹子,通杀!” 人群顿时发出一阵叹息,手中拿着骰骨的正是从客栈内走出的公子,当然另外一个身份就是算命的相士,“诸位不好意思了。”说完将银子收入怀里,人群散去,不时的议论纷纷,收好骰子快速离开,时间不长身影在赌坊门口出现,里面传出豹子头的怒骂声,多半是输了银子。 掀开帘子迈步进入,立刻有人上来,见是生面孔,“公子,外地来的吧,玩点什么?” 目光落在不远处,豹子头撸起袖子赌得正欢,一个十足的赌徒如何能够经得起诱惑,原本的一点防线瞬间被吆喝声击破,做任何事都要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理由,豹子头突然想到相士的话,今夜必赢,“好,豹爷就试试手气,看看你的相术究竟如何!” 公子打扮的相士径直走了过去,豹子头正好将一块银子砸在桌上,瞪着两只大眼睛,仿佛要吃人一般,多半是输了银子,庄家摇动骰骨,啪的落下,相士手指轻轻在桌边一弹,筛骨打开,“四五六点,十五点大!” “老子赢了。”豹子头发出一声怒吼,刚才积压的怒气彻底得到发泄,双手一搂,将桌上银子搂到自己面前,毫不犹豫,所有银子再次压上,依然还是大。 庄家继续摇动,啪的一声,慢慢打开,“四五六,十五点大!” “老子又赢了!”豹子头哈哈大笑,连赢两把顿时来了兴致,围观的赌客更是跟着起哄,“开大,接着买大。” “谁那么傻啊!” “买大,全买。”豹子头将银子一推,继续买大。 其他人识趣的买小,豹子头一人银子已经在所有人之上,按照规矩,庄家必然出小或者豹子通杀,谁会傻到一直输钱,哗啦,哗啦,晃动的筛骨带动一桌人的心,筛骨落下,庄家脸上露出笑意,凭借十几年的经验判断,这把必然是小。 摇动骰骨,完全可以凭借手力加上声音判断,所以赌并不是完全靠的运气,豹子头确是在赌运气,连番赢更是信心大增。 相士目光盯住筛骨,落地的瞬间,脚尖轻轻一碰桌脚,神sè自如,庄家手中骰骨向上一扬,嘴里道:“开!”庄家愣住,明明是小,绝对不会听错,毕竟干这一行足足十几年,更是凭借过人的本事有了李妙手的称号,如今确是怪了,骰骨掀开,三颗骰子依然是四五六。 豹子头怒道:“你小子傻了,快点报数。” 李妙手只得道;“四五六,十五点还是大!” “你有没有搞错,连出五把大。” “坑人的吧。” “咱也买大。” 一双双手顿时伸向带有‘大’的桌案,豹子头看着眼前成堆的银子毫不犹豫继续买大,买大买小五成的几率各占一半,当然也有被通吃的可能,只是毕竟是少数,这样一味的赌大确是少见。 李妙手额头显出汗迹,桌面上压的银子不下一百两,如果继续出大,没有人输,只能由庄家赔,赌坊为的就是赚钱,哪有输钱的理,弄不好丢了名声被人扫地出门,赌上我李妙手的名号这次一定出小。 “买好离手。”李妙手一双眼睛查看情形,刚才的变故或许是有人暗中捣鬼,手中骰骨高高扬起,经过耳边,耳朵轻微晃动,多半是在听里面骰子碰撞发出的声音,听骨同样是一门学问,李妙手眼睛盯住站在桌旁的赌客,尤其是两只手。 骰骨落下,相士双手背在身后,脚尖轻轻一点骰骨刚好落地发出声响,这样微小的举动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开,开,开!” “大,大,大!” 李妙手凝视骰骨,成败在此一举,猛然掀开,顿时犹如被雷击中一般傻傻的呆在那里,三颗骰子,犹如三颗马上就要爆开的炸弹轰击李妙手的神经,四五六,还是大,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连开六把四五六,这已经不能单存用巧合来解释,或许是一种奇怪的力量冥冥中支配眼前的一切,豹子头想到白天的相士。 不想真的灵验,今天可是要赌个够本,把输的全捞回来,明天带上一壶好酒好好款待一下自己的恩人才行。 第一百零七回 花落尘,已成殇(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相士用计,豹子头进入赌场,公子打扮的相士随后进入,不想连续开出六把大,点数更是完全相同,身为庄家的李妙手顿时如雷击一般呆立当场,自己看得清楚没有人出千,难道是有鬼不成。 有赌未必输,这多半是赌徒的心里,正是抱着这样的侥幸多少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其中更是巧设各种局令你沉沦其中,原本的善意在你输得jīng光之时便会露出狰狞,唯一能做的就是倾家荡产变卖田屋,所以还是不赌为好。 赌桌上发生的奇怪事引起赌场注意,一人快步过来,李妙手方才醒过神来,那人道:“怎么回事?” 李妙手道:“出了鬼了,连开六把大。” 那人道:“你去歇会,我来试试!”来到赌桌前面之人,身材中等,一双大手手指格外修长,必然是经过多年苦练,所有人认得,这位便是赌坊的总管,外号赌中圣手,凭借过人的赌技做了总管的位置,豹子头同样是总管,确是巡城总管,掌管城内大小事宜,两人职位自然不能相比。 总管看着众人道:“由我来摇骰子诸位不会介意吧?” “快点开,谁摇都一样!” 总管道:“那好,诸位请下注。” “买大。”豹子头尽数压上,足足一百多两,一堆银子放在上面着实令人眼馋。 “对,跟着买大。”人群一阵鼓噪,纷纷买大,多半是想沾沾运气。 总管道:“买好离手!” 赌场规矩,只要买好开始摇动骰子就不可以更换,目的便是担心有人出千,总管决心一试,手中骰骨上下摇晃,速度远远要比李妙手快上许多,一双眼睛几乎无法跟上,相士同样压了一两,买的确是小,光看不买必然令人生疑。 骰骨落地,相士纹丝不动,总管手放在骰骨之上一双眼睛环视众人,五根手指分开,这便是本事,骰骨虽然落在桌面,只是里面的骰子依然旋转,最终停下完全靠五根手指控制,他在观察是否有人暗中出手,赌,运气占一部分,其他完全人为cāo控。 相士纹丝不动,总管手指落下猛然抬起,口中道:“四五六点,大!” “还是大,我们赢了,赢了。” 两张银票递到豹子头手里,豹子头哈哈大笑,从来没有赌得这么痛快,连开七把大真是令人难以想象,看来自己运气真的来了,手一拍,继续压上,他必然是一个疯狂的赌徒,不然为何如此孤注一掷,是在考验自己的运气或者只是想赌。 相士依然丢出一两银子压小,与大的圈里数百两银子相比看着是那样的羸弱,总管脸上露出笑意,刚才不过是自己故意打出十五点大,目的就是考验对手,同时激起所有人的兴趣,这样也好,压得越多最后只能输得越多,还没有赌场输钱的先例。 骰骨继续晃动,赌场内充斥着人震耳yù聋的尖叫声,双手不停的挥舞,嘴里喊着梦想的数字,“大”“大”“大”男人或许都喜欢大。 总管手指轻轻在骰骨上拨动,这是一种极为特殊的装置,只要拨动里面的机关,想出什么就出什么,对于技术而言更相信科技带给人的方便,这一局必然是一二三六点小,总管拨动机关,相士腰间一件东西滑落,落在脚尖,脚尖慢慢抬起,所对的位置正是骰骨落下的地方。 骰骨落下,右手扬起,人群顿时爆发出欢呼,总管不可思议的低头,四五六,三颗骰子依然打出十五点大,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有鬼,或者是里面的机关出了问题。 “赢了,又赢了!”总管不由得脸sè一变,一局下来足足输了五百多两,赌坊当然输得起,只是不能这样稀里糊涂输了银子,总要知道原因才行。 天sè渐晚,豹子头收好银子,“明天再来,各位继续。” “再玩一把,运气这么暴怎么就走了!” 豹子头完全不搭理,大跨步离开赌坊,守在门前的打手只得让开,这位爷可是惹不起,换了别人赢了这么多,怎么拿走还得怎么送回来,这是赌坊不成文的规矩,只进不出。 “一两,压小。” “疯了吧买小,连开这么多把大。” “买大,全压上。”豹子头的好运顿时令其他人兴奋起来,擦拳磨掌准备大干一场,骰骨发动,所有人的运气似乎已经用完,“一二三,六点小。”点数报出,顿时一片叹息声,有人开始埋怨不该一下子全下进去,连捞本的机会都没了,一名赌场人员凑过来道:“要不要借上几十两翻翻本,凭你的运气还不是几把就能捞回来!” “借我捞本?” “看你是熟人才会照顾你,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愿意,只是利息怎么算?” “说了是熟人,算什么利息,十天之内还清没有任何利息,十天之后可是要收一些利息!” “成!先借十两翻本。” 借据写好按上手印,赌徒抱着借来的银子继续加入呼喊的行列,骰骨打开,双手用力击打头部,脸上露出痛苦不甘的表情,“又输了!” 一张张借据,来回跑动的身影,赌桌上一张张已经变了形的脸,还有手中不停摇晃的骰骨,这里上演着最后的疯狂。 “一共欠二百两!” “多少?二百两!” “白纸黑字写得清楚,上面有你的名字还有手印,记住十天内还清,若是不还可不要怪我们不客气,还有绝对不要想着逃走,因为你会后悔抱有这样的幻想!” 他愣在当场,原本只是借了十两,不想头脑发热来来回回输掉二百两,借据上写得清清楚楚,十rì内偿还,不然每天增加一两算作利息,驴打滚利滚利,永远也还不完的赌债,走出赌坊,手抽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都怪自己好赌,输没了祖上留下的基业,如今连最后一个宅院也要变卖,想想妻儿顿时羞愧难当,走在街上,犹如失去灵魂的行尸,这条街如此的长,甚至永远无法走完。 赌,多半是局,所以还是不要去沾惹为好,至于所谓的小赌怡情,大赌发家,不过是戏言罢了。 相士回到客栈,小二早已睡醒,看到相士换了一身衣服,有些认不出来,“呦,这不是相士吗!怎么换了这身行头?” 相士笑道:“出去会个朋友,总得穿得体面些!” 小二道:“真是羡慕大爷,帮人看看相就有银子拿,活得也体面,就不像小人,每天遭人白眼。” 相士道:“那也未必。” 小二道:“不如也给我算上一卦,只是囊中羞涩恐怕付不起银子。” 相士道:“相遇就是缘分,今天就免费给你看一次相如何?”小二喜笑颜开,挤了几下眼睛,身体站得笔直。 相士看罢道:“我见你眉亭高耸,必是富贵相,只是需要努力才行,他rì必然有所成就,今rì红光照面必有外财!” 小二顿时喜笑颜开,“相士所说可是真的?” 相士道:“命运虽为天定,只是还是需要努力才行。”说完转身离去,小二呆呆的看着相士背影,不想自己还是富贵命,努力,对一定要努力才行,转身脚下一绊倒在地上,头撞在桌腿上,“好痛,好痛。”眼睛睁开,眼前一亮,确是一锭银子,伸手拿起足足十两,不想真的有外财,“真是神人!” 小二又如何得知银子不过是相士故意放在地上,从小二站的姿势已经看出,必然会摔倒,十两银子,几句鼓励的话,若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一生,或许真的不应该吝啬心中的善意。 第一百零八回 花落尘,已成殇(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豹子头赢了银子,足足五百两,心里高兴,回到住处多喝了几杯,心里惦记着相士的事,睁开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早已是rì上三杆,简单洗了几下,穿好衣服直奔昨天遇见相士的地方奔去。 布帆迎风飘动,四个大字格外醒目,‘布衣神相’,豹子头快步上前,相士抬头,豹子头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子恭恭敬敬放在相士面前。 相士笑道:“这么说总管大人输了!” 豹子头道:“输是输了,不过确是赢了银子,连开八把大,说了你都不信。”豹子头用手比划一下,从神情可以看出必然是对昨天赌赢的事十分得意。 相士道:“赌本是为了取乐不可执迷。” 豹子头道:“听相士的话,不赌了就是,今rì前来是请相士再为我起一卦,最近总是觉得心惊肉跳睡不安稳。” 相士道:“这样说来大人对本相师相术不抱有怀疑!” 豹子头道:“信了,豹子头很少服人,如今确是服了。” 相士点头,仔细观看不由得眉头一皱连连摇头,豹子头顿时慌了,不清楚相士为何摇头,连忙问道:“可是看出什么?” 相士道:“从你的面相上看,必然是幼年多劫,眉头有痣是为离,必然很小便与父母分离,后来更是经历坎坷。” 豹子头连连叹气,想起小时候父母惨死,自己被马贼劫掠遭受苦难,不想一切都被相士说中,真是神仙下凡。 相士接着道:“我见你乌云盖顶,天宫晦暗,近rì必有劫难,或许会有血光之灾!” 豹子头惊道:“劫难!麻烦倒是有不少,最近朝廷更是派了一个叫什么风的锦衣卫,相士莫非所指的是这件事?” 相士道:“天机不可泄露,切记做事小心,更加要小心身边的人。” 豹子头一皱眉头,“身边的人。” 豹子头心里有事,简单巡视一圈早早回到自己住处,迎面正好看到毒书生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豹子头xìng格火爆,对于yīn奉阳违喜欢背地里捅刀子的毒书生自然看不惯,只是碍于万云鹤的面子。 毒书生道:“总管大人最近真是好兴致,赌场得意,可是不要忘了大人交待的任务!” 豹子头道:“你怎么知道?” 毒书生笑道:“整个豫州城什么事情能瞒得过大人的眼睛,记住我们是替大人办事的,一定要尽心尽力才行。”说完手中折扇一合,脸上带着笑意,完全不顾一脸愤怒的豹子头径自离开。 豹子头骂道:“什么东西,yīn阳怪气,要是哪天落在老子手里给你好看。”猛然想起相士今天所说的话,“小心身边的人。”难道说的是毒书生,身为豫州知州万云鹤身边的亲信,两人无形之中形成一种对立的关系,多面狐毕竟是女人,只是凭借美貌还有身体得到大人欢心罢了,自己确不同,凭借的完全是本事还有忠心,毒书生是个什么东西。 毒书生自然不是个东西,只是更加邪恶,身为万云鹤的智囊,这些年死在毒书生诡计下的人数不胜数,豹子头同样会想,是否有一天同样会将自己除掉,知州大人断然不会,至少自己绝对忠心,只是身边有了毒书生一切多了许多无法估量的变数。 毒书生回到知州府,万云鹤道:“事情进展如何?” 毒书生道:“多面狐那边暂时没有动静,不过大人放心,以多面狐的本事必然会成为一支利剑直插对手心脏,至于豹子头!”毒书生故意停了一下。 万云鹤道:“豹子头怎么了?” 毒书生道:“没什么,不过发现最近和一个人走得很近!” 万云鹤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道:“什么人?可有查清底细?” 毒书生道:“一个相士,就住在后街的小客栈内,三rì前进入豫州。” 万云鹤道:“查一查底细,这个时候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毒书生道:“大人放心,卑职自会安排,至于豹子头那边!” 万云鹤道:“豹子头跟了本官这么多年,不过是xìng子急了些,对我绝对忠心,办好手头上的事,那边本官自会处理。” 毒书生点头应允,施礼告退,万云鹤站起身形,白严忠到了豫州两rì一直没有前来知州府面见自己,真是不识抬举,做了一辈子知县还是那么顽固不化,再过一年就可以告老回乡偏偏还要和我作对,还有那个风清扬,万云鹤想到柳闻风,探子回报,毒书生预料的没错,衙差之中确是暗藏锦衣卫,只是一直没有听到柳闻风这个名字,对于迟迟没有现身的柳闻风反而令万云鹤感到不安。 豹子头在喝酒,一碗酒端起直接倒入嘴里,身前已经空了的酒壶可以看出必然喝了不少,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毒书生的出现令豹子头心中烦闷,最好的方式便是喝酒,胃里升起一股股暖意,身体上更是传出一阵眩晕酥麻的感觉,他看到一个人,来往酒楼的人络绎不绝,他确不同,人未到手中布帆已经到了眼前,‘布衣神相’,豹子头顿时清醒,进入酒楼的正是相士。 相士不过是替人算卦问卜吉凶,自然与道士、和尚不同,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过是掩饰自己的yù望罢了,相士确是可以喝酒。 相士道:“真是巧了!” 豹子头道:“这是缘分。” 相士笑道:“总管大人也信缘!” 豹子头道:“当然,当年若不是遇到知州大人,只能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rì子,更加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相士道:“昨天我看总管的面相,年少之时必然遭遇变故!” 豹子头点头,“相士所说全对,当年也算是家世显赫,父辈都是生意人,与人无争,不想遭了山贼觊觎,最后更是血洗山庄,那是我还只是个孩童,亲眼看到这样的惨剧,父母家丁尽数死在山贼刀下,实在是太惨了,即便是现在想起依然会不寒而栗。” 相士道:“总管也算是大命之人,能在这样的情形下保住xìng命。” 豹子头道:“山贼头目见我是个孩童,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于是便将我抓到山上,被人关在地牢里,里面有十几个和我差不多一般大的孩子,从此便开始了暗无天rì的训练,只有服从才有饭吃,不然只能挨鞭子同样要饿肚子。”豹子头冷笑,端起酒杯,因为恨,手重重的落下。 豹子头接着道:“头目不过是想将我们这些孩子训练成杀人的工具,成为他的影子罢了。” 相士道:“不想确有这样一段坎坷的经历,只是为何后来会来到豫州做了总管?” 豹子头道:“等我长大学好了本事,可惜还是不是头目的对手,只能一直忍耐,直到有一天大队官兵攻入,火光冲天,山上顿时乱作一团,我便趁机从一名死去的士兵身上扒了一件衣服,说来好笑,原本是山贼,就这样做了护卫,大人赏识我,知道我有本事,便提升我为巡城总管。” 相士道:“总管所说的那股山贼可是当年这一带闹得最凶的豹盟?” 豹子头笑道:“不想连这件事相士也能算到,不错就是豹盟,大当家飞天豹子一身武艺极为厉害,更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二当家独眼豹,三当家飞云豹,两人都死在那场围剿之中,只是一直没有飞天豹子的下落,多半是担心有人寻仇隐匿起来。” 相士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露出笑意,起身道:“总管大人慢用,我还有事恕不相陪,若是有事随时可以找我!” 第一百零九回 花落尘,已成殇(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豹子头提及往事,其中更是牵涉当初豫州一带实力最强的豹盟,飞天豹子身形魁梧,手中大刀极为厉害,残忍好杀,可以瞬间取人头颅,凭借这股狠劲,接连吞并几股山贼成为这一带实力最强的一支。 豹子头结算了饭钱离开酒楼,多喝了几杯,身体不由得左右摇晃,猛然一道身影从身后一闪而过,豹子头jǐng觉,即便是喝醉的猎豹同样是最为jǐng觉的猎物,豹子头装作不知继续前行,身后影子慢慢出现,左右张望,豹子头身影慢慢消失,影子只得快速跟上,猛然一双大手伸出直接扼住影子咽喉。 拐弯处,豹子头慢慢走出,粗壮的手臂正好将身后的影子咽喉抓住,“说,谁派你来的,不然捏碎你的脖子。”豹子头手上加了一丝力道,身后紧跟之人顿时连连告饶。 “是大人命小人暗中跟着总管。” 豹子头怒道:“你撒谎,大人绝对不会怀疑我,是不是毒书生叫你做的?” 那人道:“真的是大人,千真万确,至于为什么跟着总管,小人真的不知,小人所做的不过是将总管和什么人接触,做过什么如实向大人禀报。” 豹子头手臂落下,脑袋晃了几下,多半是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只是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万云鹤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信任自己,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如果真的信任,又为何会派人暗中盯着自己。 “大人,豹子头对你一片忠心,为何要这样对我,真是寒了豹子头的心!”豹子头眼中流出泪水。 相士与豹子头酒楼相遇,看似偶遇确是别有内情,提起当年之事,脚下不停,走得很急,身后同样跟了一个尾巴,相士进入一家衣店,布帆顺手放在门外,尾巴倚在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注视衣店内的动静,半个时辰过去,依然不见相士身影,布帆立在门口一动不动,进进出出走了几批人,只是为何不见相士从里面出来,尾巴好奇,从暗处走出,犹豫一下进入衣店,衣店不大,店内除了掌柜的之外根本没有别人,尾巴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厉声道:“刚才那个相士哪里去了?” 店主人连忙道:“买了一身衣服跟着人就走了。” “走了!” 尾巴冷哼一声,不想被人骗了,走到门口正好看到立在那里的布帆,上面四个字‘布衣神相’尤为显眼,心中有气,一脚踢在布帆上,咔嚓一声,布帆从中间折断,衣店老板哪敢过问,眼见此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生怕一不小心招惹麻烦。 低矮的房屋,房顶上长满青苔,水滴顺着屋脊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这是豫州城穷人聚集的地方,当然能有一屋遮挡风雨已经算是不错,相士换了一身衣服甩掉尾巴进入一条巷子来到一间木屋外停住脚步,一名老迈的乞者呆呆看着天空,腿上绑着木板,与城门口处的乞丐不同,他只能这样生活,依靠两只手慢慢挪动身体。 相士上前,弯身将一块银子放在老者面前,老乞丐看了一眼,足足有十两,要比自己乞讨一个月得到的还要多,抬头正好迎上相士的目光,两人目光相对,老乞丐犹豫了一下,抬起手臂道:“是你!” 相士道:“飞天豹子眼力还是不输当年,十几年没见一眼就认出是我!” 老乞丐苦笑道:“什么飞天豹子,如今不过是一个双腿残废的老乞丐罢了。”有谁会想到这位只能依靠双手挪动身体的老乞丐就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豹盟大当家飞天豹子,豹子头的仇人,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位行踪神秘的相士居然与他相识。 相士道:“大当家是否想过做一些事?” 飞天豹子道:“我不过是个废人,又能做什么!” 相士道:“你能,当年因为豹盟造成那么多无谓的死伤,更是影响到许多人,一直活在豹盟的yīn影之中,大当家难道不想把实情说出来,替自己讨个公道,同样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飞天豹子道:“公道!报仇!”他举起双手,当初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猛虎的飞天豹子,如今即便是端着饭碗都会发抖,这种变化、落差,加上十几年的乞讨生涯,也许没有人能够理解他内心的苦痛。 相士道:“如今就有一个赎罪的机会,当然愿不愿意就看你自己,没有人会强迫你。” 飞天豹子苦笑道:“我说过,只想苟活于世,默默的承受心中的苦痛,再也不想有纷争,更加没有任何能力去做任何事情,就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相士双眼之中发出凛冽的光芒,“你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飞天豹子,你断的不是腿,而是你的勇气,真的令人寒心,师父当年不应该救你,更是为了你这样一个废人搭上xìng命,我都替他感到不值!” 老乞丐身体发出颤抖,“林大侠,他死了?” 相士道:“死了,被万云鹤活活折磨最后被人救出来时已经奄奄一息,只是从来没有忘记正义,临死的那一刻不忘提醒我,绝对不能向邪恶低头。” 老乞丐猛然坐直身体,“告诉我,我还能做些什么?” 相士慢慢蹲下,伸出手,老者伸出干瘦的手臂,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 豹子头愤怒,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不想大人派人暗中监视自己,豹子头一拳下去,桌子顿时裂开,上面摆放的茶具激shè而出,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信任一旦失去便很难重新挽回。 万云鹤手里端着茶杯,眼睛眯成一条缝听着细探禀报,一人有些胆怯,正是被豹子头当场捉住之人,上前道:“大人责罚,卑职办事不利被总管大人识破!” 万云鹤笑道:“你一定说出实情!” 那人顿时吓得跪在地上,身体更是因为恐惧发出抖动,“大人,卑职当时实在太害怕,求大人饶小人一条狗命。” 万云鹤笑道:“我并没有说要杀你!起来吧,别和狗一样跪在那里,虽然在我眼里你和狗没有什么区别!” 那人只得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一旁坐着毒书生,一言不发,这样反而更加令人感到可怕,“大人,你是原谅卑职了?” 万云鹤道:“豹子头一直对我忠心,这次不过是担心锦衣卫从中作梗,我想他必然能够理解本官的苦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本官如何不知,不过你办砸了事情还是要责罚才行。” 那人双腿一软再次跪在地上,几近哀求道:“大人,看在我为你做牛做马的份上,饶了卑职这一次吧。” 万云鹤道:“我最欣赏的就是人才,同样最痛恨蠢材,如果你不把本官供出去,任何人不敢把你怎样,可惜就是你这个蠢材坏了事,留着猪一样的脑袋也没有什么用。” 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一句话等于宣判了死刑,两名侍卫上前,细探猛然从地上弹起直接攻向不远处的万云鹤,眼神之中尽是怨恨,自己毕竟替他做了这么多事,不想就因为这件事想要除掉自己,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一道身影,一把折扇,细探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脸瞬间肿得和猪头一般,毒书生发出一阵令人发瘆的笑声,折扇中有毒,细探恰恰忽略了这一点,万云鹤身边的书生称为毒书生的缘由不仅是因为心肠够毒,更是善于用毒。 第一百一十回 花落尘,已成殇(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豫州城内局势出现变化,莫名出现的相士似乎有意接触万云鹤身边的巡城总管豹子头,豹子头发现万云鹤派人监视自己,相士甩掉尾巴来到豫州城内一处贫民窟内找到昔rì豹盟大当家飞天豹子,如今只是一个双腿无法行走的乞丐。 负责跟踪豹子头的细探说出实情,不想万云鹤确是动了杀机,细探不肯就范猛然攻出,毒书生身形一闪,手中折扇轻轻一抖,一股淡蓝sè粉末从折扇中飘出,细探顿时痛苦倒地。 万云鹤看着在痛苦中死去的细探嘴里骂了一句,“死不足惜。” 跟丢相士的细探额头顿时冒出汗迹,自己的下场会不会和他一样凄惨,毒书生合上折扇坐回原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似乎细探的死不过是踩死一只碍事的蚂蚁。 万云鹤道:“豹子头那边本官自会处理,那个和豹子头接触的相士究竟是何来路?” 负责跟踪相士细探连忙上前道:“大人,卑职没用,在一家制衣店跟丢了。” 万云鹤道:“跟丢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废物。”冷汗顺着细探背部留下,手缩进袖子,如果万云鹤不放过自己,同样不会轻易就范,只是不愿死得太过痛苦。 毒书生道:“大人,这也不能怪他,那个相士身份不详,行踪诡秘,即便是属下同样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万云鹤道:“下去吧。”细探顿时如获重释,连连谢恩。 房间内只剩下豫州知州万云鹤、毒书生两个人,毒书生探身道:“大人,卑职还是有些担心!” 万云鹤道:“担心豹子头会对本官不满?”万云鹤说完哈哈大笑,毒书生并不言语,有些时候无声胜有声,多说话反而对自己没有任何益处。 万云鹤哈哈大笑,“他还没那个胆量,这个巡城总管是我给他的,同样可以收回来,身边同样都是我的人,若是与我作对,根本得不到任何好处,即便是本官派人监视又如何,豫州城我说了算!” 毒书生冷笑,万云鹤这番话并不是单单指豹子头一人,自己同样面临这样的境地,或许用唇亡齿寒更为适合。 毒书生起身道:“大人,不能继续等下去,柳闻风迟迟没有出现,未免rì常梦多,卑职以为应该立刻执行一号计划!” 万云鹤点头,“立刻执行。” 豫州驿站外,一名女子跪在门前,手中高举带血的状纸,一名衙差正好看到,连忙禀报白大人知晓,白严忠得到消息带着风清扬赶奔门前查看究竟,大门打开,确见一名女子跪在门前,一份状纸举在头顶。 风清扬上前道:“这位姑娘为何跪在这里?不如起来说话。” 女子听见声音抬头头,看着从驿站内走出众人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你可是青河县青天白大人?” 身后的白严忠不由得眉头一皱,一时弄不清究竟是何情形,只得咳嗽一声道:“本官便是白严忠,并非什么青天,只是不曾冤枉过好人,不曾放过一个坏人罢了!”这似乎已经是一个绝对的好官。 女子连忙向前蹭了几下,“白大人,小女子早听过白大人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所以才会来此告状,还望大人替民女一家伸冤,救救我可怜的父亲,还有我的兄长。”女子说完声泪俱下,不免令人心生怜悯。 许豹等人远远看着,柳闻风事先有所交待,自己没有到达驿站任何人不得露面不得行动,只要守住驿站保护白大人即可。 风清扬道:“大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白严忠道:“这里毕竟是豫州,不归本县统管,恐怕也是爱莫能助。” 女子道:“大人,小女子也是求助无门,不忍父兄牢中受屈辱,只恨不能告发狗官万云鹤。” 女子话音刚落,白严忠、风清扬俱是一惊,不想这个女子如此大胆,跪在驿站门前求见白大人为的就是状告豫州知州万云鹤,当然同样可以理解,一个弱女子,父兄陷入牢狱之中生死不明,内心必然十分焦急,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白严忠道:“这里人多嘴杂,还是进去再说吧。”一名衙差过来从地上扶起女子,多半是因为跪得时间久的缘故,女子站起之时身形明显有些不稳,衙差只得过来搀扶,一众人等慢慢进入驿站,大门关好,留下衙差把守。 许豹道:“好像是个女子!” 钱鹰道:“许兄似乎很感兴趣!” 许豹道:“钱兄莫要取笑,不过是闲来无事想找些事情做罢了!” 钱鹰道:“只怕还轮不到我们。” 许豹只得坐下,用树枝拨弄地上的蚂蚁,钱鹰说得没错,这里有青天大人白严忠坐镇,身边更是有小神捕风清扬,即便是有事完全轮不到锦衣卫头上,何况还有柳闻风的禁令,锦衣卫纪律严明,任何人不敢公然违抗。 驿站厅堂内,众人落座,白严忠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哪里人士,父兄又是因为何事而入狱?” 女子道:“小女子名叫媚娘,从小跟着父兄在豫州生活,大人,这件事说来话长,一切要从见到万云鹤说起。” 媚娘的回忆。 媚娘的父亲本是一个厚道的生意人,经营豫州城内一家老字号米店,米店从不缺斤少两,媚娘兄妹渐渐长大chéng rén,兄长帮着父亲经营,原本过着宁静的rì子,不想有一天来了官府的人。 一顶轿子停在大成米店前,轿子停稳,从上走下一人,正是豫州知州万云鹤,媚娘爹连忙上前招呼,“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万云鹤笑道:“李老板可是咱们豫州的名人,要是没有大成米店不知有多少人要挨饿。” 媚娘爹陪笑道:“大人您这是哪里的话,如果没有大人多年照顾,恐怕早就关门了!” 万云鹤道:“不想本官还是有些用处!”说完哈哈大笑,媚娘爹只得陪着笑了起来,正好媚娘从米店外归来,媚娘爹看见只得硬着头皮道:“女儿,快过来,这位可是咱豫州的父母官,万大人。” 媚娘施礼道:“民女媚娘见过大人。” 万云鹤笑道:“多好的姑娘,李老板真是好福气。” 媚娘爹道:“大人,不如进厅堂一叙,也好边喝茶边聊。” 万云鹤道:“好。” “大人先请。”万云鹤走在最前,豹子头跟在身侧,媚娘爹只得跟在身后,众人走入厅堂,有下人准备好茶点。 万云鹤道:“李老板,明人不说暗话,这次本官来是和李老板谈笔生意。” 媚娘爹道:“谈生意,这可是小人的福分。” 万云鹤道:“可别高兴得太早,这个生意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来。” 媚娘爹道:“不知大人所指的生意是?” 万云鹤道:“官粮。” 媚娘爹听闻起身跪在地上道:“大人,私卖、官粮可是要掉脑袋的,小人万万不敢,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万云鹤笑道:“原本以为李老板经营粮店多年,必然有些见识,不想眼光确是如此浅薄,有本官替你护航,可保万无一失。”万云鹤目光中透出yīn冷,媚娘爹左右为难,私卖、官粮是死罪,只是得罪了万云鹤同样别想好好活下去。 媚娘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白严忠一脸严肃,“不想万云鹤丧心病狂,居然将官粮私卖从中谋取私利,更是以权欺压,姑娘继续说下去,你父兄又是如何被万云鹤陷害落入狱中?” 第一百一十一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白严忠的到来令万云鹤不安,确是令走投无路的媚娘看到希望,身影不停在驿站外徘徊,是否真的如同百姓所说的那样,白严忠是一个不畏权势、刚正不阿的好官,是否可以解救狱中的父兄,只有一试,不然只能看着父兄饱受折磨,最后死在刀下,于是便有了驿站门外跪地告状的一幕。 只是令白严忠同样想不到的是,媚娘所告之人正是万云鹤,或许真的是天意,一众人进入驿站,媚娘说起以往经历,白严忠脸sè铁青,不想万云鹤如此胆大,居然动起官粮的主意,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治万云鹤死罪,风清扬站在一旁脸上同样露出喜sè,白严忠道:“不想万云鹤丧心病狂,居然将官粮私卖从中谋取私利,更是以权欺压,姑娘继续说下去,你父兄又是如何被万云鹤陷害落入狱中?” 媚娘道:“爹爹无奈只得答应,每次到了三更天便会有粮车偷偷将粮食运进来,然后倒入粮仓内等待第二天卖掉,到了月底,会有人前来收取银子,一直持续半年之多,不想还是出了事!” 白严忠道:“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媚娘道:“百姓吃了大成米店的粮先后出现问题,愤怒的百姓聚集在米店前讨要说法,万云鹤知道以后立刻派人封了米店,将我父兄抓走,更是将米店内的粮食尽数烧毁,媚娘几次告状,根本没人搭理,可怜父兄身在狱中必然受尽折磨。”媚娘说到这里早已泣不成声。 风清扬道:“这样说是米出了问题!” 媚娘道:“大成米店的米都是从农户手里收来的新米,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白严忠道:“问题必然出在官粮上,官粮一般是朝廷统一拨发存储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之用,若是存储不善,必然出现问题,那样只能毁掉,依本官看必然是万云鹤将过期的米粮充当好米经由米店卖给百姓,只可惜米店内的米粮都被烧毁,如今毫无证据。” 媚娘道:“大人,百姓手中必然还有,媚娘可以去求他们。” 风清扬道:“官粮不比官银,同样是米,上面没有任何印记,即便你找到米又如何,除非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指证万云鹤。” 媚娘道:“有,只要大人答应救我父兄。” 媚娘话音一落,白严忠、风清扬俱是一惊,不想真的有证据,风清扬来到门前,查看左右,不远处有衙差站岗,不会有任何问题,多半是担心昨晚出现的莫名身影,若是被万云鹤知道难免先发制人。 风清扬从门外走回,轻轻点头,白严忠道:“姑娘若是信得过本官便将证据交给本官。” 媚娘道:“媚娘当然信得过大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裹的布包递给风清扬,风清扬打开,确是一个残缺不全的账本,交给白严忠,白严忠小心接过,仔细翻开,上面详细记载着大成米店进粮记录,不由得连连摇头,从记录上可以看出应该是李掌柜记载官粮的斤数,只是上面丝毫没有出现万云鹤的名字。 媚娘道:“大人,这是媚娘从爹房间暗格里找到的账本,媚娘曾经见过,每逢官粮进来便会详细记载。” 风清扬道:“姑娘有所不知,证据无非两种,一种是有本人签字画押,另外一种便是可以证明当事人参与或者亲自经历这件事的证明,这不过是米店的账本,完全起不到作用!” “怎么会,不可能,爹一直小心保管的账本怎么会告不倒万云鹤。”媚娘顿时有些着急,不想自己一直小心保管的证据确是成了无用的东西,如果告不倒万云鹤,如何洗清大成米店的冤屈,想到这里蹲在地上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白严忠连连摇头,大成米店父女的遭遇令人同情,万云鹤以权谋私令人痛恨,只是单凭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与万云鹤有关的账本,想要告倒这位一方大吏无非是痴人说梦。 白严忠道:“姑娘,不如先去歇息,本官答应你,必然会为你们洗刷冤屈讨回公道。” 媚娘慢慢从地上站起,“父兄的命就交到大人手里,小女子rì后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恩德。”说完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发出声响,风清扬连忙上前扶住媚娘,媚娘早已泪如雨下,白净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眼中带着泪花,风清扬一时看得痴了,媚娘手搭在风清扬手臂上,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风清扬脸顿时一红。 媚娘离开,有衙差护住前去休息,风清扬深吸一口气内心恢复平静,白严忠一脸yīn沉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本残缺不全的账本,上面必然同样记载了另外一些东西,只是被人撕去,或许是媚娘爹或许是其他人,只是如今确是变得毫无用处。 白严忠道:“清扬,你怎么看?” 风清扬道:“大人如何看?” 白严忠道:“大成米店父女三人的遭遇令人同情,只是现在情况未明,其中更是关系到万云鹤,更加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风清扬道:“大人的意思是指媚娘所说的未必是实情!” 白严忠道:“你是捕头,自然清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道理,这件事毕竟关系重大,如何能够凭借媚娘一面之词就可以断定事情真伪。” 风清扬点头道:“大人这样说不无道理,只是一个弱女子难免遭歹人所图!” 白严忠道:“风捕头说的极是,人命关天大意不得,这样先留媚娘在驿站内住下彼此有个照应,至于米店所发生的事风捕头可暗中查访,只是一切小心。” 风清扬点头,“豫州牢头与我有些交情,卑职可以从此人口中探听消息,一来证明媚娘所说事实真伪,二来也好打听一下。” 白严忠道:“好,事不宜迟,这就去办。” 风清扬出了驿站,不远处露出两人身影,只是远远的看着,对方毕竟是名震豫州的小神捕,跟在身后必然被发现,还不如好好的守在这里,两人使了一个眼sè,一人离开,走的确是相反方向,另外一人身影慢慢消失。 单说风清扬,对这里情形十分熟悉,按照媚娘说的位置穿过两条街,过了两个巷子来到大成米店门前,牌匾早已歪在一旁,上面‘大成米店’四个大字十分清楚,大门上贴着官府封条,左右无人,风清扬脚尖点地窜上院墙,身形一闪进入院内,三层院落,大成米店确实是百年老店,规模远远要比一般的米店大上许多,沿着院墙向前,很快找到囤积米粮的仓库,如今只剩下一堆灰烬,地上散落的衣物、杂物必然是遭到官兵搜掠。 绕着米店转了一圈,一片杂乱,完全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万云鹤必然早已将这里彻底搜查,只得从院墙跃出,好在因为官府查封的缘故这条街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风清扬离开大成米店赶奔豫州牢房,远远看到一人手里拎着刀鞘晃晃悠悠,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要找的牢头,从走路姿势上可以看出必然是喝了酒。 牢头嘴里哼着荤调子,拐弯处,猛然一只手臂伸出捂住牢头嘴鼻,牢头奋力挣扎,可惜对手力道远在自己之上,嘴鼻被堵想要呼救更是不能,耳旁传来声音,“不许喊,听到没有,不然杀了你。” 牢头识趣点头,原本以为必死无疑,似乎还有回旋的余地,手臂松开,牢头弯着腰大口吸气,差点没被憋死,刀依然拎着手里,是反击还是乖乖听从对方安排,牢头脑海里快速闪过这样的念头。 第一百一十二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牢头闲来无事喝了几杯,看看天sè渐晚,交待了差事晃晃悠悠准备回家,不想走在拐弯处猛然一只手臂伸出,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用力挣扎,确是无法挣脱,心中暗道:‘坏了,这些可是遇到硬主,小命危矣。’不想耳边传来声音,‘想活命,不许喊,有话问你。’ 牢头识趣点头,手臂松开,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喘气,差点没被憋死,借着喘息的空挡脑海里快速闪现几个奇怪的念头,是屈服还是挣扎,屈服是否能够活命,挣扎是否能够逃脱,最终还是选择屈服,那双有力的大手令牢头感到恐惧。 慢慢站起身子,“大爷,饶命,饶命,有事您吩咐。” “耗子强,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 牢头听见有人喊自己外号顿时一愣,即便是牢房那些弟兄几乎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外号,眯着耗子眼抬头一看,顿时来了jīng神一拳过来,“是你小子,差点没把我给吓死,还以为遇到打劫的!” 风清扬笑道:“你除了一身肥肉之外还有什么好劫的!” 牢头低声道:“我可听说了,这次你跟着白大人来到豫州城,万大人对这件事十分恼火,可是小心着点。” 风清扬道:“多年的兄弟你还不了解我,十几年不见混得如何?” 牢头道:“还不是老样子,牢房这种地方,只要人进去就别想着出来,我们也一样,干惯了看人的活,出去被人看着反而不自在,清扬,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风清扬道:“你我兄弟便不绕圈子,牢房里最近是否关了父子二人?” 牢头道:“父子二人,倒是有那么几个,你说的是?” 风清扬环顾四周低声道:“大成米店。” 牢头道:“有,刚关进来没几天,老的还行,年轻的不老实今天刚修理过。” 风清扬道:“犯了什么法?” 牢头略微思索道:“好像是卖了过期的米,你也清楚我不过就是一个牢头不管那么多,只要是送进来的按规矩招呼也就是了!” 风清扬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道:“给弟兄们喝酒,大成米店的人帮忙照顾一下。” 牢头顺手一推道:“你把我耗子强当什么人了,咱们什么交情还用得着这个!” 风清扬道:“不能坏了规矩,你不用弟兄们那边总得说得过去才行。” 牢头只好收下,“放心吧,别的忙帮不上,这点小事包在兄弟身上。” 风清扬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万云鹤作恶多端迟早会有报应,记住千万不能再替他作恶,你我是兄弟,不想看着你最后跟着遭殃。” 耗子强摆手道:“放心吧,自己多小心,万云鹤睚眦必报,身边那个毒书生更是诡计多端,我耗子强一生最佩服的两个人就是白大人还有风捕头,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总得养家糊口过rì子,你说的事包在兄弟身上就是。” 风清扬点头,人多嘴杂不敢逗留太久,耗子强看着风清扬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连连叹气,记得当年一样意气风发想要做出一番事业,锄强扶弱除暴安良,可惜随着岁月流逝,一切确是变得那样遥远而模糊,人总是要面对现实,整理一下稍微凌乱的衣角,嘴里哼着小调,摇晃着步子慢慢走去。 不表风清扬这边,单说豹子头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带着几名护卫踢翻了几个看着碍事的摊子,打伤一名不知好歹嘴上不干净的摊贩,心里还是觉得不解气,他犹如一只愤怒的猎豹,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身后护卫不敢解劝,只得远远跟在后面。 “看一面可知吉凶,算一卦问问前程,聊一聊消灾解闷,摇一摇万事亨通。”相士从街口走出,手里依然拿着写有布衣神相的布帆,至于是否是被弄坏的那一个便不得而知,话音不高,确是吸引路人注意,不时指指点点,多半是不相信这样神奇,豹子头确信,从见到相士那一天开始,所以预言的事完全事先,先是赌坊赢钱,接着是被人暗中监视,即便自己童年时的遭遇同样可以算出,脸上露出喜sè,心中烦闷之气顿时烟消云散,快步上前,“相士,相士。” 相士抬头正好看到迎面走来的豹子头,笑道:“原来是总管大人。” 豹子头回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要和这位朋友喝几杯。”护卫答应一声快速跑开,跟着豹子头难免挨骂,如今能够偷懒岂不是更好。 豹子头道:“走,我们去喝几杯。” 相士道:“不忙,既然相遇是缘,今rì不如替仁兄解开心结。” 豹子头道:“解心结?” 相士道:“不必问太多,只要跟我前去一看便知,只是先要甩了身后的尾巴才行!”相士说完脸上露出笑意。 豹子头怒道:“nǎinǎi的,还敢跟着老子,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相士道:“你我分开走,然后巷子里回合。”豹子头点头答应,两人分开,一人从人群中挤出,看了一眼犹豫一下奔着相士离开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巷子,相士继续向前,细探只好追入巷子,不想相士猛然回头,细探避无可避,只得装作路人转身离开,巷口处露出豹子头那张满是愤怒的脸。 细探自然认得豹子头,快步向前,豹子头原本平息的怒气再一次升起,生平最恨人跟在自己身后,拳头挥起,巷子里顿时传出细探的惨叫声,相士道:“打晕了也就是了。” 一拳下去,细探昏倒在地,豹子头骂了一句,“再敢跟着老子扒了你的皮。” 相士带着豹子头穿街越巷,离开繁华的街市,进入一条低矮cháo湿的巷子,偶尔经过的人多半是面黄肌瘦的穷人,豹子头心中不解,相士为何要带着自己来到这种地方,更是声称替自己解开心结,只得跟在身后。 相士停住脚步,豹子头看着杂乱的木屋道:“到了?” 相士道:“进去吧,里面有人在等你。” 豹子头道:“等我?” 相士点头,“进去之后你就会明白,他会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你不知道的!” 豹子头有些狐疑,相士的本事令他深信不已,只是为何带自己来到这里,里面那个又是什么人,为何住在这种又脏又臭的地方,心中满是疑问,迈步登上台阶,台阶上长满绿苔,每一步都要十分小心。 豹子头来到门前,用手轻轻一推,门并没有上锁,住在这种地方的大多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豹子头犹豫一下迈步进入,里面传出一股难闻的气味,屋子里几乎没有能用的家具,不过是放了砖头垫上几块木板,地上躺着一个人,几尽枯干的身躯,一双眼睛早已没有任何神采,难道相士所说的那个人就是他,豹子头眉头一皱,自己并不认得眼前这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小豹子,你真的不认得我了!”老人看着豹子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豹子头蹬蹬蹬后退三步,“你是,不可能,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枯瘦的身躯,一双眼睛更是黯淡毫无神采,尤其露在外面的一双腿,上面满是伤痕,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够与记忆中那个魁梧有力、眼神中透露无尽杀意的人联系在一起,相士说的没有错,这个人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豹盟大当家飞天豹子,同样是自己一直无法打开的心结,只是眼前的一切令豹子头感到无所适从,昔rì那个不可一世的飞天豹子为何会落得如此凄惨,其中必然隐藏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第一百一十三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豫州巡城总管豹子头跟随相士来到一处偏僻的巷子,推开房门看到躺在木板上枯瘦如柴的老者,不想这个人就是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豹盟大当家飞天豹子,昔rì不可一世的杀人魔王,如今确是变得如此凄惨。 豹子头退后几步用手一指道:“是你,不可能,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豹子头原本拥有美好的童年,家境殷实、父辈的疼爱,只是所有的一切随着豹盟的闯入而改变,也是第一次看到飞天豹子,浑身上下散发出力量,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中大刀闪耀寒光,所有的一切毁灭,豹子头被人捆着带入豹盟,从此开始野兽一般的训练。 笼子里,小豹子头连同伙伴被人推进去,地上放着大刀,豹子头从座位上站起,“今天只有一个人可以从这里走出来,不管用什么方式,杀死所有人。” 在一众山贼的尖叫声中,所有人cāo起兵器胡乱砍向身边的同伴,血顺着身体咕咕露出,幼小的躯体在血光中倒下,小豹子头奋力挥舞手中大刀,他不想死,唯一能做的就是杀死身边的人。 最后一人倒在刀下,小豹子头呆呆站在那里,“这小子不错,带出来。” 有山贼进去将小豹子头从里面带到飞天豹子身前,飞天豹子上下打量连连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飞天豹子哈哈大笑,“没有名字,以后就叫豹子头,跟着飞天豹子有酒喝,有肉吃,给你的。”说完从桌子上拿下一条烤好的羊腿丢在豹子头面前,豹子头犹如饥饿的野兽双手抱住不停啃咬,耳边传来飞天豹子笑声。 豹子头看着老者,脸上没有愤怒而是痛苦,“你可知道,我所有的一切完全是你造成的,如果没有你,便不用整天活在恐惧之中,如果没有你,便不会失去亲人,如果没有你,我如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飞天豹子的残忍无情加上近乎残忍的训练令豹子头形成暴虐、好斗的xìng格。 老者道:“我知道错了,同样得到报应,只是不想因为我的过错,会对你产生这样的影响,我真的错了。”老者说完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豹子头苦笑,“报应!这样就够了吗?难道这就是你在为你犯下的过错赎罪?你一生害得多少人骨肉分离,又有多少人无辜死在你的刀下,这些远远不够,即便死了同样要下地狱,遭受无尽的折磨。” 老者慢慢坐起,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吃力,手放在胸口,眼睛慢慢闭上,似乎已经用尽最后的力气,喉结上下动了几下,眼角流出泪水,“我知道,即便是我死了同样不会得到你的原谅,不过有些事还是想亲自告诉你,不然真的无法瞑目。” 豹子头道:“你想说什么?” 老者咳嗽一声道:“当初洗劫庄园并不是我的主意,而是有人指使,即便豹盟不做,同样无法幸存,后来发现了你,我没有杀你,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犯下的罪恶,总有一天会有报应,至于留下你不过是想心里有一些安慰罢了。” 豹子头猛然从地上站起,“你是说当初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是谁,那个人到底是谁?” 老者道:“一个你熟悉的人,当初为了你家的土地还有后面的矿产,于是找到我,当初豹盟实力远远不足,而他确是豹盟得罪不起的人。” 豹子头道:“熟悉的人!” 老者道:“原本想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只是小风说的很对,尘归尘土归土,花落尘已成殇,真相往往令人痛苦,只是不应该带着遗憾离开,小豹,欠你的永远还不清了。”老者气息渐渐微弱。 豹子头道:“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老者身体发出一阵颤抖,眼睛完全变成白sè,豹子头抓住老者冰冷的手臂,“求求你,告诉我。” 飞天豹子用尽最后的力气,“万…万..云…鹤。”头歪向一旁,手臂早已没有任何温度,豹子头抱住老人慢慢冰冷的躯体,“老大,老大。” 不可一世的昔rì霸主,如今确是这样孤独死去,好在临死之前完成最后的心愿,门外相士听得真确,忍不住鼻子一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飞天豹子一生作恶多端,只是同样得到应有的报应,同时解开豹子头心结,或许已经是最大的安慰。 豹子头慢慢走出,眼神之中尽是迷茫,原本的痛苦愤怒完全消失,不想一切都变了,自己最恨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内心确是没有任何的快乐,甚至感到悲伤。 相士道:“他去了?” 豹子头点头,“你就是小风?”飞天豹子临死之前曾经提过小风这个名字。 相士道:“本不应该骗你,我根本不是什么相士,而是锦衣卫千户柳闻风。” 豹子头冷笑,“所有人都在骗我,柳闻风,锦衣卫,相士,飞天豹子,万云鹤,哈哈哈,所有人都在骗我。”豹子头跪在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柳闻风道:“如果从一开始就表明我的身份,也许我们只能成为仇敌,更加无法解开这段真相。” 豹子头道:“说说吧,你是如何找到他?” 柳闻风道:“当初我跟着师父行走江湖,恰好在一处悬崖下看到浑身是血,筋骨尽断的人,于是便救了他,更是想不到的是,他就是豹盟老大飞天豹子,可惜从此以后只能是个废人,双腿更是无法行走,谈起往事,飞天豹子说出自己的遭遇,万云鹤利用豹盟除掉自己的对手,担心豹盟势力做大rì后影响自己地位,于是决心除掉豹盟,第一个要对付的自然就是飞天豹子,于是便收买了二当家独眼豹,独眼豹在飞天豹子酒中下毒,飞天豹子发现端倪,只是毒酒开始发作,奋力击杀独眼豹,官兵攻入,只得带着几名心腹逃走,最后逼到山崖,飞天豹子不忍受辱,纵身跃下,幸好崖边树木阻挡勉强捡回一条命,只是摔断双腿,师父气氛不过,于是暗中收集万云鹤罪证,不想落入陷阱,白大人看出其中破绽将师父救出,只是已经是一个废人,吐了几口血离开人世。” 豹子头道:“那个人可是江湖豪侠谢容?” 柳闻风点头,“正是家师。” 豹子头道:“当初我尚在狱中做狱卒,谢大侠遭受苦难从未向人屈服,豹子头心里由衷敬佩,不想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渊源。” 柳闻风道:“朝廷派我前来搜集万云鹤罪证,我想总管大人必然已经知道,这次闻风隐瞒身份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事情已经清楚,大人意yù何为?” 豹子头道:“找到万云鹤,手刃仇人。” 柳闻风道:“这样做太过鲁莽,即便除掉万云鹤,同样会成为朝廷通缉要犯,而且没有足够证据,万云鹤所犯下的恶行必然无法公诸于众,他的余党同样继续危害百姓。” 豹子头道:“柳兄以为如何,豹子头是粗人。” 柳闻风道:“大人手中是否有万云鹤罪证?” 豹子头摇头道:“万云鹤十分小心,我不过就是一个巡城总管,负责城防,手中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只是他rì可以对簿公堂,将他的丑事公诸于众。” 猛然一道身影闪过,柳闻风捏在手中的碎银瞬间打出,一声闷哼传来,柳闻风身形一闪,人影消失不见,豹子头从后面赶到。 柳闻风道:“这次是个高手,你我身份已经暴露,绝对不可以再回去,立刻随我前去驿站与白大人会合!” 第一百一十四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手持‘布衣神相’布帆的相士便是一直没有露面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我想所有读者必然可以猜到,飞天豹子临死之前了却心愿说出事情,豹子头同样解开心结,一双手紧紧抓住昔rì这位豹盟老大的手臂,柳闻风打出捏在手里的碎银,一道身影快速消失,不想还是被人发现行踪,柳闻风道:“这次必然是高手,这里的事万云鹤必然知晓,总管大人立刻与我前往驿站与白大人汇合。” 知州府内,毒书生用手捂住手臂,上面一道深深的印痕,桌子上摆着一块碎银,正是柳闻风一直捏在手里的那颗,对于豫州城内出现的神秘相士同样引起毒书生注意,于是暗中跟踪,不想确是看到两人打晕细探进入另外一条僻静的巷子,身形隐在一处隐蔽地方查看究竟,豹子头进入一间木屋,相士悠闲自得站在门外,布帆随意放在一边,时间不长豹子头一脸茫然从里面走出,两人之间的对话完全被躲在不远处的毒书生听到,不想一直苦苦寻找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就在眼前,更加令毒书生想不到的是当年的惨案再一次提起,豹子头恰恰就是惨案之中幸存者,脚下移动刚要离开,一道白光闪过,毒书生连忙躲避还是慢了几分,白光倒在手臂上,确是一块碎银,抓在手里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万云鹤一脸yīn沉,“你是说那个人就是柳闻风。” 毒书生道:“千真万确,卑职听得真切。” 万云鹤道:“不想我们一直等的人确是早已出现,更是暗中动了不少手脚,柳闻风倒是一个有手段的人!” 毒书生道:“柳闻风就是当初豪侠谢荣的弟子,豹子头恰恰就是林家后人,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飞天豹子一直没死。” 万云鹤道:“这样说豹子头已经知道本官指使豹盟袭击林家大宅之事!” 毒书生道:“我想此时柳闻风必然带着豹子头赶往驿站与白严忠等人会合。” 万云鹤道:“千算万算还是被别人算计,柳闻风好狡猾,懂得掩饰身份,更是选择从内部下手,高明,本官现在倒是很想和他见上一面。” 毒书生道:“大人的意思是?” 万云鹤道:“豹子头手里掌握的证据有限,只是毕竟跟了本官这么多年,有一些人脉关系十分清楚,何况豹子头的叛变必然会一石激起千层浪,所以必须得死,至于其他人,本官只想好好会一会,你去安排一下。” 毒书生点头,“卑职清楚,今夜豹子头必死无疑。” 毒书生转身离开,万云鹤手中茶杯砰然碎开,不想这位知州大人同样深藏不露,一场龙争虎斗再所难免。 柳闻风带着豹子头避开大路赶往驿站,来到驿站前,手指放在嘴里发出一声鸟鸣,驿站门打开,许豹从里面快步走出,“大人,你回来了。”目光落在一脸凶相的豹子头身上,“这位是?” 柳闻风道:“守好门,白大人在哪里?” 许豹道:“就在第一个院子中间房间。” 柳闻风点头,两人进入,许豹查看左右小心将门插好,身形一闪隐在假山后面。 白严忠正在厅堂内仔细听风清扬打听到的消息,媚娘所说的已经得到证实,大成米店的种种遭遇完全符合,加上牢头处得到的消息,一切都是事实,白严忠放下心来,蹬蹬蹬,脚步声传来,柳闻风带着豹子头从门外走入,高声道:“白大人,风捕头,闻风回来了。” 白严忠、风清扬同时站起身形,看到一身相士装扮的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虽然无法从这身装束上看出什么,只是从表情上可以断定,必然有所斩获。 风清扬道:“柳千户,你可是让我和大人好等!” 白严忠道:“坐,坐,这位是?” 豹子头道:“见过白大人,在下豹子头。” 风清扬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手放在刀柄上怒视豹子头,早闻万云鹤身边三大杀神,一毒二豹三无形,第二说的便是这位豹子头,这些年帮着万云鹤做了不少坏事,不想今rì确是如此大胆公然来到驿站,究竟是何居心。 柳闻风道:“风兄莫要心急,一切等闻风慢慢讲来。” 白严忠点头,风清扬坐回位置,只是一双眼睛时刻不离豹子头,柳闻风将豹子头的事原原本本说出,提到飞天豹子的遭遇,风清扬同样感到不可思议,两人曾经交过手,飞天豹子力大刀猛,风清扬刀走灵活,三十招不分胜负,不想当rì不可一世的霸主枭雄如今确是黯然离去。 白严忠听罢拍桌而起,“一切祸根尽在万云鹤,只有扳倒万云鹤才能避免悲剧再一次重演,你大可在这里安心住下,待时机成熟一举消灭万云鹤及其余党,到时本官自会向朝廷替你求情。” 豹子头内心充满感激,抱拳道:“多谢白大人。” 风清扬道:“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你这个朋友风清扬交定了!” 这时脚步声再次响起,确是一名女子手里端着茶杯走入,正是昨rì来到驿站的媚娘,身负父兄冤屈,柳闻风并不认得,白严忠道:“本官替你们介绍,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柳大人。” 媚娘放下茶壶施礼道:“民女媚娘见过柳大人。” 白严忠道:“这位..”媚娘抬头怒道:“这位民女认得,万云鹤身边的走狗。”当rì查封大成米店便是豹子头带人将媚娘父兄抓走,媚娘如何能不恨之入骨。 豹子头一脸疑惑,“这位是?” 媚娘道:“难道你忘了大成米店被你抓走的父子二人。” 豹子头道:“你是他们的家人?”豹子头并不认得媚娘,至于抓人完全是奉了万云鹤的命令,当初抓的只是父子两人,并没有提到什么女子,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疑惑。 风清扬道:“媚娘姑娘的父兄被万云鹤抓走,所以才会对豹兄出言不敬。” 媚娘道:“这个人为何来到这里,他可是万云鹤身边最忠实的狗。”豹子头顿时脸上一红,被一个女子这样羞臊恨不得有个缝立刻钻进去。 白严忠道:“媚娘姑娘,如今豹总管已经是我们的人,以前的恩怨完全是万云鹤所引起,只要我们同心合力,必然可以除掉豫州最大的毒瘤,还百姓一个公道。” 媚娘道:“既然大人这么说,媚娘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只要不为虎作伥,继续作恶,媚娘绝对不会为难这位大人。” 媚娘转身离开,脸上依然带着怒意,风清扬道:“柳兄,如今豹总管脱离万云鹤,万云鹤等于自断一臂,而我们确是如虎添翼,只是以万云鹤的xìng子必然不会轻易罢手。” 白严忠道:“我想这位知州大人现在必然是如坐针毡,而今夜必然前来!” 柳闻风道:“大人的意思是说万云鹤今夜会来?” 白严忠道:“以本官对他的了解,今晚必然前来,或许又是一个大阵势。” 风清扬道:“想给我们来一个下马威?或者是趁机除掉我们!” 白严忠道:“如今尚未撕破脸,加上我们手里同样没有万云鹤的罪证,所以断然不会动手,不过是一次试探罢了。” 柳闻风道:“那似乎应该更隆重一些,好好准备一番,迎接这位知州大人才行。” 白严忠道:“闻风,你负责就是,清扬,你负责豹总管安全,记住绝对不能有丝毫的马虎,万云鹤睚眦必报,本官担心会对豹总管不利。” 豹子头笑道:“大人放心,豹子头早就豁出去了,再说,老子也不是吃素的,即便是咬我一口也要崩他几颗牙。” 风清扬道:“大人放心。” 白严忠点头,“今夜本官要好好会一会万云鹤。” 第一百一十五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一盏火红的灯笼将驿站门前点亮,原本一直关闭的驿站大门更是完全打开,白严忠早已算到豫州知州万云鹤今夜必然亲自前来,这多半是出于彼此的了解,唯一担心的就是对刚刚弃暗投明的巡城总管豹子头不利,豹子头的到来令驿站内众人jīng神一振,从豹子头身上必然可以得到更多证据,这也是万云鹤必然亲至的原因之一。 柳闻风的机智更是令人敬佩,扮作相士,更是解开豹子头多年心结,白严忠派得力助手小神捕风清扬保护豹子头安全,柳闻风负责应对,一切准备妥当,三十名衙差十名锦衣卫准备妥当。 一顶轿子,一队人马,驿站前顿时热闹起来,轿子停下,万云鹤从轿子里走出,正好看到驿站门前的火红灯笼脸上露出笑意,白严忠啊白严忠,‘红灯照路’,不过是二十年前的老把戏,不想你还在用。 万云鹤点头,一名护卫身后走出,手里拿着一块黑布,似乎早有准备,手臂一扬黑布将灯笼蒙住,门前顿时黑了下来,万云鹤迈步走入,身后跟着毒书生,踏入驿站沿着路向前,猛然十道火红升起,十名衙差同时将手中红灯笼点亮,驿站内顿时一片火红。 万云鹤笑道:“好大的排场,好在本官也有准备!” 毒书生拍手,二十名兵士从门口涌入,左手持枪右手拎着盾牌,盾牌正好挡住灯笼光芒,枪更是对准拎着灯笼的衙差,顿时形成合围之势。 柳闻风站在宅院之中看着毒书生,两个善于布局的人如今终于相遇,柳闻风道:“出阵。”依然还是十人,绕着持盾的士兵身形不停旋转,找到最佳位置站稳身形,十名手持弯刀衙差,局势瞬间一变,手持盾牌的士兵顿时成了鱼肉。 毒书生看罢脸上露出笑意,“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毒书生使了一个眼sè,身后再次冲出二十名兵士,二十名兵士占据位置,直接将场内衙差围住,手中长枪顺势一横,围在圈内的二十名衙差丝毫没有任何退路,衙差脸上顿时显出慌乱。 柳闻风暗暗称赞,不想毒书生同样是布局高手,人数上更是占据优势,只是一场局的胜负与人数并没有太多关系,关键在于奇,手臂一挥,剩余十名衙差悉数冲出,不是围向外围而是从士兵的缝隙中穿行,直接将缝隙堵住,原本的危机顿时解除,所占的位置更是十分巧妙,每一个人可以随意控制周围四名兵士,不过十人确是可以发挥四十人的威力。 毒书生脸sè一变,看看自己身后带来的兵士不足三十人,再次出招,二十人越过大阵将退路封死,二人一组,手中长枪交在一起,形成十个无法逾越的障碍。 柳闻风目光落在毒书生身后,依然还有十几名兵士,自己这边所剩的只有十名锦衣卫,以十人破除对手组成的二十人枪阵极其容易,只是毒书生继续出招自己该如何应对,如今大阵之中占据优势,只是枪阵必须破除,不然退路被封死,回身交待几句,其他八名锦衣卫尽数冲出,手中刀正好放在长枪架起来的X下方,只要轻轻一挑便可以破除枪阵,只是毕竟人数上占据劣势,依旧有两队无人破解,这样做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柳闻风留下许豹、钱鹰,许豹体力惊人,钱鹰做事谨慎,两人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毒书生笑道:“看你如何布局!” 身后十几名弓箭手冲出,各占位置将所有人围在当中,这才是毒书生最后的杀招,毒书生冷冷看着站在对面的柳闻风,即便你武功再高又如何,还不是被我困在当中。 柳闻风低声交待几句,许豹、钱鹰点头答应,两道身影迅疾奔出,绕过大阵一左一右手中弯刀抽出堵住大门,关键时刻更是可以击杀毒书生,柳闻风身形一闪,几个瞬间人已经来到大阵zhōng yāng,双手一挥,所有人后背向内身形向外,大阵顿时一变,犹如一面扇子向外散开,毒书生布置的弓箭手顿时失去作用,外围完全是万云鹤带来的士兵,一旦发动攻势,直接从内向外层层瓦解,以柳闻风的本事可以轻易击杀外围火力。 一旁的万云鹤看在眼里拍手道:“妙,妙,不想柳大人如此隆重真是令本官受宠若惊。”双手一分,阵势立刻瓦解,兵士纷纷从阵中逃出,再看柳闻风带领的衙差确是井然有序,一番比拼,毒书生占尽下风。 柳闻风笑道:“大人何必客气,来而不往非礼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白大人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大人请。” 万云鹤迈步向前,毒书生紧随其后,两队人马相互对峙,必然是刚才比拼比出火气,许豹扯着大嗓门,“都老实点,小心脑袋搬家。” 与前院的热闹相比,后院确是十分安静,这样的场面除了这里的驿丞之外,其他驿卒、伙夫、厨娘躲在屋内,一道身影慢慢出现,月光下显出来人身影,婀娜多姿,脚步很轻,一人飞身而出,女子吓了一跳,脚下一绊身子歪向一旁,飞身而出之人连忙伸手接住,顿时一股淡淡的幽香透过鼻孔钻入,手触摸女子后背,月光下映出那张清纯的脸。 “谢谢你,风大哥。” 来人正是媚娘,手里拎着食盒,即便刚才身形倒向一旁同样没有松开,里面装的东西必然十分重要,风清扬负责豹子头安危,所以躲在暗处,不想差点吓到媚娘。 风清扬道:“姑娘为何来到后院?” 媚娘道:“风大哥,你忘了,媚娘原本就住在后院,特意从厨房拿来一些食物给风大哥。”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绯红。 风清扬道:“多谢媚娘,前院倒是热闹得很!” 媚娘道:“万云鹤那个狗官真的来了,带了不少人来,好在这边有柳大人坐镇。” 风清扬笑道:“柳闻风这个人,你永远无法猜到他在想什么,放心有他在不会有事。” 猛然一声惨叫从后院传出,风清扬顿时jǐng觉,身形一闪直奔惨叫声传出的房间奔去,风清扬练过武艺,从惨叫声可以听出,那必然是遭受重创所发出的声音,猛然踢开房门,一名男子双目暴睁死在床上,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风清扬身后紧追,追出去十几步猛然想起什么停住脚步,直奔其中一间房间奔去,来到门前,里面没有任何声响,顿时放下心来。 驿丞上前寒暄几句,万云鹤心里有事,毒书生布局更是输给柳闻风,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确是十分不高兴,摆了摆手,驿丞识趣走开。 驿站前院,白严忠端坐正中,万云鹤迈步进入,白严忠起身相迎,“万大人,卑职一直忙于公事,未能过府探望,大人亲自到访,真是令白某受宠若惊。” 万云鹤笑道:“白大人忙于公务,本官略尽地主之宜亲自前来未曾不可。” 白严忠道:“万大人,请!” 毒书生看着柳闻风,“柳大人真是好本事,不仅武功了得,更是懂得相术,真是令人敬佩!” 柳闻风笑道:“阁下偷听接银子的本事丝毫不在柳某之下。”巷子处一闪而过的身影,柳闻风已经猜到必然是眼前这位手持折扇的书生,万云鹤身边的亲信,一毒毒书生,至于三无形说的应该就是神出鬼没的多面狐,没有人知道多面狐的身份,所以用无形来形容多面狐最为恰当。 猜猜究竟谁才是多面狐,答案或许很快就会揭晓。 第一百一十六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万云鹤率众赶奔驿站决心会一会柳闻风,双方各施本事,驿站前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看似简单,其中确是布满玄机,柳闻风人数上占据劣势不过依靠智慧最终占得先机,毒书生脸sè一变,手中折扇慢慢展开,显然动了杀机,柳闻风确是谈笑自如,手始终不离腰间,毒书生一旦出手,不惜一切将其击杀。 万云鹤看在眼里,此时还不是摊牌的时候,柳闻风果然厉害,上前笑道:“不想柳大人如此排场欢迎本官,真是受宠若惊。”说完哈哈大笑,毒书生会意撤回所带人马,驿丞上前,万云鹤摆摆手只得退后,躲在人群中很快消失,厅堂内白严忠一脸严肃,双目微闭似乎对一切早已胸有成竹。 双方寒暄暂且不提,万云鹤侃侃而谈,不愧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手,谈吐风雅不失乐趣,白严忠只得笑脸相迎,毕竟还没有到撕破脸的那一刻,表现得过于激进反而不妥,惨叫声响起,声音不大,白严忠愣了一下,万云鹤嘴角升起笑意,毒书生依然摆弄手中折扇,柳闻风咳嗽一声,四人完全不同的表情变化。 白严忠是担心,声音从后院传来,前院是自己这些人居住,中间院子堆放杂物,后院相对僻静,住着驿丞等人,豹子头同样安排再后院,一来不想被人看到,二来有风清扬照看绝对不会出现问题,只是惨叫声如何而来。 惨叫声想起,万云鹤嘴角升起一丝笑意,笑意背后必然隐藏不为人知的罪恶,或许一切早已在算计之中,豹子头的背叛着实令万云鹤感到坐立难安,豹子头究竟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影响,没有人知道,更加令万云鹤气愤的是豹子头的身世,即便是自己同样蒙在谷里,为何柳闻风确可以知晓,更是赢得先机,原本以为整个豫州都在自己掌控之下,不想确是出了这么大的漏洞。 毒书生手中折扇一开一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所有一切和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他所注意的只是手中的扇子,扇子没有任何特别,确是书生最爱之物,有了它就等于有了一切。 柳闻风听到声音,确是没有动,毒书生的存在令柳闻风感到不安,这是一个可怕的对手,刚才对局之时,完全可以感受到对手的杀意,若是自己离开,白大人必然处于危险之中,绝对不能用白大人的xìng命做赌注,于是使了一个眼sè,不远处站着许豹、钱鹰,两道身影奔向后院, 万云鹤笑道:“白大人即将告老回乡,享受天伦之乐,真是令云鹤羡慕。” 白严忠道:“大人若是羡慕不如索xìng辞官不做,倒也图个逍遥。” 万云鹤道:“身为豫州父母官,肩负重任,上受皇恩,云鹤怎能辜负了圣上的一番苦心,还有百姓的期盼。” 白严忠哈哈大笑,“如此说来万大人真是兢兢业业,令严忠敬佩。” 万云鹤道:“彼此彼此。” 不表两人之间酸溜溜的寒暄之词,单说后院,风清扬听到惨叫声,身形一闪,沿着房间快速向前,一脚踢开发出惨叫声的房门,一人两眼圆睁死在床上,确是一名驿卒,一道身影快速掠过,风清扬正好看到,快速追出,前方之人身形丝毫不慢,对地形更是熟悉,风清扬身后紧追,似乎想到什么停住脚步快速返回,那边媚娘拎着食盒正好赶到,“风大哥,出了什么事?” 风清扬道:“媚娘,这里危险,立刻回到前院。”说完脚下不停直奔豹子头所呆的房间奔去,来到房间前,屋内没有任何动静,风清扬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刚才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加上凶手行凶之后跑的是相反方向,断然没有机会返回,风清扬担心豹子头安危,更是担心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于是舍弃凶手返回。 两道身影快速赶奔后院,正是柳闻风手下两员爱将,身形矫健脚步如飞的许豹,心思缜密的钱鹰,柳闻风听见惨叫声无法离开,只得派出两名心腹查看究竟,许豹、钱鹰赶至后院,风清扬站在豹子头房门前。 许豹道:“风捕头,刚才的声音?” 风清扬道:“有人死了!” 钱鹰惊道:“驿站内死了人!可有看到凶手?” 风清扬摇头,“待我进入时已经断了气,凶手逃走不过只看到一个背影。” 许豹道:“豹总管这边如何?” 风清扬道:“应该无事。”风清扬看了一眼关闭的房门,刚才不过是瞬间的事,即便凶手再厉害同样没有办法做到。 钱鹰道:“这里似乎太过安静。”以豹子头的xìng格若是听到惨叫声必然出来查看,钱鹰提出质疑。 风清扬来到房门前低声道:“豹总管,豹总管!”连叫两声里面没有回声,手用力一推,房门确是开着,借着月光风清扬大惊失sè,豹子头倒在房门前不到两步的位置,风清扬拔出腰间弯刀闪身进入,环视四周,并没有人,现场更加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以豹子头的武功为何会无缘无故被人杀死,凶手又是谁! 许豹上前,气息脉搏全无,“他死了!” 风清扬看着趴在地上的豹子头,“不可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凭借自己多年办案经验,这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如今确在自己眼前发生。 钱鹰道:“要立刻通知大人才行!”命案发生,而且死的恰恰是柳闻风费尽心机争取到的豹子头,原本想顺着这条线挖出更多的东西,甚至牵出后面的大鱼,不想鱼尚未上钩,饵已经消失。 许豹点头,出房门直奔前院而去,钱鹰弯下身去试图查看一番,风清扬连忙阻止,“还是等柳千户前来一同查看为好。”钱鹰伸出去的手慢慢缩回,身形从地上站起,钱鹰笑道:“风捕头说的极是。” 许豹赶到前院,手放在嘴里发出一声哨响,柳闻风脸sè顿时一变,这是锦衣卫特有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后院必然出了事,目光扫过,万云鹤谈笑风生,毒书生面无表情,只得起身道:“二位大人,后院应该是出了事情,不如二位大人一同前去。” 白严忠眉头一皱,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从座位上站起,万云鹤脸上挂着笑意慢慢起身:“柳大人放心就是,这里有白大人坐镇,即便是天大的事也能接得下。” 白严忠顾不得太多快速走出厅堂,万云鹤跟在身后,这已经是不符规矩,毒书生看着柳闻风,“柳大人,请。” 柳闻风快步跟上,毒书生走在最后,四人从厅堂走出,聚集在外面的兵士、衙差顿时一阵喧闹,多半是鼓噪制造声势,来到后院,远远看到风清扬手里拎着灯笼,眉头紧皱,钱鹰一脸yīn沉站在一旁。 白大人紧走几步,“清扬,发生了什么事?” 风清扬道:“大人,豹总管他…”风清扬尚未说完,身后万云鹤声音响起,“风捕头,别来无恙。” 风清扬道:“卑职见过大人。” 万云鹤道:“本官一直仰慕风捕头本事,只是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不过也好,有风捕头相助,白大人也能高枕无忧。” 风清扬道:“大人过奖,风清扬不过是村野乡夫,如何能服侍大人。” 许豹跟在柳闻风身旁,低声将刚才看到的一切叙述一遍,不想豹子头在驿站内被人杀死,或许这就是万云鹤等人此行来的目的,再看毒书生一脸平静,这似乎只是一个开始,紧走几步,众人来到房间门前停下脚步。 第一百一十七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豹子头伏在地上早已没了气息,风清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切,从听到惨叫声,踢开房间门,发现凶手,返回门前,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凶手是如何做到在这样短的时间里杀人,何况死的更是一身武艺不俗的豹子头,没有声音,没有打斗,甚至没有任何预兆就这样发生。 赶来的许豹、钱鹰同样无法弄清眼前发生的事,只得回到前院以声音告知柳闻风,柳闻风应对万云鹤随行而来高手毒书生,担心白大人有所损伤,只得说出后院出事,白严忠顿时脸sè一变从座位上站起,自己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一众人赶到后院。 柳闻风上前,钱鹰上前道:“大人。”柳闻风点头,钱鹰退到一旁,看似随意确是退到出事房间的大门旁,许豹同样进入相应位置,等于直接将房门守住,这样的素质也许只有柳闻风手下的锦衣卫可以做到。 万云鹤道:“千户大人,只是不知豫州驿馆内究竟出了什么事?” 柳闻风笑道:“也许是大人最想看到的事,不过也许会令大人失望。” 万云鹤道:“千户大人莫要说笑,本官也很想知道。” 柳闻风道:“诸位,驿站内发生命案,所有人无法脱掉干系,传本千户命令立刻封锁驿站,任何人不得进出。” 万云鹤笑道:“柳大人这样做似乎有失公允,你我刚才都在前厅,后院出了事又怎能与我们这些人扯上关系,本官怎么说也是这里的父母官,皇上御封四品,又岂是大人一句话可以留下。” 柳闻风笑道:“大人,闻风这么做只是不想放走疑犯,我想大人必然能够体谅,不过大人放心,很快就可以找到凶手,到时候大人自然可以离开。” 毒书生道:“既然如此,柳大人是否可以立刻查找凶手?不要耽误了大人时间。” 柳闻风上前,身为锦衣卫,素来就有查案专权,这点万云鹤自然清楚,进入房内,一眼看到伏在地上的豹子头尸体,披散的头发,整个人伏在那里一动不动。 万云鹤从门外走入同样看到眼前情景怒道:“你们居然杀死了本官的巡城总管,白严忠这件事你如何解释?” 不想万云鹤倒打一耙,豹子头弃暗投明虽然不假,不过毕竟是万云鹤身边的红人,更是身居要职,如今死在驿站中,白严忠等人自然百口难辩,飞天豹子已死,加上死去的豹子头,一切死无对证,万云鹤这招可谓是一箭双雕高明之极。 白严忠道:“万大人此话又是何意?豹总管来我驿站本是做客,如今被人杀死,本官也想知道是谁心里有鬼下此毒手,一切尚未查明,大人又何必将罪责强加在下官身上。” 万云鹤冷哼一声,手背在身后,目光落在尸体身上,从衣着身形上看必然是豹子头无疑,只是人伏在地上无法看清面容,应该不会有差错才是,想到这里迈步退出门外。 柳闻风道:“封锁现场,没有本千户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否则杀无赦!”柳闻风言语中透出杀意,许豹、钱鹰纷纷抽出飞鱼刀,一左一右守住房门。 毒书生道:“柳大人此举又是何意,是否可以立刻找出凶手,难道要万大人在这里陪你们查案不成!” 柳闻风道:“是谁最先发现命案?” 风清扬上前道:“是卑职。” 柳闻风道:“说说你是如何发现,又是为何来到这里?”这不过是程序罢了。 风清扬看了一眼白严忠,万云鹤眯着小眼睛同样看着风清扬,风清扬咳嗽一声道:“豹总管今rì来到驿站,卑职奉大人之命在这里保护,不想听到一声惨叫,于是上前查看,看到一名驿卒被人杀死。” 众人俱是一惊,不想除了豹子头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被人杀死,这一点风清扬并没有和任何人提起。 柳闻风道:“带我们过去。” 风清扬转身奔着死去驿卒的房间奔去,房门打开,驿卒嘴巴张开,双眼圆睁倒在床上,惨叫声正是从驿卒口中发出,只是豹子头的死法确是完全不同,没有任何声音,柳闻风上前用手一探,脖颈断裂,应该是被人用外力扭断脖子致死,于是才会在死前发出惨叫,多半是因为痛苦的缘故,房门上的门叉完好无损,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死者与凶手熟悉,于是才能叫开房门,不想确是突下杀手,难道凶手同样是驿卒。 柳闻风道:“把住在后院的所有驿卒,厨子,更夫都叫来,记住一个也不能少。”衙差答应一声,时间不长,驿丞带着三名驿卒,一名厨子,一名伙夫,加上一名厨娘颤颤巍巍被衙差带着来到众人面前,驿丞弯着身子脸上挂着笑意连连点头,“下官见过诸位大人。” 柳闻风道:“你是这里的驿丞?” 驿丞道:“是,是,下官正是。” 柳闻风道:“本千户问你,这里有驿卒几人,厨房打杂的又有几人?” 驿丞道:“回大人,驿卒一共四人,厨子一人,打杂厨娘一人,伙夫一人兼并更夫,再有一个就是下官。” 柳闻风用手一指道:“这个人你可认得?” 驿丞道:“认得,认得,驿卒李二奎,这是得罪了谁,大人你可得给我们做主才行。” 万云鹤道:“这里有千户大人在必然可以还死者一个公道,本官只能静待佳音。” 柳闻风道:“退下吧,有事本千户自会找你。”驿丞退下。 万云鹤道:“柳大人,是否需要本官一同查案?” 柳闻风道:“大人公务繁忙大可不必,只是大人的巡城总管在这里出事,所以程序上不免要多劳烦大人,有需要大人的地方自然会前去烦劳。” 万云鹤道:“那是自然,本官必然全力协助大人,豹总管跟了本官这么多年,如今确是惨死着实令本官心中难过。”万云鹤说完衣角轻轻在眼角处擦拭,只是丝毫没有任何泪水,只是这份演技足以令人动容,如果不知其中详情必然被这位知州大人所感动。 柳闻风道:“白大人以为如何?” 白严忠道:“柳大人若是没有异议,本官自然不会过问。”白严忠一脸yīn沉,豹子头的死令整件事再次陷入被动,所有的一切完全是因为自己大意,原本以为凭借风清扬的本领断然不会出事,不想yīn沟里翻船,此举必然是万云鹤所为,只是苦无证据。 柳闻风道:“夜深了,职责在身恕不远送,万大人,请!” 万云鹤大摇大摆走出后院,坐上轿子离开暂且不表,驿站大门关闭。灯笼挂起,顿时亮如白昼。 风清扬道:“都怪卑职护卫不利,害了豹总管。” 柳闻风道:“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风捕头又何必自责!” 白严忠道:“情理之中!不错确实是情理之中,以万云鹤的个xìng断然不会放过对他不利的人,只是可惜我们太过大意。” 柳闻风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凶手,否则莫说是万云鹤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即便是我们同样过不去这一关。” 风清扬道:“不错,一定要查出是谁杀害了豹总管,我风清扬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一枚细细的银针拿在柳闻风手里,柳闻风道:“就是这枚银针杀死豹子头。” 风清扬上前,“这是狐尾针,卑职曾经见过,万云鹤身边无形杀手多面狐所善用的杀人兵器。” 第一百一十八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猜猜谁才是真正的多面狐,绝对会出乎你的意料之外。 驿馆发生命案,一名驿卒被杀,当然还有刚刚来到驿馆之中的豹子头,万云鹤带人离去,柳闻风决心查出凶手为死者讨回公道,凶手行凶留下的兵器引起众人注意,那是一枚细细的银针,打在死者咽喉之上,风清扬道出凶器的名头,狐尾针,万云鹤身边三大高手之一三无形多面狐所擅用的杀人手法。 白严忠道:“风捕头可曾见过多面狐?” 风清扬摇头,“多面狐最是神秘,也许连豹子头同样没有见过真面目。” 柳闻风道:“只是有一点十分清楚多面狐必然隐藏在驿馆之中。” 白严忠道:“柳千户为何如此肯定?也许已经离开。” 柳闻风道:“豹子头来到驿馆不过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闻风同样加强戒备,每一处都有锦衣卫暗中监视,多面狐虽然狡猾,不过确无飞天遁地之能,所以闻风才会肯定多面狐一直隐藏在驿馆之中。” 白严忠道:“也许是趁着前院对阵之时偷偷潜入,然后杀死豹总管,绝对不能遗漏任何可能。” 柳闻风道:“劳烦风兄试着从这里院墙翻出去。” 风清扬并不清楚柳闻风这样做的目的,只是必然有他的原因,迈开大步,蹭蹭蹭奔着院墙方向而去,尚未接触院墙顿时铃声大作。 柳闻风笑道:“大人此时应该清楚。” 风清扬从黑暗处露出身影,“这应该就是地铃,用来防范有人进入的法子。” 柳闻风道:“不仅无法进入同样无法出去,院墙处没有火把灯光,所以即便是风兄这样小心的人同样无法躲过闻风事先布置的地铃,试问一个对这里毫不熟悉的凶手又如何能够做到!” 白严忠点头,“不错,这样说来,凶手必然无法离开,多半是潜伏在驿馆之中伺机下手。” 柳闻风目光落在驿馆内几人身上,三名驿卒,一名厨子,一名打杂厨娘加上一名伙夫,当然也是打更的更夫,目光从头到脚依次在众人身上扫过,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即便是紧张完全是出于自然。 柳闻风道:“本官现在问你们,叫声响起之时你们在做什么,又和什么人在一起,记住不要说错,也不要说谎,每个人的机会只有一次,驿丞大人,从你开始。” 驿丞道:“千户大人,下官听说万大人要来,所以一直在前院候着,您可是看见的。” 柳闻风道:“万大人进入厅堂之后你又去了哪里?” 驿丞道:“卑职就在外面候着,哪也没敢去。” 柳闻风道:“可有人看见,又有谁替你作证?” 驿丞道:“当时外面乱哄哄,刀啊枪的,卑职吓得腿都软了,更是担心万大人传唤,于是便坐在厅堂前的石头上歇着,听说后院出了事,便跟着来看看,大人,下官可是清白的。” 柳闻风道:“本官不过就是问问,放心,不会冤枉任何人,同样不会放过凶手,你站在一边。”驿丞答应一声站在一旁,身后两名衙差上前,意图十分明显,在没有弄清楚凶手是谁之前,所有人都有可疑。 柳闻风目光落在三名驿卒身上,“你们三个是这里的驿卒?” 一人道:“回大人,正是,加上被人杀死的李二奎,一共是四个人。” 柳闻风道:“命案发生时你们在做什么?” 一人道:“回大人,我们三个在一起喝酒。” 柳闻风道:“喝酒?” 那人道:“是的,喝酒,李二奎肚子不舒服,所以独自一人回房睡觉,不想就这么被人杀了,要是在一起绝对不会出事。” 柳闻风道:“你们三个一直在一起,谁也没离开过?” 驿卒道:“没有,大人,我敢保证谁也没离开过。” 柳闻风摆手道:“站在一旁,厨子,你当时在做什么?” 厨子瓮声瓮气道:“大人,您可不能怀疑我,一个厨子能做什么,当时在后厨为大人们准备茶点,还有驿卒来我这要了一些菜还有煮好的肉,不信大人可以问他们。” “有这事,大人,都怪小的们嘴馋,于是便去后厨要了点吃的回来做下酒菜。” 柳闻风点头,“好,站在一旁就是。”厨子退后。 厨娘上前道:“大人,当时我和厨子在一起,不信你可以问他。” 厨子道:“大人,一着急我给忘了,当时厨娘在后厨帮忙,你们的茶点就是厨娘亲自送去。” 柳闻风点头,当初四人在厅堂之中确是见到厨娘端着差点进入,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我来问你,厨娘回到后厨是什么时间?” 厨子道:“应该有一刻钟左右,当时我正在煮茶所以十分清楚。” 刘闻风道:“一刻钟,从厅堂到后院不过五分钟路程,即便走的慢些不会超过十分钟,厨娘为何偏偏走了一刻钟,那段时间你又去了哪里?” 厨娘吓得跪在地上,“大人饶命,当时,当时看到更夫,于是便闲聊了几句,担心厨子找不到我又要挨骂,于是便赶回去。” 更夫道:“大人,小的可以作证,当时我正在巡逻,恰好看到厨娘,于是上前聊了一会,厨娘说不能耽搁太久,于是便回去了。” 柳闻风道:“本官还没有问你。” 更夫道:“大人,你什么时候问都是一样,这都是实话,小人没撒谎。” 柳闻风道:“那好,本官问你,你今夜可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更夫想了一下道:“这倒是没有,前头乱哄哄的,小人拎着灯笼巡视中院,担心有人偷东西,后来就遇到了厨娘,聊了几句,然后继续巡视,最后听到叫声,小人便赶到后院,恰好看到这位大爷从这边跑过去,过了不久又来了两位大爷,小的才知道出了事。” 柳闻风道:“本千户已经知道,所有人回去睡觉,若是有人想起什么立刻前来见我,必有重赏。”众人离开。 风清扬道:“所有人身上似乎没有任何破绽,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更是有人可以证明。” 白严忠道:“难道多面狐并不在这些人之中,那又会是谁!” 柳闻风道:“驿馆内似乎还住着一个姑娘。” 风清扬道:“媚娘,不会,绝对不会是媚娘!” 柳闻风道:“风兄为何如此肯定?” 风清扬脸上一红道:“当时媚娘恰好来给我送吃的,后来便听到惨叫声,等我赶到时恰好看到凶手从窗外闪过,于是追出,确是不见了凶手影子,追出去几步猛然想起豹总管安危为重,于是返回,媚娘依然站在原地,所以我敢肯定必然不是凶手。” 柳闻风道:“她当时站在什么位置?” 风清扬道:“就在这里。” 柳闻风迈步过来,媚娘当时所站的位置完全可以看清驿馆后院一切,而当时风清扬确是背对着房间,加上意乱情迷或许是忽略一些东西,只是若是凶手已经动手,媚娘必然会看到才对,难道是她,不会,如果真的是她,大成米店所发生的一切又是什么,毕竟经过风清扬确认。 柳闻风道:“都回去吧,今天就到这里。” 众人离去,锦衣卫衙差各司其职守卫驿馆,柳闻风迈步进入豹子头房间,风清扬想要说些什么,白严忠眼神制止,白严忠看着柳闻风背影道:“清扬,有些事无论是大意或者是失职毕竟已经发生了,即便自责懊悔同样无法避免,就让闻风好好陪陪豹子头,或许可以找出一些忽略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九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连夜审案,不想驿馆内众人完全都有不在场证明,只是依然有一些令人感到疑惑的地方,驿丞守在厅前无可厚非,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驿丞,只是万大人从始至终没有提及驿丞,所以同样没有所谓的传唤,于是驿丞这段时间是否真的在厅门前等候便不得而知,三名喝酒的驿卒,基本可以排除,厨子一直在准备茶点,厨娘离开一刻钟时间最为可疑,只是路上遇到守夜的更夫,一切变得合理,只是令人容易忽略的反而是厨子,厨娘离开的这段时间,厨子完全可以行凶然后回到后厨。 所有人所谓的不在场证据,或许完全成立,或许根本不成立,有人在说谎,只要其中有人说谎,一切将会变得完全不同。 说谎的如果是驿丞,身为豫州驿馆驿丞,完全归属万云鹤统辖,万云鹤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会影响到这里所有人,所以替万云鹤做事再正常不过。 说谎的如果是驿卒,那么三人必然都是凶手,其中一个便是多面狐,另外两个只是帮凶,死去的李二奎必然不是自己人,所以被人动了手脚,回到房间时被人杀死,然后吸引风清扬注意,最后真正的多面狐出手用狐尾针杀死来到门前探视的豹子头,多面狐这个名字更会让人想到是个女人,只是一切都有可能。 说谎的如果是厨子,身为厨子,准备茶点完全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厨娘离开这段时间究竟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说谎的如果是厨娘,那么一同的必然还有更夫,身为巡夜更夫,必然对驿馆十分熟悉,甚至清楚每一个人所住的位置,加上问话时两人眼神闪烁,其中必然关系不一般,或者另有隐情,更夫杀死李二奎吸引风清扬,然后由厨娘下手同样合乎情理。 说谎的如果是媚娘,一个身负冤屈走投无路的女人,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到后院,或许只是凑巧,从风清扬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必然是彼此有了情意,这恰恰是令人可怕的事情,柳闻风对风清扬极为了解,武功出众,心思缜密,想在这样一个人看护下除掉豹子头,必然大费周折,于是才有了李二奎房间内的惨叫声,风清扬若是能够一直守在豹子头门前,不去理会任何外在因素,凶手必然无法得逞,柳闻风自然不会去怀疑风清扬,作为一个刚正不阿的神捕,加上彼此的了解,或许只是当时一些潜在的变化影响了风清扬的判断。 柳闻风坐在豹子头尸体旁仔细回忆刚才盘问的一切,包括每一个人的动作、神情,说话时的眼神,完全可以从这些微妙的变化中找出一些想要的线索,究竟谁才是多面狐! 天光大亮,房门打开,许豹、钱鹰始终护在门前寸步不离,柳闻风慢慢从里面走出,白严忠、风清扬包括驿丞早已在门外等候,多半是想知道是否能够找出凶手的线索。 柳闻风抬头,“诸位久等了。” 白严忠道:“闻风,可有结果?” 驿丞道:“是啊,大人,出了命案,如今驿馆内人心惶惶,即便是下官同样感到担心。” 风清扬身后走出一人,“大人,媚娘昨夜确实来过后院见过风大哥,媚娘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将我关押,媚娘绝无怨言。” 风清扬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看到白严忠投来的目光只得放弃,如果继续为媚娘说话难免令人生疑,若真是查出媚娘就是杀死豹子头的凶手,风清扬一世英名尽丧。 柳闻风笑道:“两件命案到现在为止依然没有任何进展,虽然从杀人手法上判断应该是多面狐所为,只是凭借的不过是尸体上发现的一枚银针罢了,自然不能这样堂而皇之前去知州府要人,不过大家放心,本千户必然可以将凶手绳之于法。” 白严忠道:“不错,再狡猾的凶手同样无法逃脱法律的制裁。” 柳闻风笑道:“苍天有眼,昨夜在豹子头身上发现了一些证据。” “证据!” “豹子头身上。” 柳闻风点头,“不错,诸位已经知道本千户这次奉命前来的目的,查找万云鹤罪证的关键就在豹子头身上,所以才会借着昨天前来驿馆的机会暗中联系早已潜入驿馆的杀手多面狐杀死豹子头,只是当时有风捕头在场,于是只能用驿卒李二奎的惨叫声将风捕头引走,加上门外闪过的影子,一个捕头最直接的想法便是捉拿凶徒,就在这个时机凶手来到豹子头门前,轻轻叩击,豹子头上前查看,不想装有狐尾针的暗器突然发动,狐尾针直接shè入咽喉,豹子头倒地而亡,我想这就是凶手杀人的经过。” 白严忠拍手道:“jīng彩。” 风清扬道:“这样说来凶手至少有两人,一人负责杀死李二奎引开我,另外一人趁机动手。” 柳闻风道:“不错,甚至可能更多,不过大家放心就是,凶手很快就会现形,晚上的时候尽量呆在屋里不要四处走动。” 众人散去,白严忠上前道:“闻风,真的找到证据?” 柳闻风笑道:“还是骗不过大人,不过是闻风胡说罢了。” 风清扬道:“柳兄这样做的目的是想骗多面狐再次出手,然后伺机捉拿。” 柳闻风道:“即便是证据在卑职手里,没有绝对的把握多面狐必然不会轻易出手,豹子头的死早已令所有人jǐng觉。” 白严忠叹口气道:“万云鹤这个老狐狸,不想还是被他给算计。” 风清扬道:“都怪卑职护卫不利,害了豹总管。” 柳闻风道:“不关风兄的事,闻风手中还有一招险棋。” 白严忠道:“如何?” 柳闻风道:“一会大人自然就会知晓。” 三人回到厅堂,柳闻风目光落在厅堂屋角位置脸上露出笑意,许豹从门外走入,施礼道:“见过大人,白大人,风捕头。” 柳闻风道:“如今时机已经成熟,明rì闻风便赶回京城请旨捉拿万云鹤。” 白严忠、风清扬俱是一愣,即便是许豹同样不清楚柳闻风这样说的目的,刚才不过是有锦衣卫过来替换自己说是大人令自己过去,于是从后院赶到前院厅堂,不想柳闻风第一句话确是时机成熟,即将返回京城。 白严忠道:“可有足够的证据控告万云鹤?” 风清扬道:“难道是豹总管身上的证据?” 柳闻风道:“单凭一份远远不够,如果加上已故知府大人许世杰手上的证据是否足够?” 风清扬听到许世杰三个字顿时从座位上站起,曾经身为许世杰手下捕头,这些年更是一直收集证据试图为许知府翻案,只是苦无证据,不想如今确是从柳闻风嘴里说出,难道真的是苍天有眼,许公尚有后人留下,而且身上留有证据,这才是万云鹤最为忌惮的,当年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买通关系冤枉许世杰。 许豹听到许世杰三个字脸sè一变,木屋内无字墓碑移动露出来的信件上面已经说明一切,自己就是许世杰的后人,为蒙冤而死的父亲翻案原本无可厚非,只是豹子头的惨死令许豹有了一些忌惮。 柳闻风道:“不错,我的属下许豹就是许知府的后人。”白严忠、风清扬目光同时落在许豹身上,如果仔细端详,许豹的样貌确实与当年的许世杰有几分相似,只是当年许世杰并未娶妻,又有谁会想到真的有后人留下。 第一百二十回 花落尘,已成殇(二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多面狐的威胁令柳闻风等人感动不安,加上神秘莫测的身份,也许就潜伏在自己身边,柳闻风只得用出最后一招险棋迫使多面狐再次出手。 既然称之为险棋必然是在最为关键时刻才会使用的招数,柳闻风如今用出,多半是想快一点找出谁才是真正的多面狐,不然整个驿馆将会完全陷入恐惧之中,调查万云鹤的计划将会彻底搁浅,试问有谁会愿意每天活在恐惧之中,所以只能想办法去改变现在的困局。 “许豹就是已故知府许世杰之子,他的身上更是握有足够的证据。”柳闻风目光望向许豹,许豹脸sè顿时一变,很快恢复平静,许豹清楚,柳闻风这样说必然有他的目的,而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接受这一新身份,虽然那是一个许豹极为不愿意提起的身份。 风清扬道:“你是许大人的后人?” 许豹道:“不错,卑职一直隐瞒身份还请大人见谅。” 白严忠起身来到许豹神情仔细打量,真是越看越像,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太好了,世杰泉下有知必然可以安息。” 许豹道:“感谢大人、风捕头这些年对家父所做的一切。” 柳闻风道:“有了当年许世杰揭发万云鹤的罪证加上豹子头身上的证据,两样合在一起应该足够。” 风清扬道:“证据如今在何处?” 许豹道:“回大人,未免有失,证据卑职尚且留在京城,并没有带在身上。” 白严忠道:“这样也好,只要找出谁是杀死豹总管的凶手便可以返回京城请旨捉拿万云鹤,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原本以为一切陷入被动,不想确是峰回路转。”老大人见到故人之子,更是找到证据可以告发万云鹤了了自己心愿,顿时满心欢喜。 柳闻风道:“风兄,闻风有个不情之请还请风兄答应。” 风清扬道:“柳兄,只要风清扬能够做到,绝无二话。” 柳闻风道:“许豹身份特殊,还请风兄妥为保护。” 风清扬顿时愣住,豹子头的死令所有人对风清扬产生怀疑,包括他的能力还有身份,只有柳闻风一如既往的信任,这份信任令风清扬感到从未有过的压力,内心更是感激。 风清扬道:“柳兄,有风清扬在绝对不会出事。” 一道暗门打开,一人从里面走出,对地形十分熟悉,绕过假山身形很快消失。 假山处露出两人身影,柳闻风看着许豹,“你一定有话要问我!” 许豹道:“大人为何让卑职冒充许知府的公子?” 柳闻风道:“因为只有你姓许,又是与本千户一样来到京城,当初我翻查过许知府的档案,当年对小兰花可算是有情有义,不想最终还是被人诬陷,后来这位红颜知己音讯全无,即便是万云鹤同样在苦苦寻找,有可靠消息,当年的小兰花就躲在京城,所以由你来充当最适合不过。” 许豹道:“只是大人这样做真的可以骗过多面狐?” 柳闻风道:“你是否观察过厅堂内的布置?” 许豹摇头,“这里和一般的厅堂没有什么不同。” 柳闻风道:“不错,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令所有人大意,并没有留意其中的不同,因为太过熟悉。” 许豹道:“大人可是发现不同之处?” 柳闻风道:“屋角处的一块突起,如果没有猜错,那必然是一块铁管,铁管的作用有很多,其中一项便是传声,只要运用得到,我们在厅堂内所说的一切必然一直被人所偷听,靠的就是屋角上面的铁管。” 许豹道:“这,一根铁管而已,居然可以听到别人所说的内容,这似乎太不可思议。” 柳闻风道:“我们说话时必然产生振动,每一件物体接受振动不同,我曾经试过,这种铁管最是直接,如果配上一些专门的设备躲在隔壁完全可以做到。” 许豹道:“所以大人才会用这样的话引对手出手。” 柳闻风道:“多面狐太过狡猾,如果一直隐匿下去很难发现其中破绽,所以不如索xìng破釜沉舟强迫对手出手,多面狐必然得到消息,只是驿馆封锁无法通知万云鹤,明rì便会赶奔京城,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许豹道:“冒险一试。” 柳闻风点头,“多面狐最善用的便是暗器,今晚难免会有危险,这个戴在身上必要时或许能够救你一命。”柳闻风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许豹。 许豹道:“大人,这是你的护身金丝软甲,卑职如何受得起。” 柳闻风道:“多面狐最厉害的就是狐尾针,有了这个以你的反应只要护住咽喉等要害必然会无事,记住,柳闻风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兄弟出事。” 许豹看着手中的软甲,上面尚且带有温度,他把自己当成兄弟,而自己呢!柳闻风刚要转身,声音响起,“大人留步。” 柳闻风看着许豹,许豹左手伸向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大人,这便是先父许世杰留下的遗物,上面有万云鹤的罪证。” 柳闻风看着许豹手里的布包,“你真的是许大人的公子?” 许豹点头,“卑职也是在离开前回到小时候生活的木屋才发现自己的身世,我的母亲必然就是大人口中所提到的小兰花,只是一直到死也没有提起父亲的事,我想必然是内心深处有所愧疚,更是担心万云鹤加害于我,如今再不说出,许豹恐违了大人一片真心,rì后更加没有机会说出。” 柳闻风道:“不会,绝对不会。” 这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或许一切冥冥中自有天定,柳闻风原本不过是设局捉拿多面狐,不想许豹真的是已故知府许世杰的后人,着实令柳闻风震惊。 夜幕降临,驿站内恢复平静,劳累一天的人打着哈气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进入梦乡,很快传出鼾声,只有心怀不轨的人才会在夜晚辗侧难眠,多半是有所图谋。 更夫左手拎着打更用的锣,手里拎着灯笼,走上一段取下打锣用的木锤敲上两下,嘴里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二更天已过,许豹躺在床上想着事情,飞鱼刀放在一旁,门外的锣声听得真切,已经过了二更,今夜多面狐是否真的会有所行动,谁才是真正的多面狐,许豹想到这里手轻轻触碰身上的护身软甲,想起柳闻风的所说的话,“柳闻风不想看到任何一个兄弟出事。”他把自己当成兄弟,多面狐来吧,你许爷绝对不会怕你。 火光升起,更夫慌乱的叫声响起,“着火了,着火了,后院着火了。”起火的位置正是后厨,也许只有厨房或者仓库着火最为符合常理,火光中夹杂着人的尖叫声。 柳闻风看到火光,“劳烦白大人带领衙差前去救火!” 白严忠点头,“闻风,一切靠你了!”白严忠心里清楚,这场火来得如此突然,必然是多面狐所放,目的就是制造混乱趁机下手,只是有了上一次的失败,所有人必然更加小心,带领衙差直奔后院而去。 院墙处铃声大作,必然是有人不经意间踩到前文提到的地铃,也许是来回奔走救火的衙差,也许是不经意闯入的访客,柳闻风点头,钱鹰手持飞鱼刀直奔铃声方向奔去,每一步俱是有所应对,柳闻风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前、戏罢了,真正的高cháo即将上演。 尖叫声,不停跑动的身影,风清扬确是完全不为所动,错过一次,绝对不允许错第二次,如果不是自己失职豹子头绝对不会死,对于失败风清扬敢于承认同样敢于面对,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离开。 第一百二十一回 花落尘,已成殇(三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尖叫声再次响起,即便是在混乱中同样格外醒目,是如此的熟悉,风清扬原本平静的内心顿时再次掀起波澜,那是媚娘的叫声,刚才依稀见到媚娘手里端着木盆来回奔跑的身影,只是为何此时确是发出尖叫声。 尖叫声消失,这远比持续的叫声更加可怕,或许真的遭遇不测,一个身世可怜的姑娘,对自己更是有情有义,只是这里又该怎么办,自己答应过柳闻风,绝对不会离开,拳头握紧,尖叫声在耳边徘徊,责任永远无法抵挡内心深处的情意,风清扬身形一闪奔着媚娘发出声音地方奔去。 柳闻风早已没了踪迹,风清扬赶到,远远看到一刀身影倒在地上,必然是媚娘无疑,一道身影慢慢弯下身去,风清扬怒不可遏,怒吼一声,“无耻之徒,看刀。”风清扬刀光劈向黑暗中的身影,黑暗中身影发出一声惊呼,手中刀同样攻出,两把刀撞在一起,顿时火花四溅。 “风兄,住手。”人影一闪,确是刚刚消失的柳闻风,不想同样被媚娘的尖叫声吸引,看到媚娘倒在地上,上前查探,并没有危险,不过是被人打晕,不想确是被后赶来的风清扬误会。 “柳兄,怎么会是你。” 柳闻风道:“我赶到时已经是这样,媚娘没事,糟了,中了调虎离山计。” 就在风清扬离开瞬间,两道身影从暗处掠出,脚步放轻直奔许豹所住房间而去,只见两人一身夜行衣,脸上带着黑巾,来到门前一脚踢开,身形一闪冲入屋内,正好看到躺在床上的许豹,手腕一动,嗖嗖,两枚银针快速发出,好个许豹,身上被子猛然一卷,两枚银针打在棉被上,力道波及银针上下颤动。 狐尾针不想被许豹用这种办法接下,两人并不搭话,手持短刃瞬间攻上,许豹身形跃起手中飞鱼刀攻出,叮的一声挡住一人攻势,另外一人后面攻到,不愧是杀人的好手,两人配合更是极为默契,许豹挡住身前攻势,身后杀手依然攻到,无奈只得硬接,希望柳闻风交给自己的软甲可以抵挡对手的短刃。 就在两人前后夹击许豹之时,床猛然炸开,一道身影扑出,犹如愤怒的猎豹扑向对手,整个身体撞向短刃,用身体撞向对手的兵器,莫非疯了不成,不想许豹床下藏了一名好手,一头撞向身后杀手,双拳带着风声,砰的一声击中杀手胸口。 杀手退后手捂住胸口,借着月光终于看清床下冲出之人,顿时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用手一指道:“你,你不是已经…” 那人笑道:“你是想说我已经死了,一个死了的人为何会好好的站在你面前是不是?” 许豹看着救下自己之人喜道:“豹总管。” 躲在床下发动致命一击解救许豹同时击伤杀手的不是别人正是豹子头,一个原本已经死了的人,如今确是活生生站在这里,这必然是柳闻风早已设计好的圈套,只是再一次骗了所有人,包括白严忠、风清扬这些人,万云鹤必然抱着女人做着chūn秋美梦,不想危机早已一步步接近,只怪遇到了一个可怕的对手,锦衣卫千户柳闻风。 “多谢了豹总管!”柳闻风持刀从门外走入,身后跟着一脸怒气的风清扬,看到豹子头,风清扬同样感到诧异,“豹子头,你还活着。” 豹子头哈哈大笑,“还没有和风捕头好好喝上一杯,豹子头怎么能那么容易死!” 两人各自退后,不想还是中了柳闻风的圈套,原本以为以火势吸引众人救火,然后挟持媚娘吸引风清扬前去营救,一切似乎尽在掌控之中,两人冲入许豹所住房间,不想许豹早有准备以棉被挡住攻势,危机时刻躲在床下的豹子头猛然冲出,一拳将黑衣人打翻在地。 柳闻风道:“现在似乎可以解下你们的面纱,让我们看看多面狐的真面目。” 一人冷笑道:“为何你不猜猜好,或许可以猜到。” 柳闻风笑道:“好,既然你们喜欢玩,本大人就满足一下你们小小的愿望。”说完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用手一指道:“这位应该就是厨娘。” 面纱摘下,正是厨娘,只是原本的淳朴早已消失,一张jīng致的小脸多了几分妖艳,尤其是那双可以勾魂的眼睛看着柳闻风,她败了,败得如此彻底,即便是万云鹤、毒书生同样败在柳闻风手中。 厨娘道:“柳大人真是好本事,你是如何知道是我?” 柳闻风笑道:“驿馆内只有两个女人,一个就是昏迷不醒的媚娘,另外一个自然就是貌美如花的厨娘,当初盘问之时已经有所留意,你的手太过细腻,即便是脸上有所掩饰,只是必然十分喜爱这双手,只是试问一个半老厨娘又怎会有一双如此迷人的手,于是猜到必然是多面狐假扮。” 厨娘道:“大人真是高明,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弄得好像把人家都看透了一样。” 另外一人道:“那你又是如何猜出凶手有两个?” 柳闻风道:“不是两个,是三个!” 风清扬道:“三个,你是说有三个多面狐!” 柳闻风点头,“当初杀豹子头时,风兄首先听到尖叫声,于是踢开房门,进而看见人影,于是追出,不过返回时豹子头已经被人杀死,当然那个豹子头不过是一个身形长相有些类似的人罢了,真正的豹子头一直藏在床下,亲眼看到凶手用暗器打入假豹子头咽喉,凶手离开,豹子头从床下钻出,将尸体伏在地上,头发散乱,加上衣服,没有人会怀疑豹子头的身份,于是豹子头便成了一个不被人关注的人。” 风清扬道:“现在可以说出他的身份?” 那人道:“我说过要让他猜才行!” 柳闻风道:“你是厨子,一个好的厨子必然对自己的刀十分钟爱,当初我进过厨房,发现刀具随意丢在桌案之上,只能说你是一个不称职的厨子,不过是用来掩饰身份罢了。” 那人道:“你很聪明。”说完慢慢拉下头上黑巾,露出厨子那张圆嘟嘟的胖脸。 厨娘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为何还要大费周章!” 柳闻风道:“我说过凶手有三个,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引出第三个凶手或者更多,当然最终只有三个!” 豹子头道:“不想万云鹤身边的无形杀手多面狐原来是三个,原来还以为是一种奇妙的易容术,不过是三人互换身份罢了。” 许豹道:“大人是否知道第三个凶手的身份?” 柳闻风摇头,“这个人远远要比他们两个jīng明许多,更是一直隐藏在暗处。” 厨娘道:“到了这个时候,不怕告诉你们,多面狐原本就是三个,我是夺魂狐,他便是夺命狐,至于另外一个便是无影狐,即便是我们两个同样不知道他的身份。” 风清扬道:“这样说来危险还没有解除。”许豹飞鱼刀护在胸前,不想多面狐居然有三个,即便捉到夺魂狐(厨娘)、夺命狐(厨子),依然还有一个最为棘手的无影狐(身份未知)。 柳闻风笑道:“也许是,不过所谓的无影狐很快就会显出身形。” 风清扬道:“劫走媚娘然后打晕媚娘的必然是无影狐,险些再一次被人骗了。” 柳闻风道:“或许。” “不用猜了,我就是无影狐。”声音从门外响起,众人俱是一惊,不想无影狐居然自己表露身份,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无影狐居然是…. 先留一点点悬念吧,我想很多人已经猜到,谁让喜欢《大明烟云》的读者都这么聪明呢!真是没有办法,总是绞尽脑汁想写的更加玄妙一些,最后发现能力还是有限,谅解谅解,剑雨随风会继续努力。 第一百二十二回 花落尘,已成殇(三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巧妙布局,豹子头死而复活,危机时刻出手解救险境之中的许豹,多面狐完全暴露,柳闻风更是猜出两人身份,夺魂狐厨娘,杀人的眼神,夺命狐厨子,疯狂的菜刀,当然还有一个便是最为神秘的无影狐。 “不用猜了,我就是无影狐。”声音响起,众人目光落在门外,月光照在身上,映出迷人的身形,脸上挂着几分羞涩,从门外进入之人正是媚娘。 风清扬蹬蹬蹬后退三步,多半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无影狐,不可能,明明是大成米店的媚娘,怎么会变成无影狐!” 媚娘道:“风大哥,媚娘并不想瞒你,只是碍于身份,媚娘今生不敢奢求得到风大哥的原谅,只是能遇风大哥此生无憾。”媚娘脸上挂着泪花,只是再也得不到任何怜惜。 风清扬用近乎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女子,“为什么是你,为什么。”风清扬冷笑,“老天,难道就如此捉弄我风清扬不可!”说完猛然发动,身形快速向前,在众人的注视中冲出院子扬长而去,这样的变故即便是风清扬这样的汉子一时同样难以接受,自己中意的女子不想就是处心积虑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媚娘泪眼潸潸,看着风清扬痛苦离去的背影,内心必然同样痛苦,有些人一生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无法忘记,有些人即便一直在身边同样会遗忘,这就是人最为复杂的情感。 媚娘道:“感谢柳大人一直没有揭穿媚娘的身份。” 夺魂狐道:“不想无影狐同样是位国sè天香的美人,大人可真是好福气!”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无影狐脸上露出一丝yīn狠,“最好不要拿我和你相比,人与人之间并不相同。” 夺命狐笑道:“我们不过是大人铲除异己的工具罢了,原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豹子头道:“难道到了现在你们还是执迷不悟,为万云鹤卖命,如果不是柳千户暗中设局,我想你们今天永远也见不到豹子头。” 无影狐道:“不是我们想卖命,只是我们的家人都在万云鹤手里,由不得我们。” 柳闻风道:“我现在只想听真话,机会只有一次。” 厨子道:“我们就是万云鹤手下杀手,又称多面狐,这些年所犯下的罪行完全是万云鹤指使。” 柳闻风道:“难道你就从来没有动过杀人的念头?” 厨子笑道:“死在柳千户手中必然不在少数,有些时候为求自保夺人xìng命也是无奈之举。” 柳闻风道:“狡辩,来人带下去,好好看管,待捉拿万云鹤之后一同交由朝廷处置。” 夺命狐将手中短刃丢在地上,确是一把剔骨尖刀,不想厨子做得久了,菜刀反而更加顺手。 夺魂狐道:“还有袖管里的暗器。” 夺命狐身形停住,怒视夺魂狐,不想这个女人如此善变,原本藏有暗器,招到时机击杀几名锦衣卫从驿馆逃出去,不想被夺魂狐出卖,一名锦衣卫上前,从袖管上卸下捆在上面的暗器,确是一个类似针筒一样的机关,里面藏有淬毒银针,一旦打中必死无疑。 锦衣卫上前将针筒交给柳闻风,柳闻风拿在手里,整个机关设置十分jīng妙,小心收好,必要时可以使用,“还是绑了好了,我想厨子必然不会介意。” 夺命狐笑道:“现在自然是千户大人说了算。”锦衣卫上前用绳索捆了个结实,推搡着向前,夺命狐脸上露出yīn冷笑意,多半是出于杀手的本xìng。 夺魂狐道:“大人,怎么说奴家也是立了大功,总不能像他那样把人家捆了,到时候你的这些手下贪图美sè,岂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柳闻风道:“我想贪图姑娘美sè的人必然要付出代价。” 夺魂狐笑道:“大人真是说笑,一个独身女子多认识一些朋友应该没有错吧。” 柳闻风道:“当然没有错,错只在于你的认识完全是出于目的,最后更是死在你的温柔乡里,还是收起你那套令人厌恶的嘴脸,对于正直的男人而言,不过是小丑一样的把戏而已。” 夺魂狐道:“我就不信大人不贪恋我的美sè还有身体。” 柳闻风笑道:“你远远比夺命狐更加可怕,来人绑了,堵住她的嘴,还有眼睛,记住任何人不得接近。” 夺魂狐怒道:“柳闻风,你这个卑鄙的男人,总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一定会让你难堪。”锦衣卫上前,套路已经熟悉,袖管中卸下机关,绳子拿来捆好,找了一块黑布蒙上眼睛,嘴同样堵上,衙差上前,夺魂狐回身,黑布下无法看清夺魂狐的神情,必然是怨恨。 无影狐道:“现在该到我了吧。” 柳闻风道:“我想听实话,你的家人真的在万云鹤手里?” 无影狐长出一口气道:“有些事根本骗不了你,媚娘一生骗过太多人,更是作为一个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人活着,直到遇到风大哥,我才知道原来骗人是那样的痛苦,只想早一点结束,即便是死与内心的痛苦相比同样好过许多。” 柳闻风道:“可惜你还是一而再的欺骗他,用他对你的信任还有好感,你伤害了他,一次又一次。” 无影狐道:“我无从选择。” 柳闻风道:“你有,万云鹤看到的恰恰是你的软弱,还有你的伪装,于是同样一次一次利用你的软弱,只是当你出手杀人时是否想过被你杀死的同样有家人,他们同样害怕失去。” 无影狐道:“我只想救出我的家人,难道这也错了吗?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是否还可以侃侃而谈,这样平静甚至冷血?” 柳闻风道:“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人存在,万云鹤不过就是一个纸老虎罢了,正是因为你的一次次软弱,一次次纵容,所以才会令你的亲人陷入危险之中,而你才是罪魁祸首。” 无影狐冷笑,不想辩解,身为女儿无法尽孝道,身为女人不能有属于自己的爱情,身为杀手,只能一次次选择冷漠,为何自己的一生永远无法真正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求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她在哀求,人生的路上第一次如此迷茫,即便是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暗器同样掉落,想到风清扬离开时脸上痛苦的表情,她的心再一次触痛,痛得整个人弯下去。 柳闻风道:“做回你自己,跟着我找回你曾经失去的东西。” 无影狐道:“找回失去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柳闻风道:“可以。” 无影狐道:“以后再也没有无影狐,只有媚娘。” 柳闻风道:“明rì一早随我抓捕万云鹤,到时候你就可以救出你的家人,找回你失去的东西。” 媚娘道:“千户大人难道不怕媚娘假意周全,毕竟我是善于骗人的狐狸。” 柳闻风笑道:“柳闻风虽非相士确是懂得看人,当初你来到驿馆之中接近白大人虽然是抱有目的,不过你确没有加害大人,可以看出你不是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加上你设计骗走风清扬,目的只是不想他有所损伤,可以看出你是一个重情义的人,虽然你我半个时辰前还是对手,不过确是愿意相信一个懂得是非黑白,重情重义的女中豪杰。” 媚娘脸上露出笑意,内心深处从未有过的释然,一直积压在心底的愧疚自责随着柳闻风的信任慢慢消散,她懂了,真的懂了,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事,应该有的生活,“谢谢你,柳大哥。” 第一百二十三回 花落尘,已成殇(三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人生不过是一场很华美的戏剧,不停的演绎自己的角sè,体会不同的心境,用生命去体会忧伤、快乐、幸福,敞开心扉,你将不会寂寞。 多面狐悉数落网,笼罩在驿馆上空的yīn云慢慢散去,豹子头的死而复生加上许豹特殊的身份,两样证据加在一起足够抓捕万云鹤,至于其他罪证只要万云鹤落网必然会随之出现。 前院厅堂内,柳闻风、白严忠、豹子头、白严忠、媚娘、许豹等人聚集在一起商议如何抓捕万云鹤,未免打草惊蛇,或者有人泄露消息,驿馆完全封闭,驿丞驿卒等人锁在房间内由衙差看管,一切准备妥当。 柳闻风道:“诸位,本千户奉命调查豫州知州万云鹤,如今证据确凿,万云鹤滥用职权,大兴冤狱,更是胁迫他人危害百姓,豹子头、无影狐弃暗投明将功补过,本千户自会向朝廷言明一切。” 豹子头、媚娘齐声道:“多谢大人成全。” 柳闻风道:“如今还要仰望二位。” 豹子头道:“豹子头愿意控制巡城兵力。”柳闻风点头,豹子头作为巡城总管,用来控制豫州巡城兵士再适合不过。 媚娘道:“由媚娘带领大人冲入知州府捉拿万云鹤。” 柳闻风道:“知州府共有三门,白大人、风捕头,带领十名衙差进攻东门,除掉防守力量之后占据东门。” 白严忠道:“老夫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千户大人放心。”风清扬一脸平静,柳闻风自然不愿多说,连番的伤害必然需要时间去平复,有风清扬在自己也能放心。 柳闻风道:“许豹、钱鹰带领锦衣卫控制西门。” 许豹、钱鹰上前,“卑职领命。” 柳闻风起身道:“其余人等随我进攻南门冲入知州府捉拿万云鹤!” 天近三更,这个时候知州府的守卫必然是最为薄弱,万云鹤尚且不知豹子头的死只是一个骗局,即便是多面狐同样陷落,如今身边只有一个毒书生,驿馆大门推开,三路人马沿着街道快速向前,豹子头健步如飞直奔巡城营。 单说万云鹤,回到知州府心情大好,毕竟除掉豹子头这个心腹大患,免去很多麻烦,只是柳闻风的jīng明令万云鹤感到不安,好在自己这边还有毒书生能够与其抗衡,当然更有早已布在驿馆内的杀手,多面狐,对于多面狐万云鹤十分器重,三个懂得杀人的人,尤其是无影狐媚娘,只可惜一直不能真正为自己所用,没有办法,只好抓住弱点,将父兄控制加以要挟。 毒书生一言不发,目光落在眼前勾画出的阵图上,正是两人在院子里对局的痕迹,每一步描画得十分jīng确,每一个位置每一处变化,多半是对于自己的输给柳闻风耿耿于怀,只是看到局势上奇妙的变化,忍不住拍手道:“柳闻风,这一局我输得心服口服。” 万云鹤抬头笑道:“一点失败算得了什么,只要胜局把握在我们手里,一切都是惘然。” 毒书生道:“大人,虽然扳回一局,不过局势上我们还是输了!” 万云鹤道:“为何这样说?” 毒书生道:“虽然除掉豹子头解除麻烦,只是以柳闻风的jīng明必然发觉多面狐的存在,下一次想要得手必然更难,豹子头原本就是大人的人,所以对于柳闻风而言没有任何的损失,所以在局势上我们还是输了!” 万云鹤道:“豹子头倒是有些本事,死了自然有些可惜,只是不能为我所用便没有丝毫价值。” 毒书生道:“巡城总管一职大人如何安排?” 万云鹤笑道:“想死的人不多,但是想做官的人大有人在,暂时局势未稳,所以还不能公布豹子头死讯,只要再过七天,白严忠还是查不出凶手是谁,本官就可以将其撤职关押,还有那个一直跟我作对的捕快,剩下柳闻风一个人,即便再jīng明又能奈我何,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祖宗留下的古训改不得。” 毒书生道:“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多面狐。” 万云鹤道:“这大可不必,柳闻风永远想不到多面狐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只需作壁上观,七rì之后一切可见分晓。” 毒书生道;“既然大人早已成胸在握,卑职先行告退。” 万云鹤点头,毒书生退下,万云鹤来到桌前,目光落在毒书生所画的布阵图上,拿起笔来轻轻一划,局势瞬间改变,万云鹤哈哈大笑,“柳闻风,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月光落在桌上,墨迹十分清楚,万云鹤临走之时所加上的一笔直接划过中间位置,这里交待,当时中间位置所站的正是柳闻风,指挥衙差向外一分,局势顿时犹如扇子一样散开,弓箭手完全无法发挥作用,柳闻风这边确是可以依据优势从里向外逐层击破,上面所加的一笔正是除掉中心位置,万云鹤必然动了杀机,多半是想趁着柳闻风注意力完全放在毒书生身上之时突然发动袭击,击杀柳闻风,大阵不攻自破,这样邪恶的念头最后被理智所打破,如果不能尽数杀死,必然后患无穷,万云鹤不想冒险。 一道身影赶至巡城营,兵士来回走动,看见来人手中长枪一举道:“什么人?” “瞎了你的狗眼。”豹子头的声音响起。 “原来是总管大人,都怪小人没有看清。” 豹子头道:“本总管这几天不在,你们这些人是否偷懒?” 兵士道:“小的们哪敢啊,这不都在里面候着呢!” 豹子头点头,迈开大步进入巡城营,这里驻扎三百兵士,目的就是防范有人夺城,如果不能掌控这股势力,想要攻下知州府等于痴人说梦,所以柳闻风才会花大力气放在豹子头身上,更是担心有人加害,找了一个样貌身材差不多的衙差换上豹子头的衣服,不想确是做了替死鬼。 豹子头道:“本总管奉大人命令,今夜出城cāo练,所有人立刻出发。” 兵士整装待命,接到命令立刻大营,直奔城外而去,豹子头跟在身后,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知州府,今夜这里必然是一场血战,柳大人,豹子头已经尽力,一切就靠你了。 天边升起一丝光亮,三队人马到达位置,一声鹰鸣打破寂静,风清扬第一个冲出,手起刀落,飞起一脚大门踢开,上面门叉被刀劈开甩到一旁,风清扬憋了一肚子怨气,正好没地方发泄,两名侍卫迷迷糊糊尚且没有弄清发生什么事便做了刀下鬼。 白严忠道:“清扬,刀下留人。”这次夜袭知州府抓的只是知州万云鹤,还有身边作恶多端的毒书生,这些衙差侍卫罪不至死,眼见风清扬刀光闪过夺走两人xìng命连忙出言提醒,风清扬留下四名衙差守住大门,自己带领衙差向内冲去,许豹、钱鹰带领锦衣卫攻入西门,柳闻风打晕一名试图反抗的侍卫,带领众人冲入,知州府内顿时喊杀声四起,知州府顿时乱了套,家丁、丫环听到喊杀声躲在被窝里不停发抖,万云鹤掀开被子,身形一晃来到墙边从上面摘下一口宝剑,顾不得穿上外套,打开房门正好看到神情有些慌乱的毒书生。 毒书生道:“大人,大事不好,有人攻入知州府!” 万云鹤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要慌,巡城士兵很快就会赶到,本官倒是要看看是谁有这个胆量。” 万云鹤手持利剑带着毒书生还有十几名侍卫向外冲去,豹子头带着巡城士兵早已出城,列开方队喊杀声阵阵完全将知州府内所发生的一切淹没。 第一百二十四回 花落尘,已成殇(三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用计找出多面狐,彻底解除后顾之忧,加上许豹的手里的证据,时机成熟,未免万云鹤狗急跳墙,决定连夜部署奔袭知州府抓捕万云鹤,知州府外三队人马同时冲入,知州府内顿时乱成一团。 万云鹤手持利剑从房间内跃出,正好看到赶来大毒书生,“不要慌,巡城营很快就会赶到,本官倒是想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 万云鹤带领侍卫冲出,正好迎面遇上杀入知州府的柳闻风,身后三十几名衙差向外一分,抽出弯刀将知州府院落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万云鹤道:“原来是千户大人,只是不知夜闯我知州府所谓何事,若是公干可有朝廷明令,若是私闯,还望千户大人给一个解释才行。” 柳闻风道:“本千户奉命调查豫州知州万云鹤,万云鹤担任知州期间,营私舞弊滥用职权铲除异己,如今证据确凿,还望万大人放下武器随我回京。” 万云鹤道:“yù加之罪何患无辞,千户大人,你我同在官场,这里面的玄机不提也罢,今rì若是能行个方便,他rì万云鹤必有重谢。”万云鹤依然抱有一丝希望,只要等到巡城营的官兵抵挡,便可以以平乱之名将这些人杀死,即便朝廷追查,大不了带上金银从此隐姓埋名。 柳闻风笑道:“锦衣卫深受皇恩,柳闻风孤身一人只求问心无愧活得洒脱,大人,千万不要让我难做。” 万云鹤道:“好一个洒脱,本官毕竟是这里的知州,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又岂能说带人就带人,除非真的有证据。” 柳闻风道:“当然有。” 万云鹤道:“只要拿出证据本官自然心服口服。” 柳闻风道:“我想豹总管应该已经回来了!” 话音一落,万云鹤、毒书生俱是一愣,身后传出声音,“柳大人,豹子头不辱使命。” 衙差分开,豹子头jīng神抖擞迈开大步来到众人面前,知州府侍卫都认得,大人身边的红人,只是现在看来似乎成了柳闻风这边的人。 万云鹤看着豹子头,“你没有死!” 豹子头道:“大人坏事做尽,卑职如何敢先死,多半是上天同样想让我豹子头看看大人会有落得怎样下场。” 毒书生道:“豹子头身为巡城总管与大人有些过节,所说未必可以尽信,千户大人,难道单凭他一人之言就可以判大人有罪不成?” 柳闻风道:“这些当然远远不够,加上她又如何?”柳闻风身后走出一人,正是媚娘,眼神中满是怨恨,正是这个无耻的狗官胁迫自己为他卖命。 毒书生道:“这个人是谁?”不想连毒书生同样没有见过无影狐,再看万云鹤脸sè变得铁青,不知柳闻风用了什么法术,迫使自己手下接连反叛,弄得自己陷入绝境。 柳闻风道:“这个人大人必然不会陌生。” 万云鹤道:“本官虽然生xìng风流,不过确是从来不欠女人债。” 媚娘笑道:“即便大人想同样无法得逞,因为我是多面狐,不仅可以替你杀人,同样可以杀掉你。” 毒书生道:“你是多面狐!”在毒书生记忆里,多面狐一直是以风、sāo、姿、态示人,不想眼前的多面狐确是多了几分冷峻,毒书生所见到的多半是夺魂狐。 万云鹤道:“本官手下确实有过这样的人,只是因为一些事情早已脱离知州府,千户大人,即便加上一个女人,同样不足以指控本官犯法,除非有确凿的证据才行。” 柳闻风道:“大人是否还记得许世杰?” 万云鹤脸sè由青慢慢变绿,许世杰绝对是万云鹤最不想听到的名字,许世杰有才干,万云鹤同样赏识,不想确是暗中收集自己罪证,若不是留了一招,身边放了自己的人,险些被许世杰骗了,只是许世杰已经死了二十年,莫非和豹子头一样同样yīn魂不散,许世杰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认识又如何!” 柳闻风道:“也许是老天有眼,本千户最近得到一份证据,正是当年许知府所留下,上面详细记载大人徇私枉法的罪证,加上人证,我想已经足够。” 万云鹤冷笑,“想我万云鹤自认一世jīng明,不想确是败在你的手里。”手中利剑当啷一声丢在地上,双膝跪地,双手放在身前。 毒书生道:“大人,切不可认罪,毒书生护着你杀出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万云鹤道:“那又如何,如今我已白发苍苍,又能逃到哪里。” 柳闻风上前,毒书生手持折扇护在万云鹤身后,不想到了这个时候毒书生依然没有放弃。 “退后。”万云鹤发出一声低吼,毒书生眼中含泪退到身后,两人虽是主仆,不过二十年的情意必然非浅,看着昔rì不可一世的霸主如今双膝跪地伏法顿时心头一酸,等待万云鹤的又将是什么! 柳闻风来到万云鹤近前,万云鹤低着头,头低得很低,柳闻风伸出双手抓向万云鹤手臂,不想骤变突起,万云鹤双臂猛然一震,两道白光激shè柳闻风胸前要害,不想万云鹤衣袖之中藏着两道暗器,正是多面狐所用的毒针,这样近的距离,柳闻风避无可避,身形向后倒去,万云鹤身形从地上跃起,右手顺势从地上拾起宝剑,毒书生手中折扇一闭一合,顿时打出一道蓝烟,几名衙差不防备,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风清扬怒吼一声,手中弯刀攻向万云鹤,他痛恨欺骗,更加令风清扬愤怒的是万云鹤打伤自己的兄弟,躺在地上的柳闻风,豹子头犹如一只愤怒的雄狮扑向毒书生,只是对手中的折扇有些畏惧,只能依靠拳脚与之周旋。 万云鹤急于逃脱,手中长剑攻势迅猛,风清扬刀法娴熟,偷眼看去,身后侍卫大多丢了兵器,更是迟迟不见巡城营兵士到来,必然被柳闻风调走,都怪这个柳闻风,一个堂堂四品知州确是弄得如此境地,长剑攻出,风清扬挥刀向上一迎,万云鹤左臂一震,狐尾针再次触发,一道白光打出伴随刀光升起,倩丽的影子迎向白光。 万云鹤倒地,站在万云鹤面前的正是身中狐尾针倒地的柳闻风,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万云鹤。 “你没有死,不可能。”万云鹤目光落在柳闻风胸口,两枚银针依然插在上面,狐尾针剧毒无比见血封喉,正是为何柳闻风依然可以站在自己面前。 褪去外衣,玄机尽显,里面所穿的正是金丝软甲,银针扎在上面确是没有伤到皮肉,万云鹤打出暗器,柳闻风避无可避,只能运转内力抵抗,同样在赌身上软甲是否可以挡住狐尾针,银针透过衣衫扎在软甲之上,柳闻风趁机倒地装死趁万云鹤不备发动偷袭。 “媚娘,媚娘,你好傻。”风清扬紧紧抱住倒在怀里的媚娘,万云鹤最后时刻打出狐尾针,风清扬绝对不会那样好运,身上更加没有软甲,只是一道身影飞出挡在风清扬身前接下狐尾针,正是媚娘。 “风大哥,对不起,骗了你,媚娘真的不想那样,如果媚娘死了,风大哥不要伤心。” “不会,媚娘,风大哥不怪你,更加不会让你死。” “没有用的,狐尾针根本没有解药。” “在做正经事,拜托你们两个不要那么肉麻好不好,既然郎情妾意今晚直接入洞房好了。”柳闻风忍不住回头说道同时扮了一个令人无法琢磨的鬼脸。 第一百二十五回 花落尘,已成殇(三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原本是要将无影狐写死的,至少可以赚取一点眼泪,多一点支持,后来还是改变了主意,凄美的爱情已经太多,不如索xìng来一个转折好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失为一件美事。 柳闻风率领众人攻入知州府,不想万云鹤深藏不露,更是趁机打出狐尾针,柳闻风中针倒地,愤怒的风清扬激战万云鹤,豹子头缠斗毒书生,万云鹤急于逃脱,趁机再次打出狐尾针,风清扬躲闪不及,一道身影扑向风清扬身前,同时升起刀光,万云鹤倒地,手捂住胸口确是没有任何伤痕,柳闻风发出的刀光又是攻向哪里! 媚娘倒在风清扬怀里,一双眼睛满是幽怨,从未有过的感觉,这应该就是幸福,生命的最后时刻能够得到幸福已经足够,媚娘看着满脸痛苦的风清扬,“如果媚娘死了,风大哥不要悲伤。” 两个彼此深爱的人,能够给对方什么,我想应该就是快乐,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翔,像鱼儿一样在水中荡漾,一个眼神,一声问候,心底同样会升起一丝暖意,即便没有华丽的衣衫,即便没有凄美的誓言,两颗心同样会慢慢聚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快乐永远用金钱无法买到。 柳闻风身形从地上跃起,手中飞鱼刀抵住一脸失落的万云鹤咽喉,万云鹤想不通剧毒无比的狐尾针为何杀不死柳闻风。 柳闻风中针倒地,许豹发出一声惊呼随即想到什么,钱鹰脸sè一变,随着柳闻风从地上跃起击伤万云鹤,许豹脸上露出喜sè,钱鹰脸sè恢复正常。 柳闻风回头道:“二位,不要在这里肉麻好不好,郎情妾意不如今晚入洞房好了!” 风清扬目光落在媚娘脸上,带着几分羞涩,红突突十分好看,这似乎不是中毒应该有的面sè,伸手一探,媚娘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心中好奇,“媚娘,你感觉怎么样?” “很幸福。” 万云鹤道:“是你破了我的狐尾针!” 地上升起的刀光正好击中shè出的狐尾针,狐尾针击中刀刃落在一旁,柳闻风飞起一脚正好踢中万云鹤,一切原本只是一个误会。 媚娘脸上升起绯红慌忙挣脱,风清扬脸上露出喜sè,终于弄懂柳闻风话中含义,一切误会更是烟消云散。 豹子头缠斗毒书生,毒书生打出蓝烟,豹子头身形一闪躲到一旁,许豹等人远远将毒书生围在当中,毒书生看着坐在地上的万云鹤,一切已经结束,再也没有任何余地。 毒书生哈哈大笑,“柳闻风,今生能够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毒书生此生足矣,若是有来生还要与你为敌!”说完手中折扇一合,嘴角渗出蓝sè血迹,身形倒地,毒书生服毒而亡,柳闻风正好看到毒书生慢慢倒下的身躯,没有任何痛苦,脸上带着笑意,能够找到这样的对手,毒书生没有任何遗憾。 锦衣卫上前,将万云鹤捆了一个结实,这位不可一世的豫州知州等待的将是朝廷的审判,欠下的终究要还,许豹父仇得报,豫州一行更是从柳闻风身上学到许多。 媚娘道:“感谢千户大人救命之恩!” 柳闻风笑道:“光是感谢怎么能够,我的这位好兄弟rì后可是要交给你才行!” 媚娘道:“只是媚娘毕竟替万云鹤做了不少错事。” 柳闻风道:“这些不过是万云鹤的胁迫罢了,从此再也没有多面狐,有的只有媚娘。” 风清扬上前,“柳兄,我替媚娘谢谢你。” 柳闻风道:“老大人,不如今rì就替二人完婚如何?” 白严忠笑道:“如此最好,老夫盼这一杯酒眼睛都快盼绿了!” 牢房前,牢头看了一眼媚娘,拍了一下风清扬肩膀,“你小子可是有福了!这杯酒先欠着。” 风清扬道:“到时候带着兄弟们过去。” 牢头道:“当年跟着万大人整天无所事事,如今白大人接管豫州,监狱内所有犯人档案挨个要查一遍,哎,这下可有的忙了。” 万云鹤被抓,柳闻风立刻发布官府文书,上写万云鹤十大罪状,如今豫州城暂时由青河县县令白严忠接任,待朝廷委派新的知州接管豫州事务,万云鹤下台,百姓奔走相告,豫州城人人走上街头相互庆祝,昔rì万云鹤党羽不免有些落寞,只得拿了东西灰溜溜离开,多半是受到牵连。 牢门打开,媚娘家人从里面走出,见到媚娘失声痛哭,一不小心得罪了万云鹤,不想更是连累了女儿成为万云鹤帮凶,每一个夜晚在噩梦中惊醒,梦见女儿双手是血,浑身都是血。 媚娘道:“爹,娘,咱们再也不用怕了,万云鹤被朝廷来的柳大人抓了。” 媚娘爹喜道:“这是真的?真是老天开眼,这几年只是苦了媚娘,为了我们…”媚娘爹想起往事,这些年媚娘必然受了不少苦,心头一酸。 媚娘道:“都过去了,现在白大人主事豫州,所有遭受冤屈的人都可以翻案与家人团圆。” 媚娘爹道:“媚娘说的对,喜事,是喜事。” 媚娘娘道:“你看看你们光顾着聊天,还没有介绍这位是?” 媚娘连忙道:“这位是白大人身前的捕头风清扬,这次更是几次救了女儿的命。” 风清扬道:“清扬见过伯父、伯母。”风清扬四十出头,原本就是英俊不凡,如今更是多了一丝沉稳,腰挎弯刀威风凛凛,两人连连点头,从女儿的眼神中已经看出一切。 两天过去,豫州城井然有序,昔rì万云鹤党羽得知消息纷纷告发万云鹤,痛诉其恶行,证据更是源源不断送到锦衣卫手中,柳闻风只得带领手下将证据分类整理,只待回到京城交给皇上过目。 几辆囚车慢慢从驿馆内驶出,里面关押的正是豫州知府万云鹤,还有其党羽,其中包括夺魂狐、夺命狐,至于无影狐、豹子头等人抓捕万云鹤有功,只待回到朝廷说明利害。 沿途百姓手中鸡蛋、菜叶纷纷丢出发泄心中怨气,万云鹤弄得十分狼狈,看着渐渐接近的城门高声道:“别了,豫州,生我者豫州,毁我者豫州,若还有来生,还当回豫州。”说完哈哈大笑,这位豫州的霸主不想确是落得如此狼狈,官场沉浮,世事变迁,一切不过是烟云一梦,莫不如来个一梦烟云。 白严忠、风清扬等人出城相送,柳闻风抱拳道:“诸位后会有期,白大人保重,风兄,记得欠我一顿酒,豹子头,切不可再胡乱发脾气。” 豹子头道:“有白大人看着我,豹子头再也不敢了。” 许豹回头,豫州,自己的父亲曾经在这里梦碎,二十几年过去,他的儿子许豹再一次回到这里,完成你的使命,母亲必然有她的苦衷,虽然从来没有提及,只是从失落的眼神还有每rì面对无字墓碑的眼神可以看出她必然深爱着父亲,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只得那样去做,只是随着生命的离去,一切已经变得不再重要,爱恨情仇,不过是生者才有权力选择的游戏。 别了豫州,别了许豹,这段豫州回忆到此结束,草原上堆起的坟墓,一块劈开的木板上用血写下的两个字,“兄弟”,这是柳闻风最沉重的祭奠。 朱允炆依然深陷险境,柳闻风确是孤身一人面对青云山众人,还有黑暗中无数邪恶的眼睛,他能否再一次续写传奇,敬请期待。 第一百二十六回 收思绪,接前文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收回对死去许豹的回忆,言归正传,柳闻风护送皇太孙朱允炆江南一行,原本相安无事,夺命手于千的出现令柳闻风感到不安,尤其是躲在黑暗中一双双带着恶毒的眼睛,只得返回,神秘黑衣人的出现令青云山局势出现变化,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率众拦截,二当家夺魂刀冯天霸击杀刀疤脸,也就是前文提到的断门刀洪仇,刀疤脸的灵魂早已被心中仇恨所扭曲,直到死的那一刻终于得到解脱。 雷暴率众拦截,柳闻风率领四刀卫护住朱允炆等人,柳闻风故意示弱,本想引雷暴前来伺机捉住,雷暴心存疑虑,铁柱上前,柳闻风身形一闪手抓住铁柱咽喉要害,雷暴担心自己兄弟有所损伤,于是答应柳闻风提出的建议,三战定输赢。 柳闻风凭借过人的智慧先赢一局,第二局比试腕力雷暴胜券在握,柳闻风输掉第二局,决胜局比试兵器,雷暴用出玄天飞斧击中柳闻风,不想确是中了柳闻风的道,输掉第三局,按照约定只得放众人离开。 柳闻风赢得先机,岔路口重新布局,许豹、钱鹰护着朱允炆走大路,自己带着张虎、李龙、齐泰、杨和走小路引开雷暴等人,雷暴中计,柳闻风事先换了靴子,加上被斩断的树枝,所有的一切看似是迷惑人的障眼法,确是用来吸引雷暴设计,实则虚之,雷暴追向小路,担心柳闻风耍诈,于是派铁柱带人从大路追击。 柳闻风沿途阻截,刀光一闪几名山贼顿时血流如注,以一人之力对抗上百山贼,这份胆量令雷暴佩服,柳闻风飞鱼刀一举,“越过一步者,死。”霸气中带着杀意,看着地上倒下的十几具尸体,还有被柳闻风镇住不敢上前的一众山贼,雷暴只得再次出手,两人各展本事,雷暴越打越惊,不想柳闻风刀法如此厉害,自己一套斧法几乎用完,无奈只得再次用出玄天飞斧,柳闻风身形急退,手中飞鱼刀向外一磕,左手刀柄同样挥出,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夺魂刀冯天霸苦练刀法希望可以找出破解玄天飞斧的办法,不想确是被柳闻风无意间找到,不停旋转的飞斧,单凭一把刀完全无法做到,只有双手施加力道才能破去,于是用到刀柄,刀柄毕竟无法与刀相比,一声脆响刀柄裂开。 柳闻风借助山势以及密林不停sāo扰雷暴众人,青云山贼人叫苦不迭,即便是小小的石块在柳闻风手中同样成为致命的武器,而所有几乎成为他的玩物,雷暴决定避开柳闻风全力追击前面逃走的众人,这才是柳闻风所担心的,凭借自己的武功、机智完全可以与青云山众人周旋,只是齐泰等人不同,满腹经纶面对弯刀完全派不上用场,只得连夜退走按照标记找到齐泰等人说出自己所担心的事,齐泰等人连夜启程搬救兵,这里不提,单说铁柱带着十几名山贼一路追来,终于追上许豹等人。 许豹发动反击,击杀几名山贼,铁柱施展拳脚缠斗许豹,双方各有损伤,凭借内心坚不可摧的情义许豹发动最强一击,铁柱同样用出全身力气,一拳重重砸在许豹胸口,许豹的豹突刺穿铁柱手臂,一道身影攻出,正是钱鹰,攻向的不是铁柱而是许豹,重重一拳击在许豹后心要害,许豹不甘倒地,不想自己确是死在最信任的兄弟手里,倒地瞬间一枚铜钱滑落,许豹紧紧抓在手心。 铁柱终于知道事情原委,不想青云山众人想要劫掠的竟然是皇太孙朱允炆,钱鹰杀死许豹必然怀有目的,铁柱护在朱允炆身前,见到大当家说明真相之前没有人可以伤害他,或许这是保全青云山一众兄弟唯一的出路,二当家追魂刀冯天霸的出现令铁柱看到希望,不想冯天霸早已起了异心,不仅想要独吞银子,更是处心积虑除掉雷暴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青云山,铁柱死在冯天霸手里,用的确是许豹的飞鱼刀。 一切远远没有结束,钱鹰早已背叛,不过是有人jīng心布局放在柳闻风身边的一颗棋子,关键时刻除掉柳闻风,因为信任,许豹丢掉xìng命,冯天霸抓走朱允炆,同样还有钱鹰,这不过是一个布下的局,钱鹰心里清楚柳闻风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只有自己受伤被俘一切才会归于自然。 雷暴得到消息,正主已经抓到,如今就在青云山,看着站在高处的柳闻风哈哈大笑,“柳闻风,不想一直被你欺骗,也罢,事情了解,若是有下次雷暴必然与你好好较量较量。” 雷暴带着青云山众人离开,柳闻风跟在身后,心底升起一丝不安,如果皇太孙殿下被人捉住,那么许豹、钱鹰又如何,以许豹的xìng子必然与人以命相搏,后果可想而知,远远看到雷暴等人奔着山上而去,脚下不停赶奔山下,找到当初分开的岔路口奔着大路而去。 荒原上的尸体吸引狼群,血腥味传来,柳闻风停住脚步不停喘息,连续奔行体力透支,不想在这里遇到更为难缠的对手,狼群,狼王率队向前,看着眼前异类,尤其是手中透出寒光的利刃。 多年的较量,狼王深深知道,这种可以直立行走的怪物远远没有野兽的尖牙利爪,确是最为可怕,在丛林深处布下一道道陷阱,等待猎物出现,没有丝毫预兆,一旦踏入陷阱很难挣脱,身后便是美味的食物,想要占有只有除掉眼前的威胁,两条公狼利用草地隐藏身形猛然攻出,柳闻风用尽最后的气力,刀光一闪,左掌劈中狼头,两头健壮公狼瞬间毙命,飞鱼刀向前一指,脸上露出的笑意令狼王赶到恐惧,发出一声嗥叫带领狼群离开。 柳闻风身形一晃倒在地上,月光照下,一个人静静躺在那里,身体透支加上jīng神极度消耗,柳闻风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不远处被野狼撕开的尸体,血腥味正是从那里传来,野狼的嗥声此起彼伏,一条公狼试探着接近,一人一狼,狼头几乎贴在脸上,完全可以感受到狼的呼吸,柳闻风猛然睁开眼睛,公狼快速逃走,很快传出一声声嗥叫,只是里面夹杂了一些委屈、恐惧。 天光大亮,柳闻风从地上跃起,消耗的体力经过一夜休整终于恢复,狼群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多半是经过昨夜最后的试探,完全失去重新占领的勇气,柳闻风快步向前,看到令人恐惧的一幕,地上的尸体被狼群撕开,骨头露在外面,从服饰上可以断定是青云山贼人,这里必然经历一番厮杀。 目光落在不远处,熟悉的身影,这恰恰是柳闻风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那是许豹的尸体,飞鱼刀丢在一旁,倒在不远处的正是铁柱,胸口被飞鱼刀划开,柳闻风上前,许豹怒目圆睁,即便到死同样无法瞑目,柳闻风弯身检验,肋骨尽断,必然是身体遭受重击而亡,能够发出这种重拳的似乎只有死去的铁柱。 七个土丘在荒原上升起,柳闻风手指用力在劈开的树桩上写下两个字,兄弟,每写上一笔,内心是怎样的痛,许豹死,作为最得力的下属,最值得信任的兄弟,不想如今确是葬身荒野,更加令柳闻风悲痛的是,许豹的手中,一枚带血的铜钱随着手指断开滑落,柳闻风终于明白事情的真相,不惜一切救出朱允炆,这是自己的责任,为死去的许豹报仇,这是对兄弟的承诺,慢慢站起,一人一刀,一颗坚定的心,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第一百二十七回 青云山,群贼聚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青云山大当家雷暴端坐正中,几大当家聚齐,下面坐着一众喽啰,酒肉摆上,多半是为了庆祝,唯有三当家端门刀洪仇位置空着,铁柱的惨死令雷暴心中难过,众人到齐唯独不见自己的师弟忍不住问道:“为何不见三当家?” 冯天霸道:“老三一心钻研刀法,即便是我也有几天没有看到三弟身影。” 四当家夺命手于千道:“我想多半是不想与我们这些山贼为伍。” 当初若不是雷暴执意挽留,刀疤脸断然不会来到青云山,只是来到青云山后从来不参与掠劫,一心练刀,不免有人看不过去,只是碍于大当家雷暴的面子罢了,四当家夺命手于千便是其中之一,加上自己的位置还要在刀疤脸之下,早已心中不满。 雷暴道:“任由他去吧,这次路子总算到手,虽然损失了一些兄弟,不过好在没有坏了我青云山的名头,青云山都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好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我雷暴的就有你们的。” 众人齐声道:“敬大当家。” 众人举杯痛饮,于千对面坐着一名女子,满山都是穷凶极恶的山贼,一个女人确是能够坐上第五把交椅,手段必然不简单,此人便是五当家花五娘,雷暴的姘头,当然同样与冯天霸、于千等人有染。 花五娘道:“这次可是多亏了二当家,险些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于千道:“那是,若不是二哥,我们这些人还被柳闻风耍得跟兔子是的满山跑。” 冯天霸道:“不过是碰巧罢了,论功劳谁也比不上大哥,二弟敬大哥一杯。” 雷暴点头,这次确实是冯天霸出尽风头,只是自己毕竟才是这里的大当家,于千这样吹捧冯天霸难免心中不快,冯天霸倒是识趣,起身端起酒杯,雷暴一饮而尽。 花五娘道:“那倒是,二当家坐守山中,哪里能和我们相比,若是没有大当家牵制,想要抓人可不是那么容易。” 冯天霸道:“确实如此,不想这趟路子如此难啃,不如和大家说说也好让弟兄们过过瘾。” 下面一群小喽啰起哄道:“说的就是,小的们也想听听。” 雷暴道:“老四,那就从你开始好了。” 于千起身道:“当初按照大当家吩咐和五娘一起下山探路子,不想一路上根本没有机会,于是一直跟到扬州城,这扬州城可是真大,城门就有这么高,要说扬州城什么最好,那就是女人,模样俊俏不说,一双眼睛还会勾人,小蛮腰双手这么一拢就能抓住。”于千说完用手比划一下,顿时传出一阵哄笑,喽啰纷纷叫好,通过于千的一番描叙大多对扬州十分向往。 花五娘道:“不要说你那风流事,还是说正题的好。” 于千道:“四爷我心里装着事,所以也就只能忍着,看着人家住进客栈,心想这会可是有了机会,于是买了一身行头,扮成沿街卖唱的进入客栈,正好看到路子在那吃饭,于是便凑过去确认,不想犯了平时的毛病,看到腰里的玉佩必然价值不菲,于是便动了心眼。” 雷暴道:“你拿了他的玉佩!” 花五娘道:“就他那两下子根本没什么看头,直接被人给抓住,要不是老娘我装可怜苦苦哀求,现在可能还在大牢里蹲着。” 于千道:“原本施展夺命手已经成功,不想其中一人看出破绽,将我抓了一个正形,好在五娘够机灵。” 雷暴道:“那个人是否三十岁左右年纪,面sè白皙,略有胡须,眉毛浓重!” 于千道:“就是这个人,此人眼力惊人,手更是丝毫不慢。” 雷暴道:“他就是柳闻风,莫说是你,即便是我同样在他手里栽了跟头。” 花五娘惊道:“大当家同样栽在那个人手里!” 雷暴点头,“接到四弟传回消息,我便带着人在路上等候,终于等到,若是普通人遇到这样的阵势必然慌乱逃走,不想眼见这些人进退有序,四人持刀将三人围在中间,必然是经过特殊训练,领头之人正是柳闻风,假意放弃骗我过去,铁柱代我前去,不想瞬间被柳闻风擒住。”雷暴提到铁柱不由得神情一变,铁柱的惨死令雷暴悲痛不已。 冯天霸道:“大当家,后来怎么样?” 于千道:“说的就是,即便柳闻风再厉害又能怎样,又不是三头六臂。” 雷暴道:“为了铁柱安危,于是约定比试三局定胜负。” 冯天霸道:“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过,我们是山贼又不是江湖好汉!” 花五娘道:“大当家答应了?” 雷暴道:“不错,第一局比试拳脚,柳闻风赢。” 于千道:“拳脚上赢了大当家!”雷暴武功出众,当初以一人之力击败青云山三大当家围攻,不想确是在拳脚上输给柳闻风。 雷暴笑道:“虽然输在心机上,不过雷暴确是输得心服口服。” 花五娘道:“第二局如何?” 雷暴道:“第二局比试的是腕力,柳闻风输。” 于千道:“和大当家比腕力不过是自讨苦吃。” 冯天霸道:“第三局必然比试的是兵器!”冯天霸早已得到消息,雷暴输了两局于是放柳闻风等人离开,至于所谓的信义冯天霸根本不屑一顾,那不过是迂腐之人所尊崇的把戏而已,成大事的人讲究的是实力还有对时局的把握,若是占据优势因为信义不去主动进攻,最后只能被对手蚕食。 信义最是难得,往往最是害人,因为一个讲信义的人所遵从的道理原则恰恰是不被别人所接受,这原本就是一个丝毫没有任何信义的世界。 雷暴道:“不错,第三局比试兵器,柳闻风赢。” 于千张大嘴巴,这样的结局太不可思议,如果说比试拳脚因为大意输给柳闻风尚且可以接受,只是比试兵器同样输了,雷暴手中双斧有多厉害在座这些人心里十分清楚,力大斧疾,招式jīng妙,一斧下去其中暗含几种不同变招,加上神鬼难测的玄天飞斧,柳闻风居然赢了,这样的结果着实令于千惊讶。 冯天霸脸sè一变,“他接下大哥的绝技?” 雷暴笑道:“可以说是,柳闻风确实接下,不过同样受了伤,伤势究竟如何便不得而知。” 花五娘道:“这样说是大当家赢了才是,为何说是柳闻风赢了!” 雷暴道:“他确实赢了,当初有所约定。” 于千道:“能够接下大哥绝技也算了得。” 雷暴道:“柳闻风的厉害之处远非如此,岔路口布局,虚虚实实令人难以猜透,最后更是害了铁柱。”雷暴说完叹了口气,接着道:“若不是二当家及时赶到,这次可真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冯天霸道:“都是为了青云山,大当家,如今路子已经到手,要不要立刻发出信鸽约正主前来交易,以免夜长梦多。” 雷暴点头,冯天霸说的在理,人已经抓了,早一点带走也好,省得惹麻烦,尤其是柳闻风,必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趟梁子已经结了,rì后弟兄们出去行走可是要多加小心才行,“多派人看守,防止柳闻风连夜救人。” 花五娘道:“这可是青云山,又岂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于千笑道:“五娘说的不错,若是敢来让他知道我夺命手于千的厉害。” 一众山贼齐聚喝酒吃肉好不热闹,一间漆黑的木屋里朱允炆坐在地上,双手被人绑住,嘴被人堵住,门口有山贼把守,隐约可以听到山贼发出的阵阵哄闹声,“柳千户,齐大人,你们是否已经脱险,不要管允炆好了。” 第一百二十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青云山一众山贼齐聚,提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其中提及最多的自然是柳闻风,柳闻风面对危机所表现出的机智、武功、冷静同样令对手折服,这就是一个人所特有的魅力,不仅仅是武功那样简单,面对危险柳闻风更愿意自己去承担,为别人赢得活下去的机会甚至不惜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青云山,这似乎已经超越职责的范畴。 漆黑的木屋中,隐约有星光落下,朱允炆双手被绑,嘴里塞满东西无法出声,只能不停叹气,耳边传出山贼阵阵哄笑声是那样的刺耳,这些凶神恶煞的山贼究竟会把自己怎样。 朱允炆真的怕了,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局面,尤其是许豹的惨死钱鹰的无情背叛,朱允炆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信任谁,又有谁可以依靠,柳闻风或许可以,只是毕竟只有一个人,一双手一把刀,“你们在哪里!是否已经脱险!如果是,不要管允炆好了,好好活下去,不要回来。” 青云山下露出一人身影,接着月光观察山势,两条路,一条平坦蜿蜒而上,一条陡峭,从石壁一直向上,从沿途地上杂草乱石可以看出必然很少人从这里上山,人影露出,正是柳闻风,孤身一人赶奔青云山,决心救出朱允炆,为死去的许豹报仇,只是一个人一把刀是否能够做到,也许只有天知道。 柳闻风转向陡峭山路,大路上难免遇到巡山山贼,这里确是不同,柳闻风并不急于进入青云山,如果没有一个可行的办法,一味冲进去不仅救不出皇太孙,即便是自己同样会深陷其中,柳闻风断然不会这样去做,他不是莽汉更加不是勇夫,从不缺乏勇气但同样需要智慧。 一道身影攀住山岩快速向前,山势渐渐平坦,抓住一棵粗壮的树干刚要跃出,猛然听见上面传出稀稀拉拉的声响,耳朵贴在石壁上听得清楚,那是人说话所发出的声响,这里有人,身形一闪隐在暗处,声音时有时无,从山的一侧一块大石后面传出,这样的深夜躲在大石后面必然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柳闻风脚步放轻向前摸去。 只听一人嘴里打着哈欠道:“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鬼差事。” 另外一人道:“别瞎说,你知道我胆子小。” 那人道:“怕个屁,要是有鬼早就出来了,再说了鬼还怕恶人,我们就是恶人。” 胆小之人道:“我和你不一样,你是恶人,我确还没杀过人。” 那人道:“瞧你那怂样,杀人有什么好怕的,咔嚓一下,脑袋直接搬家。”说完晃了一下手中弯刀,似乎好人与恶人之间的衡量标准便是杀人,杀人的不尽然都是坏人,如果你杀的是十恶不赦之徒,或者试图作恶的恶人,得到的确是赞扬,当然大明法律对百姓、官员约束极为严格,只是这些是山贼,早已无视法律的存在。 胆小之人道:“人死了会变成鬼,杀那么多人,你难道不怕?” 那人道:“看见那边躺着那位没有,绝对的横主,有个叫独狼的人听说过没?” 胆小之人摇头道:“没听说过,我只听说过野狼。” 那人道:“反正就是极为厉害的一个人,最后还是被他给弄死了,你说他有多厉害!” 胆小之人道:“既然这么厉害,为何被人杀了!” 那人道:“你猪脑子,当然是遇到更厉害的了。” 胆小之人道:“不如直接说是二当家好了。” 那人道:“二当家交待了不能说,不过很快就是大当家,等着吧,跟着冯大当家以后有享不尽的好处。” 胆小之人道:“谁当大当家有什么区别,为何还要你争我夺的,真是搞不懂。” 那人道:“你懂个屁,站起来。”胆小之人只得乖乖从地上站起,弄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只听嗓门大的男人道:“把衣服给我拿过来。”胆小之人只得乖乖将衣服从地上捡起交给同伴。 那人道:“现在知道区别了吧?” 胆小之人摇头道:“不知道!” 那人骂道:“你还真是猪脑子,如果你是大当家,我能指挥你做这个做那个?” 胆小之人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不能,不过我不是大当家。” 那人道:“你小子还真是猪脑子,我不过就是打个比方,要是你当了大当家,所有弟兄都得跟你喝西北风,总之一句话,当了大当家就有好处,你说的话对的有人听,错的也有人听。” 柳闻风似乎听出一些门道,两个山贼似乎在看守什么,而且知道很多秘密,最主要的是胆小,身形一闪消失不见,很快从另外一头露出影子。 胆小之人道:“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那人道:“别吓我,老子什么没见过,什么都不怕。”一道黑影闪过,树林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声音,似是倾诉,沙沙沙沙,呜呜呜呜,顿时令人汗毛竖起。 一道身影悬在空中,头发披在身前,完全看不到脸,嗓门高山贼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三当家饶命,三当家饶命,刚才小人出言不逊,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可是与我没有关系,要找你去找别人。”不想也是一个怂货,胆小之人眼睛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厉鬼道:“我死的好惨,要你偿命。” 那人道:“真的不关小人的事,一切都是二当家做的,人也是二当家杀的,我们不过是奉命在这里守着尸体,要找你去找二当家,小人上有八十高堂需要奉养,求你放过我。” 厉鬼道:“不杀你也行,不过你要告诉我,二当家为何要杀我,说错一句就扭下你的脑袋。” 那人连连磕头,“小人是二当家亲信,这次青云山接了一个大买卖,所以大当家带着兄弟们下山抓人,二当家说了,只要除掉大当家,以后青云山兄弟跟着他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厉鬼道:“什么大买卖?” 那人道:“小人也是听人说起,前些rì子山上来了一个神秘人,说是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抓住一个人,就可以得到一万两,大当家也就答应了。” 厉鬼道:“什么样的人?” 那人道:“小人真的不知道,像我们这种小角sè最多干干这些小事情。” 厉鬼道:“你真的不知道?” 那人道:“真的不知道,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鬼,鬼爷,疤爷,念在我给你送过饭的份上千万别杀我。” 厉鬼道:“带上这个人滚吧。” 那人一弯身从地上抱起昏死过去的山贼,一哈腰向前窜去,平时向上攀爬弄得气喘嘘嘘的山路不想一股气扛着一个人跑出去四五百米,实在跑不动,将昏过去山贼丢在地上,心里有气,上去一个巴掌,啪的一声,吓晕山贼啊的一声一口气上来。 “鬼,鬼,有鬼。” “别喊了。” “大哥,这活咱们可不能干了,弄不好就得没命。” “行,在这对付一晚,明天就回去。” “要是二当家问起怎么办!” “就说把尸体埋了,反正谁也不知道。” “这办法好,我爹说了,人死了得入土为安,不然一定化成厉鬼,不想我们就见到了。” “老子也搞不懂二当家怎么想的,死了埋了也就是了,非得让咱们哥俩在这看着。”青云山上都是山石十分坚硬,一时之间很难找打合适的地方,冯天霸更是担心有人看到,一旦雷暴起疑,费尽心机布置的一切将会付诸东流,弄不好还要搭上xìng命,所以不能有丝毫大意,于是派了两个没什么事做的喽啰在这里看着,不想确是两个熊包,被柳闻风扮鬼吓得说出一切。 第一百二十九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九月份已传完,每天按时更新,新书求鼓励,红票、点击、收藏全都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柳闻风扮鬼吓跑两名在这里看守的山贼,更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真相,身形一闪来到大石旁,仔细查找,终于在两块大石之间形成的石壁中找到死去的刀疤脸洪仇,一道深深的刀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嘴角,致命伤在胸口,一刀毙命,杀人的人必然是一位善于用刀的好手,也就是山贼口中所提到的二当家。 大当家自然是一斧无命雷暴,那么二当家又是什么角sè,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杀死青云山三当家,其中又隐含怎样的玄机,柳闻风脑海中快速闪过无数种可能,恩怨、情仇、利益,似乎只有利益最为符合,柳闻风暗暗点头,从中找出一丝眉目,只是神秘的黑衣人又是谁,是谁不惜花费重金劫走皇太孙,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这次扬州连番遇险究竟是出在这里还是京城,是否有一双无形大手在支配一切。 扬州城内,幽静的巷子,一座大宅,水缓缓流过发出声响,扑棱棱,信鸽落在亭子栏杆上不停抖动翅膀,黑暗中一人伸出手臂,卸下信件,用手敲击栏杆,“终于要来了!”手向外一扬,信鸽飞出。 刀疤脸的故事不想再提,那是一颗因为仇恨而变形的灵魂,最后终于得到解脱,只是阿大的信任加上自己的卑微时刻困扰刀疤脸洪仇,每天只能用烈酒麻醉自己,一旦停下来便会想起阿大那张满是怨恨的脸,“你答应过我放过他们,为什么那么残忍。”刀光劈出,阿大的身影散去很快再次出现,他只能拼命练刀。 柳闻风蹲下身去检查大石上留下的刀痕,试图从上面的痕迹还原当rì所发生的一切,直觉告诉自己,这似乎对自己有所帮助,单凭一个人的力量想要从青云山山贼手中救出朱允炆绝对是痴人说梦,只是若是有了分歧便完全不同,冯天霸杀死眼前这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山贼口中的三当家,绝对不是因为仇恨,若是为了利益,那么真正阻碍他的不是这个人而是雷暴,青云山大当家。 一加一不等于二,这不是谬论。 青云山上,木屋被人推开,朱允炆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名山贼手里端着食盒从外面走入,手中东西啪的丢在地上看了朱允炆一眼,呸,吐了一口痰,喊了一声,“别装死,起来吃饭。” 朱允炆从地上坐起,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山贼道:“知道了,你可不能饿死了,饿死了,可就白忙乎了,弟兄们也白死了,您可是我们的财神爷。”说完上前将塞住嘴巴的布块拽出,朱允炆咳嗽两声,多半是被堵得时间长的缘故。 山贼道:“呦,病了,要不要给你请个郎中看看。” 朱允炆道:“不麻烦了,只是有些口渴,能不能弄些水来。” 山贼笑道:“水,有,等着。”时间不长从门外走入,手里端着一个脏不拉几的瓷罐,放在地上,一脸坏笑看着朱允炆,“喝吧,水来了。” 朱允炆实在是口渴,只得挪动身体凑近瓷罐,顿时发出一阵干呕,瓷罐内传出一阵浓郁的尿sāo、味,这哪里是水,不过是尿罢了,至于瓷罐多半是山贼的尿罐,心中有气,堂堂皇太孙即便是死也不能遭受这样的屈辱,身体扭向一边。 山贼笑道:“生气了,跟你开个玩笑,水一会给你送来,吃吧,进来的人前几天大多不吃饭,饿上三天五天,你就是给他屎照样吃得下,你不同,大当家交待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朱允炆道:“我要见你们大当家。” 山贼道:“想见大当家,你以为你是皇帝老子不成,赶紧吃饭。” 朱允炆道:“没有手如何吃。” 山贼道:“说的倒是,总不能让大爷喂你,老实点,小心我剁了你。”说完晃动一下手中弯刀,朱允炆几乎是出于自然的向后退了一下,目光落在弯刀上,对于这种可以瞬间取人xìng命的凶器内心充满畏惧,从小所学到的诗书礼仪、儒墨法道,只是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遭遇。 山贼笑道:“瞧你那怂样,不过是出身好罢了,身边更是有人护着替你卖命,我们这些人可不同,每天吃的喝的都是拿命换来的。” 朱允炆道:“如今天下太平,为何要做山贼。” 山贼道:“太平,那不过是城里的老爷们过的rì子,你永远体会不到被人看不起饿肚子的那种感受。” 朱允炆道:“若无法制伦理,天下岂非人人为盗,又何谈乐土!” 山贼道:“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不懂,我只知道人饿了就要吃东西,没有吃的只能靠抢,总不能活活饿死。” 朱允炆道:“沿途行人,人人衣食无忧,为何从你口中说出这样的说辞,不过是狡辩罢了。” 山贼来了兴趣,“你都到了哪里?” 朱允炆道:“苏州、杭州、扬州。” 山贼笑道:“那你是否去过乡下,是否进过集市?” 朱允炆摇头,一路行来虽是体察民情,不过沿途行的都是大路,所查堤防加固,官员奉公守法,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柳闻风率领的锦衣卫调查得知,自己不过是住在客栈内与齐泰、杨和等人谈论古今,游览河山,至于山贼所说的并没有亲至,或许那里才是最能够体现百姓生活的地方。 朱允炆道:“确是没有。” 山贼道:“你所见到的一切不过是美好的罢了,如果真的衣食无忧又有谁愿意做山贼,人人都想着光宗耀祖做一番大事。”山贼惨然一笑,“最后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 朱允炆道:“每个人试图实现所有能够做到的一切,最后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有些事根本无法自己选择,只能顺从。”朱允炆想起昔rì深爱的女子蓝姝的惨死,自己同样深陷贼窝不由得感慨。 山贼道:“一看你就是读书人,说起话来都是道理,我和你不一样,小时候家境不好,没念过几年书,后来长大了,数着米粒下锅根本吃不饱,更别想着吃肉,家里不过几亩薄田,靠它只能饿死,于是便出来闯荡,希望能混出个名堂,然后把双亲接过来过好rì子,也算是光宗耀祖,不想一没本事二没门路,做了一点小生意赔了个jīng光,最后就做了山贼,倒也不错,有酒喝酒有肉吃肉。”山贼冷笑一声,眼神之中隐约有泪光闪现,多半是想起自己年迈的父亲还有苦盼自己归来的老母亲。 朱允炆道:“不想背后确是有着这样的故事。” 山贼道:“所以奉劝你,还是把东西吃了为好,你和我们一样,吃了这一顿不代表还可以吃到下一顿。” 绑绳解开,朱允炆晃动一下发酸的手臂,从地上捡起食物,不过是火上烤好的肉类,肚里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太多,双手抓住撕咬起来。 山贼离开,木门关好,门外传出声响,多半是与门外山贼之间的对话,这些早已无法引起朱允炆兴趣,山贼说的没错,或许真的无法吃到下一顿,身处险境,已经不敢有太多奢求。 雷暴有些醉了,于千早已如同醉猫一般倒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团,花五娘白里透红的脸蛋格外好看,作为自己的姘头,雷暴有权力占有她的一切,冯天霸低头不语,雷暴道:“老二,咱们再喝一杯。” 冯天霸只得举杯,雷暴一饮而尽只是没有发觉冯天霸的眼神,愤恨的眼神,老二,这个称呼令冯天霸感到从未有过的耻辱,冯天霸冷笑,烈酒顺着喉咙一直到胃里,火辣辣的感觉,当然还有一颗熊熊燃烧的心。 第一百三十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九月份已传完,每天按时更新,新书求鼓励,红票、点击、收藏全都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青云山大肆庆祝,看守朱允炆的山贼送来食物,两人之间的对话令朱允炆感触颇深,一路行来所看到的尽是美好,为何从他嘴里说出的确是另外一番景象,如果人人可以安居乐业衣食无忧,世间是否真的可以天下无贼??!! 柳闻风坐在大石上,从这里隐约可以听见上面的哄笑声,看到闪动的火光,陡峭的山路,这里必然很少人经过,所以才会有人有恃无恐在这里杀人,这些毕竟与自己没有太多的关系,杀人者自然可恨,只是死去的人是否真的值得可怜便不得而知。 哄笑声再一次升起,多半是说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柳闻风大多可以猜测出上面所发生的一切,山贼的生活多半如此,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如今人已经抓到,必然庆祝,或许今夜就是营救皇太孙的最好时机,柳闻风为何坐在那里,一旦遇到危险,如果不能保持最大的jīng力、体力,或许没有救出别人,自己同样遭受灾难,迟迟没有动身的迹象,只是静静的看着,手指不停在大石上敲击,时轻时重。 柳闻风终于动了,身形从大石上飘落慢慢坐下,身体靠在石壁上眼睛慢慢闭上,也许荒原上与狼群一战令柳闻风领悟出更多的道理,脑海中快速闪现从京城出发所看到的一切,包括雷暴等人出现所带来的麻烦。 锦衣卫指挥使庞进找到自己,皇太孙朱允炆巡视江南交由自己护送,看似是对自己的信任与肯定,柳闻风确是深知其中的道理,多半是吃力不讨好,若是一路上相安无事倒是还好,毕竟皇太孙身份特殊,一众王爷有所不满,若是有人暗中算计,一切将会变得难以预料,只是必然不敢明目张胆,所以才会有神秘黑衣人出现重金收买青云山山贼,由山贼出面似乎最合适不过,即便有人查起,到时自然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扬州城内一道道恶毒的眼神必然不是青云山这些人,雷暴的目的只是抓人,从一开始已经表明立场,雷暴手中双斧一晃道:“留下那个人,其他人可以离开。”足以看出雷暴的目的只是抓人,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抓的是什么人,什么样的身份,当然托付的人完全可以用一个谎言将一切不合理的事情变得合理。 下一步将会怎样进行,黑衣人派人带走皇太孙,那个时候伺机下手似乎最有把握,甚至可以查出这些人的身份,只是既然有胆量公然劫掠,必然清楚皇太孙的身份,弄不好狗急跳墙对皇太孙不利,到时所有的努力将会白费,自己所带的锦衣卫同样背负护送不利的罪责,包括齐泰、杨和同样难脱干系,只是既然是秘密出行,为何会有人暗中知晓,沿途十分小心,更是从来没有表露过身份,只能说明其中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当然知道这件事的人必然不在少数,包括宫里的太监,还有锦衣卫中知情者,甚至延伸出无数种可能,柳闻风试图找出黑衣人的身份,进而找到合适的办法,确发现一切有如乱麻一般毫无头绪,最为关键的就是朱允炆的安全,柳闻风不免投鼠忌器。 距离山顶不到五百米的地方,两人伏在地上,听着山顶处传出的哄笑,脑海里浮现出喝酒吃肉的情形不免吧嗒两下嘴,胆小山贼眼睛不停看着周围,嘴里小声念着什么,多半是菩萨保佑之类的话。 那人道:“别嘀咕了,听着心烦。” 胆小山贼道:“大哥,三当家鬼魂真的回来了?” 那人道:“回来了,不过当时太害怕并没有看清是什么样子,你小子真是孬种,直接昏过去,害得老子扛着你一路狂奔,差点没累死。” 胆小山贼道:“谁让你是我大哥呢,要不咱别回去了,弄不好被鬼魂索了命去,下山做点正经生意,凭力气总不至于饿死。” 那人道:“凭力气,我问你在山上喝酒吃肉的rì子怎么样?” 胆小山贼道:“过瘾,要是能这么过一辈子给我神仙也不当。” 那人笑道:“瞧你那点出息,我和你不同,你来的晚,我早已过惯了这种rì子,再回到那种等着月末分到一点工钱,买完了米面几乎所剩无几的rì子已经很难,你要是想下山我不会拦你。” 胆小山贼道:“你害怕,一个人走不去青云山。” 那人道:“那就乖乖呆在这里,等天一亮咱们就回山,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胆小山贼道:“三当家的鬼魂会不会再来找我们?” 那人道:“要来早来了,再说了,人也不是我们杀的,关我们屁事。” 胆小山贼道:“鬼魂来了。”说完用手一指,不过是树的影子随风摇晃罢了。 那人一个巴掌过去,“给我闭嘴,那不过是树的影子罢了,鬼哪里会有影子。”说完似乎想起什么猛然从地上跃起。 胆小山贼道:“你要干什么?” 那人道:“等等,我好像想起什么事来!” 胆小山贼道:“什么事?” 那人道:“就在三当家鬼魂出现的那一刻。” 胆小山贼面露恐惧,“你别吓我。” 那人骂了一句,“老子哪有闲心吓你。”眼珠一转忍不住乐出声来。 胆小山贼看着同伴,两人原本就是同乡,一次偶然机会扬州城内相遇,自己rì子过的极为清贫,不想自己这位同乡确是出手阔绰,于是心生羡慕,几杯酒下肚两人聊开,“大哥,几年不见在哪发财?” 山贼道:“干的都是大买卖。” 那人道:“大哥从小就本事,真令做兄弟的羡慕。” 山贼道:“羡慕,有什么好羡慕的?” 那人道:“这些可是我们这些不敢奢求的。”一指桌上的酒菜,一顿下来足够一个月的薪水,试问谁会舍得。 山贼道:“看在同乡的份上想不想过上这种rì子?” 那人点头道:“想,做梦都想。” 山贼道:“以后跟着我,保管有酒喝有肉吃。” 那人道:“我什么也不会。” 山贼道:“你以为我一出生就会,这东西简单的很,回去收拾一下跟我走。” 于是便做了山贼,因为胆小经常被人嘲笑,当然确实做到酒肉可以享用,不想确是遇到鬼魂,着实吓得不轻。 胆大山贼道:“妈的,差点被人给蒙了!” 胆小山贼道:“被人蒙了,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胆大山贼道:“刚才一时害怕没来得及细想,现在想想那道鬼魂不仅有脚而且还有影子,根本就不是鬼,不过是有人扮的想吓唬我们。” 胆小山贼道:“人扮的,谁这么缺德,差点没把我吓死。” 胆大山贼道:“这件事不能声张,不管是谁只要传出去对我们都不利,按我说的办,明天回去,若是二当家问起,就说尸体给埋了。” 胆小山贼点头,似乎想起什么,“不过如果是人为何可以挂在空中?” 胆大山贼道:“或许是一些把戏而已,当时天黑,若是事先栓上一根绳索,人站在绳索上,我们又吓得半死,如何会注意这些细节,别管那么多了,爱谁谁,只要我们一口咬定没这件事,谁也不能把我们怎样,即便是离开也要回去捞一些好处再走。” 胆小山贼道:“好,一切都听大哥的。” 月光从黑影中露出,照亮这片土地,雷暴酒兴正浓,冯天霸默不作声,青云山上下开怀畅饮,扬州城内树影摇曳,神秘黑衣人得到消息从椅子上站起,脸上露出笑意,柳闻风靠在大石上沉沉睡去,至于伏在地上吓得半死的两人终于弄清事情原委,那不过是一场玩笑罢了。 第一百三十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九月份已传完,每天按时更新,新书求鼓励,红票、点击、收藏全都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夺命手于千一觉醒来早已天光大亮,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一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一道身影,手猛然伸向腰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夺命手于千睁开眼睛猛然发现屋内有人,更加令于千惊讶的是一直带在腰间的暗器早已不见,有人进入自己房间并且拿走自己的暗器,于千一身功夫都在手上,当然多半是偷,唯一能够站得住脚的就是那手暗器,如今暗器不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醒了。” 于千手离开腰间,这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动作,换做是别人同样如此,试问一觉醒来你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第一反应必然是出于本能的防备。 “原来是二哥,吓我一跳。” 于千听见声音分辨出进入自己房间的正是青云山二当家冯天霸,放下心来,毕竟多年弟兄,只是冯天霸这么早来到自己房间为了什么事,最主要的是谁拿走了自己的暗器。 冯天霸道:“昨晚看四弟喝醉了,所以送你回来。” 于千道:“二哥难道在这里坐了一夜没有离开?” 冯天霸道:“对于我而言在哪里都一样。” 于千笑道:“什么时候二哥多了这样的喜好,还好我不是五娘,不然可是要吃大亏。” 冯天霸道:“五娘自然有大哥照料。”于千听闻脸sè一变,前文曾交代,于千与五娘扬州城一行暗生情愫,于千对五娘美sè早已贪恋多时,如今终于找到机会,两人放回消息并没有急于上路,而是在扬州城逗留几rì,如胶似漆,夜夜**,宛如神仙眷侣,于千大有乐不思蜀之意。 只是回到青云山完全不同,五娘只能属于雷暴,他才是大当家,冯天霸看着于千脸上露出笑意,令一个男人愤怒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吃醋,一个被情、yù冲昏头脑的男人往往会失去应有的理智,甚至做出平rì里完全不敢去做的事情。 于千道:“那是自然,有大哥在,自然放心。” 冯天霸道:“五娘姿sè过人,得到大哥喜爱本就是自然,你我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自然没什么好争的。” 于千看着冯天霸,“二哥真的可以做到如此洒脱。” 冯天霸道:“四弟为何这样说?” 于千道:“五娘原本应该属于二哥的,现在硬生生被大哥抢走,我想这种滋味必然不好受。” 冯天霸笑道:“我们是兄弟何必分彼此。” 于千道:“可惜他雷暴不仗义,抢了你的位置不说,即便女人也不放过,表面上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什么我雷暴的就是你们的,好东西还不是都归了他一个人。” 冯天霸道:“四弟扬州一行似乎感触颇多。” 于千道:“只是替二哥不值罢了。” 冯天霸道:“那又怎样,我们是好兄弟,总不能因为一个女人翻脸,自古红颜祸水,女人以后多的是,不提也罢。” 于千冷笑道:“那样岂不是寒了五娘的心。” 冯天霸脸sè一变,于千说的没错,五娘来到青云山那一刻依稀记得,姣好的容颜,凹凸有致的身姿,举手投足令青云山众人倾慕,没有人知道为何一个女子会来到这种地方,总不至于为了喝酒吃肉。 当时的大当家冯天霸看着眼前的女子问道:“是否可以给我一个留下你的理由?” 花五娘笑道:“做山贼难道还需要理由?” 冯天霸道:“你不同。” 花五娘道:“难道只因为我是女人,大当家未免见识浅薄,当年的孙二娘照样可以打得你们这些臭男人喊娘,还不是与一群男人上了梁山做了好汉。” 冯天霸拍手道:“说的好,只是你与孙二娘不同。” 花五娘道:“有何不同。” 冯天霸道:“孙二娘不过是半老徐娘,更是蛮横泼辣。” 花五娘道:“多谢大当家夸赞,我就是喜欢当山贼,自在,大当家若是信不过立刻便走。” “别,大当家留下她。”下面一众小喽啰齐声道,一双眼睛不停往女子身上瞄着,恨不得长一双可以透视的眼睛,可以看穿衣衫内包裹的一切。 冯天霸道:“这里我说的算。” 花五娘道:“我不会强求别人,这个山头不行还有别的山头,青山常在柴不空,细水长流鱼自游,大当家,后会有期。”说完抱拳转身就走。一众山贼顿时乱了套,说什么的都有。 “等等。”冯天霸从座位上站起,女子止住脚步。 冯天霸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笑道:“花五娘。” 冯天霸道:“花五娘,好熟悉的名字!” 花五娘道:“大当家真是好记xìng,当年曾经救过小女子一命,难道就这么忘了不成?” 冯天霸道:“我救过你?” 花五娘道:“三年前,刘家镇。” 冯天霸似乎想到什么,站起身形道:“你是那个女子。” 花五娘道:“你可以叫我花五娘。” 不想两人确是认得,似乎还有过一段渊源,冯天霸看着眼前女子想起当rì的一段往事。 三年前,刘家镇 冯天霸带着几名弟兄下山摸路子,不过是看看哪家大户最近有人经过青云山,探好路子将人直接绑上青云山索要钱财,道上规矩,见财放人,青云山同样不干赔本买卖,钱财若是送得晚的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冯天霸带人下山,未免被人认出扮作路人,一行人来到刘家镇,虽是镇子确是交通要道,加上靠近水路,做生意的商户大多在镇子里云集,客栈酒楼jì院应有尽有十分繁华。 一名山贼凑上前来,“大哥,要不咱们去jì院逛逛。” 冯天霸瞪了一眼,“什么时候还惦记这点事。” 山贼道:“好多rì子没开荤,心里痒得很。” 冯天霸道:“做正经事要紧,干完这一票,弟兄们一起下山找姑娘乐乐。” “妥了!全听大哥的。” “小点声。” 这时一队官兵从街口出现直奔冯天霸等人而来,山贼顿时慌了手脚,有人摸向腰间,为了方便这一次并没有带家伙,“大哥,来官兵了,怎么办?” 冯天霸道:“瞧你们那点胆子,脸上又没写着字,谁会认得,都给我镇定点。” 冯天霸一番话,山贼顿时有了底气,腰板挺直,官兵距离越来越近,贼见到兵心里不免有些发毛,目光落在别处不敢去看,带头兵士看了一眼冯天霸等人,继续向前,这次接到命令围住花府,有人暗中告密,两年前打伤知县老爷公子的花三郎花云峰回到刘家镇,目前就躲在花府,士兵向前来到一座院门前各找位置将院门围住,一名家人从门缝探出头来,正好看到伸出的长枪吓得连忙关好府门回去报信。 花府在刘家镇算不上大富大贵,rì子倒也过得去,育有四女一子,当年打伤人的正是宝贝儿子花云峰,这里交待,花云峰从小娇生惯养,更是游手好闲,结识一群狐朋狗友终rì吃喝玩乐,这一rì在jì院与知县公子遇到,为了一个姑娘大大出手,双方各有损伤,原本以为不过是赔点银子了事,不想确是打伤了知县公子,知县老爷大怒,立刻派人捉拿,花云峰得到消息连夜逃走。 于是便结下梁子,花府老爷思子心切,如今两年过去,同样有所打点,必然无事,于是暗中命人将爱子寻回,不想确是有人私下告密,知县公子看着自己歪向一旁的鼻子心中有气,立刻命人前来抓人,于是便有了刚才府门前那一幕。 第一百三十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九月份已传完,每天按时更新,新书求鼓励,红票、点击、收藏全都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冯天霸来到四当家夺命手于千房间,更加令于千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一直藏在腰间的暗器不见了踪影,难道是喝醉的时候掉落在地上,不会,绝对不会,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冯天霸拿走,他来到自己房间的目的又是什么! 两人之间的对话激起于千心底怒气,冯天霸陷入回忆,完全因为女人,红颜祸水,或许自古如此,多少王侯将相一怒为红颜,最后刀兵相见,一群山贼之中突然出现一个貌美如花的俏娇、娘,这些血气方刚的汉子动了心思也是正常,只是毕竟能够得到的只是少数,甚至是唯一,其他人只能眼看着罢了。 士兵围住花府,花府老爷得到消息顿时慌了神,花云峰从房间内跑出,不想因为当rì为了一个女人确是给自己惹上这样的麻烦。 花云峰哭丧着脸,“爹,你要救我,我不想坐牢。” 花府老爷心疼儿子,“放心,峰儿,爹不会让你出事。” 花云峰道:“现在怎么办才好。” “峰儿,你先藏起来。” “藏起来有什么用,自己做过的事就要承担。”话音落下,走出一人,正是花五娘,最小的女儿。 花府老爷道:“他可是你的哥哥。” 花五娘道:“难道就因为他一个人弄得整个花府鸡犬不宁。” 花云峰道:“爹,连五妹都看不起我,让我出去好了,只是以后再也不能在父亲身前尽孝,不能替我花家开枝散叶,对不起列祖列宗。” 花云峰连哭带嚎,花老爷心中有气,“你个野丫头,出去本事没有学会多少,倒是学会指手划脚,他是你的哥哥,更是我花家的命根,都回去,待为父出去看看。”花云峰顿时露出笑容,父亲又如何舍得把自己交出去受苦。 “父亲等等。”花五娘犹豫一下叫住自己父亲。 花父道:“五娘,什么事?” 花五娘道:“这次抓不到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花父道:“那也没有办法,希望交出一些银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花五娘道:“他是知县大人的公子,又岂会缺了你的银子,父亲,不如让五娘冒充哥哥骗走这些人。” 花父道:“你冒充他!可是你毕竟是女儿家如何能够骗得别人。” 花五娘道:“我与哥哥样貌原本就相似,只要穿上哥哥的衣服打扮一番,必然不会有人认出,只要从花府冲出去,将官兵引开,哥哥便有机会离开。” 花云峰拍手道:“好,这个办法好。” 花父瞪了儿子一眼,“她是你妹妹。” 花云峰道:“爹,难道你要看着儿子去坐牢!” 花五娘道:“别说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凭我的本事冲出去不会太难。”花五娘曾经跟一位峨眉派长老学过几年武艺,身手还算不错,所以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 花父只得点头道:“好吧,五娘记得一定要小心,引开官兵之后就回来。” 花五娘转身离开,时间不长从里面走出,头上发簪除去,梳了一个男人的发型,花云峰身材瘦削,衣服穿在身上十分合身,门外传来一阵剧烈的砸门声,“给老子打开,把花云峰交出来。” 知县公子得到消息带着几名家奴同样赶到花府门前,兵士早已将院门围住,围观百姓见是这位煞星前来纷纷退避,知县公子左摇右晃来到门前,“大家都给我听好了,花云峰当年打坏了本公子的鼻子,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今本公子抓人天经地义,给我把门砸开,谁敢拦着都给我一起抓走。” 恶奴上前,脚踢在门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来了,来了。”里面传出家人的声音。 门打开,知县公子上前一推嘴里骂道:“老不死的,害本公子等了这么半天。”开门家人不防备,后退几步倒在地上,不敢声张只得自认倒霉。 猛然一道身影从院门旁边冲出,飞起一脚正好踢中公子面门,斜着飞出,两名兵士连忙上前,男扮女装的花五娘早已动上手,拳脚迎上将几名士兵打翻在地,知县公子从地上坐起,正好看到花五娘背影,“就是他,给我抓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兵士向上一围,花五娘身形一闪找了一个空当,打倒一人向外就冲,“堵住,别让他跑了。”花五娘已经冲出,展开双腿向外就走,知县公子从地上爬起,“你们这些废物,还不给我追。” 知县公子这个气,原本是要抓住花云峰报仇,不想又被踢了一脚,花云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难道是逃走这两年和别人学了功夫,管不了那么多,指挥兵士向前追去。 花府老爷从里面走出不住摇头,“都是为了云峰,五娘,一定要小心才是。” 花府外,冯天霸带领的山贼看得真切,山贼道:“这户人家可是惹了麻烦。” 冯天霸道:“怎么你认得?” 山贼摇头道:“不认得,不过那位爷倒是见过,知县大人的公子,得罪了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冯天霸道:“此人功夫倒是可以,既然无处容身不如来我青云山。” 山贼道:“大哥是起了爱才之心。” 冯天霸道:“走,跟着看看。” 围观百姓指指点点,只是毕竟是官兵谁也不敢上前,眼见花云峰从院门冲出沿着大街逃走,身后一众官兵紧追不舍,大多为花云峰捏了一把汗,毕竟是多年的街坊邻居,花府老爷从里面跑出,扶住院门,“云峰,云峰,我的孩子。”多半是早已设计好的戏路,花府老爷想到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还有为了他身处险境的女儿,忍不住流下眼泪,街坊上前纷纷劝说这里不提。 单说花五娘脚下不停,身后兵士紧追不舍,这些兵士武功稀松平常花五娘完全不放在眼力,所以才会甘愿冒险,猛然间前面出现几人身影,腰间带着家伙,从服饰上看必然也是官府中人,心中暗道不妙,这人花五娘认得,捕头陈开,曾经来花府要人,只是找不到花云峰只得作罢,不想在这里遇到。 知县公子同样看到,“陈捕头,抓住那个人,他就是花云峰。” 陈开一惊,原本是带人出来办案,不想在这里遇到花云峰,更是听到公子的喊声,四人身形分开堵住去路,花五娘并不言语,身形猛然欺入直取陈开,只有击败陈开才能逃脱,陈开身为捕头自然有两下子,左拳向外一迎,右手抓向花五娘肩头,花五娘身形向左横移,右膝顶向陈开胸口,陈开只得后退,花五娘趁机脚尖一弹,正中陈开面门,陈开惨叫一声双手捂住面颊,上面隐约透出血迹。 花五娘踢中捕头陈开,陈开退后两步,抓住机会冲出,知县公子刚刚带人赶到,眼前花云峰再次逃脱,“花云峰,今天不抓住你誓不罢休。” 陈开摊开双手,刚才一脚正好踢在鼻子上,好在躲得及时,只是同样见了红,“追,追,都给我追。” 花五娘孤单的身影先前奔去,身后跟着二十几名如狼似虎的衙差兵士,还有满是恨意的知县公子,只是谁也没有注意不远处跟着的冯天霸几人。 冯天霸看着花云峰逃走方向眉头一皱,“坏了,那是一条绝路。”冯天霸对这一带地形十分熟悉,眼见花云峰被人围住再次逃脱,只是方向确是错了,那边有一处斜披,斜披虽然不同于悬崖,只是若是人从上面落下不死也要残废。 第一百三十三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九月份已传完,每天按时更新,新书求鼓励,红票、点击、收藏全都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花五娘为解花家陷入的危机,独自一人面对一众衙差,身手确实不俗,只是毕竟对手人数众多,加上所走是一条死路,身后的冯天霸不由得替花云峰担心起来,当然更加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花云峰确是一个女子假扮。 花五娘继续向前,身后是一直紧追不舍的衙差,这一带又多是平坦的地形,视野开阔一时很难甩开,只能期待rì落之后找个地方藏匿起来,不然被这些人缠住实在不是办法,打定主意继续向前,跑出去不到一百米猛然停住身形,一处流水冲击形成的沟堑出现在花五娘面前,光顾着逃脱不想跑到这里,转身想要离开已经来不及,陈开带着衙差从后面追到,陈开与知县公子等人不同,身为捕快练就的就是一身脚力。 花五娘再次发动,陈开不敢大意,晃动双拳应战,花五娘招式jīng巧,陈开经验丰富加上下盘沉稳,花五娘几次想要冲过去都被拦回,只得再战,知县公子带着兵士刚刚赶到,累得气喘嘘嘘,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沙哑,“花云峰,要是被本公子抓到一定要扒了你的皮。”说完双腿分开直接倒在地上,兵士尚还好些,手拄着长枪将花云峰围在当中。 花五娘越打越急,对方人数众多,眼前这个人已经很难对付,更加担心时间久了被人看出破绽,一个女子毕竟不同于男人,很多地方可以看出不同,即便极力掩饰还是会被人看穿。 心里一急招式顿时变得狠辣,左掌一晃,右手化作蛇形啄向陈开双眼,陈开不敢大意,这种蛇拳招式变化最为jīng妙,所打的更加都是人身体的要害,双拳一横砸向花五娘手臂,打蛇打七寸,蛇拳的破绽恰好就在手臂上,花五娘猛然一收犹如灵蛇吐芯一般再次攻出,打的确是咽喉,两下变招极快,陈开身形向后一仰来了一个铁板桥,双手确不闲着,双掌向外一推,所打的正是对方胸口,目的就是防止对手再次变招,花五娘脸sè一变飞身后退,大好机会只得白白浪费。 陈开身形站直,不想眼前这个人这么难缠,差点再次吃了亏,指挥衙差上前捉拿,人数一多,花五娘顿时左右难支,刚刚打倒一人,另外一人拳头已经攻到,一只脚已在半空,唯一的希望就是冲出去,花五娘顾不得太多,身形一闪向外就冲,一名衙差一掌轮空,手里确是多了一样东西,不过是男人用来捆绑头发的方巾。 一头青丝瞬间滑落,映衬出不一样的景sè,陈开等人愣住,不想一直追捕的花云峰确是一个女子,原本没有注意,如今一头青丝滑落,顿时勾显出女子所特有的美,仔细看去越看越招人喜欢。 知县公子一下子来了jīng神,从地上一骨碌爬起,两只小眼睛盯着花云峰仔细打量,“什么时候花家公子变成了娘们。” 花五娘道:“把你的嘴放干净些。” 知县公子上前,绕着花五娘走上半圈,嘴里吧嗒吧嗒几下,脑袋一歪道:“不错啊。” 后面兵士顿时传出一阵哄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一个男人突然之间变成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陈开道:“公子,必然是有人故意引开我们。” 公子点头,“现在已经变得不重要。”目光盯住花五娘,平rì里混迹大小jì院,看惯了胭脂俗粉,如今见到样貌清秀脸上带着怒气的花五娘顿时被迷住。 花五娘退后一步,从眼前这个样貌猥琐的男人眼中似乎读懂了什么,男人多半这样,不负责任只知道自己享受,自己的兄长花云峰,加上一直溺爱他的父亲令花五娘对男人感到从未有过的失望。 公子道:“在下是这里知县的公子,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花五娘道:“你不必知道,放了我。” 公子道:“放了你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花五娘道:“那要看什么事才行。” 公子道:“本公子看中你了,只要你跟了我,花云峰那点事一笔勾销。” 花五娘脸上露出怒意,“痴心妄想。” 远处,冯天霸看得真切,不想确是一名女子,山贼道:“大哥,今个真是奇了,一个男人就这么变成了女人。” 冯天霸道:“你们两个偷偷从这边绕过去,然后从坡下面上去,找个可以站住脚的地方等在那里。 山贼道:“大哥,咱等的是啥?” 冯天霸道:“如果换了是你们这样的地方遇到一个漂亮姑娘会怎样?” 山贼道:“当然是就地正、法,把她给那个了!” 冯天霸道:“不错,这里人烟稀少太过僻静,难免有人起歹意动了邪念。” 山贼道:“大哥,这些人可是兵,断然不会做这些事。” 冯天霸笑道:“兵!有些时候比我们山贼还要无赖可耻,下去吧。”山贼答应一声,弯着身子从另外一侧下去。 公子摆出一副无赖样子道:“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你,再说了跟了我从此荣华富贵,多少人盼着能够过上这样的rì子。” 花五娘道:“本姑娘清白身子就算给了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给你。” 公子笑道:“好,说的好,癞头六,赏给你了。”身后叫癞头六的兵士顿时双眼冒光,不想这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因为人长得丑,更是长了一脑袋癞头发几乎掉光,三十好几一直没碰过女人,早就按捺不住,身形上前,“多谢公子。” 花五娘笑道:“你也不怕本姑娘废了你让你做太监。” 癞头六顿时没了底气,手捂住自己下面,眼睛盯住花五娘不敢上前,毕竟跟了自己三十几年若真是没了,以后的rì子该怎么办。 公子骂道:“废物,把她给我拿下,绑了,本公子亲自来。” 癞头六道:“公子,不是说赏给我了吗!” 陈开道:“公子这样似乎不太好,弄不好出了人命可是不好交代。”毕竟只是一个知县公子,平rì里嚣张跋扈也就罢了,如今确是个好人家的闺女,若真是硬来出了事,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弄不好所有人都难逃干系,所以出言提醒。 公子道:“只要把她绑了成了本公子的人,明天亲自上门提亲,一切不就结了。” 花五娘冷哼一声,“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上,上,都给我上,小心别伤着我的小娘子。” 衙差兵士一拥而上,花五娘打倒两人,手臂被人抓住,顺势一抖,勉强挣脱,另外一名衙差飞身扑上,后面便是深沟,两侧被人堵住,花五娘避无可避,双手一抓,直接向后跃起,多半是抱了必死之心,可怜衙差原本是想趁机立功,不想花五娘真的会跳下去,一声惨叫,其中必然带着无尽的悔恨。 “拉住他们。”公子眼见花五娘身形向下跌落方知自己闯了祸,若是花家人真的咬住不放难免麻烦,更是舍不得花五娘,两道身影快速向下滚去,很快分开不见踪迹,公子一拍脑袋,“我是让你们抓住她,不是推,都是废物。” 陈开道:“公子,现在出了人命该怎么办?” 公子道:“他们两个自己拉扯掉下去关我什么事,记住不想惹麻烦的嘴都给我严实点,这件事谁也脱不了干系。” 癞头六道:“公子说的是,我们追着追着人就不见了,根本没找到,多半是那花云峰怕事躲起来了,你们说是不是?” “公子说的对。” 公子歪着脑袋脸上露出赞许神情看着癞头六道:“就你小子机灵,跟着本公子以后少不了你的。” 第一百三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卡了几天,不知道该怎么去布局,加油,多给一些鼓励,感谢。九月份已传完,每天按时更新,新书求鼓励,红票、点击、收藏全都要,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花五娘不敌,未免被人侮辱,顺势抓住扑过来衙差纵身向下,两道身影向下滚去,顿时传出一阵凄惨的叫声,叫声随着人影很快消失,公子顿时傻了眼,好在见过世面,很快推了个一干二净,冯天霸暗道不好,身形一闪直奔斜坡而去。 两名山贼头目来到斜坡下,向上攀爬,时间不长找了一处稍微平缓的地方站稳脚步,抬着头看着斜坡上面,一人道:“这年头真是怪了,一个大姑娘居然惹来这么多官兵,即便是我们青云山也没有这么拉风过!” 另外一人道:“想拉风,你把知县老爷的儿子给绑了,看看什么效果,还不把整个县城所有官兵都引来!” 那人道:“你小子就知道抬杠,不过这好端端的哪里会有人掉下来!” 另外一人道:“大哥既然说了,等着也就是了!”猛然两道黑影从斜坡上滚下,隐约可以听到惨叫声。 “怎么下来两个!救哪个?” “当然是联手救那个姑娘,大哥交待的。” 一头长发看得清楚,两人快速移动,四只手向上抓去,勉强将昏迷过去的花五娘接住,要知道从斜坡上面落下产生的冲击力极大,好在两人练过功夫,下盘稳健,即便如此同样赶到手臂上一股大力传来,衙差身影从一旁跌落,两者形成极大的落差,或许他同样期待有人伸出双手,只是没有得到上天眷顾。 冯天霸赶到下方,猛然看见一道身影,不敢硬接,双手一伸顺势一带轻轻一推,力道改变方向滚向一旁,确是一名衙差,不见落下斜坡女子身影,应该已经获救,上前一探鼻息,衙差早已气绝身亡,脑袋上血迹模糊,应该是下落时撞在突起的岩石上。 身形向前,很快看到两名小头目身影,“大当家,人没事,只是昏了过去。” 冯天霸第一次近距离去看一个女人,她很美,一种难以言表的美,这种美令人心醉,难怪知县公子一眼便看中花五娘,紧闭的朱唇粉中带红,令人忍不住冲上去咬上一口的冲动,加上一张jīng致的小脸诱人的身材,冯天霸看得痴了。 咳咳,花五娘轻咳两声睁开眼睛,也许第一眼看到的应该是不一样的世界,如果真的有天堂,自己会不会真的可以上去,她在想,只是为何身上会这样痛,难道是地狱,眼睛睁开看到的确是一张男人的脸,痴痴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 冯天霸缓过身来,“姑娘,你醒了。” 花五娘看看周围,几颗干枯的树木加上一些杂草,突起的岩石,身上传出阵阵痛楚,立刻明白事情经过,“是你救了我?” 冯天霸点头,“是。” 花五娘试图站起,腿上传出一阵阵剧痛,多半是摔下时受了伤,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冯天霸脸上一红,他喜欢这样的声音,整个人变得酥麻,从脚底一直麻到头顶,每一根头发。 冯天霸道:“姑娘,不必勉强,不如由我送你回去。” 花五娘道:“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冯天霸道:“今rì恰巧看到官兵所做的一切,原本担心公子有失,只是不想确是位姑娘。” 花五娘道:“五娘还没有谢过恩人救命之恩。” 冯天霸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姑娘又何必客套。” 花五娘道:“三位必然是行走江湖的侠士,五娘一生最敬佩的就是侠士。” 冯天霸脸上一红,行走江湖确是不假,只是侠士两个字落在自己头上不免有些讥讽,“我们不是什么侠士,不过是看不惯有人仗势欺人罢了。” 花五娘笑道:“只要有一颗侠义之心已经足够,那些所谓的身份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冯天霸道:“待天黑之后便送姑娘回去,我想这些人以后再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夜sè降临,花五娘整理凌乱的头发,冯天霸静静的站在一边,偶尔看上一眼立刻离开,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花五娘脸上带着笑意,冯天霸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一个男人遇到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女人确是对她暗生情愫,甚至朝思暮想,多半是迷恋她的美貌,如果遇到的只是一个没有容貌,没有学识甚至没有任何身材的女人,或许没有人会去理会,知县公子大可带人离开,更加不会有冯天霸舍身相救的这一幕,她早已将一切看淡。 花府门前,冯天霸轻轻将花五娘放下,花五娘道:“救命之恩五娘一生不敢忘,若是有心报恩,只是不知如何寻找侠士?” 冯天霸道:“姑娘,萍水相逢,大可不必。” 花五娘道:“莫非侠士有难言之隐?” 冯天霸笑道:“我不是什么侠士,他rì若真是找我,可来青云山找冯天霸。”说完转身离去,毕竟山贼的身份令冯天霸感到尴尬,即便是名声响当当的青云山大当家追魂刀又如何,永远是山贼。 “冯天霸,青云山。” 府门敲开,家人打开正好看到花五娘,连忙上前搀扶,关好房门直奔大厅奔去,花父来回走动,椅子上坐着花云峰,对于妹妹的失踪毕竟与自己有些关系。 花父道:“都是你害了妹妹!” 花云峰道:“爹,可不能这么说,是妹妹仗着自己学过武功自己说要替我出头,我可没说!” 花父瞪了一眼,“若是妹妹出事,你这一辈子如何能够安心。” 花云峰道:“能出什么事,大不了多了一个知县公子的女婿,爹,别说你心里不乐意。” 花父怒不可遏,“你这个畜生,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花云峰眼见父亲一脸愤怒,只得乖乖闭上嘴,这时听见家丁喊声,“老爷,老爷,小姐回来了!” 花父听见声音,顿时脸上露出喜sè,大跨步来到门前,正好看到家丁搀扶的花五娘,“五娘,要不要紧?” 花五娘脸sè苍白,双腿摔伤走路更是一拐一瘸,“爹,没事。” 花云峰从里面走出看到五娘,“爹,我就说妹妹肯定没事,看把你给急的。” 花五娘看着父亲,带着皱纹的脸上尽是关切的目光,这是自己眼中从未见过的神情,“爹,你不怪五娘了?” 花父叹了口气,“这也不能怪你,当年生你的时候难产,实在救不了,没有办法,只能看着你娘咽气,这些年更是把气都撒在你身上,是爹不对,快进来让爹看看伤在哪里!” 五娘渐渐长大,生得和死去的娘如出一辙,花父更加不敢去看那张脸,不想今rì遭遇确是结了多年心结,她是自己的女儿,娘子用生命孕育的生命,不该这样漠视。 花五娘进入厅堂,双腿上尽是血迹,说起今天经历,至于冯天霸等人不过是说成江湖侠士,花父一拍桌子,“知县大人的公子就可以仗势欺人,不行,为父一定要替你讨个公道。” 花五娘道:“算了,只要不再找哥哥的麻烦也就是了,我们不过是普通百姓和当官的斗不起。” 花云峰道:“五娘说的对,爹莫不如趁这个机会找那县令大人为我谋个差事,以后也能升个一官半职光宗耀祖。” 花云峰完全不顾妹妹死活,这个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更是从中看到可以谋利的一面,多半是与从小娇生惯养有很大关系,花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看着翘起二郎腿一脸得意的儿子,花父忍不住连连叹息,家人拿来药水,花父蹲下身去小心敷在上面。 第一百三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知县公子连续三天未出门,多半是做了亏心事,一心在家里读书,知县大人得到消息,高兴坏了,难道自己的宝贝儿子突然转xìng懂了事,都怪平rì里对儿子太过娇惯,如今养成这样好吃懒做的xìng子,文不成、武也不成,算一算也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平rì里巴结自己的人不少,只是唯独不见媒婆的身影,知县大人不免有些心急,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知县衙门今天特别热闹,挤满了人确不是上门打官司的,都是十里八乡能说会道的媒婆,一双巧嘴能把丑汉子说成潘安,这里面门道自然不少,胖的富态好生养,瘦的苗条身材好,高的身材匀称,矮的接地气旺夫,好看自然不用多说,早早的有公子哥惦记着,锦上添花都是看家的本事。 媒婆彼此见面,相互寒暄,只见打扮的花红酒绿,一双巧嘴更是如数家珍,有人要问,难道是开什么联姻大会不成,当然不是,知县大人有意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找个好姑娘,也好定定xìng子,自己早点抱孙子,于是把十里八乡的媒婆全给请来,于是便有了刚才热闹的一幕。 这可是新鲜事,时间不长知县大人亲临,衙差分列两侧,手中木棍敲击地面,原本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知县大人清清嗓子道:“诸位,本官身为父母官,一直谨记为本县百姓谋福祉,如今本县有一事相求,还望诸位不要推脱才是。” 一人道:“大人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大人若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交给我梅三姑,保准给您把人给您说来。”只见梅三姑大嘴叉厚嘴唇,一脸横肉,平rì里必然是哪有事哪到的主。 知县大人笑道:“即便是我有这份心也得想想家里的母老虎,今rì本官是为了我的儿子,为人父母总是一块心病,诸位都是十里八乡的能人,看看谁手里有尚未出阁的姑娘也好结下一段好姻缘。” 梅三姑道:“令郎一表人才,乡下的姑娘粗手粗脚的哪能配得上。” “梅三姑说的对啊,大人,我们这些人平rì里保媒拉纤的事确实没少做,chéng rén之美也算是为自己积点yīn德,不过这东西毕竟讲究门当户对,十里八乡的能够配得上公子的掰着手指也没有。”说完之人歪着脑袋,嘴有点歪,外号李歪嘴,别看嘴歪说起话来一点不含糊。 知县道:“钱财乃身外物,本县倒也开通,只要知书达理,懂得相夫教子便可。” 七八名媒人议论纷纷,更是彼此推脱,知县看在眼里一脸yīn沉,平rì里想巴结自己的不在少数,不想这件事上确是这样费劲,这里交待这位知县大人公子不仅名声极坏,模样更是长得丑,大黄牙、罗圈腿,试问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跳这火坑,不好的这位公子哥必然难以看中,谁也不想触这霉头。 半天下来,没有结果,没办法只得散了,知县大人闷闷不乐,这位知县大人的公子在家憋了三天,不见花家有人上门告状,手中书卷丢在一旁,上午县衙门前闹哄哄的也不知道在搞些什么,叫来家人,“外面在搞什么东东,害得本公子不能安心读书。” 家人道:“公子有所不知,今天可是大阵仗,十里八乡能说会道的媒人都来了。” 公子道:“怎么着,媒人一起告状?” 家人笑道:“多半是大人想要替公子张罗亲事。” 公子一惊道:“娶亲!不行,好rì子还没过足瘾,怎么能这么早娶亲。” 家人道:“这件事可由不得公子。” 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知县公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十天前遇到昔rì一起胡混的好友的情景。 酒楼内,一名白面公子端着酒杯,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对面坐着的正是知县公子,“真的像你说的那么惨?” 白面公子道:“你是不知道有多可怕,一旦娶了亲便从此失去你一生最宝贵的东西。” 知县公子道:“是什么?” 白面公子用力眨了两下眼睛,轻咬上唇,可以看出内心必然十分痛苦,“zì yóu。” 知县公子道:“难怪半年没有看到仁兄,如今终于可以体会你的痛苦。” 白面公子道:“以后你就会知道。” 想起当rì情景,知县公子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难道自己也要面临这样的困境,脑海中出现花五娘的身影,还有凌空跃下时的身姿,“为何自己的想要的确是偏偏离我而去,老天爷难道你真的要对我如此残忍。” 花云峰的到来令知县公子看到希望。 “你要和我做朋友?” “难道不可以!” “那要看你是否有诚意才行。” 花云峰冷笑,“你我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我们就是好兄弟。” 知县公子道:“似乎还不够!” 花云峰道:“刘家镇外三里处斜坡。” 知县公子道:“你都知道了。” 花云峰道:“当然,不过放心她没有死。” 知县公子双眼发出神采,“你是说五娘还活着。” 花云峰道:“活得好好的,就在家中。” “成交,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一辈子的好兄弟。” 两人狼狈为jiān,花父眼见儿子四处作恶气得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花家自然交到这位纨绔公子手中,更加有恃无恐,知县公子更是隔三差五前来花家,花云峰自然清楚来者深意,极力促成这段姻缘,花五娘不免心生厌恶,终于决定离开,茫茫人海一个女子何处容身,她想到一个人,一个曾经救过自己的男人。 冯天霸很忙,整个青云山大小事务都要自己处理,至于刘家镇发生的一幕早已慢慢忘却,即便是留在记忆中的身影同样慢慢消失,直到花五娘再次出现,说出三年前刘家镇,冯天霸终于记起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冯天霸从座位上站起,目光落在花五娘身上,不会有错,三年不见,只是多了一些沉稳风情,还是那张jīng致的小脸,**的嘴唇,不怪乎知县公子一心想要得到花五娘,确实是人间尤物。 冯天霸道:“来到这里就是山贼,你难道不怕?” 花五娘道:“做山贼有什么不好。”说完从桌子上端起倒满酒的大碗一饮而尽,不想确也是女中豪杰,一众山贼连连叫好。 花五娘从此便在这里住下,后山住着女眷,一来二去彼此熟络起来,多半是被抢来的丫环,原本命运坎坷,即便幸运做了老爷们的妾室同样遭受正室的刁难责骂,若是能有所出尚且好些,不然只能黯然一生。 其中一人道:“当初我跟着老爷探亲,不想遇到山贼,将我抢了来,有人拿了银子将老爷赎回去,没有人管我所以就留下来。” 花五娘道:“那是否想离开这?” 那人道:“不想,老家穷所以才会把我买了做丫环,即便回去还是要被卖掉,虽然这里都是山贼,但是对我很好,如今有了男人有了家,更加不会走。” 花五娘道:“只是这里这么多山贼,只有几个女眷,会不会!” 那人道:“你想多了,这些虽然都是粗野的汉子,不过从来不会对我们起邪念,更加不会强迫做什么,只要我们选了男人就可以安心生活下去,当然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总不能天天跟着白吃饭。” 花五娘道:“如果说出去必然不会有人相信,这样也好,女人只要找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一辈子也就足了。” 从青云山后院几个女子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幸福,花五娘终于弄清自己为何会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他是否同样如此。 第一百三十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几名女子的谈话令花五娘感触颇深,“女人只要找一个可以托付的男人一辈子也就足了。”一句简单的话确是道尽女子的心声,原本就是这样简单,好好去爱,不要为其他的事所牵绊,只是为何人世间的悲剧每天都在上演。 丫环的遭遇必然令人难以想象,因为家境贫寒卖给大户人家,从离开父母的那一刻,看着手中拿着卖掉自己的铜钱,是怨是恨,是不舍还是无奈,或许更为复杂,十几岁的年纪原本应该围在父母周围撒娇,可是不得不重新面对人生。 一群山贼手持弯刀从山上冲下,眼神之中满是惊恐不停躲避山贼炙热的目光,她似乎冥冥中猜到他们脑子里所想的一切,一名山贼上前抓住丫环手臂,她试图挣脱,用尽全身的力量确发现一切只是徒然。 她想到死,头撞向木墙,剧烈的疼痛令她恐惧,原来死同样是一件困难的事,木门吱的一声被人打开,丫环下意识的双手护住胸前躲在角落里,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去想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给你吃的。”声音响起,一双大手递了过来,丫环回头,借着光亮看到男子手上的馒头,她认得,就是他将自己抓住关进这里。 丫环摇头,即便早已饥肠辘辘同样不敢接受山贼的任何馈赠。 男子手再次向前,“吃吧,不吃会饿。” “我不吃,你快走。” 他终于看清额头上的伤痕,蹲下身去,丫环双手胡乱抓向山贼,他的手臂是那样的有力,猛然张开嘴巴咬在上面,男子发出一声闷哼,手轻轻触碰额头上的伤口,“你怎么那么傻。” 丫环慢慢松开,眼神中尽是惊恐,手臂上几道抓痕,还有咬在上面留下的痕迹,那一定很疼,他会不会打我,或者用更为残忍的手段折磨自己,他的目光中尽是温柔。 “我也有一个和你一般大的妹妹。”山贼松开手臂慢慢坐下。 丫环道:“她怎么样了?” 山贼道:“死了。” 丫环道:“病死了?” 山贼点头,“家里穷,妹妹得了病,于是我背着妹妹去看大夫。”男子头低下低得很低,“可惜我没有银子,大夫不肯替她医病,怎奈我苦苦哀求还是无动于衷,看着妹妹因为病痛折磨不chéng rén形的小脸,我恨自己没有本事。” 丫环道:“这不怪你,天底下还有很多穷人看不起病。” 山贼道:“大夫为何可以见死不救,我那么的求他,跪在地上还是无动于衷,难道银子就那么重要,于是我做了一件事。” 丫环目光落在山贼脸上,那是用语言难以形容的表情,必然因为想起逝去的妹妹,脸上带着忧伤,想起为富不仁的郎中内心必然充满愤怒,做了山贼或许更多是无奈。 山贼道:“你想知道吗?” 丫环点头,山贼笑道:“我抢了他的药烧了他的铺子,可惜还是没能救活妹妹,为了躲避官府捉拿于是来到这里做了山贼。” 丫环道:“你已经尽力了。” 山贼道:“你一定很恨我。”说完看着手臂上的印痕,尤其是牙咬的那一块上面显出血痕,可以看出当时必然是用尽全力,看着一脸稚嫩的丫环,他仿佛又回到那一刻。 “妹妹,哥哥抓到药了。” “哥,我快不行了。” “不会,哥哥不会让你死。”填上柴,盖上锅盖,将抢来的草药一股脑丢进去,时间不长屋子里飘出草药的苦涩味,男子不停闪动手中扇子,锅里熬的不是普通的草药,而是希望。 可惜一切还是来得太迟,命运始终没有眷顾这一对苦命的兄妹,门外传出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郎中发现自己药铺遭人洗劫,更加可恨的是一把火烧了大半,立刻想起半天求医的兄妹以及临走时那双恶毒的眼神,于是连夜报官前来抓捕。 丫环道:“你一定很疼爱妹妹。” 山贼道:“父母死的早,只剩下我和妹妹相依为命,即便说出来你未必会懂。” 丫环道:“我懂,真的,你是一个好人。” 山贼笑道:“谁说山贼都是坏人。” 丫环道:“能不能放我走?” 山贼脸sè一变道:“青云山这么大,加上外面还有很多山贼把守,即便我打开门放你离开,你又能逃到哪里?” 丫环道:“逃到哪里都好,我真的好怕。” 山贼道:“我会保护你。” 丫环道:“你保护我?” 山贼点头,“只要你不嫌弃肯嫁给我,那么你就是我的人,没有人再敢欺负你,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 丫环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山贼脸sè一红道:“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心便跳过不停。” 丫环笑道:“骗人,要是不跳不就死了。” 山贼用手一指道:“不信你摸摸,现在还跳得厉害。” 丫环道:“我信,不过你要答应我,过几年我们才能成亲。” 山贼脸上露出喜sè,一下子将丫环从地上抱起,“行,以后我都听你的。” 丫环道:“快点把我放下来。” 山贼慢慢放下,丫环手放在被咬伤的手臂上,“疼不疼?” 山贼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不疼。” 丫环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双手用力搓洗手中衣服,花五娘的一番话令她想起当rì的往事,一切从此改变,而自己在这里同样有了家,有了爱她的男人,一切真的已经足够,从来不敢再有所奢求。 抢来的丫环看着花五娘道:“妹子,你长得可真好看,一定是大户人家的闺女,是不是也被他们抓来,要不我和男人说说把你放了。” 花五娘笑道:“我是心甘情愿自己愿意来的。” 那人道:“自己愿意,说出来还真是没人会信,妹妹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几个女人顿时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伙计凑到一起,多半是想知道花五娘来到这里的原因。 花五娘笑道:“是真的,以后我就和你们一样在这里安心生活下去。” “太好了,以后我们又多了个伴。” 花五娘看着一名腹部隆起的女子道:“你也是被抢来的丫环?” 女子摇头道:“不,我就住在山下村子,俺男人以前也是村子里的,从小就认识。” 花五娘道:“那你怎么来到山上?” 女子笑道:“俺男人喜欢俺,但是家里穷,俺爹死活不同意,没办法,铁牛哥一赌气上山当了山贼,你说怎么着,没过几天就带着几个人把俺给抢走了。” 花五娘道:“你爹没有报官?” 女子道:“报了,官府听说是青云山的贼人干的,告诉俺爹说肯定活不了了,就当没这个女儿,就把俺爹给轰了出来,后来铁牛哥准备了厚礼送给俺爹,也就答应了,反正人已经是他的了,这辈子跟定了。”女子说完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从笑容里可以感受到幸福,她必然深爱着这个叫做铁牛的男人。 一个深爱的男人,带着人将自己抢走,那一刻必然不是恐惧而是幸福,没有付出的爱无法体会其中的心酸,更加无法享受爱情的甜美,抢或许不是最好的方式,只是依然幸福。 先前女子道:“铁牛对你那么好,赶紧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女子道:“你也抓紧才行。”几名女子笑成一团,不停的拍打手里的衣服,花五娘长出一口气,自己或许真的没有来错。 一名女子道:“大当家来了。”花五娘闻声慢慢回头。 第一百三十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永远不是好士兵,想尽办法向上爬,得到更多的东西已经是人的天xìng,淡泊名利的背后必然曾经有过一段辉煌的经历,或得或失,因为已经得到所以才会看淡。 青云山后院,几名女子谈及往事,多半是被人抢来确是没有任何怨恨,一个女人有爱她的男人,那里就是最好的家,无论是富贵乡或者是土匪窝,冯天霸身影慢慢出现,身后跟着一名山贼,远远听到女子的说笑声,其中夹杂着花五娘银铃般的声音,是那样的动听。 身后之人道:“大当家,我们要不要过去?” 冯天霸道:“再等等,她们聊得正兴起,不要扰了别人的兴致。” 半个时辰过去,谈论似乎并没有任何结束的苗头,身后之人实在忍不住再次上前道:“大当家,再不过去天可是就要黑了。” 作为青云山大当家,声名显赫的追魂刀,犹豫或许是他最大的对手。 冯天霸身影慢慢出现,这里毕竟是女眷居住的地方,所以步伐明显慢上许多,身后跟着男子脸上露出欣喜,此人便是刚才提到的铁牛,媳妇就在面前难免有些心急,只是大当家一直没有过来的意思只得一起等待,铁牛一路小跑过来,两只手握在一起,彼此小声说着什么。 花五娘起身,“五娘见过大当家。” 冯天霸道:“山中事物繁忙,怕有所怠慢,今天特意来看看。” 花五娘道:“能得大当家收留已经感激不尽。” 铁牛媳妇道:“大当家放心就是,五娘有我们这些人陪着绝对不会寂寞。 铁牛道:“这可不假,俺媳妇最会讲故事,讲上一天一夜都不重复。” 花五娘道:“刚才正说提起当年的事,铁牛兄弟抢亲的壮举着实令人敬佩。” 铁牛默默脑袋傻笑道:“当时啥也没想,就是觉得她应该是自己的媳妇,所以就去抢了,现在想想一点都不后悔,总好过看着她嫁了人,自己在这伤心一辈子。”铁牛人憨厚老实说话也实在没有太多jīng彩的言论,听着确是令人感动。 或许真的不应该因为一些困难就放弃你所爱的那个人,很多原本看似无法解决的问题随着时间的磨练最终会慢慢消失。 花五娘抬头,冯天霸的眼神依然炙热,他是否是那个值得托付一生的那个人! 冯天霸收回思绪,于千依然在愤怒,多半因为嫉恨,只是似乎真的忘记五娘原本应该属于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或许更应该愤怒,冯天霸确是一直忍耐,每天忍受内心的煎熬,没有人真正懂他的心,原本失去的错过的永远无法回头。 冯天霸道:“我要做一件事,为了青云山,同样为了自己。” 于千道:“这件事必然与我有关。” 冯天霸点头,“多年的兄弟不必饶弯子,来到山上的神秘黑衣人我想四弟必然不会忘记。” 于千道:“就是那个一万两请我们出手抓人的人!” 冯天霸点头,“这个人背景必然不一般,做了这么多年山贼早就倦了,所以不如索xìng换个活法。” 于千道:“换个活法!” 冯天霸道:“不错。” 于千何等聪明,立刻明白冯天霸话中含义,看着冯天霸道:“大哥一定不会同意。” 冯天霸道:“根本不需要得到他的同意,这件事只要四弟点头,完全就可以自己做主。” 于千道:“自己做主,二哥难道是想做大当家。” 冯天霸冷笑一声,“难道不可以?我原本就是青云山大当家。” 于千道:“这样说来,二哥必然已经有所准备。” 冯天霸点头,“只要神秘人前来,一切将会彻底改变。” 于千笑道:“如果我不答应,或许下一刻就会死在刀下。”于千目光落在冯天霸腰间,刀就挂在腰间,自己确不同,暗器早已消失不见,以自己的武功断然无法躲过冯天霸的追魂刀。 冯天霸道:“四弟是聪明人,更加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所以这一次只是和你谈笔生意。” 于千道:“我想知道事成之后我能得到什么?” 冯天霸道:“青云山二当家,还有五娘。” 于千道:“你舍得?” 冯天霸道:“我和五娘再也没有可能,莫不如找一个可以对她好的人。” 于千拍手道:“只赚不赔的买卖,成交。” 冯天霸道:“好,或许我们应该去好好喝一杯。” 于千道:“不急,我能做什么?” 冯天霸道:“你最拿手的!” 于千道:“偷?” 冯天霸点头,“不错,就是偷,偷同样可以大有作为,雷暴最厉害的就是双斧,只要你能偷走他的斧头,剩下的完全可以交给我。” 于千哈哈大笑,“一个人对趁手的兵器十分在意,甚至视为生命,想要偷走可是不易。” 冯天霸道:“即便偷不到同样不会影响最后的结果。” 于千笑道:“二哥这样做是想试试四弟的诚意!” 冯天霸笑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今天能来找四弟,自然信得过,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五娘。” 于千道:“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难免会伤到五娘。” 冯天霸道:“除非你有把握说服五娘。” 于千道:“也许我会试试。” 冯天霸脸上露出笑意,“你的暗器在你的被子下,昨晚见四弟醉了,难免伤到自己所以放在下面,夜深了,不打扰四弟休息。” 于千抱拳道:“四弟恭送二哥。” 冯天霸转身离开,于千一伸手从被子下将暗器掏出,不过是几把飞刀几个铁蒺藜加上一个用来逃脱的烟雾弹,小心挂在腰间最熟悉的位置,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有了暗器于千终于长出一口气,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看似平静,其实确是惊险万分,冯天霸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气即便是于千同样第一次感到可怕,杀意不是简单的杀人那么简单,必然是经过内心千百次的锤炼。 于千看着窗外,青云山的月光格外明亮,只是这里的一切将会发生改变,这是一条不归路,从冯天霸身上散发的杀意于千已经清楚,这场龙争虎斗再所难免,偷走雷暴的双斧于千没有任何把握,还有五娘自己如何去说,毕竟雷暴才是她现在的男人。 想到五娘,想到扬州城内的温存,于千眼露凶光,雷暴即便是冯天霸不动手,为了五娘,我也会除掉你。 雷暴鼾声如雷,回到青云山心情大好不免多喝几杯,身边躺着花一般的女人花五娘,侧着身子看着身边的男人,结实的肌肉,宽阔的肩膀,黑黑的脸庞,算不上英俊,确是散发出令女人迷恋的味道,大碗酒、大口肉,为了兄弟不惜两肋插刀,他的豪情肝胆致使别人同样可以为他死心塌地卖命,可惜唯一缺少的就是柔情,如水一般的柔情,就像铁牛那样,手轻轻放在妻子的脸颊,两眼相对里面暗含别人永远无法理解的话语,在他的眼里自己究竟是什么?花五娘曾经无数次发问,一个女人或者只是用来发泄的工具,或者两者都不是,那更加可悲。 慢慢起身,来到窗边打开窗子,皎洁的月光撒入照在身上,凹凸有致的身躯在月光下更加迷人,花五娘轻轻甩动头发,不过是无意间的举动,只是在男人眼里确是充满诱惑,令人无限遐想,黑暗中一道身影默默注视窗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早已成为一种无法改变的习惯。 第一百三十七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青云山下,两道身影快速向前,正是负责看守尸体的两名山贼,在暗处躲了一夜实在无法忍受,莫不如回到山上躲起来,只要不被二当家撞到,总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大石旁莫名出现的鬼影,胆小山贼直接吓得昏死过去,多半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胆大山贼磕头作揖勉强保住xìng命,两人躲在山下不敢回去,一番对话终于看出其中破绽,不过是人假扮,只是为何会有人假扮三当家鬼魂来吓自己,想想当时因为害怕所说的那些话,若是被二当家知道还不杀了自己,索xìng再也不提。 守山山贼自然认得两人,打过招呼直奔自己居住的山头奔去,多半是担心被人看到,一道身影接近,两人低头向前,一声怒喝,“站住。”两人只得停住脚步,胆小山贼双腿不停发抖,另外一名山贼碰了一下勉强止住。 身后之人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说话之人正是于千,出来巡视正好看到两人神sè慌张,于是将两人喊住。 两人回头见是四当家于千,“小的见过四当家。” 于千道:“是你们两个,这么早干什么坏事去了?” 山贼道:“出去替二当家办点私事。” 于千点头,“二当家让你们去的?” 山贼道:“是,不信可以去问二当家,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我们哥俩能办什么大事。” 于千道:“去吧。” 两人快速离开,于千继续向前很快看到梦里魂牵梦绕的身影,花五娘,岁月在脸上没有留下太多的印痕,反而多了风情。 花五娘同样看到于千,瘦削的身形,完全可以用尖嘴猴腮来形容,只是在他身上得到的确是完全不同,于千爱她,甚至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于千使了一个眼sè,花五娘会意,两人继续向前来到一处僻静地方停下脚步,于千道:“五娘,你知道昨晚我的心有多痛?” 花五娘道:“这里是青云山,我是雷暴的女人,我想四当家还是守规矩的好。” 于千冷笑,“也许很快就不是。” 花五娘道:“四当家难道是在说笑?” 于千道:“这次约你出来就是有事和你商量。” 花五娘看着于千,从他的脸上可以隐约看出一丝不安,只是同样带着一分得意,尤其是微微翘起的嘴角,这件事必然是一件大事,或许可以改变于千的命运。 花五娘道:“说吧,看看狗嘴里是否能吐出象牙来!” 于千低下身去一脸严肃道:“这件事可是关乎到我们两个的幸福。” 花五娘笑道:“我们两个!于四当家,是不是昨晚的酒还没醒呢?” 于千道:“知道你怎么想的,确实我于千本事不如大当家,即便和冯天霸同样无法相比,只是为了五娘,我于千上刀山下火海不皱一下眉头。” 花五娘点头道:“好了,别在这和我炫耀你的决心了,说说吧,如何为了我们的幸福。” 于千道:“干掉雷暴。” 花五娘脸sè一变,不想于千对自己的贪恋令他陷入疯狂,不说两人武艺上的差距,即便是除掉雷暴,雷暴的那些兄弟断然不会善罢甘休,以于千的本事必死无疑,只是从于千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戏谑的成分。 花五娘道:“你疯了。” 于千道:“我没有疯,雷暴必须死。” 花五娘道:“就为了我?再说你有办法除掉雷暴掌管青云山?” 于千道:“我自然没那个本事,昨天冯天霸找到我,这件事完全是他的主意,他要做大当家。” 花五娘脸sè一变道:“冯天霸用我来换取你的支持?” 于千点头,“不过我是心甘情愿这么去做。” 花五娘道:“什么时候动手?” 于千摇头,“这个倒是没说,不过随时都有可能,一切要看冯天霸的打算。” 花五娘道:“知道了,你们男人的事我不会管,也不想管。” 于千身形向前,手从身后迅速抱住花五娘柔软的身躯,鼻息间透出醉人的芳香,花五娘挣脱,“你疯了,若是被人看到,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rì。” 于千道:“五娘,怪我,怪我太想你。” 花五娘道:“走吧,不要被人看见,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告诉冯天霸,你们的事我不想管,一切与我无关。” 于千环顾左右无人闪身离开,花五娘冷笑,冯天霸,冯天霸,你还是那么懦弱、卑鄙,你把我当成什么!成功的筹码,除去对手的工具,不过放心我不会揭发你,只想就这样看着你是否真的可以成功,花五娘冷笑,笑声中带着凄凉,她同样渴望简单而炙热的爱情,只是一切完全化为泡影,眼泪顺着眼角流下,视线渐渐模糊,花五娘似乎回到五年前的青云山,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到雷暴。 一众山贼顺着山势快速冲下,花五娘同样手持双刀,来到青云山半年有余,凭借一身本事得到一众山贼的认可,青云山第一次出现女当家,山贼的哄闹声中,冯天霸高声道:“以后花五娘就是我们青云山当家人。” 花五娘举起大碗,“以后还要仰仗诸位兄弟。” “我们敬当家的。” 这时门外跑来一人,“大当家,山下来了一个商队,弟兄们来问要不要截住?” 冯天霸道:“那就要问问我们这位新当家人的意思!” 花五娘道:“当然要截。” 冯天霸道:“那还等什么,立刻随我下山。” 一众山贼手舞弯刀从山上冲下,一队商队慢慢向前,青云山闹山贼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毕竟这里是近路,若是绕道难免被人抢了生意,所以一些胆大的商人宁愿冒险走这条山路,为了壮胆特意雇了一些护卫沿途护送,加上商队的人不下二十人,这样的阵容一般的山贼绝对不敢贸然拦截。 冯天霸带领山贼冲下青云山拦住去路,花五娘手持双刀威风凛凛,商队顿时陷入慌乱,几名胆小的护卫早已逃之夭夭,谁也不想在这里为了那点微薄的赏钱丢了xìng命。 商队老板连连哀求,“给你们双倍的赏钱,只要保住我的货。”这可是他的命根,十几年的家当,若是被山贼抢走,所有的都没了,护卫大多逃走,唯独一人手持双斧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他的身边同样站着一人,身材瘦削面sèyīn冷,手中兵器更是奇怪。 商队老板叹了口气道:“你也走吧,这是你的赏钱。” 黑脸汉子笑道:“我雷暴答应你的事一定可以做到。” 老板道:“就你一个人?” 雷暴笑道:“一个人已经足够。” 冯天霸站在一块大石上面,“东西留下,人可以离开,若是不识抬举,不要怪我们刀下无情大开杀戒。” 一众山贼挥舞手中弯刀一阵鼓噪,商队老板看看周围数十山贼顿时没了底气,“英雄,东西不要了,我们还是走吧。” 雷暴道:“不能走,东西还是你的,命也是你的。” 老板一脸苦相道:“东西不要了还不成?” 雷暴道:“我说过,答应你的一定可以做到。” 雷暴下山,一来是寻找自己的师弟刀疤脸洪仇,洪仇艺成之后下山,未免势单力孤,雷暴决心下山,同样闯荡一番,不想接了一个护送的活计确是遇到山贼,下山以后看惯世间冷暖,本想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确发现现实与想象之间的差距远远不是自己能够弥补,世人的懦弱、胆小、虚伪令他感到厌烦。 第一百三十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冯天霸率众袭击商队,护卫大多逃走,唯独一名黑脸汉子站在原地手持双斧冷冷看着众人,不是别人正是出师门下山的雷暴,一直没有刀疤脸的下落,于是便接了一个护送的活,不想在这里遇到山贼,至于身边身材瘦削手持奇怪兵刃的汉子不过是巧遇,两人xìng趣相投于是拜了兄弟一同闯天下。 雷暴上前,“诸位当家,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不如各自行个方便。” 冯天霸身后走出一人,人如瘦猴一般,尖声道:“行个方便!没听见我们大当家说了,东西留下,人可以离开,若是再啰嗦,小心人头不保。” 商队老板一脸无奈看着雷暴两人,再看看手持弯刀的数十山贼,内心深处的那点希望早已熄灭,只能怨自己倒霉,悔不该贪图利益走这趟山路,心里暗暗祈祷不要惹怒了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弄不好小命不保。 雷暴身后手持怪兵刃男子道:“雷大哥,让我前去会一会他们。” 雷暴点头,“一切小心。” 局势已然明了,单靠言语已经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山贼信誓旦旦决心抢夺财物,雷暴断然不会在自己的眼皮下看着这样的事发生,两者之间的矛盾顿时变成冲突,或许可以有更为合理的解决方式,只是谁也不愿意麻烦罢了。 怪刃男子向前,手中双钩一指道:“东西是我们的,想要人头自己来拿!” 尖嘴猴腮的正是于千,外号夺命手,练得一手迅疾无比的神通技能,更是打得一手好暗器,眼见对方两人之中走出一人,更是一脸挑衅,“大当家,让我去会会这个小子。” 冯天霸点头,于千身形一晃来到山下,顺手从山贼手中拿了一把弯刀,于千擅长的是偷,只是看到对方手中拿着兵刃,单凭双手难免吃亏,手中弯刀一晃,倒也不错,来到近前道:“小子听好了,爷爷我是青云山二当家夺命手于千。” 怪刃男子笑道:“夺命手!很快就会变成无命手。” 于千骂道:“待我宰了你,看你如何狂妄。”手中弯刀一晃直奔怪刃男子胸前砍去,怪刃男子手中双钩一晃,右手挡住刀势向外一分,左手顺势一划,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怪刃男子手中双钩一挡一扫,于千连忙身形一滚面前躲开,心中暗道,不想这么厉害,不敢大意,身形从地上跃起,弯刀向后一翻,挡住怪刃男子攻来一钩。 冯天霸点头,“有两下子。” 花五娘道:“于当家是否可以打败这个人?” 冯天霸道:“论兵器自然不是对手,若想取胜只能靠暗器。” 于千左右难支,一把单刀难以抵挡,身形先后退去,手持怪刃男子飞身追上,于千面露喜sè,单刀猛然打出,不过是一记虚招罢了,铁钩轻轻一挡,单刀落地,再看于千手中早已多了几把飞刀,手腕一抖,四道白光激shè而出,上中下三路同时打出,其中两把飞刀各打左右胸口,一旁观战的雷暴不由得脸sè一变,暗器作为冷兵器之中最为难防的一种,斧光一闪,雷暴终于出手,四道暗器同时跌落。 于千用手一指道:“关你什么事。” 雷暴道:“用暗器伤人胜之不武,更何况雷暴的兄弟又岂是你可以伤的。” 于千怒道:“不知死活,今天就让你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身形一晃,四把飞刀再次握在手心,几乎没有看到如何从腰间拿出暗器,夺命手的速度果然非比寻常,手腕一抖速度更快更疾,雷暴身形暴起直接迎向白光,一道斧影将白光完全破开,最后停住,斧刃距离于千头顶不过一寸。 “好功夫!”冯天霸忍不住拍手称赞,雷暴用出的斧法极为jīng妙,甚至可以媲美自己的追魂刀法,高手之间的对决比的不仅仅是招式的jīng妙,还有对时局的把握,心理的变化,甚至每一次出招都是在为下一次出手jīng心布局,斗勇的同时同样是一场智慧的比拼。 雷暴收回斧子,商队老板顿时看到希望,不想请来的护卫之中居然有这样的好手,或许真的可以保住自己的货物,“十倍的赏金,只要能保住这批货还有我的命。” 雷暴回头看到商人眼中闪烁的目光,“记住,这个世界不是只有银子才管用,我出手看的不是你的银子,而是承诺,当初既然答应你就不会反悔,把你的臭铜钱拿回去,那只会脏了我的手。” 商人道:“英雄说的对,是我浅薄,一切全仰仗二位大侠。”商人原本想用金银拉拢两人,不想得到的确是雷暴的冷言冷语,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言语上更是显得语无伦次,只要能够保住自己的身家xìng命还有财物,那些所谓的称号根本不重要。 冯天霸手中追魂刀一指道:“你真的要与我青云山为敌不成?” 雷暴笑道:“不是为敌,而是答应别人的事一定做到,大当家若是能网开一面,雷暴必然会记得这份情意。” 冯天霸笑道:“身为大当家,如果就这样放你们走,难免会令弟兄心寒,所以即便是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同样不能放你们离开。” 雷暴道;“青云山大当家!不错的名字,或许你可以把它让给我,然后由我来做决定,那样一切将会变得容易。” 冯天霸脸sè一变,好狂妄的一个人,冯天霸身为青云山大当家也算是声名显赫,除了当rì败在知州府总管独狼刀下,这几年从未败过,身后透shè来的目光令冯天霸有些难堪,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装怂。 冯天霸哈哈大笑,“不过是兄弟们推崇罢了,如果你想要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雷暴道:“比一比不就知道!不要麻烦,你们一起上好了!” 不想雷暴如此狂妄,于千飞身过来,“大当家,这小子武功极为厉害,一切小心。” 冯天霸点头,雷暴的狂妄已经影响到自己尊严,如果不能将其击败,这个大当家或许真的无法继续下去,这是一个极为现实的世界,山贼讲的是实力而不是所谓的情面,只有拥有绝对的实力才会有人真正服你,不然最后只能黯然收场。 冯天霸出刀,刀光划出一道绚丽的sè彩,如梦般梦幻,这便是追魂刀的奥义,斧光迎向梦幻,梦幻瞬间破灭,露出冯天霸身影,弯刀一抖直劈雷暴胸前,速度远远不是于千等人能够相比。 “大当家,好刀法。” “杀了他,杀了他。” 半山上一众山贼一起挥舞手中弯刀,两名探亲归来的路人听见声响立刻调转身形快速离开,谁也不想触霉头。 冯天霸越打越快,一手二十四式追魂夺命刀法更是极为jīng妙,每一招之中暗藏两种不同的变招,可攻可守,再看雷暴神态自若,双斧展开见招拆招,不时攻出一招,看似平常确是令冯天霸招式一乱。 一声娇喝,“大当家我来助你!”一道身影加入战团,正是一旁观战的花五娘,这里暗表两人早已暗生情愫,只是冯天霸一直没有表露心意,这种男女之间的暧昧或许更为jīng妙,令其乐在其中,花五娘无奈只得耐心等待幸福的一刻,眼见冯天霸落入下风,担心有失,身形一闪,双刀轮开加入战团。 冯天霸顿时脸sè一变,“不想我冯天霸还要靠一个女人。”虚伪的自尊再一次支配丑恶的灵魂,一咬牙,刀势更疾,青云山下,三道身影战成一团,三把刀,一把闪耀光华,另外两把轮开娇喝连连,雷暴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山贼纷纷叫好,既是为了自己的当家,同样为了雷暴。 第一百三十九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雷暴身后手使双钩男子对战青云山当家夺命手于千,于千兵器上功夫平平,一把单刀完全不是手使双钩人对手,身形后退猛然打出最拿手的暗器,斧光一闪,白光被斧光劈开,暗器纷纷落地,斧刃距离于千头顶不过一寸距离,汗迹顿时顺着脸颊流下,如果斧光再快上一分或者没有及时收住,这一刻自己已经惨死斧下。 冯天霸出手,作为青云山大当家,名头响亮的追魂刀绝对有必要用实力证明自己才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身形一闪,刀光劈出,划出一道梦幻般的sè彩,令人如入梦中,这就是追魂刀的奥义,斧光闪动,雷暴更相信事实,梦幻瞬间破灭,一刀独对双斧,招式极为jīng妙,每一次出手引来阵阵叫好声。 雷暴面对冯天霸攻势神态自若,见招拆招丝毫不乱,冯天霸一套刀法用了大半不免有些心急,招式顿时出现破绽,雷暴抓住机会,手中斧横着向前一推,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招确是从冯天霸的刀光中透过,冯天霸只得飞身而退,雷暴占得先机,双斧轮开嗡嗡作响,冯天霸越打越急,一旁花五娘看得真切,不想雷暴如此厉害,担心大当家有失,娇喝一声手持双刀加入战团。 冯天霸不由得脸sè一变,在他眼里自尊甚至要比生命更加重要,花五娘的出手恰恰令他的自尊感到一阵阵刺痛,论武功两人伯仲之间,冯天霸对自己的刀法有绝对的自信,毕竟十几年的苦练,加上天生刀法上的天赋方有今rì这般成就,杀了他,一切将会回复平静,没有人会去在意今天的战局。 冯天霸打定主意,斧光袭来,手腕猛然发力,弯刀架住斧刃向上一推,顺势攻出,花五娘的加入令雷暴不得不分神应对,雷暴怒吼一声,双斧砸出,三声脆响,两道人影快速退后,花五娘一缕头发散落,刚才的斧光太过强悍,以自己双刀完全没有能力接下,所以不得不后退,冯天霸多半出于同样的目的。 雷暴笑道:“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 冯天霸道:“你我之间并无仇怨,只要肯放下这些货物,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雷暴转身目光落在花五娘身上,鼻尖上挂着汗迹,一双眼睛盯住自己,雷暴无法读懂其中的内容,或许是愤怒、怨恨,这种眼神令雷暴感到从未有过的迷恋,一分清纯三分妩媚 六分狂野,不想这贼窝之中确是有着这样一位令人惊叹的尤物。 雷暴哈哈大笑,“我说过东西谁也不能动,不过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于千道:“难不成是怕了!” 雷暴道:“怕!怕字在雷暴这里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冯天霸道:“不如摆出一条道来。” 雷暴用手一指道:“我要她!”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雷暴所指的正是站在一旁的花五娘,雷暴的举动着实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以往都是山贼抢女人,如今确是好笑,有人来贼窝抢女人。 花五娘笑道:“你凭什么要我跟你?” 雷暴道:“姑娘是否已经许配人家?” 花五娘道:“和你无关!” 雷暴道:“又是否与心上人私定终身?” 花五娘道:“你不必知道。” 雷暴哈哈大笑,“既然没有许配别人,又没有与心上人私定终身,我雷暴为何不可以。” 花五娘道:“说得轻巧,想得到我的人必须有本事才行。” 雷暴道:“巧了,雷某人浑身上下别的没有,有的恰恰就是本事。” 花五娘道:“有本事不是用嘴说说就可以,至少应该在众人之上做个大当家。”冯天霸脸sè一变,花五娘话中有话,冯天霸如何不知,雷暴的举动同样令冯天霸愤怒。 雷暴道:“大当家,原本并没有任何兴趣,不过现在已经有了。” 花五娘道:“有什么?” 雷暴道:“为了你,我要做这里的大当家。” 于千蹭的一下从后面窜到一块突起的石头上,“就凭你,我们已经有了大当家,根本轮不到你。” 雷暴道:“那很简单,只要我杀了那个人,大当家便可以重新选,谁想做大当家我就杀了谁。”一众山贼顿时哗然,不想雷暴想出这样的办法。 冯天霸冷笑,“这句话似乎应该我说才对,青云山大当家只有冯天霸。” 雷暴目光从花五娘俊俏的脸上转移到冯天霸身上,早已看出冯天霸在山贼中的地位,“一个人来还是所有人一起上?” 冯天霸冷笑,“一个人已经足够。” 说完手中追魂刀一抖再次攻上,眉头紧皱,牙关紧咬,追魂刀法全力攻出,雷暴的一番挑衅着实令冯天霸难堪,花五娘的暗示冯天霸心中清楚,只是女人对于冯天霸而言总是有诸多牵绊,所以才会一直犹豫不决,不想突然杀出一个雷暴,更是大言不惭想要五娘,冯天霸全力出手,不仅因为这个人挑战属于自己的权威,还有属于自己的女人,如果输了,将会输掉一切。 斧光大盛,刀光顿时变得黯淡,雷暴终于展现自己的强悍之处,双斧展开完全将冯天霸围在当中,犹如缠在茧中的蝴蝶左右挣扎始终无法逃脱,冯天霸怒吼连连试图挣脱,怎奈身形到处斧光如影随形已然追到,唯一能够挣脱或许只能使出自己的绝技追魂一刀,威力强大的一刀,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使用的绝技,只是如果这一招无法击败雷暴将会彻底陷入绝境。 冯天霸陷入斧影中无法挣脱,更是犹豫不决,花五娘一旁观战不由得眉头一皱,虽与雷暴刚刚结识,不过雷暴所显出的豪情、果断、霸气,这些特质恰恰是自己所想要的,尤其是那充满霸气的一指,“我要她。”内心深处甚至感到从未有过的欢娱,为何冯天霸炙热的目光背后从未有过这样的举动,哪怕只一次,已经足够。 冯天霸越打越急,于千看在眼前,这样下去大当家必败无疑,甚至丢掉xìng命,这个时候根本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成者王侯败者贼,打定主意,双眼盯住雷暴双手,斧光劈出,断然无法防御,抓住时机,手心一抖,三道暗器直打雷暴,于千打出暗器同时手中弯刀一抖快速攻出。 雷暴舞动双斧缠住冯天霸,猛然三道暗器打来,早已戒备,斧刃向外一拨顺势向下,右手斧继续攻向冯天霸,冯天霸抓住机会刀气猛然一震,试图冲出,不想雷暴瞬间击落暗器,身形再次暴起双斧再次将冯天霸罩住,至于于千刀法有限,拳脚功夫更是派不上用场,勉强应付突如其来的斧光。 花五娘一脸无奈,不想雷暴武功如此之高,以一敌二稳稳占据上风,内心深处更是升起一种邪恶的念头,或许冯天霸输掉这一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让他那颗引以为傲的自尊得到沉淀,只有这样才能成长,不然只能一辈子活在自己虚构的世界里,不敢主动承担一切,只是雷暴是否真的会强行将自己夺走,如果是真的,自己又该如何抉择,念头一闪而逝,花五娘双刀一摆再次攻出,青云山山贼纷纷叫好助威,商队的随行人员早已忘记面临的危险,完全被眼前战局所吸引,引发两者冲突的货物丢在一旁。 古有三英战吕布引为美谈,今青云山下雷暴大战三贼是否同样可以留下美名,只是雷暴的意图未免太过雷人,“我要她!” 第一百四十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青云山大当家追魂刀冯天霸拼尽全力对战雷暴,这场厮杀已经不是简单的抢夺与守护之间的矛盾,作为青云山大当家冯天霸要用实力守卫属于自己的尊严,雷暴确是要征服所有人,包括花五娘,斧光困住刀影,于千看在眼里抓住机会打出自己最得意的暗器,可惜被雷暴轻易接下,两人对战雷暴依然无法突破斧光,花五娘内心深处掀起一阵波澜,冷笑一声挥动双刀来战雷暴,青云山下三大当家同战雷暴。 花五娘手持双刀攻向雷暴,雷暴面不改sè,右手斧收回轻轻一磕,冯天霸终于从斧网之中冲出,雷暴右手斧架住双刀,膝盖顶向于千,于千只得后退,瞬间变化等于只有花五娘一人应对雷暴双斧,花五娘如何是雷暴对手,雷暴手腕用力,花五娘双刀脸sè一变双刀收回,雷暴趁机欺入,花五娘避无可避,脸几乎贴在一起,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雷暴鼻息间呼出的气体,“你是我雷暴的,没有人可以抢走。” 花五娘只得身形后退,雷暴继续跟进,一柄刀直接奔着两人中间劈来,那是冯天霸满是愤怒的一击,雷暴只得离开,身形一闪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三人。 “三位当家,是否还要比试?” 冯天霸笑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雷暴道:“莫非这位当家还有其他本事不成。” 冯天霸冷哼一声,“比过才知道。” 三道人影四把刀同时攻向一人,冯天霸打定主意,这场绝对不能败,不惜用出最强一招,即便杀死雷暴同样在所不惜。 雷暴毫无惧sè,战局再次发动,雷暴力大斧疾,于千勉强支撑,花五娘同样气喘吁吁,若是再拼下去两人只得退出战局,到时变成冯天霸一人应对雷暴,冯天霸想起刚才将自己围住的斧光,绝对不能再一次出现那样的情形,打定主意,丹田发力,一股极强刀气瞬间爆发,树林内的雾气似乎被刀气影响变得躁动不安,雷暴神情一变,不想冯天霸一直隐藏实力,这股刀气绝对是交手以来所遇到最强的一次。 冯天霸双手持刀,身形高高跃起,抱着必胜的决心发出最强一击,于千、花五娘似乎同样被这一招的威力所震慑,攻出一招身形迅速后退,“追魂一刀!”冯天霸怒吼一声,内心一直积压的怒气完全透过刀气发出。 “来得好!”雷暴同样大吼一声,身形弯曲右手之上青筋暴起,斧头瞬间打出,不想雷暴确是用了这样的招数,“玄天飞斧。”斧光带着旋转劈向半空中冯天霸,冯天霸劈向斧光,远远没有感受到上面应该有的力道,斧光一闪而过,难道只是一记虚招,冯天霸没有时间考虑太多,追魂一刀劈向站在原地的雷暴。 雷暴再次攻出,右手飞斧打出,左手斧迎向刀光,刀斧相击,一声巨响,雷暴身形连连后退,冯天霸脸上露出喜sè,这一招即便不能击杀雷暴同样可以将其击伤,追魂刀余力犹在,雷暴左手斧上力道已经用尽。 惊呼声响起,花五娘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个男人之间的最后比拼,冯天霸发出最强一击隐约占据优势,只是不然,冯天霸jīng力完全放在雷暴身上确是忽略了自己身后,一把旋转的飞斧攻向冯天霸背后,不想打出的飞斧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再次飞回,这也许就是玄天飞斧的jīng妙之处。 惊呼声响起,冯天霸隐约察觉背后升起一股凉意,只是雷暴就在身前如果不能抓住机会将其击杀,以自己剩下的气力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一咬牙再次向前,雷暴弃斧,身形一闪避开刀光,几乎贴着冯天霸身体跃过,右手向前旋转的飞斧再次回到手里,斧刃距离冯天霸背部不过几寸的距离,雷暴这样做等于救了冯天霸一命,冯天霸身形继续向前,雷暴右手斧顺势向后一转,正好贴在冯天霸脖颈,一股凉意顺着斧刃传出。 败了,彻底败了,冯天霸面如死灰,不想败得如此彻底,原本以为必然可以取胜的致命一击确是败在对方的玄天飞斧之下,青云山山贼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切,一直引以为傲的大当家居然败在对手斧下,而且败得那样的彻底,如果不是雷暴手下留情冯天霸必然血溅当场。 “好厉害!” “太强了。” “刚才的那一斧是怎么飞回来的?”一名山贼因为太过激动紧紧抓住同伴手臂。 同伴摇头道:“我也没看清楚,就跟施了魔法一样自己飞回来,然后大当家就败了。” “大当家败了,这怎么可能!” 一阵唏嘘,一阵惊叹伴随着商队随行人的欢呼,“胜了,胜了!”从未想过的一场胜利,一切如同神话一般,从绝望到希望最后是最后的胜利,雷暴魁梧的身形顿时被无限放大,甚至带着一层亮丽的光环。 花五娘脸上一红,战局结束,脑海里闪现的确是雷暴将自己占有的一幕,而不是冯天霸失落的眼神,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是怨恨还是欣赏。 雷暴道:“你很强,不过我还是赢了。” 冯天霸冷笑,“没有什么可说的。” 雷暴大步向前,“青云山的各位好汉是否愿意跟我雷暴。” “愿意!” “愿意!” 每一个字深深刺痛冯天霸内心,这里原本应该属于自己,为何偏偏遇到雷暴,难道一切只是因为花五娘的美艳惹下的祸根,刀依然握在手心,只是没有任何出刀的勇气,败了,彻底败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在心底升起,甚至抱有一丝希望,毕竟自己才是名副其实的青云山大当家,不想青云山贼人早已被雷暴的气势所折服,没有人顾忌这位昔rì大当家内心的感受。 雷暴走向花五娘,“我做到了。” 花五娘笑道:“那又如何?” 雷暴道:“你是我的!” 花五娘道:“不,你错了,我只属于我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雷暴哈哈大笑,“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属于我。” 花五娘道:“雷大当家的好意五娘自然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总好过有些人言行不一,永远只是一个懦夫。” 冯天霸弯着身子,低着头,即便是风声同样带着嘲讽,每一句无不刺痛他的已经脆弱的内心,懦夫,一个自认无所不能的人确是被人认作敢说不敢当的懦夫,是可笑还是可耻! 雷暴双臂一振,“诸位兄弟,这笔买卖不过就是一个小生意,只要跟着雷暴以后有花不完的银子。” “大当家,大当家!”山贼受到鼓舞顿时一阵鼓噪。 雷暴哈哈大笑,不想在这里迸发出内心的激情,看着这些眼中尽是狂热的汉子,雷暴犹如一个浪子找到属于自己的归途,莫不如做个山贼劫富济贫倒也痛快,再加上眼前这个令他神魂颠倒的女子,青云山大当家今天坐定了。 “等等!”冯天霸站直身形慢慢转身,于千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止住,作为失败者或许只有离开一条路可以走。 冯天霸转身,兴奋的山贼终于意识到冯天霸的存在,也许是因为愧疚挥舞的弯刀慢慢放下,静静的站在那里,所有人想知道他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花五娘目光中露出一丝欣喜,或许雷暴的言语真正刺痛冯天霸的内心,只要从他的口中说出愿意带她一同离开绝对不会有丝毫的犹豫,无论天涯或者海角都愿意。 第一百四十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青云山下对决终于见分晓,冯天霸发出志在必得一击,确是败在雷暴的玄天飞斧之下,旋转而回的神秘斧法,加上可以抵挡自己刀势的左手斧,雷暴的胜利不是侥幸,如果不是闪身接过飞斧,冯天霸早已死在当场。 败了,彻底败了,承认失败所付出的勇气甚至超过生命,里面掺杂着一颗敢于承担的心还有可以放下的尊严。 雷暴的霸气实力同样征服青云山一众山贼,在欢呼声中冯天霸的大当家地位早已岌岌可危,即便那个在内心深处爱他的女人或许同样无法保全,他还能做些什么! “等等!”冯天霸转身,花五娘脸上露出一丝喜sè,是否能够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那句话,他是否可以真正做到为爱有所担当。 冯天霸面sèyīn沉,“雷大哥能否答应我继续留在青云山!” 一山不容二虎,冯天霸或许原本应该离开,有尊严的离开带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切终将变得圆满,只是失败所带来的失落、懊悔在卑微的灵魂深处不停喧嚣,“你要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花五娘神情慢慢凝住,目光落在冯天霸脸上,这是否还是那张自己一直期待看见的那张脸,或许只是一个卑微的灵魂带着一个虚假的面具在生存,如今确是那样令人厌恶。 雷暴看着冯天霸,“当然可以!”是大度还是做作,于千看着两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冯天霸毕竟是青云山大当家,与自己更是多年的交情,而如今雷暴的出现青云山局势发生变化,冯天霸更是甘愿屈居人下,这样的决定完全出乎于千预料之外。 于千想到离开,作为一个神偷,离开这里同样可以生活下去,即便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rì子,总好过寄人篱下看人眼sè过rì子,冯天霸的决定令于千感到诧异。 雷暴道:“只要信得过雷暴的都是我的好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大当家,大当家!” 商人上前道:“多谢大侠,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雷暴摆手道:“我说过,这次出手不是为了你,更加不会为了银子。”说完一脸笑意看着花五娘,花五娘扭过身去侧面看去更显娇媚动人。 一道影子站在暗处默默注视眼前一切,那里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如今确是被人所占据,同样被占据的还有娇俏动人的佳人,拳头握紧,重重打在墙上,“总有一天会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房间内,雷暴看着花五娘,花五娘慢慢解开衣衫,从冯天霸选择留下的那一刻花五娘的心陷入冰冷,无论什么原因,一个男人至少不应该活得如此卑微,虚伪的言语背后更是自己无法体谅的懦弱。 雷暴道:“我说过不会勉强,你又何必如此!” 花五娘道:“大当家不就是想得到我的身子?” 雷暴道:“的确如此,不过若是可以雷暴同样希望能够得到五娘的心。” 花五娘笑道:“心!你们男人除了占有之外是否真的懂过我们女人,是否真的知道我们想要的是什么!” 雷暴摇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花五娘苦笑,“不是我想要什么,是你可以给我什么。” 雷暴看着花五娘,“可以给你什么!如果你没有要求我如何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无法知道你想要什么,又如何能够给你什么!” 花五娘默不作声,这样看似完全符合逻辑的方式在女人那里确是完全行不通,雷暴不懂女人,从小山上学艺,接触的都是男人,他更懂得男人之间所需要的东西,包括酒、肉、豪情、义气,唯独不懂女人,花五娘更是今生所遇到的第一个女人,或许不是最后一个。 雷暴道:“我出去走走,你先睡吧。” 身形站起看了一眼暗自发呆的花五娘转身出去,直接奔着大厅而去,那里有他的兄弟,或许只有到了那里才不需要考虑这样复杂的问题,雷暴迈开大步,脑海里浮现出花五娘失落的神情,“你可以给我什么!”雷暴摇摇头,似乎依然没有弄清其中的关系。 一道身影来到花五娘居住房间门前,犹豫一下,放在门上的手再次缩回,花五娘顿时一阵紧张,难道是冯天霸,如果是,他会对自己说什么,是否会带着自己离开这里,以免真的成为雷暴的女人,花五娘脸上露出喜sè,门吱的一声推开,从门外走入的确是于千。 于千躲在暗处正好看到雷暴离开,犹豫一下来到花五娘房门前,最终还是推开。 花五娘见是于千顿时有些失落,“原来是二当家。” 于千冷哼一声,“什么二当家,现在雷暴当了大当家,以后或许青云山难有我于千落足之地。” 花五娘笑道:“以于当家的本事必然会得到重用,又何必自贬身价!若是在这里真的不开心完全可以离开。” 于千拍手道:“五娘这话确是说到哥哥心里去了,雷暴若是容不下我,大不了一走了之,只是可怜五娘落入雷暴魔掌之中,哥哥替你不值。” 花五娘笑道:“为何不值,能够找到大当家这样的英雄好汉做男人不知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 于千笑道:“五娘若真是这样想真的要合双手祝福才是。” 花五娘看着于千那张猴脸,“你到底想说什么?” 于千抬起头看着花五娘,“那好,我就直说了,总好过憋在心里,于千虽然只是个贼,没什么本事,不过心里确是有五娘,五娘若是愿意,今晚我们一起下山,靠着这双手一定可以过上好rì子。” 于千的话令花五娘感动,只是毕竟不是心怡的那个人亲口说出,他在做什么,用酒来麻醉自己,继续逃避下去,或者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五娘这个人。 花五娘叹口气,“于当家的心意五娘领了,只是现在不想走,也不想改变什么,五娘早已把青云山当成自己的家。” 于千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从花五娘的眼神中早已看出,他的心一直在冯天霸那里,只是一次次令她感到失望,最后变成绝望,雷暴的出现更加印证了这一切,于千看到花五娘眼神之中的失落与忧伤于是决定放手一搏。 于千道:“五娘留在这,于千便不会走。”说完转身离开,一道身影终于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一步,不想门猛然被人推开,连忙躲到暗处,从敞开的房门可以看清房间内的一切,花五娘站在那里脸上带着笑意,她在笑,是笑自己还是别人,或者在她的心里自己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懦夫罢了,身影摇晃一下,正是一脸沮丧的冯天霸,大厅上的欢笑早已变得刺耳,冯天霸想到五娘,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和五娘说些什么,只是又能说些什么,黑暗中踌躇不前的脚步,想起那张满是期待的脸终于鼓起勇气,不想门猛然被人推开,冯天霸连忙躲回暗处,是于千从花五娘房间中走出。 这么晚了他在五娘房间里做些什么!雷暴又去了哪里!这里是否还有别人,她的笑容背后是欣喜还是嘲弄,无数的疑问在冯天霸脑海里浮现,一个懦弱的人总是要给自己找一个退缩的理由,冯天霸再一次成功,“或许她的人早已归了雷暴,而我冯天霸又算什么,一个落魄需要安慰的人,还是一个见证别人幸福的人,莫不如一醉解千仇,雷暴一切都是因为你,是你欠我的,迟早我会夺回来。” 身影慢慢消失,五娘依然在笑,他看到黑暗中的影子,犹豫不前的脚步,还有懦弱卑微的灵魂,两行泪珠从眼角滑落。 第一百四十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花五娘内心的感情纠葛,收起回忆,花五娘看着于千,“他真的要这么做?” 于千点头,“冯天霸亲自来找的我,一切必然是真的,刀疤脸洪仇几天没有现身,我想必然遭了毒手,从他的身上感到杀意,如果当rì我有任何犹豫今天或许已经无法再来见你。” 花五娘冷笑,“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要动手了,只是可惜这一天似乎太迟了,即便夺回青云山又如何,失去的已经失去,再也无法回来,而他再也不是以前的追魂刀。” 于千道:“冯天霸或许有所担忧,所以嘱咐我不要告诉五娘,只是于千心里担心五娘不知情到时有所埋怨,难免受到伤害。” 花五娘笑道:“也许是你担心雷暴在我心里是否已经有了位置才对。” 于千默不作声,花五娘接着道:“雷暴这几年确实对我有情有义,不过在他的心里始终没有把五娘真正当成他的女人,不然又怎会便宜了你这只猴子。” 于千道:“因为我心里有五娘,即便是为了五娘去死也心甘情愿。” 花五娘笑道:“我就是喜欢你这张会哄人的嘴,女人就是可悲,有时候明明知道男人的嘴最是靠不住,只是依然想要从他们嘴里听到一些想要听到的东西。” 于千道:“于千对五娘确是一片真心。” 花五娘道:“好了,知道你有心,这是你们男人的事,五娘不想管也不会管。” 于千道:“也许雷暴会死!五娘是否会为此伤心?” 花五娘点头,“会,不过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厮杀,如果我告诉雷暴,冯天霸同样会死,还有你。”花五娘说完看着于千。 于千笑道:“五娘放心,为了五娘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出事。” 花五娘道:“你是聪明人,所以才能一直活下去,冯天霸为了除掉雷暴处心积虑多年,所以同样要小心这个人,也许雷暴一死,我们同样不会有好下场。” 于千道:“五娘为何这样说!” 花五娘道:“四当家应该记得三当家当年的事!” 于千道:“铲除独狼?” 花五娘点头,“独狼的武功甚至要在雷大当家之上,好在独狼同样不来招惹青云山,可惜偏偏出了一个刀疤脸洪仇,一个与独狼有着深仇大恨的人,更为巧合的是洪仇正是雷暴一直苦苦寻找的师弟,所有的巧合碰到一起令冯天霸起了坏心思。” 于千惊道:“利用独狼的手除掉雷暴。” 花五娘点头,“这件事极为隐秘,不过一次偶然机会还是被我听见,只是没有想到的是洪仇先发制人,更是早已布下杀局,独狼最后确是死在冯天霸的刀下。” 于千惊道:“冯天霸杀了独狼?明明是洪仇!” 花五娘道:“洪仇用计打伤独狼,独狼双腿被废成了废人,为了当年洪天镖局的恩怨已经死了太多人,洪仇不想杀人,于是放过独狼,不想两人走后冯天霸出现在废弃的大院之中,而我恰好就跟在身后。” 于千道:“他杀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花五娘道:“一颗卑微的心,加上恶毒的灵魂,冯天霸将所有的怨气撒在一个只有半条命的人身上,手段残忍之极,也是从那一刻开始真正了解冯天霸,他的所谓情意、痛苦、爱情不过是建立在他自己的利益之上,这点与雷暴完全不同,雷暴是真君子,他确是一个十足的小人,洪仇的仇恨是为了复仇,而他完全是发泄,更加可怕。” 于千长出一口气,“当年冯天霸曾经败在独狼手中,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只是令人无法想到的是洪仇最后放弃了杀戮,冯天霸确是举起了屠刀。” 花五娘道:“所以一定要小心这个人。” 于千点头,“五娘放心。” 花五娘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事情如何发展对你都是有利无害。” 于千道:“绝对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冯天霸的意思让我去偷雷暴的斧子。” 花五娘脸sè一变,“偷斧子!” 于千点头,“雷暴的玄天飞斧太过厉害。” 花五娘摇头,“雷暴的斧子从不离身,即便睡觉的时候同样放在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想要偷走绝对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于千道:“所以我并没有打算去偷。” 花五娘道:“你的小心思我如何会不知道,今天来找我断然不只是简单告诉我这个秘密。” 于千道:“什么事也骗不了五娘。” 花五娘笑道:“一来你是像我表达心意,这点五娘领了就是,第二是想探一下我的心是否在雷暴那里,我想现在已经可以将心放在肚子里,第三是想让我去偷斧子,不止是你,那个卑微的懦夫同样抱有这样的目的。” 于千点头,“如果五娘可以出手相助,必然可以事半功倍。” 花五娘摇头,“我说过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我不会去管,更加不会插手任何事,替我转告冯天霸,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活着。” 于千离开,与花五娘的一番对话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花五娘的心至少可以容得下自己,这样已经足够,更加令于千没有想到的是独狼最后死在冯天霸刀下,如果不是花五娘躲在暗处看到当时一幕,或许没有人清楚冯天霸内心深处的恶。 花五娘冷笑,阳光慢慢升起,照在雾气上显得朦胧,犹如那一天的月sè,当时的情景花五娘永远不会忘记,她看到一个罪恶的灵魂。 雷暴看着一脸痛苦的刀疤脸,“所有的罪恶终将结束,师弟,一切结束了,不要背负太多的东西,你的人生只是一个开始。” 刀疤脸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即便是满是刀疤的脸上依然令人感到温馨,独狼抬起手臂,“杀了我,你不是要报仇嘛!为什么不杀了我。” 刀疤脸道:“留在这里为你做过的错事忏悔吧。” 两人离开,身后传出独狼绝望的尖叫,一道身影慢慢出现,独狼闭着眼睛,“你来了!” 那人道:“你猜到我会来?” 独狼睁开眼睛,“是你!” 黑暗处走出之人正是冯天霸,冯天霸一直跟在雷暴身后,恰好看到同样听到一切,独狼已经成为一个废人,冯天霸心底升起一丝快感,复仇的快感,这点与刀疤脸完全不同,洪仇所背负的更多是愧疚。 冯天霸冷笑,“怎么没有想到会是我冯天霸?” 独狼冷笑,“是谁又如何!我不过是个就快要死的废人。” 冯天霸慢慢蹲下,脸慢慢贴近,猛然双手抓住独狼脑袋,用力撑开眼皮,“睁开眼睛看着我,我是冯天霸,当年败在你的刀下令我感到耻辱,不过一切已经不重要,看看你,骄傲的独狼活得像一条死狗一样,真替你感到悲哀。” 独狼冷笑,“悲哀的是你自己,至少我活得洒脱磊落,而你永远只是一个卑微的家伙,活在影子里。” 冯天霸起身,“卑微,懦弱。”冯天霸冷笑,笑声最后变得狰狞,“那又怎样,你会死得很惨,带着你的洒脱、磊落去地狱吧。”刀光升起,独狼发出一声闷哼,肩膀上一片肉随着血光飞起,刀光阵阵,他犹如雨夜疯狂的屠夫伴随令人恐惧的笑声。 一道身影躲在暗处,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切,正是花五娘,担心冯天霸出事,于是暗中跟在身后,不想确是看到这样的一幕,不想自己真的看错了人。 第一百四十三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黑暗中一颗邪恶的灵魂在慢慢发酵,审视眼前的一切,脸上挂着笑意,很快,这里将会完全属于自己,失去的终究要夺回来,雷暴,你会死得很惨。 一道黑sè的影子顺着大路慢慢向上,阳光透过树影照在身上,只是无法透过身上的黑袍,以及隐藏在黑袍下的罪恶,神秘黑袍人再次出现,暗cháo汹涌的青云山必然随着黑袍人的到来掀起波澜。 干枯的树洞内猛然跳出一人,手中弯刀一晃挡住去路,看着来人喝问道:“站住。” 黑袍人冷冷道:“滚开,叫你们大当家雷暴出来见我。” 喽啰上下打量黑袍人,似乎听人说过前些rì子有黑袍人来到山上,似乎与大当家谈过生意,难道就是这个人,不敢耽搁,“在这等着。”说完转身直奔青云山大寨而去。 雷暴等人大厅用饭,冯天霸、于千等人各怀心事暂且不表,喽啰快步上前,“大当家,山下来了一个人指名要见大当家。” 雷暴放下手中酒杯站起身形,“什么人?” 喽啰道:“那人没说,身穿黑袍,头戴斗笠无法看清样貌。” “黑袍人!” 冯天霸脸sè一变,不想来的这么快,从发出信鸽不过两天时间,自己这边虽然拉拢夺命手于千,一切布置完毕,只是尚且没有拿到雷暴的斧子,胜算不免降了两成,只是局势出现变化一切只能按计划行事,冯天霸看向于千,于千心中高兴,正在为偷斧之事发愁,不想黑袍人就来了,于千点头回应看向花五娘,花五娘一脸平静,这一天终究要来。 雷暴道:“诸位当家,不如一同随我前去。” 雷暴手持双斧从台阶走下,正如花五娘所说的那样,雷暴双斧从不离身,冯天霸、于千等人纷纷起身跟在身后,于千低着头多半是在盘算如何权衡,冯天霸嘴角挂着笑意,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杀死雷暴,花五娘同样要死,还有那个于千,所有给自己造成耻辱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黑袍人负手而立,黑sè的影子拉得老长,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雷暴带领众人来到山门前,远远看到头戴斗笠的黑袍人站在那里,对于众人的到来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即便无法透过斗笠看到里面的一切,只是这份淡定绝对不是通过伪装可以做到,必然是经过磨炼所形成,隐约之中感到一股气势从黑袍中发出。 雷暴上前,黑袍人笑道:“大当家久违了!” 雷暴眉头一皱,这个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一时无法想起,或许就是上一次黑袍人来到山上在记忆中所留下,雷暴抱拳道:“雷暴幸不辱命,不如山中一叙!” 黑袍人点头,迈步向前,一众山贼闪向一旁,黑袍人看着冯天霸,“二当家依然风采不减。” 这样一句看似毫无依据的话,冯天霸顿时脸sè一变,这是否是一种暗示,又或者是一种提醒,没有时间考虑,“承蒙夸奖。” 雷暴笑道:“青云山各个都是身手了得,尤其是我们二当家,追魂刀法鲜有敌手,甚至不在我之下。” 黑袍人道:“有机会倒是想见识见识。” 冯天霸道:“不过是一些耍杂的把戏罢了,如何能够与大哥相比。” 黑袍人笑道:“青云山藏龙卧虎令人不敢小视,这次本尊没有看走眼。” 众人落座,酒菜摆上,雷暴端起酒杯道:“雷暴敬贵客一杯!” 黑袍人道:“大当家替我办成这样一件大事,理应敬青云山各位英雄才是。” 雷暴道:“各有所需罢了!” 黑袍人笑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次本尊要的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手,我想必然经历一番波折。” 雷暴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好在众兄弟都是个中好手,先说这位四当家。” 于千从座位上站起,手中酒杯端起,黑袍人目光看着于千同样端起酒杯,于千一饮而尽慢慢坐下。 雷暴接着道:“夺命手于四当家,手上功夫了得,更是打得一手好暗器,当rì得到委托之后,担心截错了主,于是便派四当家先行赶往城中一探究竟,四弟,不如由你说说。” 当rì回到山中,一众山贼齐聚相互吹擂早已说了一遍,雷暴已然清楚,只是毕竟于千亲身经历,更加有说服力。 于千起身道:“这伙人也是了得,一路上十分小心,很难接近,未免露出破绽,于是只能远远跟在后面,好不容易逮了一个机会,于是便与五娘化成卖唱父女进入客栈,这些人身份不俗,从衣着神态上便可以看出,只是毕竟距离有些远,难以看清容貌,更加不能确定,于是便用了一招海底捞针,趁着小二过来的时机装成绊倒样子扑了过去,不想正主确是好心上前来搀扶,我是谁,夺命手于千,顺便从他身上拿了一些好处,你猜怎么着!”于千说到jīng彩处停了下来,多半是想获得一些掌声。 花五娘笑道:“还不是被人抓了一个正着。” 于千咳嗽一声道:“五娘说的不错,不想里面确是有个高手,一把将我抓住,无奈只得将偷来的宝玉交还,好在苦苦哀求勉强脱身,不过确是验证了正主身份。” 黑袍人拍手道:“有勇有谋,能进能退,于四当家好样的,本尊再敬你一杯。” 于千脸上露出笑容,更加得到黑袍人赞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黑袍人道:“这位姑娘也是山中当家人?” 雷暴道:“这位更加了得,女中豪杰,酒量惊人,手中双刀更是不含糊,即便是雷某同样甘拜下风。” 黑袍人笑道:“或许是拜倒在石榴裙下才是。” 花五娘道:“你们男人每一个好东西,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 黑袍人哈哈大笑,“够泼,够辣,难怪雷大当家会输得心服口服。”众人哈哈大笑,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于千道:“正主似乎有所察觉,买了干粮连夜出城,于是发出信鸽通知大当家拦截。” 雷暴道:“不错,接到信鸽不敢耽搁,带着兄弟们连夜下山,你猜怎么着!” 黑袍人道:“人来了?” 雷暴拍手道:“高,真是高,不想这些人速度如此之快,如果晚上一天或许就让他们逃脱,兄弟们刚刚藏好,这些人就来了,似乎已经疲惫,于是选了一个地方歇息,当时天黑了,行动有所不便,于是在山里足足趴了一夜,第二天天刚亮就要上路,哪里能容,带着兄弟们冲下山去。” 黑袍人道:“狭路相逢,我想当时必然是一番血战!” 雷暴叹口气道:“说来惭愧,雷暴一生最讲信义,不想这些人中有一个领头的叫柳闻风,此人好生厉害,心机过人,武功更是丝毫不弱,雷暴险些着了他的道,未免弟兄有所损伤所以答应三局定输赢。” 黑袍人身体动了一下,似乎对赌局十分感兴趣,“有趣,只是不知如何赌法!” 雷暴道:“第一局赌拳脚,自然就是拳脚上的功夫,确是在固定的圈内比试,出圈之人算输。” 黑袍人道:“这倒是新鲜东西,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比法。” 雷暴道:“看似简单,确是无形之中增加了很多隙绊,于是输了第一局。” 黑袍人笑道:“我想大当家必然可以赢下第二局。” 雷暴同样笑道:“可惜确是输了第三局,无奈只得放这些人离开。” 黑袍人冷冷道:“你放了他们!” 第一百四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神秘黑袍人再一次来到青云山,顿时掀起一场风波,众人各怀心事,唯独雷暴尚且蒙在谷里,冯天霸若有所思,多半是在猜测黑袍人话中含义,或许是对自己没有掌控青云山有所不满,只是发出的信鸽之中已经言明,计划已经实施,只要来到青云山,必然可以击杀雷暴,顺利带走抓来的正主。 酒桌上谈起往事,雷暴依然感慨颇深,尤其是三局定输赢一事,虽然输了赌局,雷暴确是心服口服,这点与冯天霸完全不同,雷暴是个真君子,冯天霸确是十足的邪恶小人。 黑袍人冷冷道:“大当家放了他们!”言语之中流露出不满。 雷暴道:“雷暴讲的是信义,兄弟也好,对手也罢,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放了这一次,不等于放过下一次,给他们不过一天时间,青云山这里实在太过熟悉,普通人没有四天绝对无法走出去。” 黑袍人点头道:“好,本尊同样喜欢和讲信义的人打交道,接着说下去。” 雷暴道:“雷暴带着一众兄弟追到一个岔路口,一左一右,一小一大两条路。” 黑袍人道:“大当家如何判断他们走的是哪条?” 雷暴道:“很简单,小路虽然崎岖难行,不过确可以最快通过这里,后有追兵,所以必然选择走小路,当时正好下过雨,这条路很少有过经过,通过地上留下的印痕可以判断必然是分成两条路。” 黑袍人点头,“兵分两路,确是不错的办法。” 雷暴道:“柳闻风不仅攻于心计,更是一个善于布局的人,从地上留下的痕迹上看,柳闻风所走的必然是小路,而大路不过是一个幌子。” 黑袍人竖起大拇指道:“大当家,高明!” 雷暴笑道:“事实证明我的判断确是错误,再一次被柳闻风骗了。”雷暴提到柳闻风脸上没有丝毫的怨恨,青云山下的斗智斗勇早已彼此心心相惜,只怪各为其主,不然真的可以坐下来好好喝上一杯。 黑袍人道:“不想这个人这样狡猾,只是大当家又是如何抓到那个人?” 雷暴叹口气道:“当时为了防止柳闻风使诈,所以派了一个得力的人带人从大路追赶。” 黑袍人道:“必然是他抓住了他!不知是哪位当家?” 雷暴摇头,“他死了,死在对手的刀下。” 黑袍人愣了一下,“死了!那又是谁抓了人?” 雷暴道:“好在二当家及时赶到。” 冯天霸起身道:“大当家带人下山几rì来没有消息,不免心中有所担心,于是顺着大路下山,不想确是看到今生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冯天霸说完不由得连连叹气。 雷暴道:“二弟,说说当r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天霸点头,“当rì带着一众兄弟下山,远远听到有人打斗的声音,于是加快脚步,不想看到的确是铁柱慢慢倒下,胸口被人用刀劈开,都怪我,如果能早一点赶到,铁柱兄弟便不用死。” 提到铁柱,雷暴不免心头一酸,即便过了几rì依然无法适应没有铁柱在身边的rì子,甚至经常无意间喊出铁柱的名字,即便过上十年同样无法忘记在自己的身边曾经有过这样的一个好兄弟。 黑袍人道:“那个人必然很厉害。” 冯天霸道:“当时已经被铁柱重拳所伤,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所以并不需要出手,等于两个人直接杀死了对方,只是先后所有不同罢了,结局没有任何改变。”冯天霸在故意敷衍,甚至将钱鹰的经过完全忽略,当然其中有他的目的,钱鹰的身份特殊,更是用来对付柳闻风最大的依仗,所以越少提及越少被人听出破绽。 雷暴点头,“铁柱拳脚功夫都是雷某亲自传授,更是一位忠肝义胆的好兄弟,必然竭尽全力,只是可惜了,因为事出有因只是被二弟草草掩埋。” 黑袍人笑道:“二当家也是有心人,总好过暴尸荒野,最后成了野狼的美餐。” 冯天霸听到暴尸荒野四个字顿时脸sè一变,想到当rì铁柱的惨死,自己确实撒了谎,根本没有所谓的掩埋一事,暴尸荒野被野狼啃噬似乎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只是黑袍人的举动着实令冯天霸不解,第一为何迟迟没有说出两人预先设置的暗号,那不过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第二黑袍人必然十分关心抓住的那个人才对,不然为何付出一万两银子这样的代价,只是进入青云山开始所关心的只是如何抓住的过程,反而没有提及抓住的那个人是谁,难道其中出了问题不成。 冯天霸眉头一皱,仔细回忆从黑袍人出现到进入大厅所发生的一切,黑袍掩映下的淡定,以及言语之中对自己的些微暗示,似乎不断的表明身份,只是确是如此含糊不清,从上次的接触来看,黑袍人必然是一个做事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之人,为何眼前这个人确是完全变了,冯天霸目光落在黑袍人身上,不由得神情一变。 黑sè的袍子披在身上将里面的一切完全包裹,这些原本没有任何不同,这种黑sè的袍子十分常见,为了掩饰身份,或者增加神秘感,一些人会故意选用黑袍作为自己的特征,只是头上的斗笠确是有所不同,两次见面黑袍人所带的斗笠全是四方形帽檐,而如今这个人确是圆形,一个人的习惯一旦形成很难改变,包括行走的方式,穿衣服的品味,甚至连形状都会十分挑剔。 冯天霸神情一变,雷暴哈哈大笑,多半是提起一些值得庆幸的事,对于黑袍人的改变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因为黑袍人身份隐秘的缘故,没有人知道长相或者身份,所有的一切完全凭借一个黑sè的袍子,这恰恰是可怕的,所有人都可以成为黑袍人,包括一直没有出现的柳闻风,他会不会就是柳闻风,或者只是自己多疑。 冯天霸毕竟没有见过柳闻风,在场的四大当家人之中同样只有雷暴与柳闻风接触过,至于于千不过是客栈内短暂相处,当时必然十分紧张,甚至对手的声音容貌完全没有看清,一个人很多地方可以骗人,包括容貌、声音通过一定的手段完全可以改变掩饰,只是习惯确是不同,多年养成的习惯很难改变,无论一个人多么小心同样无法做到。 雷暴哈哈大笑,“痛快,雷暴一生最喜欢结交朋友,贵客可否以诚相待脱下斗笠。”雷暴话音落下,冯天霸目光同样落在黑袍人身上,他同样想知道黑袍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黑袍人笑道:“雷大当家莫要怪罪,身份特殊多有不便,还望大当家包涵。” 雷暴脸sè一变,“莫不是信不过我雷暴。” 冯天霸趁机道:“雷大哥说的没错,青云山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酒已经喝过就是朋友,为何不可以脱下斗笠,难道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地方不成。” 于千笑道:“总不会是未出阁的大闺女。” 黑袍人笑道:“人最是虚伪,尤其是这张脸最会骗人,居然是以诚相待的兄弟,又何必拘泥于此。” 雷暴摆手道:“不成,雷暴说了就要做到,今天若是不能脱下斗笠,请恕雷暴无礼,绝对不会交人。” 局势顿时一变,冯天霸目光yīn冷看着黑袍人,从一些细微的变化可以判断,这个人似乎并不是前些rì子与自己接触的那个人,只是没有绝对的把握,不想雷暴确是主动提出黑袍人脱下斗笠这样的要求。 第一百四十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黑袍人进入青云山,说起当rì与柳闻风斗智斗勇其中苦辣酸甜也许只有雷暴一人清楚,作为青云山大当家顶天立地的汉子,雷暴打心里敬重柳闻风,虽然柳闻风一次次用诡计欺骗自己依然敬重,换了别人遇到这样的险境或许早已选择放弃,足以说明柳闻风同样是一个守信重义之人。 雷暴重义气,xìng子粗犷不拘小节,所以对于冯天霸、于千等人的变化完全没有在意,即便是躺在身边的女人花五娘同样如此,他相信自己的兄弟,这样的结局同样导致黑袍人身上的一丝变化被冯天霸发觉,雷暴确是全然不知,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是谁,所有的一切完全出于江湖豪情。 黑袍人哈哈大笑,“雷大当家最重的就是信义,当初你我曾有约定,我要的是人,你要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今rì确是为何变卦!莫非是根本没有抓到人不成。” 雷暴从座位上站起,“雷暴说一是一,为了你的臭银子,最好的兄弟死在荒野之上,如果用银子可以换回他们的命,拿回去,雷暴不稀罕。” 黑袍人笑道:“如今木已成舟,雷达当家又何必懊悔,见到人,银子归你,我想大当家同样不想一拍两散,那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雷暴点头,“你说的很对,山贼抓到人之后最想看到的结果便是顺利拿到银子,然后放人,因为我们是山贼不是杀人的侩子手。” 黑袍人道:“那还等什么,大当家莫不如将人带出来,只要验明真身,银子归你人归我,大当家同样省了不少麻烦。” “好,把人给我带出来。”冯天霸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也许见到抓来的那个人一切将会明了,自己手里同样握有绝对的把握,那就是钱鹰。 几名山贼离开,来到后院木屋前,“大当家交待,人带到前厅。” 朱允炆靠在木板上听的清楚,几天下来慢慢习惯这种生活,山贼远远没有想象中那样野蛮粗鲁,每天准时有饭食送到,或许因为自己身份特殊的缘故,并没有遭受一些非人的待遇,朱允炆清楚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努力活下去,只有不放弃才会得到上天眷顾。 一直守在木屋前的两名山贼打开木门上的铁锁,一人打开木门道:“出来吧,我们大当家要见你。” 朱允炆慢慢从地上站起,用手整理一下衣衫还有凌乱的头发,上面隐约传出一股馊臭的味道,只是这样的情形不能有太多的奢求,狭小的木屋内生活足足三天,不免有了一些情感,没有人知道这一次出去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人总是要面对不同的困境。 另外一间木门打开,钱鹰被人推出,双手捆住嘴上塞上布,朱允炆冷哼一声,“叛徒。”如果不是钱鹰,忠义的许豹必然不会惨死当场,而自己或许同样不需要成为阶下囚,更加令朱允炆心痛的是钱鹰的身份,锦衣卫身为皇室最忠诚的卫队,不想确是出现叛徒,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痛心那样简单,或许最为安全的京城同样面临这样的危险。 朱允炆想起自己的皇祖父朱元璋,大明开国之君,他的冷峻沉着,或许当年扛起抗元大旗之时,所遭遇的困境远远超过自己所面临的,为何皇祖父每次可以凭借睿智化险为夷,而自己确是素手无策。 钱鹰冷笑,这种冷言冷语早已看淡,从接受好处成为卧底的那一刻,无耻两个字早已没有任何意义,身为锦衣卫不能履行职责保卫皇室已经是不耻,出卖自己兄弟获得利益更是为世人所不容,三天,足足三天,许豹的身影不停在脑海中出现,梦中更是无数次惊醒,没有任何悔恨,想要获得成功,唯一能够实现的方法只有不择手段,出卖自己的兄弟又如何,自古以来王侯将相多少人兄弟骨肉相残,若是没有玄武门兵变除掉自己的兄长,又如何能够成就李世民的霸业,所谓的忠义、情义不过是妇人之仁罢了。 不同的心境必然导致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前几天看到一则新闻,一人看了蟑螂的小说三观完全毁灭,最后疯狂作案,不免感叹,作为群居动物的人类,如果真的完全丧失人xìng,没有道德约束,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好好写书吧,不要上来就是什么,不要在哥这里讲究什么人xìng,依靠暴力、情sè去吸引别人的关注永远有一个限度,莫不如静下心来写出一些值得去看的东西。 朱允炆、钱鹰二人被山贼带到聚义大厅,面对厅堂上耸立的弯刀,朱允炆不免有些生畏,山贼用手一推道:“进去,要是大当家等的烦了有你好看。” 身形踉跄进入大厅,钱鹰倒是识趣,进入大厅,目光落在二当家冯天霸身上,迅疾转到坐在距离雷暴最近的黑袍人。 雷暴道:“这就是贵客要的人。” 黑袍人从位置上站起,来到朱允炆身前,朱允炆胸膛挺直,自己毕竟是堂堂皇太孙如何能够向人低头,平rì里多半是别人向自己卑躬屈膝,早已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黑袍人道:“雷大当家,这是何意?” 雷暴起身道:“贵宾又是何意?” 黑袍人道:“我要的并不是这个人,难道大当家就想这样蒙混过关不成!” 雷暴脸sè一变,厅堂上的山贼同样感到不可思议,不想费劲力气抓回来的人确不是黑袍人想要的那个人。 于千道:“不会错,这个人就是当初你要的那个人。” 黑袍人道:“你如何能够确定,难道只是因为一个玉佩?” 雷暴道:“贵宾难道忘了,当初交给我们的画像,我想贵宾必然认得,雷某已经比对过,这个人与画像上的人有九成相似,如果说抓错了人,难道这个世界上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不成!” 黑袍人道:“难道我会弄错不成,一万两,一个人,如果换作大当家,是否愿意用白花花的银子去换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人?” 雷暴眉头一皱,“老四,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千同样从座位上站起,“大哥,相信四弟,绝对错不了,如果真的错了,我把眼睛挖出来给你下酒。”于千有绝对把握,当初黑袍人交给自己的画像完全记住,加上客栈摔倒时与朱允炆贴得那么近,两张脸完全相同。 钱鹰似乎感觉到什么,身形后退,不可思议的看着黑袍人的靴子,人一般会注意人的衣着,只是容易忽略一些东西,比如一个发簪,还有长长的裙摆下隐藏的靴子,那是一双尖状带跟的靴子,这样的靴子并不常见,只有王公贵族才有资格,只是为何会穿在黑袍人身上,既然处心积虑用黑袍掩饰身份,又为何会穿上这样一双很容易被人识破身份的靴子,只能说明一点,必然是没有其他靴子可以取代,或者是大意,只是一个如此小心的人又是否会犯下这样简单的错误。 透过黑袍,略微有些掩饰的声音,钱鹰眼神中尽是惊恐,他似乎看出什么,只是嘴巴上被布紧紧塞住,目光投向冯天霸,千万不能被他骗了,他就是柳闻风,钱鹰毕竟跟了柳闻风几年,柳闻风最擅长的就是抓住别人的弱点进行攻击,没有人可以猜到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别人无法想到的他确是可以做到,这就是柳闻风最可怕的地方,钱鹰后退,从他的身上察觉到柳闻风的味道,完全出于直觉。 冯天霸从座位上站起,目光中透出yīn冷,“大当家,不要被他给骗了。” 第一百四十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黑袍人语出惊人。看着被山贼带来的朱允炆,“雷达当家,这是何意,这个人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莫不是随便抓了一个来戏弄我不成!” 青云山众人纷纷从座位上站起,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难道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完全都是错的不成,如果真是这样对于青云山众人而言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或者其中另有隐情。 一直默不作声的冯天霸似乎早已看出什么,只是一时难以决断,更加没有绝对的把握,只是从钱鹰闪烁不定的眼神中冯天霸终于清楚,这个人绝对不是前些rì子来到青云山的那个人,而是有人故意假扮,难道只是一场闹剧,不会,知道黑袍人身份原本就不多,加上这份胆量气度,所有的一切完全指向一个人,一个素未蒙面而又经常被人提起的人,锦衣卫千户柳闻风。 冯天霸从座位上站起道:“大当家,不要被他给骗了。” 黑袍人道:“二当家这样说又是何意?” 冯天霸冷笑,“你心中清楚,又何必在这里故弄玄虚,你是假的,根本不是那个与我们交易的黑袍人,所以一切看似真的才会变成假的。” “他不是那个人!” “那又是谁!” 青云山众人纷纷抽出兵器,于千飞身过来手持弯刀堵住门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敢来这种地方撒野。” 黑袍人冷笑,“雷大当家这难道就是你所谓的信义不成,用一个错误的人骗我前来,然后用武力将我留下,这样做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 雷暴看看黑袍人再看看冯天霸,除了声音略微有一些沙哑之外似乎没有太多区别,只是为何冯天霸会说出他是假的,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不然真的成为笑柄。 雷暴抱拳道:“这位朋友,不管你是何身份,只要拿下头上斗笠将事情交代清楚,还是朋友,不然只能将你留在青云山待事情弄清楚之后放你离开,雷暴可以保证不会动你分毫。” 现场局势已然明了,黑袍人手臂慢慢抬高,于千等人全神戒备,斗笠慢慢拿下,在所有注视下终于看清他的脸,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雷暴道:“是你!” 黑袍人正是青云山下一直没有露面的柳闻风,不想确是如此大胆以黑袍人的身份进入青云山。 柳闻风道:“诸位当家一向可好!” 守在门口的四当家夺命手于千道:“是他,就是他在客栈内将我抓住。” 朱允炆摇头道:“柳千户,你不该为了允炆来此。”见到多rì不见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朱允炆脸上确是没有任何喜sè,毕竟只有一个人,如何能够应对这些如狼似虎的山贼,弄不好还要搭上xìng命。 冯天霸道:“你就是柳闻风。” 柳闻风笑道:“柳树的柳,生平最喜欢在女人堆里闻女人身上的香风,所以便有了这样的名字,二当家是否满意?” 冯天霸笑道:“不管你多么善于言辞,这里是青云山,进得容易出去难。” 柳闻风向前,大大咧咧坐回原位,端起桌上的酒杯,“柳闻风难道真的有三头六臂不成,诸位又何必为了我一个人弄得如此紧张兮兮。” 雷暴摆手,一众山贼纷纷将弯刀推入刀鞘之中,唯独留下于千还有几名山贼守住门口,雷暴同样坐回原地,“柳闻风,不可否认你是雷暴一生敬佩的人,只可惜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柳闻风笑道:“大当家抓了我的人,如果换作是大当家又该如何去做?” 雷暴道:“当然是救人,只是我不会笨到一个人去,那样非但救不了人,只会坏事。” 柳闻风点头,“不错,可惜柳闻风只有一个人,人又必须得救,所以不得不来,只是不想还是被这位jīng明过人的二当家识破,闻风敢问二当家如何看出其中破绽?” 冯天霸顿时脸sè一变,不想柳闻风言辞如此犀利,这样近乎直接的反问顿时陷自己与不利境地,如果不能说出合理的理由必然会引起雷暴怀疑,只是是否真的有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说出钱鹰,到时所有将会露馅。 大厅内空气顿时变得凝重,雷暴眉头紧皱似乎同样在思考这样问题,凭借自己过人的眼力依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为何二当家冯天霸能够看出。 大厅内静得吓人,一名山贼多半是受到影响,一时紧张噗的一声放了一个响屁,一人骂道:“再敢放屁老子把你给堵了!”原本凝重的气氛随着一声响屁缓和下来。 冯天霸笑道:“很简单,大当家说过,以柳闻风的本事必然会在青云山周围伺机抢人,既然大当家可以想到,那么黑袍人必然能够想到,所以断然不会一个人前来,当然不过是猜测罢了,进入厅堂之后原本没有任何破绽,只是这个人言语之中似乎对我们如何抓人感兴趣,试问一个付了银子急于抓人的人,关心的必然是结果,交银子带人离开,于是心中起疑,直到这两个人被人带到这里,假扮的黑袍人伺机用我们弄错人企图骗我们放人,不过好在我们事先有画像在手,加上四当家一双眼睛确认过,绝对不会有错,于是猜出他绝对是有人假扮,不想真的猜了一个正着。” 柳闻风拍手道:“好,二当家不去做捕头真是令人觉得可惜。” 冯天霸笑道:“可惜冯某确是甘愿做贼。” 雷暴道:“柳闻风,你我先后几次交手都被你逃脱,只是如今这里是我的青云山,只要你肯乖乖束手就擒,雷暴答应你,事情过后绝对不会难为你,亲自送你下青云山,若是想留在这里,大当家的位置让你就是。” 众贼顿时一片哗然,不想雷暴居然直接送出大当家宝座,柳闻风有本事人人皆知,只是就这么做了大当家难免心里有人不服。 柳闻风笑道:“听着倒是不错,柳闻风更是感谢大当家厚爱,即便大当家答应保全,我想未必所有人都会认同。” 雷暴道:“此话何意?” 于千尖声道:“大当家,这小子滑得很,千万别中了他的诡计,莫不如兄弟们合力先将它擒住再说不迟。” “对,先抓了再说。”一众山贼纷纷抽出兵器,柳闻风面不改sè,依然坐在位置上,右手端起酒杯,左手放在腰间,飞鱼刀就在腰间,若是有人出手,绝对会不惜一切出手还击。 雷暴怒喝一声,“反了不是,拿不拿人我雷暴说的算!”山贼只得退后。 柳闻风端起酒杯道:“若是人人都能如雷大当家这样洒脱磊落,柳闻风倒是愿意在这里呆上一段时rì,有酒喝有肉吃,神仙都羡慕的rì子,只是可惜就怕有人早已步入黄泉再也喝不到。” 柳闻风话中有话,雷暴如何听不出,虽然几次交手深知柳闻风狡猾,只是这里毕竟是青云山任凭他再有心机依然耍不出什么花样,不如听一听他究竟知道什么,雷暴这样做当然又自己的目的,神秘黑袍人的身份柳闻风是从哪里知道,他或许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花五娘道:“大当家何必动气,都是你这个人,何必为了那个小白脸拼死拼活的,小白脸我见得多了,哪有一个好心眼的,用着你的时候什么都好,一旦反目绝对不会念旧情,还不如做个山贼,给你大当家的位子还不要,有多少人哭着、喊着、争着、闹着、跪着想得到这个位置。” 第一百四十七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进入青云山的神秘黑袍人不想就是一直在青云山下思量对策的柳闻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索xìng按照山贼所说的那样扮成黑袍人进入青云山打探虚实,同样可以知道更多的事情,一个人在极度恐惧下所说出的事情必然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断然无法骗人。 柳闻风打定主意,下青云山脚下不停终于找到一间布衣店,环视一圈并没有找到类似黑袍的衣物。 布衣店掌柜上前道:“客官,您需要什么?” 柳闻风道:“店家,可有那种黑sè的袍子,可以将身体遮盖起来的那种!” 掌柜笑道:“当然有,这种东西虽然买的人不多,但是做起来也容易,我这就给你量量尺寸做一个就是。” 柳闻风道:“多谢店家。” 时间不长,黑袍完工,确实十分简单,配上斗笠赶奔青云山,柳闻风不过是在赌,毕竟自己没有亲眼见过真正的黑袍人,于是斗笠的形状出错完全正常,更加没有听过黑袍人的声音,只是或许来的地方基本相同,所以口音上大体一致,雷暴等人并没有从声音上找出破绽。 冯天霸最终看出蹊跷,斗笠取下露出里面那张满是戏谑的脸,不是别人,正是柳闻风,一众山贼纷纷抽出兵器堵住厅门,不想这个人如此胆大,更是险些都被他给骗了,这个人真是可恶至极,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柳闻风碎尸万段。 柳闻风脸上挂着笑意,这种难堪的局面或许已经在算计之内,弯刀闪动的寒光完全不放在眼里,慢慢坐下,右手举杯,左手放在腰间,山贼早已见识过柳闻风的手段,手持弯刀不敢上前,雷暴声音响起,“都给我闪开。”山贼只好退到一旁。 雷暴看着柳闻风,“如果你愿意留下,大当家的位置让给你。”一语出群贼惊,不想雷暴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正如花五娘所说的那样,这个位置多少人心里惦记着,柳闻风确是只手可得。 柳闻风端起酒杯道:“若是人人都能如雷大当家这样洒脱磊落,柳闻风倒是愿意在这里呆上一段时rì,有酒喝有肉吃,神仙都羡慕的rì子,只是可惜就怕一不小心步了别人后尘,不知黄泉路上还有没有酒喝,还有没有兄弟?” 柳闻风言语犀利,目光落在冯天霸脸上,冯天霸同样看着柳闻风,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会,绝对不会,所有一切做得十分隐蔽,即便雷暴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是刀疤脸那边出了事,应该不会,守在那里的两个山贼自己见过,尸体已经掩埋,即便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我,只是柳闻风为何会这样说,或许只是为自己争取时间,只是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雷暴咳嗽一声,于千手持弯刀堵住门口,花五娘一言不发站在一旁,再看看一脸yīn沉的冯天霸,整个大厅内的气氛变得与平rì完全不同,难道只是因为一个柳闻风,或者早已变得如此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察觉罢了。 雷暴道:“黄泉路不敢说,只要是雷暴的兄弟就没有人敢动。” 柳闻风道:“只怕有人根本不把你当兄弟,背后插刀子的人大多是自己兄弟。”柳闻风说完冷哼一声。 冯天霸道:“大当家不要和他废话,废了他再说不迟。” 柳闻风道:“这位当家为何急于出手,难道心中有鬼不成。” 冯天霸冷笑,“冯天霸自问对得起天地良心,更是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雷大当家,青云山众位兄弟的事,心中又怎会有鬼,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更是有恃无恐扮成黑袍人,即便我能放过你,我的兄弟绝对不会放过你。” “二当家说的对,杀了他,为兄弟们报仇。”冯天霸一阵鼓噪,群贼顿时sāo动,厅堂内一时乱成一团,只是没有雷暴的命令没有人敢贸然出手,所有目光落在雷暴身上。 雷暴一时陷入两难,柳闻风与青云山原本并无恩怨,即便是杀了青云山弟兄也是各为其主生死由命怨不得别人,只怪自己学艺不jīng本事不到家,自己更是主动抛出橄榄枝,不想柳闻风不为所动,言语之中似乎有所影shè,只是这里毕竟是青云山,身为大当家如果不维护自己的兄弟而是帮着外人,难免令弟兄寒心。 雷暴右手斧一指眼露凶光,“柳闻风,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柳闻风笑道:“言语总是显得苍白无力,如果柳闻风没有猜错的话,青云山应该有五位当家人才对,如今为何确是只有四人!”这些消息完全是从吓破胆的山贼口里说出。 雷暴道:“三当家一直痴迷刀术所以暂时并不在山上!” 柳闻风道:“巧了,昨天柳闻风恰好在山下见到三当家,还一起喝了酒聊天,更是自称是青云山三当家,也许是投缘,和我说了一切,还说有人要加害大当家。” 冯天霸惊道:“不可能。” 柳闻风道:“二当家为何这样清楚,难道你同样见过不成?” 冯天霸听到柳闻风说出与刀疤脸喝酒的事,一时心急才会说出不可能三个字,刀疤脸早已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又如何能够与人喝酒聊天,柳闻风不过是白天说鬼话罢了,或许真的知道什么,或许只是在骗人,骗人不过是柳闻风最擅长的把戏。 雷暴目光落在冯天霸身上,冯天霸脸sè瞬间一变,“因为你在说谎,三弟一直在山间问天石旁练武,这是所有人都清楚的事,这么多年更是一直没有下过山,即便下山以三弟的xìng子又怎会随便和人提起山上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在说谎,试图挑起争端,而你恰恰可以从中坐收渔利,大哥,这个人满嘴谎话,绝对不能信他所说。” “二当家说的对。” “对,杀了他。” 柳闻风哈哈大笑,“你当然可以这么说,因为你口中的那个三弟早已死在别人刀下,成为一具永远不会说话的尸体。” 雷暴道:“你说什么,他死了?”于千眼珠一转,青云山上的局势随着柳闻风的加入有所改变,自己又将如何选择,如果真的动手是帮助冯天霸除掉雷暴,当然于千同样抱有目的,两人若是拼成重伤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将两人杀死,那样整个青云山还有花五娘将归自己所有,只是现在该如何选择才好。 冯天霸故作镇静冷哼一声,“人或许就是他杀的!然后在这里造谣中伤,所有的一切都是柳闻风设计好的yīn谋。” 柳闻风道:“柳闻风早已料到会有人这样说,尸体就在外面,至于是谁杀死三当家诸位一看便知。” 雷暴道:“你的意思是说,三弟真的被人杀死,尸体就在外面?” 柳闻风点头,“不瞒诸位,三rì前一次偶然机会在一块大石石缝里看到一具尸体,脸上带着刀疤,柳闻风并不认得这个人,只是恰好有两个山贼在那里看守,于是随便吓吓便说出实情,当然我是外人说什么也不会有人相信,只是尸体同样可以说话,当然有人会说是我杀了三当家,三当家身上的伤痕同样是刀痕,柳闻风似乎是最值得怀疑的人,因为我是外人,同样是令人痛恨的人,只是大家不要忘了,刀痕同样有所不同,只要找出杀人的刀便可以知道谁是凶手,到时候一切将会明了,究竟是谁暗藏祸心在这里说谎骗人。” 第一百四十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身份败露,青云山一众贼人纷纷抽出兵器,厅堂之上顿时刀拔弩张,山贼用的多半是刀,至于弩不过是平时打猎用的弓箭罢了,杀伤力远远比不上弓弩,柳闻风确是丝毫不乱,慢慢坐回原地,终于用出杀手锏,三当家断门刀洪仇的死,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犹如导火索一般将战事完全点燃。 雷暴环顾周围,从自己回到青云山的那一刻开始已经隐约有所察觉,刀疤脸洪仇两人毕竟是同门,虽然无心山中事物,只是自己回到山上必然前来,这一次确是例外,只是从冯天霸口中得知师弟苦心钻研刀法,所以并没有派人前去,不想出了事。 雷暴道:“看住那两个人,其他人随我前去找出凶手。”雷暴迈步从台阶上走下,冯天霸一脸yīn沉,不想半路杀出一个柳闻风坏了自己好事,更是不凑巧被他找到尸体,以雷暴的眼力依然一下看出上面的伤势是自己的追魂刀造成,事已至此只能先行除掉雷暴。 冯天霸目光中透出yīn冷,令他耻辱的斧子一直拎在雷暴手里,于千尚且没有来得及动手,所有的计划完全打乱,只是唯有一样没有变,那就是除掉雷暴掌控青云山,冯天霸猛然向前手中追魂刀一摆道:“不用看了,人是我杀的!” 厅堂内顿时陷入慌乱,一众山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二当家杀了三当家,如果不是冯天霸亲口承认,或许更愿意相信不过就是柳闻风的骗人的把戏,冯天霸为何要杀死洪仇! 雷暴看着冯天霸,“你不该杀他,他是我的兄弟。” 冯天霸冷笑,“那又如何,原本就看他不顺眼,平rì里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还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雷暴道:“他已经不再杀人,这些不过是你的借口,因为你要做我的位置。” 冯天霸面露狰狞,“你错了,这个位置原本就是我的,是你硬生生从我手里夺走,我想当时你一定很痛快甚至为自己自豪,可是你是否考虑过我的感受,我的痛苦。” 雷暴摇头,“我把你当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难道这样还不足够?” 冯天霸仰天长笑,“不够,远远不够,我想要更多,你的仗义豪情更加令我痛苦,所以杀死你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式,除掉你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洪仇,他的刀不再杀人,确是可以保护人,到时候必然成为绊脚石,死已经成为定局。” 雷暴冷笑,“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私yù罢了,又何必把罪责强加在别人身上。” 冯天霸看着刀刃,上面依然带着血迹,那是杀人后所留下的印痕,弯刀一指,“那又如何?今天谁也无法离开!” 雷暴道:“不要忘了,我才是这里的大当家。”厅堂内山贼顿时分成两股阵容,冯天霸身后聚集的正是这些年暗中培植的心腹,雷暴同样不乏兄弟,身为青云山大当家支持者似乎要在冯天霸之上。 于千手持单刀守住门口一动不动,突然的变故令冯天霸计划完全打乱,如果没有柳闻风搅局,完全可以偷走双斧之后发动袭击,于千心里清楚雷暴的玄天飞斧一直是冯天霸所忌惮的招式,一旦生死相搏雷暴必然不会手下留情,即便无法偷到兵器同样可以静心布局,只是如今一切完全打乱,鹿死谁手完全无法预料,于千左右为难只能站在原地。 雷暴道:“老四,你到底跟谁?” 于千一咬牙,“都是青云山兄弟,为何要弄成这样,于千不想看着兄弟惨死,更加不想被人从中渔利。”于千选择中立,弯刀指向朱允炆,目光确是落在坐在那里的柳闻风身上,雷暴与冯天霸之间的对决从中得利的正是柳闻风。 柳闻风笑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柳闻风不想过问,二位大可放心。” 局势明了,于千、柳闻风保持中立,剩下的便是雷暴与冯天霸之间这对青云山新旧大当家之间的对决,雷暴道:“五娘退到一旁,若是有人敢伤你一根毫毛,雷暴必然亲手杀了他。”花五娘退到一旁,不想在这个时候雷暴心里依然想着自己,那颗粗野、豪迈、满是霸气的内心从什么时候开始揉入一丝柔情。 雷暴怒喝一声,“冯天霸,你杀我兄弟,今天就在这里做个了断,杀了他。” 冯天霸冷笑,笑声中带着得意、轻狂,雷暴身边几名山贼猛然攻出,身手丝毫不弱,都是山贼之中好手,确是直接攻向雷暴,雷暴注意力完全放在冯天霸身上,不想会有这样变故,手中双斧猛然一抬,挡住两道攻势,还是慢了一分,一道刀光划过,雷暴手臂上顿时血流如注。 雷暴退后,原本倒向自己这边的局势瞬间发生变化,十几名山贼将雷暴围在当中,这些原本都是雷暴的亲信,不想确是冯天霸jīng心布下的棋子,更是趁其不备击伤雷暴。 雷暴冷笑,“妄我一直把你当成好兄弟,不想你早有异心,或许当初真的不应该把你留在青云山。” 冯天霸看着雷暴,“一切只能怪你自己,怪你贪心抢走我的青云山,更加抢走我的女人!” 雷暴道:“你的女人?” 冯天霸冷哼一声,“不要和我装糊涂,她原本应该属于我,一切都是因为你,你毁了我的梦想,毁了属于我的一切,今天我要把你的一切同样毁灭。” 花五娘看着冯天霸,“你错了,我从来没有属于任何人,我就是我,不是男人权势下的玩物,更加不是可以交易的工具。” 冯天霸点头,“不错,现在的你对于我而言早已没有任何意义,在无数个黑夜站在你的窗外看着你,不过你不要误会,那不是思念,只有这样才能令心中的恨一直发展下去,令自己变得绝情、冷漠,而不是被你们所谓的情义欺骗。” 雷暴举起斧子,手臂上的流下的血迹顺着斧刃慢慢滴落,“我只问你一句话,当你杀死洪仇的那一刻心中是否想过我们是兄弟!” 冯天霸发出一阵怪笑,声音犹如从喉咙里挤出,又多半是因为好笑,“兄弟,雷暴,难道到了现在你的心里还是被那套所谓的情义所欺骗着,真的替你感到悲哀,好吧,带着你的兄弟下地狱去吧。” “保护大当家。”护在雷暴周围的十几名山贼齐声声发出一声怒吼,这是心底的声音,冯天霸不同,他用绝对的利益掌控别人,雷暴用的确是情义,一个可以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男人同样不乏兄弟,只是今天厅堂内聚集的大半是冯天霸事先安排人手,人数上占据优势。 “做兄弟有今生无来世,雷暴感谢诸位兄弟,所有人退后,谁敢动我的兄弟,雷暴绝对不会放过他!”一股惊人的霸气从雷暴身上发出,距离近些的冯天霸心腹顿时后退几步。 “不要怕他,他的手臂受伤,再也用不出玄天飞斧,最终会死在我的追魂刀下。”淌血的手臂,这才是冯天霸的杀招,冯天霸所忌惮的正是玄天飞斧,如今手臂受伤,一番苦战之后雷暴必然无法使用,胜局早已站在自己这边,至于于千的中立对自己丝毫构不成任何影响,除掉雷暴下一个杀的人就是于千,还有那个令自己蒙羞的花五娘。 雷暴身形暴起,直接攻向冯天霸,几名心腹抖刀相迎,雷暴发出一声怒吼,犹如愤怒的雄狮用怒吼声应对对手的挑衅,一声惊天怒吼,几名心腹顿时胆怯,斧光一闪而过,四名击伤雷暴心腹倒地不起。 第一百四十九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冯天霸恶行暴露,手中追魂刀一晃挡住去路,“不必看了,人是我杀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今天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雷暴厅堂内心腹聚在周围,雷暴看着冯天霸,“如果真的想做大当家给你就是,又何必为此杀人,你的心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兄弟之情!” 冯天霸冷笑,“收起那些虚伪的言辞吧,如果你真的顾及兄弟情义当年又怎会抢走我的一切,更是装出一副重情重义的嘴脸把我留下,你不过就是想看看我是如何像狗一样在你面前卑微的活下去。” 雷暴摇头,“枉我把你当成兄弟,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洪仇,杀了他。” 命令下达,四道刀光升起,中途猛然收住折向一旁,冯天霸脸上露出笑意,为了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四道刀光猛然攻向雷暴,雷暴仓促出斧,挡住三道攻势,身形暴退,手臂被刀光划伤,鲜血顺着手臂流下。 冯天霸用手一指,“你的手臂已伤再也无法用出玄天飞斧,雷暴认命吧,去地狱和你的那些兄弟们好好团聚吧,忘了告诉你,铁柱同样是我杀的。” 雷暴身形暴起,血迹顺着斧刃滴落,四名好手抖刀迎上,雷暴一声怒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拿命来!”四人被雷暴气势镇住,手上刀不由得一慢,斧光闪过,四道人影同时倒下,“背叛兄弟的人雷暴绝不放过。” 冯天霸冷笑,“于四当家难道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不成?” 雷暴抬头,“老四,你也要反我不成?” 于千一直犹豫不决,论实力雷暴要在冯天霸之上,论人品更是无法比较,雷暴的大义与冯天霸的邪恶,只是帮了雷暴自己再也得不到花五娘,打定主意脸sè一沉,“大当家,不要怪四弟。” 雷暴在笑,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蒙在谷里,这些所谓的好兄弟早已把弯刀指向自己胸口,一直等待的就是一个适当的时机深深刺下去,心在痛,怒火在烧。 冯天霸点头,“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样痛快过,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要跟着雷暴?”目光中透出冰冷望向雷暴身后十几名山贼,连番变故加上雷暴受伤,山贼的内心同样出现变化,谁当大当家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何必为了别人丢了xìng命,冯天霸气势逼人,内心开始动摇。 雷暴叹口气道:“雷暴不想难你们,只要不为虎作伥就是我的好兄弟,退到一旁。” 几名山贼闪到一旁,手持弯刀护在胸前,剩余七八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一人道:“大当家,人总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于泰山,我们的命早就是大当家的。” “对,我们不怕死。” 雷暴哈哈大笑,“好,有这句话已经足够!”双眼怒视冯天霸,擒贼先擒王,所有的一切完全是冯天霸一手造成,只要除掉这个祸患,青云山危机便可化解,打定主意,身形一晃飞起一脚,一张桌子踢飞砸向冯天霸,护在前面的几名山贼只得避让,堵在两人之间的屏障完全消失,斧光扬起,梦幻般的刀光在厅堂内放出光彩,不可否认,冯天霸的刀法与几年前相比长进不少,雷暴斧光闪动,一时之间无法从追魂刀中冲出。 柳闻风脸上带着笑意,所有人的注意力慢慢从自己身上转移,不过是一场赌局,伪装成黑袍人进入青云山,不想青云山早已风云暗涌,而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令这场风云以一个最为合适的方式登场,令柳闻风所担心的是,那个神秘的黑袍人又是谁,不惜一掷万金劫掠皇太孙的目的又是什么,从冯天霸不寻常的举动可以看出,这次预谋已久的背叛敢于发起也许正是因为黑袍人的到来,其中必然有着一段自己所不知晓的内情。 朱允炆、钱鹰两人双手被绑,嘴里更是被塞满东西,只有一双眼睛不停的望向柳闻风,青云山乱局或许是一个机会,只是朱允炆的眼神确是有所不同,眼神中带着焦急似乎想要表达什么,钱鹰同样看着柳闻风,身为锦衣卫眼神之中可以表达的必然有所不同,柳闻风眨眼,钱鹰回应,柳闻风点头,钱鹰同样点头,看似只是毫不起眼的举动确是一种传达信息的方式,柳闻风眨眼,钱鹰同样眨眼,只是连续眨了四次,其中一长三短,暗示能够对皇太孙构成威胁的有四个人,其中一人威胁最大,另外三人分布在周围,柳闻风点头询问是否可以解除最大威胁,钱鹰回应可以,手被绑,不过还有头和脚,以钱鹰的本事绝对可以做到。 柳闻风看似随意的举动其实确是在衡量厅堂内局势,雷暴虽然受伤不过武功毕竟要在冯天霸之上,更是有令冯天霸忌惮的地方,不然绝对不会等到今天才动手,两人战局胶着,高手对决最忌分心,厅堂内大多注意力被两人所吸引,这个时候出手绝对有把握救出皇太孙,只是凭借自己一把刀是否可以闯下青云山,毕竟厅门处有几名山贼把守,还有手持弯刀一直不为所动的夺命手于千,如果不能趁乱下手,所有的努力将会付诸东流,打定主意手指在酒杯上轻轻弹动。 钱鹰会意,目光落在距离朱允炆最近的山贼身上,尤其是手中寒光闪闪的弯刀,即便目光被战局所吸引,只是刀刃始终冲着皇太孙,一旦有所察觉,刀刃可以瞬间落在皇太孙身上,这恰恰是柳闻风最担心的。 战局依然胶着,雷暴奋力攻出几斧,冯天霸只得咬牙坚持,为了这一天已经忍耐了太久,失去太多,只有亲手杀死雷暴才能夺回失去的尊严,就如同当rì杀死独狼一般,雷暴发力,手臂上的伤口无法愈合,血迹再一次涌出,冯天霸露出喜sè,即便你再神勇又如何,手臂受伤,只要再缠住一段时间,血流过多体力不济只能乖乖受死。 柳闻风手中酒杯抛出一道弧线,身形猛然跃起,身上的黑袍迎风飘扬,一道黑影扑向朱允炆所站位置,钱鹰一头撞向手持弯刀山贼,一声惨叫,几道人影瞬间倒地,柳闻风已经来到朱允炆身前,朱允炆心中焦急,不停晃动脑袋,嘴里更是发出呜呜的声响,应该是要提醒柳闻风小心钱鹰。 柳闻风护住朱允炆,惨叫声响起,山贼jǐng觉,猛然发现一直坐在酒桌前的柳闻风早已击倒几人救下朱允炆,于千怒吼一声,“抓住那个人。” 几名山贼抖刀攻来,钱鹰飞起一脚,怎奈双手被绑身体失去平衡,踢倒一人自己同样倒地,一名山贼眼露凶光劈向钱鹰,钱鹰顺势一滚,距离柳闻风不过几步距离,柳闻风手中飞鱼刀顺势一挑,钱鹰手上绳索断开,身形从地上跃起,“大人,钱鹰前来助你。” 三名山贼攻向柳闻风,柳闻风丝毫不乱,左手护住朱允炆,右手飞鱼刀迎向三名山贼,钱鹰嘴角露出喜sè,手腕一抖,一把锋利匕首从袖口滑落,直刺柳闻风后心,一旦被匕首刺中必死无疑。 朱允炆一脸死灰,都怪自己,害了许豹同样害了一直保护自己的柳闻风,柳闻风一死,刚刚升起的希望再次破灭,从被人押着进入厅堂朱允炆内心十分沉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底升起,犹如将要接受被人审判的犯人,如果自己的命运不能自己来把握,朱允炆想到死去的蓝姝,当年孤苦无助的眼神是否和自己一样,午门前是否同样苦苦等待自己身影,只是最后随着屠刀落下变得绝望。 第一百五十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雷暴手臂受伤依然神勇,抖开双斧激战冯天霸,不想几年过去,冯天霸追魂刀法大有长进,雷暴一时无法从梦幻般的梦境中闯出,仿佛再一次回到当年,追随恩师学艺的追风少年,习武之人能够得到名师指点绝对是梦寐以求的事,只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运气,雷暴确有,从小运气似乎一直伴随左右,加上不俗的天赋,他的梦充满豪情,大口酒大口肉,好兄弟聚一堂,有今生无来世,只是随着冯天霸的无情反叛,洪仇、铁柱等人惨死,他的梦慢慢破碎,溶于冯天霸残缺不全的梦境之中。 柳闻风手中酒杯划过一道弧线,片片白sè的酒花在空中撒过,伴着着刀光斧光,一道身影激shè而出,双拳摆动,三名山贼瞬间倒地,钱鹰猛然撞向离得最近山贼胸口,四道威胁瞬间解除,于千方才醒过神来,不想柳闻风突起发难救下辛辛苦苦抓来的人,青云山早已乱成一团, 于千指挥山贼试图抢回被夺走的朱允炆,四名山贼迎上,钱鹰双手被绑无法施展只得就势一滚躲开攻势,刀光升起,柳闻风手中飞鱼刀斩断绑绳,目的十分明确,钱鹰解脱自己这边同样多了一个帮手,三名山贼攻上,柳闻风左手护住朱允炆以免受到损伤,右手飞鱼刀迅疾劈出,两声惨叫传出,最后一名山贼攻势刚刚发动迅疾退回,不可思议的看着倒在地上的两名同伴,如果自己全力攻出下场不会好到哪里。 柳闻风飞鱼刀攻出,赶到身后的钱鹰脸上露出喜sè,只要除掉柳闻风便可以协助冯天霸杀死雷暴,到时所有一切将会结束,自己的努力同样可以得到回报,高官得做骏马得骑,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手腕一抖,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袖口滑落毫不犹豫攻向柳闻风后心,所有的一切完全被朱允炆看在眼里,只是又能做些什么,嘴里塞满东西无法出声,双手被绑住,即便没有是否真的有勇气扑上去只是一个未知数,只能眼睁睁看着柳闻风血溅当场,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 柳闻风反身出刀,身形轻轻一转,身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朱允炆张大嘴巴看着眼前一切,一柄弯刀从腋窝下伸出,后发先至,刀光劈中身后的钱鹰,钱鹰退后两步,手上依然握着匕首,血迹从匕首尖上滴落,柳闻风同样受伤,只是身体一转躲过要害,夺命手于千发出一声惊呼,不想钱鹰突然出手,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柳闻风在这样的情形下反手出刀击杀钱鹰,于千守在门口看着厅堂内发生的一切,所有的一切如同喜剧一般上演。 首先是黑袍人的出现,所有一切近乎自然,直到冯天霸看出黑袍人身上的破绽,从言语中可以看出黑袍人必然与冯天霸有着密切的关系,冯天霸对自己同样有所隐瞒,其中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勾当,三当家断门刀洪仇的死更加印证一切,于千原本只是猜测,不想一切成为现实,更加令于千难以预料的是雷暴身边亲信同样是冯天霸的人,雷暴重信义,山上兄弟更是十分尊崇雷暴,四名刀手的背叛足以看出所有的一切完全在冯天霸掌握之中,冯天霸的冷漠无情甚至令于千感到恐惧,下一个是否会轮到自己,冯天霸憎恨雷暴,其中花五娘有很大的关系,如今自己与花五娘有私情,是否同样会将怒气转嫁到自己身上,一切都是未知数,接着是柳闻风出手解救两名人质,以柳闻风的心机还有武功一切完全可以做到,只是令人无法想象的是钱鹰的背叛,如果不是柳闻风功夫了得必然已经死在钱鹰的匕首之下。 为何一切变得如此复杂,甚至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之外,于千看着厅堂内发生的一切,自己又是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花五娘密切注视雷暴与冯天霸的激战,雷暴手臂受伤丝毫不受影响,高大的身躯舞动双斧,冯天霸尖叫连连,手中追魂刀越打越快。 钱鹰捂住胸口,身后就是厅堂上摆放的座椅,就在一个时辰之前,青云山众人尚且有说有笑在这里喝酒吃肉,如今确是生死相搏,钱鹰退后几步,手心上尽是血迹,脸上尽是无奈,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无法击败柳闻风,钱鹰慢慢坐下,颤抖的手臂端起酒杯倒入口中。 酒杯放下,钱鹰看着柳闻风,“大人,卑职还是败了!” 柳闻风摇头道:“你可知为何败了?” 钱鹰摇头,“卑职不知!” 柳闻风道:“因为你心术不正。” 钱鹰冷笑,“心术不正!这个世界原本如此,卑职并没有错。” 柳闻风道:“错只错在你杀了不该杀的人。” 钱鹰道:“试问死在大人刀下的人又有多少?他们是否都是罪大恶极该死之人!” 柳闻风道:“职责在身。” 钱鹰冷笑,“那不过是借口罢了,为了这么一个生活在皇宫之中的废物我们就要拼死拼活,还要用所谓的职责jīng神来为他卖命,大人你是否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拼尽全力保护的那个人只是听了一句谗言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柳闻风道:“从进入锦衣卫的那一天起已经注定我们的命运,无论有多少堂而皇之的理由都不能抹灭良心,钱鹰你真的错了。” 钱鹰冷笑,“我没有错,看看这里的所有人,哪一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错只错在我没有本事,死在大人手上钱鹰无怨无悔,只是想知道大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断定我会对大人下手?” 柳闻风道:“从进入青云山开始!” 钱鹰摇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柳闻风叹口气,“你是否还记得荒原山那个被你残忍杀害的好兄弟。” 钱鹰道:“许豹!不可能,现场已经检查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柳闻风点头,“这些年你确实跟着我学了不少,即便是我的习惯秉xìng完全熟悉,只是依然忽略了一点。” 钱鹰抬头,“是什么?” 柳闻风手心轻轻一抖,一枚带血铜钱落在钱鹰所坐桌前,不停旋转慢慢停下,不过是一枚普通的铜钱。 钱鹰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柳闻风道:“这枚铜钱一直攥在许豹手里,因为太过用力所以上面沾染血迹,想要拿到铜钱必须震断手指,其中含义我想你必然清楚。” 钱鹰冷笑,“不想还是被许豹骗了,断裂的手足之情,加上带血的铜钱,映shè钱鹰,只是大人为何还要松开绑绳!” 柳闻风道:“你和许豹一样都是我柳闻风最好的兄弟,即便从许豹留下的痕迹判断出你已经变节,只是依然不愿相信,所以宁愿拿生命赌上一次。” 钱鹰低头,“卑职谢大人。” 柳闻风道:“是否还有未了的心愿?” 钱鹰捂住胸口,血迹顺着嘴角流下,柳闻风的飞鱼刀已经伤及脏腑,刚才不过是憋着一口气想要知道真相,钱鹰挺拔的身影倒下,“卑职只求..求…大人保护我的家眷。” 柳闻风飞身过来,“告诉我威胁你的那个人是谁?” 钱鹰目光渐渐涣散,“大人小心身边的人。” 钱鹰最终死在柳闻风刀下,或许是为了利益,只是可惜始终没有说出背后指使钱鹰的那个人,唯独留下一句,“小心身边的人!” 不知是善意的提醒还是临死时最后的罪恶,如果身边的人都无法相信,那样的rì子是悲哀还是苦痛。 第一百五十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柳闻风抓住时机解救朱允炆,刀光一闪划断绑在钱鹰手臂上绑绳,几名山贼向前,刀光一闪,退后山贼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同伴,于千张大嘴巴,不想柳闻风刀法如此厉害,更为吃惊的是柳闻风身后,一道身影一柄弯刀刺向柳闻风后心,出手的确是刚刚解救的钱鹰。 钱鹰死,至于背叛柳闻风的原因只能成为一个谜,临死前更是留下一句令人难以捉摸的话,“大人,小心身边的人。”能够留在身边的必然是亲信或者信得过的人,如果这些人都无法信任莫不如孤身一人。 钱鹰最终还是没有说出谁才是那个指使他的幕后黑手,柳闻风起身,左手始终不离朱允炆身前,左臂一晃,塞在嘴里的布块取出丢在地上,朱允炆终于可以出声,“柳…柳….许豹他….” 柳闻风点头,“一切已经过去,有柳闻风在任何人不能伤害公子!”目光中透出yīn冷,许豹、钱鹰的死令柳闻风内心深处升起一丝淡淡的忧伤,许豹忠义甚至有些鲁莽,确是柳闻风最为赞赏的一点,钱鹰机灵,同样会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 柳闻风手中飞鱼刀一摆将朱允炆护在身后,守在门口处的夺命手于千无奈,若是主动出击,自己手里这些山贼完全不是柳闻风对手,只有等两位当家人分出胜负之后再行决定,自己能够做的就是守住门口。 两人旗鼓相当,雷暴胜在力大斧疾,冯天霸刀法jīng妙,斧光升起同时伴随刀光,两个人清楚除非用出最强一招,不然无法击败对手,只是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发出的绝技被人接下,那么自己同样会置于险境,冯天霸不急,青云山已经在自己掌控之中,加上雷暴手臂上不停跌落的血迹,所有的一切预示着胜利的天平正在慢慢向自己倾斜。 斧光击中刀光,雷暴身形后退,两人分开,从后背不停上下起伏可以看出两人一番激战体力耗费极大。 雷暴看着地上的尸体,“这样做能够得到什么!” 冯天霸冷笑,“亲手杀死你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雷暴道:“难道只是为了你的一己怨恨搭上兄弟们的命,冯天霸,这样做岂不是令兄弟们寒心!” 冯天霸喉咙里发出咯咯咯咯声响,“杀死你之后他们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如果不是为了好处,为何会跟着我冯天霸而不是你雷暴,只能说明你无能。” 雷暴摇头,“用好处来收买人心终究会自食恶果!” 冯天霸道:“那又如何,至少这一刻胜的人是我冯天霸,而你只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可怜虫!” 雷暴冷笑,“可怜?你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即便让你得到一切同样会再次失去一切。” 冯天霸手中弯刀一指,“杀了你一切已经足够!” 雷暴点头,“今rì你我之间恩断义绝,从此再不是兄弟,奉劝你最好用全力,雷暴不会再留任何情面!” 冯天霸笑声停住,目光落在雷暴左手,雷暴必然用出最霸道的玄天飞斧,冯天霸无数次暗中揣摩如何破解,只是依然没有绝对的把握。 雷暴身形猛然暴起,人在空中大吼一声,“玄天飞斧!”左手斧激shè而出,冯天霸不进反退,当年用追魂一击硬接玄天飞斧吃了大亏,冯天霸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身形后退,斧光似乎施了魔法一般追向冯天霸,一声惨叫,一道身影迎向斧光,确是一名山贼被冯天霸推向斧光,斧光划过一道血痕继续攻向冯天霸,冯天霸身形一晃,两名山贼快速闪开还是慢了一分,冯天霸脚下连踢,两人同时飞出,两声惨叫,可怜三人无缘无故做了替死鬼,斧光消失,斧头落在地上发出声响。 雷暴大口喘气,“冯天霸,你好卑鄙!” 冯天霸嘴巴眼睛睁得老大,似在笑又似在哭,以血肉之躯迎向玄天飞斧正是冯天霸想出的最好办法,玄天飞斧十分奇特,一旦杀人速度必然减慢,只是不想确是用了三个人,其他山贼纷纷避开,眼中尽是愤怒,不想冯天霸完全不把自己这些人当人看,冯天霸用手一指,“雷暴,我破了你的玄天飞斧,你还有什么!” “还有我们,还有兄弟!”身后十几名山贼一起上前,冯天霸的举动早已令人生厌,近乎疯狂的行为更是令人感到恐惧,与其死在冯天霸手里,不如堂堂正正坐一会男人,原本被冯天霸拉拢的山贼同样站在雷暴这边。 冯天霸冷笑,“就凭你们!” “还有我!”清脆的声音响起,正是一旁观战的花五娘,手持双刀站在雷暴身旁。 雷暴哈哈大笑,“应该是我问你才对,雷暴有兄弟,有爱的人,你还有什么!” 冯天霸怒吼,“住嘴,顺我者生逆我者死,五娘,来我这边,以往的恩怨不要再提,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如果不是雷暴,我们已经在一起过着快乐的rì子。” 花五娘摇头,“花五娘当初看错了人,险些遗憾终生,好在有雷大哥,冯天霸,不要活在自己编织的梦里,看看自己有多可怜,除了杀戮还有什么!” 冯天霸声嘶力竭的呼喊,“闭嘴,贱女人,当初就应该在崖下把你给废了,都怪我何必装君子,现在也不晚,杀了雷暴,然后把你赏给我的兄弟,让他们好好尝尝这个贱女人是什么滋味。” “住口!”一声怒吼,雷暴慢慢站直身形,对于这种人已经再也没有丝毫情义而言,只是凭借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否可以接下冯天霸的致命一击,雷暴右臂轻微颤抖,那是血流过多所造成的影响,加上刚才拼尽全力打出玄天飞斧,身体再一次受创。 冯天霸冷笑,刀光一闪,“去死吧,雷暴!”刀光直劈雷暴,雷暴左手斧已失,右手斧迎向刀光,怎奈力气不足,接连后退几步,几名亲信纷纷冲向近乎疯狂的冯天霸,刀光下血光四溅,雷暴愤怒的声音,“不要杀我的兄弟!” 花五娘身形冲出,双刀迎向冯天霸,刀光一闪而过,身影向后飞去,手中双刀尽失,冯天霸哈哈大笑,“雷暴,站起来,你不是总自恃为英雄好汉,为何像个孬种一样躲在娘们的怀里。” 花五娘嘴角渗出血迹,拉住雷暴手臂,上面已经满是血迹,“对不起大当家!” 粗壮有力的大手轻轻在脸上抚慰,“不怪你,雷暴已经知足!”魁梧的身形慢慢站起,身后山贼蜂拥向前将雷暴护在中间,冯天霸脚步逼近,身影确是显得那样孤单,弯刀上尽是血迹,在死亡面前山贼确是丝毫没有任何畏惧。 信任与正义终于在邪恶面前表现出它应有的力量,只是总是在令人近乎绝望的时刻出现,不免令人心酸,雷暴低沉的声音响起,“让开,你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做无谓的死伤。” 一名山贼道:“大当家,我们不怕死,跟他拼了。” “对,跟他拼了,大当家先走,以后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冯天霸冷笑,“想走!先要问过我的刀才行!” 雷暴道:“不要以为你已经胜了,刚才不过是侥幸罢了,一只斧对付你已经足够!” 冯天霸继续向前,两人之间不过四五步远距离停住脚步,两道目光相遇,一山不容二虎,雷暴当初以绝对实力夺得青云山大当家位置似乎忽略了这个问题,几年下来,冯天霸所表现出的情义更是将邪恶的内心完美掩饰。 第一百五十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雷暴负伤,奋力打出的玄天飞斧更是被冯天霸以近乎残忍的方式接下,刀光一闪,斧光早已失去原有的犀利,身形蹬蹬蹬后退七八步,脚下不稳跌坐在地上,冯天霸继续向前,几名山贼试图挡住去路,怎奈技不如人,刀光划过只得纷纷避让,花五娘双刀迎上,刀光大盛,冯天霸面露凶相,对于这个令自己蒙羞的女人早已没有任何情感可言,双刀迎上单刀,一声娇喝伴随一道身影飞出,双刀丢在一旁。 冯天霸一人一刀犹如来自地狱的死神慢慢向前,雷暴勉强站稳身形,拎在手中的斧子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只是不能败,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用生命保护自己的这些人,还有花五娘自己不能败。 冯天霸冷笑,“你只要认输,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或许会放过你!” 雷暴道:“不要废话,雷暴即便是死也不会受你的屈辱。” 冯天霸点头,“我那就成全你!” 冯天霸后退两步,雷暴身上散发出的气势令冯天霸不由自主后退,冷哼一声,不过是强诺之末罢了,一刀只需要一刀一切就会结束,双腿一弯身形猛然暴起,人在空中一声怒吼,“雷暴,受死吧!” 一股股凛冽刀气传出,雷暴面如死灰,冯天霸的致命一击以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能力接下,嘴角带着无奈的笑意,五娘,别了,青云山的兄弟们,来生再做兄弟,抱着必死的决心,右手斧向上迎去,勇者无惧。 叮叮两声脆响,两道身影快速后退,雷暴睁开眼睛,斧子依然拎在手里,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冯天霸的致命一击就这样轻松被自己接下,只是刚才明明听到两个完全不同的声音,这又是为何! 冯天霸怒吼,“柳闻风,少在那里装神弄鬼,既然是我们的家事为何要插手!” 所有人注意力集中在雷暴与冯天霸的最后比拼上,完全没有注意柳闻风的举动,细心人可以发现柳闻风坐的位置完全不同,就在刚才瞬间一道人影快速出现,两把刀向外一分身形一闪回到座位,正是柳闻风接下冯天霸的追魂一刀同时接下雷暴的斧子,所以才会有两种不同的声音。 柳闻风道:“道理很简单,雷暴是君子,而你确是恶魔,你说我是应该帮助一个君子还是任由一个恶魔行凶?” 冯天霸冷笑,“别人怕你,冯天霸可是不怕,今天雷暴必死无疑,若是再从中作梗,下一个死的人就是你!” 柳闻风慢慢从座位上站起,“即便我不插手同样不会放我离开,今天这个事我柳闻风管定了!” 冯天霸退后两步,雷暴已经没有还手之力,眼看着得手的买卖不想被柳闻风从中搅局,弯刀指向柳闻风。 雷暴长出一口气,“柳兄大可不必为我冒险。” 柳闻风看着双眼血红的冯天霸,他的内心早已被恶魔驱使,变成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如果不去阻止,只会死更多的人,“就当是为我们死去的兄弟做一点事!” 冯天霸全力攻向柳闻风,厅堂内顿时升起一道道白芒,柳闻风身形闪动,飞鱼刀握在手里丝毫没有出刀的意思,只是不停躲避,每一次十分惊险,刀光几乎贴着身体划过,只有雷暴清楚,这是绝对的自信,他在寻找出手时机。 冯天霸十招过去,依然无法捕捉到柳闻风身影,气得怪叫连连,桌椅被刀锋劈成碎块散落一地,柳闻风身形闪动不停围着冯天霸打转,冯天霸气急败坏刀法一乱,搂头盖脸扫向柳闻风,柳闻风身形一闪躲开,冯天霸绑在头上的绑带被刀光划断,披头散发犹如恶魔一般不停挥动追魂刀。 柳闻风身形旋转确是发出几乎与冯天霸一模一样的声音,“你永远无法打败我!” 冯天霸尖叫,“不可能,我是最强的,你是谁,我要杀死你!” 柳闻风道:“我是冯天霸!” 冯天霸发出一阵怪笑,手中追魂刀一抖,“冯天霸出来,我要杀死你!” 柳闻风声音一变,变得低沉yīn冷,“他已经被我杀了!” 冯天霸不停转身挥舞弯刀,“你是谁?” 柳闻风道:“洪仇,青云山三当家。” 冯天霸眼神中露出惊恐,“不可能,你已经被我杀了,不可能还活着,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再吓我。”冯天霸几近哀求。 “我就站在你面前。” 冯天霸出刀,“杀死你,杀死你,哈哈我杀死你了!”刀光劈向一名死去的山贼身上,很快脸上变得血肉模糊,冯天霸哈哈大笑,“我认得你,长得那么丑,你是洪仇,你被我杀了,被我杀了!” 柳闻风声音再变,“向你索命的人来了!” 冯天霸眼珠上翻不停眨动,“谁,是谁?是谁在那里?出来,出来!” 柳闻风道:“我是被你杀死的铁柱,我死的好惨,我要向你索命!” 冯天霸不停后退,“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我不要下地狱,杀死你,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柳闻风看着陷入疯狂的冯天霸连连摇头,不想这位刀术奇才被心魔控制弄得今rì这般下场,披头散发,刀握在手心不提挥舞状若疯癫,柳闻风完全有能力击杀冯天霸,只是两人之间并无仇怨,无论有怎样的理由,杀人总是不对。 “杀,杀,杀,我是青云山大当家,我要杀了雷暴,雷暴!”冯天霸猛然转身,双眼通红看着站在一旁捂住胸口的雷暴,脸上露出笑意,身形猛然跃起速度快得惊人,手中飞鱼刀发出阵阵刀气,不想陷入疯狂的冯天霸依然找到雷暴发出最强一击,这多半出于人的本能,曾经无数次想要杀死雷暴,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一道身影接近,刀光升起,两柄刀激撞在一起,发出剧烈的声响,冯天霸身形从空中跌落,接连吐出几口鲜血,柳闻风同样好过不到哪里,腰腹处被钱鹰匕首造成的伤痕再一次崩裂,血迹瞬间将衣衫打湿。 再看冯天霸猛然从地上跃起,奔着厅门处冲去,山贼纷纷避让,谁也不敢招惹陷入疯癫的冯天霸,距离越来越近,猛然间三道白光打出,正是一直守在厅门处的夺命手于千,于千打出自己最擅长的暗器。 “不要杀他!”雷暴眼见白光打出出言制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于千眼见冯天霸陷入疯癫,唯一的出路就是杀死冯天霸立功,以雷暴的xìng子断然不会对自己怎样,至于花五娘再也无法得到,不如索xìng死了这条贼心,眼见冯天霸张牙舞爪奔着自己冲来,手心一动,三把飞刀只打冯天霸胸口要害。 冯天霸神志不清确是知道危险,追魂刀迎上,叮叮两声,接下两道暗器,第三把飞刀打在胸口,冯天霸全然不顾,追魂刀攻向于千,于千只得退后,厅门两侧被山贼占据,身前是完全疯狂的冯天霸,身形向后急退,冯天霸身形跃起刀光一闪而没,两道身影同时从空中落下。 花五娘护住雷暴奔向聚义厅外,只见冯天霸趴在地上,握住追魂刀的手不停抖动,眼看是不行了,先是被柳闻风弄得神志不清互拼时受了内伤,胸口被于千暗器击中,拼着最后一口气发出致命一刀,再看于千胸口几乎被刀锋划开,血迹将整个身子染红,不想原本jīng心设计除掉雷暴的两个人确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第一百五十三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冯天霸举动越加反常,多半是因为多年积聚心底的怨恨无处发泄,最终导致心境变得越加扭曲,柳闻风连续变换声音迫使冯天霸彻底陷入疯狂,于千趁机打出暗器,冯天霸面露凶光迎面发出刀光,两道身影奔出厅堂直直落下。 雷暴等人从厅堂内走出,冯天霸趴在地上不停抽搐,于千胸口被追魂刀劈开眼见不活,雷暴摇头,昔rì青云山四兄弟喝酒吃肉何等痛快,如今确是只剩下自己一人,或许青云山再也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 冯天霸一死,原本跟随的山贼纷纷丢下兵器跪在地上,“大当家,我们都是受了冯天霸胁迫,所以不得不这样做,请大当家饶我们一命。” 雷暴摆手,“原本就是两人之间的恩怨,这场恩怨已经搭上不少兄弟xìng命,这件事已经过去,以后任何人不许提及,都下去吧!” 一名山贼道:“大当家,那个人怎么办?” 雷暴回头,正好看到柳闻风,身后跟着这次下山抓到的那个人,“这件事自会处理,守住山门,不要引起其他弟兄惊慌。” 一众山贼转身下去,尤其是冯天霸旧部,看到冯天霸近乎疯狂行径大多醒悟,那些所谓的利益到头来不过是一场云烟,如今得到大当家雷暴赦免心中欣喜,快步离开。 厅堂简单收拾,死去的山贼尸体抬出,换上新的桌椅,除了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完全成为历史,活着的人依然要勇敢的活下去,而死去的将会被岁月遗忘。 众人落座,朱允炆惊魂未定,不想自己从阶下囚变成座上宾,这样的转变着实令人难以想象,雷暴道:“山中生变,承蒙柳兄鼎力相助,这份情雷暴欠你的!” 柳闻风抱拳道:“大当家莫要谢我,柳闻风此举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冯天霸心智已失,只是一个嗜杀如命的恶魔,如果由他得到青云山,死的人绝对不止大当家一个人,柳闻风同样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雷暴点头,“不说那些客套话,今rì雷暴以酒谢罪,还有这位兄弟,多rì有所怠慢,还请见谅!” 朱允炆举杯道:“一切如同梦一般,允炆不怪任何人!” 雷暴举杯,“雷暴敬这位仁兄一杯!” 一旁的花五娘道:“小心你的伤势。” 雷暴露出笑容,“不碍事,一坛酒下去伤也就好了!” 柳闻风道:“真是令人羡煞,柳闻风即便是醉死都不会有人过问!” 花五娘道:“以你的本事必然可以得到无数姑娘芳心,多半是花中问柳,池中羡鱼!” 雷暴哈哈大笑,“雷暴是个粗人,不懂那些,以前只顾着兄弟恰恰忽略了身边人,能得五娘眷顾雷暴此生无憾。” 柳闻风道:“大当家重情重义无可厚非。” 雷暴摇头,“如何能与柳兄相比,当rì青云山下被柳兄耍得团团转,雷暴一生很少服人,如今确是服了。” 柳闻风笑道:“不过是一些雕虫小技罢了,柳闻风出身市井,这些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雷暴摆手,“柳兄实在太过谦虚,当rì以一人之力对抗上百弟兄,何等的英雄气概,雷暴再敬你一杯!” 酒杯放下,雷暴接着道:“雷暴有一事不解,还请柳兄赐教!” 柳闻风道:“雷大当家有话直说就是,柳闻风必然实情相告。” 雷暴叹口气道:“冯天霸虽死,不过毕竟是生死弟兄,柳兄当时为何可以以不同人的声音说话,雷暴心中不解!” 柳闻风笑道:“这不过是一种小把戏,为了行走方便所以学了一些语言上的技能,可以模仿不同人的声音,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当时冯天霸已经神志不清,所以才会被柳闻风误导。” 雷暴点头,“原来是这样,当时真的以为是灵魂转世,可怜我的师弟就这样惨死。” 柳闻风道:“尸骨已经埋葬,人终有一死,大当家不必为此伤怀!” 雷暴道:“当初雷暴下山就是为了寻找师弟而来,后来恰巧来到青云山,只怪当时年轻气盛为了一句话夺了人家大当家的位置,不想确是引出这么多麻烦。” 柳闻风道:“冯天霸的背叛必然与当初来到青云山的黑袍人有关,甚至是始作俑者,所以大当家不得不防!” 雷暴听到黑袍人三个字神情一变,当rì回到山上,冯天霸诉说当rì抓人经过,雷暴并没有想太多,于是命冯天霸发出事先准备好的信鸽,通知黑袍人前来,真正的黑袍人迟迟没有出现,确是引来假扮的柳闻风,如果真的如柳闻风所说的那样,所有的一切都是黑袍人暗中指使,那么目的又是什么! 雷暴点头,“都怪雷暴当时一时糊涂贪了钱财,如今人被柳兄救走,只要退还银子也就是了!” 柳闻风摇头,“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黑袍人既然出手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这恰恰是柳闻风所担心的!” 雷暴脸sè一变,“柳兄的意思是指黑袍人还有后招不成?” 柳闻风点头,“雷大当家是否知道我家公子身份?” 雷暴摇头,“从公子谈吐可以看出必然出自富贵之家,不然又怎会被人觊觎,雷暴当rì并未追问身份,黑袍人同样未曾提过!” 朱允炆道:“大当家莫怪,这次出行并不想因为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路行来都是十分小心。” 雷暴起身道:“若是信得过雷暴是否可以直言相告!” 柳闻风道:“雷大当家当然信得过,我家公子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具体是何身份不便言明,还请大当家见谅!” 雷暴毕竟见过一些世面,若是普通的世家公子有怎会有柳闻风这种高手身边护送,所以必然身份尊贵,只是不想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今天下能够以这样身份自称的只有皇宫里的皇族。 雷暴连忙跪地道:“雷暴拜见公子,冒犯之处还请公子见谅!”花五娘连忙起身同样跪在地上。 朱允炆伸手道:“二位侠士快快请起,不知者无罪,何况都是有人从中作梗,根本不能怨任何人。” 柳闻风点头道:“所有一切完全是黑袍人一手cāo纵,大当家是否还记得当rì黑袍人有什么特征?”正如柳闻风所说的那样,原本一路行来相安无事,随着黑袍人出现一切变得复杂,所有的一切完全由黑袍人引起,青云山众人与柳闻风等人丝毫没有任何恩怨,冯天霸的反常似乎同样与黑袍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不然忍了多年为何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雷暴放下酒杯不由得连连摇头,“雷暴原本就不是什么心细之人,当rì黑袍人和柳兄先前打扮几乎相同,根本看不清长相,我们这些人原本就是贼,抓人要银子更是看家的本事,只是这种给银子替别人抓人还是第一次遇见,并没有多想也就答应,不想确是害了这么多人无辜人枉死,差点连累公子,雷暴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柳闻风道:“这也不能怪大当家,只怪对手心机太深,更是早已把一切算计在内,依柳闻风所见,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大当家青云山已经不是久留之地,黑袍人心狠手辣必然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知情人!” 雷暴道:“柳兄的意思是让我放弃青云山?” 柳闻风点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一众兄弟xìng命,还有大当家这位红颜知己xìng命!” 第一百五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冯天霸最终身死,同样死去的还有心怀不轨的四当家夺命手于千,这样的结局皆大欢喜只是同样令人感到悲伤,尤其是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多年一起的兄弟转眼间只剩下自己,偌大的厅堂再也没有昔rì的欢声笑语,雷暴不怪任何人,怪只怪自己,处理事情不当,不仅造成冯天霸内心的苦楚,最后更是搭上师弟洪仇xìng命。 如果没有雷暴出现,冯天霸的人生必然是美好的,有无数崇拜自己的兄弟,还有那个曾经如醉如痴的女人,权势、女人、尊严,这似乎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就在雷暴发出玄天飞斧击败冯天霸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化成泡影,那一刻内心的苦痛、失落必然无人能够体会,为了夺回失去的东西,他已经忍忍了太久,最后的疯狂或者只是内心的宣泄,邪恶的灵魂固然可恨,只是可恨的背后是否同样值得人去反思。 冯天霸的疯狂不仅令人想起那位了不起的帝王勾践,年少得志执掌越国,更是顶住压力孤注一掷击败来袭的吴国,更是导致吴王阖闾身亡,作为一位饱受无数压力的国君,他所承受的压力别人根本无法想象,胜则国兴,败则国亡。 越国的胜利毕竟只是短暂,在吴国强大的兵力面前只得再一次臣服,不要忘记,吴国尚有一位可以改变时局的人伍子胥,吴国的强盛,楚国的危难完全由他一人造成,勾践只得流亡吴国,饱受煎熬,度过无数个屈辱的rìrì夜夜,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遭到践踏,甚至时刻面临被处死的危险,最后在范蠡、文仲等人谋划下回到贫穷积弱的越国,卧薪尝胆最后一举攻破吴国。 越国终于成功,那个饱受屈辱的国君终于踏上吴国土地,看着夫差的尸体仰天长啸,尽情发泄心中愤怒,这一刻恰好被范蠡所看到,范蠡懂得,他的愤怒、屈辱足以燃烧一切,放下一切悄然离去,那位帮助勾践攻破吴国的功臣文仲最后确是死在越王剑下。 冯天霸一死,青云山局势完全被雷暴掌控,安顿下去,厅堂内收拾妥当,酒菜摆上彼此寒暄,雷暴更是得知这位白面公子身份尊贵,不由得心生敬意,谈起往事,所有争端完全由黑袍人引起,柳闻风急于知道黑袍人身份,还有隐藏在背后的势力,扬州城内那些恶毒的眼神不停在脑海中闪现,正如柳闻风所说的那样,这或许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路必然更加危险。 雷暴惊愕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第一便是白面公子身份,虽然柳闻风并未言明,不过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似乎已经可以说明一切,加上身边有柳闻风这样的强助,身份必然不低,黑袍人必然已经知晓柳闻风等人身份,确是不惜花费万金请自己出手,背后必然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加上冯天霸、于千的反叛更加说明黑袍人居心叵测。 柳闻风道:“依柳闻风所见,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青云山已经不是久留之地,大当家不可拖延,应该早有打算,黑袍人心狠手辣必然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知情人!” 雷暴道:“柳兄的意思是让我放弃青云山?” 柳闻风点头,“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一众兄弟xìng命,还有大当家这位红颜知己xìng命!” 雷暴眉头一皱,柳闻风说的不无道理,以青云山实力远远无法与黑袍人抗衡,自己身死是小,一直跟随自己的这些兄弟加上后山家眷,当然还有身边的花五娘,这些不得不去考虑,放弃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雷暴下定决心,“就依柳兄所言,今夜准备妥当,明rì一早离开,从此青云山不再有雷暴。” 花五娘低声道:“你真的舍得?” 雷暴脸上露出笑意,“为了你,一切都值得!” 柳闻风道:“大当家可在山门前摆下几堆篝火,然后派一些人守在那里,黑袍人断然不会贸然进山!” 雷暴道:“此举又是何意?” 柳闻风笑着从身旁拿过自己穿过的黑袍,不过是普通的黑布缝制的袍子,原本没有任何用途,只是能够将人隐藏其中。 雷暴看着黑袍,“柳兄的意思是指这些人一直不敢表露身份,多半有所忌惮,所以必然选择人少时候进山!” 柳闻风点头,“希望我猜的是对的!” 雷暴点头,“五娘,你去安排一下,告诉兄弟们,把能带走的全部装上,再把仓库打开平均分给弟兄。” 花五娘停了一下,雷暴笑道:“五娘放心,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有雷暴这双手绝对不会饿着五娘!” 花五娘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后院的姐妹舍不得离开罢了!” 雷暴道:“一定可以说动她们,这件事交给你!” 花五娘离开,雷暴挪动一下身体,一口鲜血激shè而出,柳闻风身形一晃来到雷暴身旁,“大当家,不想你伤得如此之重!” 雷暴笑道:“不碍事,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已经服下疗伤药,只要歇息几天便不碍事。” 柳闻风道:“大当家又何必自己苦撑,有些时候把心事告诉别人总好过一个人受苦!” 雷暴道:“五娘毕竟是女人,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去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更加不想为我担心,同为男人,你懂的!” 柳闻风手伸向怀里,一个jīng致瓷瓶从怀里掏出,“这是柳闻风自制的疗伤药,若是不嫌弃便送与大当家!” 雷暴笑道:“求之不得!”说完打开瓷瓶,一粒黑sè药丸倒在手心毫不犹豫放在嘴里,这份坦诚信任确实令人敬佩,两个原本斗智斗勇的对手,如今确是成为心心相惜的至交,人世间的情感就是如此令人难以捉摸。 柳闻风端起酒杯,“柳闻风一杯酒一个朋友!” 雷暴哈哈大笑嘴角依然带着血迹,“好,雷暴今生有你这个朋友足矣!” 柳闻风道:“雷大哥当rì派了几路人马前往扬州城?” 雷暴道:“只有两人,柳兄弟都认得,一个便是死去的夺命手于千,还有一个便是五娘,为何这样问?” 柳闻风点头,“如果直觉没有错,扬州城内至少隐藏几股势力同样盯着我们,只是一直没有现身罢了!” 雷暴道:“还有其他人!若是真的遇上,以你的伤势如何应对!” 柳闻风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只希望派出去的人能够快点带来援兵!” 雷暴道:“我与兄弟一同上路,彼此也好有个照料。” 柳闻风摇头,“雷大哥好意柳闻风心领了!” 雷暴道:“你我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柳闻风笑道:“雷大哥好意闻风清楚,一切已有安排!” 青云山后院,所有人出奇的安静,快速整理这些年购置的家用,即便是用旧了的被褥同样不舍得丢弃,不仅仅是因为生活,里面更多是情感。 铁牛媳妇手脚麻利,很快将衣物包成一包,铁牛怀里抱着孩子小声哄着,花五娘上前道:“铁牛,有没有想过以后做些什么?” 铁牛笑道:“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着,实在不行就回村子种地,现在有了家有了孩子,早不想做山贼,整天担惊受怕的,唯独舍不得的就是大当家!” 花五娘道:“大当家有我照顾,安顿好之后捎个信来,可以送到扬州城四同药店,以后也好去看你们。” 铁牛答应一声,“那可求之不得,到时候一定准备最好的酒喝上三天三夜。” 第一百五十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二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几堆篝火燃起将青云山彻底点亮,十几名山贼围在篝火前举杯痛饮,彼此诉说心愿,明天即将离开,或许一生再无机会见面,只能借着篝火诉说心中不舍。 青云山下,十几道身影从黑暗处慢慢隐现,全身上下完全罩在黑袍中,一动不动看着山上燃起的篝火,犹如黑夜中的有幽灵,篝火旁传出山贼阵阵欢笑。 一人道:“大人,要不要过去?” 站在前面黑袍人应该是这些人中的头领,看了一眼熊熊燃烧的篝火声音中透出冰冷,“冯天霸那个废物还没有动手!” “大人如何看出?” 头领道:“事先约定如果得手便挂起红sè灯笼,如今山上确是燃起篝火!” “既然冯天霸不能成事不如由我们替他完成!” 头领道:“我们是主人,可以cāo控别人命运的主人,这种事情当然由狗去完成,完成的好赏一块骨头,完成的不好,直接打断狗腿丢出去。” “卑职明白!” 头领道:“冯天霸是个有野心的狗,早晚会露出他的尖牙,再等等不迟!” “如果冯天霸无法除掉雷暴又当如何!” 头领笑道:“不过是死了一条狗而已,到时青云山实力大损再出手也不迟,这些所谓的绿林草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大人高明!” 头领脸sè一沉道:“记住,任何时候不能表露自己身份,这些人都是草莽柳闻风确是和猴一样jīng!” “柳闻风再jīng明同样无法想到在他的身边早已布下我们的人。” 头领点头,“钱鹰是个不安分的人,一个喜欢银子的人便送给他足够的银子,一个喜欢女人的人就送给他最好的女人,一个喜欢权势的人更为简单,展示你手中的权势他便会乖乖替你办事。” “大人英明!” 头领道:“不要拍我的马屁,办事jīng明些,何必让柳闻风出尽风头!” “卑职必然不负大人厚望!” 头领道:“先找个地方好好歇息,我的意思你懂的!” “卑职必然jīng心安排,保证大人满意!” 头领笑道:“你小子这方面最是机灵!” 几堆篝火令黑袍人停止不前,柳闻风的机智再一次救了自己同样救了青云山众人,雷暴负伤,加上自己有伤在身,冯天霸已死,这件事再也无法隐瞒,厮杀再所难免,青云山众人的实力断然不是神秘人对手,雷暴不忍看到兄弟出事,柳闻风同样不想看到无辜人枉死。 天光刚亮,篝火渐渐熄灭,手紧紧握在一起,离别的话已经说的太多,在彼此的目光中一道道身影离开青云山,大大小小的包袱,一辆辆独轮车推出,可以看出青云山这些年必然存了不少家当,每个人所分到的足够做一些小生意维持生计。 铁牛快步过来,“大当家,铁牛走了!” 雷暴点头,“好好照顾媳妇还有孩子!” 铁牛用力点头,转过身去,不想被人看到眼中的泪水,“走吧,好好生活,永远记住青云山这段rì子!还有这些值得我们怀念的好兄弟。” 偌大的青云山顿时变得清净,柳闻风从后面走来,经过一夜调养伤势缓解许多,朱允炆jīng心梳洗一番跟在身后。 花五娘一直陪在雷暴身边,两只手似乎一直不曾分开,如果分开既是永久的别离,你是否还会选择分开? 花五娘低声道:“是柳兄弟!” 雷暴转身,眼神中不免多了一些忧伤,“柳兄,公子!” 柳闻风道:“雷大哥何时动身?” 雷暴道:“人都走了,这里再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这便下山!柳兄,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柳闻风抱拳,“保重!” 雷暴带着花五娘下青云山暂且不提,单说柳闻风以一人之力救下朱允炆,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如果没有青云山内乱,即便柳闻风有再大本事同样无法做到,或许一切只是天意,冯天霸偏偏赶在这个时候发动叛乱意图杀死雷暴夺取大当家位置,柳闻风从吓破胆山贼口中得知刀疤脸洪仇死因,于是做出一个极为大胆的举动,更是触动冯天霸脆弱的神经终于忍不住动手。 朱允炆叹口气道:“青云山一行着实令允炆明白许多!有些人看似忠义确是暗藏祸心,内心充满邪恶的人最终只会自食恶果。” 柳闻风道:“殿下,我们也该上路了!” 朱允炆道:“柳千户,齐泰等人如今在何处?” 柳闻风道:“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为防有变,不如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由卑职详细回禀!” 朱允炆点头,“一切全听柳千户!” 柳闻风走在前面,沿着一处陡峭山势赶奔山下,这里便是当初上青云山发现洪仇尸体的山路,十分陡峭,平时更是极少有人行走,柳闻风选择这里同样有自己的打算,一来可以减少行程早一点与齐泰等人会合,二来这里山高林密若是遇到危险也好隐藏自己。 朱允炆脚下一滑向前倒去,柳闻风听见声响伸手抓住,“殿下,小心!” 朱允炆点头,山势原本就陡峭难行,加上沿途更是布满荆棘,每走一步都是特别小心,对于柳闻风选择这条路朱允炆心中清楚必然有他的原因,早闻柳闻风本事过人,当然不乏一些风流韵事,一路行来终于有所了解,柳闻风心思缜密,看似风流不羁,确是重情重义之人,青云山上救下曾经死敌雷暴已经说明一切,正是因为这样的举动化解青云山危机,更是令这群山贼从此洗心革面,不得不令人心生敬佩。 一块大石出现在两人面前,柳闻风道:“殿下,先在这里歇息!”朱允炆慢慢坐下,大石上满是刀痕,当rì柳闻风正是在这里发现两名山贼,装鬼问出缘由,两颗树上搭在一切的树枝恰好构成鬼魂飘在空中的假象,加上当时天黑,山贼并没有看清,这样一点疏忽同样令冯天霸整个计划付之一炬。 朱允炆后背靠在大石上歇息,衣服上满是被树枝划开的口子,好在没有伤及皮肉,如果划伤必然十分痛,朱允炆抬头,柳闻风双眼如鹰一般监视周围环境,依稀记得钱鹰匕首划过柳闻风腰间时情景,血瞬间涌出,那一刻必然十分疼,如今一个受伤的人确是要时刻保护一个完好无缺的人。 “柳千户,不如过来坐会!” 柳闻风道:“殿下放心,柳闻风天生皮糙肉厚,这点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朱允炆道:“柳千户如何知道允炆是在担心你的伤势?” 柳闻风道:“公子先是抬头,然后看看卑职,然后目光落在卑职受伤的部位,最后叹了口气,这些变化足以说明一切!” 朱允炆道:“柳千户并未回头为何可以知晓一切!” 柳闻风道:“习武之人讲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些对于卑职而言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朱允炆点头,“早闻柳千户本事过人,如今允炆真的信了!” 柳闻风笑道:“锦衣卫职责所在,每天都是刀尖上过rì子,所以任何事都不能大意,对任何人都要时刻保持jǐng惕!” 朱允炆叹口气道:“允炆同样如此,朝廷局势瞬息万变,盘根错节,每天更是如坐针毡睡不安稳,这次江南之行虽然历经艰险,确是允炆最放心的rì子,因为有柳千户还有齐泰,所有人都信得过!” 柳闻风道:“殿下是否想过,或许柳闻风就是真正的黑袍人!” 朱允炆摇头,“不会!” 柳闻风道:“一切看似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黑袍人或许只是一个代表,如果柳闻风抱有不轨之心同样可以成为黑袍人。” 第一百五十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雷暴离开青云山,多少次离开这一次确是完全不同,随着青云山山贼的离开,这条连接扬州的交通要道必然会再次兴盛,来往商队必然为此欢呼,一直饱受困扰的青云山山贼终于彻底消失,百姓得以安乐,朝廷同样解除一块心病,功劳簿上必然写着,洪武某年,出兵围剿青云山山贼,山贼望风而逃,一切承蒙皇上圣恩这样的字样。 柳闻风护着朱允炆从陡峭山路离开,来到当初洪仇被杀死的大石旁歇息,柳闻风站在石缝前查看山下形势,朱允炆想到一路行来所经历种种磨难,许豹、铁柱的死凄惨而悲壮,冯天霸、钱鹰等人的连番背叛,这些原本想都无法想象的事情不想接连在自己面前上演,柳闻风不由得心生感慨,自己身边的人又是否可以百分百信任,朝廷上的争斗暗cháo汹涌,也许这一次的经历对自己而言有太多的感触。 谈及黑袍人,柳闻风冷笑,“一切看似不可能的事都有可能,黑袍人或许只是一个代表,如果柳闻风抱有不轨之心同样可以成为黑袍人。” 青云山下,十几道黑sè的影子慢慢出现,正是昨晚消失的黑袍人,青云山上的篝火与欢笑令掩映在黑袍下的身影感到不自在,于是索xìng找了一处可以玩乐的地方好好享受一番,那是男人的安乐窝,只要你有银子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 头领一脸笑意从房间内走出,陪同的还有两名衣装单薄打扮艳丽的女子,一左一右小声说着什么,一脸媚态,头领忍不住哈哈大笑,“好,说的好,有赏!” 女子道:“大爷出手真是大方,肯定是大地方来的人,和那些村野之地出来的人简直天渊之别!” 头领道:“你可能看出我是哪里人?” 另外一名女子道:“这个可难不倒我们,大爷一定来自京城!” 头领脸上笑意顿时凝住,“你如何看得出?” 女子道:“我们这些女人没什么本事,就是会伺候男人,全国各地的男人见得多了,一个地方的男人有独特的口音,办事的时候也不一样,还是你们这些京城的老爷出手大方,人也本事!” 头领笑道:“京城的地方早就玩腻了,不想在这小地方还有这样的人间仙境!” 女子道:“大爷现在应该知道我们这里为什么叫燕归来!” 头领道:“愿闻其详!” 另外一名女子道:“燕子即便飞得再远也会记得回来,就像你们这些男人一样,只要伺候好了一定会再来!” 头领拍手道:“好名字,好寓意,燕归来!不想确是有如此含义!” 女子道:“大爷何不多呆些时rì,让我们姐妹也好好好伺候左右。” 头领道:“这次出来不过是谈些生意,如今买卖成了耽搁不得!” 女子撅嘴道:“我看八成是害怕家里的母老虎吧!” 头领道:“她是母老虎,我就是武松,专打老虎。”说完双拳袭向女子胸前,女子发出一声尖叫,“大爷,你好坏!” 天光早已大亮,不想黑袍人确是流连在此不肯离去,多半是没有想到冯天霸提前动手,雷暴等人早已离去,不然又哪里来这样的好兴致。 一人走来,脚步很轻,头领点头会意,立刻转身出去,头领各在在女子脸蛋上掐了一下,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今天还有事,这是赏你们的!” “多谢大爷!” 头领心里有事不敢耽搁,快步来到厅堂,手下早已聚齐,头领点头,众人离开,时间不长进入密林,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黑袍斗笠,毕竟这身装扮太过显眼,所以放在包袱里妥为保管。 一人上前,头领道:“你小子一肚子坏水,这次倒是办得入心!” 那人道:“大人的事卑职如何敢不用心。” 头领道:“玩也玩了,乐也乐了,该到办事的时候了!” 那人道:“大人一句话。” 头领道:“都给我jīng神着点,这件事办成了上头自有奖赏,诸位加官进爵,若是砸了,谁也脱不了干系!” 一人冷哼道:“大人放心,别的本事我们没有,杀人越货可是看家的本事!” 头领点头,“到时候见机行事!” 先前那人道:“大人,为何费劲心机用青云山那些人!” 头领道:“说你小子机灵,有时候也犯浑,一对一你们这里有谁是柳闻风对手!” 身后之人冷哼一声道:“大人一直对柳闻风极力推崇,真是有些耐不住xìng子想要好好跟他好好比试一番!” 头领道:“柳闻风最令人忌惮的不是武艺,而是机智,即便身处逆境只要有一线生机便可以转败为胜,当年本尊就险些栽在他手里,现在想起来依然感到后怕!” “他真的有那么厉害!” 头领点头,“这个人十分奇怪,处事非正非邪,更是不按常理出牌,更是身经百战,所以才会派此人一路跟随!当初把雷暴耍得团团转我想大家已经清楚,如今更是找不到柳闻风的踪迹,这才是我所担心的!” “即便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在大人掌控之中,如今有了青云山等人,还有大人布下的棋子,必然可以彻底打败柳闻风!” 头领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想要彻底击败柳闻风,只能一条路,不留任何生机!” “所以大人才会布下青云山这道棋!” 头领笑道:“雷暴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莽汉,根本无法看到隐藏在事情背后的玄机,加上利益熏心的冯天霸,而我们需要做的不过就是看着他们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坐收渔利!” “高,实在是高,大人真是生不逢时,若是生在元末,什么天一道人、刘伯温,完全不是大人对手!” 头领道:“好了,收起你那套溜须拍马的功夫,到了青云山所有人机灵点,冯天霸出手之前任何人不得动手,记住这是人家的家事,我们只是外人!” “若是冯天霸除不掉雷暴又该如何?” 头领冷哼一声道:“无论谁杀死谁结果都一样,青云山一个不留,制造山贼内斗的假象,这样即便查起来,没有人会查到我们头上,至于那个人,不过是死在山贼内斗之中,这样的解释更为合理,加上朝中有人周旋,这场风波很快就会过去,至于柳闻风于公于私都要死!” “前面便是青云山!” 头领道:“任何人不得出声,一切按照看我的手势行事!”众人点头,一团黑sè慢慢接近,柳闻风站在大石背后恰好看到,当初发现大石之时同样发现这里可以看清山下发生一切。 柳闻风试图找出黑袍人身份,距离越来越近,朱允炆同样发现危险,身体忍不住动了一下,一块石头顺着山势滚下发出声响,黑袍人顿时jǐng觉,目光中透出杀气直视山上柳闻风所处位置,除了一块突出的大石,还有几颗枝叶茂密的大树之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一人身形一闪,“要不要上去看看?” 头领摆手,“这里是青云山,不要引起任何麻烦,立刻上山!” 队伍快速向前,头领忍不住回头张望,突出的岩石,那里是否真的有人存在,如果有又是谁!从山上滑落的山石可以有诸多解释,因为松动,或者是山中动物不小心踩落,同样有可能有人藏在那里,至少不会是柳闻风,以柳闻风的谨慎绝对不会犯这种近乎低级的错误,身为对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了解对方。 第一百五十七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黑袍人接近青云山,更是说起当rì不惜花费重金请雷暴出手的原因,这原本就是一场jīng心策划的局,所谓的一万两不过就是一个诱饵,至于冯天霸的出现完全出乎黑袍人意料之外,既然有利可图为何不顺势为之,一切完全在掌控之中,加上布在柳闻风身边的人,绝对有能力顺利除掉柳闻风这个心腹大患。 黑袍人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朱允炆手握住胸口,多半因为紧张,刚才自己一个疏忽险些再次陷入险境。 柳闻风道:“殿下,黑袍人上山,此时下山最为适合!” 朱允炆点头,对柳闻风的判断更是敬佩,如果两人一直赶路,必然会被黑袍人发现,到时难免一番苦战。 柳闻风神情严肃,手不由自主按住腰间,正是被钱鹰划伤的位置,索xìng匕首上并没有淬毒,或许担心弄伤自己,或者是对自己的暗杀有绝对的把握,如果没有许豹的提醒,致命一刀柳闻风必然难以接下。 朱允炆道:“柳千户是否有所担心!” 柳闻风点头,“卑职刚才细心观察,这些人步伐稳健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卑职有伤在身难免有所顾忌,不过殿下放心,即便拼了xìng命也报保殿下周全!” 朱允炆道:“柳千户大可不必如此,你我虽身份有别,不过生命毕竟只有一次,这些人未必敢把我怎样!” 柳闻风笑道:“保护大人是卑职的职责,不放弃任何一个朋友更是柳闻风做人的信条,殿下说的没错,如果致殿下安危于不顾,以卑职的能耐断然不会有事,只是于公失职,于私失信,更是失去做人的道义,柳闻风宁愿赌上一把也不愿意做一个苟且偷生失职无信之人!” 朱允炆听罢不由得热泪盈眶,“好,朱允炆同样身为男儿,更是为太祖子孙,再也不会拖柳千户后腿,从现在开始一同奋战!” 说完率先迈步向前,柳闻风紧紧跟在身后,或许是自己的一番言论加上这段经历令这位深处皇宫中的长孙殿下萌发豪情,一同奋战,这样也好,总好过保护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黑袍来到青云山大寨前,三堆灰烬上面挂着吃剩下的动物骸骨,可以想象昨晚在这里是怎样的情景,烤好的全羊发出滋滋的声响,用刀划下冒出一股股热气直接塞进嘴里,伴上一口烈酒何等的自在。 “此情此景不由得令老子想起以前的生活!” 头领看着灰烬,目光落在青云山大寨,与昨夜的喧闹相比确是变成死一般的静,作为山贼的巢穴,热闹才是正常,来来往往的山贼,扯着嗓子拎着酒坛,这才是山贼应该有的方式,只是如今一切过于安静,安静得令人发毛。 “进去看看!” 头领摆手,两人飞身上前,来到厅堂大门前,侧耳听去,里面依然没有任何声响,飞起一脚,大门顿时踢开,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即便是座椅同样被下山的山贼用车运走,黑袍人上山之时并没有注意到路上的车辙印,或许因为大意,或许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昨夜的喧闹难道只是一个幻觉不成!青云山为何变得如此安静。 “大人,一个人都没有!” 头领快步向前,看着空空的厅堂,“不可能,为何会是这样!昨晚明明看到熊熊燃烧的篝火还有守在火堆前热闹的人群,只是今天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完全变了!从地上的血迹可以断定,这里必然发生过一场血战,只是赢的人是谁,无论是谁都不应该离开才对,雷暴断然不会放弃到手的银子,如果是冯天霸更加不会离开,眼前的一切完全无法解释。 四人分成两路,快步奔着后院奔去,时间不长回到前院,“大人,后院有发现!” 一道道黑sè的影子赶奔后院,后院处早已是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的大多是无法携带的东西,两道牢门打开,头领快步进入,从地上散落的饭粒可以看出,这里一直有人居住,离开绝对不会超过两天,如果所料不错,应该就是被抓的朱允炆,另外一个或许钱鹰,只是如今他们去了哪里! 一人快速奔来,“大人,那边发现一些尸体!” 后院一块荒地上,草草被掩埋的尸体被黑袍人用铁锹挖出,多半是发现凸起的土包,不想真的有尸体在里面。 这些人黑袍人头领多半认得,冯天霸,于千,钱鹰,jīng心布局加上重金收买的棋子如今通通死去,更是被人埋在这里,杀死他们的人是谁!如果是雷暴,只能说明冯天霸太蠢太笨,反叛不成自己丢了xìng命,只是钱鹰为何同样被人杀死,黑袍人蹲下身去,用手轻轻比量,发出不可思议的声音,“飞鱼刀,这是飞鱼刀造成的伤痕!” “难道是柳闻风!” “大人会不会弄错,柳闻风来过青云山!” 首领摇头,“绝对不会弄错,飞鱼刀与普通的刀完全不同,因为代表的是皇室,所以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仿造,能够发出这样犀利的刀法只有一个人!” “柳闻风一个人杀死这些人,然后救走那个人,这完全是常人所无法做到的事情!” “不要忘了,一同消失的还有雷暴!” “雷暴与柳闻风之间的恩怨你我都看在眼里,他们又如何能够联手!” “这个世界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绝对的敌人!” 头领站起身形,“不要吵了,所有的一切已经不再重要,我们的计划已经被对手打乱,柳闻风更是不知所踪,如今能够做的就是找出那个人,杀死柳闻风!” “大人放心,以我们的本事必然可以找出柳闻风逃走的路线!” 头领道:“那还等什么!” 一个时辰过去,黑袍人犹如黑sè的蚂蚁在青云山慢慢蠕动,弯曲的身子不停寻找地上可能发现的痕迹。 青云山远处,两道人影快速向前,正是离开青云山的柳闻风,朱允炆脚力有限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即便如此依然昂首挺胸。 柳闻风道:“殿下要不要歇息一下!” 朱允炆道:“允炆不累!” 柳闻风道:“这些人一时之间绝对无法找出我们逃走的路线,这也是卑职全力劝说大当家率青云山众人下山的理由,一来是不想看到这些人死在黑袍人刀下,二来人数众多,地上的痕迹完全打乱,黑袍人此时必然焦头烂额!” 朱允炆脸上露出笑意,“不想又和柳千户学了一招!” 柳闻风道:“很多时候一个善意的提醒不仅能够帮助别人同样可以帮助自己,只是锦上添花的人越来越多,因为可以得到赏识,甚至拿到好处,雪中送炭的人反而寥寥无几。” 朱允炆道:“这或许就是人xìng,允炆一直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只是不知是否合适!” 柳闻风道:“殿下有事问便是!” 朱允炆道:“如果不是许豹留下证据,柳千户是否会怀疑钱鹰?” 柳闻风摇头,“不会,柳闻风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兄弟,更加不想,如果不能相信别人,尤其是身边的人,那样必然很累,每一个人都会变,变好或者变坏,或许是人xìng使然,只是同样有无数的英雄豪杰为了梦想不惜抛头颅洒热血,所以柳闻风宁愿相信世间依然有真情在!无论结果是对还是错,卑职心中无悔!” 朱允炆点头,“世间尚有真情在,心中无悔过一生!好,说的好!” 第一百五十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黑袍人进入青云山,里面早已空空如也,与昨夜的喧闹相比完全不同,整个青云山陷入死一般的静,这种静令人感到不安,后院处找到冯天霸等人尸体,尤其是钱鹰的死令黑袍人首领震惊,上面的刀痕,细细的刀痕,这种刀痕只有飞鱼刀才能造成,柳闻风已经来过!就在自己这些人躺在女人堆里享受安乐之时,辛辛苦苦布下的局确是被柳闻风尽情撕破。 恨一个人,有多恨,从骨子里恨,每天想着一百八十种最恶毒的方法致对方于死地,这还远远不够,削下身上的肉,然后打烂骨头,高高挂在上面,死者灵魂无法安息,这似乎已经足够,用最残忍的方式来发泄心中恨意,如今这一切远远不够,黑袍人首领发出一声声嘶吼,黑袍人尽数散开,试图从地上杂乱不堪的痕迹中找出柳闻风逃走的方向。 一个时辰过去,依然没有任何线索,正如柳闻风所说的那样,想要从杂乱不堪的痕迹中找出自己逃走的位置要比登天还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只是依然不能有丝毫大意,一路上黑袍人所设下的局令柳闻风险些深陷其中,加上大石后所看到的一切,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对手。 一名黑袍人从地上站起,犹豫一下快速来到愤怒的首领面前,“大人,痕迹太多太乱,根本找不到什么!” 首领愤怒的声音响起,“一群废物,总是夸赞自己有多本事,现在还不是变成一只无头苍蝇!把你们喝酒吃肉玩女人的本事都用出来。” 那人道:“大人,不是我们不尽力,只是痕迹实在太多,青云山这么大,一时根本无法找到,若是误了大事回去之后可是无法交差!” 首领冷哼一声,黑袍下一双眼睛慢慢闭上,从进入青云山的一刻到发现尸体,所有一切犹如影像一般在脑海中快速闪现,一道声音响起,不过是一名黑袍人无意间提到一块石子,首领猛然睁开眼睛,似乎想到什么! “大石,不错就是大石!” 那人道:“大人是否想到什么?” 首领哈哈大笑,“天不负我,柳闻风,不想你就在我眼前,差点被你骗了!” 那人低声道:“大石!”似乎明白首领意图,“大人的意思是指柳闻风就躲在大石上面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 首领点头,“以柳闻风的xìng子绝对可以做到,或许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判断我们的身份,只是不想确是出现纰漏,如果不是那个石块断然无法猜到!柳闻风只怪你百密一疏!”又有谁知道,这个所谓的纰漏确是朱允炆犯下。 两人的对话顿时将黑袍人吸引过来,首领道:“不用找了,立刻回去,找到那块大石!” “柳闻风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不怕被我们发现!” 首领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柳闻风做事从不按常理出牌,换做普通人早已趁着机会逃得越远越好,柳闻风确是会慢慢接近,直到发现你的弱点,然后趁机出手攻击。” “他只有一个人,而我们确是有十几个好手,任何弱点完全可以变成优势!” 首领冷笑,“不错,局势依然掌控在我手里,柳闻风,这一次一定会死!” 黑袍人首领凭借记忆加上对柳闻风了解终于发现一丝破绽,舍弃空空的青云山大寨赶奔大石处,一块巨大的岩石从山上突出,在这里可以看清下面发生的一切,黑袍人首领上前,从上面的痕迹可以判断,当时柳闻风就站在这里看着自己这些人慢慢从下面经过,黑袍人手放在大石之上,试图还原当时情景,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柳闻风究竟在想什么! 一人上前道:“大人,那边发现痕迹,从痕迹判断应该是两个人!” 黑袍人首领哈哈大笑,“柳闻风,即便你再狡猾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追,不惜一切代价。” 一颗干枯的巨树,上面的枝桠同样干枯,也许是年月太久的缘故,一些树枝已经掉落,黑袍人慢慢接近,追到这里痕迹变得有些混乱,一时难以辨清柳闻风逃走方向,一只长嘴啄木鸟受到惊吓从枯木上飞起,黑袍人听见声响闪电般出剑,剑光没入枯木迅疾拔出,同时伴随着鸟张开翅膀飞起的画面。 “胡铁剑,是不是太过紧张!” 被称为胡铁剑的男子冷笑道:“一路追来丝毫没有见到柳闻风身影,而我们的人确是被他杀死三个,换做是你会不会紧张?” 那人道:“柳闻风这样做的目的就是引起我们紧张,一旦紧张便会露出破绽。” 胡铁剑道:“说的容易,真是搞不懂首领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将我们分开。” 那人道:“人多反而容易乱,不要想那么多,继续找!” 透过剑刺出的孔洞,两道人影出现在掏空的枯木之中,柳闻风一脸yīn沉,手捂住朱允炆鼻息,胡铁剑刚才攻出一剑距离两人头顶不过一寸,其中惊险用言语几乎无法形容,情景还原。 柳闻风带着朱允炆逃亡,脚力有限,柳闻风停住脚步,耳朵贴在地上,“殿下有人来了!” 朱允炆道:“和他们拼了!” 柳闻风道:“殿下只需要躲起来不被找到,卑职自然有办法对付这些人!” 朱允炆道:“一切小心!” 树林内发生蹊跷一幕,一人迈步向前,突然脚下感觉一空,心生jǐng觉,这必然是有人设下的陷阱,身形向前一滚,地面顿时坍塌,一声惨叫,直接被兽坑内的尖刺穿透身体。 黑袍人围将过来,这只是一次意外,树林内经常有野兽出没,于是一些猎手会在树林里布下一些机关,过一些时rì前来查看,将杀死的猎物带回,只是不想确是被人踩中。 首领道:“这只是一个意外,所有人小心脚下!” 队伍继续向前,从地上的痕迹,还有折断的树枝可以断定,这里必然有人经过,有人经过的地方同样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有陷阱,不管是柳闻风或者是猎手,总不至于在自己走过的路上布下陷阱。 一名黑袍人迈步向前,脚下一软,猛然想起同伴的遭遇,身形不进反退,走过的路最为安全,斗笠扬起,隐约可以看到脸上夹带的笑意,必然是被自己的机智所折服,嗖的一声,一根竹箭准确无误shè中黑袍人后心,黑袍人倒地,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为何机关会在后面。 黑袍人再次聚过来,看着后心中箭惨死的同伴,如果第一个可以用大意来解释,那么这个又是什么,猎手用来shè杀野兽所用的陷阱一般是陷坑或者是夹子吊绳,这种用机关控制的竹箭似乎已经超出打猎的界限。 黑袍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目光中没有任何不舍忧伤,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升起,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是柳闻风在搞鬼,我们不能怕,更加不能大意。” “柳闻风,他在哪里!” 四周是茂密的树林,丝毫没有人的影子,这个从首领口中得知可怕的对手尚且没有现身,自己这边已经死了两个人,死人并不可怕,黑袍掩映下的灵魂早已对生死感到漠然,只是这种隐藏在无形中的不安令人感到狂躁。 “是男人就出来,剑上见高下!”说话之人手持利剑,剑光闪动,一颗小树应声断开,齐刷刷剑痕,必然是一位用剑好手。 周围依然是静,死一样的静,偶然传出知了的叫声令人更加狂躁,树林内烦闷的空气令人窒息,如果再这样下去,或许没有找到柳闻风已经崩溃。 第一百六十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 第三个人死得更加离奇,没有人听到任何声响,完全因为太过安静,一名黑袍人回头,正好看到同伴,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什么看,还不走!”同伴催促道。 只是黑sè的影子依然没有任何移动的意思,同伴只得退后,用手一推,身形直直倒下同时伴随一声惊呼,惊呼从活着的同伴口中发出,死去的确是毫无声息的人。 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更是没有发出一丝动静,就这样离奇死去,斗笠掩映下的神情必然与刚才死去的两个人反应有所不同,第一个死于猎手布置的机关,或许只是一次偶然,第二个完全不同,从布置机关的位置来看,必然是有人故意这样做,至于第三个,没有人知道死因,这样的死法更加令人恐惧。 如果将三人的死推到柳闻风身上,那么柳闻风又在哪里! 黑袍人环视四周,除了密林之外丝毫找不到柳闻风的影子,“出来,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刀剑上见高低!”剑光一闪,一颗小树随着剑光断开,从上面齐刷刷的剑痕可以看出必然是一位用剑好手,没有任何声音,风吹过,树叶发出呜呜的声响。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头领目光始终落在死去的黑袍人身上,试图从中找出原因,尸体渐渐冰冷,褪去头上斗笠,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鼻孔、嘴角、眼角渗出血迹,这种死法着实令人感到诧异,临死前没有痛苦,不然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笑意。 头领慢慢转身,终于一株带刺的植物吸引头领注意,尤其是上面的蓝花,随风摆动,犹如身穿裙摆的女子翩翩起舞,令人想入非非,头领似乎想到什么,一伸手拉开裤腿,腿完全变成紫黑sè,这是中毒的迹象,不想确是死于中毒。 头领起身,“都看见了吧,没有任何鬼怪,这是一株含有剧毒的曼佗蓝,只要被刺到必死无疑!” “曼佗蓝!” “只是听人提起过,曼陀蓝的毒剧毒无比,更是无药可解,不想在这里遇到!” “这次算是长了见识,不然真的以为只是一株普通蓝花!” 头领道:“不管是不是柳闻风从中作梗,如今几天过去依然没有找到柳闻风身影,更为可惜的是我们的人确是折损三个,本尊不想看到再有人死于意外。” “大人,从痕迹上可以断定,柳闻风两个人就是冲着这个方向逃走!” 头领点头,“这点本尊自然清楚,未免有所遗漏,现在分成三组依次向前搜索!” 于是便有了刚才一幕,三人小组向前,树上的飞鸟惊起,剑光一闪而入,令人想不到的是柳闻风二人恰好躲在枯木之中,剑光慢慢透入,朱允炆眼中尽是惊恐,剑光直刺柳闻风头顶,一缕头发随着剑光飘落,利剑拔出,枯木上留下一个孔洞,透过孔洞隐约可以看见外面。 胡铁剑出剑,不仅仅是因为声音,连续三个同伴惨死,令人感到从未有过的压抑,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令紧绷的神经得到缓解,柳闻风三个字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旁边一人道:“铁剑兄是否太过紧张!” 胡铁剑冷笑,“论胆量哪里比得上你刘铁胆!” 刘铁胆道:“这倒不假,刘某人天生胆子就大,天不怕地不怕!” 胡铁剑道:“死怕不怕?”胡铁剑故意把死加重语气。 刘铁胆道:“不怕!你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死最是容易,好好活着确是很难!” 胡铁剑冷笑,“那不过是没有胆量的人用来欺骗自己的言语罢了,如果死都不怕,试问还有什么可担心畏惧的!” 另外一人左脚迈出,右脚缓缓跟上,不想确是一个瘸子,手中拎着一根铁拐,“大人让我们找出柳闻风下落,你们两个确在这里耍贫嘴。” 刘铁胆道:“孙瘸子,少拿大人压我!老子谁都不怕。” 孙瘸子怒道:“刘铁胆,小心老子废了你!”孙瘸子听到刘铁胆喊自己瘸子顿时暴怒,手中铁拐举起,一个瘸子最不喜欢别人提到他的痛处,刘铁胆确是犯了忌讳。 胡铁剑连忙道:“孙兄,消消气,都是为了大人办事,只要快点找到柳闻风,杀了人,早点回去快活,总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 枯木内,柳闻风眉头一皱,三人的名字为何这样熟悉,猛然间想起什么,拳头握紧,错不了就是他们,一怒杀人胡铁剑,错拳刘铁胆,虎落平阳孙瘸子,三个恶名昭著的江洋大盗,他们还活着! 柳闻风为何会发出他们还活着这样的感慨,难道是已经应该死去的人,可是又为何好好的站在这里,黑袍下面究竟隐藏怎样的秘密。 孙瘸子道:“还是铁剑兄弟说话中听,已经看过,痕迹到这里分成三个方向!” 刘铁胆道:“这个简单,你我三人各选一个追下去!” 胡铁剑冷笑,“铁胆兄难道忘了那三个人是怎么死的不成!” 刘铁胆笑道:“那不过是唬人的玩意,你们怕我刘铁胆可不怕,只怪自己眼睛瞎运气差,走哪不好偏偏踩上机关!” 孙瘸子道:“分开走只会被人各个击破。” 刘铁胆道:“真是晦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不能来个痛快点的!”说完转身正好看到枯木,迈步过去,枯木上的剑洞引起刘铁胆兴趣,他原本就是一个喜欢冒险好奇的人,身体前倾眼睛贴在剑洞上,里面会不会有一条蛇或者是一只老虎,刘铁胆心里想着,眼睛贴上,一声惊呼,他看到人的眼睛,树洞里为何会有人的眼睛,一柄弯刀顺着树缝迅疾伸出,很快消失不见。 刘铁胆不可思议低头,血顺着黑袍流出,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临死的一瞬间感到恐惧,从未有过的恐惧,一个自称铁胆的人确是吓破了胆,不然为何会发出瘆人的惨叫,脑海里依然浮现出树洞里的眼睛,身形慢慢栽倒。 孙瘸子暴怒,脚尖一点身形飞起,手中铁拐轮圆砸向枯木,枯木顿时寸寸崩开,一道身影攻出,刀光一闪没入孙瘸子腰间,剑光升起,胡铁剑出剑,一怒杀人胡铁剑,他早已愤怒,剑光带着所有愤怒攻向枯木中滚出之人,就是他吓死刘铁胆,从惊叫声中可以判断多半是被吓死,刀光没入孙瘸子腰间伴随一声惨叫,胡铁剑的剑已经攻出,柳闻风身形暴起,腰腹处传出一阵剧痛,多半是当rì的伤口再次崩开,一咬牙,手中飞鱼刀攻向剑光,刀将相击,两人落地,一切只在瞬间,刘铁胆死,带着不信与质疑,为何临死前看到恐惧,孙瘸子死,铁拐只是打出愤怒确是丝毫没有伤到任何人,裂开的枯木里露出朱允炆身影。 柳闻风道:“一怒杀人胡铁剑,你还没有死!” 胡铁剑冷笑,“即便是你死了,我也不会死!” 柳闻风摇头,“当年就该一剑杀了你。” 胡铁剑目光落在柳闻风腰间,红sè的血迹透过衣衫,脸上露出笑意,“你受伤了!” 柳闻风道:“那又如何!” 胡铁剑冷笑,“杀死你,为我死去的弟弟报仇!” 蹬蹬蹬,脚步声传来,柳闻风不敢耽搁,必然是刚才的惨叫声将其他人吸引过来,手中飞鱼刀抖出几道刀光攻向胡铁剑,胡铁剑武功不俗,只是与柳闻风相比毕竟还是要低上许多,手中铁剑迎上只守不攻,目的便是拖住柳闻风等待同伴支援,柳闻风手臂一振,一道白光激shè而出,胡铁剑仰面倒地,一枚细针正好打中咽喉,正是当年捉拿多面狐时得到的狐尾针,柳闻风一直戴在身上,只是可惜了那身护身细软甲,中了狐尾针剧毒只得舍弃。 第一百六十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抓住机会,先是击杀刘铁胆,接着身形一闪从枯木中滚出,飞鱼刀划出一道弧线攻向跃起的孙瘸子,一个腿上有残缺的人确是喜欢高高跃起,或许只是想填饱内心的缺憾,刀光没入,伴随一声惨叫,孙瘸子多半活不成了,胡铁剑出剑,三人之中要数胡铁剑武功最高,剑光缠住柳闻风,远处传出一阵杂乱脚步声,必然是其他黑袍人听见声音赶来增援,胡铁剑脸上露出笑意,笑意很快止住,柳闻风手臂一抖,一道白光迅疾无比直打胡铁剑咽喉,想要回剑已经来不及,尸体倒地,脸上尽是不甘,不想柳闻风手臂藏有当ri从多面狐手中得到的剧毒狐尾针。 柳闻风身形一闪,“殿下,走!” 两道身影奔着山下夺路而逃,身后传出黑袍人怒吼,“追,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人!” 朱允炆努力向前奔跑,怎奈山势险峻,无论怎样努力依然无法跑得太快,身后黑袍人越追越近,脚步声越来越急,朱允炆不停喘气,柳闻风侧目关瞧,身后追来只有三人,放心心来,“殿下,你先走,一直沿着山势向下,柳闻风随后就到!” 柳闻风目光坚定,朱允炆知道事情紧急,有自己在身边反而有所束缚,咬紧牙关向下跑去,脚下一滑身体顺着山势向下滑去,柳闻风无暇顾及,三名黑袍人身形一闪将柳闻风围在当中,柳闻风心里清楚,黑袍人算上首领一共十三人,机关杀死两个,曼陀蓝毒死一个,加上自己杀的三个,还剩下七个,如今确是只有三人追来,唯独不见首领那一路。 三人成掎角之势将柳闻风围在当中,一人手中铁棒一指道:“柳闻风,那三个人都是你杀的?” 柳闻风冷笑,“不止三个,所有人都是我杀的,很快这里将会再多出三具尸体!” “狂妄,我们可是与那些山贼不同!” 柳闻风道:“当然不同,山贼要的只是人,而你们要的确是命!” “算你识相!” 柳闻风道:“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不要跟他废话!”手持铁棒之人应该是三人之中小头目,身形一晃,手中铁棒带着风声砸向柳闻风,柳闻风不敢硬接,从此人出招方式来看,必然体力惊人,手中铁棒足有四五十斤,若是硬碰,必然会影响伤势,脚尖一点轻轻闪开,另外一人手中大刀搂头盖脸劈来,刀势威猛,另外一人手使两把铁钩身形一矮攻向柳闻风下盘,三人之间配合娴熟,平ri里必然经常在一起训练杀人技能。 柳闻风不敢大意,躲过大刀,手中飞鱼刀轻轻一划挡住双钩,三人之中要数用双钩之人气力最弱,叮叮两声,双钩击中飞鱼刀,用钩黑袍人双臂一合,试图用双钩钩住柳闻风兵器,柳闻风拔刀顺势劈出,手使双钩黑袍人只得后退,身后风声大作,一棒一刀同时攻来,柳闻风身形躲过,手中飞鱼刀依然攻向手使双钩之人。 双钩人脸sè一变,只能自认倒霉,不想柳闻风偏偏选中自己,双钩只守不攻,只要抓住机会反击,三人合力必然可以击杀柳闻风,朱允炆从地上爬起,双腿被树枝划伤痛得直咧嘴,身后传出兵器碰撞声响,想到为了自己苦苦拼斗的柳闻风一咬牙从地上爬起,向前奔去。 密林内的战局十分奇怪,一人一身黑袍手持双钩不停后退,另外两名黑袍人确是紧追不舍,只是一直无法触碰到柳闻风身体,只气得怪叫连连,柳闻风飞鱼刀不停变换,双钩人也是了得,双钩护住身体,任凭刀光如何袭来总是能够顺利接下。 沿途树枝尽数被刀光划断,柳闻风身形落地,身后两人再次攻来,柳闻风舍弃手使双钩之人向一侧奔去,“拦住他,柳闻风要逃!” 手使双钩之人看得真切连忙出声提醒,两人再次从地上跃起,柳闻风身形停住猛然回身,手臂一振一道白光打出,手中弯刀同样攻向手使大刀之人,几番比拼已经清楚,手使铁棒之人武功最是难缠,双钩之人最弱,至于大刀力道不弱只是速度太慢,于是故意转向,吸引两人全力出手,白光一闪,手使铁棒之人被狐尾针shè中,一声惨叫没了xing命,手使大刀黑袍人眼见柳闻风攻来大刀轮圆直砸柳闻风,刀光迎向刀光直接透过,手使双钩之人看得清楚,柳闻风的刀先于同伴发出,所以才能透过刀光,刀光击中黑袍人,不想手使大刀之人身体如此强悍,硬接柳闻风一击,手中大刀继续攻出,柳闻风身形后退,还是慢了一步,刀尖划中,胸前顿时被血打湿。 手使双钩黑袍人一脸惊愕,不想只是一个瞬间,两个同伴几乎同时死去,致命的白光又是什么!如同施展魔法一般瞬间取人xing命。 柳闻风落地,面sèyin冷看着手使双钩之人,“给你们的首领带个信,他的脑袋暂时先寄存在那里,总有一天柳闻风会亲自来取!”说完转身离开,身形不免有些摇晃,多半是体力消耗同时被大刀划伤所造成,手使双钩黑袍人眉头一皱,这似乎是击杀柳闻风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不会再有,只是自己是否能够做到,那道神秘的白光究竟是什么! 双钩人早已胆怯,手中双钩放在身侧,眼睁睁看着柳闻风离去,树林内响起一声清脆的鸟鸣,远处回应,奔着发出鸟鸣方向而来,头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枯木旁,三名黑袍人尸体,一怒杀人胡铁剑,错拳刘铁胆,虎落平阳孙瘸子,这些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不想轻易被人杀死,来不及细想继续向前,很快看到夺命双钩失魂落魄的样子,呆呆的站在那里,他的身前摆着两具尸体。 “柳闻风在哪里?” 双钩人道:“走了。” “你就这么看着他离开?” 双钩人道:“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头领站起身形,使铁棒之人咽喉处出现一枚锋利的细针,正是这枚细针要了他的命,手使大刀之人胸口被锋利的刀刃划开,只是不想此人如此凶悍拼死发出一击,只是力道已经不足,即便如此同样令柳闻风负伤。 头领道:“从哪个方向逃走?” 双钩人道:“不是逃走,是离开!” 头领目光落在地上零散的血迹,“他受伤了?” 双钩人点头,“柳闻风有句话让我转给大人。” 头领道:“什么话?” “给你们的首领带个信,他的脑袋暂时先寄存在那里,总有一天柳闻风会亲自来取!” 首领哈哈大笑,“真是狂妄!” 身后之人道:“大人,要不要接着追下去?” 头领道:“当然,柳闻风已经受伤,如果现在放弃,所有的努力将会白费,追。” 双钩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首领眼露凶光,“你怕了?” 双钩人道:“大人,我看到一道瞬间杀人的白光,那不是人所能够做到的事情!” 首领冷笑,“不过是骗人的把戏,那道白光不过是用藏在手臂中的机关打出银针形成!”说完手心一动,一道白光闪现刺中一颗大树,一枚银针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犹自不停抖动。 双钩人道:“银针!” 首领道:“早闻柳闻风手中有一套剧毒狐尾针,不想这次确是带在身上!” 那人道:“一个柳闻风已经十分难缠,如今还有狐尾针!大人如何是好?” 首领哈哈大笑,“狐尾针只有两根,如今已经毫无用处!” 第一百六十三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再杀两名黑袍人,负伤而走,头领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切,原本十三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五个人,前后不过几个时辰,自己这边折损八名好手,着实令人心疼,胡铁剑、孙瘸子,包括用铁棒的黑袍人都是jing心挑选的jing锐,如今确是死在柳闻风手里。 双钩人所忌惮的正是柳闻风无意间打出的白光,白光一闪夺走一条xing命,那已经不是人所能达到的程度,难道真的有妖魔不成,头领笑道:“那不过是一种叫狐尾针的暗器,柳闻风曾经说过,里面只剩下两根狐尾针,能够制作狐尾针的毒书生已死,所以以后再也没有狐尾针!” 不想黑袍人头领对柳闻风过去的事如此了解,即便是狐尾针的事同样清楚,从言语之中可以看出,两人必然十分熟悉,不然又为何将身形隐藏在黑袍下不敢示人。 “继续追,谁敢后退,杀无赦!”头领下令,双钩人只得飞身向前,从柳闻风退走的位置追下去,早已不见柳闻风身影,隐约可以从树枝上看到血迹,必然是柳闻风逃走时所留下。 黑袍人头领冷笑,“柳闻风能即便你是一头猛兽,如今身负重伤,看你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柳闻风身形摇晃快步向前,从地上痕迹追踪朱允炆,不想这位惊慌失措的皇太孙究竟跑到哪里!这里毕竟是密林,不说凶猛的野兽,即便是猎手布下的陷阱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柳闻风深吸一口气,晕乎乎的脑袋顿时清醒许多,飞鱼刀拨开杂乱树枝向前奔去,猛然一道身影扑来,手中没有任何兵器握在手里的确是一个石块。 “皇太孙,是柳闻风!”一块大石后面扑出一人,柳闻风左手抓住,依靠身体勉强将来人压住,不想扑出之人正是逃走的朱允炆,紧闭双眼,手里握着石块,不停敲击,多半是因为恐惧,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这些完全出自人的本能。 内心深处的恐惧令原本善良、仁厚的皇太孙朱允炆手持石块不停砸向对方,这是求生的本能,或许在那一刻想的只是如何活下去,而不是杀死人所带来的后果。 朱允炆听见声响,睁开眼睛,“是柳千户,真的是柳千户!”手中石块丢在一旁,一个人逃亡,在茂密的树林内奔走,完全不知前面有什么,又将逃到何方,心里更是担心柳闻风出事,剩下自己一个人面对漆黑的夜晚,如今看到柳闻风那张熟悉的脸,脸上挂着笑容,顿时升起一阵感动,手紧紧握住。 柳闻风道:“终于找到皇太孙!” 朱允炆从地上坐起,一眼看到柳闻风胸前伤口,“柳大人,你受伤了!快让允炆看看伤势如何?” 柳闻风道:“不碍事,歇一会就好!”说完慢慢坐直身体,这样简单的动作对于柳闻风而言确实一件困难的事,朱允炆看在眼里,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说些什么。 朱允炆道:“这些黑袍人究竟是何身份,为何苦苦相逼不可罢手!” 柳闻风坐直身形长出一口气道:“一群死而复生的人!” 朱允炆不由得一愣,只是听过死灰复燃,只是死而复生还是第一次听到,人的生命只有一次,难道真的可以做到死而复生不成!柳闻风的话总是充满玄机。 柳闻风道:“暂时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这件事待卑职慢慢讲给殿下听,有些事即便是闻风同样没有弄清楚!” 朱允炆点头,天sè渐晚,黑袍人也许不会追来,柳闻风低头看着地上两人留下的痕迹,还有干枯的草叶,也许只有一个办法能够阻止黑袍人追来,同样毁掉痕迹,打定主意,飞鱼刀一闪而过,一块石头上立刻出现一个特殊的印记,这是锦衣卫所特有的符号。 柳闻风从怀里掏出火折迎风一抖,顿时燃起火苗,弯身下去,点燃地上的枯草,朱允炆不解,“柳千户,此举确是为何!” 柳闻风道:“殿下不要管,我们只需要顺着风一直走便可!” 两人继续向前,山风一吹,火势渐起冒起一阵浓烟,随着山风四处蔓延,地上枯草干枝完全点燃,五道身影接连出现,正是柳闻风两人原本所站的位置,如今已经是一片灰烬,四处是滚滚浓烟,完全无法判断两人逃走的方向。 朱允炆看着身后紧随的山火喜道,“允炆明白了,顺着风走,火势可以将我们走过的痕迹完全淹没,这样黑袍人便很难找到!” 柳闻风笑道:“还好皇太孙没有做锦衣卫,不然卑职可真是要丢了饭碗!”看似不过是一句戏谑话,对于朱允炆而言确是喜上眉梢,一路上真的经历太多,同样学会了许多,面对凶险懂得自己承担,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些东西,这些心境上的改变绝对不是单凭岁月可以磨炼出来。 哗哗的水声传出,柳闻风道:“皇太孙是否听到水声?” 朱允炆屏住呼吸仔细听去,确实听到一阵哗哗的流水声,只是这里都是高山如何来的流水,寻声走去,拨开杂乱的枝叶终于看清,山间出现一道溪流,从山顶垂直流下,水声便是从这里发出,溪水后面出现一个洞口十分隐蔽。 柳闻风道:“殿下,不如我们去洞里暂且歇息一下!” 朱允炆点头,扶住柳闻风,小心将弄乱的树枝恢复原来的样子,柳闻风笑道:“不想皇太孙同样学会这一招!” 朱允炆道:“原本一直生活在宫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ri子,这段ri子终于让允炆明白有些时候只能靠自己!” 柳闻风道:“若是回到京城,皇上看到皇太孙殿下的变化必然十分开心!” 朱允炆道:“这些人似乎并不想你我回到京城。” 柳闻风笑道,“柳闻风答应过皇上一定保护好皇太孙殿下安全,大丈夫怎可言而无信,皇太孙放心,只要柳闻风有一口气在,绝对可以回到京城!” 朱允炆道:“有柳千户这句话,无论遇到任何危险允炆再也不会怕了!” 两人进入山洞,光亮从上面shè入,选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柳闻风慢慢脱下外套,干涸的血迹与衣服连在一起,柳闻风咬牙坚持,终于将衣服完全脱下,从怀里掏出药瓶,小心洒在上面。 朱允炆看着柳闻风一脸惊愕,只见柳闻风赤着的上身布满各种伤痕,柳闻风笑道:“受伤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 朱允炆道:“一直以为锦衣卫最是风光,即便是朝中大臣同样忌惮,不想确是要面临如此多的危险!” 柳闻风道:“朝中大臣怕我们,那是他们做了徇私枉法的事,担心锦衣卫一旦找到证据,那样苦心经营一辈子好不容易弄来的仕途从此断送,有多少人更是搭上xing命,这样的人大多不会轻易就范,到时难免一番血战,有多少兄弟死在刀光剑影之中,又有多少人醉死在温柔乡里!” 上好药粉,柳闻风小心收好,柳闻风最关心的无非三样东西,兄弟、飞鱼刀、药,兄弟如手足从不舍弃,飞鱼刀更是犹如生命,药同样重要,一旦受伤,没有药,伤口发炎引起高烧,生命同样受到威胁,伤口处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同时传出一阵痛楚,柳闻风只得咬牙坚持。 朱允炆道:“皇祖父说过,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没有了百姓的支持,任何朝代不会长治久安,盛唐不过百年,大宋积弱多年,强元又当如何!如今允炆看来,一切都在朝廷,一个好皇帝必然可以带来兴盛,朝野同样清明,一个昏庸的皇帝只会听取阿谀之言,令忠正之士寒心,隐没田园!” 第一百六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山洞内,柳闻风闭上眼睛,昏暗的光线,朦胧的月光,潺潺流水,宁静温馨,这里似乎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高山中一条溪水,几朵桃花点缀,偶然进出的蝙蝠发出吱吱的声响。 朱允炆闭上眼睛确是丝毫没有睡意,柳闻风手放在胸前,谈话结束,山洞内顿时陷入安静,这种静更容易令人陷入沉思,莫名出现的黑袍人,以重金收买青云山山贼出手,然后从中挑拨发动内斗,即便柳闻风身边同样布有可以瞬间置人于死地的杀棋,最后借助那些原本死去的人之手结束所有一切,这几乎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所有的一切完全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一个被人重视同样轻视的人,柳闻风,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当然与自身能力息息相关,一个懦弱的人甚至无法走出自己的困境,带给别人的只是一个接一个的烦恼,朱允炆忍不住叹口气,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人,因为自己已经死了太多人,而自己确是没有任何能力来保全别人,一个睿智的人完全不同,即便面临逆境依然可以谈笑自如,最后有所成就,人终究不同。 一片灰烬,黑袍人看着眼前一切,所有的痕迹随着这场大火完全消失,柳闻风以火遁形,这种气魄胆量着实令人敬佩,要知道这种山火极难控制,弄不好自己同样困在其中,多年的经验加上对山势的判断,柳闻风最终做出这样的决定,事实证明他再一次赢得先机,一个负伤的人应对五名黑袍高手,胜负实难预料,柳闻风这样做不过是为自己赢得喘息的机会,同样可以处理伤势。 头领道:“他们走不远,一字排开向前推进,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身后之人道:“大人,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唐突,若是柳闻风趁机发难,弄不好又要损失人手!” 头领冷哼一声,“胆小鬼,即便是丛林之中的王者,一旦受伤必然对其他对手心生畏惧,而我们确是这里的主宰者!如果谁怕了,可以回去。” 四人只得向前,回去所面临的只是死亡,原本就来自地狱,没有人愿意再回到那个令人恐惧的地方,头领冷哼一声,“柳闻风,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山洞内,朱允炆手臂猛然松开,顿时惊醒,不想迷迷糊糊之中进入梦境,梦境中的自己是那样的无助,一群邪恶的面孔将自己围在当中,努力试图挣脱,一次次只是徒劳,猛然黑sè的夜空现出一道金sè光芒,一名金甲勇士从光芒中闪现,手中剑发出金sè的剑芒,邪恶的灵魂纷纷消散。 朱允炆叹口气,“或许是太过恐惧,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噩梦,还好有金sè武士前来营救!”目光落在柳闻风脸上,凌乱的胡须,略微皱起的眉头之间现出一道疤痕,嘴角始终挂着笑意,衣衫上尽是血迹,世人都以桀骜不驯、放浪不羁来形容这位锦衣卫之中最风流倜傥的千户大人,只是一路行来终于看清,他的情义、胆量、豪情、睿智,一次次遇险,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他,梦境之中的金甲武士会不会就是眼见这个人。 柳闻风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胸口微微颤抖,必然是伤口疼痛所引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的梦里究竟看到什么,“不要杀我!” 柳闻风猛然惊醒,额头上已经满是汗迹,朱允炆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从神情中可以看出内心必然充满恐惧,恐惧在每个人的心底始终无法抹去,只是随着阅历胆量的不同所恐惧的东西完全不同,有的人恐惧死亡,有的人恐惧黑暗,有的人甚至独特的东西感到恐惧,必然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柳闻风惊醒,正好看到朱允炆睁大双眼看着自己,脸上露出笑意,“殿下,见笑了!” 朱允炆道:“柳千户是否梦见什么可怕的事情?” 柳闻风摇头道:“这些年卑职经常会做一个奇怪的梦,眼前是一片黑暗,自己身处空旷的原野之中,一道邪恶的眼神始终盯着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依然无法逃脱!总是一次次惊醒!” 朱允炆道:“是否是一些童年的yin影?” 柳闻风笑道:“恕卑职直言,卑职的头部遭受过重创,所以对于以前的事完全不记得,这样也好,无论是悲伤、痛快通通忘却,活的只是现在。” 朱允炆点头,“能够做到如此令人敬佩,活在当下,不去计较以前的得失荣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确是很难,多少人一直活在过去无法挣脱。” 柳闻风笑道:“那个梦境或许就是卑职的过去,不过既然已经忘记,不如就这样过去算了!” 朱允炆道:“天就要亮了,柳大人伤势如何?下一步又当如何?” 柳闻风看着洞口,外面依然传出哗哗的声响,柳闻风道:“殿下是否知道我们所走的路线究竟去往何处?” 朱允炆摇头,“这里都是高山密林根本无法判断方向!” 柳闻风道:“青云山。” 朱允炆道:“那岂不是又要走回去!” 柳闻风点头道:“如果一直向前断然无法摆脱黑袍人追击,所以卑职选的路线不过围着青云山绕圈,希望这样可以骗过那些人。” 朱允炆并不言语,这样的决定看似完全不符合逻辑,只是必然是最好的办法,柳闻风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到洞口,溪水顺着山势流下,落在地上崩起片片水花,迎着升起的朝阳十分好看,偶尔几只飞鸟从远处飞回,发出愉快的声音,是在炫耀还是安慰,早起的鸟有虫吃,早起的虫子又当如何,勤劳有时候并非是一件好事。 隐蔽的洞口,前面的石壁,可以回旋隐蔽身形的山洞,所有的一切构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如果在这里布下机关应对黑袍人胜算足足提升三成,即便如此胜算只有四成,即便是朱允炆同样无法想到柳闻风心里只有一成胜算,哪怕只有一成同样不会放弃。 岩石上布满垂下的藤条,这些完全可以用来设置机关,柳闻风脸上露出笑容,慢慢回身,朱允炆似乎在想着什么,脚步声完全没有引起任何jing觉。 柳闻风上前道:“殿下,卑职有一事相求!” 朱允炆抬头,“柳千户直说就是!” 柳闻风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朱允炆,朱允炆眉头一皱,“柳大人此举又是何意?” 柳闻风看着朱允炆,“殿下,请杀人!” 朱允炆手臂一抖,叮的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杀人?” 柳闻风道:“不错,依卑职判断对手还会追来,以我现在的体力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殿下如今唯有自保!” 朱允炆低头,目光落在匕首上,“可是允炆丝毫不懂得任何武术,如何杀人!” 柳闻风道:“示弱于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一直保持强势必然会引起别人jing觉,殿下不懂武功,对手必然同样知晓,这恰好就是一个良机,只要殿下将短刀藏于袖中,如果到时卑职不敌,殿下若是被人胁持可趁机击杀其中一人,殿下可刺对手命门,背心,胸口。”柳闻风指出几处要害,都是一击毙命的要害,朱允炆看罢暗暗点头。 朱允炆道:“只是唯恐辜负柳千户重托!” 柳闻风看着洞口,“人在陷入危境时爆发的能量难以想象,殿下只要收好匕首,若真是遇到危险按照卑职所说的那样用尽全力刺下去,必然可以做到!” 朱允炆点头,已经说过一切努力,总不能将重担完全放在负伤的柳闻风身上,身为男人同样要有所承担才行。 潺潺流水,世外桃源,柳闻风决定在这里与黑袍人一决生死。 第一百六十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山火点燃,密林内顿时浓烟滚滚,柳闻风二人踪迹皆无,黑袍人只能等待浓烟散去继续寻找踪迹,柳闻风毕竟身受重伤,加上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朱允炆,短时间内绝对无法走出深山,流水声吸引柳闻风注意,两人相互搀扶,终于找到一处暂时可以躲避之地,溪水后面出现一个较为隐蔽的洞口。 进入山洞,朱允炆侧坐在一块岩石上歇息,因为疲惫身体几乎躺在上面,平ri里的威严礼仪早已忘在脑后,人在困苦疲惫之时完全顾不上这些所谓的礼仪教化,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的休息,山洞内燃起一堆篝火,偶尔有蝙蝠扑棱棱飞起,石洞内墙角处数不清的老鼠眼里闪烁绿光四处跑动。 柳闻风同样靠在石头上歇息,看到柳闻风身上大小数十道伤疤,朱允炆不由得心生感慨,不想平ri里最为人所忌惮的锦衣卫确是要遭遇无数劫难,许豹与钱鹰的死朱允炆始终无法忘记。 朱允炆道:“柳千户,为了允炆的安危连累了这么多人,允炆于心何忍!” 柳闻风道:“锦衣卫本来就是为了皇室而活,能够保护皇太孙殿下更是卑职的荣幸!” 朱允炆道:“其实每个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次,又哪里有贫贱富贵之分,不过是人的内心在作祟罢了!” 柳闻风道:“皇太孙宽厚仁慈ri后必然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所以柳闻风更不允许殿下出事!” 朱允炆道:“有几件事允炆一直无法弄清,还请柳千户替允炆解除心疑!” 柳闻风道:“殿下若有不明之事直言便是!” 朱允炆道:“这些神秘的黑袍人究竟是何身份,为何不惜花费这样大的力气一定要抓住允炆,允炆的身上难道藏有什么秘密不成?” 柳闻风笑道:“恕卑职直言,殿下身上藏有天下,当今皇上有意将皇位传于殿下,这件事早已传开,所以暗藏祸心之人绝对不在少数!” 朱允炆道:“柳千户的意思是指允炆的那些皇叔心里有所不服,所以才会派人从中作梗!毕竟都是朱姓子孙,为何骨肉相残!” 柳闻风道:“卑职不敢断定,毕竟是皇室的事,各位王爷各地俱有封地,朝中更是不乏拥护者,单凭这些已经有无数种可能,即便卑职同样无法猜出这些人的身份还有目的!” 朱允炆点头,“只有一样可以肯定,那就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有所顾忌!” 柳闻风点头,“当ri曾问过雷暴,黑袍人目标明确,更是带着卑职与殿下的画像,能够做到这一点身份必然不一般!” 朱允炆再次点头,“既然柳千户尚且无法知晓其中的目的还有身份,允炆同样不想继续为了这个问题纠缠下去!” 柳闻风叹口气道:“殿下第二个问题必然会问究竟是谁收买了钱鹰!” 朱允炆点头,“钱鹰一直跟随我们南下,收买他的那个人必然是在出发之前已经知晓这次行动,范围同样减少许多!” 柳闻风道:“这个人不仅能够从皇宫里得到消息,更是对锦衣卫十分了解,完全可以成为柳闻风的知己,即便是卑职同样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朱允炆道:“那个人会不会是庞进!” 柳闻风眉头一皱道:“锦衣卫指挥使庞进!”说完长出一口气摇头道:“不会,指挥使大人深得皇上器重,更是皇上的绝对心腹,主掌锦衣卫多年,如果真的有异心以皇上的英明必然早已发现,更加不会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此人处理!” 朱允炆点头,“柳千户出发之前是否察觉钱鹰有不寻常的地方?” 柳闻风摇头,“不过钱鹰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令卑职感到困惑!” 朱允炆道:“小心身边的人!” 柳闻风道:“卑职身边的都是好兄弟,而且大多是卑职的下属,实在弄不清究竟有谁可以影响到钱鹰。” 朱允炆道:“一切小心就是,幸亏柳千户早有察觉,现在想起钱鹰从背后攻出的那一刀依然感到心惊肉跳!” 柳闻风左手放在腰间,钱鹰刺中的部位依然隐隐作痛,同样留下一道无法抹去的伤疤,“我不怪他,每个人总会有诸多无奈,如果殿下命我杀死钱鹰,卑职只能从命!” 朱允炆道:“原本以为锦衣卫是最值得信任的护卫,不想确是出了这样的事,着实令人心寒!” 柳闻风道:“锦衣卫不下上万人,其中自然良莠不齐,朝中一些势力更是不停向锦衣卫内渗透,只要掌控了锦衣卫还有禁卫军,就等于掌控整个皇城的命脉!试问何人不想得到。” 朱允炆点头道:“柳千户言之有理,锦衣卫指挥使更是位高权重,这么多年一直由庞进掌控必然有他的道理。” 柳闻风道:“皇上身边除了太监就是宫女,能够真心为皇上办事的只有锦衣卫,能够找到一个即忠心又能办事的人,如果是殿下又当如何做?” 朱允炆道:“用人不疑,绝对的信任。” 柳闻风道:“光信任还不够,关键时刻还要懂得保护,这些年被锦衣卫查出的朝中大臣不在少数,其中关系盘根错节,所以暗中诋毁指挥使大人的必然不在少数,只是皇上依然不为所动,一来是信任,二来是保护,有了皇上撑腰,指挥使大人做起事来同样有了胆子!” 朱允炆看着柳闻风,“柳千户本领出众,是否想过有一天可以登上指挥使的位置?” 柳闻风道:“卑职不敢想,权势是一把双刃剑,不仅要懂得使用同样要学会保护自己,柳闻风缺少的恰恰是后者!” 朱允炆笑道:“千户大人不是说过,只要有了皇上撑腰,做起事来也就有了胆!” 柳闻风道:“柳闻风从来不缺胆量,有殿下这句话,更加有恃无恐!” 朱允炆哈哈大笑,“真是痛快,平ri里和杨和等人说的都是一些谦恭之词,时不时还要引起一些典故,今天第一次说的这么痛快。” 柳闻风道:“二位大人都是饱学之士,柳闻风只是一个粗人。” 朱允炆道:“自古武人打天下,文人坐天下,于是便有了所谓的文治武功,大明建国之初,天下大乱,皇祖父正是凭借勇猛与机智先后击败诸多强敌,方能有今ri大明,创业难,守业更难。” 一道黑影猛然从山洞冲出,柳闻风一弯身飞鱼刀握在手里,黑影扑棱一下翅膀,确是一只出洞觅食的蝙蝠,夜幕慢慢降临,柳闻风轻轻放下飞鱼刀,每一个动作都是十分小心,刚才一番动作伤口剧痛,额头显出汗迹。 朱允炆看在眼里,“柳千户,要不要紧!” 柳闻风摇头,咕咕咕,朱允炆肚子唱起空城计,一路逃亡哪有心情吃饭,好在朱允炆身上还有包袱,里面存了一些干肉,一弯身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一块干肉递给柳闻风,柳闻风接过塞进嘴里用力嚼上几下,除了咸基本没有什么味道,这种境地又怎能有过多诉求,能够饱腹已经足够。 人的yu望总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一个尚且不能解决温饱的人每天为了填饱肚子而奔波,只有解除这样的忧虑才会想到穿好的衣服、住好的房子,填饱肚子似乎最为基础同样最为关键,多少人无数次发出这样的追问,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答案千奇百怪,为了情,为了爱,或者为了活着而活着。 第一百六十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竹雨松风悟月,茶烟琴韵书声。曾忆当年。 莫放春秋佳日过,最难风雨故人来! 一人知己亦以足,此生自修无尽朋! 清清秋月,成就你我久违了的默契! 中秋快乐,好梦圆,祝愿所有支持我的朋友幸福美满。 柳闻风二人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暂时歇息,一路逃亡难得有时间好好坐下来歇息谈谈心事,朱允炆多日来一直困惑的谜题终于得到答案,只是依然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一个问题的背后必然隐藏新的问题,或许永远也无法说清。 从包袱拿出准备好的干肉,朱允炆靠在大石上,想起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尚且不说是否真的可以如愿继承皇位,即便真的可以,依然有无数的难题需要自己面对。 朱允炆将最后一口干肉咽下,柳闻风微微闭上眼睛,飞鱼刀始终不离左右,这多半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朱允炆道:“允炆还有最后一个不解之处!” 柳闻风笑道:“殿下不必客气,只要柳闻风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朱允炆道:“千户大人曾经提起,这些黑袍人的身份,其中提到死而复生又是何意?” 柳闻风道:“这一点卑职同样感到不解,枯木处杀死的三个人里,有两个人卑职原本见过!” 朱允炆喜道,“既然见过必然知道他的身份,或许可以找出幕后之人!” 柳闻风摇头,“其中一个手使铁剑的好手,人称一怒杀人胡铁剑,还有一个兄弟胡铜剑,两人剑法不弱,更是心狠手辣,于是便有了铜铁二凶的称号。” 朱允炆道:“柳千户又是如何与两人有所关联?” 柳闻风道:“当年卑职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刀卫,当时出去办一个案子,案子结束归来途中恰好经过一位好友的镖局,几年不见于是上门叙旧讨几杯酒喝,不想到了那里看到的确是尸横遍野,整个镖局上下三十余口被人一夜杀光!” 朱允炆道:“难道是被人寻仇不成!” 柳闻风道:“没有留下活口,于是卑职四处打听,终于弄清,好友一次走镖途中与铜剑有过冲突,行走江湖本是平常之事,不想胡铜剑睚眦必报,找到自己哥哥胡铁剑,两个恶魔趁着夜色袭击镖局,不分老幼尽数杀死,然后逃之夭夭。” 朱允炆怒道:“如此行径真是连畜生都不如!” 柳闻风点头,“卑职于是一路打听,不想二人早已恶疾斑斑,仗着自己剑术出众做了不少坏事,两人出手狠毒,行踪不定,有仇必报,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 朱允炆道:“柳千户必然不会惧怕!” 柳闻风道:“为死去的兄弟讨债,同样为百姓除掉两个祸害,卑职历尽艰辛终于找到作恶多端的铜铁二凶,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刚刚又有两人死在他们剑下!” 柳闻风手中飞鱼刀一指,“你们为什么要杀人?” 胡铜剑冷笑,“因为喜欢。” 柳闻风道:“那你是否想过有一天同样会被人杀死。” 胡铁剑道:“多管闲事的人不会活得太久!” 柳闻风冷笑,“云山镖局的人是你们杀的?” 胡铜剑看着柳闻风,“不错,一个走镖的还敢惹我,都怪他不长眼睛!” 柳闻风道:“那么这两个人呢?” 胡铁剑回头,杀死的不过是两个普通百姓,根本不是江湖人,“因为碍眼。” 柳闻风笑道,“很好,杀你们的理由已经足够。” 朱允炆道:“该杀!后来如何?” 柳闻风道:“卑职只得出手,十招之内击杀胡铜剑。” 朱允炆忍不住拍手道:“杀得好!” 柳闻风笑道:“十五招活捉胡铁剑。” 朱允炆道:“恶人得惩,大快人心。” 柳闻风点头,“为了将两人恶行公诸于众还百姓一个公道,所以并没有除掉胡铁剑,而是交给当地的衙门处理。” 朱允炆眉头一皱,“按照法律,此人罪大恶极,应该斩立决才是,为何会在这里出现?” 柳闻风道:“这就是卑职所谓的死而复生,当时衙门确是判斩立决,可惜最后死的那个绝对不是胡铁剑!不然又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人的身份可以改变,只是习惯、言行、还有武功一旦成型很难改变,卑职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胡铁剑。” 朱允炆道:“有人从中作梗,暗中将人犯换掉!” 柳闻风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另外一个人孙瘸子,就是那个手使铁拐的黑袍人。” 朱允炆道:“有些印象,那个人似乎不喜欢别人称他为瘸子!” 柳闻风道:“孙瘸子性格孤僻,因为从小腿瘸经常被人取笑,久而久之内心开始变得邪恶,尤其是后来不知从哪里学来一套拐法,人更加变得乖张怪异,若是有人背后指点,轻则将人打伤,重则致残或者活活打死。” 朱允炆道:“如此恶人,难道就没有人管不成?” 柳闻风道:“不是没人管,是没人爱管更加没有人敢管,孙瘸子背后有天残帮!” 朱允炆道:“天残帮!是何帮派,允炆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柳闻风道:“天残帮由昔日天残老人创立,所收弟子都是身残之人,这些人平日里饱受歧视,得不到正常人应该有的尊重,往往好勇斗狠出手狠毒,天残老人更是根据不同的特点创立天残拳,天残脚,天残拐,天残刀,招式怪异极难应付,招收弟子越来越多,天残帮同样成为江湖上没人敢招惹的门派,有了天残帮这棵大树,孙瘸子更加有恃无恐。” 朱允炆道:“后来一定犯了案子被柳千户捉住!” 柳闻风点头,“天残帮帮主死后,为了争夺帮主之位,天残帮分成两派终日私斗,死伤无数,当地官府无法阻止于是上报朝廷,所以卑职奉命前往,第一个抓的正是孙瘸子,当时他正在杀人!将一个白发苍苍的独臂老者活活打死,用的就是他的铁拐。” 朱允炆道:“连老人都不放过,该杀!” 柳闻风点头,“卑职也是这么认为,只是职责所在,不能随便杀人,于是将其擒住,同样交给当地衙门处置!罪名同样是斩立决,只是巧合的是同样在这里遇到。” 朱允炆道:“这么多的巧合足以说明有人暗中操控。” 柳闻风道:“卑职同样在想这样的问题,两人关押的地方相距千里,为何最后能够逃脱罪行然后走到一起,又是谁有这样的本事!” 朱允炆道:“天残帮后来命运如何?” 柳闻风道:“一番厮杀终于平息,可惜这些原本身残的人身上更是增添更多伤害,天残老人创立天残帮不过是为了这些身残之人可以相互帮助,不想确是这样的结局,着实令人心寒,天残帮实力大损,四大门徒互斗而亡,最后推选出一人做了帮主,这场风波总算平息,这些年天残帮倒也守规矩。” 朱允炆叹口气道:“穷凶极恶之徒原本就应该得到惩治,为何还会有人暗中动手脚将这些凶徒放走,允炆真的不懂。” 柳闻风道:“这件事牵连太多,即便想要查清已经很难。” 两个原本应该死去的人,如今再次出现,用死而复生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一个原本判了死刑的人为何依然可以逍遥自在,甚至在黑袍掩映下出来再次作恶杀人,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走在一起,那么死去的其他人,错拳刘铁胆,手使铁棒、大刀的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份,如果能够将天下间所有邪恶的人聚在一起,那么所形成的必然是一股更为邪恶的力量,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背后又隐藏怎样的秘密,山洞内两人陷入沉思之中,流水声持续不断,更多的蝙蝠从缝隙中飞出外出觅食。 第一百六十七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月已圆,人欢聚,同举杯,共欢庆!家乡明月爱无限,它乡皓月也多情!齐欢唱,同颂今宵明月!歌传万里,祝福彼此频传!待到来年中秋日,再欢聚,同丰收,各诉衷肠……!!! 山洞内,柳闻风闭上眼睛,昏暗的光线,朦胧的月光,潺潺流水,宁静温馨,这里似乎就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世外桃源,高山中一条溪水,几朵桃花点缀,偶然进出的蝙蝠发出吱吱的声响。 朱允炆闭上眼睛确是丝毫没有睡意,柳闻风手放在胸前,谈话结束,山洞内顿时陷入安静,这种静更容易令人陷入沉思,莫名出现的黑袍人,以重金收买青云山山贼出手,然后从中挑拨发动内斗,即便柳闻风身边同样布有可以瞬间置人于死地的杀棋,最后借助那些原本死去的人之手结束所有一切,这几乎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所有的一切完全因为一个人而改变,一个被人重视同样轻视的人,柳闻风,一个人的力量有多大当然与自身能力息息相关,一个懦弱的人甚至无法走出自己的困境,带给别人的只是一个接一个的烦恼,朱允炆忍不住叹口气,自己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人,因为自己已经死了太多人,而自己确是没有任何能力来保全别人,一个睿智的人完全不同,即便面临逆境依然可以谈笑自如,最后有所成就,人终究不同。 一片灰烬,黑袍人看着眼前一切,所有的痕迹随着这场大火完全消失,柳闻风以火遁形,这种气魄胆量着实令人敬佩,要知道这种山火极难控制,弄不好自己同样困在其中,多年的经验加上对山势的判断,柳闻风最终做出这样的决定,事实证明他再一次赢得先机,一个负伤的人应对五名黑袍高手,胜负实难预料,柳闻风这样做不过是为自己赢得喘息的机会,同样可以处理伤势。 头领道:“他们走不远,一字排开向前推进,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身后之人道:“大人,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唐突,若是柳闻风趁机发难,弄不好又要损失人手!” 头领冷哼一声,“胆小鬼,即便是丛林之中的王者,一旦受伤必然对其他对手心生畏惧,而我们确是这里的主宰者!如果谁怕了,可以回去。” 四人只得向前,回去所面临的只是死亡,原本就来自地狱,没有人愿意再回到那个令人恐惧的地方,头领冷哼一声,“柳闻风,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输给你!” 山洞内,朱允炆手臂猛然松开,顿时惊醒,不想迷迷糊糊之中进入梦境,梦境中的自己是那样的无助,一群邪恶的面孔将自己围在当中,努力试图挣脱,一次次只是徒劳,猛然黑色的夜空现出一道金色光芒,一名金甲勇士从光芒中闪现,手中剑发出金色的剑芒,邪恶的灵魂纷纷消散。 朱允炆叹口气,“或许是太过恐惧,所以才会做这样的噩梦,还好有金色武士前来营救!”目光落在柳闻风脸上,凌乱的胡须,略微皱起的眉头之间现出一道疤痕,嘴角始终挂着笑意,衣衫上尽是血迹,世人都以桀骜不驯、放浪不羁来形容这位锦衣卫之中最风流倜傥的千户大人,只是一路行来终于看清,他的情义、胆量、豪情、睿智,一次次遇险,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他,梦境之中的金甲武士会不会就是眼见这个人。 柳闻风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胸口微微颤抖,必然是伤口疼痛所引起,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他的梦里究竟看到什么,“不要杀我!” 柳闻风猛然惊醒,额头上已经满是汗迹,朱允炆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从神情中可以看出内心必然充满恐惧,恐惧在每个人的心底始终无法抹去,只是随着阅历胆量的不同所恐惧的东西完全不同,有的人恐惧死亡,有的人恐惧黑暗,有的人甚至独特的东西感到恐惧,必然有过一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柳闻风惊醒,正好看到朱允炆睁大双眼看着自己,脸上露出笑意,“殿下,见笑了!” 朱允炆道:“柳千户是否梦见什么可怕的事情?” 柳闻风摇头道:“这些年卑职经常会做一个奇怪的梦,眼前是一片黑暗,自己身处空旷的原野之中,一道邪恶的眼神始终盯着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依然无法逃脱!总是一次次惊醒!” 朱允炆道:“是否是一些童年的阴影?” 柳闻风笑道:“恕卑职直言,卑职的头部遭受过重创,所以对于以前的事完全不记得,这样也好,无论是悲伤、痛快通通忘却,活的只是现在。” 朱允炆点头,“能够做到如此令人敬佩,活在当下,不去计较以前的得失荣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确是很难,多少人一直活在过去无法挣脱。” 柳闻风笑道:“那个梦境或许就是卑职的过去,不过既然已经忘记,不如就这样过去算了!” 朱允炆道:“天就要亮了,柳大人伤势如何?下一步又当如何?” 柳闻风看着洞口,外面依然传出哗哗的声响,柳闻风道:“殿下是否知道我们所走的路线究竟去往何处?” 朱允炆摇头,“这里都是高山密林根本无法判断方向!” 柳闻风道:“青云山。” 朱允炆道:“那岂不是又要走回去!” 柳闻风点头道:“如果一直向前断然无法摆脱黑袍人追击,所以卑职选的路线不过围着青云山绕圈,希望这样可以骗过那些人。” 朱允炆并不言语,这样的决定看似完全不符合逻辑,只是必然是最好的办法,柳闻风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到洞口,溪水顺着山势流下,落在地上崩起片片水花,迎着升起的朝阳十分好看,偶尔几只飞鸟从远处飞回,发出愉快的声音,是在炫耀还是安慰,早起的鸟有虫吃,早起的虫子又当如何,勤劳有时候并非是一件好事。 隐蔽的洞口,前面的石壁,可以回旋隐蔽身形的山洞,所有的一切构成一个天然的屏障,如果在这里布下机关应对黑袍人胜算足足提升三成,即便如此胜算只有四成,即便是朱允炆同样无法想到柳闻风心里只有一成胜算,哪怕只有一成同样不会放弃。 岩石上布满垂下的藤条,这些完全可以用来设置机关,柳闻风脸上露出笑容,慢慢回身,朱允炆似乎在想着什么,脚步声完全没有引起任何警觉。 柳闻风上前道:“殿下,卑职有一事相求!” 朱允炆抬头,“柳千户直说就是!” 柳闻风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朱允炆,朱允炆眉头一皱,“柳大人此举又是何意?” 柳闻风看着朱允炆,“殿下,请杀人!” 朱允炆手臂一抖,叮的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杀人?” 柳闻风道:“不错,依卑职判断对手还会追来,以我现在的体力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殿下如今唯有自保!” 朱允炆低头,目光落在匕首上,“可是允炆丝毫不懂得任何武术,如何杀人!” 柳闻风道:“示弱于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一直保持强势必然会引起别人警觉,殿下不懂武功,对手必然同样知晓,这恰好就是一个良机,只要殿下将短刀藏于袖中,如果到时卑职不敌,殿下若是被人胁持可趁机击杀其中一人,殿下可刺对手命门,背心,胸口。”柳闻风指出几处要害,都是一击毙命的要害,朱允炆看罢暗暗点头。 朱允炆道:“只是唯恐辜负柳千户重托!” 柳闻风看着洞口,“人在陷入危境时爆发的能量难以想象,殿下只要收好匕首,若真是遇到危险按照卑职所说的那样用尽全力刺下去,必然可以做到!” 朱允炆点头,已经说过一切努力,总不能将重担完全放在负伤的柳闻风身上,身为男人同样要有所承担才行。 潺潺流水,世外桃源,柳闻风决定在这里与黑袍人一决生死。 第一百六十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三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黑袍人身后紧追不舍,柳闻风慢慢走到洞口,因为身上伤势的缘故,每一步都会痛得直皱眉头,以这样的伤势根本无法与黑袍人周旋,莫不如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以静制动伺机而为,柳闻风看着洞口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在这里与黑袍人决一死战。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唯一能够帮助自己的只有朱允炆,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太孙,为了活下去已经有所改变,从最开始的懦弱、恐惧、慌乱,到现在可以冷静的分析形势试图从中找出答案。 一把锋利的匕首摆在眼前,柳闻风神情中带着恳求,“殿下,请杀人!” 朱允炆不想杀人,不仅仅因为恐惧,从小受到的教诲早已形成根深蒂固的思维,仁者治国,宽恕总能换来谅解,为何偏偏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来解决事情,朱允炆不懂,同样无法理解。 朱允炆摇头道:“允炆不想杀人。” 柳闻风叹口气道:“有些事情只是迫不得已,匕首放在身上,一旦生命受到威胁或许可以保住性命。” 柳闻风目光落在山洞中相互缠绕的藤条上,这种藤条一般会被猎人用来捕捉野兽的绳索,韧性十足,一般的刀剑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方能斩断,漆黑的山洞升起一阵刀光,几根粗大的藤条断落。 朱允炆小心将匕首收好,柳闻风说的也许是对的,面对穷凶极恶之徒,那些所谓的礼教仁慈完全派不上用场,语言同样变得苍白无力,一把匕首确是可以解决一切,这又是怎样的一种错误逻辑。 柳闻风查看山洞地形,“殿下,趁黑袍人尚未来到,要在这里布下几道机关才行!” 朱允炆道:“机关!柳大人的意思是要在这里呆上一段时日?” 柳闻风点头,“卑职身上有伤,这样出去绝对不是黑袍人对手,闻风身死是小,只是无法保护殿下,所以只能在这里与黑袍人周旋!卑职仔细看过,这里地形十分适合布置机关!” 朱允炆道:“允炆并不懂得如何布置!” 柳闻风身形慢慢弯下,一根木棍支起一根树枝,树枝上放上一块石块,“殿下请看!”说完轻轻拉动手中藤条,藤条触动木棍,树枝从高处落下,石块击中地面滚到一旁,“这就是最原始的机关,一环触发带动下一环,通过人来控制,达到发动机关,远程控制的目的。” 朱允炆道:“就是这样简单?” 柳闻风笑道:“只要懂得其中原理,便可以根据地形变化随机设计合适的机关。” 朱允炆道:“不想如此有趣,柳千户是否可以讲解一下机关的奥秘?” 柳闻风道:“只要可以击退黑袍人,卑职即便是说上三天三夜也可以。” 朱允炆顿时来了兴趣,“不如现在开始布置机关。”柳闻风点头,仔细观察石洞构造,隐蔽的洞口,足有十几尺长狭窄的通道,加上可以藏身的两处隐蔽凹陷,细藤、石块、竹林,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以自己布置机关的能力,必然令对方吃尽苦头,前文已经有所交代,柳闻风一人缠斗青云山上百人靠的就是奇妙的机关术,依靠地形优势迅速制造可以造成杀伤的机关,即便一块看似毫无用处的石头、木桩完全可以派上用场。 密林内,一道身影慢慢出现,身背弓箭,手里握着短刀,从衣着上可以看出必然是行走山里的猎人,青云山山高林密,经常有野兽出没,加上闹山贼的缘故,普通百姓很少愿意从这里经过,猎手确是不同,有野兽的地方就有猎手的身影,矫健的身体加上对地形十分熟悉,完全可以躲避危险。 猎手向前,猛然一柄弯刀从暗处伸出,这样诡异的出手,猎手手中短刃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眼神中顿时显出慌乱,难道是遇到传说中的山贼不成,只是似乎这一带并没有山贼出没。 一身黑色的袍子,“你是这里的猎户?” 猎手点头算是回应,目光落在架在脖子上冰冷的弯刀上。 黑袍人话语中同样透出冰冷,“那必然对这里十分熟悉。” 猎手道:“小人从小跟着爹在山里转,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 黑袍人点头,“很好,前面是什么地方?” 猎手道:“青云山。” 黑袍人一声冷喝,“你在骗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猎手眼神中尽是哀求,“求大王饶了小人,小人家里穷根本没银子孝敬大王。” 黑袍人冷笑,不想把自己当成山贼,“这么说前面真的是青云山?” 猎手点头,“错不了。” 黑袍人道:“那我问你,这里可有藏身的地方?” 猎手略微想了一下,“有,有个山洞,还有一条小溪,猎手们经常在那里休息,因为里面有蝙蝠出没,所以又叫蝙蝠洞。” 黑袍人放下弯刀,“带我们过去,这是赏你的,若是带错了路,或者有什么坏心思,小心你的脑袋!” 黑袍人手心一动,猎手接住,确是一块银子,猎手脸上露出欣喜,原本以为遇到山贼,不想确是捡了一个好差事。 猎手点头,“不敢,不敢,那里位置十分隐蔽,但是小人去过,所以十分熟悉。” 黑袍人道:“从这里到山洞需要多久?” 猎手道:“最多一个时辰。” 黑袍人点头,“前面带路。” 猎手点头,表面上欢喜,心里确是这个骂,真是倒霉,不知哪里出来这么一个煞星偏偏让自己遇到,一块银子与小命相比自然知道孰轻孰重,手持利刃,一身黑袍,这样的装束多半是喜欢杀人的凶徒,不行,自己得逃,找到山洞难免将自己杀死,想到这里,目光四下打量,只要找到可以脱身的地方,以自己腿上功夫必然可以甩开黑袍人,不想暗处再次闪出几名衣着完全相同的黑袍人,一左一右完全将退路封死,无奈只得乖乖带路。 抓住猎手的正是在山中寻找柳闻风踪迹的黑袍人,一场山火将痕迹完全毁灭,青云山实在太大,足足找了一天一夜依然没有两人下落,只得躲在暗处休息,不想一名猎手鬼鬼祟祟从一棵大树后面探出头头,于是派一人将其擒住,不想真的问出事来。 黑袍人来到头领近前,“大人,问过了,猎手说前面是青云山!” 头领一跺脚,“不想柳闻风一直带着我们兜圈子,还问出别的没有?” “有一个山洞,十分隐秘,这里的人叫它蝙蝠洞,距离这里有一个时辰脚程,柳闻风身上有伤绝对不会走远,必然躲在那里。” 头领发出一阵冷笑,“那还等什么,那个猎手还有用,不要杀了他!” 黑袍人答应一声转身下去,头领嘴角露出笑意快步跟上。 山洞的出现令黑袍人看到希望,只是凡事没有绝对,如果柳闻风没有躲在山洞里,有了猎手如同有了一张活地图,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头领对于自己所带的这些人十分清楚,一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如果不是事先叮嘱,弄不好一刀下去活地图也就没了。 蝙蝠洞外,柳闻风不停测试精心布置的机关,一点瑕疵都会影响机关的效果,更是关乎两人身家性命,所以不能有丝毫的马虎,朱允炆将最后一根藤条绑紧,目光望向洞口,柳闻风神情严肃,仔细检查每一处机关,成功绝对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以追寻,如果没有付出又怎会有回报,在别人眼力只是看到机关的精妙,只是完全不知道背后所付出的努力。 第一百六十九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名猎手出现无意间倒出其中玄机,柳闻风不过是带着众人在青云山密林中转圈,如今地上痕迹全无,偌大的青云山如何去寻找两人踪迹,希望完全寄托在对密林了如指掌的猎手身上。 山洞内,柳闻风轻轻放下最后一根藤条,一切准备妥当,朱允炆脸上露出欣喜,“不想布置机关确是有如此多的讲究!允炆今天真是开了眼界。” 柳闻风笑道:“布置机关与做人有太多相似,一为虚,即虚张声势,多半用来吓唬对手,有时候可以起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后果,当年诸葛武侯大摆空城计,一人一琴吓退司马懿十万精兵,所用的就是虚计!” 朱允炆连连点头,“做人同样如此,一些人仗着别人的权势狐假虎威,看似强大,其实不过就是一个纸作的老虎罢了。” 柳闻风道:“殿下领悟力着实令卑职钦佩,第二种便为实,先发制人,一旦发动万箭齐发,给对手造成致命打击,同样可以达到威慑对手的作用,至于第三种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最是令人头疼,一些人死后将财物一同埋葬,担心有人偷盗,于是便在墓中布置机关,所用的大多是实或者虚实结合。” 朱允炆道:“似乎通过机关完全可以表达人的内心,虚虚实实!” 柳闻风笑道:“殿下所言极是,机关术的定为可为法自术起,机由心生。在各种机械装置里,机关堪称最要害的部分,它微小而隐秘,却牵一发而动全身,控制着整体的运动趋势,是人类智慧和创造力的至高体现。当现代人用理性的眼光来打量古人生活中充满奇思妙想的机关之术时,已不仅在寻找机关本身,还会发现机关背后古人的心思。” 朱允炆道:“只是如何能够看穿别人所设置的机关?” 柳闻风道:“其中的秘诀便是,一看二听三闻!先说看,设计机关之人必然会十分注意这一点,那就是触动机关的装置必然放在容易被人触碰的位置,这样才可以起到作用,同样尽量做到与周围环境完全融合,这样才能不被人发现。” 朱允炆道:“既然如此,单凭看如何能够发现机关所在!” 柳闻风笑道:“人刻意去掩饰与天然形成必然有所不同,控制机关必然要用到绳索或者其他东西,为了掩盖这些东西,必然会形成一些不同点,只要找到这些便可以找出机关所在!” 朱允炆道:“这份功力允炆即便学上十年同样无法做到,不说别的,柳千户刚才所设置的机关,允炆此时已经完全无法看出其中的破绽!” 柳闻风道:“殿下抬举,若是提到机关术不得不提到三个人,第一当属诸葛武侯,当时看到人们推动石磨太过辛苦,于是索性发明一种木人,只要开动机关,木人便可以不知疲倦的推动石磨,只是可惜因为战乱,这种木人早已毁于战火之中,后来发明的木牛流马更是令人称奇。” 朱允炆惊道:“可以一直动的木人?真是匪夷所思。” 柳闻风道:“第二位便是木匠的始祖鲁班,发明曲尺、墨斗、刨子、凿子等各种木作工具,还发明了磨、碾、锁等,更令人难以思议的是鲁班看到天上的飞鸟,于是做出一种可以在天上飞翔的木鸢,甚至可以带着人在空中飞翔。” 朱允炆道:“可以和鸟一样在空中飞!” 柳闻风道:“第三便是墨子,墨子擅长工巧和制作,在军事技术方面高于其他诸子,堪称博学多才。据说他能在顷刻之间将三寸之木削为可载300公斤重的轴承。据《韩非子?外储说左上》载:“墨子为木鸢,三年而成,一日而败”。他利用杠杆原理研制成桔槔,用于提水。他还制造了辘轳、滑车和云梯等,用于生产和军事。” 朱允炆道:“兼爱、非攻、尚贤、尚同、节用、节葬、非乐、天志、明鬼、非命,允炆从小深通儒家之道,对墨家同样有所涉猎,不想确是一位善于机关的能人!” 脚步声响起,柳闻风手指放在嘴间,朱允炆神情顿时显得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的摸向腰间,柳闻风身形弯下脚步放轻来到山洞边,从这里可以更加清晰的看到洞外的一切,首先露出一张猎手的脸,柳闻风眉头一皱,难道是打猎的猎人无意间来到这里,若是触发自己所布下的机关岂不是会误伤人命。 猛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声音,“就是这里?” 猎手点头道:“这里便是猎手们躲避风雨的地方,只是不知道是否是诸位想要的地方!” 黑袍人露出身形看着隐蔽的山洞,如果没有猎手带路,自己这些人还在山里绕圈,即便能够找到这里,柳闻风或许早已离开。 目光落在石洞上刻画的痕迹,四颗星星围绕月亮,锦衣卫之间用来联络有不少的特殊符号,这便是其中一种,完全可以判断柳闻风来过这里,只是不知道是否还在洞中,如果真的在这里,洞口被堵,绝对没有任何可能逃出去。 黑袍人声音故意压低,“柳闻风,不要再躲了!” 柳闻风哈哈大笑,“要躲的是你们才对,难道这么快就忘了那些死在飞鱼刀下的人。” 黑袍人点头,判断完全正确,柳闻风恰好被困在洞中,一人上前道:“现在没你事了,这个送你!”猎手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今天没打到猎物确是摊上这么一件好事,不过就是带带路,确是弄来银子,黑袍人手向前一伸,猛然摊开,一声惨叫,手心里出现的确是一把匕首,匕首刺进猎手胸口。 猎手捂住胸口后退几步,“你们一定会有报应!” 黑袍人冷笑,“报应,如果真的有早就该有了!” 猎手被杀,头领道:“把尸体丢进去,看看是否有机关!” 一人脚尖伸入死去的猎手腰间,猛然发力,尸体直直飞入洞口,触动机关,一根藤条啪的一声断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黑袍人纷纷后退,不想这么短的时间柳闻风真的布下陷阱。 声响很快消失,落在地上的不过是一些石块还有几根木棒,完全是虚张声势,这些东西如何能够杀人,黑袍人冷笑,“柳闻风,这种唬人的把戏还是收起来为好!” 柳闻风道:“如果真的有胆量就进来,为何像老鼠一样躲在门口!” 头领道:“你们四个进去除掉柳闻风!” 这是命令,身为下属只得服从,即便内心深处同样会产生反抗,只是最后只能屈服于权势之下。 四道身影慢慢向前,柳闻风布置机关极为精妙,已经有两名同伴死在触发的机关下,虽然从刚才的散落地上的石子、木棍可以看出必然是在十分仓促下完成,完全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只是依然不敢大意。 慢慢向前,进入洞口,猎手尸体倒在洞口处,一人上去踢了一脚,似乎想起什么,脸上露出喜色,脚尖一伸,尸体再次向前飞去,以这种方式来破解机关最为适合,尸体重重落地,丝毫没有任何变化,四人终于放下心来,手持利刃走向山洞。 柳闻风目光盯住洞口方向,皇太孙朱允炆手微微发抖,莫说是杀人,连杀鸡都没杀过,朱允炆有些怕,一声沉重的声音响起,露出一只手,正是死去的猎手,被人用力丢进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柳闻风右手轻轻一弹,绑在石壁上的藤条被锋利的石块瞬间打断,一块大石从高处落下,其中甚至暗含几道暗器,当然暗器不过是削尖了的树枝,当然只要力道足够大,莫说是树枝即便是一段草叶同样可以杀人。 〖 第一百七十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黑袍人在猎手带领下找到隐蔽的山洞,古树、溪流、石洞,俨如世外桃源,只是此时早已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这里的美景,柳闻风是否就藏在这里?答案如果是肯定,以柳闻风的性格断然不会放弃,到时又将是一番血战,五人之中最终能够活下来又有几人,如果是否定,茫茫密林之中又去哪里寻找! 他确真的存在,锋利的匕首刺入猎手胸口,人已经找到再也没有任何用途,尸体飞起,一根藤条断裂伴随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黑袍人纷纷躲避,不想只是虚张声势,这样的机关根本伤不到任何人。 “你们四个进去除掉柳闻风!”黑袍人头领下令,身为头领有绝对的权力,这种拼命的差事完全由下属去做,最后的功劳确是归了自己,不惜一切为自己的功劳簿上划上一道道精彩借以作为升迁的资本,这完全成为官场一条不变的铁律。 四人无奈只得进入,地上散落木棍石块,进入洞口正好看到猎手尸体,似乎想到什么,脚上用力,尸体被踢飞落入洞中,兵器挡在胸前,并没有任何变化,终于放下心来,刚才的一幕不过是用来唬人罢了。 书中暗表,洞口处的机关正是朱允炆按照柳闻风的交代设计,山洞上空藤条上放置一些石块木棍,然后牵出一条藤条拉在洞口一尺高的位置,这个位置恰恰是人眼睛容易忽视的高度,加上紧张更加不会注意,当然只是唬人的把戏而已。 四人继续向前,柳闻风侧耳倾听,脚步声越来越近,手心一扬打出暗器,不过是一块扁平的石块,石块打断绑在石壁上的藤条,早已悬在空中的大石带着风声砸向洞口处四人,四人飞身而退,洞口距离狭窄,后面便是石壁,这些完全被柳闻风算计在内。 后面三人尚且好些,听见声响立刻退走,先前一人退得自然要慢上很多,更可怕的是大石所发出的劲力同样激发洞口处的机关,嗖嗖嗖,几根早已削的尖尖的树枝飞射而出正好打在最前之人胸口,一声惨叫,惨叫声更加加剧黑袍人内心惊恐,树枝只是将他打伤确不足以致命,致命的是呼啸而过的大石,惨叫声再次响起,呼啸而过的大石恰好击中胸口,黑袍人身形倒飞出去,抽搐几下彻底死去。 所有的一切完全被黑袍人头领看在眼里,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不想柳闻风可以在这样短得时间布置如此精妙的机关,毕竟只有一个人,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何况又是一个负伤的人,他是如何做到! 从石洞内侥幸逃脱三人看着倒地死去的同伴,“柳闻风太狡猾,外面的机关只是一个骗人的假象,真正厉害的机关布置在石洞之中,若不是我们逃得快恐怕也是这样的命运!” 另外一人道:“那怎么办!山洞狭窄易守难攻,加上莫名的机关,难道就这样放弃不成!” 头领冷笑,“一个负伤的人都对付不了,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一人道:“只是这样硬攻进去,同样不是办法,不如来一招守株待兔,没有吃的看他们能支持多久。” 另外一人道:“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我们同样在洞口设置机关,只要柳闻风出现便可以将其击杀!” 头领道:“你确信有这个本事可以做出更为精妙的机关?” 那人道:“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们这里有五个人就不信斗不过一个柳闻风!” 一只蝙蝠飞入,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头领道:“守株待兔!亏你想出的好办法,有了这些东西柳闻风绝对可以熬过一个星期,到时候伤势痊愈有谁是他的对手!” “攻也不行,守也不行,真是麻烦,依老子看直接冲进去,我们五个人五把刀,柳闻风就算有三头六臂又能把我们怎样!”黑袍人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弯刀随便丢在地上发出声响,一行十三人,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不想被一个柳闻风耍得团团转,如今五个人更是不敢与一个负伤的人一决高下,若是传出去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朱允炆脸上露出笑意,一天的辛苦终于换来回报,不说机关是否杀死对手,只是从黑袍人躲在外面不敢进入已经看出在内心造成的压力,如果一个人可以设计出更为精妙的机关,完全可以凭借一人之力对抗更多人。 朱允炆喜道:“不想设置的机关真的起到作用!” 柳闻风手握飞鱼刀死死盯住洞口,古语有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今日柳闻风即便是拼了性命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进入石洞,柳闻风道:“对手一共有五个人,死了一个,还剩四个!” 朱允炆道:“柳千户是如何判断对手的人数?又是如何知道刚才死了一个!”朱允炆心中不解,机关发动自己明明听到惨叫声,不会有错,两声凄惨的叫声。 柳闻风道:“脚步声,虽然对手尽力将脚步放轻,不过卑职还是可以听得出来进来的是四个人!还有一个人守在外面,至于惨叫声都是一个人发出,绝对错不了。” 朱允炆叹口气道:“为何这些常识性的东西允炆一点都不懂!” 柳闻风道:“殿下所学都是治国之道,而这些都是卑职常年办案厮杀总结出来的经验罢了,皇太孙殿下自然不会懂得!” 朱允炆道:“只是如今我们的机关已经用完,下一步该怎么办?” 柳闻风道:“机关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使对手有所忌惮,拖延时间,使对方不敢轻易攻入,如今只能等!” 朱允炆道:“等?” 柳闻风道:“等他们找到可以杀死我们的办法!” 朱允炆叹口气道:“不想还是无法逃脱!” 柳闻风笑道:“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都不能轻言放弃,放弃的同时等于将所有能够生还的机会完全丧失,现在拼的不是耐心更不是胆量,而是谁可以找到合适的办法。” 朱允炆道:“依柳千户看对手会选择怎样的方式?” 柳闻风道:“放火!” 山洞外一名黑袍人一拍大腿道:“大人,我们可以放火!” 头领道:“放火?” 那人道:“大人难道忘了,先前柳闻风一把火险些把整座山都给烧了,弄得浓烟滚滚差点没把我们熏死,如今这里确是不同,一个近乎封闭的空间,只要我们在洞口处放火,里边的人只有两种选择,一是被烟活活熏死,二是乖乖出来被我们杀死。” 头领点头,“还是你小子主意多,多捡一些柴来。” 朱允炆惊道:“如果放火岂不是会被熏死在这里!” 柳闻风道:“殿下放心,我从里面的石缝可以感觉到风,所以这里绝对不是一个封死的空间,这也许是我们唯一能够活下去的机会!” 朱允炆看看后面漆黑的石缝,石缝里寄居一些蝙蝠,再看看一脸严肃神情坚定的柳闻风,似乎和平时那个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笑意的柳闻风判若两人,朱允炆心中清楚,如今自己能够相信的只有他。 外面三人捡来干柴枯枝堆在洞口,拿出火折点燃,顿时窜出火苗,上面加些烂草树叶,洞口处一时浓烟滚滚,时间不长,洞内传出两人剧烈的咳嗽声。 洞口处,四人手持利刃,浓烟顺着洞口进入,柳闻风再一次陷入困境,石壁上的缝隙透出的风完全无法将烟吹散,那不过是用来安慰朱允炆罢了,刺鼻的浓烟涌入,柳闻风连忙用手捂住鼻息,即便这样依然无法阻止浓烟吸入,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 第一百七十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依靠机关击杀一人,同样令对手畏惧,山洞外剩下的四名黑袍人看着身中巨石死去的同伴,藏在斗笠下的神情之中必然满是落寞与不甘,信心满满的十三人如今只剩下五个,下一步会轮到谁根本无法预测。 柳闻风说出自己的担心,那就是火,一旦对方采取火攻,这里毕竟空间有限,好在聚集蝙蝠的石缝中有风传出,这或许是最后的依仗,脑海中快速闪现各种可行的方案,如何应对眼前危机。 面对封闭的山洞,更是对其中隐藏的危机心中有所忌惮,火计成为最后的希望,火舌肆虐点燃上面的枯草树叶,山洞口浓烟滚滚,黑袍人身形后退全力戒备,一旦有人从里面冲出便可以迅速将其击杀。 里面传出剧烈的咳嗽声,黑袍人头领发出一阵冷笑,“柳闻风,枉你自诩聪明,为何偏偏想不到这样封闭的环境最忌惮的就是火,如今看你还有什么办法!” 身后之人道:“这都是头领大人英明!” 头领道:“办法是你想出来的,只要办成了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那人道:“只是这次损失这么多好手,一旦上面怪罪下来该如何是好?” 头领道:“只有能够活下来才是真正有本事的!上峰给了所有人再活一次的机会,享受人间富贵,所有人的命运完全相同,没有任何怨言更加没有任何遗憾,不惜一切完成任务。” 山洞内咳嗽声越来越烈,柳闻风用手掩住鼻息,眼睛始终注视山洞方向,进入山洞的浓烟顺着石缝慢慢飘出,即便如此同样聚集大量烟雾,朱允炆受到浓烟熏呛发出剧烈的咳嗽,柳闻风早已算定对手必然不敢闯入,如今这里是封闭的山洞,必然采用火攻之法,浓烟一旦进入,人很难支撑下去。 柳闻风道:“殿下看看这里是否有水?” 朱允炆勉强止住咳嗽道:“柳千户这样一说,允炆同样感到有些口渴!” 柳闻风叹口气道:“如今是要解决如何对方火攻的办法!” 朱允炆查找一圈,回到原位摇摇头道:“这里并没有任何水源!” 柳闻风道:“殿下,恕卑职无礼,即使水没有,尿总该有一些吧!” 朱允炆道:“这个有,一直在逃亡所以没有时间出恭!现在想想似乎积攒了很多。” 柳闻风扯下两块布道:“殿下,把你出恭的东西撒在这两块布上!” 朱允炆点头答应,拿起布向后走去,柳闻风道:“殿下,都是男人,我转过身就是了,里面都是寄居在山洞里德蝙蝠,万一咬到殿下的宝贝,卑职可是难以承担这样的罪责!”须知朱允炆关系大明江山,他的宝贝不仅宝贵,甚至可以说是金贵,关系到下一代君主,甚至大明王朝的延续。 朱允炆停住脚步,漆黑的山洞闪烁着绿色的光芒,那是一双双蝙蝠的眼睛发出的光芒,如果真的如柳千户所说,这种怪兽袭击人的宝贝,那还得了,想自己身为皇太孙,日后的九五之尊,一旦登基为帝,后宫佳丽数不胜数,连忙解开裤子掏出宝贝,洞内传出哗哗的声响。 朱允炆道:“按照柳千户的指示出恭结束,下一步该做什么!” 柳闻风拿过湿漉漉的布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朱允炆脸色一变心中暗道,“柳千户为何要闻我的尿!” 柳闻风道:“殿下,如今还有一件事需要去做。”这时洞口浓烟四起,柳闻风示意将湿布堵住鼻孔,两人伏在地上,烟因为较轻,所以一般都会选择飘在高处,柳闻风故意发出剧烈的咳嗽声,爬到朱允炆身边在耳边小声耳语几句,朱允炆连连点头。 半个时辰过去,里面的咳嗽声渐渐停止,三人露出笑容,一人将柴草踢开,风很快吹入,烟雾渐渐淡了下来。 “这样的浓烟,即便是练过武功的人都无法挺这么久,我想这两个人已经被熏晕或者直接被浓烟熏死!” “不过还是应该进去看一看,如果两个人没死,我不介意每个人身上再补上一刀!” “你可真够狠的!” “无毒不丈夫,何况大人只有亲眼目睹两人尸体方能安心!” 头领冷笑道:“你们三个进去,一旦见到柳闻风立刻割下他的头颅,只有这样才能彻底安心。” 一人冷冷道:“大人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柳闻风虽然厉害,不过毕竟不是妖魔鬼怪,先是负伤在身,如今更是被浓烟熏呛,或许早已死在里面!” 头领道:“没有真正经历过永远不会知道他的可怕之处,可怕的不仅仅是人,还有那颗永远不会放弃的心!进去吧,本尊在这里恭候佳音。” 三人弯刀护在胸前慢慢进入山洞,浓烟散去大半,多半是受到头领话语影响,每走一步十分小心,猎手的尸体再次出现,刚才就是在这里触动机关失去一名同伴,一人闪身进入,手中弯刀一摆护在胸前,没有任何异样,身后两人尾随而至,三位互成犄角,这样的阵势可攻可守,扑棱棱,十几道黑色影子奔着三人冲来,弯刀挥舞,黑影跌落,确是被浓烟熏得四处乱窜的蝙蝠,张开黑色翅膀向外飞出。 黑色蝙蝠撞在石壁上纷纷跌落,一人冷笑道:“畜生多被熏死,又何况是人!我们这些人平日都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主,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如今确是被一个柳闻风吓得丢了胆子,想想真是可笑!” 另外一人道:“大人说了,柳闻风甚是难缠,命更是大得很,几次以为必死无疑最后都能够脱险,所以大意不得。” 先前之人冷哼一声道:“谁不知道你张坏嘴嘴上功夫一流,拳脚上确是稀松平常!我看你多半是怕得尿了裤子。” 张坏嘴道:“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这是本事,多少人只靠着一张嘴就可以高官得做骏马能骑,成为高高在上的人,恰恰是你们这些拳脚出众的人只能成为别人的护卫、打手任人驱使,和狗没什么区别。” 那人道:“信不信在这里废了你,然后推到柳闻风身上。”说完弯刀一抖指向张坏嘴,不想两人言语不和就要动手。 另外一人道:“都是自己人何必为了一时之气斗刀子,先把柳闻风解决掉,办完了事,就可以拿着大把银子回去潇洒快活,这点小事又何必放在心上。” 脾气火爆黑袍人道:“老子就是看不过去!” 另外一人接着道:“张坏嘴你小子也是,平日里在大人身边说了弟兄们不少坏话,若不是我们这些人拦着,早有人废了你,让你一辈子说不出话来!” 张坏嘴后退一步,论武功确实不是这两人对手,话说的更是没错,这些年确实背地里说了不少坏话,不然也不会有张坏嘴这样难听的称号,只是一个人想要管住自己这张嘴确是一件很难的事,张坏嘴心虚不敢吱声,另外一人火气同样减了不少,这个时候内讧一旦被头领知道谁也捞不到好处,只得作罢。 三人向前,张坏嘴走在最后,多半是对刚才发生的事有所担心,心胸宽广洒脱之人大多可以以君子之心对人,偏偏有些人确是十足的小人。 张坏嘴完全属于后者,所以同伴被激怒所说的话张坏嘴确是动了心思,枪打出头鸟,我张坏嘴才不当傻鸟,抢在前面绝对是死得最快的那个,确不是最后可以抢到功劳的人,张坏嘴动了坏心思,弯刀握在手里跟在身后。 〖 第一百七十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半个时辰过去,山洞内丝毫没有任何声响,洞口处浓烟慢慢散去,所有一切似乎已经宣判柳闻风二人的死刑,只是头领依然有所担心,交待下去一切小心,见到柳闻风立刻出手,只有亲眼看到柳闻风死在自己面前才会彻底放心。 三人进入山洞,被浓烟熏晕的蝙蝠纷纷撞击石壁跌落在地,张坏嘴一席话惹怒同伴,险些引起内斗,另外一人连忙阻止,办正经事要紧,回去之后有大把的银子可以逍遥快活,人高兴就好,至于那些所谓的虚名身份有什么必要。 三人手持弯刀向前,张坏嘴动了心思,走在最后,目光落在两人背后,心中暗道,“想动我张坏嘴,你们给老子等着,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给你们好看,到时候看看谁是大爷谁是奴才!”进入洞内借着火堆发出的亮光终于看清地上趴着两个人。 边上之人一身衣着华贵,应该就是皇太孙朱允炆,不远处一人衣服上尽是血迹,应该就是重伤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只是如今两人被烟熏晕趴在地上,三人慢慢接近两人丝毫没有反应,应该是被浓烟熏晕,不然以柳闻风的个性又如何会任由三人接近。 一人冷笑道:“柳闻风即便你再难缠又如何,还不是最后栽到我们手里,一把简单的火而已,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张坏嘴默不作声,另外一人轻轻向前,距离越来越近,伏在地上两人丝毫没有任何动静,终于放下心来,身形站直再次迈步一步迅速收回,身后黑袍人冷笑道:“不过是一个丝毫没有抵抗能力的人,又何必这样小心!” 最前之人摆手道:“似乎有些不妥!” 身后之人顿时警觉,慢慢向前,一颗心顿时紧张起来,目光死死盯住柳闻风,对于朱允炆所有人清楚,只是一个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废人罢了,这里唯一令人忌惮的就是柳闻风,只是伏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柳闻风是否还具有可以杀人的本事! “发现什么?” “只是感觉罢了,总是觉得有一些奇怪!” “不要自己吓自己!只要我们过去,一刀下去,所有疑虑将会彻底解除。” “不能大意,不然只是步了胡铁剑、孙瘸子那些人后尘!” “一个只知道舞剑的疯子加上一个瘸子被人杀死也是正常!” “总是觉得哪里不妥,只是一时难以看出。” 张坏嘴冷哼一声道:“若是怕了就交给我动手,只是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显摆自己的武功,武功高又怎样,还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闭上你的臭嘴在后面看着!” 两人向前,越过伏在地上的朱允炆慢慢接近柳闻风,三人十分清楚朱允炆身份尊贵,确只是一个手无缚鸡的书生,柳闻风完全不同,不说可以瞬间取人性命的精妙机关,令人难以想象的智谋,即便是手中飞鱼刀同样令人忌惮。 先前之人似乎想起什么,刀,飞鱼刀,柳闻风伏在地上,只是不见飞鱼刀,一个真正的刀客必然把自己的刀视作生命,面对险境更是绝对不会放弃,只是为何他的手里腰间丝毫没有飞鱼刀的痕迹。 不远处柳闻风身体动了两下,看似只是一个平常的举动,三人确是脸色一变,不好,柳闻风要醒。 “杀了他,不要等人清醒!” 三人同时先前,手中兵器扬起,脑海中所有念头完全被杀死柳闻风所取代,除掉他所有一切将会彻底结束。 可惜他们还是错了,人都会犯错,即使犯了错改了也就是了,不过面临生死考验之时至少应该冷静,不然这种错误再也不会给你留有任何机会去改正忏悔。 一直趴在地上的朱允炆动了,就在三人毫不犹豫跨过朱允炆身体奔向柳闻风之时,身形猛然从地上跃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并不可怕,即便是动又如何,可怕的是他手里的刀,闪着金色的飞鱼刀,如今确是带着血光闪过,血顺着脖颈慢慢渗出,刀光升起,速度快得惊人,一人慢慢倒下,刀光瞬间划破距离最近之人脖颈。 那把飞鱼刀本来应该在柳闻风手里才对,为何现在确是到了朱允炆手里,谁才是真正的柳闻风,这正是死去黑袍人最后一刻依然思考的问题,或许真的应该发现破绽时仔细去推敲,完全可以从中找出破绽,错就要付出代价,尸体倒地。 张坏嘴一声尖叫,另外一人劈出弯刀硬生生止住,两人回身,同伴中刀倒地而亡,朱允炆一脸愤怒手持飞鱼刀,一块破布丢在岩石上,正是靠着这块布,还有那泡尿,依靠石缝内传出的空气勉强支撑,直到三人出现慢慢越过自己身体,时机终于成熟,刀光一闪而过,轻松击杀一人。 黑袍人道:“你不是朱允炆,你是柳闻风!” 伏在地上的身影猛然暴起,刀光闪过,速度如此之快,犹如一只愤怒的猎豹,刀光划过一人脖颈,惨叫一声倒地,临近的那个人终于看到袭击自己的那个人,所有的疑惑顿时得到答案,这哪里是文弱不堪的朱允炆,正是一脸杀意的柳闻风,只是换成了朱允炆的衣服,柳闻风出其不意击杀一人。 张坏嘴吓得连连后退,退路已经被柳闻风堵死,朱允炆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柳闻风怒吼一声出刀,越过实力稍强的黑袍人直接攻向张坏嘴,三人之中张坏嘴武功最弱,而且距离柳闻风还要远些,这样舍近求远,攻击最弱的人而将身体要害完全暴露在高强人面前无疑是不智的选择。 黑袍人出刀,柳闻风的刀光更快更疾,张坏嘴头上斗笠慢慢裂开,“你好强!”身形倒地,柳闻风劈出一刀再也没有能力接下黑袍人攻来刀光,只得身形顺势一滚,一道血芒,后背被刀光击中,身形一滚来到朱允炆身旁。 朱允炆手里紧握匕首,浓烟越来越浓,柳闻风在自己耳边说道,“殿下,恕卑职大胆,请殿下衣物一用!” 朱允炆二话不说脱下身上金丝长袍,“你我共同对敌不分彼此,柳千户又何必为此小事而烦忧!”说完双手递到柳闻风面前。 柳闻风点头,“殿下,换上卑职的衣服头朝着里面趴在地上,这样可以吸到石缝中传来的空气。” 朱允炆道:“只是一旦对手出现又当如何?” 柳闻风道:“对方以为我们昏迷必然大意,卑职换上殿下的衣服更加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只要抓住机会便可以将来人击杀同时阻断后路,胜败在此一举, 从脚步声判断进入是石洞一共三人,柳闻风静静伏在那里一动不动,飞鱼刀藏在身下,只要抓住机会,起身,出刀,杀敌,这些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发生完成,脚步声越来越近,只有一个,从身边越过,步子缓慢,不想这个时候还能做到保持警惕,足以看出必然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 或许因为紧张,扮作柳闻风的朱允炆忍不住动了两下,动作极其轻微,只是在三名黑袍人眼里确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情,柳闻风即将清醒,一旦从昏迷中恢复,形势将会变得完全不同,杀死柳闻风,唯一的念头在心底升起,三道身影奔向柳闻风,一道身影猛然从身后跃起,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刀光顺势升起,朱允炆暴起出刀瞬间击杀一人,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是,难道又是一个隐藏的高手不成!当然不是,那不过是扮作朱允炆的柳闻风抓住机会瞬间击杀一人逼退两人攻势。 〖 第一百七十三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所有的疑惑随着刀光停止,被刀光击中的黑袍人身形慢慢倒下,生命消逝的瞬间终于弄清内心的疑惑,那就是刀还有位置,飞鱼刀,伏在地上的柳闻风双手随意放在身体前方,唯独不见飞鱼刀,柳闻风伏在山洞内侧,而是将朱允炆放在外侧,这几乎等同于将朱允炆置于险地,以柳闻风的个性断然不会这样去做,通过这些细微的破绽完全可以看出其中隐藏的玄机,只是因为得意早已忘乎所以,头领的叮嘱依稀在耳旁回荡,“只要不亲眼看到柳闻风死去,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 刀光再次升起,柳闻风奋进全力出刀,舍弃武功、胆色占据上风的黑袍人直接攻向神色慌张不停后退的张坏嘴,张坏嘴斗笠裂开,眼神之中尽是不解,刀光在柳闻风身后炸开,一道血芒升起,柳闻风后背遭受重击,就势一滚来到朱允炆身前慢慢回身。 黑袍人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柳闻风笑道:“你是一个真汉子,而他确是小人!”说完脚尖一踢死去的张坏嘴手臂,一把锋利的匕首从袖子里甩出落在地上,所有的一切终于弄清,张坏嘴假借慌乱故意后退确是抱有恶念,不远处就是迷迷糊糊的朱允炆,只要抓住这个人,柳闻风必然投鼠忌器,到时候还不任由自己宰割,手臂轻轻一抖,一把匕首出现,不想所有的一切完全被柳闻风看破,担心朱允炆遇险不惜一切攻向张坏嘴,这样做极其危险,即便可以击杀张坏嘴,自己的背后同样显露在另外一名黑脸汉子刀下。 黑袍人道:“不光是你,即便是我同样有这样的念头,杀死他对所有人没有害处!”黑袍人说完目光落在死去的张坏嘴脸上,那是一张令人极度厌恶的嘴脸,几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就是被他诬告最后活生生被人打死。 柳闻风叹口气道:“几年不见,邱断刀依然还是老样子!” 黑袍人冷哼一声,“柳闻风还是那样难缠!”说完慢慢从头上取下斗笠。 柳闻风道:“一个人可以用其他东西掩饰自己身份,包括这样的斗笠,柳闻风同样用过,在斗笠黑袍下,你可以说自己是邱断刀同样也可以是柳闻风!” 邱断刀笑道:“论本事丝毫无法与千户大人相比!” 柳闻风道:“不是无法比较,只是有些东西一旦形成很难改变,即便是柳闻风同样不敢相信当年嫉恶如仇的邱断刀,如今确是成了一个杀人狂魔,更是甘愿被人驱使!” 邱断刀冷笑,“你是官,永远不会知道身处牢狱之中永无天日的滋味,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站在你的面前,告诉你,只要替他办事就可以获得自由,同样可以以另外一个身份重新活下去,金钱、地位、美女任由享用,你会如何选择?” 柳闻风道:“离开!” 邱断刀冷笑,“你我都是凡人,不是圣人,很多事情根本没得选!” 柳闻风目光落在邱断刀脸上,黑色的脸庞,石洞内微弱的灯光下依然可以看清额头上青色的印痕,是那样的刺目,一旦烙上这种印痕一辈子无法抹去,邱断刀脸上的青色印痕就是所谓的刺青,用来对付囚犯所特有的刑罚。 秦汉时又称“黥刑”。《说文》云:“黥,墨刑在面也。”墨黥之刑是古代整治轻罪者的一种刑罚,其方法是在受刑者的面额上刺字,并染上黑色,以作标记。 刺配是我国唐末五代以来出现的一种特殊的刑罚方法。其法可溯源到北朝的《北魏律》和《北齐律》,凡“论犯可死,原情可降”的鞭、笞各一百,并处以髡发之刑,发配边境,以为兵卒。隋唐法律确立封建五刑制度,废除了鞭、流并用的刑罚,改为流配、服役结合,凡处以流刑的,均于流放地服役一年。 后唐时,对凡处以流刑的,一律附加杖刑。 后晋时,又创刺面之刑,将刺面与流配结合起来,合称刺配,但是那时刺配仅为刺面与流刑两者合用。 北宋时,统治者又实行折杖法,以杖刑代替原来的苔、杖、徒、流四种刑罚的执行。但同时又沿用和发展了后晋以来的刺配之刑,作为对死刑的宽宥。刺配之刑成为集刺面、杖刑、流配三种处罚于一身的重刑,仅次于死刑。 宋代的刺配按罪轻重的不同而不同,分为刺配本州、邻州、500里、1000里、2000里、3000里及沙门岛等不同等级,刺面也分为“大刺”和“小刺”。凡犯重罪的,就把字刺得很大,而且根据不同的罪行,所刺的形状也不一样。如,宋朝曾规定:凡犯盗罪,刺环于耳后;处徒刑、流刑的刺方形;处杖刑的刺圆形,三犯杖刑移于面,“径不过五分”。后来又规定,“凡强盗抵死特货命之人”,在额头上要刺强盗二字,余下的字分刺两颊。所刺内容除“选配某州牢城”外,也有把其犯罪事由等刺于脸上的。到了配所后,所服劳役的种类很多,而大量的是充当军役。服役也没有一定的期限,因为宋代大赦多,几乎每两三年就有一次。每次大赦,由主管刺配犯人的官吏将配役者的情况上报,对其中犯罪情节较轻的,或服役期间表现较好的,可以释放回家;而罪行严重的,则要终身服役。 刺配在制定之初,原为对死刑的宽宥,但在后来的实际执行中,范围日益扩大。 宋真宗时,刺配之罪共46条,到孝宗时,已增加到了50多条。实际上对许多死刑以外的犯罪也大量适用刺配,以至出现了州郡牢城营中刺配犯人额满甚至超额的现象。地方的司法官吏也滥施刺配之刑。北宋末年,金兵南下,草莽群雄奋起抗金,他们中不少人是罪犯。南宋建立后,他们接受了朝廷的封号,先后入朝。但在朝觐皇帝时遇到难处,他们大多脸上刺有金印,按法律规定,罪犯不得入朝。为此,宋高宗于1144年发布诏命:“今后臣僚有面刺大字或灸烧之人,许入见。” 滥用刺配之刑,实际上是加重了对罪犯的处罚,因而遭到不少有识之士的反对。有人主张应减少刺配刑的使用;有人主张完全废除,但均未被朝廷采用。 刺面之刑更是成为所有沦入牢狱之中内心无法抹去的痛。 柳闻风不想在生死时刻遇到故人,两人之间交情非浅,只是不知遭遇怎样的变故,邱断刀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卸下斗笠,谈及昔日情分,石洞内的气氛缓和许多,只是依然可以感受到从邱断刀身上发出的杀意。 柳闻风道:“当日虽然错手杀死一人,不过确是为了自保,明明已经结案,为何无缘无故会增加刑罚!弄成今日这个样子。”身为锦衣卫柳闻风自然清楚邱断刀额头上刺青的含义,终身囚禁,除非遇到大赦,不然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牢房内度过余生。 邱断刀冷哼一声,“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些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从此再也没有邱断刀,有的只是黑袍人!”邱断刀脸上尽是冷漠,从始至终弯刀始终指向柳闻风所站的位置。 柳闻风叹口气道:“能在这里遇到故友也算是一场缘分,柳闻风答应你,如果能够回到京城必然会全力追查还邱兄一个公道!” 邱断刀头慢慢低下,“谢了!” 朱允炆道:“这又是何苦,只要这位义士可以弃暗投明,本殿下可以替你洗脱冤屈!” 邱断刀冷笑,“洗脱冤屈,重新来过!只能等下辈子!” 〖 第一百七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为保朱允炆不惜以身犯险全力出刀,击杀张坏嘴后背处同样被黑袍人手中弯刀击中,石洞中升起一道血芒,柳闻风冷哼一声道:“邱断刀还是邱断刀,多年不见刀法依旧犀利!” 不想两人确是认得,黑袍人斗笠慢慢摘下,露出一张红黑色脸庞,没有惊喜,更加没有任何其他复杂的情绪,或许因为经历太多早已看淡,额头上青色的印痕吸引柳闻风注意,那是代表终身囚禁的刺青。 作为故人,柳闻风好言相劝,朱允炆更是看出苗头意图拉拢,不想邱断刀发出一阵冷笑,双目中隐现泪痕,“洗脱冤屈,重新来过!只能等下辈子!” 说完慢慢将斗笠戴在头上,一个习惯黑暗的人毕竟见不得光明,“如今再也没有邱断刀,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柳闻风不要手软,更加不要念及昔日的情分,因为我会毫不留情一刀杀了你!” 柳闻风摇头道:“何苦如此执迷不悟!” 邱断刀冷笑,“你永远不会懂,今天你我之间只有一个人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柳闻风点头,“明白了,出手吧!” 邱断刀手中弯刀劈向柳闻风,柳闻风后背伤势不轻,加上之前所受的伤早已不想耗费太多体力,怎奈邱断刀不听劝告执意除掉两人,柳闻风无奈手中飞鱼刀向前一递,两刀相遇再次分开,柳闻风身体摇晃险些跌倒。 邱断刀冷冷道:“伤成这样还想逞强,柳闻风认命吧!” 邱断刀说完手中弯刀一抖直接攻向柳闻风,这种招式最是直接同样最难应付,邱断刀看中的就是柳闻风的伤势,柳闻风勉强躲过,手中飞鱼刀挥出再也没有刚才的力道、速度,邱断刀左手闪电般攻出,用的应该是擒拿手的功夫抓住柳闻风左臂,右膝抬起接连踢中柳闻风腹部,柳闻风吃痛,目光死死盯住对手手中弯刀,至于踢在自己腹部的力道最多令自己受伤确不会致命。 邱断刀右手刀猛然抬起奔着柳闻风脖颈处砍去,柳闻风等的恰好就是这个时机,身形一动不退反进猛然欺入,以双臂死死抱住杀手,口中大呼道:“殿下,快,杀了他,不然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站在一旁的朱允炆手中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柳闻风奋进全力终于找到机会以身体勉强制服邱断刀,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只有朱允炆,朱允炆双手持刀手臂随着身体发出颤抖,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心中焦急,确是迟迟不敢上前,杀人不是所有人可以面对的事情,邱断刀双臂用力试图挣脱,柳闻风知道以自己现在的体力还有速度已经不是邱断刀的对手,唯有使用擒拿的功夫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对手缚住,他所能依靠的只有朱允炆,一个天性善良懦弱的皇太孙,希望沿途所发生的种种还有死亡的威胁真的可以令他可以做到,这是最后的依仗。 他敢杀人吗?面对生死时刻人所表现出来的冷静、残忍绝对出乎人的想象。 柳闻风双臂酸痛,远看杀手就要挣脱,高声道:“殿下,不要犹豫了,不然他会杀了你!” 他会杀了你,杀了你,死亡的恐惧袭上朱允炆心头,自己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双手持刀用力向前刺去,正中邱断刀后心,邱断刀发出一声惨叫,血瞬间沾满朱允炆双手,两人同时倒下,柳闻风早已体力不支,不过是凭借毅力苦撑,刚才的搏斗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无力的躺在地上,好累,好累,好想就这样躺着,一直躺下去好好的睡上一觉,哪怕只安静的睡上一会也好。 “柳千户,柳千户!”朱允炆终于从惊慌之中醒过神来,当啷一声,手中带血的短刀丢在地上,跑过来大声呼喊,一路上如果没有柳闻风自己早已不知死过多少次,他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更是一个可以将自己性命交给他的人,柳闻风双眼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只有鼻息间微弱的呼吸可以断定他还活着。 “柳千户,你不能死,我以皇太孙的身份绝对不允许你死!”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柳闻风,朱允炆心中不免有些慌乱,前路坎坷如何走下去,如果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如何活下去,朱允炆完全不知。 身后不断追来的杀手,眼前是一片空荡无际的荒山野岭,柳闻风无疑成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殿下能不能把那个人挪开,他好重!”柳闻风咳嗽一声终于醒来,多年的磨练早已形成铁一般的求生意志,虽然伤得很重,不过柳闻风至少还不想这这样轻易死去。 “柳千户,你还活着,太好了!”朱允炆用尽全身力气勉强将邱断刀的尸体从柳闻风身上挪开,柳闻风顿时觉得身上一轻,刚才的压抑憋闷感顿时消失,胸口的气息渐渐平和,只是尚且没有站起来的力气,莫说是继续逃走或者保护朱允炆,那不过是一种奢望。 柳闻风侧过身去,正好看到邱断刀倒在血泊中的尸身,一伸手摘下斗笠,脸上青色的印痕显得有些吓人,一个原本嫉恶如仇的江湖豪侠不想确是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其中的转变又隐含多少辛酸与无奈,即便故人苦口婆心相劝,面对朱允炆的答允依然不为所动,青色的印痕,近乎绝望的眼神。 朱允炆道:“真是搞不懂,这个人如此固执!” 柳闻风道:“外面还有一个人!” 朱允炆惊道:“还有一个!又该如何应付?”朱允炆手中早已空空,匕首因为太过用力,刺入死去的邱断刀身体里,只是即便握有匕首自己又能做什么,以柳闻风现在的伤势是否可以再一次用同样的方式制住对手! 柳闻风道:“殿下莫惊,这个人一直隐在暗处迟迟没有动手,我想必然有所忌惮,这恰好可以成为被我们抓住的弱点!” 朱允炆摇头道:“柳千户是否可以说得直白一些?” 柳闻风笑道:“一颗小小的石子就可以惊走凶猛的鹰雀,殿下可知何故?” 朱允炆再次摇头,鹰的凶猛自然清楚,只是为何一颗小石头可以将其惊走这些从来没有见过更加不会思考这种问题。 柳闻风道:“因为猎手,只有猎手才可以使用石子对鹰雀造成伤害,于是久而久之,即便是一颗石子无意间滑落同样会引起鹰雀警觉。” 朱允炆道:“柳千户的意思是指虚张声势令对手惧怕,最后只能放弃?” 柳闻风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只要过了今晚,卑职伤势有所缓和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黑袍人绝对不会轻易放弃,麻烦殿下把药粉洒在卑职背后。”说完手伸向腰间,心中一惊药粉早已不在,猛然想起先前与皇太孙换过衣物。 柳闻风道:“药瓶在殿下腰间,蓝色的那瓶。” 朱允炆伸向腰间,从里面掏出三个药瓶,一蓝一红一黑十分好看,打开蓝色小瓶,里面是黄白色粉末,一股刺鼻的味道从瓶口传出,不想这种可以治疗伤势的药粉确是这样的味道,来到柳闻风背后,柳闻风解下身上袍子,朱允炆终于看到背后被邱断刀袭击所形成的刀伤,皮肉外翻,不由得眉头一皱,忍受这样的伤痛还要顾及自己安危,朱允炆,在你的心里是否同样可以,为了那个值得守候的人不惜一切,包括生命,如果是为何当初选择退缩,如果不是,又为何心中有所感触! 〖 第一百七十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拼尽全力击杀进入山洞的最后一名黑袍人,他已经不是当初遇到那个满怀热血的江湖豪侠邱断刀,不去探讨为何会变得如此,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只是应对的方式不同罢了,邱断刀也许是幸运的,至少可以得到机会从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走出,那一刻或许再也不想回来,即便是死。 柳闻风身体一晃险些栽倒,连番激战加重伤势,背后更是被刀锋击中,无奈山洞外尚有强敌,丝毫不能懈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止住伤势,想办法击退最后一人,以现在的体力想要击杀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柳闻风道:“麻烦殿下快些将药粉洒在伤口处。” 朱允炆握住药瓶,手指轻点,药粉洒落,顿时伤口处传出一阵皮肉焦臭的味道,柳闻风闷哼一声咬牙挺住,这种药粉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阻止伤势发炎,缺点便是痛,几乎能够令人昏厥的痛。 柳闻风慢慢擦去额头汗迹穿好长袍,“多谢殿下!” 朱允炆道:“只是不知红色的药瓶又是何用?” 柳闻风道:“治疗内伤,活血化瘀。” 朱允炆点头道:“黑瓶之中所装的是何作用?” 柳闻风冷笑,“那种药人一生只能吃一次,永远不会有第二次,只要服下所有的痛苦、悲哀、烦恼将会完全消失!” 朱允炆道:“不想人世间确是有这样的灵丹妙药!只是为何一生只可以用一次?” 柳闻风道:“里面装的是剧毒鹤顶红,无药可救。” 朱允炆听罢手心一抖,药瓶险些掉在地上,“柳千户为何要将这样的毒药带在身上?” 柳闻风道:“卑职与殿下不同,常年在外奔走,难免有一天落在对手手里,那将会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卑职不想活在屈辱之中,倒不如来个痛快,只是大人放心,只要有一线生机便不会放弃,这是卑职一生不变的信条。” 朱允炆喃喃道:“永不放弃,不错,人生就应该如此,轻易放弃只能抱憾终身!”朱允炆双手用力从死去的邱断刀身上拔出匕首,不放弃,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言放弃,柳闻风如果可以早一点认识你,或许蓝姝就不会死,现在就是证明自己的时候,可以保护值得保护的人。 柳闻风凑过来对着朱允炆小声耳语几句,朱允炆连连点头,两人慢慢梛向洞口,脚下放轻,来到柳闻风事先设置机关的地方,猎手的尸体倒在地上,这原本是毫不相干的一个人,只是因为一次偶遇,确是付出这样的代价,他的家人必然苦苦寻找,妻子苦苦期盼的双眼,心底一声声呼唤,直到有一天被人发现或者最终放弃。 脚步声响起,一直在石洞外等候的黑袍人首领终于忍不住有所行动,柳闻风石洞内设下机关,不得以采取火攻之法,同样是最为合理的方式,封闭的山洞滚滚浓烟,除非有通天遁地之能。 三名下属进入石洞一探究竟,时间慢慢过去,每一刻钟确是显得那样漫长,一声惨叫从里面传出,黑袍人听得真切,这是邱断刀的惨叫声,一同进入石洞三人之中要数邱断刀武功最高,出手同样最狠,只是为何会发出这样的声响,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遭了毒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柳闻风绝对不可能做到,黑袍人头领不停在心底暗示,手因为太过用力,刀柄上尽是汗迹,他不想死,更加不想失败,慢慢迈入,寂静的石洞,一道黑色的影子激射而出,确是一只黑色的蝙蝠,脚步慢慢退后。 手握紧再次松开,一旦错过是否会为今天的懦弱而悔恨,一个负伤的人,经受烟火洗礼,又怎会是三名杀手的对手,即便能够做到必然早已筋疲力尽,黑袍人头领暗下决心,脚步慢慢抬起进入洞口。 不过十几尺长的通道,里面隐约显出光亮,里面传出笑声,爽朗的笑声,笑声中带着鄙夷,那是柳闻风的笑声,试问一个受伤的人又怎会发出这样的笑声,黑袍人身形再次止住,屏住呼吸,身形弯向前方。 朱允炆声音响起,黑袍人首领顿时心里一凉,不想两个人丝毫无事,一切表明最后的三名杀手完全死在柳闻风手里,只听朱允炆问道,“柳千户真是高明,如今黑袍人尽数伏诛,本殿下也算是可以安心!” 柳闻风道:“不过是雕虫小计罢了。” 另外一个声音响起,“一切都是千户大人妙计!” 黑袍人眉头一皱,不是两个人,石洞内还有其他人,这样一切完全变得合理,单凭柳闻风一个人又如何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在这里设置机关,又如何能够做到以一敌三杀死自己手下三大高手,错不了,一定是有帮手在,算上死去的许豹、钱鹰,柳闻风身边还有两大刀卫一直没有出现。 柳闻风道:“这次本千户不过是故意示弱,目的就是引那些人前来,然后趁机一网打尽,只是苦了殿下一直受苦!” 朱允炆道:“算不得什么,只是茫茫大山,二位又是如何找到这里?” 石洞内再次响起黑袍人所不熟悉的声音,与刚才响起的同样有所不同,“我与李龙按照大人留下的标记一路寻到这里。” 黑袍人头领身体发出微微颤抖,不想再一次被柳闻风欺骗,早已在石洞内布下人手,来了一招守株待兔等待自己这些人前来,更为厉害的是,先前只是听到柳闻风的声音,加上门口处设置的机关,很容易被人误以为躲在里面的只有伤重无法逃脱的柳闻风还有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朱允炆。 石洞内,依然还是两人身影,朱允炆将死去的两名黑袍人从地上扶起,靠在石壁上,借着微弱的光线隐约可以看出里面不停晃动的几道身影,晃动的只有朱允炆一个人,至于发出的不同声音同样是柳闻风利用特殊的口技完成。 柳闻风点头,脚步声停住,对手并没有离去,只是躲在暗处观察这里的一切,经验告诉自己,刚才所设置的骗局已经起到作用,不然又为何迟迟不敢进入。 柳闻风勉强提起一丝内力,声音顿时显得洪亮有力,“这次保护殿下有功,回到京城本千户必然如实禀报指挥使大人论功行赏!”说完再一次发出笑声,笑声停止,嘴角露出鲜红血迹,朱允炆心中不忍连连摇头,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 笑声从石洞内传出,洪亮有力,完全不是一个深受重伤的人能够发出的笑声,黑袍人头领心中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够谨慎小心,不然贸然闯入,只会成为柳闻风布局下的刀下亡魂,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到这里屏住呼吸,脚步放轻,生怕被里面的人听到,慢慢退出石洞,来到石洞外长出一口气,身形跃起很快消失。 石洞内,柳闻风身形顺着石壁慢慢瘫倒,朱允炆快步过去,柳闻风长出一口气道:“他走了!危机暂时解除。” 朱允炆用力抓住柳闻风手臂,是那样的冰冷,只是那颗心必然是火热,“永不放弃。” 柳闻风露出一丝笑意,“永不放弃!” 黑袍人头领身形快速奔走,身后并没有人追赶,放下心来,来到一块大石旁歇息,拳头重重击在大石上,嘴里骂道:“妈的,真是晦气,一个柳闻风害老子损失这么多好手,一切远远没有结束,好戏还在后头!” 〖 第一百七十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一席话惊走石洞外黑袍人,脚步声渐渐远去,柳闻风长出一口气,身形顺着石壁慢慢倒下,黑袍人首领脚下不停,奔出去四五里路程,身后丝毫没有任何声响,终于放下心来,来到一块大石前停住脚步,一拳打在巨石上,多半是发泄心中怒气,想起一路行来布下几道杀棋,原本以为天衣无缝,最后确是尽数被柳闻风破坏,更是为此损失不少好手,不能完成任务,这次回去更是无法交差,心中有气嘴里骂道:“柳闻风,不要得意太早,这一次远远没有结束!”难道还有后招不成,或许只是随意说出用来发泄心中怨恨。 脚步声响起,黑袍人头领警觉,猛然转身抽出腰间利剑,黑袍人大多用刀,他用的确是剑,手中剑护住身体看着从密林中慢慢走出三人,自己并不认得,只见一名老者,须发皆白,手里拎着拐杖,确是十分沉重,绝对不是用来维持身体之用,而是惯用的兵器,脸上的皱纹,深邃的眼神,足以看出必然是一个饱经风霜满是智慧的老人。 老者不远处走出一名年轻男子,皮肤黝黑,双臂露在外面上面满是肌肉,手里拎着一把独特的长柄大斧,这种奇怪兵器十分少见,一来使用的人太过少见,所以兵器铺很少会花费力气打造这样大家伙,二来携带极为不便,远远没有刀剑来的轻盈,自身的重量更是会影响使用者的速度,除了一些马上将领之外,这种巨斧十分少见,年轻男子目露凶光,眼神中犹如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另外一名确是一名女子,一个深藏不露的老者,加上一个一脸愤怒手持巨斧的壮汉,尽是山贼的密林之中出现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更加令人起疑,这个女人必然不简单,或许本领出众,或许拥有独特的本领可以在密林中生存,这种潜在的本领往往出乎男人的预料。 黑袍人看着从密林之中走出三人,三人目光同样望向黑袍人,老者只看一眼目光随即看向远方,那是黑袍人的身后,一个人站在自己面前已经没有太多的秘密,更多的他的身后,曾经的经历,做过什么,为何能够成功又为何失败! 愤怒的年轻人眼神之中尽是愤怒,似乎只有杀掉密林之中的所有人,然后将整个山林完全烧成灰烬,只有这样才能发泄掉心中的愤怒,他的愤怒远远不仅于此,多日的等待更加加剧心中的愤怒,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眼前黑袍人彻底撕开,扯去黑袍,看一看究竟在黑袍斗笠下藏着怎样的秘密,那必然是不想被人所知的一切。 女子脸上带着笑容,这与两人完全不同,多半是因为女人,原本就是混迹于风尘的女子,无论抱有怎样的目的、报复,那些曾经的痕迹在不经意之间流露,这是人的本性,无法掩饰,她在笑,笑眼前的男人,笑世间的男人,为了那些原本不着边际的利益目的,不惜耗费一生,最后又能得到什么,除了森森白骨,或许只是漫无边际的遗憾。 黑袍人手中利剑一指,话语中透出冰冷道:“三位,这是何意?” 老者笑道:“放心,我们并无恶意,或许还可以帮到你!” 黑袍人冷笑,“帮我,如何帮我,你们又凭什么帮我!” 年轻男子手中长柄斧一晃道:“废什么话,说过会帮你就会帮你!小心切下你的脑袋。” 老者摆手道:“年轻人总是爱冲动,不过也是好事,如果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就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样失去火气,或许更加可悲。” 女子笑道:“还是佟老说话招人听!现在的男人啊火气太大,难得听到一句贴心窝的话。”女子说完发出一阵浪笑,老者眉头一皱,年轻男子眼珠一翻嘴角一动,多半是对这样的举动充满鄙夷。 黑袍人道:“你们是什么人?” 老者道:“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目的相同,所以完全可以成为自己人!” 黑袍人冷笑,“不要以为说话中听,年纪大了就可以摆出一副可以看穿别人的样子,目的,根本没有,在下不过是一名路人罢了!” 手持长斧年轻人想要说些什么,老者眼神一动只得停住,可以看出对老者必然十分敬重,老者笑道:“不要怕,我们并不知道你的身份,同样不会对你构成任何威胁。” 黑袍人冷哼一声道:“在这种地方莫名出现,说出这样的话,未免令人感到不适,三位,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如果真的可以,在下不介意与任何人合作,只要有利可图!” 老者道:“你追杀的那两个人!” 黑袍人道:“不要说笑,我说过我只是一个路人,又何来追杀之说!” 老者笑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们,更加没有足够的诚意与我们坦诚相对!” 手持长斧年轻人道:“何必跟他废话,一斧子过去卸下一条腿,所有的事都会交代清楚!” 黑袍人忍不住后退一步,目光从老者身上转移到手持长斧的年轻人身上,不想这人年纪轻轻确是一身戾气,动不动就要杀人,从这一点比较老者似乎更好沟通一些,根据经验这位手持拐杖的老者在三人之中身份必然不一般,作为一个团队,必然有一个绝对的主脑,或者因为本事、辈分、官职、身份,他的话所有人不会有任何的质疑,十二名黑袍杀手的惨死已经说明一切,石洞之中必然危险重重,黑袍人统领深知柳闻风必然不会轻易就范,依然指挥自己的下属进入石洞,最后造成十三人出一人还的下场。 女人笑道:“男人顶天立地靠的就是这双腿,如果凭白无故被人砍断一条倒也是可怜。” 黑袍人道:“你们想做什么,本尊绝对不会轻易就范,到时候鱼死网破谁也得不到好处!” 老者拍手道:“不错,不错,这句话倒是说进人的心里,好好的利益不去争取反而在这里拼死相争,那不过是愚人才会选择的方式,我想阁下必然已经清楚如何选择!” 黑袍人道:“不如说说如何合作?我能得到什么,你们又能得到什么?” 手持长斧年轻人道:“杀人!”他喜欢杀人,就如同眼中的愤怒一样,一怒杀人胡铁剑,愤怒时最喜杀人取乐,他确不同,只有杀人才能令愤怒平息,憋得越久越是急迫,恨不得立刻出手。 黑袍人道:“杀人同样分很多种!” 老者道:“复仇!” 黑袍人笑道:“恩怨情仇自古有之,复仇更是从未断过!” 女子脸上笑意瞬间止住看着黑袍人道:“为恩义同样为情!” 黑袍人道:“我又能做什么!” 老者道:“以前的事我们并不清楚也不想知道,只是密林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大多清楚,你的手下必然已经死在那个叫柳闻风的人手里,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帮助你杀死他!当然包括那个碍事的人。” 黑袍人冷笑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手下,什么柳闻风,不要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掌握许多,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事情根本无法被人知晓。”面对密林之中莫名出现的三人,已经口中所说的一切,黑袍人依然不敢轻易相信,这或许又是柳闻风设下的陷阱,一旦自己陷进去,将会落入万丈深渊甚至一辈子无法脱身,任务失败,死再多的人手,这些对于黑袍人首领而言根本不重要,只要尽力而为,只要可以回到那个熟悉的京城,自己还是自己,没有人可以替代。 〖 第一百七十七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密林之中出现的三个人正是前文之中交待扬州城内意图加害朱允炆的三人,只是柳闻风一路上防守极为严密,所有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那道藏在指甲之中的杀招或许依然可以想起,鲜红的指甲看似随意抚向朱允炆肩膀,其中确是隐含致命杀招,距离肩膀不远处就是人身体最为脆弱的地方!咽喉,一旦遭受重创必死无疑,一只手臂伸出,正是柳闻风,软弱无骨的手臂瞬间收回,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朱允炆渐渐痴了,勾魂的眼神令他陶醉其中,心底更是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快感,这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花前月下独徘徊, 醉人酥臂惹尘埃; 不识人间欢娱在, 只因忘却君王怀。 似乎只有用这四句诗来形容当时的情怀,柳闻风未免太过不懂情怀,这样的举动更是大煞风景,只是以后的种种危机终于令天真的朱允炆清楚,这个世界不仅有美好更加有邪恶,邪恶多半掺杂在美好之中。 忘记美好同样可以远离邪恶,令内心习惯独处,最后归于平静。 事实证明柳闻风所做的一切完全没有任何错误,红色的指甲是那样的醒目,同样是可以瞬间夺人性命的凶器,只要接近咽喉瞬间发动,完全可以瞬间刺穿,红衣女子看到朱允炆,所有的情怀早已忘却,在她的眼里这个人就是自己最爱的男人,只有做到这样才可以做到掩饰内心深处隐藏的情感,手臂搭在肩上,带着一丝莫名的冲动,随着一只手臂抬起,冲动顿时消失,五指伸开对准的正是自己手腕处脉门所在,如果有所异动,对方绝对可以先发制人致自己于死地。 她不敢赌,从沦落红尘的那一刻开始已经注定这样的命运,逆来顺受,在男人堆里强颜欢笑,只有这样才能更好的活下去,直到遇到生命中那个永远无法忘记的男人,蓝玉。 蓝玉犹如一只愤怒的雄狮看着眼前的女子,身形猛然从座位上站起,“那个女人本将军要了!”呼啦啦站起两名副将来到台前守住左右,手中弯刀拔出,大有强夺之意,只见台上女子面不改色,手指轻抚,琴声依旧,这份胆量着实令人敬佩。 老鸨顿时面露难色,这位护国将军权势极大脾气更是火爆,谁也惹不起,能够搭上关系就等于有了一棵谁也不敢招惹的大树,只是偏偏选的是自己的头牌玉红,头牌可以换,用一个头牌去换一个背景绝对是只赚不亏的买卖,多少人巴望着能够有这样的好运,甚至不惜暗中打通关系,这样的美事老鸨为何面露难色。 老鸨目光落在玉红身上,珠帘背后纤细的手指轻轻划动,一串串令人心碎的音符从琴弦之中飘出,头发高高挽起,上面只是插了一支普通的朱钗,确是显出不一样的美,琴声中仿佛回到五年前见到玉红的那一刻。 一名女子头发散乱站在院门前,衣衫破旧不堪,这身装扮应该就是沿街乞讨的乞丐,唯一不同的是手里紧紧抱住一把琴,从琴身可以看出这或许是一把不错的琴,只是为何会在一个沦落的女子手上。 老鸨得到消息,一个女人站在门外,冷哼一声道:“走,随妈妈出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手里摇着扇子从里面走出,身后跟着几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来到门外,一双眼睛不时的往女子身上打量。 老鸨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唾沫,“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想要饭去别的地方。” 身后红衣女子道:“妈妈说的极是,还不快滚!” 女子抬头,“我不是来讨饭的,一个女子孤身于此无处可去,只想借此地卖艺谋生!” 蓝衣女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卖艺!还真是稀奇事,你凭什么?” 女子缓缓将琴放在胸前,“我会弹琴!” 红衣女子笑道:“论琴艺何人比的上青姐姐,我看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青衣女子叹道,“这个地方单凭琴艺根本无法生存,妹妹还是走吧。”同为爱琴之人,于是好言相劝,这里看似风光确是一群落魄女人的聚集地,更是十足的大染缸,多少女人走投无路,不得以来到这里,一次次告诫自己这只是短暂的容身之地,绝对不可以在这里沦落,最后还不是只能如此,或许这就是人生,无法改变的人生,看到眼前手抱古琴的年轻女子,似乎看到当年的自己。 女子无奈只得转身,老鸨眼转一转看出一些门道快走几步赶上女子道:“你是想来我们弹琴?” 女子点头,“小女子只会弹琴!” 老鸨道:“除了弹琴是否还可以做些别的事情,我看你倒是有些姿色,在我们这里只要放得开自然有恩客照顾,到时候你想要的荣华富贵都可以实现。” 女子道:“我只想弹琴,如果不可以立刻便走。” 老鸨摆手,脸上露出笑意,这样的人见过太多,最后还不是乖乖的成为自己赚钱的工具,女人有时候看似决绝却是最容易改变。 老鸨道:“我答应你!” 女子道:“我会赚钱,不会白吃你的东西。” 老鸨笑道:“这些不过是小事,每个人都要吃东西,尤其是女人,若是不懂得保养很容易老去,到时候人老珠黄,身价同样会降低,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脸色一变,牙齿咬住嘴唇,“我没有名字。” 老鸨笑道:“没有名字,还真是奇特,既然不想说也不强求,以后就叫红玉好了!” 老鸨收回回忆,蓝玉目光之中透出贪婪,不想在这样的风尘之地确是隐藏着这样一位令人心动的女子,神情之中透出一丝哀怨,琴声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顿时令人有一种冲上去搂在怀里细心呵护的冲动,样貌算不上绝品,确是给人另外一种不同的美,是妩媚,确是不同的味道,这个女人只能属于蓝玉,他的人生信条就是霸道。 你霸道别人才会怕你,自己的东西更加不会有人敢私下惦记,这恰恰就是蓝玉想要的结果。 琴声飘荡,只是增添了一丝忧愁,的日子令红玉看到希望又一次次绝望,家族的败落不得不沦落于此,只是内心深处始终深信,一颗璞玉无论到了哪里必然可以散发原有的光彩,即便外面被无数的沙石包裹遮挡住眼睛,只是一旦遇到真正懂自己的那个人,所有的一切根本不重要,红玉登台,第一次登台,手里一直紧紧抱住那把古琴,似乎里面有自己的生命一般,琴声起,青衣女子顿时呆住,作为这里的首席琴师,这种凄婉的琴声同样不是自己可以弹出,这已经不是单单的琴艺而是心境,一种可以通过琴声诉说的心境。 所有人痴了,醉了,最后陷入疯狂,大把的银子纷纷从怀里掏出,桌上的酒菜,身边的佳人,所有的一切完全忘却,身形几乎同时从座位上站起。 “我有的是银子,只求见上这位姑娘一面!” “给你,都给你。” 老鸨在笑,不想无意间确是捡回一个宝贝,还是第一次看见来到这里的男人为了一个卖艺的女子变得如此疯狂,甚至不惜将身上的银子尽数掏出,要知道平日里要使出浑身解数才能做到的事,她确用一把琴做到。 她的琴声之中似乎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令所有听过的男人如醉如痴,只求见上能够弹出这样凄婉琴声的那个人一面,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 第一百七十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四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她究竟拥有怎样的心境,为何可以弹出如此凄美绝伦的琴音,手指轻轻抬起划过琴弦,随着手指慢慢拨动,一股曼妙的琴音慢慢向四周散去,越过纱帐,丝毫不受任何影响,琴音起,所有的喧闹顿时停止,举在半空中的酒杯同样定在那里。 一名男子发出一声低泣,身旁的女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刚才尚且欢声一片,为何转眼间确是泪眼摩挲,眼中泛着泪花。 蓝玉同样懂琴,多年征战沙场立下战功无数,统帅大军数十万,如今确是被一名女子的琴音所震撼,若是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蓝玉一生即便建功再多又有何用!身形站起,“这个女人归蓝玉了!”神情之中露出霸气。 老鸨顿时感到不安,只是玉红确是和别的姑娘不同,虽然沦落风尘确是卖艺不卖身,多少世家公子争着头皮送金银首饰依然不为所动,今个万一要是不小心惹怒了这位蓝大将军,弄不好可是要拆了自己的。 一名世家公子并不识得蓝玉身份,“你小子算老几,凭什么就是你的!” 一道身影猛然冲出,犹如愤怒的雄狮,身影一闪,一声惨叫,刚才的世家公子滚了几个跟头趴在地上。 世家公子心里不服,自己怎么说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就能平白无故被人痛扁一顿,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话死,从此更是无法在红玉面前抬起头。 “给我收拾他!”世家公子一声令下,不想早有准备,顿时跳过来四个家奴,撸起袖子将蓝玉围在当中。 蓝玉哈哈大笑,“千军万马蓝玉未曾怕过,就凭你们这几个小瘪三。” 四人晃动拳头围攻蓝玉,只见蓝玉丝毫不乱,砰砰砰砰,四声闷哼,四名家奴呲牙咧嘴倒在地上,胸口被蓝玉击中用手抱住。 世家公子顿时没了底气,不想这人这么厉害,只是同样不能丢了面子,被人从地上扶起,用手一指道:“大胡子,敢不敢留下你的姓名,小爷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要是不打得你满地找牙,老子从此跟你姓。” 蓝玉冷笑,“你听好了,护国大将军兼凉国公蓝玉,若是想报仇可以随时找我!” 蓝玉报出名头,顿时乱作一团,一些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人的名树的影,蓝玉的名头可是极为响亮,打得北元骑兵望风而逃,更是当今圣上亲封得护国大将军。 世家公子冷哼一声道:“你说是就是,想骗我不成!” 老鸨脸上上前道:“我的爷爷可别闹了,这位就是大将军!” 世家公子跪地道:“草民有眼无珠,还请大将军恕罪。” 蓝玉道:“刚才是谁说要打得我满地找牙?难道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世家公子道:“是我说的,我忌惮你不是因为你是大将军,而是你有本事,我不是你的对手!” 蓝玉笑道:“想不想同样可以冲锋陷阵,指挥千军万马?” 世家公子抬起头看着蓝玉,“我可以?” 蓝玉道:“别人不可以,只是若是跟了我蓝玉姓,以后就是我的儿子当然可以!” 一场滑稽之谈不想确是成就了这场父子奇缘,世家公子跪地磕头,“孩儿见过父亲!” 蓝玉哈哈大笑,“痛快,一起过来喝酒,今天看中了女子又收了义子也算是双喜临门!”刚才的一番变故完全因为抚琴的红玉而起,琴声止住。 老鸨道:“能被大将军看中那是玉红的福气,只是毕竟你情我愿为好,不如由老身问问姑娘的意思如何?” 蓝玉点头,“今天本将军就破例一次,只要这位姑娘不同意绝对不会强求。” 老鸨千恩万谢,事情有所转机,至少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满心欢喜直奔纱帐而去,不想纱帐后面传出女子声音,“不必了!” 蓝玉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这样直接拒绝自己,有多少人想着巴结自己成为蓝玉的女人,两名副将同样神情一变,跟着蓝玉多年对这位驰骋沙场骁勇善战的将军性子十分熟悉,一旦惹怒将军那必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蓝玉道:“姑娘为何不能给蓝玉一个机会,同样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纱帐掀起,红玉从里面走出,目光相遇,女子道:“小女子的意思是说不必问了。” 蓝玉道:“那姑娘又是何意?” 女子道:“能被将军看中确是小女子的今生的福气,又怎会如此不识抬举。” 蓝玉哈哈大笑,“好,以后跟着本将军,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大跨步向前,一弯身直接将红玉抱在怀里,四周顿时传来一阵嫉妒厌恶的目光,只是很快被蓝玉近乎凶悍的目光逼退,所有的一切已经成为定局,她从此不再属于这里。 所有的一切原本都是美好的,直到蓝玉案发,大批锦衣卫闯入凉国府,毫无防备的凉国府顿时陷入慌乱,出路尽数封堵,高大的院墙不仅可以阻止对手进入,同样将自己束缚其中无法逃脱,蓝玉的宝贝女儿蓝姝一脸慌张跑到父亲门前,蓝玉正好从里面走出,手持大刀一脸愤怒,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闯入自己的府邸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蓝姝一路小跑,上气不接下气道:“父亲,快…快走,是锦衣卫!”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蓝玉犹如五雷轰顶,锦衣卫的背后所代表的恰恰就是当今皇上大明开国之君洪武大帝朱元璋,手上一松,几十斤重的大刀从手上滑落。 蓝姝心里着急,“父亲,快走吧。” 蓝玉摇头,“又去逃去哪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果真是皇上想要蓝玉死,蓝玉绝无二话,难道真的不念这么多年微臣为你立下的功劳不成。” 一名女子从房内走出,正是几年前来到凉国府的红玉,几年下来跟着蓝玉学了不少本事,如今更加显得历练,一身劲装手持单刀从里面走出。 蓝玉道:“姝儿,立刻带着三娘进入密道藏身,若是为父出事不要管我,立刻离开京城,这不是你们能够管的事情!” 三娘道:“将军,我要跟着你。” 蓝玉笑道:“蓝玉绝对不会看着自己的女人出事,快走吧,任何人想要动本公也是不易!”蓝玉看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一咬牙捡起大刀直奔前厅奔去。 三娘道:“走吧,不要辜负了将军一番心意。”蓝姝点头,进入房间小心关好房门,很快消失不见。 时间不长,房门再次被人推开,一人率先进入,从身上的衣饰可以判断必然是锦衣卫,进入房间环视四周,不想蓝玉的内室布置得如此简单,与不可一世的凉国公身份似乎不成正比。 身后跑进一人,“千户大人,凉国府上下搜查清楚,唯独不见凉国公的女儿。” 身前之人摆手道:“本千户知道了,或许恰好不在府中,回去复命吧。” 身后锦衣卫快步跑出,柳闻风目光在房间内快速巡视,一副画像将目光吸引住,画中同样是一个勇猛的将军,手持一把开天大斧,自然认得,正是已故的开国功臣,当今皇帝最信任的人,常遇春,蓝玉乃是常遇春妻弟,当年跟随常遇春四处作战,逐渐显露出过人的作战能力,随着常遇春、徐达等人先后病故,朝中鲜有能征善战之将,蓝玉从此得到重用。 锦衣卫头领站在画像前,眼神之中满是敬仰,更多是疑惑,这样的画像应该是供奉在厅堂之上才对,只是为何放在自己卧室之中!手抬起犹豫一下再次落下转身走出。 〖 第一百七十九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锦衣卫接到命令突袭凉国府,这里便是大明开国功臣常遇春妻弟凉国公蓝玉所居住的地方,率队之人自然十分熟悉,正是柳闻风,锦衣卫千户,本事出众,心思缜密,这次行动影响极大,所以才会出动十大千户之中最为能干之人。 锦衣卫离开,偌大的凉国府顿时变得死一般静,画像后面暗格中躲着两名女子,正是蓝玉的女儿蓝姝,还有后来结识的红颜知己。 轻轻一扭,画像梛向一旁,露出暗格,暗格空间不大,两名女子身材瘦削勉强藏在里面,暗格打开,两人从里面走出。 房门打开,看着早已变得空荡荡的府邸,三娘道:“将军必然是被锦衣卫捉走,这些人终日挖空心思陷害朝中大臣,都是一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蓝姝道:“那个人蓝姝认得,乃是朝中锦衣卫千户柳闻风,为人倒算仗义,与为父有些交情,家父位居三公,锦衣卫绝对不敢轻易触碰,我想这次必然是皇上下令。” 三娘冷冷道:“柳闻风!不要被我遇到,不然一定会杀了他。” 蓝姝道:“三娘,事不宜迟我立刻去找允炆商议,也许可以找打办法救出父亲。” 三娘点头,“我去暗中联络将军旧部,希望可以有所帮助。” 蓝姝点头,“三娘,一切小心。” 两道身影从凉国公小门一左一右快速消失,一道身影慢慢出现,正是柳闻风,自己猜的没错,画像后面真的有蹊跷,只是不想除了蓝玉最疼爱的女儿之外还有另外一个女人,这个人与蓝玉关系必然不一般,算了,这次得到命令只是捉拿凉国公蓝玉,至于原因并不知晓。 锦衣卫指挥使庞进找来柳闻风,“听闻你与蓝玉有些交情!” 柳闻风笑道:“大人哪里的话,卑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身份卑微,又如何能够与朝中大员有交情,不过是一起喝过酒,如果喝过酒就算有交情,卑职倒也不否认。” 庞进道:“你是个人才,本指挥使心里清楚,人在做天在看,但凡是有本事的人一定会得到皇上赏识。” 柳闻风道:“卑职多谢大人。” 庞进咳嗽一声道:“闲话不说,这是皇上下的旨意,你拿去看看吧。” 柳闻风恭恭敬敬从庞进手中接过圣旨小心打开,看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大人,真的要这么做!” 庞进道:“这件事牵连太多,甚至引起朝野恐慌,不过既然皇上亲自下旨,锦衣卫只能照办,二百锦衣卫已经集齐如今就在门外,出发吧,尽量减少冲突。” 柳闻风抱拳道:“大人放心,卑职必然竭尽所能!” 柳闻风转身离开,庞进慢慢打开圣旨,只见上写:“蓝玉自恃功高纵兵无度,意图谋反,命锦衣卫立刻捉拿,胆敢阻挠者杀无赦。” 庞进叹口气道:“皇上如果再杀下去,可真是要寒了一众老臣的心,难道非要这么做不可!”几大案子下来,昔日老臣大多受到牵连,庞进看着圣旨,每一个字无不令人胆寒,自己是否会遭受同样的命运,也许只有天知道。 柳闻风率领大队锦衣卫赶奔凉国府,两队人马将府邸围住,上前敲打府门,一名老家人慢慢将府门打开,柳闻风上前道:“锦衣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老家人无奈只得退向一旁,锦衣卫蜂拥而入,一名丫环恰好看到连忙通知蓝姝小姐知晓,于是才会有了方才一幕。 蓝玉手持大刀赶奔前厅,锦衣卫早已将凉国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飞鱼刀闪烁寒光,一众家人丫环被人看着聚在一起,家将同样被人制住,锦衣卫身为皇室精锐战力惊人,这点蓝玉十分清楚,自己这些家将如何是锦衣卫对手。 蓝玉出现,现场气氛顿时有些紧张,柳闻风上前道:“见过将军!” 蓝玉道:“原来是柳千户。” 柳闻风道:“卑职奉命行事还望将军见谅。” 蓝玉冷笑,“这里是凉国府,想要在这里拿人可是要问过我的大刀才行。” 柳闻风道:“将军,皇上亲自下旨请将军前去,请不要令卑职为难。” 蓝玉哈哈大笑,“请!这种阵容倒是真看得起老夫,你若是能胜我手中大刀今日便和你走。” 蓝玉好战,几年未曾与人交手,从锦衣卫的阵势足以看出必然是皇上不容我蓝玉,也罢,不如最后好好打上一场,不枉征战一生,更加对得起手中这把大刀。 柳闻风抽出飞鱼刀,“将军乃是马上英雄,如今没有马岂不是对将军不利。” 蓝玉摆手道:“无妨。” 沙场作战不同于江湖厮杀,蓝玉勇猛好战,战场之上身先士卒,胯下宝马手中大刀无往不利,令对手胆寒,只是单论武功或许比不上一般的武林豪侠,一对一对决靠的是本事,沙场厮杀确是不同,胆气、指挥、阵型、时机,能够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因素实在太多,当年的诸葛亮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确是令天下英雄敬仰。 蓝玉怒吼一声手中大刀劈出,柳闻风飞鱼刀一动,速度明显快过蓝玉,飞鱼刀接住大刀,一股大力从大刀上传来,论力气蓝玉依然占据上风,一刀下去顺势横削,柳闻风身形一晃轻松躲开,蓝玉双手一转,第三刀攻出,拦腰斩出,柳闻风身形一矮,下盘站稳,双手握住飞鱼刀横在身前,当的一声,硬生生接下一刀。 “好!”蓝玉忍不住叫好,早闻柳闻风武功极高,只是一直没有机会领教,只是不想确是在这种场合下动手。 蓝玉收刀再次劈出,招式大开大合,多半是习惯马上拼杀,如今失去马的冲劲高度,手中大刀自然无法发挥全力,刀光劈来,柳闻风身体早已移开,高手对决,第一讲究的是速度,天下武功以快为尊,第二便是力道,只是快没有力道必然缺少凛冽的杀意,第三才是招式,空有速度、力道,没有一套合适的招式依然无法发挥其中威力,柳闻风力道不如蓝玉,速度确是占据绝对的上风,身形一闪,近身攻入,蓝玉手中大刀自然不比飞鱼刀灵活,一道劈空,柳闻风欺身攻入,再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柳闻风收刀站在一旁,飞鱼刀入鞘,蓝玉笑道:“好身法,好刀法,今日蓝玉算是领教了!” 柳闻风道:“将军请吧。” 蓝玉哈哈大笑,“这条路老夫熟得很。”说完咣当一声将手中大刀丢在地上,几名锦衣卫上前,手中飞鱼刀架在蓝玉脖颈之上,蓝玉站定看着脖颈上的刀刃不由得冷哼一声。 柳闻风挥手道:“蓝将军一言九鼎,此举大可不必。”锦衣卫收回飞鱼刀,蓝玉大步向前,一众锦衣卫身后紧随,几名家将跪地磕头,“将军,都怪我们无能,下辈子还要追随将军驰骋沙场。”一头撞向锦衣卫刀锋,不想确是一个刚烈的汉子。 蓝玉眼中含泪,“不要为难他们,所有的事情都冲着老夫一个人来!”此情此景令人动容。 所有的事情远非蓝玉可以预料,蓝玉案快速发酵,速度快得惊人,蓝玉入狱消息传出,原本依附蓝玉的人纷纷上奏折控诉蓝玉罪行,罪行更是五花八门,朱元璋不由得雷霆大怒,“不想蓝玉背着朕做了这么多坏事,若是不杀此人难平民愤!传朕旨意将蓝玉一干同党尽数抓捕归案打入天牢。” 〖 第一百八十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随着蓝玉一案终结,蓝玉身死受到牵连人数不下上千人,朝野之中人人自危,受到牵连者只能暗自倒霉,一些与蓝玉有旧的官员更是关门谢客,多半是不想触到霉头,三娘终日奔走,始终不能说服旧部率兵解救,一道孤独的影子走在京城大街之上,一队锦衣卫快速接近,多半得到消息,有人暗中联络蓝玉旧部。 一道身影出现,“三娘,快过来!” 三娘缓过神来,快行几步,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一队锦衣卫随即赶到,看着空荡荡的街市,“奇了怪了,明明看见如今确是不见了!” “往那边追!”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处废弃的瓦房内露出三娘身影,随行的还有一位白发老者,手里拎着拐杖,只是双眼之中露出神采,足以看出必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 三娘喜道:“佟老!”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蓝玉身边亲信,人称佟老,辈分似乎要在蓝玉之上,更是对蓝玉有救命之恩,所以十分尊敬。 佟姓老者叹口气道:“老夫还是来晚了,即便连将军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三娘道:“将军忠心耿耿,为了朱家天下立下汗马功劳,不想朱元璋如此心狠,居然听信谗言,即便有罪,也当网开一面,最多辞去官职,不想确是满门抄斩。” 佟姓老者道:“这便是朱元璋一贯的作风,朱元璋多疑,朝中武将之中更是无人可以制衡将军,这一天再所难免,当日老夫也劝过将军交出兵权以保周全,只是将军就是不听,终究落得今日这样凄惨结局。” 三娘道:“我们要替将军报仇。” 佟姓老者叹口气道:“报仇谈何容易,死在朱元璋手下的人何止万千,只是又有谁可以报仇!” 三娘眼中露出阴狠,“三娘不信,只要坚持一定可以做到。” 佟姓老者道:“先不说这些,京城之中到处有锦衣卫抓你,随我前来,带你去见一个人。”穿过几条昏暗的巷子终于来到一处破败的府门前停住脚步,来到门前轻叩门环,门吱的一声打开,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三娘惊道:“是你!”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所收的义子,一直在军中历练,几年不见练得一手好功夫,不想确是在这里见到。 佟姓老者道:“这里不安全,进去再说。” 三人进入,关好院门,这座宅院规模上丝毫不比凉国公府邸小,只可惜无人居住荒草满园,假山上的石头散落一地尽显破败。 佟姓老者脚步轻盈,似乎对这里十分熟悉,绕过几条长廊,来到后院伸手推开一间房门,里面顿时传出一阵长期没有使用发霉的味道,进入房间来到床头顺手一摸,确是拿出几根残缺不全的蜡烛,拿出火折点燃,屋内顿时有了光亮。 三娘忍不住问道:“佟老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 佟老叹口气道:“我原本就住在这里!” 年轻人道:“住在这里!这里应该已经荒弃已久,只是不知是何缘由。” 佟老道:“不提也罢,京城之中这样荒废的宅子不再少数,死在朱元璋手里的朝中大员又岂止将军一人!” 三娘道:“世人皆称朱元璋是圣明之君,我看不过是好杀无度的暴君。” 年轻人道:“不错,在下同样有所耳闻,当年跟随皇帝打江山的旧臣多半不得善终。” 佟老笑道:“你们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自然看不清楚,朱元璋重民生,百姓有的吃有的住,与当年大元时猪狗不如的日子相比,早已不知好过多少倍,百姓自然拥护,只可惜对大臣太过严苛,甚至不择手段。” 三娘道:“三娘是个妇道人家,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年轻人点头,“即便是死也要为将军报仇。” 佟姓老者道:“军中情形如何?” 年轻人脸上尽是愤怒,“这些贪生怕死卖主求荣的龟孙子,听说将军被锦衣卫抓入天牢纷纷避而不见,早已将将军当年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 三娘冷笑,“将军当年提拔的旧部同样如此。” 佟姓老者道:“大难当头,明哲保身,不能怪别人,如今只能靠我们三个人!” 年轻人道:“不如找机会直接杀入宫中。” 佟姓老者摇头道:“宫中守卫森严,以我三人之力断然无法接近宫门,更加不要提为将军报仇!” 三娘道:“那又能如何,将军的仇总不能就这样过去,别人可以三娘,可是不行,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堵上一次。” 年轻男子道:“老子不怕,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 佟老道:“我在朝中尚且还有一些关系,只要找到机会立刻动手为将军报仇!” 二人点头,一晃半年过去,始终没有任何音讯,年轻男子手中长斧舞得虎虎生风,带着满腔的愤怒劈向一块大石,火星四溅,大石裂成几块崩起几丈高落回地面。 三娘拍手道:“好斧法!” 年轻男子道:“和义父相比还是要差上许多,几天不见佟老,心里有些担心。” 三娘道:“佟老认识人多,又是京城通,不会有事,只是担心日子久了,那颗心早晚会变。” 年轻男子眉头一皱道:“你是说佟老会出卖我们?” 三娘摇头道:“不会,佟老是信得过的人,如果想要出卖我们断然不会等到今天,只是想要为将军报仇太过艰难,在困难面前很多人会选择退却,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年轻男子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自己出去找机会,只要看到皇帝老子出宫立刻冲上全一斧子下去,所有事情不就结了!” 三娘道:“不能冲动,宫中侍卫太多,一旦被围想要冲出来要比登天还难。” 年轻男子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要在这个地方躲到什么时候!” 这时脚步声响起,二人侧目看去,确是佟老兴匆匆从门外走来,见到两人发现神情有些不对,“怎么了?” 三娘道:“问他好了!” 年轻男子道:“总在这躲在什么时候才能替将军报仇!怕是有人心里畏缩了吧!” 佟姓老者脸色一沉,“莫非是怀疑老夫对将军的情义不成,将军对我恩同再造,即便是粉身碎骨同样在所不惜。” 年轻男子道:“说的倒是好听,如今算算半年已经过去,再不动手,忌日之时看看我们有何面目去祭奠将军英魂。” 佟姓老者道:“你总是沉不住气,好吧,不怪你,如今机会来了!” 三娘喜道:“皇帝要出宫?” 佟姓老者摇头,“得到消息,皇太孙朱允炆出行江南巡视民情!” 年轻男子冷哼一声,“只是一个皇太孙,又不是皇帝亲巡,这算是什么机会!” 佟姓老者笑道:“朱元璋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孙子,更是有意将皇位相传,这算不算是一个大好时机!” 三娘道:“我们找机会把朱允炆做掉!让皇帝老子的美梦彻底破碎!” 年轻男子一晃手中大斧道:“那还等什么,这些人什么时候动身?” 佟姓老者道:“不可大意,这次同行之人虽然不多,里面确是有一个叫做柳闻风的好手,所以不能有任何大意!” “柳闻风,真的是他!”三娘听到柳闻风三个字气得柳眉倒竖。 佟老道:“你认得此人?” 三娘冷笑,“就是这个人进入凉国府抓走将军,也算是间接害死将军的凶手,三娘无时无刻想着杀死他!” 〖 第一百八十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直跟随朱允炆等人的另外一股实力,人数只有三人,一名佟姓老者,蓝玉身边亲信,手持巨斧的年轻男子,蓝玉当年收下的义子,另外一名确是一名女子,原本沦落风尘,最后被蓝玉看中。 三道人影从大门走出,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几个瞬间再次出现,确是分成三个不同方向,绕过一条街道再次汇聚,毕竟这里是京城,锦衣卫耳目众多,所以一切都要小心。 三人离开,两道黑影慢慢出现,俱是一身黑袍头戴斗笠,一人道:“主上,卑职有所不明,凭借这次派出去的人手必然可以万无一失,为何还要将消息透漏给这几个杂碎!弄不好还要坏事。” 那人笑道:“这趟水搅得越浑越好,一些看似毫无关系的人确是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卑职不懂!” 黑袍人顺手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这根树枝以为如何?” “不过是光秃秃一个,丝毫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黑袍人笑道:“不错,因为一些原因失去枝桠以及上面的落叶,最后变成一根光秃秃的木棍,从头可以轻松看到尾,任何秘密完全无法隐藏,只是上面如果布满枝桠或者树叶,想要沿着上面的痕迹查找,一条枝桠分出若干枝桠,上面更是带有无数的树叶,这种可能性无形之中增加成百上千,说到这里已经不需要再解释太多!” 那人点头,“卑职懂了!” 黑袍人道:“放手去做,这次派给你的十二个人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还有你手上赋予的权力,不要让我失望!” 那人点头,“主上放心,卑职愿意以人头担保必然可以成事!” 黑袍人哈哈大笑,“能够替我办事的人自然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我相信你,所以才会把这次任务交给你,柳闻风那个人看似风流不羁,确是十分难缠,这次做出点成绩证明给我看,同样为你自己证明,谁才是最有能力的人,记住,我不想在京城再一次看到这些人出现。” 那人道:“卑职遵命。” 一行十三人,黑色的袍子几乎将身形完全覆盖,斗笠挡住面部,不仅增加一丝神秘,同样可以最大限度掩饰身份,正如邱断刀所说的那样,戴上斗笠我将不再是邱断刀,所有的恩怨情仇不再与我有任何关联。 十三个数一数二的高手对上一人,胜算自然清楚,加上暗中布置在柳闻风身边的杀棋,所有的一切完全在黑袍人首领掌控之中,直到随行来到青云山,得知这里隐藏一股极为强悍的势力,青云山山贼,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武功了得,为人更是豪迈,二当家追魂刀冯天霸,原本就是青云山大当家,随着雷暴前来只得让出大当家的位置。 黑袍人笑道:“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样做?”所问的正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胡铁剑,又称一怒杀人,杀人对于胡铁剑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那不过是用来祭奠手中铁剑的工具罢了。 胡铁剑笑道:“我会杀了他,不惜一切代价,没有人可以夺走属于我的一切!” 黑袍人哈哈大笑,“很好,我就是欣赏你这一点,虽然只是见过一面,不过本尊可以看出冯天霸的身上有你的影子,所以必然不会甘心屈人之下!” 胡铁剑道:“大人的意思是指利用青云山势力对付柳闻风,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黑袍人首领点头,“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若是能够不用任何刀兵就可以完成使命诸位以为如何?” “倒是有些遗憾,只闻柳闻风如何了得,确是没有机会与其一战!”说话之人不过是一名无名之辈,只是听同伴说起柳闻风皆是十分推崇不免心中不满,不想最后确是死在猎手无意间布下的陷阱之中,当然其中有柳闻风动过的痕迹,那就是陷阱之前布下的建议陷阱,此人也算是了得,一脚踏空立刻明白过来,身形顺势一滚向前倒去,不想恰好跌入陷阱之中。 胡铁剑冷哼一声,“杀弟之仇不共戴天,只是同样奉劝诸位,柳闻风绝不简单,没有与他正面相对永远不会知道他有多可怕!” 一人冷哼一声道:“再厉害又如何,古语有言,空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何况我们又是一群令人闻风丧胆的饿狼!” “不错,如果一对一或许不是那柳闻风对手,只是我们这里有十三个人,如果连一个柳闻风都无法对付,又有何面目活在世间!” 黑袍人头领道:“诸位有此决心,本尊一颗心也就放在心里,一切仰赖诸位!” 不表黑袍人设下的诸多陷阱,最后一一被柳闻风攻破,最后只剩下一人,自然是黑袍人首领心中不甘,手持利剑进入石洞,不想确是暗中听到两人对话,方知中了柳闻风诡计,石洞之中不仅有可以通风的石缝,更是布有伏兵,所有一切完全合理,不然以自己手下四大高手又怎会对付不了一个负伤的柳闻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打定主意,悄悄退出石洞狼狈逃走,不想确是遇到三个奇怪的人,更是说出一番奇怪的话语。 老者道:“或许我们的目的相同,更是可以合作!” 黑袍人首领冷笑道:“我不过是一个路人而已,何谈目的!” 年轻男子冷哼一声,“何必和他废话,擒下他断了手脚,自然可以问出我们想要知道的一切!”不想确是如此残忍。 女子收回回忆,一双夺魂的眼睛看着黑袍人,似乎可以看穿斗笠下精心掩饰的一切,那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男人无法阻挡的妩媚,血红色的指甲更加凸显出女人特有的味道。 黑袍人首领似乎想起什么,临行时京城长街黑暗处的对话,“那三个杂碎不过是浑水摸鱼把水彻底搅浑罢了,只要对我们有利的就是朋友,相反的就是敌人!”莫非这三个人就是从荒废的宅院之中消失的三道身影,如果真的是,是凑巧还是天意!直到年轻人说出除掉柳闻风,简单的五个字确是深深印入黑袍人内心,柳闻风,为了他,自己几乎付出一切,可惜依然不能达成最终想要的结局。 黑袍人道:“你们要杀柳闻风?” 老者道:“不仅是他一个人,其他人同样要死!”其中所指自然包括一直苦苦保护的朱允炆。 黑袍人苦笑,“可惜,晚了,一切已经晚了,柳闻风随行旧部已经增援,单凭你们三个人完全不是柳闻风的对手,所以奉劝你们不如索性放弃,至少可以保住性命!” 佟姓老者冷笑道:“增援?一行人连夜离开青云山我们又如何不知,不要怀疑我们的能力,除了一个误闯入的猎手之外,根本没有人进入青云山,我想猎手必然遭了毒手!” 黑袍人发出一声怒吼,“不可能,我明明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听到不等于看到,耳朵最是容易骗人,黑袍人首领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不由得一变,莫非真的是被柳闻风骗人,山洞之中只有负伤的柳闻风,还有不堪一击的朱允炆,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岂不是被人如同猴一般戏耍,真是可恶的家伙。 佟姓老者道:“告诉我,他在哪里?一旦迟了所有的努力将会白费!” 黑袍人用手一指道:“就在前方,五里之外有一个隐蔽的石洞,上面有一处溪流,远远就可以听到,柳闻风刚才就藏在石洞之中击杀我的四名下属!” 〖 第一百八十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三个抱有目的的人在密林之中出现,目的很简单,杀死柳闻风要挟朱允炆达到自己的目的,佟姓老者一席话令黑袍人首领心头一惊,如果没有所谓的伏兵,那么所有的一切完全都是柳闻风为自己制造的假象,不想再一次被他骗了,斗笠下隐藏的神情必然十分难看,任何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愚蠢错误。 黑袍人首领用手一指道:“就在前方,五里之外有一个隐蔽的石洞,上面有一处溪流,远远就可以听到,柳闻风刚才就藏在石洞之中击杀我的四名下属!” 话音落下,三道人影快速消失,脚步声渐渐远去,黑袍人首领手中利剑收回剑鞘,一咬牙尾随而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黑袍人头领同样想看看,那些人所说的究竟是对还是错,如果柳闻风只是虚张声势,从言语中可以听出,这些人同样是为了除掉柳闻风而来,柳闻风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平日作恶太多,黑袍人首领手持利剑返身回去。 流水声远远听见,佟姓老者脚下更疾,不想这样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脚力丝毫不弱,几个瞬间终于来到黑袍人首领所说的石洞前。 佟姓老者点头示意,年轻男子手持巨斧接近洞口,首先看到的是被巨石砸死的黑袍人,胸前血肉模糊倒在一旁,不敢大意,巨斧护住身体慢慢向前,很快看到猎手的尸体,身形一闪进入石洞,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出,地上倒着三具尸体,从地上的刀痕血痕可以看出这里必然发生一番激烈的拼斗,只可惜死去的只有黑袍人,佟姓老者进入石洞,和自己预想的几乎一样,柳闻风绝对不会在这里停留。 佟姓老者道:“查看一下洞口周围,看看是否可以找到什么!” 年轻男子转身出去,来到洞口前,三娘手持单刀守在洞口处,见是年轻男子从里面出来,“人走了!” 年轻男子点头,“那个人没有骗我们,死了五个人,这里必然经历一场生死拼杀!” 三娘道:“五个,不是说只有四个!” 年轻男子道:“还有那个倒霉的猎手,原本应该听我们规劝,现在好了做了冤死鬼!” 三娘道:“佟老为何还在洞中?” 年轻男子摇头道:“只是命我在洞口四周查看,其他的一概不知!” 三娘点头,“好吧,既然是佟老安排必然有他的道理!”说完收起弯刀弯身查看洞口周围留下的痕迹,地上一片杂乱,根本无法从杂乱不堪的脚印之中看出柳闻风两个人究竟从什么方向逃走,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沿途的石壁还有树枝。 白色的木条随风飘舞,一端挂在一根树枝上,三娘快步过去,伸手从上面摘下布条仔细端详,“必然走的是这条路!” 年轻男子道:“就凭一个布条!” 三娘点头,“这不是普通的布条,而是一块上等的苏州刺绣,虽然只是一块,不过从上面留下的工艺足以看出,在这里经过的大多是猎手,试问有谁可以穿得起这样贵重的衣服。” 年轻男子道:“还是三娘聪明,我这便去通知佟老!” “不必了!”佟老已经站在洞口,眉头紧皱,一脸苍白,拐杖柱在地上支撑身体,似乎经受一场惊险万分的搏杀。 年轻男子道:“佟老,要不要紧!” 佟老摇头,“先后试过几种可能,还是无法判断柳闻风究竟是用怎样的办法击杀四名黑袍人,从洞口处的灰烬可以看出当时必然采用火攻之法,加上身上的伤势,如果换做是我必然没有办法脱身,柳闻风确是做到了,更是用常人无法形象的办法惊走那个人,真的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年轻男子冷哼一声道:“难缠又如何,只要被我碰上一斧子下去,必然可以将其击杀!” 三娘话语之中透出冰冷,“不要忘了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洞口处尚且倒着一名尸体,胸口处被大石击中,锋利的竹尖刺入身体,最后导致死亡,或许在尚未触碰机关之前同样抱着击杀柳闻风的美梦。 佟老咳嗽一声道:“三娘发现了什么?” 三娘道:“佟老,这个是在这个树枝上发现,必然是慌乱之中被树枝刮下。” 佟老上前接过布条连连点头,“确是上等的苏州刺绣,只有京城的达官贵人才穿得起这样的衣物,说完顺着三娘手指的方向走去,几根折断的细小树枝吸引老者注意,三娘说的没错,柳闻风两个人就是顺着这个方向逃走。 佟姓老者道:“顺着这个方向追下去,柳闻风有伤在身必然走不了多远!” 三道人影很快消失,石洞处再次露出黑袍人身影,前后不过一个时辰,两次来到石洞确是完全不同的心境,看着漆黑的洞口,洞口处倒下的尸体,黑袍人首领忍不住发出一阵冷笑,“可笑,真是可笑,柳闻风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一个任由人戏耍的小丑,还是那个永远比不上你的那个人!” 风吹起地上灰烬,一些混杂在灰烬之中尚存的火星闪动最后的光亮,最后慢慢消失,黑袍人首领发出一阵阵冷笑,映衬着漆黑的洞口,加上洞口处的尸体不免有些吓人。 一处稍微平缓之地,柳闻风捂住胸口不停喘着粗气,朱允炆同样累得气喘嘘嘘,惊走最后一名黑袍人,柳闻风身形慢慢倒下,朱允炆快步过去,他的手如同冰一样寒冷,额头上满是汗迹。 朱允炆声音之中满是关切,“柳千户,一定要挺住才行!” 柳闻风微弱的声音响起,“殿下,不要管我,快走,沿着密林一直向北,不要停,必然可以遇到齐大人他们。” 朱允炆道:“离开?不是说只要吓走那个人一切就会没事!” 柳闻风咳嗽一声,“谎话毕竟无法真正骗人,时间一长必然会露出破绽,那个人不过是被卑职一番言语唬走,只要察觉出其中破绽必然还会回来,到时候谁也走不了!” 朱允炆道:“允炆绝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 柳闻风道:“殿下,卑职身体沉重,莫说是保护殿下,即便是走路都是十分困难,卑职贱命一条,殿下关乎天下社稷万万不能出事。” 朱允炆道:“生命根本无法重来,更无贵贱之分,柳千户走不得,即便是背允炆也要带你离开!” 朱允炆一弯身试图从地上将柳闻风背起,确发现双臂是那样的无力,朱允炆不甘心,双腿站稳再次发力,依然无法将柳闻风扶起。 柳闻风道:“殿下又何必如此执着,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失去逃走的最好时机!” 朱允炆摇头,“是柳千户教会允炆坚持,如今为何要轻易放弃,难道忘了,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言放弃?你为何要放弃,难道所说的一切都是骗人的谎言,如果是,那么又有什么才是真实的!”朱允炆双手死死抓住柳闻风手臂用力摇晃,可以看出内心的激动。 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不错,决不能轻言放弃,殿下,卑职可以自己起来!” 朱允炆退到一边,柳闻风借助飞鱼刀慢慢从地上站起,身体晃了两晃,朱允炆一颗心随着柳闻风摇晃的身形起伏,柳闻风终于站稳,深吸一口气,“殿下,我们走,柳闻风答应你的一定可以做到,永不放弃!” 两道身影相互搀扶离开石洞,顺着密林离开,一根突起的树枝刮在柳闻风身上所穿的衣袍之上,两道身影渐渐远去,只留下一根布条随风起舞。 〖 第一百八十三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想要让别人心动,其中自有妙招,傻傻的追求自然得不到预期的效果,决心人人可以有只是并不一定会有效果,不如花些心思去探寻别人的心里,人大多会依照自己的兴趣选择自己喜欢的事物,有些人看重名利,有些人看重权势,有人人贪图玩乐,有些人追求理想,在疯狂的背后是时候坐下来静静的思考在疯狂的背后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迫使他人对你如此推崇,你的这种力量可以保持多久,是新鲜之后的枯萎还是一直延续下去。 柳闻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身上的痛只有自己心中清楚,不想这位皇太孙殿下如此重情重义,无论如何也要走出去,柳闻风一生什么都不怕,唯一怕的就是情,情最伤人,尤其是欠女人的情,有些情一辈子都无法还完。 两人慢慢向外走去,飞鱼刀始终拎在手里,这不仅是身份的象征,自己的兵器对于练武人而言就如同自己的生命灵魂一般,如今成为柳闻风的支柱,只要飞鱼刀在手,便不会有失落或者恐慌的感觉。 两道身影跌跌撞撞在密林之中穿行,从离开石洞足足三天过去,凭借惊人的毅力相互搀扶一直向前,山势渐渐平稳,只是毕竟体力不比从前,一块稍微凸起的石头,朱允炆绊在石头上,身形一歪双手近乎自然的松开保护自己身体,柳闻风身形顺着山势滚下。 “柳千户!”朱允炆慌忙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身上疼痛,脚下发力直奔柳闻风滚落的方向而去,山势之中出现一处山凹,柳闻风恰好滚落到这里停住,朱允炆快步向前,从青云山离开,十几个日日夜夜逃亡,两人经历太多,有过绝望,同样有过希望,凭着永不放弃的决心不停向前奔走。 “柳千户,柳千户!”朱允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卑职没事,只是这里真的好舒服,就好像躺在女人的被窝里一样一辈子不想起来!” 朱允炆忍不住乐出声来,“好久没有听到柳千户讲这样的烂笑话,如今听着真是觉得好笑!” 柳闻风道:“卑职读的书少,说话不免粗鲁,还请殿下见谅!” 朱允炆道:“以前听人说起百无一用是书生,那是心里还有所不满,想一想含辛茹苦饱读诗书十余载,为何会被冠上无用的称号,现在终于懂了,为了所谓的功名,几乎把一生的时间都用作读书,读得好的自然可以求得功名,身边一群人围着,所有事情根本不用自己伸手,看似无所不能,只是一旦卸下头顶上那顶代表权势的帽子便变得一无是处,如今想想真是替书生感到悲哀,莫不如披甲上阵来的痛快!” 柳闻风道:“殿下这样说未免有些偏激,以武兴国未尝不可,当年的秦人民风彪野,勇猛好战,可惜只能成为他人附属,直到一个叫商鞅的人来到秦国,建立法度,禁止私斗,赏罚分明,更是以抬木赏金的办法使百姓对当时的秦国当政信服,最后凝成一股战无不克的力量,最后一统天下,秦人的战力天下间无人能敌,只是可惜大秦帝国延续不过数年,天下本应该各守本分,武者守疆护土锄强扶弱,文者建立制度编纂典籍,农者安守田园勤于劳作,渔者撒网捕鱼伐木行舟,商者遵从礼道童叟无欺,老者教管子辈安度晚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义务,只要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便可以发挥最大的能量,若是让卑职编纂史书修改典籍,莫不如直接杀了卑职好了!” 朱允炆连连点头忍不住拍手叫好,正如柳闻风所说的那样,如果人人可以遵守礼制和谐而生,天下岂非处处是乐土。 朱允炆道:“依柳千户推断,齐大人等人如今身在何处?” 柳闻风身形缓缓坐起,“齐大人虽是文人,性子确是执拗,更是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依卑职推断,原本二十日的行程十五日便可赶到,回来时军营之中有马代步可以省去一半的时间,算一算最多五日就可以赶到这里。” 朱允炆道:“只是茫茫密林,即便赶到又如何能够找到我们,允炆更是担心柳千户的伤势,不如立刻下山直奔大路,或许可以早一点遇到他们。” 柳闻风摇头,“根据卑职的推断,黑袍人至少还剩下一个,而且身手要在死去的十二人之上,以卑职的体力现在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在密林之中打转,试图拖延时间,卑职皮糙肉厚,这点伤算不得什么!” 朱允炆点头,“这样也好,只是要苦了柳千户。” 柳闻风淡然一笑,身上的痛只有自己清楚,已经不是单单的痛那样简单,这样的天气,伤势不能妥善处理,如今伤口处其痒无比,柳闻风清楚这是伤口化脓导致的结果,五天,即便不遇到任何危险,以自己的身体能不能撑过五天还很难说,只是这些事根本不能让朱允炆知道,不然刚刚升起的希望将会再一次破灭,人不应该那样残忍。 大路上,一队骑兵,清一色劲装,足有二三百人,为首之人银盔银甲手中亮银枪好不威风,马鞭扬起,战马滴溜溜发出一声嘶鸣,前蹄扬起激起一阵烟尘,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州城守将马岩,人称银袍将军,枪法不弱,为人忠义,只是为何出现在这里,身后黑压压一片,清一色骑兵,战马一分,身后赶上一人,脸上尽是灰尘,乱蓬蓬的头发早已顾不得这些,目光落在远处,正是从青云山离开的齐泰,如今终于搬来救兵。 单表齐泰、杨和几人,柳闻风拖住青云山一众贼人,更是诉说其中利害,齐泰从地上跳起,“柳千户放心,即便不眠不休也要搬来救兵!” 柳闻风点头,“张虎、李龙,二位大人的安危就全交托给你们!” 两人抱拳道:“大人一切小心!” 四人日夜赶路,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尽苦头,为了早已搬来救兵只得咬牙坚持,这一日终于赶到苏州城下,齐泰两条腿早已如同灌了铅块一般,即便是梛上一步都是那样艰难,担心皇太孙有事,日夜赶路如今早已疲惫不堪,头发胡须凌乱不堪,身上的衣物散发出一阵阵馊臭味,这样的情景哪里能够与当朝兵部侍郎,声名显赫的齐泰搭上任何关系,杨和同样好不到哪里,看着高高的城墙,一种特殊的情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齐泰忍不住鼻子一酸,泪水顺着眼角流下,冲下脸上的灰烬,露出两条浅浅的沟壑,一路上根本顾不得这些,实在饿了随便找一些可以饱腹的东西,累得不行随意躺在地上休息一会,即便这样依然足足走上十五天方才赶到苏州城下。 十五天,足足十五天,皇太孙,卑职终于赶到苏州城,柳千户,记住你的承诺,一定不能出事,齐泰看着城墙忍不住流出眼泪,心里更是不停默默祈祷。 张虎、李龙毕竟练过武艺,体力尚且好些,张虎道:“你来保护大人,我去叫开城门!”李龙点头,张虎快步来到城下,夜色降临,城门早已关闭,火把点亮看得十分清楚,两队士兵身穿盔甲手持长枪城墙上来回走动。 张虎高喝一声,“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兵士听见声响,探头下去,确见一人站在城门下冲着上面高声呼喝,手里带着家伙,将军早已下令,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入城,只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家伙在这里大呼小叫。 兵士站在城墙之上没好气道:“将军有令城门关闭任何人不得入城,想要进城等到明天天亮再来!” 〖 第一百八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齐泰等人日夜赶路,终于在十五天之后赶到苏州城下,这点与柳闻风判断几乎一致,一路上风餐露宿日夜赶路,也是难为了齐泰、杨和两人,这一次必然是一段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只是不想赶到城下已是夜幕降临,城门早已关闭,张虎上前试图叫开城门,更是遭到兵士阻挠。 张虎哪有心情解释清楚,皇太孙、柳大人身处险境,一刻不容耽误,单凭一个人对付青云山上百贼人,如今十五天过去,有谁可以保证不会出事,一着急从腰间抽出飞鱼刀,“还不打开,小心砍了你的狗头!” 锦衣卫代表的是皇权,平日里办事原本就以霸道著称,多少人见了锦衣卫都要退避三分,如今更是心急,噌的一下抽出腰间飞鱼刀,城上的兵士可不管这个,你有家伙难道以为我没有不成,再说了,这里兵士不下数十人,城里还有守备营,一旦出事立刻增援,莫说是一个人,即便一千个同样不放在眼里。 齐泰、杨和由李龙护着终于赶到城下,张虎听见声响回身道:“二位大人,如今已经过了入城时间,上面的兵士就是不开门!” 齐泰点头,“这是规矩,改不得,改不得,若是随便开城门岂不是乱了规矩,让我来!” 说完长吸一口气,“我是兵部侍郎齐泰,速去通知你家马将军知晓!”齐泰身在兵部,对于各地兵马将领十分熟悉,朱元璋这次特意命两人同行也算是煞费苦心,一个在兵部,一个在户部,一旦出了事可以迅速应对。 齐泰几天没有喝水声音不免有些嘶哑,城墙上兵士并没有听清,摇摇脑袋冲着城下喊道:“再说一遍,叫冰什么狼?” 齐泰只得压住怒火,再次高喊,“我是兵部侍郎齐泰,速去通知你家马将军知晓!”城墙上兵士竖起耳朵终于听清。 兵士小声道:“兵部侍郎,齐泰,你听说过没?” 身边兵士摇摇头道:“没听过,看他的样子多半是疯子,怎么会是朝中大员!” 兵士探头看去,从装束上看不出什么,甚至对于兵部侍郎究竟是多大的官职完全不知,毕竟只是一名守门的兵士,只是听见对方提起马将军的名号,必然是有些来头,想到这里,交待一下,下了城墙顺便拿起一根火把,一路小跑直奔守备营报信。 守备大营内灯火早已熄灭,兵士大多回营歇息,一天的操练十分劳累,守备将军马岩训练完毕回到大帐,脱下盔甲,靴子随便甩在一边,一天下来总算可以缓解一下,大帐内顿时弥漫出一股类似咸鱼的味道,一名兵士手里端着食盒,来到大帐前深吸一口气,闭住呼吸快步进入,来到桌前小心摆好,躬身退出,走出大帐,长出一口气。 马岩拿起筷子,晚餐倒也丰盛,总是不能少了酒肉,一杯酒下肚大呼痛快,这时兵士来报,“将军,城门那边来人要剑将军!” 马岩不由得神情一愣,已经到了关城之时,这个时候来又有何事,“叫他进来!” 守城兵士快步进入,施礼道:“见过将军!”说完忍不住接连打了几个响鼻,顿时鼻涕眼泪一起流下,多半是受不了马岩脚上所发出的味道。 马岩不以为然,看着兵士道:“城门可是有事?” 兵士抽了一下鼻子顿时有些后悔,脸上带着哭腔,眼角挂着泪水说道:“回将军,有人想要入城。” 马岩冷哼一声,“本将军说过城门一旦关闭,任何人不得入城,这是规矩难道不懂?” 兵士面露难色道:“将军,那人横的很,还说自己叫什么泰来着!”兵士一着急倒是把齐泰说的话给忘了,急得只抓脑袋。 马岩道:“横!这年头愣的见得多了,只是这横的还真是少见!” 兵士一拍脑袋道:“想起来了,那人说自己是兵部侍郎齐泰!” 马岩猛然从座位上站起,眼珠一瞪道:“他叫什么?” 兵士道:“齐泰,他自己说的,还说自己是兵部侍郎,只是怎么看都不像!” 马岩从座位上站起,“那个人真的说自己是兵部侍郎齐泰?” 兵士点头,“错不了。” 马岩连忙一伸手拎起战甲披在身上,快步向外跑去,兵士身后高呼道:“将军,靴子,靴子!” 马岩低头,方才发现自己光着脚从大帐内跑出,“快些拿过来!” 齐泰身为兵部侍郎,可以算是顶头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马岩如何敢怠慢,听到兵士嘴里说出那个人自称兵部侍郎齐泰顿时慌了神,平日但凡朝中来人都会体现下文书,不想这次确是来的如此突然,马岩自然认得齐泰,马岩的父亲老将军马凯更是与齐泰交情非浅,穿好靴子带着兵士赶往城门。 马岩登上城门,借着火把光亮向下看去,只见四人蓬头垢面,衣衫更是破旧不堪,两人手里带着家伙,一人随意坐在地上双腿分开,马岩忍不住冷哼一声,这幅尊容形态又怎么会是兵部侍郎齐泰,不过是一些刁民罢了,害得本将军虚惊一场,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刁民为何会谎称自己是齐泰! 马岩高声道:“在下是这里的守备将军,城下之人为何要连夜入城!” 齐泰听得声响连忙从地上爬起,多半因为太过疲惫,腰甚至无法伸直,挥手道:“马贤侄,快打开城门,我真的是你齐泰叔叔!” 马岩倒吸一口凉气,听声音确实与齐叔叔有几分相像,只是齐大人应该在京城才对,为何造成现在这副摸样,不敢大意高声道:“齐叔叔本应该在京城,为何深夜来到此处,若是不能说出缘由,请恕小侄不能开城门!” 齐泰无奈,这马岩与他的父亲一个样,都是一根筋,“贤侄,说来话长,若是不信,这个总该认得。”说完从怀里掏出兵部腰牌,金色的腰牌上写着大大的“兵”字,这个东西可是任何人无法假冒,马岩连忙道:“立刻打开城门!”顺着台阶蹬蹬蹬快步下来,城门打开,齐泰等人进入,马岩上前,齐泰日夜赶路,嘴唇干裂又黑又瘦,和原来根本判若两人,还好尚能看出。 马岩喜道:“真的是齐大人,只是为何弄成这副模样!卑职立刻准备酒菜换洗的衣物。” 齐泰道:“事情紧急,贤侄立刻点齐兵马随我前去救人!一定要快。” 马岩看着一脸焦急的齐泰道:“救人!” 齐泰点头,“立刻去办,迟了就来不及了,到时候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马岩自然知道事情轻重,不敢耽搁,时间不长,守备营二百骑兵集结完毕,齐泰由人扶着勉强登上马鞍,杨和倒还好些。 张虎道:“大人一路上太过辛苦,不如在这里歇息,卑职带着人马前去!” 齐泰摇头,“齐泰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回去营救殿下!” 杨和道:“不错,杨和同样如此!” 两人目光坚定,张虎、李龙只得作罢, 马队出发,一路颠簸赶奔青云山,马岩终于弄清事情真相,不想皇太孙出行遇到山贼,如今更是身处险境,这还了得,青云山身处苏、扬两州交界,只是一旦出了事,谁也脱不了干系,更何况朱允炆仁厚爱民,绝对不能出事,快马加鞭一路疾行,齐泰、杨和等人有了战马代步,补充水还有干肉,精力恢复不少,只见大路上尘土飞扬,一队骑兵日夜奔行直奔青云山而去,援兵已发,只是柳闻风二人是否可以躲过蓝玉旧部的追杀,重伤的柳闻风又是否可以再一次续写传奇,敬请期待。 〖 第一百八十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山坳处,柳闻风身体紧紧贴住地面,只有这样才可以令自己保持清醒,伤口发炎导致身体发热,脑袋同样变得迷糊,朱允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实在太累了,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柳闻风确不能睡,他同样累,甚至只要眼皮合上便可以立刻睡着,只是依然不能,不说隐藏在黑暗中道道邪恶目光,即便是密林之中的野兽同样可以造成致命伤害,那样所有的努力与坚持完全化为泡影。 柳闻风紧紧贴住地面,一丝冰冷从地面传出,身体同样可以感受到冰冷带来的痛快,就这样静静的伏在那里,黑袍人一战早已筋疲力尽,其中惊险更是难以想象,如果对手不是被自己用语言制造的假象所骗,而是选择直接进入石洞,一切已经结束,无论你的身份多么尊贵,其中赋予多少高不可攀的权力,一旦面临生死就是如此简单,一刀而已。 黑暗中,一双眼睛发出光亮,默默的看着眼前一切,不时的发出吱吱的叫声,那是一只肥硕的草鼠,趁着夜色出来觅食,密林之中随处可见的草籽野果成为鼠类的美食,不然又如何可以保持这样的身形,只是同样不敢大意,爪子轻轻拨弄洞口前的草丛,露出小脑袋不停观察周围,密林内静得吓人,草鼠终于放下心来,从洞口完全钻出,很快找到自己喜爱吃的食物,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猛然一道黑色影子犹如闪电一般攻下,利爪张开抓向尚自享受美食的草鼠,草鼠似乎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危险,丢下食物快速奔向洞口,还是慢了一步,锋利的爪子刺入身体,拎在半空,肥鼠用力挣扎试图逃脱,可惜依然无法挣开,试图回头最最后的抵抗,确发现肥硕的身体恰恰成为一种负担。 黑暗中所发生的一切完全被柳闻风看在眼里,不得不佩服猎鹰的坚韧,为了得到猎物,极力隐藏身形,不发出任何声响,猎物出现,抓住时机一击而成,即便自己同样没有发现猎鹰的存在,何况是一只贪吃的肥鼠,对于潜在的危险肥鼠必然知晓,所以每个动作是那样的小心,只是对于美味的食物依然无法打消内心的诱惑,只得一次次选择冒险,最后成为猎鹰的美餐。 柳闻风轻轻挪动身体,靠在斜坡上,这样可以更加舒服一些,不过是大自然之中一次最为普通的掠食,确是令柳闻风陷入沉思之中,多少次试图说服自己离开这个尔虞我诈不停争斗的地方,每一次都被无数的理由所击败,锦衣玉食、权势、地位,女人,美酒,所有的一切都是男人所奢求的,就如同肥鼠眼中的食物一般,即便明知身处险境,依然选择尝试,甚至成为一种无法拒绝的习惯,天大地大自有容身之处,只是离开锦衣卫几乎等于失去一切,那些男人所需要的,所奢求的,虚构的梦境一次次被现实无情击碎,最后连编织的勇气随之消逝。 密林之中,三道人影围在篝火旁,篝火之中映出一张张带着不同表情的脸,老者道:“密林这么大,单凭我三人之力一时之间很难找到!不过从痕迹可以判断必然不会走的太远。” 女子道:“好在这里有佟老坐镇,不然若是直接对上柳闻风,我们三个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当日的扬州城所发生的一幕不停出现在女子脑海之中,尤其是柳闻风始终挂在脸上的笑意,永远无法被人看透其中所隐含的深意。 年轻男子猛然站起身形,“何必长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难道就不能那些人都是草包,死怪不得别人,只怪自己本事不如人,我就不信一个受伤的人能走出多远,你们不想找,我自己去找,将军的仇我一个人去报!”说完拎起巨斧转身就走。 老者道:“不可鲁莽!” 年轻男子早已等得不耐烦,前些日子尚且能够耐着性子,如今仇人出现,确是连影子也没找到一个,不免心中烦躁,老者的话早已听不下去,身形很快消失。 女子道:“他就那个性子,由他去吧!” 老者叹口气道:“年轻人难免心浮气躁,一旦到了我这个年纪,所有事情早已看淡,若不是念在将军昔日恩情,老夫又何必离开田园来到这里,当年的铁拐佟何时怕过!” 女子道:“佟老又何必为了一个莽夫动气,只要能够除掉这两个人为将军报仇,必然能够体谅佟老苦心!” 老者从地上站起身形,年轻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周围皆是漆黑一片,老者道:“走吧,三娘,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冒险!” 天光见亮,柳闻风靠在斜坡上神情一阵恍惚,天光隐约透出一丝光亮,这个时候人的精神最是虚弱,柳闻风眼睛慢慢闭上,手不经意间发出轻微搐动,脸上露出极其古怪的神情,似乎在梦境之中见到一生之中最为恐怖的事,一个对生死甚至毫无畏惧的人为何会如此恐惧,他的梦境里究竟隐藏着什么! “不,不要,不要杀人,不要杀人。”柳闻风喉咙里发出一阵低低的嘶吼,双手更是死命抓住地上的枯草。 朱允炆从地上坐起,多半是受到柳闻风影响,朱允炆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头部不停晃动,从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那必然是一场可怕的梦魇。 朱允炆从地上爬起,快步来到柳闻风身旁,不经意间触碰飞鱼刀,柳闻风视如生命的飞鱼刀,如今随意丢在一旁,双臂微微颤抖,双手用尽全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克服心中的恐惧。 “柳千户,柳千户。”既然是一场可怕的梦魇,为何不能尽早醒来。朱允炆用力摇晃,柳闻风双手猛然抓向朱允炆肩头,朱允炆发出一声惨叫,必然是被手上的力道捏痛,试图挣脱,确是如同昨夜被猎鹰抓住的草鼠一般只能左右不停摇晃身形始终无法挣脱。 “好痛,好痛!”柳闻风终于醒来,恰好看到朱允炆那张因为痛而走形的脸,双手连忙松开,“殿下,卑职该死!” 朱允炆总算松了一口气,“算不得什么,只是看到柳千户怕成那个样子着实令允炆感到不安!” 柳闻风道:“这个梦境一直跟着卑职,永远无法解开!” 朱允炆道:“究竟是怎样的梦境?” 柳闻风道:“在梦境里有一把刀,带血的刀,还有一只粗壮的手臂,面前是一个孩童,孩童极度恐惧不停后退,更是试图逃脱,可惜始终无法逃出血刀的范围,最后只能在惊恐之中看着血刀慢慢落下,直到这个时候才会从梦境之中醒来,每一次都是这样,卑职一直弄不清楚为何会有这样的梦境!” 朱允炆道:“或许里面预示着什么,又或许是一段恐怖的记忆,柳千户是否记得童年时曾经见过一些杀人的场面?” 柳闻风笑道:“卑职对于以前的事根本不记得,只是记得自己是一个孤儿,每天被人欺负,直到遇到师父,师父教我武功,更是教会我做人的道理,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柳闻风说完,目光落在飞鱼刀上,依稀记得梦境之中似乎丢过一件东西,只是太过模糊完全无法记清,会不会就是飞鱼刀,算了,既然二十年无法解开的梦境,又何必在意,手伸向腰间,拿出药瓶,已经是最后的疗伤药,一狠心尽数丢进嘴里,混着唾液直接咽下,眼神之中透出坚毅,一定可以走出密林找到齐泰带来的援兵,不然一切将会失去意义。 〖 第一百八十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陷入梦魇之中,双手死死抓住地上的枯草,视如生命的飞鱼刀丢在一旁,脸上尽是惊恐,那必然是一个可怕的梦境,一次次试图从梦魇之中挣脱,最终发现确是那样的无力。 柳闻风谈起梦境,梦境里有一把刀,带血的刀,还有一只粗壮的手臂,面前是一个孩童,孩童极度恐惧不停后退,更是试图逃脱,可惜始终无法逃出血刀的范围,最后只能在惊恐之中看着血刀慢慢落下,即便是一旁听着的朱允炆身上同样起了一层鸡皮,莫说是一个孩童,即便是一个大人必然无法承受血刀胁迫造成的巨大压力。 柳闻风手伸向腰间,用来疗伤的药丸只剩下最后一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头一扬,嚼上几下混着唾液直接咽下,药瓶小心收好,只有柳闻风清楚里面早已空空如也,有些时候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有所保留只是不想彻底陷入绝望。 “殿下,该启程了!” 朱允炆点头,连日的奔波早已习惯,弯身捡起枕在头下的包袱,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块干粮,对于两个早已饥肠辘辘的人而言丝毫起不到任何作用,不如索性留下一点希望,为别人留下希望同样也是为了自己。 两人起身,顺着山势向下,经过一夜休整,柳闻风体力恢复不少,药力发作,身体上的痛痒暂时缓解,只是身体依然烫得吓人,柳闻风清楚这是伤口发炎所造成,只是在密林之中只能依靠草药维持,好在身体强壮,身上大小不下数十道伤痕,这样的经历早已习惯。 柳闻风停下脚步,朱允炆跟在身后只得停下,视线被柳闻风宽阔的身形挡住无法看清前面究竟发生什么,只是必然有他的原因。 一人一斧挡住去路,正是昨夜离开一直搜寻到此的年轻男子,死去的凉国公蓝玉义子,右手握紧斧柄发出声响,眼神之中尽是愤怒。 柳闻风道:“这位仁兄是否可以让条路?” 手持巨斧男子冷哼一声,“路有一条,可惜确是阎王路!”说完手中巨斧一晃直奔柳闻风砸来,柳闻风尚未弄清究竟发生什么,巨汉手持巨斧带着风声迎面砸来,密林之中拼杀不比平坦之地,对地形的把握更是一件需要智慧的事,柳闻风退无可退,身后就是朱允炆,若是自己闪避以朱允炆的速度断然无法避开斧锋,无奈只得出刀,这恰恰是柳闻风所不想采用的办法,身上有伤,从壮汉巨斧上所发出的力道可以看出必然不轻,飞鱼刀斜着攻出顺势向旁边一带,这是一种借力卸力的方法,可以最大限度减少与对手力道的比拼,这也是无奈之举。 柳闻风出刀,神情之中透出冰冷,眼前的巨汉身份必然与一直纠缠的黑袍人不同,只是目的完全相同,那就是不惜一切致两人于死地,朱允炆倒也识趣,身形后退,这种比拼自己丝毫派不上任何用场,眼睛仔细观察周围情形,多半是担心巨汉有同伴藏在附近。 一直生活在京城之中的朱允炆,出行都有护卫跟随,从来不必为自己的安全担忧,衣食住行更是有人打理,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学习做一个受人爱戴的皇太孙,看似简单其中确是暗含很多玄机,言行举止不能有丝毫的纰漏,不然便会成为太监或者其他王公大臣所攻击的把柄。 巨汉一斧轮空,斧上力道大多被柳闻风刀力卸去,即便如此同样手臂一酸,斧刃砸在巨石之上,顿时崩起片片石屑,巨汉怒吼一声身形再次跃起,手中巨斧空中轮圆,柳闻风目光之中透出阴冷,现在的自己论气力远远比不上巨汉,只是生死拼杀靠的不仅仅是力气,经验、武功、甚至是智慧,这些都是他所欠缺的。 一声疾呼,“不要杀他!”声音之中透出焦急,柳闻风眉头一皱身形一闪,刀光瞬间划过,一道身影从空中跌落,巨斧之上力道依然存在,随着身形落地发出一声巨响直接砸在地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坑洞,这一斧如果打在人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巨汉遭受重创依然试图从地上站起,血顺着刀痕不停流下,体力同样慢慢耗尽,不远处两道人影飞奔而来,前面确是一名花白老者,身后不远处跟着一名女子,速度明显慢上许多。刚才的声音正是老者发出,远远看到年轻男子身形飞起,手中巨斧从身后砸向对手,其中气势、力道无可比拟,如果是两军对战,凭借马的优势完全可以击杀对手,可惜他遇到的是柳闻风,柳闻风的身形实在太快,刀光一闪,巨斧尚未砸下,刀光依然击中胸口要害,柳闻风身形顺势滑过,巨汉顿时眼前一空,整个身形从空中跌落。 老者飞奔而至,“怎么样?” 年轻男子口吐鲜血,“佟老,我尽力了,为将军报仇!” 老者眼角流出泪水,“放心吧,铁拐佟虽然老了,确不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将军的仇一定要报。” 年轻男子用力点头,没点一次嘴里的血沫不停喷出,他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只是没有完成心愿不免心中有所不甘,一双眼睛死死盯住站在一旁的柳闻风,还有躲在不远处的朱允炆。 老者道:“等着,很快就可以合上眼!” 老者身形慢慢站起,铁拐握在手心,“为什么要杀他!” 柳闻风冷笑,“我不杀他,他就会杀我。” 老者道:“以你的武功完全可以将他打伤,又何必出手如何狠辣,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柳闻风冷笑,“如今的我就是一个身受重伤之人,你们又是否会放过我一条生路?” 女子道:“柳闻风欠下的血债一定要用血来偿还,还有你,接受死的命运吧!” 朱允炆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女子目光盯向自己,确是那样的熟悉,曾经在扬州城内那道令自己痴迷的红色影子,当时甚至对柳闻风的不解风情感到不解,如今终于清楚,那道红色代表的不是香艳而是死亡。 柳闻风目光始终不离老者手中铁拐,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位老者远远要比刚才手持巨斧的壮汉更加难对付,身形后退来到朱允炆身旁,“殿下,是否记得卑职送给殿下的礼物?” 朱允炆不由得眉头一皱,自己身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礼物,柳闻风的话中似乎有所指,猛然想起当日交给自己防身的匕首,连忙道:“允炆记得!” 柳闻风道:“小心那名女子的指甲,上面必然淬有剧毒,这里山势复杂,女子下盘必然不稳,殿下可以巧妙利用山中形势夺取先机!”柳闻风小声交待一番,这场厮杀再所难免,手持铁拐老者令柳闻风察觉出危险,身上伤势导致功力最多能够发出四成,即便如此依然可以缠住老者,只是断然无法分神照顾朱允炆,剩下的那名女子便成为最大的威胁,所以暗中提醒朱允炆利用自己交给他的匕首自保,从两人出现柳闻风已经看出老者虽然年迈但是步伐稳健,一番奔行依然气息平稳,再看女子早已气喘嘘嘘脸色绯红,必然不是练家子,唯一所忌惮的就是当日所持的红色指甲,从上面闪烁的光芒可以看出必然淬有剧毒。 柳闻风道:“殿下小心!” 女子眼神之中透出杀意,“佟老,你来解决柳闻风,那个人交给我处理就是!” 佟姓老者道:“三娘小心!” 女子冷笑,“不过就是一个养在深宫之中的废物罢了!” 〖 第一百八十七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手持巨斧的年轻男子终于找到柳闻风二人,大有功夫不负有心人之意,抱着誓不罢休的决心,一个人在密林之中穿行,两道人影一直跟在身后,时间一长女子不免有些吃力,论脚力如何能够与男子相比。 佟老回身道:“三娘,要不要紧?” 三娘摇头,“没事,天就要亮了,还是快到找到他为好,毕竟是自己人,谁也不想看到任何人出事。” 猛然间听到一声怒吼,正是同伴发出,佟老不由得脸色一变,必然是与人遭遇,不然为何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从声音之中可以感受到内心的愤怒。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壮汉手中巨斧轮圆直奔柳闻风砸去,柳闻风无法闪避只得用出刀法之中的卸招,招式比拼十分精妙,并非一味强攻才是最好的方式,手中飞鱼刀碰上巨斧,顺势手腕一抖,刀势轻轻向外一拨,用的确是四两拨千斤的招式,时机把握恰到好处,巨斧顿时偏向一旁,上面的力道尽数砸在一旁的山石之上,顿时碎裂的石块随着尘土激射而出。 壮汉一击不成身形再次跃起,怒目圆睁手中巨斧轮圆,佟姓老者顺着声音刚刚赶到,正好看到身影跃起,一旁的柳闻风身形一矮瞬间攻出,老者发出一声高呼,“不要杀他!”这一招看似威猛确是破绽百出,凭借柳闻风的武功经验又如何会放过这样的时机,身影闪过,刀光瞬间划过,身影直直落下,眼神中尽是不甘,只是已经尽力。 老者将尸体慢慢放下,眼角不由得流出泪水,原本是三个人,如今只剩下两个,身形慢慢站起,“放心吧,将军的仇,铁拐佟来报!” 不远处露出一人身影,全身上下笼罩在黑袍之中,柳闻风刀光划过手持巨斧男子身体正好被黑袍人看在眼里,身形忍不住动了一下,这样犀利的一记杀招如果换做是自己是否可以接下,更加不可思议的是重伤的柳闻风依然可以爆发出这样的战力。 佟姓老者手中铁拐举起,“出手吧,年轻人,虽然我们之间并无恩怨,只是能够离开这里的只有一个人,你的刀下不留活口,我的铁拐同样如此!” 柳闻风身形一动,手中刀光一闪确是一记虚招,脚尖一点迅速退到一旁,佟姓老者同样发动,手中铁拐迎向刀光,铁拐砸出,刀光瞬间消失,立刻明白其中玄机,手腕一抖硬生生止住,这份腕力令人敬佩,手中铁拐顺势向前,柳闻风方才看到铁拐头上带着锋利的铁尖,若是被刺中必死无疑,不敢大意手中弯刀顺势攻出。 这样平平无奇的招式最是难以应付,无法从招式之中判断下一招究竟会攻向哪里,柳闻风身形后退,一颗大树出现在身后位置挡住退路,飞鱼刀向前一递,身形迅速移开,不想佟姓老者用的同样是一记虚招,身形跟上,手腕一翻再次攻出。 两人之间的厮杀虚虚实实,彼此更是有所忌惮所以十分小心,柳闻风击杀手持巨斧之人所发出的刀光同样令佟姓老者震惊,所以处处提防,柳闻风身上有伤,老者出招更是十分谨慎,两人一时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女子目光从战局上离开,这样的比拼自己完全无法介入,目光落在站在不远处观看战局的朱允炆身上,心头的愤怒顿时再次升起,就是那个人,朱家的人,高高在上的皇族杀了那个最疼爱自己的男人,那些所谓的虚名,高高在上的爵位,对于一个经历过种种磨难最终找到幸福的女人而言,那些根本不重要,别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凉国公,在自己心里只是一个懂得疼爱自己的男人,可惜随着锦衣卫的闯入,所有的欢笑瞬间停止,整座府邸陷入慌乱,所有人试图逃亡,依然无法躲避锋利的刀锋。 是眼前这些人毁掉自己所有的梦,身形慢慢绕向朱允炆后方,手伸向腰间,顿时出现十个血红的指甲,与当日扬州城看到的一模一样,这便是三娘最厉害的杀器,同样也是柳闻风最为担心的一点。 伸开的手臂,血红的指甲,一道身影犹如恶魔一般扑向朱允炆,朱允炆早有防备,柳闻风的提醒确实起了作用,手持铁拐老者与柳闻风战在一处,那名女子慢慢绕向自己身后,所有一切完全被朱允炆看在眼里,只是故意装作不知,这些日子跟着柳闻风同样学到一些本事,骗人的本事,看似简单,想要做到真正可以骗人确是需要一定的技巧还有运气。 女子脚步放轻,朱允炆不为所动,脸上露出喜色,将军,你的仇三娘终于可以报了,双手抓向朱允炆脖颈,只要被锋利的指甲刺中必死无疑。 朱允炆身形猛然向前,女子顿时扑空,身形不稳险些跌倒,朱允炆回身,一直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刺向女子咽喉,女子大惊失色,不想看似最无用的朱允炆同样难缠,跟着蓝玉这些日子毕竟学过一些本事,眼见匕首刺来,不慌不忙,身形向后一倒,胸前两块巨大的肉、团几乎从衣衫之中跃出,朱允炆一招打空,几乎贴着女子胸前划过,眼睛忍不住瞄上几眼,女子娇喝一声,左腿猛然踢向朱允炆裆部,朱允炆虽然没练过武艺,但是依然知道这里乃是人身上要害,一旦被击中后果可想而知,早已看惯宫中那些男不男女不女的太监,只是无处可躲,急中生智,头直接撞向女子胸口。 两股软绵,甚至带着弹力,女子身形向后倒去,一脚踢空,身形原本已经失去平衡,不想朱允炆一头撞在胸口之上,朱允炆急中生智勉强躲开,不想身形同样不稳,整个身体直接扑向倒在地上的女子。 女子吃痛,朱允炆身子直接压在上面,匕首从手心跌落,女子双手抓向朱允炆脖颈,朱允炆双手抓住女子手臂用力按住,血红的指甲险些刺中,心中暗道好险,好险,不想女人发起疯来同样如此难缠。 朱允炆趴在女子身上,双手按住手臂,女子不停挣扎,若是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一对偷换的男女寻求自然的**,只是其中凶险只有朱允炆一人知道,女子拼命挣扎,朱允炆只得用尽全力按住,不敢松开,匕首丢在一旁,两人一时陷入僵局。 女子一番挣扎顿时气喘嘘嘘,身前的衣衫更是裂开,露出里面的亵衣,亵衣如何能够包裹住里面两团巨大的肉球,朱允炆气力与正常男子相比有所不足,担心女子挣脱,所以整个人压在上面,身体正好触碰,随着女子的挣扎不停抖动,其中滋味着实令人难以想象。 不表两人赤身肉搏,身在宫中朱允炆对付女人的手段必然有一套,只是这种生死肉搏必然是第一次遇到,多少女子梦想着用温柔打动这位皇太孙,更是出自名门大家闺秀,试问有谁会有如此狂野的表现。 柳闻风手持飞鱼刀刀刀紧逼,老者确是步步为营丝毫不乱,柳闻风自然心急,第一担心朱允炆安危,面对手持铁拐老者无心顾及,只是从声响可以判断,那边必然已经交手,皇太孙绝对不能出事,第二随着一次次出刀,身上的伤势再次发作,攻出一招耗费的体力远超过平时,如果这样磨下去,或许无法再撑过二十招,只见老者面色冷峻守中有攻,似乎同样在赌。 〖 第一百八十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五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下个月,也就是明天开始爆发,每天万字更新,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朱允炆手持匕首死死缠斗双手之上沾满剧毒指甲女子,两个几乎不懂任何武功的人完全依靠自然反应生死拼杀,女子身前衣物撕裂,露出里面两团圆鼓鼓的白,随着身体扭动不停上下颤抖,朱允炆确是丝毫没有心情欣赏眼前春色,血红的指甲不停在眼前挥舞,女子猛然发力,右手挣脱,朱允炆心中一惊,女子迅疾抓向朱允炆面部,好个朱允炆顺势低头,整个脸埋在女子胸间,一股窒息感传出,险险躲过致命一击,头上的发带被指甲打落,朱允炆左手再次抓住女子手腕,死死抓住,终于放下心来。 女子迎面吐了一口吐沫,朱允炆毕竟从小学习儒家之道,如果不是面临生死,这样抓着一名陌生女子双手,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已经是伤风败俗,不想女子更是撒泼,一口唾沫不偏不倚正好吐在脸上。 女子哈哈大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朱允炆道:“你我并无恩怨,为何苦苦相逼!” 女子道:“说的好听,为了你们朱家天下,将军付出多少血汗,建下多少功业,可惜最后得到什么,还不是落得一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朱允炆道:“你口中所提到的将军不知是哪位?” 女子冷冷道:“装什么糊涂,就是被你们杀死的大将军蓝玉。” 听到蓝玉两个字,朱允炆身体不由得发出一阵颤抖,身体下面的女子似乎同样受到影响,用力挣扎几下,可惜始终无法挣脱,本想为死去的男人报仇,不想确是落得这样的下场,被仇人死死压在身上无法动弹。 这些人身份已经可以确定,必然是蓝玉亲信,当日从锦衣卫的追捕之中逃脱,如果不是那件案子,如果蓝姝可以逃脱,一切将是多么美好,蓝姝的死一直是朱允炆内心深处的痛,这种痛别人无法理解,他的内心早已被那道倩丽的身影所填满,再也无法容下别人。 朱允炆听到蓝玉二个字,顿时神情恍惚,不由得想起昔日与蓝姝在一起的美好日子,草地、溪流、赏花、斗鱼,所有的一切是那样的美好,即便只是两个人痴痴的看着,心里依然洋溢着幸福。 “难道就只有你失去过吗?难道只有你失去曾经的挚爱?” 朱允炆脸上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按住女子手臂的双手不停撞击地面,女子发出一阵尖叫,朱允炆确是越加变得疯狂,似乎尖叫声令内心更加刺痛。 学会懂得悲伤最终使人成长,学会看淡伤痛最后同样将人生看淡,学会宽容忍让确是一次次遭到近乎无理的嘲弄,是我们太过宽容还是对别人的纵容,难道只是因为一个人的悲伤就可以无私到令所有原本快乐的人同样陷入悲伤之中,正如朱允炆发出声嘶力竭的呼喊,“难道就只有你失去吗?难道只有你失去曾经的挚爱?” 为何人总是希望将自己的悲伤强加在别人身上,难道看到别人同样悲伤,自己的悲伤才会消失,如果真的可以转嫁,那么你所给予的为何不是快乐、幸福! 柳闻风刀势一变由攻转守,虚晃一刀,飞鱼刀直接收回,佟姓老者神情一动,柳闻风刀法之中攻招的精妙远远超过守势,只是为何会放弃锋利的矛而是选择薄弱的盾,里面必有蹊跷。 佟姓老者一招攻出确是一记虚招,铁拐半空失去力道迅速收回,柳闻风似乎早已看穿,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原本拧成一团的眉头慢慢舒展,脸上露出几乎招牌式的笑容,三分戏谑,三分嘲讽,一分天真,最后三分确是傻傻的,笑意越浓佟姓老者越加感到可疑。 不远处,女子的尖叫声不停传来,朱允炆发疯似得撞击地面,痛的确是被压在下面的女子,只是似乎早已忘记,这种以别人身体的伤痛来发泄心中怨恨、不满、悲伤、痛苦的方式必然是一种错误,女子眼神之中透出鄙夷。 “你根本不配得到爱,因为你的懦弱,即便她活过来又如何,面对困境依然只会选择放弃,用那些所谓的道理去保全自己,你的爱情里有太多的虚伪和利益,你不配,根本不配!”因为痛苦发出的尖叫确是变成一阵讥笑。 “闭嘴,我让你闭嘴!” “凭什么,难道只是因为你的权势,真正的声音发自心里而不是嘴里!” “不许说,不许说!” “因为说到你的心里,说中你内心的虚伪,不要把爱情挂在嘴边,当你无法真正读懂爱情的含义时,所有的一切只是你一个人编织的谎言。” “我让你闭嘴!” 朱允炆右手猛然抬起捂住女子樱桃般诱人的小嘴,那张原本令男人垂涎的红确是变得那样可恶,从这里发出的每一个音符令人厌恶至极,似乎只有令它彻底闭上,这个世界才会变得清净,女子试图抬起左手,确发现早已变得无力,朱允炆发疯似的撞击令手臂完全脱臼,致命的指甲变成毫无用处的装饰。 樱桃小嘴猛然张开,一排洁白咬住朱允炆手臂,朱允炆发出一声惨叫,柳闻风脸上的笑容顿时止住,佟姓老者攻出一拐,柳闻风飞鱼刀一摆全力攻出,试图冲破老者封锁,朱允炆的叫声彻底将柳闻风计划打乱,原本是想用计骗过老者,致使老者生疑,然后抓住时机击杀对手,以自己现在的身体只有这样尚且能有一丝胜算。 惨叫声响起,佟姓老者脸上露出笑意,铁拐轮圆封住柳闻风去路,柳闻风身形猛然欺入,飞鱼刀一晃完全是搏命的招式,足以看出柳闻风真的急了,毕竟朱允炆的安危决定一切,所有人付出的努力,一旦朱允炆出事,所有的一切将会付诸东流。 朱允炆挥拳,因为痛而挥拳,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拳头充满力道,一拳下去,女子嘴角顿时渗出血迹,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女子的讥笑顿时变成惨叫,朱允炆内心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这种触动全身的快感从未体验过的痛快,终于知道为何有人在痛苦时喜欢用暴力解决事情,不是想而是因为愤怒。 愤怒往往使人失去理智,平日的约束变得荡然无存,变成一个只懂得用粗俗方式解决问题的野兽。 柳闻风刀势半空中停住,老者脸上确是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女子的生死跟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出手速度与刚才比完全不同,手中铁拐轮开越打越疾,不想一直暗藏实力,这份定力远远要比实力更加可怕,一拐紧接一拐攻来,所攻位置俱是柳闻风胸前腰间,从交手之中已经可以看出柳闻风对于两处十分在意,必然是事先受伤,所以有意掩饰,这就是破绽,连续四拐攻来,柳闻风每接下一次伤口上传出的痛楚都会加重一分,无奈只得咬牙坚持。 蹬蹬蹬蹬蹬蹬,一阵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从山下冲上,俱是清一色骑兵,刀明甲亮,这种装束只有守卫城防的官兵才可以配备,齐泰率领的援兵终于到来。 “前面可是柳千户,齐泰来了!”齐泰端坐马上大声呼喊,张虎耳尖听到密林内传出声响,似乎是有人在打斗,快马加鞭直奔山上而来,齐泰心急,马鞭轮圆双腿不停磕打战马肚皮,战马吃痛滴溜溜向上就窜。 女子高呼一声,“佟老,再迟就来不及了,杀了朱允炆为将军报仇!”一口带着血迹的唾沫吐向朱允炆脸颊,佟姓老者手中铁拐接连发出,柳闻风胸口发闷,勉强咬牙挺住,老者听见三娘呼声震开柳闻风决意不惜一切杀死朱允炆。 〖 第一百八十九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朱允炆几度负伤依然坚持,凭借的或许就是心中永不放弃的信念,不断激发身体之中蕴含的潜能,只是必然有限,在无情的病魔与伤患面前总是显得那样脆弱,即便如此依然死死缠住手使铁拐老者,女子惨叫声传出,老者接连强攻,柳闻风勉强抵挡,猛然山下传出一阵马蹄声,老者神情一变,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马队出现,柳闻风确是心头一喜,算一算时间齐泰带领的援兵如果不出问题应该已经赶到,清脆的马蹄声响起是那样的动听,那是军中特有的马铁敲击地面发出的声响,援兵来了。 骏马、长枪、盔甲,所有的一切完全印证柳闻风猜测,一人手中马鞭高高扬起,战马吃痛向上就窜,身后两人紧紧跟随,正是心急如焚的齐泰,齐泰高声呼喝,“殿下,柳千户,齐泰来了!” 战马发出一阵阵嘶鸣,原本陷入昏厥的女子猛然被嘶鸣声惊醒,多半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事,用尽最后的气力发出一声疾呼,“佟老,再迟就来不及了,杀了朱允炆为将军报仇!” 老者同样听到马蹄声,心中焦急,若是对方援兵来到所有的一切将会白费,或许今生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打定主意,双臂轮圆手中铁拐发出嗡嗡声响,柳闻风勉强接下一拐,胸口处一阵烦闷,多半是被上面力道震伤引起旧患,一咬牙勉强接住,老者逼退柳闻风身形一闪直奔朱允炆而去,不想身形向下一沉,柳闻风身形猛然跃起,手中飞鱼刀已经完全发不出力道,急中生智双手死死抓住老者脚踝。 老者落地,不想被柳闻风用这样的招式延缓自己击杀朱允炆,马蹄声越来越近,恶从胆边生,手中铁拐抡向柳闻风,柳闻风顺势一滚勉强躲开,双手直接抓向铁拐,老者顺势一推,铁拐上的尖芒刺向柳闻风胸口,柳闻风双臂用尽全力向上一抬,铁尖几乎贴着鼻尖滑过。 老者怒吼一声再次出招,不想柳闻风如此难缠,飞起一脚正好踢中柳闻风肩膀,柳闻风双手死死抓住铁拐,任凭怎样踢打就是不松开,老者无奈只得放弃,身形从地上跃起,直奔朱允炆而去。 三匹快马冲上,中间一人确是一名银袍将官,胯下白马,手中亮银枪好不威风,左边之人正是锦衣卫刀卫张虎、右边人李龙,两人远远看到柳闻风死死拖住对手兵器不放,不由得眼中含泪,必然经受无数的磨难,不然以千户大人的机智武功又怎会弄得如此狼狈,急催马向前就冲。 柳闻风看得正切,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手指向前一指,“救殿下!”说完身体翻向一边陷入昏厥。 朱允炆一脸关切看着躺在地上牙关紧咬的柳闻风,嘴角处流出暗红色的血污,不是中毒的迹象,而是身体里残存的血污随着伤势发作流出,“要不要紧?” 一名兵士似乎懂得一些医术,手里提着药箱,手指搭在脉门,连连摇头,“这样的伤势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活!” 朱允炆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死!一路上面对再多的凶险都可以挺过去,为何到了最后确是要放弃,本殿下绝对不允许你死。” 齐泰忍不住放声大哭,“柳千户,枉我齐泰自认光明磊落,平日里确是以小人之心对你,真是悔不当初!” 马岩道:“真的救不成?” 兵士道:“卑职医术低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伤势还能存活的人!”说完猛然撕开柳闻风衣衫,顿时一股恶臭传出,胸前被邱断刀击中时所造成的伤势,因为没有及时处理早已化脓,暗白色的脓液顺着伤口流出,不想柳闻风就是拖着这样的身体依然与对手周旋,最后时刻更是用自己的身躯为朱允炆赢得活下去的机会。 马岩不由得惊讶,“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换做别人或许早已不治而亡,又有谁会想到就在刚才柳闻风依然可以力敌手使铁拐老者,当年曾经威风八面的铁拐佟。 朱允炆看罢伤势不由得连连后退,嘴里喃喃道:“不想一路上都在骗我,原本以为只是轻伤,不想每一刻都在忍受痛苦折磨,为何遇到这样的伤痛脸上依然可以挂着笑容,柳闻风,你到底拥有怎样的心境,为何能够变得如此强大!” 张虎、李龙二人守在朱允炆身旁寸步不离,从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内心的痛,恨不得这样的伤势加在自己身上,张虎道:“大人绝对不会有事,卑职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件事可以难倒大人!” 军医手持一把锋利的小刀,拿出火折烧得通红,顺着化脓处将伤口拉开,柳闻风身体不由得动了一下,一个微小的举动确是掀起一阵波澜,杨和近乎嘶吼的声音响起,“他动了,还活着!” 李虎擦了一把眼泪,“大人一定不会有事,更加不会丢下我们!”朱允炆听见声响立刻凑上前来,虽然错过那激动人心的一刻,心中阴霾顿时消散不少。 脓液不停淌出,直到渗出鲜血,从药箱里掏出药粉,仔细撒在上面,拿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包好,处理完毕站起身形,“小人能够做的只有这些,能否挺过这一关就要看他的造化!” 齐泰道:“不如立刻返回苏州,到了那里便可以好生医治!”这点不可否认,军队之中所配置的医护人员大多只能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势,对于这样的伤势如果发生的普通士兵身上只能等死,或者等待奇迹出现。 杨和道:“不错,殿下历经艰险身体劳累,应该早已赶回苏州修养以便早已回京!以免皇上惦念。” 马岩手中银枪一抖道:“殿下放心,有卑职的卫队护送任何人不敢有所图谋。” 身后骑兵齐声呐喊,“保护殿下,誓死效忠!” 朱允炆点头,“也好,只是柳千户这样的身体如何能够承受得住路途颠簸之苦!” 张虎道:“殿下放心,卑职擅长马技,载着大人前行,必然如履平地!” “立刻出发!” 马岩手中银枪一摆,骑兵顿时四散分开将朱允炆等人围在中间,即便有人突发暗器,有了这些骑兵护卫完全可以保证这些人安全,齐泰弯身下去,朱允炆跨上马背,杀手尽诛齐泰等人赶来,所有的危险随之消散,只是柳闻风重伤昏迷时刻有性命之忧,原本的喜悦顿时增加了一丝忧愁。 大队出发,空地上只留下三具尸体,一人怒目圆睁,一直到死同样无法看到希望可以看到的一切,一人伏在地上右手握拳伸向前方,那是攻击的姿势,可惜身体被刀光击中,另外一人胸口处插着一把匕首,三个人三种完全不同的死法,只是表情确是完全相同,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书中暗表,柳闻风死死抓住铁拐,马蹄声越来越近,老者只得放弃自己的得意兵器,运足气力奔向骑在女子身上的朱允炆,右手握拳运足所有气力砸向朱允炆后心,一人手中缰绳猛提,战马高高跃起同时升起一片刀光,老者全然不顾,只要击杀朱允炆所有的一切已经足矣,不想刀光追得更快,出刀之人正是张虎,马技了得将众人落在身后,眼见皇太孙遇险猛然提缰绳冲出,空中划出一刀,正中老者后心。 老者重伤依然不想放弃,拳头继续砸出,另外一匹战马依然冲上,刀光再起,确是李龙从另外一侧冲到,两人合力击杀佟姓老者,朱允炆失魂落魄一般从女子身上下来,再看女子早已不成样子,原本娇艳的脸蛋被朱允炆一顿乱拳完全变了样子,更是看到佟姓老者惨死,脸上露出凄惨的笑意,手慢慢伸向前方,锋利的匕首猛然刺向胸口。 〖 第一百九十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本月爆发一下,感谢编辑一直来对我的鼓励,感谢书友对我的支持,书一定会认真写下去,更新超级快,本月每天更新万字,每日四更,绝不断更。 第一更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它,晚风来急。 雁过也,正伤心,确是旧时相识。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梧桐更兼细雨,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幽幽的声音响起,慢慢在空中飘散,最后淹没,为何心境如此悲凉,心已冰冷为何还要结上一层浓霜,早已尘封的内心必然无法吹进任何暖意,念着令人心碎的诗句,品味其中蕴含的孤独,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弄眉,抚心,眺望,一颗孤独的心总是无法平静,一个模糊的身影始终在脑海中缠绕,一次次试图挣脱最终只能放弃,日子久了本应淡忘,只是为何一次次在梦境中升起,难道心中还有未了的情缘,只能寄托窗外的雨、飘过的风。哪怕只是一点、一丝已经足够。 乌云慢慢散开,窗外不知何时下起细雨,路上行人纷纷躲避,几名孩童发出欢呼,光着脚从屋檐下探出头很快缩回去,再次露出头来,屋檐处的雨滴顺着脖颈流入,惊呼声中带着欢笑,为何飘出的声音中总是那样快乐,大人的声音响起,呵斥中带着关怀,多半是担心自己的孩子因为淋雨而生病,那样心痛担心的必然是大人。 无数次几乎相同的场景,只是在不同地点一次次发生,确是被人所忽略,男子忍不住探身过来,女子手指放在嘴边,男子会意,“烧退了?” 女子点头,“吃了药,好些了,只是还是有些烫。” 男子道:“多半是着了凉。” 女子道:“那可不一定,或许是遇到野鬼缠身,不行明天一定要去黄姑婆那里求道符。” “完全是迷信,病了就得吃药,求符管个屁用!”男子声音不免有些高,孩童似乎同样受到影响,手臂一阵乱动,男子看到立刻收声。 女子道:“听你的,听你的!”手轻轻在孩童身上拍着,烛火掩映下,两道人影聚在一起,目光始终不离那道幼小的身躯,这必然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一声清脆的喷嚏,大人的呵斥声再次响起,一件衣服几乎同时披在孩童身上,小小的身躯裹在衣服里看着滑稽而温馨,一把雨伞撑开,两道身影紧紧将孩童护在中间,孩童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昂头挺胸迈开小步,女子忍不住乐出声来,每一个孩童内心的世界或许大多如此,看着大人的世界,每天期待着长大,最后发现一旦真的长大,便会有无穷无尽的烦恼,而童年确是一去不回。 雨点越来加急,一道道闪电从空中滑落,随之而来的便是雷声,白色的闪电,无法预知的雷声,确是犹如一对亲密的伴侣,永远不会分开,如果闪电是男子手中的厉斧劈尽世间妖魔,那么雷声必然是女子为夫助威的一声声呐喊。 白色的闪电划过天空,女子痴痴的等待雷声,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始终不见雷声踪影,不免有些惆怅,手放在窗边向上张望,猛然一声惊雷乍响,带着三分期待,三分欣喜,三分忌惮,一分嫉妒。 雨越来越急,仿佛空中飘下一道道银色的光线,眼前世界顿时变得朦胧,朦胧中映衬出雨中特有的美。 脚步声响起,很快传出叩门声,“进来!” 门推开,一人迈步走入,双手抱拳,双臂黝黑必然是经常露在外面,只见来人身材魁梧,步伐沉稳,双臂之上肌肉隐现,必然是一个练家子,来人道:“帮主,漕运使李大人的帖子已经送到。” 站在窗前之人依然望着窗外,“是否顺利?” 汉子道:“虽有阻挠,不过经过打点最终还算顺利!只是…”男子欲言又止。 “天不怕地不怕的铁胆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有话便说!” 铁胆道:“属下在李大人府里看到严帮的人!” “严帮!一群贪得无厌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手真的够长,已经插到我们的地方来了,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难道真的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 铁胆一晃手臂道:“属下这就带人过去。” “再等等,命人摆下酒菜,今晚好好招待李大人!” 铁胆道:“帮主如何知道李大人一定能来?” “那些衣食无忧的男人最喜欢的无非是三样,酒、面子还有女人!” 铁胆摇头,“属下不懂!” “酒,自然不用说,酒楼里都是上好的女儿红,面子同样给足,至于女人,本帮主亲自出面已经足够!照办就是。” 女子转过身形,刚才的忧愁、哀怨完全消失,脸上显出的是甚至男人不曾有的果断、坚决,这一仗必然打赢,不仅是为了帮中利益,同样为了面子,输不起的面子。 铁胆道:“要不要多派些人手过去?” 女子冷笑,“你是担心严帮的人暗中捣鬼?” 铁胆点头,“严帮尽是一些宵小之徒,难免对帮主不利!” 女子道:“那也要问过我的剑才行!本帮主一个人足矣!”铁胆无奈只得转身下去安排,帮主的脾气如何不知,一旦决定的事任何人无法改变。 不,除了一个人。 那个人必然十分重要,不然为何可以令一个果断杀伐的人变得柔情哀怨,铁胆离开,房门声响起,女子慢慢回身,风顺着窗子吹入,如瀑布般的秀发随风扬起。 她喜欢雨,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一颗柳树随风摇摆,多少个日日夜夜就这样看着,看着那颗满是疤痕的柳树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何年月栽种在这里,或许只是一颗随风而落的树种,最后在泥土之中发芽成长为参天大树,女子慢慢转身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只是多了一丝惆怅,一身紧衣小打扮,墙上挂着两柄短剑,可以看出必然是练武之人,女子慢慢走过,身形摇曳生姿,从脚上所穿的靴子可以看出必然不是一般官宦人家女子所特有的三寸金莲,一双小脚似乎成为中国古代女子的代言词,其中所经受的屈辱与痛苦更是无法言说。 女子忍不住想起自己已逝娘亲,当年的一幕幕,一双小脚支撑身体终日忙碌,脸上始终挂着幸福,一日终于忍不住问道:“娘,你的脚为什么会弄成那样?” 娘亲笑道:“因为爹爹喜欢,所以就变成这个样子!” 女孩脸上尽是疑惑,看着卸下的布条,那已经不可以用脚来形容,上面布满道道疤痕,脚趾更是挤在一起,这样的一双脚为何爹爹会喜欢,从娘亲的脸上更是看不到任何苦痛的神情。 女孩道:“女儿可不要弄成这样,即便没有人喜欢。” 女子搂过女儿,“当初娘也是这么想,只是你外公出身世家,为了娘有个好归宿可以嫁入官家,不得已才会这样做,可惜最后娘确是看上了你爹,最后更是有了你,有了家,一切早已变得不重要,你和娘不一样。” 女孩道:“为什么不一样?” 女子道:“娘不会逼你,你爹更不会,娘只要看着我的宝贝女儿每天高高兴兴的,无忧无虑的长大已经足够!” 女孩道:“只是爹为什么总是那样忙,更是很少来看我们?” 女子道:“你爹是帮主,帮中事物繁多,所以才会没有时间来看我们,天下家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女孩抬头,“娘,爹是不是因为我不是男孩,所以才不疼我,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他看,他的女儿同样可以做到。” 女子手臂紧紧将女孩搂在怀里,眼中不知何时早已满是泪痕。 〖 第一百九十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不过是一双最为普通的脚确是引起女子的回忆,想起最为疼爱自己的娘亲,昔日的种种如同就在昨日,可惜再也无法捕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近乎左右蹒跚的步伐完全因为那双深受男人喜爱的小脚,不过是为了满足男人的那一点自私,为了突显女人摇曳的身姿,满足世家贵族的喜好,不惜以身体为代价,更是以一个近乎完美的称呼来掩饰其中的丑陋,三寸金莲。 至于古代女子的三寸金莲,其中尚有一段鲜为人知的传说,当然只是传说罢了,多半是人们为了满足一些需要,所以用神话的色彩来增加一些神秘气息。 相传太行山中有个不大的村子,因为一处自然形成的天沟而闻名,又名太沟村,很早以前,村西有座大庙,庙内除了观音,罗汉塑像外,在观音脚前还有一尊鸡的塑像,没有人清楚其中含义,即便村子里百岁以上的老人依然无法说清大庙之佛像之中为何有一个鸡的塑像,只是其中必有缘故,既然供奉在庙中与佛一同供奉,索性叫做佛鸡好了,这佛鸡倒也勤快,或许是因为得到供奉的缘故,每天天不亮就跑到河边去打鸣…… 这一天看到清澈的河水,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说来也巧,村里一个老头起大早出来拾粪,肩上担着粪筐,从村东到村西,手里拎着铲子不停忙碌,顺着村子一直走到河边,天刚蒙蒙亮,一抬起,不远处出现一堆东西,黑漆漆看不清,老头快走几步,近前一看岸上出现一堆鸡毛,只是似乎要比普通的鸡毛大上许多,未曾起疑,以为是谁家的鸡被狼吃了,近前一看,却是……吓得失声喊道;“啊呀!鸡成精了!” 那佛鸡晃着脑袋正在水中嬉戏,恰巧被老者看到,声音响起,来不及穿上羽毛,顺水仓慌逃去。 却说佛鸡拼命奔逃,跑了一程回头见没人过来,才收住脚步,四下望望,一片空旷。佛鸡不由叹了口气,心想,这下可完了,丢了羽毛,没法再回庙里去了,可是,到哪去安身立命呢?好在有法力在身,索性不当佛鸡了,变成一个人,到人间去走上一趟。 想到这儿,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天仙似的美女,可是一双鸡爪子,变来变去,却变成了锥把似的那么一个东西,怎么也变不成人脚,没办法,只好用布一层一层缠起来,穿上一双小鞋,仔细查看十分满意,摇摇摆摆地向大路走去。 这一日,走到平阳地面,进得城来,只见府门上高悬一张黄榜,上面写着当今皇上征收美女的事。正看着,只见两个公差挺着胸脯来回巡视,喜出往外地说道:“哈,到外找,找不到,今天却有这么一个美人送上门来了,走……随我入宫。” 佛鸡不明所以只得跟在公差身后进入皇宫,只见走过的宫殿富丽堂皇,令人不由得眼花缭乱,若是能在这种地方生活岂不是人间美事,更加可以享受富贵,心里高兴。 佛鸡进入宫中,皇帝顿时被眼前貌若天仙的女子迷住,更是不曾见过这样娇小的小脚,从座位上站起,“为何会有这样的一双娇小玲珑的小脚,真是令人犹见犹怜。” 佛鸡猛然想起自己脚上的事,总不能实话实说,只得说谎:“小时候淘气,东跑西颠,翻墙上树,母亲怕闯出事来,就用布条缠脚,不想就变成这个样子。” 皇帝道:“若是能天天见到这样迷人的小脚该有多好!” 于是一道强制性圣旨传下,所有女子必须裹成小脚。就这样,留下了脚小为美的习俗。 当然不过只是一个传说罢了,裹脚也叫缠足,是中国古代的一种陋习,即把女子的双脚用布帛缠裹起来,使其变成为又小又尖的“三寸金莲”。 “三寸金莲”也一度成为中国古代女子审美的一个重要条件。但是,古代妇女缠足起始时间以及裹足小脚被称为“金莲”的原因,却始终是一个谜。 关于缠足的起源,说法不一。有说始于隋朝,有说始于唐朝,还有说始于五代。有人甚至称夏、商时期的禹妻、妲己便是小脚。可谓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更无足够的史料可以考据。 不说上文提到的佛鸡传说,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中同样留下痕迹。传说大禹治水时,曾娶涂山氏女为后,生子启。而涂山氏女是狐精,其足小;又说殷末纣王的妃子妲己也是狐精变的,或说是雉精变的,但是她的脚没有变好,就用布帛裹了起来。由于妲己受宠,宫中女子便纷纷学她,把脚裹起来。当然,这些仅仅是民间神话传说,含有较多的演义附会成份,不足以成为当时女子缠足的凭证。 缠足始于隋,也源自民间传说。相传隋炀帝东游江都时,征选百名美女为其拉纤。一个名叫吴月娘的女子被选中。她痛恨炀帝暴虐,便让做铁匠的父亲打制了一把长三寸、宽一寸的莲瓣小刀,并用长布把刀裹在脚底下,同时也尽量把脚裹小。然后又在鞋底上刻了一朵莲花,走路时一步印出一朵漂亮的莲花。隋炀帝见后龙心大悦,召她近身,想玩赏她的小脚。吴月娘慢慢地解开裹脚布,突然抽出莲瓣刀向隋炀帝刺去。隋炀帝闪过,但手臂已被刺伤。吴月娘眼见行刺不成,侍卫瞬间涌入将自己围住,不忍受辱,跳下龙舟投河自尽了。 隋炀帝大怒,亲自下旨:日后选美,无论女子如何美丽,裹足女子一律不选。隋炀帝残暴人人皆知,于是民间女子为了不被选入宫中,便纷纷裹起脚来。至此,女子裹脚之风日盛。 缠足始于五代之说,则是源自南唐李后主的嫔妃窅娘,美丽多才,能歌善舞,李后主专门制作了高六尺的金莲,用珠宝绸带缨络装饰,命娘以帛缠足,使脚纤小屈上作新月状,再穿上素袜在莲花台上翩翩起舞,从而使舞姿更加优美,这种传说最为接近,只是依然缺乏足够的依据。 宋代诗人苏东坡曾专门做《菩萨蛮》一词,咏叹缠足。“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偷立宫样稳,并立双跌困;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这也可称之为中国诗词史上专咏缠足的第一首词。应该看到,缠足诗的写作是以缠足习俗的出现为依存条件的,这说明,宋代确已出现缠足习俗。 到南宋时,妇女缠足已比较多见,甚至南宋末年时,“小脚”已成为妇女的通称。但在南宋时代,妇女缠足还并不普及,缠足者主要限于上层社会,在社会观念上缠足尚未达到人人接受的地步。同时,缠足的风俗是由北方传到南方,大约是在宋室南迁之时,同样将这种恶俗带到南方。 宋代的缠足与后世的三寸金莲有所区别。据史籍记载,宋代的缠足是把脚裹得纤直但不弓弯,当时称为快上马。所用鞋子被称为错到底,其鞋底尖锐,由二色合成。这种缠足鞋的实物已在考古中有所发现。从考古发现的实物推测,穿这种鞋所缠裹出来的小脚要比后来的大。 蒙古贵族入主中原建元之后,他们本来不缠足,但并不反对汉人的缠足习惯,相反还持赞赏的态度。这样,使得元代的缠足之风继续发展,元代末年甚至出现了以不缠足为耻的观念。 元代妇女缠足继续向纤小的方向发展,但这时不缠足者仍很多,特别是南方江浙、岭南地区。 明代,妇女缠足之风进入兴盛时期,并在各地迅速发展。这时期,对裹足的形状也有了一定的要求,女子小脚不但要小,要缩至三寸,而且还要弓,要裹成角黍形状等种种讲究。 缠足说白了不过是通过外力改变脚的形状,严重影响了脚的正常发育,引起软组织挛缩,这个痛苦的过程是用言语不足以描述的。而一千多年以来中国的千千万万的女性从小就要经受这样的痛楚,不情愿的忍受这种从心理和身体上的摧残。 〖 第一百九十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来到铜镜前站定,铜镜前放着精致的木盒,慢慢打开,尽是女子用来打扮的物品,试问天下间历朝历代的女子哪个不爱美,粉色的纱帐,精致的妆台,只有悬挂的两柄利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中国古代妇女缠足是个“历史之谜”,至今仍难理解。缠足,何时产生?何以流传千年?让人迷惑不解的是:缠足成为一种通行的社会习俗有千余年历史,小脚在那个时代是一种美的体现,缠足是实现这种美的手段,都是不争的事实。在千余年的时间里,一个民族中的多数男子都喜欢小足,多数女子都缠足,是否可以简单地说他们是病态呢?很显然,一个民族集体“患病”千年,是说不通的。 追求美更加成为永恒的主题,浓妆淡抹总相宜,美终究没有恒定的模式,盛唐以肥为美,环肥燕瘦各有所爱, 女子纤细的手指轻轻伸出,每一个动作是那样的轻柔,犹如放在眼前的是天下间最贵重的珍宝,手指轻轻抬起,紫青色的圆盒握在手心,那是一盒上好的胭脂红,仔细端详,一遍又一遍,放下再次拿起,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始终不忍打开,最后小心收好。 从中小心拿出平日梳妆的用具轻轻涂在脸上,今晚绝对不容有失。 这是一个临街的院落,后院是两排整齐的瓦房,门前打扫得十分干净,雨滴顺着屋檐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透过窗户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晃动的身影,院门打开,铁胆身披蓑衣从外面走入,径直奔着前院的三层小楼而去,那里正是帮主的居所,推开房门顺着楼梯蹬蹬蹬一直上到三楼停住脚步。 雨水顺着蓑衣滑落,连成一条水线,铁胆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房间内,女子手中拿起一朵鲜艳的黄花小心插在头上,脸上的粉饰恰到好处,完全凸显出女人所特有的美,浓妆、妩媚早已令人生厌,一朵刚刚摘下的黄花确是令人感到从未有过的清新,女子对着铜镜仔细端详,左鬓处一点极为微小的瑕疵还是无法逃过那双锐利的眼睛,手指轻轻一弹,瑕疵顿时消失不见,女子满意点头。 脚步声早已听清,必然是铁胆,总是那样准时响起,顺手拿起两把飞刀,飞刀上面刻着花纹十分精致,即便再过漂亮依然是杀人的凶器,小心藏在腰间,站起身形,来到墙边摘下剑柄,金黄的剑穗不停抖动,右手抓紧猛然拔出,屋内顿时寒光一闪,抖出一道剑花迅速回到剑鞘之中,出手干净利索,眼中顿时显出一种杀伐之气与原来的阴柔幽怨完全不同。 剑是两把,昔日的雌雄剑,人确只有一个,女子转身来到门前,门打开,映出健壮而熟悉的身影,铁胆一直守在门旁,蓑衣上落下的积水早已将地面打湿。 女子声音响起,“准备得如何?” 铁胆道:“帮主放心,一切准备妥当,沿途更是布下人手,严帮的人若是敢打帮主的主意必然有来无回。” 女子道:“谅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随我一同赴约。”竹伞撑开,女子步入雨中,铁胆高大的声音始终不离左右,手中竹伞挡在女子头上,任凭雨水顺着蓑衣钻入。 两道人影接近,来到一间酒楼前停住脚步,犹如两座雕塑一般纹身不动,目光落在漆黑的街道之上,雨中的苏州城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美,夜色之中最美要数山塘,夜色优美,两岸红灯次第亮了起来,一条水横贯东西,水乡红灯江南比比皆是,只是苏州山塘确是别有韵味,长街深邃,河道幽幽,游人接踵,小船纷至,即便雨中依然可见街边小摊,手持竹伞,姑娘依偎在情郎怀里,手里拿着一块梅花糕,不时的小声说着什么。 梆梆梆,听得清楚,正是苏州评弹,声如百转春莺,醉心荡魂,曲终人远,犹觉余音绕梁,端坐茶楼,一碗清茶,品味其中滋味,看窗外美景,听醉人评弹,所谓人间极事莫不如此。 蹬蹬蹬,一阵脚步声响起,女子目光落在远处,十几道黑色的影子奔着自己这边而来,身披蓑衣,双脚踏在雨水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影子向外一分,从中走出一人,一脸阴沉看着站在门口两人。 女子道:“真是巧了,不想在这里遇到严帮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面提到的严帮帮主严成,为人阴险,掌上功夫不弱,手下更是笼络不少好手。 老者笑道:“多日不见,冷帮主倒是越发清瘦了,若是没人疼,我们严帮可是有大把的汉子!”身后弟子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铁胆身形向前,女子伸手拦住,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严帮主毕竟是前辈,即便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们这些做后辈的最不能赏个耳光过去。” 老者顿时脸色一变,不想这个丫头还是这么牙尖嘴利,原本是想羞辱一番,不想确是被人暗中骂自己是狗,只是言辞之中丝毫没有提及。 老者冷哼一声道:“不和你一个丫头一般计较,还不让开!” 女子道:“严帮主这是要去哪里?” 老者道:“这里难道只有你能来不成?” 铁胆道:“这里已经被我们包下,严帮主不由改日!” 严成原本心中有气,怒喝一声,“哪里来的奴才敢管老子的事!”手掌扬起直奔铁胆脸颊打去,铁胆拳头握紧,只是丝毫不动,如水一般的袖子扬起,女子手臂轻轻搭在老者扬起的手臂之上,看似轻柔其中确是暗含力道,老者掌上发力,女子手腕一翻,用的确是巧劲,早已看穿老者意图,手腕一翻顺势一推,“想动我的人也要问过我冷如秋才行!” 老者呵呵一笑,“早闻冷帮主对属下钟爱有加,今日算是见识了!” 女子道:“总好过严帮主对属下的纵容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有一天栽了跟头!” 老者哈哈大笑,“人在做,天在看,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哪里有天!这就是天!”说完一晃拳头,“有了它,所有人都会怕你,敬你,更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女子道:“今天不想和你争辩什么,今天本帮有事处理,还请严帮主行个方便。” 严成道:“巧了,今天我们严帮同样要在这里宴客!” 女子不由得脸色一变似乎想到什么,严成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虽然已经做足准备,严帮的人或许会沿途对自己不利,只是不想确是如此堂而皇之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是大言不惭要在这里宴客。 铁胆声音响起,“这里本帮已经包下,不欢迎外人!” 严成道:“包下,不错,只要有银子任何人可以将这里包下,只是在你走了以后,老夫出了四倍价钱,店家将这里转给了我们严帮,似乎你们才是外人才对!” 铁胆怒吼一声,“不可能,做生意怎可言而无信,店家出来见我!” 店家收了银子,多半猜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只是白花花的银子又不能拒绝,更加不敢得罪严帮的人,所以只得答应,一声怒吼,犹如黑夜中响起一声炸雷,店家顿时吓得两腿发软,严帮主答应过自己,一切不会有事。 一个原本言而无信为了利益失去信义的人确是期待别人守信,这是否是一种讽刺。 雨点越来越急,顺着蓑衣一直流下,女子笑道:“既然严帮主有兴趣,我们又何必扫了别人雅兴,只是一定记得,做事要有分寸,本姑娘的剑可是从来不认人!” 〖 第一百九十三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第四更,各种求。 女子精心打扮一番,带着铁胆赶奔酒楼等候,不想严帮帮主严成带领弟子同样赶到,两帮平日里水火不容,言语之中自然少不了讽刺意味,更加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严帮以四倍价钱同样将这里包下,铁胆一声怒吼,女子脸上确是始终挂着笑意,笑意之中三分嘲讽、三分期待、三分嫉恨、一分无奈,这种表情似曾相识,只是为何会出现在一个女子脸上!着实令人不解,只能下文慢慢详解。 背地里下刀子原本就是严帮一贯的作风,既然来了绝对没有离开的道理,女子笑道:“既然严帮主有兴趣,我们又何必扫了别人雅兴,只是一定记得,做事要有分寸,本姑娘的剑可是从来不认人!” 严帮帮主哈哈大笑,“今夜能与冷帮主这样的美人一同赴宴也算是老夫修来的福气。” 女子冷哼一声并不搭言,一切已经成为定局,早已料到这次严帮必然会出来搅局,只是这样堂而皇之还是第一次,能不能拿到最后的执掌权还要看各自的本事,所有的一切只是空谈,毕竟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 一顶轿子慢慢接近,原本宽阔的酒楼前顿时显得拥挤,只是谁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四名轿夫脚步平稳,身上早已淋湿全然不顾,轿子停住,女子一直拎在手里的竹伞快速撑开,帘子掀起,轿中人不由得眼前一亮,首先映入的是一双纤细的手指,接着是一片黄,能在雨中见到这样的景象着实令人感到清新,身形向前,看到一张娇美的面容,令人赏心悦目眼前一亮,女子眼神之中更是带着可以融化一切的柔情,今晚必然是一个令人期待的夜晚。 一道身影接近,弯身道:“严帮帮主严成见过大人!” 那人神情一怔,“你怎么来了?”言语之中可以听出必然对严成的出现有所不满,漫漫雨夜,能与这样的佳人共饮着实是一件幸事,若是多出来一个人,气氛必然会变得完全不同。 严成道:“多日不见大人,心里惦念得很,所以在这里备下薄酒等候大人。” 轿中人道:“本官同样惦念诸位,既然来了,一同进去吧,只是似乎用不上这样的排场!”看了一眼严成身后十几道身影。 严成道:“那是自然,如何能扫了大人的雅兴,你们在外面候着。” 轿中人冷哼一声,心中暗道,亏你小子还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本官会不知,只是来得确不是时候,心里这样想嘴上确不能说。 女子道:“大人外面凉,不如边饮边谈。”声音婉转动人,刚才的一点不悦顿时消失连连点头,身形向前,女子手中竹伞同样向前,两人同在一把竹伞之下,身后严成嘴角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大人早已迈步向前,只得快步跟上,生怕落在后面。 门外只剩下铁胆一人怒视严成带来的十几名帮派弟子,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同样映出人脸上的神情,铁胆脸上尽是愤怒,身披蓑衣的严帮弟子不由得后退两步,视线更是快速躲开,生怕一不小心惹到这个人,铁胆的拳头在严帮弟子之中早已传开,不仅大而且重,打在人身上更是痛得要命,闪电划过雷声随即而至。 不表门外对峙,单说三人进入酒楼,店家顿时放下心来,从柜台后跑出,脸上带着十足的奸笑,一面写着唯利是图,一面写着厚颜无耻,为了利益先是收了自己的银子,后来更是以高价转给严帮,女子瞪了店家一眼,店家确是不以为然,最多还你银子就是,至少自己赚了更多,店家嬉皮笑脸上前,“大人能来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里面请。” 进入房间,顿时传出一阵阵香气,有上等的好茶散发出的清香,更是夹杂着饭菜飘出的香味,当然更加少不了女子身上所特有的淡香,女子端起酒杯小心将大人眼前酒杯倒满,动作是那样的轻柔,袖子挽起露出白嫩的手腕,侧着头,隐约可以看到脖颈下面隐藏的一点红,令人无限遐想,严成不免有些尴尬,酒壶只有一个如今握在女子手里,再看大人眼睛始终不离冷如秋,完全将自己冷落,心里骂了一句,好色之徒。 女子道:“今日大人亲至如秋不胜感激,严帮主虽不请自来,不过入门是客,小女子为严帮主斟满!”这样的举动着实出乎严成预料之外,原本以为冷如秋必然趁这样的机会使自己难堪。 严成道:“冷帮主何必客气。”虽是推托之词,只是手中酒杯早已举起,女子移动脚步来到近前,顿时掀起一阵淡淡的香风,忍不住深深吸上一口。 酒杯倒满,女子回到座位同样斟满,官者咳嗽一声道:“本官上受皇恩执掌漕运,不敢有丝毫懈怠,唯恐有负皇恩,幸得二位鼎力相助,本官敬二位一杯!” 两人起身相迎,俱是一饮而尽,菜肴十分丰富,多半是稀奇之物,官者确是不为所动,若是换做普通人早已抡开筷子,或许这种东西早已吃腻,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只要想吃自然有人送来。 严成起身道:“严帮一直得大人照顾,帮中上下无不感激涕零,敬大人。” 官者点头,酒杯拿起放在嘴边只是略微喝了一口,女子笑道:“为大人尽心办事原本就是份内的事,早闻大人擅饮,这一杯大人若是不喝完,如秋可是不依。” 官者哈哈大笑,“不想确也是女中丈夫,令人敬佩,好,本官干了这一杯就是。” 如秋举杯,官者一饮而尽,严成鼻子一动,同样是吃大米饭长大的,做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只是人家毕竟是官,惹不起,只得忍住。 酒过三巡,官者侃侃而谈,两人只得笑脸相迎,只是能够笑道最后的必然只有一个,所有的一切完全是为了今年的官粮运送,原本都是官船运送,只是这一带水流颇急,其中更是暗礁遍布,官船经常出事,出事是小,影响官粮运送确是大事,所以每年都落在这些常年在水上的汉子手里,其中能够得到的好处自然不必细说,到嘴的肥肉谁也不想失去。 官者咳嗽一声,两人神经顿时绷紧,这样的举动正是预知将要宣布决定之时,官者道:“江南秋粮关乎民生,圣上更是十分重视,本官同样不敢大意,今年本官决定将重任交托。” 冷如秋在笑,严成在看,只是所等待的完全相同,谁能够得到这个美差,官者接着道:“交托冷帮主!” 冷如秋站起身形,“如秋必然不负大人重托。” 严成冷哼一声,对于这样的结果心中不满,想想也是拿了自己不少好处,为何偏偏要便宜这个黄毛丫头,嘴上确道:“大人决断英明,真是要恭喜冷帮主!” 冷如秋道:“只要没有人从中惹事,本帮必然可以顺利完成大人重托。”冷如秋一语双关,严成自然不敢惹事,不然延误了共事最后所有矛头完全指向严帮,到时候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官者道:“二位都是这一带水上豪杰,更是本官信得过的人,以往的恩怨不如就此勾销,以后好好替本官办事。” 冷如秋道:“如秋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只想带着兄弟们有口饭吃,江湖规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严成笑道:“严帮的人自然懂得规矩,大人放心。” 〖 第一百九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酒楼内三人各怀心事,官者侃侃而谈,所说不过是一些冠冕堂皇之词,两人连连点头,其中不乏恭维之声,女子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言行举止恰到好处,严成有意刁难确是被巧妙一一化解,官者终于说出最终决定,所有的一切完全是为了这一刻而铺垫,其中好处自然不便言说,官者咳嗽一声,“这次重胆就交到冷帮主身上,可是不要令本官失望!” 冷如秋起身道:“大人放心,论水性行船试问又有谁能比得上本帮弟子!只要没有人从中捣鬼,必然可以如期完成。” 一旁的严成一脸阴冷,只是毕竟见过世面,起身道:“大人英明,恭喜冷帮主,严帮同样会一如既往支持冷帮主。” 官者哈哈大笑,“好,看到二位能放弃前嫌,本官也是不虚此行,天晚了,本官也要回了,这是通行令牌,一切仰赖冷帮主。”说完站起身形,两人身后相送,严成近乎恶毒的目光落在冷如秋身上,心里必然一万次将冷如秋以各种近乎变态的方式蹂躏最后残忍杀死来发泄心中怨恨,冷如秋始终不离李大人左右,小声说着什么,官者连连点头,严成心中起疑,莫非是在说我坏话不成,若是这样下去严帮还不被人踩在脚下,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扭转局面才行。 三人从厅房走出,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外面依然电闪雷鸣,闪电划过,门外十几道身影清晰可见。 官者不由得赞叹,冷如秋确是是女中豪杰,一个貌美女子尚且能够将帮中事物打理得井井有条已算难得,而且这次赴宴更是只带了一个随身护卫,这份洒脱自信即便身为男儿的严成同样无法做到,身为统管运河的漕运使,对于美色不过是欣赏罢了,至少不会因为美色而误了大事,弄不好顶上乌沙甚至人头不保,所以这一次才会将重担落在冷如秋身上,她有这个本事,同样有这份野心。 竹伞升起,官员上轿缓缓离去,严成冷哼一声甩袖离开,必然是对今天的决定心中不满,凭实力严帮要在她冷如秋之上,凭财力更是胜过数倍,凭什么把这么好的差事交给一个黄毛丫头,害得自己丢了面子同样丢了生意,恨不得立刻上去活吞冷如秋,铁胆一脸阴冷看着严成,如果真的动手,绝对不会手下留情,他有的不光只是铁胆,还有铁拳,铁做的身体,只要自己活着,任何人不能动帮主分毫。 十几道身影离开,女子脸上露出笑意,其中确是多出五分喜悦,铁胆道:“成了?” 女子点头,“看到严成那张拉得驴那么长的脸已经说明一切。” 铁胆道:“以严成的个性必然不会轻易罢休。” 女子冷哼一声,“得罪我们就是得罪大人,严成虽然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只是必然有所忌惮,走吧。” 竹伞撑开,女子迈步向前,魁梧身影始终不离左右,酒楼门前顿时变得空旷,店家从里面探出头来,脸上露出笑容快速将店门插好,算一算这一笔可是赚了不少,管它什么信用、良心,都让他见鬼去吧,做生意无非就是为了银子。 漆黑街道上人影猛然停住,严成心里有气,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摆了一道,更是失去延续十年的生意,若是传出去自己这个老脸往哪放! 一名弟子看出帮主心头不悦,上前道:“师父,要不要半路出手把那个不知好歹的野丫头给做了!” “大师兄说的对,夜半雨时空巷,杀人最好的时机,到时候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即便那些穷棒子前来闹事,只要给他们一些颜色也就是了!”说话之人确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眉心带着一颗黑痣。 严成摆手道:“这个时候出手难免引起大人不满,何况对方同样有所准备,沿途早已布下人手,动起手来未必会占到好处。” 大弟子道:“为何弟子没有发现?” 严成冷笑一声,“以为可以骗过我严成,雨中的货摊,若是换作是你又当如何?” 二弟子道:“早就收了,回去喝点小酒搂着女人进被窝。” 严成道:“不错,所以那些雨中的货摊不过是冷如秋布下的人手罢了,雕虫小技哪里能够骗得过我的眼睛,回去,告诉弟子不要闹事,都给我安分些。” 大弟子道:“师父英明。” 单说这位漕运使李大人,李淼水,也许是出生之时五行缺水,所以才会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倒也本事,少年得志,科考入榜,最后平步青云一路做到苏杭漕运使职位,看似权势平平,只是运河直接关系南北命脉,每天来往船只络绎不绝,加上朝廷运送的粮食、食盐等必备物资,可以说是富得流油的职位,多少人眼巴巴盯着这个位置。 这位李淼水确也了得,处在这样的位置确能做到洁身自好,朱允炆一行来到苏州,最先考察的便是漕运使,同样查过这位李大人,只是从账目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门道,住行更是十分节俭,为人低调,这次分配任务更是秉公办理,或许真的是一个秉公执法的清官。 轿子停住,立刻有公差过来,手中拎着竹伞,不时的踮脚看着,终于看到轿子出现,立刻上前,李淼水慢慢从轿子上下来,见是自己的亲信,竹伞打开,雨顿时被隔离开来,不仅不赞叹人的智慧,只是用这样的一个小东西就可以免去雨淋之苦。 李淼水抬头,借着灯火的光芒,道道白色的雨线从高空落下,这场雨似乎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只要雨季一过便可以运送各地上交的秋粮,经由运河一直运到京城,最后放入粮库之中统一保管,一旦地方发生灾荒统一调配,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同样是漕运最为繁忙之时,关乎自己的官位所以不能有丝毫大意。 亲信低头,小声说了几句,李淼水神情一变,大步向前,雨水顿时淋在身上全然不顾,亲信快步上前。 两人顺着侧门进入,轿子立刻离开,里面早有人守在那里,侧门小心关好,身影直奔公堂,如今已过三更,莫非这么晚还要处理公务不成,如果真的是,那必然是一位勤勉秉公的好官。 身影来到公堂前停住,公差小声说着什么,李淼水点头,挥手公差离开,身形慢慢来到公堂前停住,轻轻敲击,动作轻柔而谦卑,似乎担心影响到里面的人,这里是漕运使府第,又是谁深夜到访令这位李大人如此心惊。 “进来!” 里面传出声响,李淼水方敢推门进去,小心关好,屏风后面露出一人身影,背对李淼水,“李大人,一向可好?” 李淼水道:“不知大人亲至,卑职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那人道:“你我是自己人,都是为了上峰办事,不必客套。” 李淼水上前,“大人这次前来可是有事要卑职处理?” 那人道:“那件事出了岔子!” 李淼水神情一变,“怎么可能,这次出动这么多好手!” 那人道:“其中详情日后自会慢慢说清,按照这张纸上写的去做,记住绝对不能有任何马虎。”一只手臂伸出,上面夹着一张纸条,李淼水连忙上前接过,打开仔细关瞧,不由得眉头一皱,“大人,这样做是何目的?” 那人道:“这些你不必知道,只要尽力去做就好,找一个能办事、会办事的人去做,速度要快,更加不能引起太多人注意。” 李淼水点头,“卑职清楚,明日立刻去办。” 那人道:“事情紧急,现在就去!” 〖 第一百九十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漕运使李淼水乘轿而回,公事已然办妥事,最令人头疼的运送秋粮一事交给冷如秋处理,不仅仅因为冷入秋令人怦然心动的美色,李淼水心里清楚,更加知道这件事对自己仕途的影响,所以丝毫不敢大意,冷如秋虽是女子确是巾帼不让须眉,论本事、能力、胆魄甚至要在严成之上,加上对帮中弟子约束极为严格,这点与严帮完全不同,对于严帮弟子的行为同样有所耳闻,名声不佳,同样令人厌恶,冷如秋的帖子送到,李淼水已经明白其中的含义,欣然赴约,毕竟大局为重,至于严成的出现已经无法扭转时局,毕竟所有的一切已经成为定数。 两个人同分一件事物,确是不能分成两半,其中的矛盾无可避免产生,任何人都想得到,只是最后欢喜的只能一人,无法得到的必然失落,甚至产生怨恨,当冲动完全突破理智的封锁,最后只能演变为私斗,从古至今无论社会法制如何约束,私斗依然无法完全消除,最终的根源或许就是人的贪婪在作怪。 李淼水的决定令严成心生怨恨,只是官府的势力令人忌惮,最后只能将怨恨转嫁到那个分到利益的人身上,都怪那个黄毛丫头抢了自己的生意,更是十足损了面子,只是铁胆事先布下的人手令严成有所忌惮,加上李大人在冷如秋身后,所有的一切变得难办,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拉近两人关系,除了喝酒之外送银子似乎是最好的方式。 严成回到住所,天近三更,弟子大多睡去,折腾一个晚上确是被别人抢了先,若不是暗中收买公差,尚且不知道冷如秋有这等把戏,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与漕运使大人的交情加上严帮的实力足以扭转乾坤给冷如秋好看,不想确是白忙乎一场。 严成心中有气,叫人弄了几个小菜在房内独自喝酒,不时传出怒骂声,弟子识趣走开,多半不想招惹霉头,这时门外一顶轿子快速接近,来到门前停下,轿子后面走出一名公差,手里拎着家伙,大跨步上前啪啪啪敲响门板,一名守夜弟子嘴里打着哈欠卸下门栓,刚要开骂,抬头看到轿子,更是看到公差手里的家伙,话到嘴边顿时收回,这年头能做轿子的非富即贵,加上带着护卫,更是惹不起的主。 弟子道:“可是找人?” 公差道:“大半夜的不找人难道叫你起来撒尿不成。”公差同样心里有气,大半夜的睡不了觉跟着折腾。 弟子也不是好惹的主,平日里仗着严帮嚣张惯了,听到公差话里没好气,扯着脖子道:“道出名来,要不要把所有人挨个叫起来撒尿!”说完胸脯向前一挺,几乎贴在公差身上。 “说正经事。”轿子里传出声音。 公差退后一步,“叫你家帮主出来,就说漕运使李大人来了!” 弟子听闻漕运使李大人,不敢耽搁,答应一声快速奔着帮主所住的房间奔去,脚步声响起,弟子一路呼喊,“帮主,帮主!” 严成端着酒杯,心中怨气正没地方发泄,猛然听见弟子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心中更气,酒杯啪的一声甩出,划出一道弧线,弟子刚刚奔入,猛然一道影子迎面砸来,不晓得是何物,弟子也算是了得,头向下一缩躲过,酒杯打在墙上,啪的一声裂成几块。 严成怒道:“大半夜的鬼哭狼嚎的嚎丧什么?” 弟子一脸委屈,“帮主,门外来人,说是漕运使李大人要见帮主。” 严成听闻从座位上站起,顾不得太多,拎起竹伞直奔门口跑去,弟子跟在身后嘴里不知小声说着什么,多半是对刚才的遭遇有所不满,只是不敢直面,只得背后发发牢骚,总不能憋在心里。 严成脚下不停,脑子里更是快速闪过几个念头,刚刚明明见过,李大人为何深夜到此,难道其中另有隐情,想想昔日也是孝敬了不少,总不至于一点不念旧情,只是既然答应了冷如秋为何又来找自己,不管那么多,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一次必然是有求于自己,来而不往非礼也,下一次有好处的事自然可以轮到严帮。 李淼水坐在轿子里想着心事,神秘人的到来完全出乎李淼水预料之外,至于这次行动同样知晓,上峰更是发来密信协助此人完成任务,只是不想出动数位高手依然无法做到,更是折损几乎全部人手,这样的结局完全令人难以想象,纸条接过,李淼水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原本等天亮之后再行出发,不想确是如此之急,那人道:“立刻去办!”李淼水无奈只得遵照命令,命公差重新叫来轿子。 轿夫刚刚回到住处,尚未脱下混杂着汗迹雨水的衣衫,公差飞奔而来,“老爷要出门!快点起来。” 一人怒吼一声道:“还让不让人活了,大半夜的折腾。” 公差双手叉腰,“这是大人的命令,有话直接和大人说去。” 另外一人连忙道:“算了,算了,大不了白天补回来也就是了,谁让咱们选了这个行当,怨不得别人。” “走,走,走,天天跟催命是的。” 轿子再次启动,八条腿不停奔行,踩在泥泞的地面发出声响,被雨水打湿的裤腿紧紧贴在大腿之上,这样的鬼天气难免有人叫苦,只是毕竟吃这口饭,总不能为了这点小事丢了饭碗,毕竟一大家子人都要吃饭。 严成快步来到门前,远远看到轿子,四名轿夫分立左右,身后跟着几名公差,多半打着哈欠,三步并两步来到轿前,“大人,为何不到舍下一聚?” 李淼水道:“夜深了难免有所不便。” 严成道:“大人能来小人欢迎还来不及,哪里会有所不便。” 李淼水道:“这次没有把差事交给你来做,本官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严成笑道:“只要大人心里念着严帮,严帮人已经是感激不尽,那件事早已过去,大人又何必为此介怀!” 李淼水道:“说得好,本官有一件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记住,不惜一切代价,日后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严成脸上露出笑意,“大人哪里的话,只要大人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绝不含糊。” 帘子掀开,一只手臂伸出,手里握着一张纸条,严成连忙接过,看过一眼,“大人,这样做又是何意?” 李淼水道:“不要问,照做就是,看过之后毁了也就是了,记住不要张扬。” 严成点头,“只是万一遇到阻挠又当如何?” 李淼水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随你去做,不行就多花银子,记住约束你的手下,千万不能弄出人命,万一查起来谁也脱不了干系。” 严成道:“大人放心,保证干得漂漂亮亮的!”李淼水挥手,轿子抬起立刻返回,严成站在原地看着轿子慢慢走远,低头目光落在手心纸条上,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些年倒卖过不少玩意,这一次倒是稀奇,再次看罢撕成粉碎手心一扬,转身回去。 人不可能拥有一切,偏偏总是渴望拥有一切,这种对美好的追求并没有任何过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更是一种人世间的常态,人的追求恰恰推动历史文明的发展,只是一旦放任便会演变为贪婪,那样给人带来的将只是灾难,在贪婪的驱使下,原本遵从的守则彻底打破,沦落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野兽。 〖 第一百九十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李淼水连夜赶奔严帮找到严帮帮主严成,严成正在懊恼之中,听闻弟子来报漕运使李大人来了,来不及细想立刻赶奔院门处,风雨中一顶轿子立在门外,身后跟着几名公差,严成快速向前,轿中人说出此行目的迅疾离去,一张纸条握在严成手中很快变成碎片扬在空中。 天光一亮,冷如秋走出院门,与昨天的打扮完全不同,一身紧衣小打扮,长长的秀发用束带挽住,手持利剑英气逼人,身后跟着几名同样收拾利索的丫环,手里带着家伙,千万不要小看这四名年纪不大的小丫头,确是冷如秋精心调教出来的贴身丫环,多半是穷人家的孩子并无名姓,于是索性以春夏秋冬命名。 五人脚下不停,穿过几条街道,眼前顿时变得空旷,踏着地上的碎石直奔前方走去,远远听见一阵整齐的号子声,“一二三,手不停,脚蹬住,腰挺直,向前走,到尽头。”冷如秋脸上露出笑意,整齐的喊声犹如天下间最动人的旋律,伴随水声传得很远。 时间不长,来到水边,数十条大船停靠在岸边,其中夹杂一些小船,每艘船上各站几名大汉,身形魁梧,十几人用力拉着一艘巨大的铁头船,发出整齐的声音,铁头船船头站着一人,双手放在腰间目视前方,正是昨夜一同出行的铁胆,如今精神抖擞站在船头指挥大船行进。 渔家人视船如命,每一条船甚至承载着数代人的梦想,更是建立无法分割的情感,中间巨大的铁头船取名枭龙,载水量大,船体更是坚固,巨大的帆布迎风招展,速度更是一般小船无法比拟,加上船头用铁皮包裹,遇到情形不对,完全可以加快速度撞向对手,这样的大家伙足以称得上是船中之霸。 “帮主,帮主。” 船上汉子赤着上身,不停在船上忙碌,修补破损的船体,即便是每一条缆绳都要经过仔细检查,冷如秋身影出现,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足以看出在这些热血男人心中地位。 冷如秋摆手示意,身形一跃落在一条小船之上,伸手一搭船杆,船杆纹丝不动,不由得连连点头,小船之上走过一人,与那些赤膊汉子不同,确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冷如秋道:“有秋伯在,再也不用担心船杆有事!” 老者脸上尽是皱纹,听到夸奖似乎有些不自然,手臂抬起搓了几下头发,“一辈子在船上,不过是多了一些经验罢了。” 冷如秋道:“这几天怎么不见阿强?” 阿强便是秋伯的儿子,秋伯一个人带着阿强,又当爹又当娘,吃了不少苦头,只是一天天看着儿子长大,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如今阿强长大成人子承父业,秋伯高兴之余更多的是欣慰,自己的手艺终于可以传下去。 秋伯道:“前几天托人给说了一桩亲事,这几天忙着和姑娘见面,这小子长大了!”秋伯说完脸上露出笑意,眼角的皱纹变得更深。 冷如秋道:“那可是好事,请喜酒的时候可是要好好喝上几杯才行。” 秋伯道:“那是当然,帮里的兄弟一个也不能少。” 冷如秋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秋伯不由得眉头一皱,“这种事也不好细问,听媒人讲这姑娘身世也是可怜,年幼时父母便去了,最后跟着爷爷一起生活,如今到了年纪,多半是想早点嫁出去,一来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二来还能拿到一些聘礼,阿强说了是个好姑娘。” 冷如秋点头道:“娶妻求贤,只要对你老还有阿强好,会过日子也就成了。” 秋伯连连点头,“帮主说的是。” “爹。” 声音响起,老者回头,正好看到自己的儿子阿强奔着小船跑来,身后跟着一名女子,身上穿着布衣,脚下布鞋,样子算不上好看,神情之中五分羞涩伴着五分淳朴,阿强说的没错,确实是个好姑娘。 人的面相已经可以说明一切,无意间流露出的神情更是无法掩饰。 秋伯道:“你小子怎么来了?” 阿强脸上尽是喜悦,“爹,帮主,成了,成了!” 秋伯道:“啥成了?慢点说。” 冷如秋笑道:“秋伯可是要请酒了。” 秋伯顿时反应过来,拍手道:“等了这一天等了太久了,这个傻小子还真行,快和爹说说。” 阿强道:“她爷爷原本嫌咱们聘礼少,经不住我软磨硬泡最后答应了。” 秋伯拍手道:“傻小子就是有福气,姑娘也同意了?” 阿强用力点头,“同意了,人也给带来了。” 这时女子方才赶到,站在岸边低着头,多半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更是大多赤着上身,露出健壮的肌肉,冷如秋早已习惯,只是女子又如何见过这样的阵势,若不是阿强央求着来见爹,还有帮中兄弟,真不想跟来。 冷如秋道:“快些过去,别冷落了人家姑娘。”说完来到船边脚尖一点身形跃起落在岸边,秋伯慢慢爬上,阿强在一旁不时提醒,多半是担心从船上摔下,秋伯从船上跳下,阿强毕竟年轻,更是有意卖弄,双手一搭,身形跃过船沿落在地上。 阿强上前道:“这是我们帮主,这是我爹。” 女子一脸惊讶看着冷如秋道:“你是帮主?” 冷如秋笑道:“怎么?看着不像!” 女子忙道:“总是听阿强提起帮助如何了得,只是不想确是一个女子,原本以为必然是一个长相粗犷豪迈的汉子。” 阿强道:“都怪我,只顾着夸赞咱们帮主确是忘了说这一点,不过咱们帮主可是女子豪杰,即便是我们这些汉子同样比不得。” 秋伯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上前,余光打量姑娘,淳朴中透出憨厚,真是个好姑娘,孩他娘总算可以安心了。 冷如秋道:“看我一时嘴急,怎么忘了咱们主角,秋伯快过来,别在那愣着。” 秋伯上前,女子道:“见过伯父。” 秋伯连连点头,眼中尽是欢喜,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嘴里只是发出哎哎的声响,一双粗糙的大手放在前面,甚至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 冷如秋道:“秋伯是老实人,不善言谈,妹妹叫什么名字?” 女子道:“英姑,别人都这么叫我。” 冷如秋道:“英姑妹妹以后可是要享福了,阿强最是懂得照顾人,在帮里更是一把好手。”阿强听到褒扬嘴角翘起,身板更是挺得笔直,身后四名丫环看在眼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众人十分熟络,阿强道:“你们几个小丫头笑什么,不许笑。” 春丫头道:“不过就大我们一岁罢了,如今有了心上人就在我们面前摆出一副大人架子,羞,羞,羞。” 夏丫头道:“我看多半是想哄人家姑娘开心吧,阿强哥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 秋丫头道:“我们也算是安心了,不然总是被人在后面盯着看着,心里毛得很。” 冬丫头笑道:“阿强哥,脸怎么红了?” 春丫头哈哈大笑,“多半是精神焕发吧。” 冷如秋道:“这四个丫头平日里疯惯了,不要理她们就是。” 英姑道:“大家都像是一家人,英姑真的很羡慕。” 冷如秋道:“以后你也是,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一家人!”船边的汉子纷纷挥舞拳头,英姑脸上露出喜色,从小受尽别人白眼,这种温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眼圈之中忍不住泪花闪现。 〖 第一百九十七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冷如秋收拾妥当来到水边,十几艘大船停在岸边,其中夹杂一些小船进进出出,其中一条铁头大船最是显眼,铁胆站在上面指挥手下检查船只加固船板,冷如秋跳上小船恰好看到秋伯,秋伯当年跟着自己父亲行船,如今年纪大了,依然不肯歇息,风吹日晒脸上皱纹堆积在一起,只是脸上始终挂着幸福的笑容。 阿强便是他的幸福,从不懂事的孩童一直到如今长大成人,所有的一切完全看在眼里,每一步所付出的艰辛更是一般人很难想象,每次遇到出船,只能放在别人家里,看着幼小的身影趴在门缝处远远的看着,秋伯只得无奈的摇头,运河之上,每次返航秋伯的船必然走在最前,凭借娴熟的技能,如同离弦箭一般在水上飞驰。 快的不仅是船,更是一颗归心似箭的心。 小船远远驶来,一道身影早已等候在岸边,秋伯脸上露出笑容,一个月不见儿子,是否又长高了,小船停稳,纵身跳下,手中绳索栓紧,“小强,看看爹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秋伯摇晃手里两袋用皮纸包好的东西,上面拴着细绳,多半是担心散落,至于皮纸可以避免被水打湿,毕竟终日在水上。 小强小手高高抬起,从手里接过,熟练拆开上面的绳结,“是酥糕还有蜜饯。”小强拿起一块迅疾塞进嘴里,顿时一股香气从嘴里一直传遍全身,不舍得立刻吞下,而是含在嘴里,这样香气才可以慢些消失。 秋伯脸上挂着笑容,笑容之中充满慈爱还有自豪,眼角显出皱纹,小强渐渐长大,每次出海依然守候在水边,等候自己归来,秋伯手里始终不忘拎上两个纸袋,直到有一天,昔日的小强已经可以自由在水中穿行,犹如泥鳅一般从远处露出头来,不停做着鬼脸,孩子长大了,秋伯脸上的皱纹同样越来越深。 冷如秋看着英姑道:“以后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看似简单确是最为亲切的话语。 英姑眼中露出欣喜,“真的可以吗?” 冷如秋笑道:“当然,会开船吗?” 英姑摇头,“不过英姑不怕水!” 冷如秋道:“这个最好办,我们水帮别的没有,有的就是铁打的汉子还有脚下的船,上船。” 英姑答应一声,跟在冷如秋身后,冷如秋身形一闪,英姑只能由阿强扶着勉强爬上小船,水势袭来,小船一阵晃动,英姑身形不稳险些摔倒,阿强连忙扶住,英姑脸上露出羞涩,手紧紧拉住情郎手臂,再看冷如秋腰挂利剑双腿站稳直视前方,秋伯手中长杆一点一收,小船奔着枭龙而去。 铁胆远远看到,大船停稳,一条小船接近,秋伯手撑长长的竹竿,小船稳稳靠拢,大船之上放下绳索做成的梯子,冷如秋顺着梯子攀上大船,身后跟着四名丫环。 英姑看着冷如秋背影,“帮主真的好棒,以后我也要一起出船,做有本事的女人。” 阿强道:“那也要问过我才行。” 英姑假装生气道:“你敢不同意?” 阿强道:“哪敢,哪敢,一切全听娘子安排。” 单说冷如秋登上大船,铁胆上前施礼,大船远远要高出其他船许多,站在上面大有一种俯视天下的豪情,一众汉子纷纷鼓噪,冷如秋挥手示意顿时安静下来。 冷如秋道:“诸位水帮的好兄弟,如今朝廷文书已经下达,这次运送秋粮交由我们水帮完成。” 话音一落顿时呐喊声响起,“帮主英明,水帮称雄。” 冷如秋摆手,“诸位水帮好兄弟,时间紧迫,任务繁重,立刻修缮船只不得有误。” 这里用的是水帮而不是漕帮,漕帮同样是一些水上营运的汉子组成,更是有严格的执法体系,多半由无产的青壮年男性船工为主,并吸纳了一部分底层读书人,其中组织严密。有残酷的漕规、家法,更是秉持江湖豪情,明朝初期开始慢慢成型,只是依然没有发展成后期特有的实力,冷如秋所带领的是水帮,而不是后期的漕帮。 水帮日夜赶修船只准备秋粮一到立刻运送至京城,这里不表,单说严帮,严帮与水帮不同,严帮所运送的大多是各地的私盐,历朝历代对于官盐管理极为严格,从出水晾晒一直到最后的运送贩卖,只是毕竟有人参与的地方便会有漏洞,官盐价格昂贵,于是不少人便动了心思,挖空心思弄到私盐进行贩卖,当然不乏官府的人暗中出售官盐,只是所冒风险极大,大有富贵险中求之意。 倒卖私盐必然是死罪,只是利益驱使下,自古从未断过。 严成召集精英弟子,从严成严肃的神情中弟子似乎预感到什么,严成站起身形,“这次任务与以往不同,不能太过张扬,同样不能有所遗漏,做就要做到极致。”说完手心一挥,几名弟子端着托盘进入,上面蒙着黑布,黑布拉下,确是白花花的银子,一众弟子不由得眼睛一亮。 严成道:“这些是留给办事用的,你们的那些先存在这里,事情办成了统统拿去。” “帮主放心,弟子必然竭尽全力。” 严成摆手道:“去吧,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动用武力。” 几队人马立刻出发,严帮弟子平日里作恶多端,一身青衣手持利刃更是严帮的特有标记,几名严帮弟子身后背着箩筐,来到一间药铺门前,见左右无人蜂拥而入,店铺掌柜正在清点新上的药材,猛然脚步声响起,一抬头确是看见严帮弟子进入,两人守住门口,另外三人直奔柜台而来,不由得心底发凉,莫非是惹上麻烦不成。 掌柜放下手中算盘,上前道:“几位是观病还是抓药?” 一名弟子声音压低,手心处是一张纸条,“这两种药材全部拿出来,若是敢私藏,小心烧了你的药铺。” 掌柜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可是自己一辈子心血,不敢耽搁,拿过纸条看上一眼,转身进去,时间不长从里面走出,后面跟着伙计,手里端着两个药匣子来到柜台前。 “所有的都在这!” 弟子道:“真的没了?” 掌柜摆手道:“没了,一个叶子也没有留下。” 弟子冷哼一声道:“算你老实,这是赏你的!记住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更加不能再进这两种药材。”纸条收回,怀里掏出一块银子丢在柜台之上。 掌柜吓得连连后退,不住点头,“记住了,诸位放心就是!”弟子回身,剩余两名弟子尽数将药材装进身后箩筐之中,药匣子在手里翻转几次,确信没有残留,放下药匣转身离开,办事干净利索。 伙计翘着脚看着众人离去,忍不住问道:“今个也是奇了,既不看病,又不问诊,买这么多草药做什么!” 掌柜将银子收起,“问那么多做什么,回去再检查一下,若是还有立刻烧了,严帮的人咱们可是惹不起。” 伙计答应一声,快步跑回后院,里面传出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掌柜摇摇头回到柜台前,翻出账目,手中毛笔沾上墨汁划上两笔,意思明确,两种药材已经卖光。 苏州城内,严帮弟子身背篓筐趁着夜色清晨四处奔走,一天不到的时间几乎将所有药材铺加上走医的郎中完全光顾,回来时大多有所斩获,更是将店内的疗伤药高价收走,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只是明码标价甚至要高出市价许多,到手的买卖总不能不做。 〖 第一百九十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六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每日更新万字,感谢一直对剑雨随风的支持,今日第一更。 严帮弟子光顾城内大小药铺,手里带着纸条,将上面列举的药材悉数买走,以往用来疗伤用的药物更是悉数收走,即便是城内的郎中同样不放过,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 一人背着药箱从远处走来,正是苏州城小有名气的郎中刘,这人脾气倔得很,医术确是了得,只是不懂世故,最后只能做了一个走方的郎中,每天背着药箱替人看病,光顾的大多是穷苦百姓,诊费自然收不到多少,郎中刘确是乐在其中,这一日看过一名身上起麻疹的病人背着药箱赶路,猛然巷子里涌出几名严帮弟子拦住去路。 郎中刘冷哼一声,平日里见惯了这些人恃强凌弱,自己医治的病患之中就有几人是被严帮弟子打伤,心里对这些人更是十分厌恶,背着药箱继续向前。 一名弟子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郎中刘!”手伸向一旁,郎中刘身形向左,另外一名弟子早已将去路堵住。 郎中刘道:“几位不知有何指教?” 弟子道:“买药!” 郎中刘道:“不卖。” 弟子冷笑,“上次砸了你的药箱,是我们的错,这些银子足够你买几个新药箱之用。” 郎中刘哈哈大笑,“医者父母心,又岂可为了这区区数十两银子而折腰。” 弟子道:“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郎中刘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郎中还真就不信了,你们敢把我怎样!” 弟子冷笑,“杀了你也没有什么用处,难免惹上麻烦,只是若是不小心再次砸了你的药箱,即便告到官府又能怎样,大不了赔你一个就是。” 郎中刘双手护住药箱,若是没有了药箱明日如何为患者医病,更是弄不清这些严帮弟子此举目的究竟如何,只能用双手死死护住。 “不识抬举。”弟子终于恼怒,刚才不过是强行按捺内心不快,哪一个见了严帮不乖乖交出来,偏偏这个快进棺材的倔老头不识抬举,双手向前一拉,不想郎中刘全身力气都在药箱之上,死死拉住,弟子单臂用力确是没有拉动,飞起一脚正中郎中胸口,可怜这位济世为怀的仁医,哪里能够躲过,胸口吃痛,双手松开,药箱哗啦一声掉在地上。 弟子一脚踢开,里面瓶瓶罐罐撒了一地,郎中刘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然从地上站起一头向弟子身上撞去,弟子身形一闪脚下一绊,郎中刘身形不稳直接撞在墙上,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不要动我的药箱。”郎中刘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 弟子上前从里面拣出几个药瓶塞进背后箩筐之中,郎中刘试图从地上爬起,怎奈脑袋发晕无法站起,“你们这些畜生。” 弟子检验完毕,里面不过是一些普通的药材,根本没有自己想要找的那些,抬起头正好听到郎中刘的骂声,心里有气,上一次就是这个倔老头因为自己砸了他的药箱告到官府,为此挨了十个板子,走上前去,手指抓住郎中下巴,脸上露出阴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郎中刘呸的一声,一口带血吐沫完全吐在弟子脸上,嘴里骂道:“你们这些畜生不得好死,人在做天在看。” 弟子眼睛瞬间闭上,这样的举动完全出乎自然,只是这口吐沫准确无误吐在脸上,黏黏的顺着脸颊慢慢流下,令人生厌。 “老不死的,不要以为救过人就了不起,老子杀过的人绝对要比你救过的人多。”说完抬起右脚重重踢在老者腰腹处,惨叫声顿时传出,在寂静的巷子里传得很远,几道人影顺着长街向前,确是几名女子,惨叫声传出顿时警觉,一人身形一闪直奔发出叫声的巷子奔去,身后四道身影紧紧跟随。 一声怒喝,“还不住手!” 严帮弟子第二脚刚刚抬起,听见声音缓缓落下,脑袋一歪确是吓出一声冷汗,只见来人一身紧身打扮,一把短剑挂在腰间,一脸阴沉,眼神之中透出愤怒,来人正是从水边赶回的冷如秋,听到惨叫声赶至这里,恰好看到严帮弟子行凶。 “是水帮帮主冷如秋。” “这个人可不好惹,怎么办?” “怎么也要给我们严帮一些颜面,看她能把我们怎么着!” 弟子向前,“原来是冷帮主,在下严帮弟子冷风山,算一算我们也是本家!” 冷如秋道:“只是可惜冷家确是出了一个畜生。” 冷风山用手一指道:“你说谁是畜生?” 冷如秋道:“我没有指任何人,谁心里觉得是自然就是。”身后四名丫环顿时发出一阵哄笑,严帮弟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虽然听闻冷如秋如何厉害,只是毕竟是个女子,自己还真不信了。 冷风山道:“好男不和女斗。” 冷如秋道:“可惜你不是好男,甚至连男人都不是,不然又如何会对一个老者下此毒手。”冷如秋目光落在倒在一旁的郎中刘身上,冷如秋认得,经常出入水帮为弟子医病,医术精湛,最主要的是诊费低廉,不然这些苦命汉子如何能够医得起病。 冷风山怒吼一声,“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会打你!”说完右手一晃直奔冷如秋打来,冷如秋身形纹丝不动,左手变掌切向弟子拳头,弟子猛然变爪抓向冷如秋手指,冷如秋丝毫不乱,左掌向上拂去,身形顺势欺入,啪啪两声,右掌迅疾无比打在冷风山脸上,冷风山身形连连后退,晃一下被打晕的脑袋,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痛。 “好女不和男斗,我们走!”冷如秋武功远在自己之上,眼见吃亏,若是再纠缠下去同样占不到一丝好处,更为尴尬的是这次的任务绝对不能被水帮的人知晓,打定主意,冷风山三十六计走为上,带着门人仓皇而逃。 冷如秋拍拍手掌看着冷风上等人道:“打你还真是脏了本姑娘的手。” 身形向前来到郎中刘面前,“先生,伤势要不要紧?” 郎中刘先被踢中一脚,接着自己撞到墙上,最后更是被弟子踢中腰腹,确是没有伤到要害,只是额头上蹭破皮流血罢了,扶着墙慢慢站起,冷如秋连忙伸手搀扶。 郎中刘叹口气道:“这些畜生,好在遇到冷帮主,不然今天还真是要吃大亏。” 冷如秋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江湖儿女理所当然之事,只是为了先生会惹到这些人?” 郎中刘摇头道:“本郎中也是不知,虽然以前有过隔阂,不过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今天不知撞什么邪,见到我就要抢我的药箱。” 冷如秋目光落在散落地上的药箱之上,一些药罐盖子被踢开,药粉洒落一地,这些都是辛辛苦苦采集来的药材晾干以后精心磨细,郎中刘小心将尚未沾地的药粉拾起,嘴里喃喃道:“造孽啊,这些药不知能救活多少人,真是造孽。” 冷如秋道:“先生可是没了什么药?” 郎中刘蹲下身去仔细检验,“不过是少了疗伤的药,这种药原本就不多,更是不常用,抢了就也抢了。” 冷如秋眉头一皱,为何偏偏要花费这样的力气抢走疗伤药!莫非其中另有隐情,“先生,这里离本帮不远,不如到帮中小坐如何?” 郎中刘点头,“好吧,既然帮主盛情想请,郎中自然愿意。”说完背起药箱,春丫头上前,郎中摆手道:“这是我的命根,只要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离身。” 医者本应治病救人,抱着一颗父母般的慈心,只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又有几人! 〖 第一百九十九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个视救人药箱如同生命,医术精湛,更是时刻不忘自身使命的医者确是遇到一群如同饿狼的匪徒,一身青衣的严帮帮众,唯一不同的是背后背着箩筐,言语不和,郎中刘死死护住药箱,弟子只得动手,或许早已想动手,毕竟当初有过恩怨,更是为此挨了板子,帮主曾经交待不能轻易动手,只是一旦遇到阻挠完全变得不同,帮主交待过这件事一定要做到不能有任何遗漏,只是尺度自己把握,千万不可弄出人命,不然官府那边实在不好交代。 一脚踢在郎中胸口,郎中双手死死抓住药箱,眼见对手踢来确是无法躲避,只得硬挨,腰腹处传出剧烈的痛楚,因为疼痛双手只得分开,药箱被人夺走,更是被无情践踏,心生愤怒一头撞去,可惜速度太慢,完全被人看在眼里,身形躲开顺势伸脚一勾,郎中撞在墙上,额头上顿时血流如注。 郎中心中愤怒,口中怒骂连连,弟子仔细辨认找出自己想要的药物放在篓筐之中,来到郎中刘面前恶狠狠又是一脚,惨叫声传出,不想确是引来从水边回来的冷如秋,冷如秋赶到恰好看到严帮弟子恶行,出言阻止。 严帮弟子见是冷如秋,知道必然讨不到任何好处,只是同样不想示弱,一拳打出,冷如秋脸上露出阴冷,身形欺入,手掌打出,弟子脸上顿时肿起老高,不想冷如秋如此难缠,吃了暗亏夺路而逃。 郎中刘从地上站起,看着被打翻的药罐心里顿时一酸,毕竟都是自己心血,有些药更是等着救人,不想就这样被糟蹋,只是又能怎样,即便告到官府,不过是打几下板子,与严帮结下梁子日后必然更加难过,不由得长叹一声,小心将尚未沾到泥土的药粉收好。 冷如秋看在眼里,“不如到本帮小坐如何?也好处理伤势。” 郎中刘点头,多年与水帮打交道,对于这些人十分了解,多半是一些豪气干云的铁血汉子,与严帮那些人完全不同,只是第一次见到水帮帮主冷如秋,不想确是一个十足的美人,收拾好药箱跟着冷如秋等人赶奔水帮总舵。 进入总舵,一人手里拎着竹竿正好从院门走出,见到郎中刘惊声道:“是谁打伤先生?” 郎中刘道:“原来是老哥哥,今个也是倒霉,路上遇到严帮的人起了冲突,不过是一些小伤罢了,不碍事。” 从里面走出之人正是秋伯,阿强带着女子回来,更是说成了亲事,秋伯心里高兴,拿出自己的工具决心将屋子修饰一番,至少图个喜庆,过些日子运完粮就把事办了,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秋伯道:“严帮,这些兔崽子,先生平日里做的可都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又哪里会惹上这些人?” 郎中刘道:“我也是不知,或许是自己倒霉罢了。” 冷如秋道:“秋伯不如入大厅详谈如何,也好为先生处理伤势。” 秋伯连连点头,“看看我,光顾着聊天,怎么把重要的事给忘了,还是帮主想的周到。” 郎中刘道:“今日若不是遇到冷帮主,怕还是要吃苦头,还没来得及谢过,如今确是要来烦扰。” 冷如秋笑道:“先生哪里的话,帮中兄弟可是没少得先生照顾,如秋心里感激得很。” 一行人有说有笑直奔大厅而去,来到大厅,众人落座,郎中刘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粉洒在头上,拿出一块纱布缠在头上,算是处理完毕。 冷如秋道:“先生是否可以告知为何与严帮弟子起了冲突,如秋还是有些搞不清楚。” 郎中刘眉头一皱道:“我今日行医归来,所走的路线与平日完全相同,这条巷子平日里更是没有严帮的人,不想今天确是突然冒出来这些人挡住去路。” 冷如秋道:“那是否提到什么?” 郎中刘目光落在药箱之上,“药箱,他们要我的药箱!是了,就是药箱,药箱可是我的命根子,如何能够随便给人,不想那人上来就是一脚,踢在这里。”郎中刘用手比划着,脸上更是露出一丝痛楚,多半是腰腹处依然感到疼痛。 冷如秋从座位上站起,目光同样落在药箱之上,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药箱,丝毫没有任何奇特之处,只是为何引起严帮注意,更是不惜出动弟子抢夺,猛然想起郎中刘提起,里面似乎少了一些东西。 冷如秋道:“先生里面可是少了药?” 郎中刘道:“不过是用来疗伤的药,这些药平时很少用,抢了也就抢了,根本不算什么,只是撒了一些别的药,着实可惜。”郎中刘打开药箱不住摇头。 “疗伤药!”冷如秋从中察觉出一丝端倪,疗伤药对于普通人或许没有太多用处,只是若是遇到战乱或者厮斗,确是变得至关重要,如今天下太平,必然不会有战事发生,厮斗更是未曾听闻,只是严帮的人为何要拦路抢走疗伤药,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一次偶然还是另有目的。 郎中刘背起药箱起身告辞,冷如秋起身相送,“若是再有严帮的人找先生麻烦,大可来水帮,这里有的不仅有你的病人还有可以依靠的朋友。” 郎中刘连连点头,“早闻冷帮主女中豪杰,今日一见确是信了,郎中刘谢过。”说完转身离开,冷如秋一直送到门外,看着郎中刘身影不由得连连摇头,“为何一个这么好的医者确是还要受到别人欺凌!” 夏丫头道:“帮主,严帮这样做会不会是另有目的?” 冬丫头道:“不知背地里做的什么罪恶勾当,贩卖私盐也就罢了,如今连人家的药也抢,下一次见到一次打他一次。” 冷如秋道:“算了,如今运粮在即,教训一下也就是了,不想惹上太多麻烦。” 春丫头道:“帮主,这件事难道就这么算了不成,不如由我们暗中打探一番。” 秋丫头点头道:“不错,若真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也好有所应对。” 冷如秋只得阻止,“这件事或许只是一场误会,即便严帮的人有所图谋,同样不能有所冲突,现在最要紧的是完成李大人交待的任务,都累了,回去歇着吧。” 四名丫头离开,一人快步上前,正是铁胆,脚步声响起,来到门前,大手抬起尚未触及门板,冷如秋声音响起,“进来吧。” 铁胆推门而入,“帮主,船的事已经处理完毕。” 冷如秋点头,“辛苦你了,铁胆。” 铁胆道:“帮主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分内事罢了,只是刚才似乎看到郎中刘,莫非帮内兄弟病了不成?” 冷如秋讲起今日经历,铁胆忍不住怒道:“严帮这些人真是欺人太甚,即便一个治病救人的郎中也不放过,这种行径早已被常人所不耻,更加不要说江湖中人,简直就是败类。” 冷如秋道:“严帮早已臭名昭著,更是无利不起早,这次严帮公然抢夺药物倒是一件稀罕事,算了,或许是我多想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铁胆道:“要不要派人盯着严帮那边?” 冷如秋摇头,“这次李大人把运粮的重任交给水帮,严帮的人必然心存不满,现在形势微妙不想引起摩擦,如秋并不是怕,只是不想帮中兄弟有所损伤,更加不想误事。” 铁胆道:“水帮的兄弟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严帮若是敢来捣乱必然让他好看。”说完晃了一下大碗一般大小的拳头,身上的肌肉更是层层崩起。 〖 第一百二百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冷如秋问明缘由,郎中刘一一说出,更是提起药箱之事,冷如秋聪慧过人,只是依然对严帮这样做法心中不解,郎中刘说的不假,这种用来疗伤的药物平日里所用不多,即便是药铺之中同样可以买到,只是为何会不惜拦路劫掠,甚至出手伤人,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只是一时无法找出真相,加上粮运在即,更加不想有所冲突。 送走郎中,众人离开,铁胆从门外回来远远看到郎中刘离去背影,来到大厅前停住脚步,冷如秋听见脚步声,已经判断必然是铁胆,“进来吧。” 铁胆进入,不过是交待帮中事务,提到郎中刘遭遇,铁胆不由得拳头一晃,身上肌肉层层崩起,“水帮的兄弟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之辈,严帮若是敢来捣乱必然让他好看。” 冷如秋道:“不错,水帮从来没有怕死的汉子。” 铁胆离开,冷如秋顺着楼梯向上,一直来到三楼,打开房门进入房间,这座三层小楼确是水帮总舵之中最为精要之处,一层用来会客,二层放置的多半是帮中机密,不过是一些名单、账册罢了,三层便是帮主冷如秋的住处。 冷如秋打开房门,来到墙边,腰间短剑卸下小心挂在墙上,退后几步,目光落在墙上,随着剑柄挂上,原本分开的一对雌雄剑顿时合在一起,彼此呼应,如同深爱对方的情侣彼此神情凝视对方,冷如秋看得呆了,脸上现出一丝苦笑,来到床边,掀开被子合衣而睡。 单说严帮弟子仓皇逃走,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方才放心,不想吃了大亏,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痛,心里早已把冷如秋骂了一千遍,多半是一些诅咒的话语,沿着街道快速行走,很快来到严帮总舵,弟子两旁脸完全肿起,原本的小眼睛更是眯成一条细缝,足以看出冷如秋两个巴掌必然不轻。 弟子冷冷道:“这件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若是有人大舌头说漏了,后果自负。”其他门人纷纷表态,弟子吩咐下去,众人散开,背着篓筐快步向前,猛然一道身影拦住去路。 弟子心里一惊,一抬头见是师父,严帮帮主严成,一脸阴冷看着弟子,“脸怎么了?” 弟子不免心里一慌,多半不想提及今天发生的事,“弟子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严成冷哼一声,“本事了,学会撒谎了,要不要再摔上一次?”严成目光逼视弟子,弟子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这点小把戏如何骗得过严成,无奈只得实话实说。 弟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其中多半是被打的委屈,哭丧着脸道:“师父,今天去和郎中刘取药,不想这郎中如此不识抬举就是不给,不得以弟子只得出手。” 严成没好气道:“瞧你那点出息,你的脸是被郎中打伤不成?” 弟子道:“弟子武功再不济,总不至于被郎中打伤,原本一切顺利,不想冷如秋那个女魔头突然出现,言语之中更是对师父不敬,所以弟子只得出手,不想不是那女魔头对手被打了两个嘴巴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严成道:“冷如秋,真是不小心,若是被水帮的人知道必然会掀起风波。” 弟子摇头道:“不会,绝对不会,那郎中刘与我有些恩怨,而且这次我们只是拿了他两盒药,冷如秋再聪明也不会察觉,何况连我们这些人都不知道为何要收集药材。” 严成道:“这些事你不需要管,更加不能管,记住做好自己的分内事,药到手了?” 弟子点头,“幸不辱命,药弟子都拿回来了。” 严成道:“去歇着吧。”弟子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手放在脸上,多半是不想被其他弟子门人看到,不然日后必然成为饭后谈资。 丢人不能丢了面子。 弟子离开,严成冷哼一声,为何偏偏被冷如秋这个女人看到,还好不会有所察觉,打了两个巴掌也算是多了一点教训,即便是老夫对上冷如秋未必能够讨到什么好处,至于为何收集药物,不过是李大人交待的任务罢了,至于原因甚至自己都不清楚,严帮所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将事情办好,绝对不能办砸。 大路上一队骑兵出现,队伍整齐有序,只是速度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迅疾,中间一人马上带着一人,正是昏迷不醒的柳闻风,柳闻风力斗黑袍人身受重伤,伤口发炎渗出脓水,只是苦无药物医治,最后时刻力拼铁拐佟精疲力尽陷入昏迷,撕开的衣服露出里面伤痕,带着一股恶臭,即便军医同样无计可施,这样的伤势或许只有等死一途。 张虎骑术了得,带着昏迷柳闻风赶奔苏州城,一路上速度并不快,多半是担心因为颠簸导致伤口继续恶化,只是若是不能及时回到苏州找人医治同样会危及生命,唯一的办法就是日夜赶路,这一日终于看到苏州城墙。 马岩一提缰绳打马上前,“殿下,前面就是苏州城。” 朱允炆一脸疲惫,顾不得太多,“立刻入城,找人为柳千户医病。”此次江南之行危及重重,若不是柳闻风极力周旋,更是不惜性命保护自己,朱允炆必然早已不在人世,如今看到一直昏迷不醒的柳闻风心里更是歉疚,眼见苏州城在望,终于放下心来。 马岩提马向前,骑兵向外一分,双腿一夹,战马向前飞驰,几个瞬间已经来到城下,守城兵士看得清楚,大队骑兵出现,最前之人一身盔甲手提银枪,正是马将军,不敢耽误,城门缓缓打开,马岩来到城门处,交待下去,“立刻去找最好的大夫。”另外一路赶奔将军府通知自己的父亲知晓,也便是前文提到的老将军马凯。 众人入城,城门关闭,朱允炆终于长出一口气,多日的逃亡奔波终于结束,如今进入苏州城有了兵士保护,再也不必承受流离之苦,想想这些日子所经受的恐惧、不安、背叛、绝望、欣喜,其中滋味一时难以说清,跟随马岩前往将军府。 兵士来报,马凯大惊失色,“皇太孙殿下来了!”这还了得,连忙穿好朝服赶奔府门外等候,切不可失了礼节,府中丫环、小姐、夫人、家丁远远的站成一旁等候,家丁小声的议论着,多半是对这位身在京城的皇太孙十分好奇,一些小丫环更是精心打扮一番,若是被看中选入宫里,可是草鸡变凤凰。 马凯守在门前,远远看到一队人马奔着将军府而来,老将军不由得眉头一皱,只见自己的儿子陪着几人,确是一身褴褛,既然是皇太孙等人前来,为何会是这身打扮,心里觉得蹊跷,莫非是弄错了不成。 马凯上前,齐泰看得清楚,见到故人心里不由得一热,翻身下马上前道:“马老将军一向可好。” 马凯几乎认不出齐泰,这哪里还是平日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兵部侍郎齐大人,眼前之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身上更是散发出阵阵臭味,脸上尽是泥污,和路边的乞丐没有太多区别,只是声音确是十分熟悉。 马凯努力睁大眼睛,“你是齐泰,齐大人?” 齐泰哈哈大笑,“怎么了,老伙计,不认得齐泰了。” 马凯一拍手,“哎呀,真是齐大人,都怪老夫老眼昏花,不认得真神。” 齐泰道:“不急,还未见过殿下。”马凯上前,目光落在朱允炆身上,不想同样如此狼狈,这位深受当今圣上喜爱的皇太孙不想弄成这副样子。 〖 第二百零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朱允炆历尽艰险终于赶至苏州城,只是沿途不惜以命相搏保护自己的柳闻风确是陷入昏迷生死不明,看到高高的城墙不免鼻尖一酸,多半是想起京城,从小在京城长大,根本不必为自己的安危担心,平日里更是有护卫随行,这一次经历的实在太多,更是真正懂得一个男人所具备的东西,勇敢、担当、智慧还有永不放弃的精神。 来到将军府,马凯早已等候在府门前,见到齐泰的那一刻不由得愣住,眼前的齐泰和一个乞丐几乎没有分别,哪里还有朝中大员昔日的气派,再看皇太孙同样衣衫不整,终于清楚,其中必然经历一番磨难。 朱允炆勉强从马上下来,多日奔行身体疲惫,落在地上,双腿更是有些不稳,李龙连忙扶住,以免皇太孙受伤。 马凯上前道:“下官见过皇太孙殿下。” 朱允炆摆手道:“将军不必客套,还是快些看看柳千户伤势如何!” 马凯目光落在张虎身前抱住那人身上,只见脸色铁青,双臂随意垂在身前,必然是陷入昏迷,李龙飞身过去,小心从马上接下,张虎一闪身从马上下来。 马凯道:“不想伤得如此严重,快,快进府。” 两人架住柳闻风直奔府门而去,外面的声响里面听得清楚,夫人家丁丫鬟大多没见过这样场面,不免心里紧张,不时偷眼望向府门,猛然听见脚步声立刻跪在地上,两道身影架着昏迷不醒的柳闻风率先进入,身后跟着马凯、朱允炆等人,直奔房间而去。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停息,一名丫环小声问道:“可有见到皇太孙殿下?” 另外一人摇头道:“乱哄哄的,谁晓得哪个是皇太孙。” 夫人从地上站起身形道:“都散了吧,记住,府里来了贵客,注意自己的言行,其不可出了差错。” 众人答应一声各自散去,只剩下夫人还有两名贴身丫环,丫环道:“夫人要不要过去看看?以免失了礼节!” 夫人道:“不必,若是真的有必要,老爷早已过来,一定要记住,女人只有懂得分寸才能守住自己的幸福,男人的事我们最好不要跟着掺和。”身后丫环连连点头,不想又学到一些本事。 来到房门前,有人打开房门,张虎李龙双臂发力,只是丝毫没有伤到柳闻风,小心将柳闻风平放在床铺之上,被子打开小心盖好。 马凯忍不住问道:“这位是?”从张虎、李龙两人眼神之中,还有朱允炆目光中的关切可以看出这人身份必然不一般,身上的衣物更是上等货色,这里暗表,当日柳闻风山洞之中为了骗过黑袍人,于是将衣物与朱允炆换掉,最后突然出手轻松击杀一人,一直逃亡,现在身上穿的正是朱允炆的衣物,试问当朝皇太孙,身上的衣服必然价值不菲,马凯也算是有些见识,一眼看出必然不是一般的料子。 马岩道:“父亲,这位是锦衣卫千户柳闻风,这次为了救皇太孙殿下不惜身处险境,想起那一幕马岩依然为之动容,真是一条硬汉子。”马岩所提到的多半是最后时刻柳闻风不顾性命,双手死死抓住老者手中铁拐,任凭如何踢打就是不松,这样的举动同样为朱允炆赢得活下去的最后机会。 马凯点头,“不想是锦衣卫中的高手,黑面魔神柳闻风。”黑面魔神,柳闻风皮肤并不算黑,只是同样不可以用白来形容,只是不想确是得了这样的称号,多半是因为柳闻风太过难缠,出手更是毫不留情。 张虎来到门前,不停向外张望,从柳闻风的鼻息可以断定,最多撑不过两天,若是能够及时得到医治或许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毕竟一个人陷入昏迷水米不进能够支撑的天数实在有限。 马岩道:“放心就是,我已派人请城中最好的大夫前来。” 张虎点头,手始终不离腰间,多半是平日里养成的习惯,千户大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同样会有危险,所以任何时刻不能放松警惕,不然距离死神只有一步之遥,时间不长,兵士带着一名大夫来到门前,手里拎着药箱,张虎手中飞鱼刀一摆,大夫吓了一跳,虽然这里是将军府,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 马岩连忙道:“这位便是城里最有名的薛神医。”得到马岩验证,张虎方才放人进去。 大夫进入,施礼见过二位将军,至于那些衣衫不整的京城大员并不认得,朱允炆闪到一旁,张虎道:“一定要救活我家大人。” 大夫上前,翻开柳闻风紧闭双眼,双手放在下巴处,柳闻风牙关紧咬,薛大夫再次用力确是无法打开,只得放弃,行医讲究望闻问切,从外观来看,柳闻风必然伤势极重,甚至已无回天之力,身上所散发出的一阵阵恶臭已经说明一切,伤势必然腐烂,更是来不及细问,手指搭在脉门处,希望可以找到医治的办法,偌大的厅堂内顿时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都可以听到。 薛大夫右手换左手,眉头紧皱,更是连连摇头,众人一颗心随着大夫手指起落,张虎恨不得上去将大夫左右摇晃的脑袋直接揪下来,每一次摇头,一颗心不由得揪紧。 大夫松开手指,慢慢站起身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直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必然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 马凯道:“薛大夫,伤势如何?可有医治之法?” 薛大夫叹口气道:“伤势实在太重,恐怕只能准备身后事了。” 张虎上前,“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大人。” 李龙跪在地上,“若是可以一命顶一命,拿我的就是。”身为下属,这样的情感着实令人动容。 马岩道:“一定想想办法。” 薛大夫道:“也许是天意,我这里尚且缺了两种药,所以即便是行针医治,没有药,这样的伤势如何能够痊愈。” 马凯道:“什么药,派人去买就是。” 薛大夫拿出纸笔,快速写下药名,马岩转身出去,飞身上马直奔城内药铺奔去,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柳闻风这样的铁骨汉子在这里出事,马岩急打胯下战马,滴溜溜一声怒啸,身影快速消失,没有药无法医治,众人只得等待。 马凯道:“不必担心,苏州城大小药铺不下数十家,其中所陈列的药物更是应有尽有,只要岩儿买回药物,柳千户福大命大,必然不会有事。” 朱允炆坐在椅子上歇息,李龙守在床边,张虎守住门口。 “抓药。” 一声怒喝,马岩飞射下马快步进入一间药铺,大跨步向前,手中纸单放在柜台之上,掌柜的眯着眼睛接着灯笼方才看清,确是连连摇头。 马岩怒道:“摇什么脑袋,抓药。” 掌柜道:“没有!” 马岩惊道:“没有?开药铺的没有药,开什么玩笑,这个可以有。” 掌柜道:“这个真没有,即便是杀了小人也没法子,将军还是去别家问问吧。” 马岩无奈,从掌柜的神情可以看出必然不是说谎,只得转身离开,掌柜嘴里嘟囔着,“今个真是奇了,白天有人来收,晚上就有人来买。”说完拎着灯笼来到门口关好店门。打着哈气晃着脑袋回去睡觉。 马岩纵马飞奔,连续敲开十余家药铺,得到的结果完全相同,没有,掌柜的脑袋更是摇得跟波浪鼓一般,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可惜就是没有,敲开最后一家药铺,得到的结果完全相同,不想所有的药铺全部卖空,马岩气得哇哇怪叫,真是不知这薛大夫开的是什么药,整个苏州城大小所有药铺完全没有,无奈只得拍马而回。 〖 第二百零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众人进入将军府,命人请来城里最好的大夫,可惜伤势过于沉重,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只能放手一试,只是可惜尚且缺了两种必须的药物,马岩拿起药单飞身上马,不想得到的结果是全城内的药铺这两种完全卖光,即便是普通的疗伤药同样没有任何存货,只得拍马而回。 所有的药材完全被严帮的人尽数收走,写到这里其中一些令人不解之处似乎已经明了,找到漕运使李淼水的那个人必然是最后剩下的黑袍人首领,蓝玉旧部惨死,黑袍人首领看在眼里,只可惜骑兵来到不敢现身,同样不想就这样失败,于是索性来了一招更为毒辣的计划,这次断然无法除掉朱允炆,只是一个人必须死,那就是柳闻风,拼着最后的力气还有尊严,一定不能让一个重伤的柳闻风活着回到京城。 第一步便是收走所有可以疗伤的药物,黑袍人首领深知自己无法出面,于是找到李淼水,李淼水不敢耽搁,最后将任务交给严帮帮主严成,严成极力讨好李淼水自然卖力,一天之间将全城上下所有药物尽数收走,其中所用手段这里不再细表。 一声马鸣,马岩快步进入,张虎确是眉头一皱,进入房间,所有人目光完全落在马岩身上,可惜确是双手空空,马岩一脸懊恼,“真是丧气,所有药铺全卖光了。” 齐泰道:“卖光了!这是什么药为何如此难买?” 薛大夫道:“这种药平时原本没有什么用处,不过是用来消炎去脓罢了。” 杨和道:“既然只是常见的药物为何所有药铺会卖空更是无法买到!” 薛大夫叹口气道:“就在今日,严帮的人将所有药物尽数收走。” 马凯道:“严帮!” 齐泰道:“严帮又是什么帮会?买这么多的药物又有何用!” 马岩道:“这个简单,本将军带兵前去,严帮交出药物也就是了。” 杨和道:“如此确是不妥,圣上有明令,官兵不可以权干扰敌方,更加不能欺凌百姓,如今已是深夜时分,若是严帮拒不交出药物又当如何!” 齐泰点头道:“杨大人所说极是,纵然不能使用武力,即便是救人心切,同样不能犯了律法,到时候可能会牵连更多。” 马岩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如今没了药该当如何!难道就这么看着柳大人身死不成。” 薛大夫一脸阴沉,“等不得,即便能够迫使严帮交出药物,恐怕这个人早已无法医治,如今只能暂时替他行针暂时保住性命,想要活命只能用药物消除炎症,然后将体内的淤血还有脓液排出,再想对策。” 马凯点头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有劳。” 薛大夫上前,身上衣物脱下,当日有了军医处理,伤势恶化得到延缓,薛大夫看在眼里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样的伤势生平未见,若不是探过脉搏尚有微弱呼吸,必然以为已经是一个死人无疑。 不敢耽搁,打开药箱拿出银针,以火烧热,两根手指迅疾无比,银针瞬间遍布全身,轻轻转动,每转一下都是那样小心,直到所有银针几乎没入身体,薛大夫双手疾拍,顺着身体经脉,时间不长,原本铁青的脸上顿时显出一丝血色,众人顿时长出一口气,再看薛大夫早已额头见汗,顾不得擦拭,手指接连从身体上将银针拔出。 银针擦拭小心收好,众人上前,“大夫,伤势如何?” 薛大夫道:“这种伤势尚能存活已经是奇迹,或许是身体强健加上求生的**,如今堵住的经脉大多打通,内伤应无大碍,只是找不到可以消炎疗伤的药物,恐怕还是不成。 朱允炆道:“马将军,府上可有药物?” 马凯道:“一时着急怎么忘了,似乎还有剩余,岩儿立刻取来。” 马岩答应一声,时间不长再次走入,手里拎着一个瓷瓶交给薛大夫,薛大夫放在鼻间连连点头,“就是这种药物无疑,只是数量未免太少。” 马岩道:“府内只有这么多,最可气的是药铺都已卖光。” 薛大夫道:“等不得,如今只能这样。”说完从药箱之中拿出几把锋利的小刀,来到近前,弯下身去,将身上的腐肉尽数刮去,脓水混着腐肉发出阵阵恶臭,朱允炆不由得掩住鼻息。 马凯道:“殿下累了,不如先去歇息,下官早已准备好热水还有可以换洗的衣物。” 朱允炆摆手道:“现在如何睡得着,还是等有了结果之后再行不迟。” 腐肉刮去,露出里面的白肉,换上一把窄一些的小刀,顺着伤势继续切下,隐约可见白骨还有上面连着的筋膜,昏迷之中的柳闻风确是全然不知,处理完毕,瓷瓶打开,药粉尽数倒在伤口之上,只是与先前所说的一样,伤口深可见骨,这点药粉根本起不到太大作用。 纱布摊开小心缠好,一切妥当,薛大夫方才松了一口气,“马将军,这人是否能够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后期依然需要药物维系,单凭体力绝对无法复原。” 薛大夫小心将药箱收好,马凯道:“岩儿,替我送送薛神医。”两人离开,柳闻风伤势经过处理,脸上显出汗迹,只是与先前脸色铁青相比多了一丝红晕,似乎是一种好的预兆。 马凯道:“殿下,二位大人,这里有下官看着也就是了,不如先行梳洗早些休息。” 朱允炆道:“好吧,一切有劳马将军。” 连日奔波确实累坏了,如今到了将军府,终于可以安心睡上一觉,朱允炆起身,齐泰、杨和身后紧随,门外站着数十兵士,多半是将军府家将,跟在三人身后,张虎、李龙守在门口寸步不离,如今皇太孙已经安全,唯一需要守候的便是昏迷不醒的千户大人。 马凯看着守在门前两人,不由得连连点头,躺在这里的那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可以得到所有的关心,甚至不惜用生命去换取,似乎有一种莫名的魔力,一种潜在的直觉,这个人必然可以撑过去。 一片荒滩,两道身影,俱是黑面遮脸,“入城了?” 身后之人道:“看得真切,由骑兵护着直接去了将军府。” “这样便很难下手。” 身后之人点头道:“都怪卑职办事不利,错失良机。” “不怪你,即便本尊同样没有想到柳闻风如此难缠,下一步要怎么做?” 身后之人道:“击杀柳闻风。” “你有把握?” 身后之人点头,“全城的药都在我们手里,一个重伤的人没有了药又当如何!” “你可知为何一直不是柳闻风对手?” “卑职不知!” “因为你总是太过自信,柳闻风同样自信,只是必然能够将所有劣势考虑进去尽力避开,甚至可以转为优势,这便是你们之间最大的不同。” “卑职这次绝对不会败给他。” “你只考虑到药,为何不做到更绝,如果可以令全城的大夫消失,所有的麻烦必然不再存在。” “全城的大夫消失!都怪卑职一时大意,只是这样做难免会引起别人主意。” “只是消失又不是杀死,只要懂得闭嘴必然不会出事。” “卑职懂了。” 身前之人道:“不要再让我失望!” 或许柳闻风同样没有想到,黑袍人的势力完全渗透到苏州城内,那些表面的安全或许只是一个骗人的假象,好在马将军一门忠烈,更是信得过的忠义之士,不然真的是羊入虎口。 〖 第二百零三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所有的假象背后必然隐藏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假象不过是用来掩饰耳目罢了,漕运使李淼水身兼漕运一职,掌控运河漕运,可谓是位高权重,更是得到当今圣上信任,只是同样有另外的身份,多半是内心的**在作祟,黑袍人头领的到来着实出乎李淼水预料之外,这次行动牵连太多,李淼水何等聪明,如果可以脱离干系最好不过,难免受到牵连,当初朱允炆等人到达苏州住进客栈,李淼水的探子早已探听清楚,只是依然不为所动,直到众人离开,赶奔扬州,方才发出信鸽,将所有责任推到黑袍人首领身上,毕竟两人官阶不同,所承担的同样不同。 不想黑袍人来到苏州,更是说出实情经过,精心布下的杀局被柳闻风破坏,暗中挑拨的追魂刀冯天霸被人杀死,即便是用重金收买的钱鹰同样无法幸免,更加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自己率领的黑袍十二杀同样死在柳闻风手里。 李淼水长大嘴巴,“所有人都是死在柳闻风手里!” 黑袍人首领点头,虽然无数次试图去否认或者推翻这种不想承认的事实,只是毕竟是事实,无法改变的事实,一直跟在身边的十二名高手更是尽是被杀,至于后来的冒出来的复仇三人组,手持铁拐的老者,一脸愤怒的年轻人,加上一个妩媚妖娆的女人,根本就是不入流的角色,黑袍人首领根本没有放在眼里,不想确是几乎要了柳闻风的性命,只是可惜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李淼水道:“好厉害的柳闻风,一个人确是可以把整个局面搅得天翻地覆,更是杀了我们那么多好手。” 黑袍人首领道:“不错,原本是我想把水搅浑,这样便可以逃脱干系,不想柳闻风从中搅局,致使局面完全失去控制,也怪我大意,在丛林之中追杀柳闻风绝对是最错误的选择,最后更是损失那么多好手,如今只能指望李大人。” 李淼水道:“我不过就是一个区区漕运使,又能做什么!” 黑袍人道:“你的本事远远不止如此,只要能够击杀柳闻风,所有的好处都归你。” 李淼水道:“下官如何敢抢了大人风头。” 黑袍人道:“你我之间就不需要卖关子,只要能够成事,不惜一切代价。”说完低下身去,如此这般交待下去,李淼水连连点头。 入夜,一道道黑色的影子不停穿行,苏州城的今夜无比安静,多半是感受到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医馆、药铺、即便是走方的郎中同样有人到访,唯一不同的是俱是黑布蒙面,伸手道:“走吧,我家主人有请,不许报官,几日后便回,否则后果自负。” 医者无奈只得起身,若是不识抬举,或许请字很快就会变成抓或者拿,蒙面人手中弯刀闪烁寒光,交代一声,关门谢客,几日后便回,一顶轿子早已停在外面,帘子掀开,医者上轿,轿子启动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郎中刘昨天吃了暗亏,好在有冷如秋及时赶到,躺在床上歇息,猛然听见脚步声响起,这么晚了按照常理根本不会有人关顾才是,会不会是严帮的人来找麻烦,从被窝钻出,一弯身钻到床底下。 门吱的一声被人推开,家徒四壁所以并没有上锁的习惯,郎中刘躲在床下大气不敢长出,只听一人压低声音道:“人不在。” 另外一人道:“一定要找到这个老小子,不然回去很难交差。” “前后都给我找找看。”说完手臂放下,月光下看得清楚,那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不想真的有人来找自己麻烦,郎中刘捂住嘴巴,生怕被人发现,一人慢慢接近,脚步声越来越近,郎中刘不由得一阵紧张,会不会猜到自己躲在床下! 蒙面人手持弯刀接近床铺,挑开被子用手一探,确是温的,应该走了没多久才对,门外跳入一人,“后院没有。” 随即另外一人赶到,“前面也没有。” 那人道:“真是奇了,莫非这老小子会飞天遁地不成!” “会不会事先知道我们会来,所以事先躲起来了!” 那人道:“不会,被窝里尚有温度,所以必然不会走远,给我追,一定要抓住才行。”几道身影快速奔出,脚步声渐渐远去,郎中刘从床底探出头来,借着月光看得清楚,门外早已无人,快速来到床边拿起药箱,顾不上关门,绕开大路撒腿就跑。 一道身影深一脚浅一脚沿着暗处快速向前,不时的回头张望,确信没有人追来总算放下心来,郎中刘住处,蒙面人再次返回,手持弯刀环视四周,猛然发现不同之处,那就是药箱,原本放在床头的药箱如今确是不见,必然是郎中刘躲在暗处等自己这些人走远,于是拿了药箱逃走,真是气炸心肝肺。 “追,给我追。” “往哪追?” 头领停顿一下,“水帮,郎中刘必然是投靠水帮而去。” 几道身影快速向前,所猜不错,郎中刘走的方向正是赶奔水帮而去,冷如秋曾经叮嘱,若是有人寻仇可来水帮躲避,从进入房间的那些人可以看出必然来者不善,郎中刘不敢停留,拿起药箱直奔水帮而去。 药箱颇为沉重,郎中刘不忍丢弃,毕竟里面都是自己心血,背着药箱沿着暗处全力向前,眼见水帮接近,郎中刘露出一丝喜色,猛然间身后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郎中刘听见声响,若是放弃药箱尽最快速度向前,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可以赶到水帮大门,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棵大树出现在郎中刘面前顿时有了主意,药箱放在地上,身形一跃,不想确是如此灵活,多半与平日经常上山采药有关,几个瞬间爬上大树,枝叶繁茂正好隐藏身形。 五道身影快速接近,速度慢慢变缓,这里毕竟是水帮的地盘,不敢太过张扬,一人道:“刚才明明见到一道黑影奔着这边过来,怎么到这就没了!” “会不会是看错了?” “应该不会,身后鼓鼓的应该就是药箱,必然是那老不死。” “走,回去再说,若是遇到水帮的人可是不妙。” 郎中刘躲在树上看得真切,一共五人,手上带着家伙,只是黑布蒙面无法看清长相,只是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来向自己寻仇,不然为何深夜带着家伙闯入自己房间,多半是严帮那些人心里不服,所以才会半夜里做出这样的勾当,好在自己够机灵。 五人环视一周确是不见郎中刘身影,更是担心被水帮巡逻弟子看见,只得离开,身形远去,郎中刘顺着树干溜下,抓起地上的药箱,身形一闪几个瞬间来到门前,啪啪啪敲响门上铜环,吱的一声,门开了,秋伯睡眼惺忪从里面探出头来,正好见是气喘嘘嘘的郎中刘,两人原本就是旧识,郎中刘更是亲自为秋伯探过病。 秋伯年纪大了,平时很少在船上干活,自己确是不愿意闲着,所以便做了守门更夫,听见敲门声打开院门,正好看到一脸惊慌的郎中刘,知道必然出了事,连忙打开,郎中刘闪身进入,大门关好。 郎中刘道:“有人寻仇,无奈只得前来贵帮躲避。” 秋伯道:“这是哪里的话,这里就是你的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帮主已经睡了,今夜暂时先在这里睡下,待明日见过帮主再定夺不迟。” 郎中刘千恩万谢跟着秋伯来到后院,从腰间拿出钥匙打开一间房门,里面收拾得十分干净,秋伯道:“先生先歇着吧。” 〖 第二百零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黑夜之中苏州城再次掀起波澜,所有医者几乎命运完全相同,手持利刃的蒙面人闯入医馆、药铺,一顶轿子早已等候在门外,医者无奈只得交待一下背上药箱上了轿子,蒙面人事先交待清楚,几日后,人给你送回来,只是不能报官,不然后果自负。 唯独一人躲过,正是前文提到的郎中刘,躺在床上歇息,猛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身形一闪直接钻到床底下,很快门被人推开,进来几名持刀大汉,转了一圈不见郎中刘身影,只得离开,郎中刘从床底下爬出,担心有人寻仇,拿起药箱赶奔水帮避难,这里暂且不表。 单说将军府,老将军马凯一脸阴沉来回踱步,马岩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父亲,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为何如此不安。 马岩道:“父亲,究竟为了何事坐立不安。” 马凯道:“自然是皇太孙一行人。” 马岩道:“父亲莫非是担心柳千户的伤势?” 马凯道:“他不过只是一个千户,芝麻大的官,京城里随便抓出来几个腰都比柳闻风粗,为父所担心的是殿下安危。” 马岩笑道:“这里是将军府,重兵把守,难道还有人胆敢在将军府里行凶不成!” 马凯道:“当日你见到殿下时情形如何?” 马岩愣了一下道:“柳闻风身受重伤依然死死抓住对手兵器,最后昏迷,好在我众人合力击杀那名凶徒救下皇太孙。” 马凯道:“这才是关键,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他柳闻风即便有三头六臂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弄得昏迷不醒甚至性命不保,最后连背后的主谋尚且不知,这件事太过蹊跷。” 马岩道:“路途之中听皇太孙殿下提及一些,隐藏在背后的那些人身穿黑袍,更是买通青云山一众贼人,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就连柳闻风身边的高手同样被人买通,柳大人险些死在那人手里。” 马凯道:“买通锦衣卫,要知道锦衣卫可是皇上亲属的卫队,一般人根本无法接近,莫说是买通,所以这里面的黑手甚至连你我父子都无法招惹。” 马岩道:“父亲这样说,莫非是怕了不成!” 马凯道:“为父何时怕过,只是担心殿下安危,有负皇上重托。” 马岩笑道:“父亲多虑了,孩儿早已派出亲兵日夜守护殿下,外围更是加派人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想要进来要比登天还难。” 马凯点头,“明日为父便规劝殿下早已回京,也好解了一块心病。”马凯忧心忡忡,马岩确是不以为然。 天光刚亮,朱允炆猛然从床上坐起,又是一个噩梦,女子死去时恶毒的眼神一直在梦中闪现不肯离去,红色的指甲死死抓住咽喉,用力挣扎确是使不上任何气力,直到在睡梦中惊醒,又是一个噩梦。 天光见亮,朱允炆从床上坐起,身上的衣物经过换洗,更是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身上的酸臭味完全消失,心情顿时大好,心中惦念柳闻风伤势,一路上若不是柳闻风拼死保护,又如何能够活命,穿戴整齐走出房门,房门处十余名精兵守在两旁,正是马岩布置的精兵,朱允炆自然心里感激。 快步向前,来到柳闻风居住的房间前,正好看到张虎、李龙二人一脸疲态,一路奔波来不及休息,昨夜更是在这里守了一夜,见到朱允炆纷纷上前行礼。 朱允炆道:“二位先去歇息吧。” 二人点头,亲兵带着下去歇息暂且不提,朱允炆推开房门,柳闻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依然苍白,只是呼吸平稳,不由得放下心来,门外传出说话声,朱允炆站起身形,正是马凯、马岩父子,小声和亲兵交待什么,多半是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马凯上前,“见过殿下。” 朱允炆道:“老将军不必拘礼,如今允炆只是客居于此,自然客随主便,一切从简。” 马岩道:“柳千户现在如何,是否已经醒来?”说完大跨步迈入。 马凯道:“这孩子就是这个脾气,平日里很少服人,自从见了这位柳千户之后,嘴上就没停过。” 朱允炆道:“柳千户忠勇有加,更是聪慧过人,遇险境从不退缩,更是甘愿自己以身犯险,即便是允炆同样打心眼里佩服。” 马凯道:“听殿下说起,即便是马凯同样有了结交之意,只希望能够早日醒来,把酒言欢,好不快哉。” “把酒言欢,真是人间幸事!”齐泰,杨和来到两人面前,经过修整,精神大多恢复,脸上挂着笑意,正如马凯说的那样,柳闻风若是死了,最多奉为忠义之士,很快便会被人所遗忘,只是朱允炆确不同,以他的身份,若真的出事,所有人难逃干系,如今灾难尽去,齐泰、杨和二人自然心情大好。 朱允炆道:“不如一同去看看柳千户如何?” 众人进入房间,马岩站在床边,柳闻风呼吸均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多半是经过薛神医处理,伤势渐渐趋于平稳,只是一直没有醒来。 齐泰道:“这样总不是办法,一直无法进食,即便是铁打的身子同样熬不过去!” 马凯道:“我已命人熬了人参汤,一会就会送来,希望喝了补汤可以快点好起来。” 杨和道:“还是马老将军想的周到。” 马凯道:“当日马某战场负伤,险些丧命,好在喝了人参汤保住性命。” 朱允炆道:“不想人参确是有此奇效,当日在宫中经常在御膳房看到御厨们用人参熬汤,允炆更是喝过不少,只可惜身体还是一直羸弱。” 马岩道:“父亲可曾派人去接薛神医?” 马凯道:“去了,不仅如此,更是命人四处打听哪里可以买到那两种药,薛神医也说了,没有那两种药,即便是他同样束手无策。” 马岩道:“这里买不到孩儿便去别的地方买,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杨和摇头道:“这里距离别的市集来回足有五六天脚程,即便到时候可以买到药,恐怕柳大人早已无法医治。” 马凯道:“严帮的人一直与漕运使李淼水走的很近,不如由本将军去找此人试试,或许可以拿到药。” 杨和道:“漕运使李淼水!”杨和主掌户部,对于官员调度十分清楚,李淼水也算是了得,做了十几年漕运使,这样的肥差可是无数人心里惦记着,只是一直无法弄走李淼水,足以看出李淼水背景必然不浅。 齐泰道:“一个小小的漕运使罢了,大不了我与杨大人前去,至少会卖我们一些情面,不过是一些药罢了,又不是和他索要金银!” 马凯道:“二位大人,下官始终觉得殿下应该早日返回京城,以免圣上担心。” 齐泰点头,“马将军这样说不无道理,原本归期已至,只是不想途中出事。” 朱允炆道:“柳千户如今尚在昏迷之中,允炆如何能够安心回京。” 马凯道:“有我父子在此坐镇,柳大人绝对不会出事,伤势好转立刻护送千户大人回京。” 马岩想要说什么,马凯眼神制止只得停住,朱允炆思虑一二,“有马将军在此,允炆自然放心,只是柳千户毕竟是因为允炆昏迷,若是就这样离开,又怎对得起当日柳千户一片心意。” 齐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保护殿下原本就是锦衣卫的职责,柳千户福大命大断然不会有事,如今京城局势瞬息万变,殿下断然不能在这里久留!” 〖 第二百零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将军府内,马凯终于说出自己的担心,敢于公然劫掠皇太孙,不管背后的目的究竟为何,必然是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在支撑,自己一个小小的苏州将军势必难以抵抗,若真的在这里出事,唯恐有负皇上圣恩,全家人更是难免受到牵连,下定决心,不惜一切说服皇太孙朱允炆早些返回京城,同样有此担忧的还有随行的齐泰、杨和,毕竟柳闻风的生死与皇太孙的安危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朱允炆一时难以决断,心里担忧柳闻风伤势,毕竟是为了救自己而受伤,看着眼前的马凯、齐泰、杨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可否认,齐泰说的不无道理,时间一长难免皇上担心,更加会招致风言风语,人言可畏,只是就这样离开,岂不是寒了柳闻风一片心。 马凯察言观色,见时机成熟跪地道:“恳请皇太孙立刻回宫,以保周全。” 齐泰、杨和同样跪在地上,这便是最为厉害的一招,朱允炆心慈,见不得别人这样恳求,心里更是没有主意,三人所请求的事更是在情理之中,马岩冷哼一声,多半是对这种近乎忘恩负义的行为心中不满,真是枉费柳大人不惜性命保护你们这些人,到最后确是把救命恩人弃于不顾,只是看到父亲眼神只得单腿跪地并不言语。 当遭遇权势而持有不同意见时,保持沉默无非是最好的方式。 朱允炆叹了口气,看看跪在地上的众人只得答允,“既然诸位如此坚持,允炆答应就是,总是要与柳千户道个别,允炆心里才能安心。” 马凯脸上露出喜色,齐泰起身道:“那是自然,莫说是殿下,即便是我们同样要去道别,如果没有柳千户,我们这些人又如何能够幸免于难。” 众人走入房间,朱允炆不由得摇头,依稀记得当日石洞时情景,浓烟密布,朱允炆险些被浓烟熏晕,三名杀手更是闯入石洞之中,柳闻风舍命相救,更是惊走最后一人,方才能够逃脱,只是如今确是躺在这里,即便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完全无法知晓。 朱允炆道:“柳千户,允炆有皇命在身不得耽搁,今日便返回京城,本殿下命令你一定要醒来,早日回到京城,记住,无论遇到怎样的困境绝对不能放弃,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朱允炆说完慢慢退后,这样的话语柳闻风确是全然不知,甚至能否醒来还要看个人造化。 齐泰道:“柳千户,齐泰欠你一顿好酒。” 杨和上前道:“他日京城再见,柳千户保重。” 马凯道:“岩儿,你留在这里,为父亲率骑兵护送殿下回京。” 马岩正有此意,和这些人在一起心里总是觉得憋得慌,更是替躺在那里的柳闻风所不值,早听人说,书生最是无义,婊子最是无情,不想确是真的,若是换了自己,兄弟有难,即便刀山火海同样要闯上一闯,更加不会丢下兄弟于不顾,何况是救过众人性命的恩人。 不表将军府内,单说水帮,冷如秋梳洗完毕,从小楼内走出,过几天就是粮运,这几天所要做的就是检查船只,做好先前准备,走出小楼,迎面正好看到郎中刘,脸上露出一丝诧异,没有听说帮里谁生病才是,上前道:“先生。” 郎中刘闲来无事一觉醒来在水帮闲逛,遇到熟人彼此打着招呼,听见声响,见是水帮帮主冷如秋连忙上前道:“冷帮主,昨夜一伙人闯入我的家,幸好被我躲过,不然真的再也见不到诸位!” 冷如秋道:“不想确有这种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大厅详谈。” 郎中刘跟着冷如秋进入大厅,有丫环端来茶水,郎中刘多半是口渴,茶水很烫,一边吹着一边喝上几口,嘴里发出噗噗的声音,春丫头看着滑稽,忍不住乐出声来。 郎中刘抬起头来,笑道:“诸位见笑了,昨晚来的突然,到现在一口水也没喝到,难免口渴。” 冷如秋道:“先生可否将昨晚发生的事再说一遍!” 郎中刘放下茶杯道:“昨晚大约三更时分,郎中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时难以入睡,不想确是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心生警觉,郎中我住的地方都是穷苦人家,一般太阳落山大多入睡,很少有人三更半夜外出,脚步声很杂,担心有事,于是便下了床,不想脚步声直接在门外响起,郎中我一时害怕,一下子就钻到床下。”郎中刘嘴里说着手上不停的比划着,丫环毕竟年轻,看着滑稽咯咯乐出声来,郎中刘只得收回胳膊。 冷如秋道:“先生大可不必理会这个丫头,接着说就是,后来发生什么!” 郎中刘道:“当时吓得屁都凉了,更是大气不敢出,好在躲在床下没被人发现,那些人走了,我便拿着药箱跑了。” 丫环道:“没啦!” 郎中刘双手一摊道:“你以为还有什么?” 冷如秋道:“先生是否看清那些人是何来路?” 郎中刘摇头道:“看不清,脸上蒙着黑巾,只是必然不是好人,手上都带着家伙,好在咱郎中够机灵,不然可就保不住这颗脑袋,更加不能到这里给姑娘说笑。” 冷如秋点头道:“先生大可在这里住下,衣食更是不必担心。” 郎中刘道:“那就多谢冷帮主。” 冷如秋道:“春丫头,带先生四处转转,只是记得不可出门。”冷如秋这样交代多半是不想看到郎中刘出事,昨晚的遭遇完全从郎中刘一人口中说出,一时难以判断真假,只是不能大意,不如索性留在这里,一来有个照应,二来也好为兄弟们观病。 马凯准备妥当,上百名骑兵集结完毕,枪明甲亮,完全是军中精锐,骑兵速度惊人,冲击力更是堪称恐怖,自古便是战场上最尖锐的杀器,当年大元骑兵横扫天下所向无敌,只可惜一入中原变得懒惰骄横,战马不再驰骋,弯刀早已锈迹斑斑,不过百年光景,昔日的威风早已不在,最后完全败在大明铁骑之下。 朱允炆由人扶着跨上马鞍,齐泰、杨和纷纷上马,马凯一身盔甲手持大枪威风凛凛,大有回到当年战场厮杀的情景,只叹岁月不饶人,这身盔甲更是足足闲置十年,如今再一次穿上顿时心底升起一丝豪迈之情。 朱允炆道:“柳千户就交由马将军代为照顾,切不可有失,一旦伤势好转立刻返回京城,允炆在京城等候佳音。” 马岩躬身道:“殿下放心,卑职必然不负使命。” 一阵烟尘,骑兵大队离开,大街上,几道目光落在离开的骑兵身上,其中所夹杂的深意自然无法体会,朱允炆由人护住快马扬鞭直奔京城而去。 单说马岩,父亲率众离去,从城防营内抽调三十兵士护卫将军府,营房之中的精锐尽数被调走,大部分还要负责城防事宜,剩下的兵力自然有限,只是已经足够,张虎、李龙短暂休息重新回到房门前,朱允炆等人的离开早已知晓。 张虎道:“我二人必然誓死不离大人左右。” 李龙道:“我们的命都是千户大人给的,若不是大人屡次舍命相救,又如何有今日的李龙!”马岩不由得连连点头,这才是兄弟。 一名家人手里端着食盘,来到几人面前,马岩道:“里面装的什么?” 家人道:“将军吩咐炖的参汤,如今炖好了送过来。” 马岩道:“送进去吧。” 〖 第二百零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马凯亲率精锐骑兵护送朱允炆等人返回京城,这次奉旨查巡江南终于告一段落,只是故事远远没有结束,隐藏在背后的黑袍人决心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重伤的柳闻风,不仅是为了发泄心中怨恨,更多是为了除掉一个生平劲敌。 张虎、李龙二人短暂歇息重新回到门前,身为锦衣卫平日里办案大多没日没夜,这点疲惫不算什么,更是担心千户大人伤势,只是短暂歇息,恰巧一名家人手里端着食盘慢慢接近,走得很慢,多半是担心上面的东西不小心撒落,马岩咳嗽一声,“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家人见是少将军连忙道:“将军吩咐炖的参汤,如今炖好了送过来。”马岩想起,父亲走之前确是说过炖了人参汤,这种上百年的老参更是有着奇妙的功效,可以最大限度补充体力,令衰弱的人恢复体力,甚至可以起死回生,昏迷不醒的柳闻风服用最适合不过。 家人端着食盘进入,张虎、李龙尾随进入,食盘放在桌上,盖子掀开,顿时一阵浓郁的香气从瓷罐之中飘出,里面必然放了一些其他素材,必然乌鸡之类,不然单存人参绝对炖不出这种醇香的味道。 李龙上前,汤勺拿起,来到瓷罐前轻轻搅动,舀出一勺放在鼻尖闻上一闻,最后喝了下去,不想在将军府中同样没有放松警惕,这种以身试汤的勇气更是令人敬佩,如果里面真的暗中被人下药,第一个中毒的必然是试汤的李龙。 十几分钟过去,李龙安然无恙,方才放心,来到床边,小心将参汤喂进柳闻风嘴里,柳闻风牙关紧咬,只得手指用力勉强敲开一条细缝,顺着细缝慢慢灌入,一碗参汤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家人一直在门外等候,不时的来回踱步,多半是等的太久的缘故,最后一口参汤喂下,李龙同样长出一口气,一直手里端着瓷罐的张虎小心将瓷罐放在托盘之上,马岩看得真切,两人的一举一动,眼中关切的神情完全看在眼里,这是无法掩饰的真情流露,可以断定,这些即便连生死都不曾畏惧的汉子之间必然有着极为深厚的情感,这种情感早已超越下属与上级之间原本对立与服从。 马岩吩咐一声,家人迈步进入,小心拿起托盘,打过招呼转身走出,脚下加急,多半是还有其他的伙计等着自己去做心中焦急,不然为何会在门外来回踱步,身为家人每天有大量的伙计去做,在这里耽误两个时辰,其他的伙计必然只能抓紧去做,不然只能做到天黑。 服过参汤,柳闻风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红晕,头顶更是冒出一丝汗迹,张虎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样的迹象说明伤势有所好转。 马岩看着门外,今天也是奇了,派出去的兵士一直没有回来,更是不见薛神医身影,薛神医可以称得上是苏州城内最有名气的医者,一手银针更是厉害,所以才会有了神医美名,诊费自然不低,即便如此,前来上门问诊的人依然络绎不绝,若不是看在将军府的面子上必然不会亲自出诊。 蹬蹬蹬,脚步声响起,张虎、李龙听见脚步声目光同样落在门口处,手不经意间放在刀柄处,身影出现,一名兵士快步跑入,顿时放下心来,兵士跪地道:“将军,大事不妙!” 马岩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不见薛神医前来?”这名兵士正是自己派出,带着礼物前往薛神医住处的那个人,情面上的事总是不能一直用情面来维系,同样需要一些礼尚往来,马岩自然懂得其中道理,所以特意命人备下礼品前去。 兵士道:“小的带着礼品前去,不想看到的确是大门紧闭,于是上前拍打医馆大门,半天终于出现一个药童,见是官兵立刻慌了神,刚想逃走,被小的给擒住,最后一问方才知道,薛神医昨夜被人抓走,如今下落不明。” 马岩惊道:“被人抓走!” 张虎道:“可有问清是什么人抓走薛神医?” 兵士道:“问过医童,只是那些人脸上蒙着黑巾,进入医馆直接将薛神医带走,并威胁不许报官,几日后便会送回,药童只得关门。” 李龙道:“事出蹊跷,偏偏在这个时候人被带走,或许不是巧合那样简单,必然是有人故意这样做。” 兵士道:“这位英雄说的没错,小人也是心里好奇,于是连续走了几家医馆,答案都是一样,全城的医者一夜之间都被人抓走,所以立刻赶回来禀报将军。” 马岩道:“知道了,下去吧。”兵士施礼退下。 张虎道:“不想苏州城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安稳!” 马岩道:“这同样也是家父所担心的,毕竟这里龙蛇混杂,防卫力量更加不是京城可比,所以才会一力劝说殿下返回京城,我想多半是有所担忧。” 李龙道:“只是如今没有了医者,即便能够找出那两种药材,单凭我们这些人又能做什么!大人的伤势又当如何!” 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如今一无可用药物,更加缺少可以行针探脉的医者,所有的一切完全陷入僵局,正如李龙所说的那样,即便最后能够找到两种所缺的药物,只是所有人并不懂得用药之法,最后又能如何,药可以救人同样可以杀人,用药不当或者其中搭配不合理,所产生的药性更是难以估算,只有常年行医看病的医者根据经验加上医书记载方能做到准确无误。 将军府内一时陷入僵局,谁能找出其中的破局之处,张虎转身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如果大人苏醒必然可以告诉我们如何做,自己又能做些什么! 一顶轿子静静停在那里,时间不长,一道身影慢慢接近,里面传出声响,不想一直静止不动的轿子里确是有人,“事情办得如何了?” “按照吩咐,全城的医者尽数消失。” 轿中人笑道:“做得好。” “为大人办事,那是小人的福气。” 轿中人道:“你可知这次叫你连番出手的目的?” 那人摇头道:“小人不知。” 轿中人冷笑道:“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如果没有了药,更加没有医者会怎么样?” “必死无疑。” 轿中人道:“不错,必死无疑。” 那人眉头一皱,“大人这样做是要除掉碍事的人!” 轿中人道:“那个人你同样熟悉,甚至对他恨之入骨,没有事先告诉你,只是不想因为私恨把事情闹大。” 那人道:“一个熟悉而又令我恨之入骨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 轿中人道:“就是那个人。” 那人道:“柳闻风,他到了苏州?” 轿中人并不言语,那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柳闻风,不想你也会有今天,大人,下一步要怎么做,小人必然全力去办。” 轿中人道:“密切监视将军府还有水帮的举动,你我心里清楚其中的渊源,只是柳闻风如今最多只剩下半条命,是否可以活下去还要看他的造化。” 那人道:“柳闻风躲在将军府?而且身受重伤?小人明白了。” 轿中人道:“你们的恩怨以后再提,安心做好交给你的事,柳闻风这一次必死无疑。” 那人道:“多谢大人成全。” “回去吧,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所听到的看到的,这样对谁都有好处。” 人影慢慢消失,四道黑色影子从黑暗处走出,俱是黑巾蒙面,轿子启动,很快消失不见。 〖 第二百零七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喝过参汤,额头渗出汗迹,张虎、李龙两人心里高兴,这多半是身体恢复的好兆头,只是一直不见醒来,心里依然有所担忧,马岩派出去兵士飞奔来报,“将军,大事不妙,苏州城所有医者一夜间都被人掳走,下落不明。” 对付一个重伤的人,先是买走所有用来医治的药物,接着令所有可以医治的人消失,杀人不用刀,用心何等歹毒,只是百密一疏,郎中刘一个被忽略的小角色,确是巧合之下溜走来到水帮躲避,这难道真的是天意不成。 郎中刘百无聊赖摆弄自己的药箱,几名孩童躲在角落里,多半是对药箱里装着的瓶瓶罐罐产生兴趣,探头看着,不时吸着鼻涕。 郎中刘脸上露出笑意,“既然想看过来就是。” 几名孩童原本以为依靠角落隐藏身形必然不会发现,只是伸出去的身体,加上鼻子里不停出现的二条,早已将行踪完全出卖,听见声音只得从角落里出来,三男两女,其中一人年纪稍长走在最前,手里牵着一名只有四五岁的女孩,另外一名女孩忽闪着大眼睛躲在男孩身后,多半是胆小的缘故。 孩童来到近前,男孩道:“我听人说你是专门给人治病的。” 郎中刘笑道:“可以这么说,你们想要探病?” 男孩道:“不探病,只是好奇,听人说用手指搭在人的手腕上,加上一根针就可以替人看病。” 郎中点头道:“说的倒是不错,只是若是遇到真正的病患还要经过药物调理才行。”说完小心将药罐拧好。 男孩道:“我怎么不信,若是针扎到人的身体里,命岂不是就没了,命都没了,又如何治病!”男孩一脸疑惑,多半是对行针治病感到好奇,女孩不时的看着哥哥再看看眼前的怪爷爷,鼻子里更是发出哧溜哧溜的声音,鼻涕险些落在嘴里一用力直接消失不见,很快再次出现。 郎中道:“人的身体最是神奇,其中更是遍布穴位,只要按照穴位下针自然不会有事,说了你也不懂。” 男孩道:“不要以为我们是小孩子就可以骗我们,我看多半是骗人的。” 身后两名孩童道:“对,大龙哥说的对,骗人的。” 郎中刘并不争辩,这些不过是孩子罢了,从药箱内拿出一根银针,太阳的光辉照在上面闪耀光滑,男孩不由得退后一步,手里牵着的小女孩确是纹丝不动,两只大眼睛看着郎中刘手中银针。 男孩道:“妹妹,退后。” 小女孩道:“哥哥,那是银针,可以替人治病的银针。” 郎中刘道:“你不怕?” 女孩点头然后摇头,鼻子再次用力一吸,郎中刘忍不住好笑,孩童最是可爱,在他们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充满好奇,除了大人的叹息还有伤病忧愁之外,所有的一切是那样的美好。 郎中刘道:“你的鼻涕便是最好的见证,那是鼻上的穴位不通所造成,时间久了难免出现堵塞,不如由我替你医治。” 男孩双手护住妹妹,“我们凭什么信你。”身后两名小一些孩童道:“对,凭什么信你。” 郎中刘道:“这里的大人都信我,为什么你们不能信我?” 男孩道:“娘说了,大人最会骗人,远远不及我们这些小孩子。” 郎中刘道:“算了,清者自清,说了你们也不懂。”说完手中低下头去,手中银针轻轻放入药箱之中。 “我相信你。”清脆的声音响起,确是男孩手里牵着的小女孩,从一开始眼睛始终不离郎中刘手中银针,细细的银针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吸引小女孩,甚至不惜背叛最信赖的哥哥。 男孩道:“妹妹,你疯了。” 小女孩抬起头,“我相信这个爷爷,一定可以治好我的鼻子。”说完用力吸了一下。 男孩道:“要是不听话,以后哥哥就不理你。” 小女孩道:“哥哥难道不想看到妹妹的鼻子好吗?不理就不理。” 男孩无奈,不想一向听话的妹妹今日确是这样执着,小手猛然挣脱,来到郎中刘面前道:“爷爷,你真的可以治好我的鼻子?” 郎中刘道:“那就看你是否信得过爷爷。” 小女孩道:“我信,再也不想每天流鼻涕。”说完用力在鼻子上扭了一下,两股清澈的鼻涕甩在地上,只是很快再次流出,正如郎中刘所说的那样,这是病若不能及时医治以后将会导致鼻子堵塞。 女孩眼神清澈,犹如一汪清泉,看着郎中刘,眼神之中尽是期待,别的小朋友都可以自由自在的玩耍,唯有自己鼻子里总是莫名出现鼻涕,更加令人苦恼的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一般,为此更是被小伙伴笑话,小鼻涕虫的称号更是令人感到厌恶。 郎中刘看着眼前小女孩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这是从来未有过的信任,从一个五岁的女孩眼中完全可以看出,更多的是希望,医者给人的不仅仅是治愈身体上的病痛,更多的是给人希望。 十根银针摆在眼前,从背后拿出一个酒壶,淋在上面,每一步是那样的仔细,男孩不由得有些紧张,只是父母不在身边,一时没了主心骨,一道身影接近,确是一名靓丽女子,“大龙,你们怎么都在这,不要打扰先生。” 大龙回头喊了一句,“秋姑姑。” 来人真是冷如秋身边四大贴身丫环之一,大龙如同看见亲人,顿时有了主心骨,“秋姑姑,那个人要用银针替妹妹治疗鼻疾。” 秋丫头笑道:“那是好事,大龙不是总说自己是男子汉,怎么哭鼻子了。” 男孩道:“要是医不好又该怎么办,大龙没有哭,只是担心妹妹。” 秋丫头道:“没事,先生医术高明,必然不会有事,你也想看到一个活泼健康的妹妹不是。” 大龙点头,眼中依然带着泪花,郎中刘准备完毕,“不要怕,更加不能动,你能做到吗?” 小女孩懂事的点头,“能做到!” 秋丫头上前,“先生这里毕竟不方便,不如到我的房间替小丫医治。” 郎中刘道:“大可不必,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你叫小丫?” 女孩点头,“我叫小丫。” 郎中刘道:“闭上眼睛,记住,伯伯没有说动千万不能动。”小丫听话点头,眼睛慢慢闭上,郎中刘神情严肃,十根银针放在手心,手指连动,不过瞬间工夫,手上早已空空,十根银针消失不见,确见小丫的鼻子上闪动亮光。 大龙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切,不过瞬间工夫,那些原本在手里的银针确是全部插在妹妹的鼻子、手臂还有额头上,确是丝毫未见任何血迹,原本以为刺的那么深,必然会很痛,只是妹妹确是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郎中刘从药罐之中拿出药粉,小心倒在银针上,手指不停捻动,药粉随着银针慢慢渗入,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专注,时间慢慢过去,郎中刘手指再次挥动,十根银针回到手心,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郎中刘道:“小丫可以了!” 小丫睁开眼睛,只是感到鼻子微微发痒,根本没有任何痛楚,一低头,两串浑浊的鼻涕顺着鼻孔滑落,从未有过的清爽感从鼻息间传出,几乎是出于习惯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气透过鼻腔一直延伸到身体里,从未有过的顺畅。 小丫忍不住从地上跳起来,“我好了,再也不是鼻涕虫了。” 男孩破涕为笑,上前拉住妹妹,蹲下身去,原本一直出现的鼻涕真的消失,不想一直困扰妹妹的顽疾,不过是几根银针眨眼间彻底消失,真是神了,郎中刘脸上同样洋溢着孩童般的笑意,小心将银针擦拭收好。 〖 第二百零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七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为了躲避寻仇的郎中刘来到水帮,百无聊赖摆弄自己的药箱,不想确是吸引几名孩童注意,郎中刘早已看出一名女孩患有鼻疾,若是不能及时医治,日后将会十分麻烦,医者父母心,尤其是面对天真无邪的孩童,有谁愿意看到自己的子女身患顽疾终日被病痛折磨,打定主意,必然要找到女孩的父母加以医治,不想女孩确是主动提出,至于稍微大些的哥哥确是一脸狐疑,多半是对郎中刘的医术有所怀疑,好在冷如秋身边丫环及时出现。 郎中刘手指连动,经过消毒的十根银针瞬间插在女孩要穴之上,轻轻捻动,洒在上面的药粉顺着银针慢慢渗入,银针不过是行气活血驱除淤积,加上药物配合方能达到效果,银针拔出,女孩慢慢睁开眼睛,鼻息间出现一股暖流,连忙低头,顿时鼻孔之中流出两道浑浊的鼻涕,清新的空气透过鼻孔吸入身体,从未有过的顺畅舒适。 女孩发出欢呼从地上跳起,“我好了,哥哥我好了,以后再也不是鼻涕虫了。” 男孩蹲在地上,看着妹妹鼻孔之中消失的鼻涕破涕为笑,,郎中刘脸上同样洋溢着孩童般的笑意,小心将银针擦拭收好。 秋丫头道:“多谢先生替小丫除去顽疾。” 小丫来到郎中刘面前道:“你能教我医术吗?以后小丫也要做一个可以替人治病的人,那样就不会有人难受,更不会有人死去。”那不过是孩子天真无邪的想法罢了。 郎中刘愣住,小丫清澈的眼神看着自己,这种眼神令人难以拒绝,想想自己多年一直漂泊,更是没有后人留下,如今年岁已高,一身医术更是没有传人,不如索性收了这个丫头,也算是一种缘分。 郎中刘道:“你想和爷爷学习医术?” 小丫张开嘴,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牙齿,“小丫想,想做一个可以替人治病的人。” 郎中刘道:“替人治病看似简单,其中所要承受的压力还有付出的艰辛远远不是你这个年纪可以想象得到,你真的愿意?” 小丫道:“小丫不怕,吃多少苦也不怕。” 郎中刘点头,“好吧,既然你我有缘,我便收你为徒,慢慢教你医术。” 小丫乐得从地上跳起,今天不仅治好了鼻涕病,更是认了师父,以后同样可以做一个替人治病的人,小女孩心里高兴,其他几名孩童确是阴沉着脸,多半是同样想和郎中刘学习医术,刚才施展银针更是治好小丫的病,在孩童心里早已当成神医一般,只是不想被小丫抢了先。 秋丫头道:“好了,小丫,和哥哥去玩吧,爷爷还有事。” 小丫听话的点头,男孩带着几名孩童欢呼着跑开,早已将刚才的事望到脑后,这就是童年,无忧无虑,每天漫无目的的疯跑,一个水坑,一块泥巴,一根木棍完全可以成为最好的玩具,留下一生的回忆。 秋丫头道:“恭喜先生收了弟子。” 郎中刘感叹道:“也许是真的有缘,原本从来没有想过,只是最今发生了这么多事,更是连番遇险,只是不想自己一身医术付之东流。” 秋丫头道:“帮主有请。” 郎中刘从地上站起,药箱依然背在身后,药箱似乎成为医者的一种象征,如同武者长矛、战马,侠者腰间长剑,文人手中折扇。 冷如秋脸色阴沉,铁胆站在一旁,大门推开,秋丫头迈步进入,郎中刘背着药箱跟在身后,冷如秋从椅子上站起,多半是出于礼节与尊重。 冷如秋道:“为何这么久?” 秋丫头道:“恰好赶上先生为小丫治病,所以耽搁了。” 冷如秋点头,“小丫的鼻疾一直是龙哥、龙嫂的一块心病,如今好了,有了先生,水帮再也不必饱受病痛之苦。” 郎中刘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病向浅中医,若是迟了恐怕就难了。” 冷如秋道:“这次将先生请来确是为了一件事向先生求证。” 郎中六道:“帮主不必客气,只要是郎中知道的必然不会有所隐瞒!” 冷如秋点头,铁胆道:“今日帮中弟子无意间伤了胳膊,于是便去城中医馆包扎,不想城中医馆大多关门谢客,铁胆心中不解,于是又跑了几家同样如此,于是暗中托人打听,好在其中有一个熟人,方才得知医馆馆主昨夜被蒙面人掳走下落不明。” 郎中刘惊道:“被人掳走,就在昨晚!” 铁胆点头道:“不错,遭遇似乎与先生十分吻合,所以才会请先生前来,看看是否可以想起什么。” 郎中刘道:“该说的昨天已经都说了,那些人黑巾蒙面根本看不清长相,身上所穿的又是普通的夜行衣,根本无法判断身份。” 冷如秋道:“先生是否可以从声音上听出什么?” 郎中刘摇头,“那些人说话十分小心,从来没有提到关于身份或者职位的词,郎中当时也是吓坏了,躲在床底下根本没听清几句。” 冷如秋道:“原来是这样,只是为何会有人无缘无故将城内医者尽数掳走,背后的目的又是什么!” 铁胆道:“现在看来唯一幸免的就是先生,所以这段时间还请先生呆在这里不能外出,以免遭遇不测。” 郎中刘道:“放心就是,郎中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只要帮主不嫌弃,还真是懒得走!” 冷如秋道:“先生哪里的话,还要替龙哥、龙嫂谢谢先生替小丫治病,诊费算在水帮头上就是。” 郎中刘道:“帮主如果这样见外,即便有危险,郎中也只能离开,既然把我当成自家人,哪有给自家人看病收钱的道理,丫头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秋丫头道:“无论如何龙哥、龙嫂可是要好好谢谢先生才是,不仅治好了小丫顽疾,更是愿意收小丫为弟子,日后我们水帮可是再也不用求人看病了。” 冷如秋喜道:“先生愿意收小丫为徒!真是可喜可贺。” 郎中刘笑道:“这个小丫头与我有缘,更是胆大心细,确是有些学医的天赋,难道带着一身医术进棺材不成!不如传下来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冷如秋道:“龙哥、龙嫂知道必然高兴。”说话间,门外走来两人,男子年纪三十开外,红黑色脸膛,另外一名确是一个妇人,手里牵着小丫,正是刚才提到的龙哥、龙嫂,多半听孩子说起,两人迈步进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感谢先生治好小丫的病,并且收她为徒,天龙无以为报。”说完就要磕头,郎中刘连忙起身从地上将两人扶起。 “医者父母心,不过是小事罢了。” 冷如秋道:“今个大家就在这里做个见证,小丫还不跪下磕头叫师父!”口空无凭,如今有了这么多人见证,郎中刘日后想要抵赖可是难了,人言可畏。 小丫十分机灵,跪在地上磕头,嘴里叫着师父,郎中刘看着小丫满心欢喜,不想晚年收得弟子医术得以继承,只是似乎想到什么,面露难色很快消失,所有人沉浸在欢笑之中完全没有注意。 小丫从地上站起,算是行过师徒之礼,郎中刘道:“这孩子机灵,只是毕竟年纪尚小,先和我认识一些药材,多做积累,日后再传授行针救人之法!” 龙哥道:“一切全听先生安排!” 冷如秋拍手道:“好,好,如今可真是成了一家人。” 〖 第二百零九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凭借一手精湛的针法,郎中刘替小丫除去一直困扰的顽疾,深吸一口气,从未有过的顺畅,这种感觉犹如新生一般,更是喜欢上这个勇敢机灵的丫头,也算是两人有缘,小丫执意拜师,郎中刘遭遇变故不免新生感慨,同样有了收徒之心,两人一拍即合,小丫的父母得到消息,带着小丫千恩万谢,不仅治好顽疾,更是拜在名师之下,日后必然会有出息,厅堂内其乐融融暂且不表。 铁胆说起苏州城怪事,一名兄弟从船上跌倒不小心摔伤,于是前去求医,到访的医馆大多关门谢客,心中不解,仔细探究方才发现其中玄机,昨夜一群头戴黑巾的蒙面人突然到访,所有的医者俱是被带走下落不明,医馆更是不敢报官,生怕惹怒贼人,唯有等待,可是苦了那些上门求医之人,拖着病体在门外苦苦守候不忍离去,从清晨一直等到黄昏,依然不见医者身影,无奈只得离去。 将军府内众人同样无计可施,马凯率领精锐离开,马岩成为主事之人,加上随行的锦衣卫张虎、李龙,齐泰等人似乎早已将这些小角色忘却,更是忘却逃亡途中的种种照顾之情。 柳闻风虽有好转,脸色终于泛出一丝红晕,只是依然昏迷不醒,没有大夫医治,更加没有可以使用的药物,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看着最亲的人陷入病痛之中,自己确实束手无策,这份无力感令人陷入深深自责之中。 张虎一跺脚骂道:“这些龟孙子,就知道背地里玩阴招,怎么不敢出来跟我们好好打上一场,老子一刀一个,看看你们的心是不是都是黑的。” 李龙道:“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一定要想到办法救大人才是。” 张虎道:“摆明了就是要这样困死大人,几乎将所有退路完全封死,哪里来的办法。” 马岩道:“张虎兄弟心情可以理解,只是急毕竟无法解决问题,苏州城我熟,出去活动一下看看能否找到办法,这里便交给二位。” 张虎道:“一切依仗马将军。”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千古不变的规矩,张虎、李龙毕竟人生地不熟,加上这里环境复杂,甚至连对手是谁尚且不知便陷入这样的困境,发怒不过是一种释放罢了。 马岩道:“马岩虽非豪杰之士,确也是有血有肉的汉子,柳千户的所作所为更是令马岩佩服,即便是拼了这条性命同样在所不惜。” 说完转身离开,来到院子解开缰绳飞身上马,马蹄声渐渐远去,房间内只剩下张虎、李龙两个人。 张虎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呼吸平稳,神情平静,只是原本近乎标志性的笑意早已消失,叹口气道:“不想这次出行出现这么多变故,大人如今更是昏迷不醒。” 李龙道:“大人福大命大自然不会有事。” 张虎道:“安慰人的话早已听腻,现在只想大人早点醒来。” 李龙道:“今夜你我轮流看护大人,这里未必如同马岩所说的绝对安全,大人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我们连个,别人毕竟都是外人。” 张虎点头,“许豹死在钱鹰刀下!” 李龙道:“听殿下提起,大人更是险些丧命,好在许豹临死之前有所提示,不然以大人的个性又怎会怀疑自己的兄弟,想想就觉得可怕。” 张虎道:“许豹好样的,不愧是我们最好的兄弟。” 李龙道:“钱鹰同样是我们最好的兄弟,当年一起力斗群贼,同样抛头颅洒热血,只是始终无法抗拒诱惑,走上一条不归路。” 张虎道:“你是否想过我们今后的命运,如果大人这次可以逃过一劫只能算是幸运,有多少好兄弟一次次出去再也无法回来。” 李龙道:“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觉得跟着大人一生已经足矣,至于其他的不能想,也不敢想。” 张虎苦笑一声,“在别人眼里,锦衣卫永远光芒四射,只是其中凶险、苦闷又有几人知!” 李龙道:“自古便是伴君如伴虎,锦衣卫身为皇上的亲卫自然免不了风波,只有天下真正太平,官不贪,商不奸,人为善,礼为先。”李龙说到这里忍不住乐出声来,不过是一种虚构的梦幻罢了,永远无法达到,无情的现实一次次瞬间将梦幻击碎,彻底击碎。 张虎道:“是否想过是谁收买了钱鹰,更是执意要除掉皇太孙还有大人?” 李龙摇头,“这趟水实在太混,我想即便大人同样无法找出头绪。” 张虎道:“会不会是锦衣卫的人!” 李龙神情一变,“不可胡说,人言可畏,难免招致杀身之祸,难道忘了大人教过我们的,眼见未必为实,耳听更是为虚,真相往往隐藏在无数的谎言之后,只有拥有睿智的头脑,执意破解的精神,才能最后找到真相。” 张虎叹口气道:“为何一个真相确是如此的难,更是花费心力去虚构一个又一个假象。” 李龙道:“真相最是伤人,所以不得不用假象来掩饰,目的便是遮蔽世人的眼睛。” 张虎道:“锦衣卫的工作就是查明真相,所以才会被人嫉恨,因为我们恰恰将别人精心布置的假象一层层揭开,最后将真相还原。” 李龙笑道:“有时候明明触及真相,确是无法真正揭开,只能用一个伪真相来再一次掩盖真相,所以我们同样是恶人。” 张虎道:“有些事毕竟不是我们能够左右,所有的努力甚至会随着一个命令而完全改变,这就是人生,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随心所欲,只能尽量问心无愧。” 李龙笑道:“好一句个问心无愧,原本是如此的简单,可惜做起来确是那样的难。” 张虎道:“想的太多也是无用,你我能够做到的毕竟有限,好在马岩倒是一个靠得住的人。” 李龙点头,“只希望同样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其中所指自然是找到可以为柳闻风治疗伤势的办法。 房间内变得安静,张虎看着门外,李龙确是陷入沉思,不仅仅是许豹的惨死,惨死在昔日最好兄弟钱鹰刀下,钱鹰的背叛固然令人唾弃,只是每个人所做事情背后必然掺杂各种无奈,没有人愿意背上忘恩负义、出卖兄弟的恶名,只是可以选择的毕竟有限。 被人出卖,内心必然无比的痛,从许豹临死之前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看出,只是钱鹰依然痛,扭曲的灵魂不断在黑暗中挣扎,试图解脱,出刀的那一刻同样在恨自己,为何不可以做一个不惜一切为了别人而死的人,偏偏成为最令人嫉恨的那个人,是因为贪婪、懦弱、胆小还有什么,不敢抬头,更加不敢正视许豹的双眼,他的眼中尽是鄙夷,他怕看到,真的怕,所以只能躲避,不停躲避。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张虎、李龙守在门前迟迟不见马岩身影,更是担心这位年轻气盛的少将军出事,哒哒哒,马蹄声响起,张虎小声道:“回来了!” 战马跑回,只见马岩伏在马背之上,嘴里尽是酒气,嚷着,“柳大人,马岩对不起你更是没有本事,不能为你找到大夫,马岩无能。”不想确是借酒浇愁,不想确是愁上加愁。 李龙忍不住摇头,“一切只能靠自己。” 家人上前,战马确是十分通人性,前蹄蹬地稳稳停住,嘴里发出一阵嘶鸣,多半是提醒之意,家人上前试图从马上服下少将军,不想马岩双手死死抱住马背嚎啕大哭。 〖 第二百一十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医者尽是被人掳走,更是无法追查下落,重伤昏迷的柳闻风再一次陷入危机,从未经历过的危机之中,无论面对怎样的困境,只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必然可以找出最为合适的方法,只是如今陷入昏迷,苏州城内所发生的一切完全不为所知,表面看似平静,确是暗潮汹涌。 令人流连忘返的苏州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本的平静随着黑袍人的出现完全打破,兢兢业业的漕运使李淼水同样拥有不同的身份,不仅掌控南北漕运,更是与神秘势力有所关联,黑袍人第一道击杀令随着马岩率领骑兵到来彻底宣告失败,更是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只是同样造成柳闻风的重伤昏迷,官兵的介入更是令原本的计划无法实施,最后的目标只能锁定在柳闻风身上,一个有本事、懂得如何办事确经常坏事的人身上。 重伤昏迷的柳闻风进入苏州城将军府,好在有薛神医及时诊治,更是将身体上的腐肉尽是刮去,阻止伤势继续蔓延,将军府的参汤更是起到一定作用,只是没有可以医病的医者,更加缺少治疗伤势的药物,面对昏迷的柳闻风,随行的两名下属,张虎、李龙一时陷入两难。 马岩看在眼里心中焦急,从座位上站起,拍着胸脯道:“一切包在马岩身上。”说完转身出去,拍马而走,房间内只剩下柳闻风身边仅剩的两大刀卫张虎、李龙,谈及往事无不伤怀,许豹的惨死令人惋惜,更加令人气愤的是死在最亲的兄弟手中,其中所指自然是背叛的钱鹰,只是细细考究不难发现,锦衣卫身为皇室卫队不过是表面风光,其中的死伤、苦难、离别完全被光环掩饰,张虎提起许豹之死不由得连连叹息,李龙似乎早已看淡,既然选择了便没有任何退路,跟着大人已经是人生最大的满足。 时间慢慢流逝,天色渐晚,马岩一直杳无音信,张虎不由得心中着急,人生地不熟,,所有的希望只能寄托在这位年轻气盛的少将军手中,马蹄声想起,等来的确只是失望,马岩伏在马上,嘴里不时喷出酒星,嘴上更是说着胡话,不想这个时候确是喝的酩酊大醉,从言语之中可以听出必然是出师不利遭遇挫折。 马岩伏在马上,眼睛紧紧闭上,嘴里道:“柳大人,你是好汉、英雄,可惜马岩确是救不了你,惭愧啊,惭愧。” 家丁上前,伸手试图从马上将少将军扶下,不想马岩双手死死抱住战马不放嚎啕大哭,哭声引起将军府家丁丫环注意,看上一离开,多半是不想惹上麻烦,马岩,一个对生死毫无畏惧的汉子,确是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多半是因为无助还有内心的苦痛。 马岩飞身上马离开将军府,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好兄弟,苏州城总捕头华城,华城身居总捕头多年,经验丰富,手下更是聚集一批实力不俗的捕快,苏州城富庶,人人安居乐业,华城倒也乐得如此,终日带着手下四处巡视。 华城腰挎大刀迈着方步走在街头,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身后跟着十几名捕快,不时将目光落在行人商贩身上,行人连忙低头躲避,这样的阵势加上身上的衙差服腰间弯刀,必然是不能招惹的主。 身后衙差蹭的一下跃上高台,扯开嗓门高声道:“捕头大人今日巡视,若是哪里发生案子立刻来报,捕头大人必然秉公办理。”多半是苏州城近些日子没有案子可办,平日里更是闲来无事,所以心里痒痒,身为捕头若是没有案子,等于没有任何油水可拿,自己这些兄弟同样只能跟着喝西北风,华城于是想出这招,大有亲民之意。 捕快扯着脖子嚎了一通确是无人打理,无奈只得从高处跳下,“头,看来真是天下太平了,一个月愣是没有接到一件案子。” 华城鼻子一哼道:“算了,继续巡逻,老子就不信了,这么大的苏州城就没个案子,老子的骨头都待酸了。”说完晃动一下肩膀,立刻有捕快过来敲上几下。 这时一匹快马飞奔而至,马上一员银甲将官,行人纷纷躲避,华城认得,守城将军马凯的公子马岩,跟自己同样有些交情,高喊一声,“马将军,何事如此着急!” 马岩听见声音,手中缰绳拉紧,战马前蹄扬起站在远处,一回头恰好看到华城带着一众捕快从巷子里走出,马岩从马上下来,抱拳道:“华兄,小弟正有事找你,不想确在这里遇到。” 华城道:“赶得好不如赶得巧,瞧见了,这位可是咱们少将军,我华城最好的兄弟。”华城此举大有吹嘘之意,马岩心里有事顾不得太多,身后捕快纷纷上前见礼。 马岩道:“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边喝边谈!” 华城咳嗽一声,“你们先回去,我与少将军有要事商议。” 一众捕快离开,顺着巷子向前,一人道:“什么要事,不过就是喝酒、吹牛、玩女人,用得着我们的时候,一口一个兄弟叫着,现在好了,该享受的时候一个人去享受,完全把我们甩到一边。” 另外一人道:“谁让人间是总捕头,若是你当了总捕头同样不会把我们这些苦命的兄弟放在眼里!” 那人道:“也不知道大人看中他什么!” 另外一人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捕头大人可是咱们漕运使李大人的内弟!苏州城谁敢不给李大人面子。”所谓的内弟说白了就是小舅子。 “妈的,真是晦气,这年头没有个背景,连一个捕快当得都憋气。” “算了,他喝酒咱们也喝酒,他玩女人,咱们玩不起最多回家伺候母老虎去,何必斗这个气。” “说的就是,况且捕头大人也给了我们不少好处。” “走,这次喝酒你小子甭想白吃白喝。” “那是自然。” 酒楼内,两人落座,小二手脚麻利,肩上搭着崭新的毛巾,顺势在桌上一擦道:“客官您瞧好了,不带一点油污,咱们这又干净又实惠,更是有百年老酒,保准客官满意。” 华城道:“把你们这好菜好酒都拿上来,这位可是少将军!”华城心里清楚,马岩这次来必然是有事相求,不管自己能不能办,这顿饭至少自己不必买单,时间不长酒菜端上,样式精美,至于价钱自然另当别论,封泥打开香气扑鼻,酒同样是好酒。 几杯酒下肚,华城打开话匣,“兄弟这次找我究竟为了何事,只要兄弟能办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说完打了一个饱嗝。 马岩道:“城内医馆的医者被人掳走,总捕头是否知晓!” 华城一拍桌子道:“不可能,若是真有这事,为何不到官府擂鼓鸣冤!” 马岩道:“或许是有难言之隐。” 华城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不可能,整个苏州城莫说是掳人的贼匪,即便是偷盗的毛贼都没有一个,若是遇到,只要提我大捕头快刀华城,谁都要给几分薄面。”说完酒杯端起一饮而尽,脑袋顿时耷拉下来,华城陪了一杯,心中烦闷,酒壶拿起再次倒满。 手放在柜台之上,手心摊开,一块银子落下,掌柜的笑脸相迎,华城早已达到目的,趴在桌上烂醉如泥,马岩付了酒钱,有人牵马过来,勉强登上马鞍,伏在马上放开缰绳任由战马独自奔行。 〖 第二百一十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马蹄声响起,张虎、李龙顿时警觉,目光落在院门处,马岩伏在马上早已人事不省,找到总捕头华城,原本以为可以借助捕快的力量找出幕后黑手,不想华城确是百般推脱,心中烦闷多喝几杯,张虎不由得连连摇头,“靠他必然无法成事,究竟如何才能挽救大人性命!” 李龙看着被家丁从马上扶下捶胸顿足的少将军马岩,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依稀记得大人曾经说过的话,‘单凭一番热血根本无法成事,人越是陷入困境就越应当冷静。’ 冷静,时间有限,每过去一天,大人生还的希望便会失去一分,更是丝毫没有对策,又如何能够冷静,拳头握紧,尽力克制内心的愤怒与不安。 一夜无话,张虎、李龙犹如两座门神始终不离,如鹰一般的眼睛审视眼前漆黑的夜,这注定是一个无法入眠的夜。 天光大亮,张虎吃过早饭,家人手里端着昨天的托盘晃晃荡荡直奔房间而来,李龙认得,正是昨天送参汤的家人,来到门前施礼道:“参汤送来了。” 李龙道:“麻烦了。” 家人道:“老爷临走时交代过的,何况里面躺着的更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 张虎正好赶到,“这里有我,李兄先去吃早饭。” 李龙点头答应,家人上前,张虎紧随其后,进入房间,托盘放好,转身就要出去等候,张虎道:“时间有些长,不如先去忙些别的,一会再来取也不迟。” 家人答应一声转身出去,来到门前慢慢转身,探头向里面看着,只见张虎打开盖子,顿时香气扑鼻,搞不清里面究竟放了什么材料,鼻子放在上面,拿起汤勺轻轻舀起一点放在嘴里。 时间慢慢过去,没有丝毫异样,拿起瓷罐倒在碗里,小心翼翼端到床边,汤勺接近,柳闻风眼皮确是动了一下,张虎露出喜色,一时将手里的参汤忘记,俯下身去低声道:“大人,大人,你醒了?” 柳闻风并不言语,只是眼皮轻轻动了几下算是回应,张虎喜道:“这下好了,大人终于醒了,不想这参汤确是有此奇妙功效。” 昨天喝下参汤,今日柳闻风便有反应,张虎目光落在瓷碗之上,不过是一碗几乎清澈见底的汤水,确是救了大人的命,汤勺拿起放在柳闻风嘴边,柳闻风确是牙关紧咬,不仅是眼皮,眉头同样动了一下。 张虎似乎察觉出什么,从迹象表明大人似乎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举动,只是一时无法活动出声,如果真是这样为何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其中似乎有所暗示,张虎目光下移,手指,柳闻风的手指,小手指用力动了三下。 有危险!张虎顿时警觉,这种潜在的手语只有锦衣卫之中彼此联系较多的人才能看懂,用来暗中联系做出指示,单凭声音毕竟容易被人识破,这种小指暗语更是柳闻风创立,除了十大刀卫之外很少有人可以看懂。 小指连动代表的恰恰是危险。 张虎不由得神情一变,为何昏迷中的大人确是发出这种危险信号,如果有,那么危险又来自哪里!几日下来丝毫没有任何察觉,难道只是错觉不成,不会,绝对不会,大人这样做必然有所暗示。 张虎回头,空荡荡的房间丝毫没有任何人影,除了一个托盘放在桌上,猛然想起什么,目光落在手中,参汤,必然是参汤,从大人的举动可以判断,必然是手里的参汤出了问题,看向门外,一道人影鬼鬼祟祟迅速闪到一旁,已经明白一切,寻了一个空当,整碗参汤打在床下,几滴随着碗底洒落,地上顿时冒出一阵白色的泡沫迅速变黑。 不想真的有人动了手脚,若不是大人提醒,参汤确是变成致命毒药,只是明明自己尝过确是丝毫没有任何问题!为何现在确是含有剧毒,张虎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待送参汤的家丁前来一问便知。 时间慢慢过去,李龙用过早饭回到房间,张虎使了一个眼色,李龙会意,来到床边,张虎用手一指地上接近干涸的黑色印痕,李龙惊道:“这是哪里来的?” 张虎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瓷罐上,李龙起身,“是谁要加害大人!” 张虎低声道:“不要声张,只等那人前来抓来一问便知。” 李龙道:“既然狐狸尾巴已经露出,又如何会回来,必然早已离开。”李龙这样说不无道理,参汤之中下药,不管是否能够毒死昏迷中的柳闻风,身份已经暴露,又如何会留在府内,张虎一拍大腿身形直奔门口奔去,一人正好从门外走入,两道人影险些撞在一起,正是马岩,昨晚一时心烦多喝了几杯,早上醒来头更是痛得厉害,担心柳闻风出事,更是没有办成事,马岩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直奔柳闻风住处而来,不想一道身影快速奔出,马岩侧身,张虎同样发现马岩身影,身形一闪堪堪躲过。 张虎见是马岩,立刻问道:“马将军,昨天送参汤过来的那位家人如今身在何处?” 马岩道:“家人!应该是住在后院,不如问问管家!” 张虎点头,“快些带我去见管家。” 马岩道:“可是出了事情?” 张虎道:“找到了再说不迟。”张虎急于抓住那个想毒害柳闻风的凶手,马岩带着张虎赶奔后院,正好看到管家在那指挥几名家丁修理院内花草。 马岩道:“管家。” 管家听见声响,“少将军。” 马岩道:“这位大人要见昨日送参汤过去的家丁。” 管家不由得眉头一皱,“送参汤过去!有谁知道?” 一人放下手中伙计道:“这种事应该是梁伯负责。” 管家道:“有谁见到梁伯?” 众人俱是摇头,管家道:“少将军,不如我们去梁伯的住处找找看。” 马岩点头,管家在前,马岩、张虎紧随其后,来到后院,径直走到门前,“梁伯,少将军要见你。”管家连喊两遍,里面确是丝毫没有动静。 张虎来到近前,一脚将门踢开,管家吓得连连后退,只见梁伯脸色紫黑倒在地上,张虎上前一探脖颈,连连摇头,“死了!” 马岩道:“怎么会这样,梁伯从未与人结怨,为何好端端的会死在这里。” 管家道:“将军,要不要报官?” 张虎道:“我们就是官。” 马岩道:“不错,死了人按照常理应该交由官府查办,只是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加上有二位锦衣卫大人坐镇,自然可以就地办理。” 张虎查看一番,管家躲在一旁探头看着,马岩一脸严肃,不想父亲刚刚离开便出了事,平日里与人和善的家丁梁伯死在房间里。 张虎起身,“服毒自尽。” 马岩道:“是否有他杀的可能?” 张虎摇头,“死者脸色紫黑,嘴角露出黑色污血,足以判断必然是中毒身亡,加上地上摔碎的瓷碗,死者脸上并没有太多痛苦,足以说明必然是自杀,而不是他杀。” 管家道:“梁伯不过是一个普通家丁,为何要服毒自尽?” 张虎道:“不光是你,即便是我同样想知道原因,可知梁伯是否有家人?” 管家摇头,“只是听人提起梁伯原来有一个儿子,后来犯了案死了,不过梁伯一直说是被人冤枉,只是案子已经结了,最后更是判了斩头,可怜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直是梁伯最大的心病。” 〖 第二百一十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原本用来续命的参汤之中不想暗藏杀机,张虎足够细心,可惜依然忽略其中一些环节,那就是盛汤所用的小碗,参汤原本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汤勺同样擦洗干净,问题恰恰出在那只精致的小碗上。 张虎端着小碗慢慢接近床边,生怕一不小心弄洒里面的人参,没有医者更加缺少可以治疗伤势的药物,唯一能够指望的只有这种近乎神奇的汤水,毕竟是珍贵的人参所熬制,一般的人根本无法承受。 危机确是同时发生,汤勺临近,柳闻风牙关紧咬,最令张虎感到惊喜的是一直昏迷的千户大人眼皮用力动了一下,看似一个平平无奇的举动,原本失落的内心确是升起一阵波澜,张虎险些叫出声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睁大眼睛再次看去,没有错,眼皮真的动了几下,千户大人醒了。 张虎道:“不想参汤确是有如此功效,大人,我是张虎,容卑职为你喂下。” 张虎心中欢喜,多日的阴霾散去大半,看到柳闻风有了苏醒迹象,再次探身,柳闻风眼皮连续动了三下,一下如果是不经意出现,那么这样连续三下或许就是有所深意,张虎警觉,跟随柳闻风多年,这样的举动必然不是单纯的眨眼那样简单,目光向下恰好看到柳闻风的小手指,轻轻在被子上敲打,依然是三下。 张虎终于清楚千户柳闻风的用意,那是在提醒自己危机就在眼前,空旷的室内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没有别人,危险又是从何而来,目光猛然落在右手汤勺,白色的汤水之中似乎掺杂了一点蓝,微微的蓝,映在水中如果不仔细去看必然无法发现。 汤中有毒!张虎脑海之中快速闪出这样的念头,只是为何自己尝了之后会没事,问题又出在哪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么多年一直跟随柳闻风办案,其中所经历的危机数不胜数,头脑自然要比别人清晰,立刻明白过来,就是手里的碗,自己习惯用汤勺从瓷罐内舀出一点,先闻后尝,凶手必然是抓住自己的这一点漏洞,所以在碗上下毒,险些害了大人。 目光落在门外,左右无人,快速将参汤倒在床下,顿时升起一道白烟,很快变黑发出一阵恶臭,必然是一种可以瞬间致命的奇毒,若是被人喝下,后果可想而知,张虎背后不由得升起一股凉气,险些害死大人,只是陷入昏迷之中的千户大人又是如何预知到危险,一切只能等柳闻风完全醒来,可以说话方能知晓。 李龙吃过早饭回到房间,张虎来不及说太多,交代一下:“看好大人。”右手放在刀柄之上身形一闪直奔门口冲去,找到家人问清缘由,找出幕后黑手,可以躲过一道杀机,或许还有第二道、第三道,防不胜防,不如索性主动出击,不想险些与人撞了一个满怀,不是别人正是醉酒之后刚刚睡醒的少将军,心里惭愧,一番奔波确是没有办成事,心里惦念柳闻风伤势,一道身影直奔自己扑来,连忙侧身闪过。 马岩道:“张刀卫为何如此着急?” 张虎道:“将军一时难以说清,立刻带我找到送汤的家丁。”将军府家丁不在少数,足有三四十人,分担不同职责,完全归属管家统一支配,张虎一脸严肃,马岩心中暗道,莫非出了什么事情不成,不敢耽误,带着张虎直奔后院找到管家,方才得知,送汤的是梁伯,来到将军府不久,只是人老实,所以将军十分看中,这次熬制参汤的任务同样交给梁伯处理。 管家带着两人来到后院,敲响房门,连喊两遍没有动静,张虎不由得脸色一变,一脚踢开房门,房门瞬间踢开,不过是虚掩罢了,飞身跳入,确是看到梁伯脸色紫黑倒在地上,上前一探脖颈,早已气绝身亡。 如今死无对证,从迹象表明,梁伯是服毒自尽,加上之前发生的种种,畏罪自杀的嫌疑最大,只是杀人必然要有一个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作为支撑,总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矛盾便挖去人的眼睛那样残忍,而如今确是下毒害人。 梁伯脸色紫黑倒在房间中,桌上放着一个空碗,里面尚留有一些液体,所有的一切摆明必然是自杀无疑,是畏罪还是另有原因,下毒的目的又是什么!做任何事必然有他的动机、目的,如今更是不惜赌上性命。 管家的一句话令张虎震惊,“梁伯这个人平时话不多,人更是老实,从来不与人争长短,只是经常念叨自己的儿子是被人冤枉死,那些抓了他儿子的人都该死之类的话,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谁也没往心里去。” 张虎道:“案子!姓梁,苏州,他的儿子是不是叫梁肖?最后被定罪处死?” 管家点头,“不错,大人又是如何知道?” 张虎道:“那件案子当年就是我家大人协助办理,想想也是五年前的事了,当年苏州城内莫名出现几名神秘的无头女尸,官府更是迟迟无法破案,百姓惶恐不安,家中女子更是不敢外出,不得已只得请朝廷派人调查,于是请动大人,经过仔细勘察终于从尸体上找出破绽,也许是死者不想就这样放过凶手,最后锁定梁肖,最后从梁家后院挖出那些死去女子的头颅,加上带血的砍刀,梁肖无法抵赖只得认罪,这件案子绝非冤案。” 马岩道:“当年的无头飞尸案居然是千户大人侦破,当时可是轰动一时,不愧是京城神捕。” 管家道:“如此说来,一切似乎变得合理,梁伯对当年丧子之仇一直耿耿于怀始终无法放下,最后更是无意间发现进入将军府昏迷不醒的大人就是当年抓走自己儿子的那个人,最终导致儿子判刑而死,多年积压的仇恨彻底爆发,最后所以才会趁着熬制参汤的机会做出下毒加害大人的事。” 张虎冷笑,“想要害大人的绝对不是梁伯,梁伯的死或许更是别人精心谋划!” 马岩道:“刀卫大人为何这样说,难道有人想要加害柳大人不成。” 管家不由得脸色一变,从马岩的话中已经发觉刚才的破绽,手心一动,一柄短刀直刺张虎,骤变突起,张虎似乎早已准备,只是距离太近,飞鱼刀一时无法拔出,左脚踢向管家手腕,身形顺势后退。 马岩站在一旁,一时之间无法看清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好好的两个人瞬间生死相搏,管家更是懂得武功,为何眼前的一切变得如此陌生,梁伯倒在地上,花白的头发挡住大半张脸,只是一双眼睛始终无法闭上,似乎想要亲眼看到什么方才能够合上。 张虎身形后退,管家脸上尽是阴狠,手持利刃拼命抢攻,张虎沉着应对,余光始终落在马岩身上,连番变故不得不令自己提防,如果只是管家一人尚且好办,若是整个将军府完全在对手掌控之中,甚至马岩同样无法信任,那么不仅是大人,即便是皇太孙同样身临险境。 马岩站在一旁,“管家还不住手。” 管家继续抢攻,只是始终无法接近张虎,论武功张虎要在管家之上,管家身份败露更是心急,原本所有一切天衣无缝,不想确是因为一句话露出破绽,致使所有计划完全打乱,至于梁伯的经历确是事实,这一点管家十分清楚,所以才会加以利用,不过是用作替罪羊罢了。 〖 第二百一十三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张虎跟着管家来到后院,确是发现梁伯尸体,从屋内留下的种种迹象可以判断必然是服毒自尽,下毒的人因为畏惧最后服毒自尽,所有的一切完全合乎情理之中,根本不必有任何怀疑,只是下毒者必然有他的理由,下毒杀人绝对不同于一般的私斗,必然有着深仇大恨,而且又是一个老实憨厚与人无争的老者。 管家无意间提到昔日的案子,其中更是涉及梁伯、柳闻风,两个原本毫不相干的人,因为一件案子联系在一起,如今理由同样有了,所有的一切更加合乎情理,似乎完全可以断定梁伯为了报仇下毒杀人,只是管家一句随意的话确是引起张虎注意,“下毒杀人!” 张虎从来没有提过任何关于梁伯加害大人的事,一个管家为何如此肯定梁伯因为仇恨施以加害,而且所用的手法是下毒,难道只是因为看到梁伯服毒自尽不成,张虎冷笑一声,“那个人必然不是梁伯,只是有人栽赃嫁祸罢了!” 目光盯住管家,管家故作镇定,只是手腕处露出刀尖,那是藏在袖子里的一柄短刃,猛然攻向张虎,张虎早有提放,这个管家绝对不简单,言语之中更是露出破绽,梁伯的死必然与他有莫大的关联,寒光一闪,管家手中短刃刺向张虎,张虎飞起一脚踢向管家手腕,,管家手腕一翻刺向张虎腿部,短刃之上蓝光闪现,必然淬过剧毒,张虎不敢大意,迅速收回,身形后退,出手太过仓促,加上距离缘故,飞鱼刀无法拔出,只得后退闪出空间,管家似乎看出张虎意图,迎着张虎扑上。 骤变突起,马岩站在一旁一时糊涂,管家为何突然出手攻向张虎,似乎未曾听人提起管家身怀武功,只见管家招式狠辣,尽是致人死地的杀招,莫非是两人有仇怨不成,一切又是怎么了! 张虎守中有攻,不敢大意,余光不时落在马岩身上,多半是有所担忧,将军府连发变故,即便是马岩同样不可尽信,马岩大喊一声,“管家,还不住手。” 管家确是全然不顾,拼命抢攻,只有摆脱张虎方能逃脱,身份败露,将军府再也无法容身,打定主意,手中短刃刺向张虎胸口。 刀光一闪,张虎终于拔出飞鱼刀,出刀的手法更是与柳闻风如出一辙,或许都是柳闻风亲自传授,只是速度、力道有所不及,其中更是缺少了一些传神之处,这种刀境只能通过天赋去感悟,正如死去的追魂刀冯天霸,出刀之时幻化出几道梦一般的色彩,令人身陷其中。 刀光一出,短刃顿时落入下风,兵器之道在于一寸长一寸强,长兵器可以最大范围控制对手,同时令自己处于有利位置,所以使用长枪、长剑之人远远超过短兵器,只是依然不能忽略一寸短一寸险,只有身形极快,或者专门用来暗杀的高手才会选择短兵器,一来利于携带,二来可以击杀对手迅速逃离。 张虎刀法远在管家之上,先前不过是有所担忧,眼见马岩只是站在那里,抓住时机刀光一闪,管家飞身而退,刀光随即追到,管家退走,背后便是马岩,手上丝毫没有兵器,试问一个将军在自己府内又怎会随身携带大枪。 管家后退,身形一闪反而攻向马岩,张虎只得收刀,如果继续出刀难免伤到少将军,虽然无法尽信,更是没有太多交情,只是马岩毕竟身为少将军更是一个有血肉的汉子,张虎同样有所忌惮。 马岩暴怒出拳,不想管家确是攻向自己,没有长枪还有拳头,拳头攻出,管家短刃一偏,杀死马岩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挟持马岩,不想马岩毫不畏惧,拳头直接砸向管家,多半是没有察觉到短刃上的危险。 张虎身形一闪,手中飞鱼刀再次劈出,管家无奈只得放弃马岩拼斗张虎,马岩暴跳如雷,“管家,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想我父子待你不薄。” 将军府管家拥有最为实际的权力,府中采购、修缮、所有日常支出完全管家一人说了算,其中的油水自然不少,只是不想管家确是吃里扒外。 张虎占据上风,打斗声吸引家丁围观,躲在暗处小声说着什么,多半是对管家有这样的身手感到诧异,更加难以相信的是居然与那些官差动了手,家丁心里清楚,这些人身份不俗,其中几人即便是老将军见到依然要施礼问安。 一人道:“不想管家除了平日里严厉之外,身手倒也不错。” 另外一人道:“这叫真人不露相。” “这样的切磋倒是比将军们比试精彩多了。”不想这样的生死拼杀在这些人眼中确是变成一场戏,一场足够精彩的戏,多半不明白其中真相因而变得近似无知。 一人忍不住拍手道:“好,管家好棒。”马岩回头怒视家丁一眼,不想拍马屁彻底拍在蹄子上,应该没有看到与少将军争斗的瞬间。 管家明知不敌,虚晃一刀向外就窜,张虎哪里能容飞身追赶,两道人影越来越近,逐渐接近前方一人,正是那位不懂情理替管家喊好的家丁,张虎出刀,刀在半空中猛然翻转劈向家丁,家丁一声惨叫,刀光正好击中要害,身体倒向一旁,一旁观看家丁顿时乱了套,“杀人了,杀人了。” 张虎这样的举动即便马岩同样不解,身形上前,猛然一截刀尖从死去的家丁袖口滑落,这似乎就是张虎出手的目的,刀光升起,正好看到家丁袖子一动,刀光猛然翻转劈向家丁。 所有一切已然清楚,不得不佩服张虎的应变能力,人在空中注意力集中在管家身上,依然可以发现隐藏的杀机,毕竟强将手下无弱兵,身为柳闻风身边最得力的十大刀卫之一,必然能力突出,不然又如何单凭言语之间判断出梁伯不过是替罪羊罢了,而话中露出破绽的管家才是真凶。 只有真正的凶手知道送来的汤内有毒,这件事张虎没有与任何人提及,即便马岩同样不知,管家确是一语道出,足以看出必然早已知晓。 马岩心中佩服,同样为自己境遇捏了一把汗,不想自己的将军府内杀机重重,这些人又是何目的混入将军府,绝非是单纯为了柳闻风而来,这样的理由完全无法成立,如果柳闻风不是恰巧重伤进入府内,又怎会有人为了这几乎不可能的巧合布下人手,所以必然有其他的目的,甚至是为了对付自己父子二人,只是随着柳闻风的到来,将原本的平静打破,于是不得不出手,这是一种幸运还是不幸。 打斗声吸引府内兵士,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一队兵士手持长枪恰好看到管家与人缠斗,管家听见声响露出笑意,“这个人是杀手,抓住他。” 士兵一时不清楚事情原委,见是管家下令,立刻上前围住张虎,张虎怒吼一声踢倒一人,手中飞鱼刀挡住三道枪影,管家趁机向外就逃,张虎确是被兵士缠住无法脱身,马岩高喊一声,“都给本将军闪开。” 兵士听见声音,顿时向外一分,管家早已跑出去十米多远,再想追赶已是很难,猛然刀光再次响起,管家惨叫一声,身形倒向一旁,究竟是何人躲在暗处发动袭击,其中又隐含怎样的秘密,身处逆境之中的柳闻风能否冲破重重阻碍回到京城,敬请期待,下文将会逐一揭晓。 〖 第二百一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张虎识破管家身份,两人发生激战,管家身份败露急于逃走,手持淬毒短刃招招抢攻,始终无法攻破张虎刀光,论招式、武功张虎占据上风,只是对管家手中淬毒短刃有所忌惮,管家不愿久战,虚晃一招向外就逃,一名家丁不明缘由,忍不住高声叫好,换来的确是少将军马岩的怒视。 拍马屁绝非一个固定的模式可以拷贝,不仅要抓住时机,更是要拍得恰到好处,如沐春风般令人感到舒服,不然或许只会起到相反作用。 管家虚晃一招逃走,张虎身后紧追,距离越来越近,猛然刀光升起,半空中劈向站在一旁愣在当场的家丁,正是刚才那名叫好家丁,难道只是因为拍马屁惹来祸端不成,总不至于招致杀身之祸。 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马岩刚要出声阻止,确是慢了,刀光升起瞬间消失,家丁惨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围观的家丁顿时四散奔逃,多半不想招致同样的命运,马岩快步上前,确是发现死去的家丁袖口处露出刀尖,刚才的叫好声不过是通知同伴自己已经有所准备,可惜依然逃不过张虎鹰一般的眼睛。 同伴身死,管家不再停留,张虎虎步跃起,眼见再次追上,一队兵士听见打斗声从前院赶来,不下二三十人,手持长枪,管家心生一计,张虎毕竟是外人,这些兵士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何不加以利用,打定主意,高声道:“拦着这个人,他是杀人凶手。” 兵士见是管家被人追赶,那人刀上带着血迹,刚刚击杀家丁所沾染,必然是凶徒无疑,纷纷上前拦住张虎,张虎一心抓住管家,不想伤害兵士,毕竟没有任何仇怨,踢倒一人,三道枪影攻来,飞鱼刀一晃挡住,怒吼一声,“给我闪开。” 兵士确是不为所动,身为兵士,战场冲杀没有主将命令断然没有退缩的道理,马岩看在眼里大叫一声,“还不闪开!” 兵士顿时有些迷茫,这人明明就是凶徒,更是追赶管家,只是为何少将军下令放行,身形连忙闪开,再看管家早已奔出去十几米远,不远处就是将军府大门,进入大街没入人群之中根本无法捉拿,张虎暴跳如雷,大跨步向前,管家脸上露出笑意,不想刀光猛然从眼前升起,管家不备,胸口被刀光击中,惨叫一声倒在一旁,手中短刃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张虎飞身上前,管家猛然从地上抓起短刃,对准的不是张虎而是自己,胸口受伤,原本的帮手同样被杀,断然没有任何退路,更加不想落入锦衣卫手里,所有的路完全封死,似乎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 确是一条不归路。 拐角处走出一人,手持飞鱼刀,隐约带着血痕,将军府内能够使用飞鱼刀的只有三个人,一人陷入昏迷,人影走出正是李龙。 张虎仓促跑出,只是交代一声,“看好大人。”李龙大多猜出发生什么事情,更是相信张虎的本事,只是一个时辰过去依然不见张虎回来,于是关好房门,来到拐角处,恰好听到打斗声,隐住身形,探头观看,只见张虎身形跃起,刀光一转击杀一名家丁,李龙看得真切,阳光下袖口处显出光芒,必然是藏有利器,张虎断然不会毫无理由随意杀人。 再看前面那人,眼见同伴被杀脸色一变,脚下加快奔着大门方向而来,李龙暗中准备,只得对手前来。 张虎被官兵围住,先前那人奋力向前逃去,身形接近拐角,李龙猛然出刀,恰好击中对手,面对两大刀卫,管家断然无处可逃,奋力抓起地上的短刃哈哈大笑,“你们都会死,谁也无法安然离开苏州。” 张虎目光逼视,“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背后又有什么目的?或许可以给你来个痛快。” 管家道:“你们会好心放了我?绝对不会,即便你们可以,那个人也不会放过我,这原本就是一条死路。” 李龙道:“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管家冷笑,“帮我!还是早点准备几口棺材,免得到时候暴尸荒野途增可怜。” 张虎怒道:“冥顽不灵,你也许不知道我们锦衣卫的手段,到时候你不想说同样会说,有时候甚至会担心自己说的少,日后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说出来。” 管家哈哈大笑,“屈打成招,逼良为娼,你们所做的不就是这些,除了用刑你们还有什么,所谓的皇家卫队,不过是替皇帝咬人的狗罢了,一旦有一天失去价值便会被无情抛弃,没有人会可怜你。” 李龙道:“这里交给你,一切小心,我去保护大人。”张虎点头,若是没有李龙及时出手断然无法抓住凶手,只是大人的安危更加重要。 “这里有我已经足够!”李龙身形一闪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马岩从背后上来,“管家,到了这个时候还不醒悟,只要说出背后指使你的人,本将军答应你,一定可以保护你。” 管家冷笑:“你凭什么,凭着你那少将军名衔,还有手下百十号人,你永远不知道那股势力有多强大,还是奉劝少将军不要沾惹为妙,不然整个将军府都会因你夷为平地。” 马岩道:“自古邪不胜正,本将军还真就不信了。” 张虎道:“如今已经无处可逃,看你还能耍什么把戏。” 管家猛然抬起短刃放在自己咽喉处,停了一下,毕竟没有人愿意就这样死去,死亡的现实太过残酷,所有的一切将会彻底远离,至于所谓的来生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至少没有人亲见,更加没有见到所谓的轮回。 张虎道:“不要以为死了就可以了结一切,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他们的苦痛还有思念。” 管家苦笑,眼角流下泪痕,必然是刚才的一番话触及内心深处最柔软温柔的地方,家人永远成为人无法割舍的情义,无论走到哪里,无论遇到怎样的艰辛,家人始终无法舍弃,“家人,我的家人都是死在你们这些秉持正义确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手里,只可惜最终不能成事,如今好了,一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 泪水滑落,脸上露出笑意,短刃刺入,管家抽搐几下彻底死去。 马岩摇头道:“不想在将军府内出了这样的事,柳大人是否有事?” 张虎摇头,只是太过凶险,若不是大人提醒,自己真的要愧疚一辈子,一辈子有多长,也许只是瞬间,也许很长。 马岩长出一口气道:“还好,若真是在我的府中出事,马岩必然一辈子活在愧疚之中,这件事必然是管家一手操控,根本不管梁伯的事,只是那名家丁是何身份便不得而知。” 张虎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追究下去的意义,少将军还是妥善处理后事为好。” 马岩点头,命令兵士将死去的三人抬走,只待验明身份,若是无人认领只能妥为安葬,生者可恨,只是一旦身死,所有的恩怨完全消失,终究还是要入土为安,正如管家所说的那句话一样,还是提早准备几副棺材,不然弄得暴尸荒野的下场岂不是可怜。 一场风波停息,送汤前来的梁伯服毒自尽,至于是否情愿便不得而知,随着管家身死,所有一切彻底终结,至于那名半路杀出试图击杀张虎的家丁,更加没有人知道详情,招募家丁这种事一直都由管家做主,其他人根本不会过问。 权力的过于集中必然导致出现问题,甚至中饱私囊。 〖 第二百一十五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将军府管家身份暴露,更加不是张虎对手,同伴身死,唯有逃走一途,用尽各种招数,可惜还是无法逃脱,最后只能落了一个自尽身亡的下场,或许从准备实施计划的那一刻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那把淬毒的匕首不仅留给对手,同样留给自己。 管家身死,所有一切彻底了解,张虎离开,剩下的事成为将军府家事,已经不是自己可以干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所行使的权力、范围,不能轻易过界,张虎离开,马岩交待下去,将尸体放置在院子里,搭上棚子等待有人认领,派人日夜看守,这里暂且不提。 单说张虎,一番周折终于找出背后下毒想要加害千户大人的主谋,只是梁伯在其中充当怎样的角色不得而知,梁肖的死必然令梁伯心生怨恨,最后的希望完全破灭,活着的意义只是等待一天天凋零,或许在孤寂中难免自愿顺从,一切早已变得不再重要。 张虎回到前院,李龙一脸阴沉站在门前,飞鱼刀收回腰间,看到张虎身影问道:“他死了?” 张虎道:“你又是如何知道?” 李龙笑道:“多半靠猜,大人不是说过,多一点想象力对自己没有任何坏处。” 张虎点头,“死了,匕首刺穿喉咙,任何人都无法救活。” 李龙道:“从他的眼神之中已经可以看出,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是想想如何能够救大人,将军府绝对不是久留之地,只有尽快回到京城才是万全之策。” 张虎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进入房间,左右无人,小心将房门关好。 张虎低声道:“大人醒了!” 李龙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张虎点头,“今日若不是大人提醒,或许真的中了对方毒计,都怪我太过大意。” 李龙快步上前,柳闻风依然沉睡,完全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忍不住问道:“既然大人已经醒了,为何现在依然沉睡!” 张虎道:“或许大人累了,不过既然醒过一次,说明伤势已经有所缓和,或许很快就会再一次醒来。” 李龙道:“大人身经百战,更是福大命大,这点伤必然难不倒大人。” 张虎道:“习惯了大人拿主意,如今一遇到事情根本不知如何妥善处理,我们是不是太过依赖大人。” 李龙道:“这么多年跟着大人,早已练就一身的本事,以我们十刀卫的本事,到了别的地方必然可以有一番作为,只是不愿舍弃这段情意,更加不想离开大人。” 张虎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永久不变的真理。” 李龙笑道:“你又想说钱鹰!” 张虎道:“还是你了解我。” 李龙道:“虽然同为十刀卫,不过毕竟远近有殊,许豹忠勇最得大人器重,钱鹰机灵同样懂得办事,你我在大人心中的地位不得而知。” 张虎道:“既然是兄弟,又何必介意这些俗事。” 李龙道:“还是说说大人如何提示你汤中有毒,即便是我同样没有想到对手会以这样的方式下毒,更是精心设计,令人防不胜防。” 张虎道:“我想你必然是对大人如何发觉其中破绽感兴趣,这件事同样令人好奇,也许只有大人醒来才能知道。”李龙笑而不答,或许张虎真的忘了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我们一切太过依赖大人,以至于迷失自己。’毕竟没有人清楚自己真正蕴含的潜力,似乎只有在特殊时刻才能真正爆发,只是可惜大多甘于平庸。 张虎接着道:“这件事说来也是凑巧,那个叫梁伯的人端着托盘进入,并不多留,放在上面转身离开,于是按照程序,先是查看颜色,接着是闻味道,并无任何异常,最后才是亲自尝试,所有的一切完全正常,于是便端起参汤想要喂给大人,不想大人眼皮用力动了几下,接着便是手指,小手指敲击被子,每次都是三下。” 李龙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暗语,大人真是聪明。” 张虎点头道:“我想大人必然察觉出危险,只是不能出声,更加无法起身,于是试图通过暗语令我警觉,还好及时发现,不然真的是要害了大人。” 李龙眉头紧皱,“大人是如何发现参汤有问题!” 张虎摇头道:“除了大人之外无人知晓。” 李龙道:“现在将军府出了事,对手必然更加小心隐秘,所以以后每一步必然要加倍小心才行。” 张虎道:“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放心吧,有我们在,大人必然不会有事。” 李龙点头,“但愿大人早些醒来。” 脚步声响起,两人警觉,身形站起,脚步放轻来到门前,一道身影透过门缝从门外映入,门外人咳嗽一声,张虎道:“是少将军。” 李龙伸手打开房门,正是马岩站在门外,手放在嘴边,刚才的咳嗽声正是从马岩嘴里发出,确不是因为病痛,而是一种通知别人所善用的手法,房门打开,只见马岩脸上神情极为复杂,带着几分尴尬,同样有几分忐忑,毕竟在自己的地方出了事,更是险些要了千户大人性命,心里过意不去,处理完管家事宜,安排下去,任命一名老家人掌管将军府事宜。 很快一切恢复平静,地上的血迹经过清洗逐渐变淡,犹如人的记忆一般,曾经发誓永远不会忘记,只是岁月匆匆,不过十年,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话又能记得几句,即便是一生之中最为温馨浪漫的地方依然懒得再去关顾,这就是人,这就是岁月的无情。 马岩道:“府上所发生的事,马岩只能道一声歉意,只是二位放心,从现在起,兵士日夜看守寸步不离,千户大人绝对不会出事。” 张虎道:“当日在青云山一带所发生的事更是令人无法想象,所以这件事早已并不觉得稀奇,少将军如此好意,我们兄弟二人心领了。” 马岩道:“千户大人伤势如何?又一天过去,失踪的医者更是杳无音信,苏州城内需要医治的病患不在少数,这个时候必然闹翻了天,不知知府大人是否派出捕头追查真相。” 李龙道:“既然能够令这些人消失,自然有办法处理消失之后的各种危机,那些捕快衙差不过是做做样子,几天过去,人还是找不到,闹又如何,还不是得挺着,挺不住的只能自认倒霉。” 马岩道:“若是被本将军知道必然让他好看,不管背后有怎样的背景,马岩断然不会畏惧。”马岩这样说多半是受了管家临死前说的那句话所影响,‘除了一个少将军的名号你还有什么,不过百十号人,那些人根本不是你可以招惹的人,弄不好整个将军府会彻底覆灭。’ 这不是威胁,更加不是警告,从管家表情的平淡可以看出或许只是出于一句善意的提醒,毕竟在将军府多年,难免会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感,这里甚至成了自己的家。 张虎道:“少将军很像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 马岩笑道:“他叫什么,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带来,至少要好好的喝上几杯才行。” 张虎道:“他叫许豹,如同少将军一样热血,豪不畏惧,只是再也无法前来。” 马岩道:“这又是为何!” 李龙道:“在这次保护殿下的过程中死了,死在自己兄弟刀下,只是死的必然轰轰烈烈,这是他的个性,永远无法改变。” 马岩喃喃道:“死了,真是可惜。” 〖 第二百一十六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少将军马岩不住摇头,不想原本可以认识一个与自己性格极为相似的好兄弟,确是死在前往苏州城的路上,好男儿这样的死法,未尝不可,甚至令人敬佩,只是从张虎、李龙眼神之中的不舍可以看出彼此的情感,这是男人之间所特有的兄弟情,经历无数生死考验所凝聚的情感别人根本无法体会。 马岩离开,依然不住的摇头,不仅为死去的许豹惋惜,同样是为了自己,真的羡慕柳闻风,身边的这些兄弟不眠不休守在这里,遇到危险之时更是不惜牺牲性命,这份真挚的情感绝对用金钱权势无法买到。 他又是如何做到!马岩脑海中不停寻找答案,确是始终无法参透,只得不停摇头,或许自己一生也无法做到。 一夜无话,经历风雨之后的将军府变得格外安静,火把下,三具尸体格外醒目,更是警告那些怀有异心的人,柳闻风虽然昏迷,但是他的身边还有两个极其难缠的人一直默默守护。 天光大亮,张虎趴在床边,李龙手支住下巴,两人睡得香甜,担心柳闻风有事,两人几天下来几乎没有休息一直守在房间里,两人真的累了,身体的疲惫已经达到极限,从遭遇青云山贼人开始到护着齐泰等人赶奔苏州搬兵,最后更是连夜骑马营救,最后来到将军府,柳闻风陷入昏迷,两人时刻不离左右,铁打的身子同样累垮,将军府的静更是令人昏昏欲睡。 一只手伸出,放在张虎脖颈之上,这是一个可怕的举动,甚至是更为危险的信号,如果是敌人必然是可怕的敌人,甚至可以轻而易举触碰要害,只需轻轻用力,张虎必然魂飞九天,甚至连对手是谁同样不知,在睡梦中死去,是幸福还是悲哀! 张虎猛然惊醒,右手近乎出于本能按向飞鱼刀,左手抓向伸来手臂,手臂粗大确是丝毫没有任何气力,张虎警觉,虽然睡熟,不过房间内没有任何声响,断然不会有人可以毫无声息接近,唯一的解释就是躺在床上的柳闻风,从手臂的气力完全可以判断。 张虎警觉瞬间抓住手臂,突然想起什么,手上力道顿时一松,手臂落下,那人发出一声闷哼,张虎急道:“大人,大人,要不要紧。” 柳闻风醒来,正好看到趴在床边睡熟的张虎,还有不远处支住下巴的李龙,不由得想起死去的好兄弟许豹,还有背叛的钱鹰,内心深处发出一阵剧痛,多年的好兄弟,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钱鹰倒戈相向,如果是为了权势、金钱或许还可以谅解,那样内心可以舒服一些。 手臂慢慢抬起,确是那样的无力,勉强触及张虎,不经意间落在脖颈处,张虎警觉,左手猛然抓住手臂,身形顺势站起,柳闻风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张虎将手臂高高扬起,力道一松落在被子上。 李龙猛然从地上跳起,多半是听到张虎声音,只见张虎站在床边大声喊着,“大人,大人,你醒了,太好了。” 李龙快步向前,只见一直昏迷的柳闻风终于睁开眼睛,脸上更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那样的勉强,张虎真的想哭,不知是因为高兴还是悲伤,那丝挤出的笑意令张虎内心一阵发酸。 柳闻风道:“皇太孙殿下怎么样了?” 张虎在笑,李龙同样在笑,柳闻风依然还是柳闻风,永远不会将自己安危放在第一位,一个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醒来后所问的第一句话确是皇太孙安危,柳闻风最后时刻死死抓住铁拐,只是气力用尽陷入昏迷,最后所发生的事完全不知,醒来后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好在第一个看到的就是熟知的面孔,不然必然以为自己已经死去,在陷入昏迷的一瞬间,内心深处不住的发问,柳闻风,你会不会就此死去,你的一生是否留有遗憾! 张虎道:“大人放心,殿下很好,如今已经被人护着赶奔京城。” 柳闻风点头,“这里又是哪里!” 李龙道:“苏州城将军府。” 柳闻风道:“马凯将军的府邸!” 张虎道:“大人认得马将军?” 柳闻风道:“见过一面,不过是在一次寿宴之上,彼此并不熟悉,马将军一门忠烈,绝对是信得过的人,殿下由马将军护送回京再适合不过。”对于朱允炆等人的离开柳闻风表现出的大度着实令人敬佩,或许早已习惯这种近乎无情的放弃。 李龙道:“大人伤势要不要紧?” 柳闻风摇头道:“能够醒来或许已经是上天对刘闻风的眷顾,昏迷之时每天无数死去的冤魂不停向我索命,用力的拉扯,下面便是无尽的深渊,好在有一只手始终抓住我,无论怎样艰难始终未曾松开,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能够醒来,想想真的有些怕。” 张虎道:“大人应该已经醒过一次才对!” 柳闻风道:“我醒过!为何我确一点也不记得。” 张虎道:“大人难道忘了,就在昨天,还是大人用暗语提醒卑职汤里有毒,最后找出潜伏在将军府中的杀手。” 柳闻风道:“汤!什么汤?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李龙道:“或许是大人身体过于虚弱,所以才会忘记一些事情,我想等身体好起来,必然可以恢复记忆。” 柳闻风道:“但愿如此,只是有些事宁愿选择遗忘,张虎。” 张虎抱拳道:“卑职在。” 柳闻风道:“你刚才所说的汤中有毒究竟为何!一定要详细说来。”张虎只得将当日详情叙述一遍,当说到柳闻风用力动眼皮,更是用小指发出暗语时目光忍不住落在柳闻风脸上,只见柳闻风神情平静,这种平静完全出于自然,绝对无法掩饰,昨天所发生的事柳闻风真的忘了,一个拥有过目不忘本事的人如今确是懂得遗忘,这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柳闻风道:“碗中下毒,倒是奇特,不想将军府中同样暗藏杀机,黑袍人依然没有死心。” 李龙道:“大人与黑袍人是否有深仇大恨,为何苦苦缠住始终不肯放手?” 柳闻风道:“锦衣卫职责所在,平日里更是杀伐太多,树敌再所难免,当日从黑袍人手中逃脱,最后遇到的三个人便是死去的大将军蓝玉忠实部下,执意为死去的蓝玉报仇,更是将仇恨转嫁到皇太孙与柳闻风头上,听着或许好笑,只是就是如此,有些时候难免被人迁怒,我也想知道,那个神秘的黑袍人究竟是谁。” 黑袍人怒道:“你不配知道我的身份,好好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下方站着几人,多半是受到黑袍人影响,战战兢兢,一人道:“卑职必然竭尽全力完成使命。” 另外一人道:“大人放心,柳闻风绝对无法逃出苏州城。” 黑袍人道:“去办事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过我更喜欢看到死人。” “卑职明白。” “大人放心。” 众人离去,黑袍人忍不住仰天长啸,“柳闻风,不管你有多厉害,这里必然会成为你的葬身之地,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柳闻风终于醒来,若是再昏迷下去实在对不起喜欢看本书的读者,张虎、李龙欣喜万分,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柳闻风似乎记不起当日的事,更是对昨日用暗语提醒张虎的事完全忘记,这样的举动令人不解,或许是因为伤势身体虚弱,同样影响记忆,张虎、李龙心中的疑团无法解开,只能成为一个谜。 你能够解开吗?留言吧,或许可以猜对。 〖 第二百一十二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直昏睡的柳闻风终于醒来,张虎、李龙终于长出一口气,只是一些记忆变得模糊,那个拥有过目不忘本领的千户大人,如今确是忘记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无数死去的冤魂,挥舞双手用力的拉扯,身体早已断开,其中有老有幼,脸上尽是愤恨,下面便是无尽的深渊,怕,真的好怕,黑漆漆的洞口,凄惨的声音,那必然就是传闻中的地狱,不可否认,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又怎能进入圣洁的天堂,地狱或许是最好的去处,只是一双手死死抓住,柳闻风用力试图睁开眼睛,白光是那样的刺目,只得再次闭上,几次努力确是始终无法看清那只拉住自己的手究竟属于谁。 柳闻风试图同样抓住,确发现根本用不上任何气力,唯一能够活动的只有小指,于是用力伸向那只纤细的手掌,一下、二下、三下,依然无法触碰,柳闻风不想放弃,再次移动小指,一下、二下、三下。 张虎不可思议的看着柳闻风用力眨动的眼皮,眼睛确是始终没有睁开,这样小小的举动已经令内心一直积压的阴霾大多散去,甚至忘记手里端着的人参汤,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张虎目光落在不停敲击的手指上,小手指,连续三下,看似缓慢,必然是用尽浑身的气力,张虎大惊失色,这是锦衣卫中所特有的暗语,危险就在眼前,于是便有了后来将军府内所发生的一切,服毒自尽的梁伯,暗藏祸心的管家,加上那个没有人知道身份的家丁。 生活中原本就有太多偶然,同样有太多的误解,因为思想意识的不同,对事物的不同看法,加上沟通的局限性,造成太多的悲剧,同样也有幸运,偶然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陌生的街头偶遇故人,其中欣喜难以言表,一壶好酒道尽人间冷暖。 一切已然知晓,原本无法解读的玄机确只是一次偶然,或许是那只手,那道阳光,真的不想看到一个人,一个虽然充满罪恶同样怀有激情热血的人就此陷入深渊。 张虎对将军府所发生的事情依然心存疑虑,如今柳闻风苏醒,原本以为可以破解其中玄机,不想确是无法想起,张虎道:“大人是否记得当年苏州城内的无头女尸案?” 柳闻风笑道:“当然记得,那是升任千户之后侦办的第一个案子,所以记得十分清楚。” 张虎道:“大人必然记得其中有一个叫梁肖的犯人。” 柳闻风点头,“原本案子一直陷入僵局,死去的女子失去头部根本无法判断身份,后来从尸体身上找到一块带血的玉佩,玉佩上刻了一个梁字,有人认得那是梁肖所有,于是连夜抓捕梁肖,更是从后院一处凸起的地方挖出女子头颅,证据确凿,梁肖无法抵赖只得认罪,于是知府大人当场结案。” 张虎道:“大人是否想过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柳闻风道:“断案讲究的是证据,只要证据足够便可以抓人审理宣判,案子已经结了,证据齐备,梁肖同样认罪,断然没有翻案的道理。” 张虎道:“卑职当日同样这样认为,更是无法想象一个文弱书生会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情,只是当年梁肖的父亲恰好就在将军府内,昨日更是成为下毒疑凶服毒自尽,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老来还要承受丧子之痛,心里更是觉得儿子被人冤枉致死,每天带着悲痛、哀怨活着,如今更是无人送终,令人可怜。” 柳闻风道:“梁肖的父亲,记得,记得。” 李龙道:“当年那些被梁肖残忍杀死的无辜少女岂不是更为可怜,如今更是将仇恨算在大人头上,依我看根本不值得可怜。” 柳闻风身体动了一下,腰腹处传出的痛楚险些再次昏厥,几天休整伤势依然没有太多改观,好在当日伤口处的腐肉尽数切去,薛神医当日的医治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正如当日黑衣人所说的话,‘因为做事不够绝,所以不是柳闻风对手。’ 如果在柳闻风赶到苏州之前,所有的医者包括药物完全消失,柳闻风或许只有等死一途,只可惜依然棋差一招,柳闻风手捂住胸口,也许是身体虚弱的缘故,胸口闷得厉害,似乎有什么东西堵在里面,即便是呼吸同样变得困难。 两人齐声道:“大人,你怎么样?” 柳闻风道:“体内伤势过重,如果这样下去恐怕熬不过几天。” 张虎道:“大人放心,卑职这便去找人给大人医治,无论如何也要把那些人找到。” 柳闻风摆手道:“既然对手执意令这些人消失,必然有所防范,算了。”柳闻风嘴角流出血迹,脸色变得铁青,胸口处的烦闷越加变得厉害,呼吸同样变得沉重。 李龙道:“大人,你教教卑职,如何做,才能救得了大人。” 柳闻风苦笑,手慢慢伸向腰间,当日的衣物已经在山洞中与皇太孙换过,习武之人身无常物,只是一把普通的梳子小心放回腰间,必然十分珍惜,多半是心爱女子所赠,不然又怎会一直戴在身上。 梳子拿在手里,柳闻风确是连连摇头,终于下定决心,“把这个交给水。水帮。帮主,记得替我准备一口棺材。” 张虎听到棺材顿时愣住,大人为何要准备棺材,难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大人,绝对不能放弃,你不是教过我们,放弃就等于彻底失败,大人。” 柳闻风声音变得微弱,“想一想或许还有其他用途。”说完再次陷入昏迷,任凭张虎、李龙如何呼喊。 张虎擦去眼角泪水,从柳闻风手里拿过梳子,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梳子,上面刻着六个字‘冷如雪,叶知秋。’其中必然隐含深意。 张虎从地上站起,“好好守护大人,我去一趟水帮,不管是龙潭还是虎穴,为了大人都要闯上一闯。” 李龙点头,“一切小心。” 水帮总舵,粮运在即,所有人不停忙碌,唯有一人确是清闲,正是前来水帮躲避的郎中刘,面前蹲着一名五岁大女童,两只大眼睛忽闪着显得格外机灵,地上放着几片草叶,不过是郎中刘顺手从院子里生长的杂草之中摘下,这种生长的野草同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若是遇到灾荒年,或许可以救活很多人。 小女童仔细辨认,胖乎乎的手臂拿起一根带着毛刺的根茎,小心掐住根部,掉转过来仔细辨认,郎中刘连连点头,这便是识别药材的第一步,验根,植物的叶子略有相同,只是根茎确是不多不同,根据所处的位置,土壤构成所形成的根茎颜色、粗细同样存在差别,用药讲究细、准、稳,手要稳更要准,不然失了尺度,对身体反而会造成伤害。 郎中刘手中木棍轻轻一动,正好打在根茎之上,女童没有抓稳,毕竟年幼,加上对上面的毛刺十分忌惮,一声惊叫,手指触碰毛刺本能缩回,草药掉在地上。 郎中刘道:“记住,你手里拿的不是药,而是别人的命,甚至是你的亲人、朋友,你是否同样会松开?” 女童回道:“不会,绝对不会。”说完再次拿起,用力抓住,任凭毛刺扎入手指,其中滋味郎中刘如何不知,当年师父就是这样调教自己,当时心里可是把那个怪老头诅咒过千遍万遍,直到自己学成医术,可惜那个被世人敬仰的神医依然无法抗衡岁月与病痛,郎中刘站在坟前,想起昔日对自己的教诲,‘身为医者,医术不精只会害人,莫不如做一个耕田人。’ 〖 第二百一十八回 心易古,花忆容(八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道身影站在水帮总舵门前,正是从将军府出来的锦衣卫刀卫张虎,柳闻风原本已经苏醒,只是不想伤势突然发作再次昏迷,加上无医断药,这样下去根本熬不了几天,一下子可是急坏了一直守在身边的张虎、李龙二人,一把普通的梳子,上面刻着六个字,‘冷如雪,叶知秋。’或许有所含义,柳闻风昏迷之前从怀里小心掏出,犹豫一下终于道出缘由,交给水帮帮主,前提是先买一口棺材。 张虎交待一番,小心将梳子放好,千户大人这样交待必有深意,不敢耽搁,出了将军府向右脚下不停,水帮自然好找,在苏州城名头更是响亮,童谣中更是提及,“苏州好风光,水上两大帮,一水粮船过,一严锅底咸,漕运多水李,制衡两分天,水过粮满仓,严过金满床。” 其中说得清楚,水帮大多走粮,严帮大多走盐,两帮同在水上,依水为生,多年来更是常有冲突,死伤不断,好在漕运使李淼水从中制衡,更是划分地界,各自为界。 啪啪啪,门板砸响,郎中刘背着手在院内闲逛,女童双手抬起,手臂发出一阵颤抖依然咬牙坚持,这种方式所训练的恰好是手臂的稳度,常年练习才能做到行针时把捏恰到好处,郎中刘手中木棍轻轻敲击地面上一块裂开的石块,“好了,娃子歇会吧。” 女童放下手臂,脸上尽是汗迹,肩膀处更是酸得厉害,只是不敢叫苦,娘说了,“想要有出息就要和师父学好医术,不然以后只能早早嫁人生一大堆娃。”说完用手抚摸女娃脑门道:“娘希望你有出息,以后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女童仰着脸道:“娘,啥是自己想要的日子?” 女子笑道:“就是可以自己说了算,然后不必看别人脸色,大了你就会明白。” 女童道:“有爹娘给我做主,为什么要自己说了算?” 女子在女童脸上轻轻掐了一下,“妮子早晚会长大,到时候嫁了人,娘就不能在身边。” 女童道:“才不要嫁人生娃。” “真是傻孩子。” 敲门声响起,郎中刘快步来到门前,突然想起什么,手放在腰间,两枚银针夹在手心,多半是有所担心,虽然这里是水帮总部,不过除了老人之外大多是孩子,一旦出事可想而知,只是一个医者又能做些什么! 院门打开,张虎抱拳道:“老人家,这里可是水帮?” 郎中刘点头,目光落在张虎身上,只见来人器宇不凡,腰里带着家伙,说话时更是谦卑有礼,以自己多年跑江湖的经验必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脸色微微泛红,必然是急于赶路造成气血上涌,行医第一项本事便是望,看得必然是人的气色、神情,所以最是懂得看人。 张虎喜道:“老人家,我有急事面见帮主,还请妥为通传。”一番周折终于找到水帮,从将军府出来,隐约感到后面有人跟踪,索性绕起圈子来,凭借经验很快将尾巴甩掉,穿过一条巷子进入大街,很快消失不见。 冷如秋并不在水帮,粮运在即,水帮上下都在忙,虽然有铁胆在完全可以放心,只是这次秋粮运送不比每年,绝对不能有丝毫差错,于是带着四名贴身丫环来到水边检查船只。 郎中刘道:“真是不巧,帮主此时不在帮内。” 张虎眉头一皱道:“老人家,不知帮主何时能回,确实有急事。” 郎中刘不住摇头,“这件事确实不知。” 张虎无奈,只得在门前等候,大人昏迷之前交待的事必然十分重要,今日等不到水帮帮主绝对不会回去,只是那口棺材又是何意,一时无法弄清,来的路上恰好路过一间专门售卖棺材的铺子,进入院子,大小棺材摆放在院子里不下数十口,顺着小路向前,终于看到人影,店家百无聊赖躺在那里晒着太阳,对来人丝毫不敢兴趣。 做生意同样有其独特的门道,酒楼、茶庄、布店即便是专门伺候男人的妓院同样需要人气,一旦有客人进入,更是热情招待,目的就是留下大把大把的银子,这里确是不同,除了家里有人离世,不然绝对不会关顾。 “自己挑,上面有价格,选好了留下地址,自然有人送去。”店家翻了个身继续睡去,这种买卖若是太过热情必然招人口舌,甚至令人厌恶,最令人放心的是前来买棺材的人大多懂得其中规矩,第一不讲价,第二不赊账。 张虎选了一口,银子丢在上面,写下地址转身离开,店家方才起身,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确也是识货的主,死的必然是有身份的人,早死早投胎,下辈子好好做人。”说完大手在上面一拍,咚咚作响,确是上好的檀木制作,工艺更是不俗,尸身放入长久不腐,只是这样的一口棺材足足要二十两,试问普通人家又如何能够买得起! 水帮大门再次打开,张虎忍不住抬头,只见一个女童从里面怯生生探出头来,看到张虎快速缩回,门确是留了一个缝,两只小手慢慢从门缝伸出,那是一个小小的竹凳,只是大人为了孩子特意制作的那种,从门缝递出,快速缩回,门很快关好。 不过是一个寻常的举动,张虎心头确是一热,竹凳放在一旁,看着是那样亲切,这就是人最为复杂的感情,很难捉摸,有时候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确是令人感动,犹如雪中送炭,雨中送伞,送的不是恩惠而是情意与善良。 张虎目光落在远处,心里焦急,一直等待身影出现,早些完成大人交待的任务,手不经意间触碰梳子,当日大人拿起梳子时的神情,还是第一次看到,是那样的复杂。 身影出现,同时伴随女子的笑声传来,清脆动听,令人忍不住竖起耳朵,脑海里甚至浮现出女子动人的身躯,身影慢慢接近,笑,这样的情景在水帮确是十分常见,冷如秋带着四名丫环从水帮船营归来,路上提及往事,说起今天发生的事,几名丫头正值情窦初开爱闹的年纪,谈起水帮男儿不免多了许多乐趣。 笑声止住,夏丫头道:“今个还真是奇了,门口多了一个门神。” 冬丫头道:“看模样倒是俊俏,八成是仰慕夏姐姐,只是这样的招数不免有些老套。” 夏丫头道:“不许瞎说。” 秋丫头道:“还没说什么脸都红了,还不快些过去。”说完轻轻一推,夏丫头顿时羞得满脸通红,目光不时落在门口处站得笔直的张虎身上,张虎器宇不凡,身形修长,腰挎飞鱼刀,多年办案更是养成冷峻的性子,站在门前等候水帮帮主归来,至于女子的笑声早已听见,而他所等的确是水帮帮主。 身形接近,冷如秋目光落在张虎身上,尤其是腰间弯刀,只能看到刀柄,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心底升起,一时难以说清。 冷如秋道:“你在等人?” 张虎道:“不错,等人。” 冷如秋道:“那你又是否知道这里是哪里?” 张虎道:“自然清楚,多谢姑娘提醒。” 冷如秋笑道:“能否告诉我,你要找什么人?” 张虎道:“水帮帮主。” 丫环忍不住乐出声来,尤其是夏丫头,多半是刚才姐妹说笑的缘故,眼睛更是不敢直视张虎,只是又忍不住想看上几眼。 冷如秋道:“你可认得水帮帮主?”张虎摇头,两道目光相对。 〖 第二百一十四回 心易古,花忆容(九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张虎甩掉跟在身后的尾巴,按照事先打听好的路线寻到水帮总舵,郎中刘打开院门,只是手里确是多了几根银针,多半是担心有坏人前来滋事,只是一个郎中又能做些什么!问明缘由,来人并不认得,从口音可以判断必然不是本地人,有急事面见水帮帮主,可惜帮主带着丫环检查船务尚未归来,张虎只得在门外等候,这时冷如秋带着几名丫环从远处出现,多半是说起趣事,不时发出阵阵欢笑。 张虎不以为然,他所要等的是水帮帮主,而不是一群只懂得说笑打闹的女子,一般女子大多十分拘谨,甚至很少出门,像这种公然嬉闹更是少数,毕竟是水上儿女,大多不避讳,冷如秋同样看到张虎,尤其是腰间的刀柄,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上下不停打量,忍不住问道:“你在这里等人?” 张虎点头,“我在等水帮帮主。” 冷如秋脸上露出笑意,丫环更是乐出声来,唯有刚才的夏丫头脸上带着一丝绯红,看上一速离开,多半是担心被人看到,少女情怀最是令人向往,热烈中带着羞涩,羞涩中带着矜持,矜持中带着期望。 冷如秋道:“你可认得水帮帮主?”张虎摇头,两道目光相对,张虎慢慢落在远方,他所要等的人为何迟迟没有出现,那个大人最后时刻想要找的人究竟是谁!是否可以出现转机,挽救大人性命。 院门推开,冷如秋进入总舵,郎中刘翘着二郎腿躺在竹椅上,几名孩童在院子里疯跑,一人蒙着纱布,其他孩童四处躲避,这种简单有趣的玩法孩童大多玩过,听见脚步声快速扑来,担心受伤只得站住,“抓住了,抓住了。”孩童发出欢呼。 冬丫头道:“真厉害,把冬姐姐给抓住了。” “把冬姐姐抓住了,好棒,好棒。”孩童哄闹着跑开,郎中刘从竹椅上坐起刚好看到刚才一幕,脸上露出笑意,从竹椅上坐起慢慢站起身形。 郎中刘道:“帮主可有看到门外那人?” 冷如秋点头道:“说是要找水帮帮主,可惜我确不认得这人!” 郎中刘道:“等了足足一两个时辰,我看必然是有急事。” 冷如秋道:“夏妹妹,把他带入大厅见我。”夏丫头答应一声快步跑开,很快来到门前,鼓起勇气推开院门,迈步走出,张虎回头,只见一名女子从门外走出,确是认得,刚才见过一面。 夏丫头看着张虎,心跳顿时加速,话到了嘴边确是不知如何说起,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张虎道:“姑娘可是有事?” 夏丫头道:“我家帮主要见你。” 张虎不由得眉头一皱,“你家帮主?” 夏丫头点头道:“正是。” 张虎道:“姑娘不要说笑,我在这里足足等了两个时辰,你家帮主回来为何没有见过!” 夏丫头道:“公子若是不信进来一看便知,我家帮主已经在大厅等候。” 张虎抱拳道:“有劳姑娘带路。”夏丫头转身,裙摆飘起,映衬出女子身形特有的美,加上脸上挂着的绯红,同样令张虎心动,毕竟是有血有肉的男儿,谁不想抱得美人归,只是职责所在,更加没有中意的姑娘,跟在夏丫头身后再一次进入水帮总舵,郎中刘怡然自得躺在竹椅上嘴里哼着小曲。 张虎来到大厅门前,推开门进入,屋内顿时传出一阵茶香,进入厅堂,一人背对而立,张虎抱拳道:“见过帮主。” 声音响起,“如今见到本帮主,是否可以实情相告!”张虎心头一惊,厅堂内响起的确是女子的声音,终于明白,所谓的水帮帮主确是一名女子,原本以为一帮之主必然是一位身材魁梧豪气万丈的男儿,也许是一些世俗的东西致使做出错误的判断,现在完全可以解释大人为何从腰间拿出一个女子所用的梳子,其中必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张虎道:“能否知道帮主名姓!” 冷如秋笑道:“冷如秋。” 张虎道:“在下张虎,见过冷帮主。” 冷如秋道:“现在可以说说急于见本帮主所谓何事!” 张虎手伸向腰间,冷如秋顿时警觉,双手护在胸前,江湖险恶不得不防,有时候大意往往会造成致命的错误,冷如秋目光阴冷,张虎手心摊开,确是一把梳子,张虎向前一递,“受人之托,将此物交给帮主。” 冷如秋眼神顿时凝住,死死盯住张虎手心,不过是一把普通的梳子,对于女子而言更是十分常见,这一个确是完全不同,上面恰好缺了一个梳齿,露出一个缺口,形成一种缺憾的美,冷如秋迈步向前,眼神始终不离张虎手心,步子更是有些踉跄,抓在手里身形后退,口里念道:“冷如雪,叶知秋。” 冷如秋跌坐在椅子上,“你是他什么人?” 张虎道:“锦衣卫刀卫。” 冷如秋点头,“这样说来,柳闻风必然是你的上司。” 张虎点头,“帮主所言极是。” 冷如秋慌乱的神情慢慢平复,脸上露出一丝阴狠道:“难道他没有说过,想要见我必须付出代价才行?” 张虎道:“大人未曾提起。” 冷如秋猛然从椅子上站起,“回去告诉柳闻风,他的命是我的,任何人不能夺走。”张虎想要说些什么,冷如秋手臂一挥道:“送客!” 门外,两名丫环推门而入,张虎无奈只得离开,不想女子变化如此之快,从最开始的惊奇、伤感到后来的愤怒,一把梳子必然隐藏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或许一直埋在心底,直到生命到达最后时刻终于可以放心那些所谓的尊严、面子,或者一些其他的东西。 张虎离开,冷如秋身形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刚才不过是极力掩饰,更是用心底的愤怒迫使自己变得足够坚强,如今所有的情感终于爆发,在别人面前冷峻、无情、刚毅、坚韧你的水帮帮主最终逃不过命运,一个女人。 夏丫头从门外走入,恰好看到冷如秋神情呆滞坐在地上,快步上前道:“帮主,这是怎么了?” 冷如秋脸上挂着泪痕,“他回来了,回来了。”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夏丫头顿时慌了手脚,还是第一次看到帮主这样,即便面对危险同样镇定自若的冷如秋为何完全乱了方寸。 夏丫头道:“帮主说的是谁?”谁回来了?奴婢扶帮主起来。” 冷如秋慢慢从地上站起,身形确是无法站稳,丫环只好慢慢扶着走到床边,慢慢坐下,再看冷如秋早已如同失去魂魄的行尸一般,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手里紧紧握住那把梳子,嘴里喃喃道:“冷如雪,叶知秋。” 月光映入房内,不见任何灯光,一名女子靠在床边,眼神默默注视前方,一把梳子握在手心,嘴里依然发出低低的声音,“冷如雪,叶知秋。”其中必然有所深意,第一句前两个字加上第二句的第一个字正是冷如秋,其中所指自然清楚,必然是男女之间定情的信物,柳闻风昏迷之前拿出交给张虎,更是提到水帮帮主,只是令张虎诧异的是冷如秋突然变脸,眼神之中露出杀意。 那是愤怒的杀意。 天下间最难懂的便是一个情字,专一者一生为情所困,风流者处处留情,最后确是身陷其中,多少人最后遁入空门试图远离,最后发现手中木鱼始终无法断情,不停的缠绕,无尽的折磨,最后化为风尘。 〖 第二百二十回 心易古,花忆容(九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张虎完成使命,不想水帮帮主确是一位十足的美人,这一点完全出乎张虎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必然是一位性格粗犷的汉子,只是冷如秋身上所散发出的冷静、威严足以说明一切,试问一个普通女子又如何能够做到,张虎从怀里拿出千户大人昏迷前掏出的梳子递了过去,冷如秋脸上瞬间变了几种颜色,张虎想的没错,这把梳子必然有特殊的意义,加上上面刻下的六个字,冷如雪,叶知秋,其中暗指的或许就是冷如秋。 原本冷静异常的冷如秋突然变得慌乱,甚至不安,即便脚步同样变得踉跄,那似乎不是一把梳子而是一把利刃,深深刺入心脏,眼睛死死盯住。 “回去告诉他,想要见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拳头握紧,咬紧嘴唇,每一个字几乎用尽全身气力。 张虎只得离开,梳子交给冷如秋,至于下一步如何做回去还要与李龙商量一番,事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顺利,原本以为必然是故人,或者是千户大人当年有恩于水帮,现在陷入危机水帮或许能够伸出援手,不想冷如秋神情大变,最后更是目露凶光,着实令张虎不解。 张虎离开,冷如秋终于控制不住,身形一歪跌坐在地上,门外的丫环快步跑入,只见冷如秋浑身冰冷如入冰窖之中,眼泪更是顺着眼角不停滑落,时而悲伤时而大笑完全乱了方寸,只是那把梳子一直紧紧攥在手心放在胸口处最为温暖的地方,嘴里反复说着六个字,冷如雪,叶知秋。 张虎走过几条长街回到将军府,早已到了黄昏时分,将军府内灯笼点亮,两名兵士门前守卫,见是当日进入将军府的上差,连忙上前见礼,张虎心中有事答应一声快步进入,兵士低声道:“毕竟是京城里来的上差,就是不一样。” 另外一人点头道:“那是自然,皇城脚下好升官,弄不好哪天就能飞黄腾达,谁不想巴结一下,算了,咱们兄弟还是看好门,别惹少将军不快。” “也不知那位爷醒了没有,算一算日子也过去了几天!” “听说城里的大夫一夜之间都不见了,等着瞧病的足足守了几天,没有办法只能去临近的城镇医治,谁也等不起。” “说的就是,别看平时活蹦乱跳的,一场病下来弄不好人就没了。” “别说了,小心被人听到,弄不好可是要吃板子。” 单说张虎离开将军府大半天光景,方才将梳子送到,不想得到的确是这样的结果,更是担心千户大人伤势加重,脚下加快,很快来到门前,远远看到李龙一脸焦急站在门口不停张望,终于看到一道身影接近,上前道:“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张虎道:“大人伤势如何?” 李龙摇头道:“吐了几口血,情况不乐观,若不能及时医治恐怕撑不过两天,水帮那边如何?” 张虎叹口气道:“好不容易等到水帮帮主,不想确是一个女子。” 李龙道:“女子!这样方才合乎情理,若是一个男人,大人又如何会送一把梳子。” 张虎道:“话虽不错,不过确是令人不解,那个女子见到梳子神情大变,只是突然变得冷峻无情更是说出让大人履行当日诺言方才能够见她。” 李龙眉头一皱道:“诺言!只是未曾听大人提起,如今更是陷入昏迷之中,我们又如何知晓!” 这时门外传出一阵叫嚷声,李龙点头示意,张虎转身出去,只见几名壮汉抬着一口棺材站在将军府门前,扯着脖子与守门兵士理论。 “皮子紧了是不是,大半夜的送这鬼东西进来,信不信老子收拾你。” 那人一脸无辜道:“地址上明明写着将军府,我们不过是照规矩办事,哪里错了!” 兵士道:“拿来我看。”火把高高抬起,凑近一看,并没有说谎,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只是又是谁这么大胆,突然想起将军府昨天死了三个人,莫不是将军买来送给管家,毕竟主仆一场。 叫嚷声同样惊动少将军马岩,正在府中巡视,快步过来,张虎正好听到同样从里面走出,“少将军。” 马岩喜道:“今日为何一直不见张兄!” 张虎道:“出去办了一些事情,方才回到将军府,烦劳少将军惦记。” 马岩道:“哪里的话,马岩最敬重的就是你们这些豪气干云的义士。”马岩说完目光落在府门处,“怎么会无缘无故送来一口棺材!” 张虎道:“是为大人定的!” 马岩睁大眼睛,“柳大人难道出事了不成?都怪马岩无能。” 张虎道:“少将军,不如先处理这件事,然后借一步说话。”马岩点头,管家等人的行为同样令马岩感到不可思议,走上前去,“送进来吧。” 兵士见是少将军只得放行,两名壮汉将棺材抬起小心进入府门放在院子里,张虎上前签了名姓转身离开,这一趟生意也便是成了,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信用。 马岩看着摆在院子里的棺材总是觉得别扭,跟着张虎来到柳闻风房间,房门关好,马岩上前,只见柳闻风脸色苍白依然昏迷不醒,相对进入将军府时而言丝毫没有任何减轻。 马岩道:“柳大人,一定要停住才行。” 张虎道:“刚才的事给少将军添麻烦了。” 马岩道:“只是好端端的为何要定一个棺材!” 张虎刚要回答,李龙使了一个眼色,将军府内人多嘴杂,更加难以保证还有杀手潜伏其中,又如何能够说出实情,张虎性子直不懂说谎,这一点李龙自然清楚,于是用眼神制止。 李龙道:“大人伤势越发沉重,如今更是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只能提前做好准备。”说完低下头去用衣角擦拭眼角。 马岩不由得连连摇头,“真是可惜,这样一位忠肝义胆的好汉就这样!” 李龙道:“少将军不必为此伤怀,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会放弃,苏州城内尚有故人,所以今夜将会离开。” 马岩道:“离开!将军府虽然称不上铜墙铁壁,不过确也是最为安全,只是不知前往何处?” 李龙道:“不瞒少将军,水帮帮主与我家大人有旧,如今大人伤势越发严重,能否醒来实属未知,以前曾有交代,若是来到苏州必然要见一下故人,如今也算是替大人达成心愿,多日打扰,心中感激。” 马岩道:“水帮帮主冷如秋!” 张虎道:“少将军认得?”对于冷如秋变化不定的性格加上最后时刻的阴冷令张虎心中依然有所忌惮,从神情之中可以看出,其中所夹杂的复杂情感,听到马岩提起冷如秋,多半是想从马岩口中多了解一些关于冷如秋的事,她的为人、处事、性格,这些十分重要。 马岩道:“冷如秋确是一位女中豪杰,性格豪爽,为人洒脱,不失为女中丈夫,水帮人手众多,掌控水上势力,人脉极广,若是能够得到水帮相助或许可以找出办法解救柳大人。”马岩提起冷如秋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对于一个女子带领水帮,大多并不看好,只是几年过去,水帮上下一心,实力更是大大提升,纪律严明,深得民心,这多半归功于这位水帮新任帮主冷如秋。 李龙道:“多谢少将军。” 马岩道:“只是不知何时离开?” 李龙道:“天一亮就走。” 马岩道:“若是能够治好柳大人,一定再回将军府,我们一定要好好痛饮几杯才行。”眼见天色渐晚马岩告辞离开。 〖 第二百二十一回 心易古,花忆容(九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漆黑的棺材停在院中,一名家丁拎着灯笼走过,多半是夜色的缘故,险些撞在棺材上,手中灯笼掉在地上,连忙捡起,灯笼提起,眼前确是一副棺材,多半是胆小,眼睛一翻昏死过去,好在有其他家丁看到,上前连锤带掐,好半天缓过神来。 “是谁这么缺德,在这放了一口棺材,可吓死我了。” “瞧你那点胆子,平日里吹牛的本事怎么没了,不就是一口棺材,鬼哭狼嚎的我还以为看到管家。” 将军府内家丁早已人心惶惶,有谁会想到平日里为人和善的梁伯会是杀人凶手,最后还落了一个服毒自尽的下场,加上死去的管家还有那名只有姓名确是丝毫不清楚底细的人,家丁不免心中提防,即便睡觉时同样带着三分警惕,多半担心身边的同伴突然变成杀人恶魔,就这样丢了小命,一名胆小家丁更是被吓昏过去,灯笼点起,顿时亮了起来,有了警示,家丁远远看到连忙躲避,多半是不想沾染上面的晦气, 马岩离开,张虎、李龙回到房间,张虎忍不住问道:“李兄为何要对少将军撒谎!”多半所指故人之事,那原本是柳闻风所交代的事,如今在李龙嘴里确是变成探访故人,更是诉说得合情合理令人动容,张虎心中不解忍不住发问。 李龙道:“未免隔墙有耳对大人不利,所以不得不这样做,少将军为人豁达自然不会介意,大人曾经醒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如果被人知道是大人的决定,必然会出手阻止,即便加上将军府力量,或许背后那些人对手,如今只能装糊涂,至于前往水帮,更是替大人完成心愿并没有错。” 张虎道:“只是如何应对冷如秋,临行之时亲耳听到,只有带着承诺才能进入水帮,大人确是没有提及,叫我们如何是好。” 李龙道:“可有想过大人为何在昏迷之前提到棺材?” 张虎摇头,“或许是对伤势有所担心。” 李龙道:“不会,大人伤势虽然严重,只是以大人的身体必然可以挺上几日,按照常理一个病重的人最忌讳的恰恰是两样东西,一个就是提到死,第二个就是棺材。” 张虎回头,灯笼掩映下,漆黑的棺材隐约可以看到,李龙说的没错,一个天性乐观更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又怎会因为一点困境而丧失希望,昏迷与死去,重伤与不治根本不是一样的概念。 张虎道:“难道大人所指的便是冷如秋所提到的承诺。” 李龙点头,“必然是这样,如今只能堵上一次,或许真的可以救活大人。” 张虎喜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动身。” 李龙道:“不急,如今天色已晚,外面情形无法判断,还是等到天亮再走不迟。” 天光见亮,马岩早早起来收拾妥当,手持银枪,身披银甲,胯下银白色战马好不威风,守卫将军府家将集合完毕分列两旁,张虎、李龙打开房门,正好看到门外情景,不免心中感激,不想马岩年纪轻轻确是有心,倒是一位值得结交的兄弟。 马岩催马上前,“二位,若是有难处,不要忘了在这里还有一个可以信得过的兄弟。” 张虎抱拳道:“多蒙少将军照顾感激不尽,青山常在,绿水长流,今日恩情永不敢忘。” 李龙笑道:“他日必有重逢之日,到时大可喝酒至天明一醉方休。” 马岩人在马上哈哈大笑,“痛快。” 张虎上前,有兵士过来,小心打开棺盖,马岩不由得眉头一皱,对于李龙昨夜的说法确是深信不已,不想落得这样结果,兵士小心将昏迷之中的柳闻风放入棺材,棺盖合好,四名兵士上前,棺材抬起慢慢走出。 张虎、李龙手按刀柄左右随行,将军府家将前后护送,这样的阵势顿时吸引路人侧目,一些人更是窃窃私语,多半是对棺材心存疑问,若真是出棺随行人必然披麻戴孝,这是任何人不敢遗忘的祖训。 棺材慢慢前行,几道不同目光投来很快消失,时间不长得到消息,从将军府抬出一口棺材,更是数十兵士护送,可见必然身份不俗。 一人喜道:“难道是柳闻风死了。” “未必!”犹如一盆冷水恰好浇在刚刚燃起的火苗之上,原本的喜悦顿时消散。 “一个重伤的人无法得到医治只有死路一途。” “不要忘了他是柳闻风,一个极度难缠的人,面对这个人,永远不能掉以轻心,不然只会自食苦果。” “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一个身子顶着一个脑袋,一刀下去同样没命。” “接着再探,我要知道所有路上所发生的一切,去了哪里,遇到谁,发生了什么事情,任何东西都不能放过。” “莫非大人怀疑柳闻风诈死使我们大意,最后来一招暗度陈仓逃离苏州!” “这可是柳闻风最擅长的把戏,不可不防。” “难道柳闻风重伤同样是假象不成?” “这个绝对是真的,绝对错不了,只是担心有人治好他的伤,那个时候就等于面对一个完好无损生龙活虎的柳闻风,谁也占不到任何好处。” “不可能,城内所有医者已经尽数掳走,加上没有药材可以医治,那样的伤势断然无法存活。” “但愿如此。” 水帮门前,马岩勒住战马,手中银枪一摆,兵士站好阵型,足以看出平日比然经常训练,张虎上前,一名家丁打开院门,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数十长枪对着自己脑门,更是放着一口漆黑的棺材,顿时慌了神,张虎道:“请禀报你家帮主,就说故人来访。” 守夜家丁答应一声关好大门,撒开两条腿直奔厅堂而来,“帮主,外面来了不少官兵。” 冷如秋眉头一皱道:“官兵?我们水帮虽然与官府打过交道,只是从来没有犯过事又如何会有官兵上门。”说完站起身形,伸手从墙上摘下宝剑。四剑同样得到消息,手持利剑飞奔而至。 走出厅堂,院子里聚集不少人,其中不乏老人、孩子,脸上尽是不安,冷如秋笑道:“大家先回去吧。” 其中一人正是郎中刘,身前站着一名女童,不时的四处打量,多半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郎中刘道:“对,听帮主的,咱们都回去。” 众人散去,不时的低头说着什么,毕竟早已将这里当成家,谁也不愿意看到有事发生,院门打开,一顶漆黑的棺材格外醒目,夏丫头用手一指道:“那个是昨天来的那个人。”自然便是张虎。 梳子、棺材,那些脑海中不停浮现的身影顿时变得模糊,冷如秋眼前一黑险些跌倒,多半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依稀记得当日的话,“如果我死了,必然会命人抬着棺材来见你,那样便不会忘记你的样子。” 多少次凝望,期待再一次看到他的身影,不想自己面前的确是一口漆黑的棺材,宁愿做一个无信之人,至少不会悲伤。 “帮主!” 冷如秋身形晃动险些摔倒,两名丫环连忙上前,冷如秋声音颤抖,“让他们进来,关好大门。” 看着慢慢驶进院子的棺材,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在这一刻早已不是那个冷厉风行的水帮帮主冷如秋,而是一个内心满是伤感的女子,泪水滑落,往事不由得再一次忆在心头。 〖 第二百二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时间:五年前;故事:无头尸案;人物:男猪脚,柳闻风、女猪脚,冷如秋;导演:剑雨随风,制作编辑:冰瓜;出品人:网。 一声尖叫打破清晨固有的宁静,几片落叶随着尖叫声慢慢落下,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只是原本的绿色早已消失,这是大自然特有的更替,当叶子片片凋落,秋意袭来,一叶知秋多半由此而来,落叶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凋零而是轮回。 生命确是无法轮回,一旦失去便彻底消失,十八年后,那个自称好汉的人并不是十八年前迷失之中轻易放弃生命的自己,所以奉劝所有陷入迷失的羔羊,请尊重生命。 尖叫声响起,只见一名女子手上拎着裤子,裤腿处早已湿了一片,多半是早上赶着出恭,不想确是被眼前景象所惊呆,一股暖意顺着裤腿流下全然不知,她究竟看到什么,为何会吓得面无血色,更是暖水流过全然不知。 血,染红地面,一具尸体丢在一旁,更为恐怖的是那是一具没有头颅的尸身。 尖叫声顿时吸引几名早起的住户,快步过来,尖叫声再次响起,有人开始呕吐,有人开始后退,有人甚至疯狂冲向房门,不停敲打,确发现钥匙一直攥在手里,恐惧弥漫在所有人心里。 巷子里出了命案,早有人禀报官府,鼓声敲得震天响,一名衙差快步跑到后院,啪啪啪敲响房门,里面传出不耐烦的声音,“听见了,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 衙差喊道:“总捕头,出了命案,大人让你立刻过去。” 里面回应,“知道了,不就是死个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房门推开,露出总捕头那张满是横肉丝的大脸,衣服随意穿在身上,扣子更是半松半扣,拎在手里确只是刀鞘,里面的弯刀早已不知去向,多半是昨夜喝得酩酊大醉,所以才会这般德性。 总捕头道:“走,走,走,天天大早上的嚎丧,也不让人消停。”这位总捕头不是别人,正是前文提到的华成,本事一般,凭借着一些关系做到总捕头的位置,这些年断的案子有数,其中多半是糊涂僧乱断葫芦案,好在苏州地界民风淳朴,百姓乐业,倒也很少有案子发生,官府老爷们自然图个清静。 不想有人来报出了命案,知府大人不敢耽搁,人命关天,若是处置不当引起百姓不满,他日传到京城难免对自己仕途有所影响,于是命人火速通知总捕头,自己带着三班衙役赶奔事发地这里暂且不表。 单说这位总捕头,昨夜有人宴请于是多喝了几杯,一个人沿着街道往回走,不时的喷出一些多余的酒花,天近三更,街道上静得吓人,华成仗着酒劲一个人在路上晃着,猛然听到巷子里发出一阵声响,恰似女子的呜咽声,华成仗着酒劲大吼一声,“谁,出来,老子劈了你。”说完拔出腰间弯刀比划一下,身形一晃险些跌倒,连忙扶住墙壁,肚子里更是翻了锅一样,哇的一声,汤汤水水混着酒气喷出。 声音消失,华成挺直腰板,两步三晃奔着住处走去,好不容易回到衙差营,倒在床上蒙头便睡,睡得正甜确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弄醒,心里大为不快,嘴里骂道:“早不死,玩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真是晦气,只是大人传唤不敢耽误。” 衙差见总捕头一脸不悦,更是没有好气,只得闭嘴,前头带路,两人赶奔现场,华成跟在身后越走越惊,这条路怎么这么熟悉,巷子头上聚集不少附近百姓,多半是来看热闹,不时低头议论,巷子口处一堆秽物发出一阵酸臭,华成脸顿时变了,这条街就是昨天自己路过的那条,这堆东西就是自己吐的,这一点倒是记得清楚,不想就在这条巷子里发生命案。 衙差扯着脖子,“闪开,闪开,衙差办案。”围观百姓只得闪到一旁,华成脸色阴沉从人群之中穿过,心里直犯嘀咕。 知府黄大人背着双手,眼见华成走近,衣衫不整,话语之中透出不满道:“是不是昨晚又喝多了?” 华成道:“不过是喝了一点点,一点点而已。” 黄知府道:“身为总捕头终日喝得烂醉成何体统,如今出了案子,还是先过来看看,早日找到凶手,本官也好对百姓有所交代。” 华成上前,顿时发出一阵干呕,多半是被眼前的景象所吓到,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好在昨晚大多吐出,不然今天可是要出尽洋相,一个苏州总捕头居然被尸体吓吐岂不是被人笑话。 知府大人冷哼一声,华成只好忍住,脸上横肉丝直动,样子更是滑稽,眼神落在一旁,多半是担心看到尸体再次发作。 地上蹲着一人,小心检验,正是城里仵作,仵作便是专门检验尸体,凭借经验大致可以判断尸体的身份、年龄、死因、时间,必要时更是可以解剖尸体。 仵作站起身形,“大人,总捕头,经过卑职检验,这是一具女尸。” 黄大人冷哼一声道:“说重点就是,任何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女子。”虽然头颅不见,只是从身上所穿的衣物加上胸前两块高耸的肉团完全可以判断。 仵作一脸无奈,这些都是按照程序办事,不想确是遭到大人斥责,接着道:“年龄二十到二十五之间,未曾生育,有被男子侵犯过的痕迹,只是身体内未发现污物,至于死因。” 黄大人道:“死因是什么?” 仵作道:“回大人,死因是被人用利器砍断脖颈致死,至于时间应该是在昨晚三更。” “昨晚三更!”华成一声惊呼随即打了一个饱嗝,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吓到的缘故。 黄大人道:“怎么了,难道你有不同意见?” 华成摆手道:“不,卑职只是好奇罢了,仵作的检验必然不会错。” 黄大人道:“那还愣着干什么,问问附近的人昨晚三更是否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派人四处找找,看看能否找到线索。” 华成吆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按大人的吩咐去做,快,快,快,都给我问仔细了,睁大眼睛四处找找,不能错过任何蛛丝马迹。”指挥下去顺势在叫自己起床的那名衙差屁股上踢了一脚,大有公报私仇之嫌。 衙差只得从命,被踢衙差用手捂住被踢疼的屁股,嘴里小声骂了一句,多半是骂娘之类的话。 一名老者道:“我就住在附近,昨晚三更时候听到有人大喊大叫,心里好奇,于是便贴在门缝向外看,隐约之中看到一个人,手里拎着大刀,得有这么长这么宽,看着吓人,担心被人看到惹上麻烦,于是便回到床上睡了,不想今天早上就出了命案。” 衙差道:“那你认不认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老者摇头,“当时天都黑了,光线又暗,小老儿老眼昏花哪里认得!” 衙差道:“退到一旁,若是想起什么立刻来报。”老头听话退到一旁,眨着眼睛似是在回忆昨晚所见到的一幕,只是太过昏暗,除了那把刀之外并没有看清什么,猛然想起什么上前道:“对了,官爷,小老儿又想起一件事,那位爷好像喝多了。” 衙差道:“喝多了和案子有什么关系,满大街都是喝多的,难道都抓起来审问不成。”衙差一脸凶相,老者连连后退,嘴里喃喃道:“是你说的想到什么就来上报,凶什么凶。” 〖 第二百二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出了命案,更为离奇的是现场只找到一具没有头颅的女尸,仵作检验得知,被害女子年龄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未曾生育,有被男子侵犯过的痕迹,只是身体内未发现男子所留下的污物,这点着实令人不解,至于死亡时间就在昨晚三更。 华成听到昨晚三更不由得脸色一变,三更,虽然昨夜醉酒,不过依稀记得离开时二更已过,算一算路程到了这里恰好是三更左右,无头女尸的位置距离街口更是不过十米,这里相对开阔,除了几颗大树之外没有其他遮挡之物。 华成脸色一变,按照仵作的说法,昨晚自己经过这里凶手早已潜伏在这里,或者同样可以大胆推断那个时候女子已经被凶徒控制,华成眉头一皱,昨晚似乎隐约听到女子发出呜呜的声响,有些类似低泣,只是当初喝醉并没有注意,后来声音很快消失,现在想想是否是女子听到自己声音于是用力呼救,只是嘴被人堵住,于是才会发出呜呜的声响,都怪自己,若是过去查看或许可以避免这场悲剧,转念一想,若是凶徒发怒自己岂不是同样遭殃,心道好险,好险。 一名住在附近的老者回忆道:“昨晚三更时候听到有人大喊大叫,心里好奇,于是便贴在门缝向外看,隐约之中看到一个人,手里拎着大刀,得有这么长这么宽,看着吓人,担心被人看到惹上麻烦,于是便回到床上睡了,不想今天早上就出了命案。” 老者的诉说更加令华成确信,那个时候正是自己经过巷子口听到声音,于是仗着酒劲拔出弯刀,那不过是用来吓唬人罢了,不想被老者从门缝之中看到,额头顿时冒出冷汗,好在没有人看到自己,不然是否会被人误以为醉酒行凶,最后杀人,身上更是一阵阵发冷。 一名衙差找到早上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女子,如今依然惊魂未定,眼睛不停躲闪,衙差道:“说说当时你看到了什么?又是如何发现尸体!” 女子道:“当时起来尿急,于是便想来到巷子后面的茅厕出恭,当时一个人一路小跑,不想来到巷子里就看到没有头的死尸,吓得我是屁滚尿流不敢动弹,好在有几个好心人把我送回去,然后报了官。” 衙差道:“你来的时候是否看到什么可疑人?” 女子道:“当时清净的很,巷子里更是没有人。” 衙差点头,“那是否有早上出恭的习惯?” 女子点头,“差不多吧,离得本就不远,所以也便养成这个习惯,这回可是不敢了,当时实在太吓人了,地上都是血,头也没了。” 衙差并没有问出太多,周围住的大多是老人,根本没有作案动机,加上行凶的手法必然是一个力气较大的年轻人。 衙差道:“大人,都问过了,没有发现线索。” 黄大人点头道:“可有问清楚,附近是否有女子失踪,也好辨认身份。”被害女子没有头颅,自然无法辨认身份,案子一时陷入僵局,只有期待找出城内失踪女子加以比对,或许能够找出线索尽快破案。 黄大人做官多年,破过几年杀人案,杀人大多有预谋,有动机,采取这种残忍的方式将人杀死,必然是有深仇大恨,从女子年轻身形判断情杀的可能性较大,试问一个妙龄女子深夜不好好呆在家里,而是深夜到此,所以与凶手相识的可能性必然极大,甚至有可能发生感情纠葛,最后一怒之下杀人,至于为何砍下头颅便不得而知。 华成指挥衙差,不停呼喝,“继续给我问,绝对不能放过一丝漏洞。” 这时远处跑来两名衙差,一人高声道:“大人,大人,卑职在草丛里发现凶器。” 黄大人喜上眉梢,这件案子着实令人头疼,第一完全不知死者身份,这样无形中增加很多麻烦,第二杀人的凶器同样无法判断,从脖颈处造成的伤痕可以判断必然是被利器所伤,只是无法确认,不想发现凶器,或许凶器上会留下一些线索。 衙差来到近前,一块白布攥在手里,另外一头抓着一把弯刀,弯刀上带着血迹,加上更是在案发现场附近发现,必然是凶器无疑,仵作上前仔细比对弯刀宽度以及刀刃厚度,通过比对将会更加有说服力。 总捕头华成目光落在弯刀之上,心里嘀咕,不想确是被人用弯刀砍下头颅致死,真是残忍,即便是贪图美色,又何必将人杀死,只是这把刀怎么看着眼熟,莫非在哪里见过不成,心里暗骂,‘真是见了鬼了,昨晚喝多恰好经过案发地,今天更是对凶器眼熟,莫非是自己迷糊之中看到什么,只是一时无法记起,应该不会。’ 仵作起身道:“大人,此弯刀正是杀人凶器。” 黄大人道:“立刻记录下来,仔细检验看看是否可以找到线索。” 仵作仔细检验,目光落在刀柄之上发出一声惊呼,“大人,这,这!” 黄大人道:“是否发现什么?” 仵作一脸难色,“卑职不敢说。” 黄大人道:“有本官给你做主,有什么不敢说的,直说就是。” 仵作道:“这把刀是华总捕头的。”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哗然,即便是知府黄大人同样猜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一个总捕头怎么会跟这件无头案扯上关系。 华成怒骂一声,“好你个小仵作,居然敢诬赖本捕头。” 黄大人怒视华成,“总捕头,你的刀又在哪里?” “在这!”华成右手向外一拨确是落空,前文交代,华成手里拎着的不过只是一个刀柄,当时太过着急,衙差平日里看不惯华成作威作福同样没有提醒,华成看着空空的右手,嘴巴一歪道:“大人,必然是有人陷害卑职,我的刀一定是落在房间里,那把刀必然是假的。”华成试图抵赖,只是心里确是没了底气,终于清楚刚才为什么看着眼熟,那就是自己的刀,只是为何会从腰间来到案发现场更加成为凶器。 黄大人道:“拿来与我看便是。”仵作递过血刀。 黄大人小心接过,怒喝一声道:“好你个华成,不想你身为总捕头,借酒行凶,女子不从,于是不惜草菅人命,更是残忍将女子头颅割去,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说。” 华成顿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大人,冤枉啊,昨晚卑职确实来过,当时不是喝了一点点,而是喝多了,巷子口那一堆就是卑职吐的,仵作在这里,不信可以让仵作检验就是,卑职没有杀人,至于那把刀必然是喝多了所以落在这里,最后被凶手捡到,不想这个该杀的确是用它杀人,大人,卑职真是被人冤枉的,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人。”华成跪在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倒是令人可怜,只是如今所有证据完全指向华成,黄大人有心偏袒也是没有办法。 “来人,把华成给我拿下,押入大牢等候开堂审理。”三班衙役一拥而上,从地上将烂泥一般的华成揪起。 华成不停哭喊哀嚎,“大人,真的不是我做的,请大人查明案情还我清白。” 老者用手一指道:“就是他,没错,这个声音我认得,就是这个人喝多了在那大喊大叫个不停,不想这幅孬样还敢杀人。” 衙差退去,尸体搬走,地上血迹依然醒目,围观百姓大多散去,只待开堂审案查明真相。 〖 第二百二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华成终于尝到被人冤枉的滋味,原本跟自己并不相关的案子确是被误认为杀人凶手,黄大人一声令下,三班衙役上前将总捕头华成擒住,多半是心里怨恨,手上加了力道,华成呲牙咧嘴只能硬挺,被人押着回到府衙,路还是那条熟悉的路,多少次带着衙差大摇大摆走过,可是如今确是被人押着,内心的委屈更是无处诉说,只能怪自己倒霉,喝那么多酒做什么,偏偏遇到凶徒犯案,更是把平日所用的弯刀落在那里,悔不当初。 衙差所用的弯刀与锦衣卫飞鱼刀不同,刀刃更宽,做工更是粗糙,只是为了区分同样坐上标记,黄大人接过凶器一眼看出正是府衙之中衙差所用的弯刀,刀柄之上更是刻着‘华成’两个字,容不得抵赖,醉酒之后的华成成为最大疑凶。 黄大人眼睛眯成一条缝,很快将昨夜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还原,当时华成醉醺醺走在街上,猛然发现一名妙龄女子不知是何缘由出现,眼见四下无人,借着酒劲顿时心生歹意,于是上前调戏,不想遭到女子严词拒绝,一时恼羞成怒,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将女子压在身下,可惜因为饮酒的缘故无法成事,当心事情败露于是将女子杀死,更是狠心将女子头颅割下,只是又将头颅藏在何处,为何没有擦掉凶器上的血迹而是选择丢弃,这一点着实令人感到不解,眼前也只能如此。 留下几名衙差守护现场,围观百姓纷纷拍手叫好,“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这么快就抓到凶手,有了大人在,我们再也不用怕了。”在奉承之中黄大人趾高气昂挺直腰板在衙差簇拥下离开赶回知府衙门,只得找到足够证据开堂审理。 牢房内,牢头低声道:“怎么把总捕头给送进来了!怕不是弄错了吧。” 衙差道:“错不了,大人亲自下的命令。” 牢头道:“只是不知犯了什么案子,兄弟们心里也能有个数才是。” 衙差道:“杀人。” 牢头笑道:“别看玩笑了,就他那点小胆子,谁不清楚,最多喝喝酒吹吹牛仗着自己那点背景手头捞点银子玩玩女人,杀人,说破大天老子也不信。” 衙差道:“爱信不信,一会有人来问案,识相点就是。” 牢头点头道:“那是自然,我们这的人懂得规矩。” 华成被人扭着推入牢房,顿时传出一阵霉臭味,忍不住捂住鼻子,平日里哪受过这等罪,墙角处老鼠眼里闪动寒光,捡着地上散落的米粒,除了一点烂草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可以铺垫的东西,一张破被不知多久没有洗过,里面的棉絮早已黑得发亮,华成踢了一脚大吼一声,“还有没有活着的,给老子出来一个。” 一名狱卒走过来道:“喊什么,还以为你是总捕头呢!到了这里谁都一样。” 华成道:“既然知道我是总捕头,必然知道我的背景,只要肯替我送一趟信,至少能得这个数。”华成伸出一根手指在狱卒面前晃了晃。 狱卒道:“十两!”狱卒冷笑,“不要以为我们这些小狱卒,不错,跟你们这些大捕快没法比,只是同样不含糊,这点银子还不够打发乞丐。”狱卒嘴上这么说,心里确是动了心,十两毕竟不少,这么容易到手的银子谁不想要。 华成道:“一百两。” 狱卒顿时来了精神,“一百两,送一趟信,怕不是骗我的吧。” 华成凑近道:“我华成是什么人,银子对我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衙门里谁不知道漕运使李大人是我姐夫,只要你去一趟漕运府报信救我出去,莫说一百两,以后牢头的位置都是你的,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狱卒眼露喜色,“愿意,当然愿意,华爷的话自然信得过,捎什么信您吩咐一声。” 华成道:“只要你前往漕运使大人的府第找到李夫人,就说我华成被人冤枉坐了牢很快就要被杀头。” 狱卒道:“就这么简单?” 华成道:“就这么简单。” 狱卒一拍胸脯道:“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说完转身便走,跑出去几步停住回过头道:“华爷可是不能言而无信。” 华成道:“若是失信断子绝孙,全家死光光。”狱卒放下心来,编了一个理由离开牢房撒腿直奔漕运使李大人的府第而去。 黄知府抓了华成心里同样犯嘀咕,毕竟是漕运使李淼水的内弟,说白了就是自己人,这些年好处自然拿了不少,只是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华成,所有人在看着,总不能有所偏袒,仔细查看记录,希望从中找出破绽。 牢房内几名捕快进入,使了一个眼色,牢头吆喝一声,“小的们,衙差哥哥要查案,咱们去喝酒。”狱卒大多懂得规矩,有些事最好少过问,自然少不了好处。 众人离去,衙差来到近前,华成听见声响,见是自己手下衙差,脸上露出喜色,“亏你们几个小子还记得我这个总捕头。” 一人道:“哪里敢忘了捕头大人。” 华成笑道:“还不把牢门打开放我出去,若是迟了有你们好看。” 另外一人上前,钥匙拿出,锁头应声打开,华成哈哈大笑,推门而出,衙差一左一右将华成死死抓住,华成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大人,这是规矩还是你给定下来的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华成道:“那是用来对付外人的,我是总捕头。” 那人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你只是一个总捕头,来人,给我伺候着。” 手臂一翻,夹板瞬间夹上,动作熟练,这样的场景华成并不陌生,多少次看着犯人在夹板下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想如今确是轮到自己,心里顿时发毛,都怪自己平日里对这些捕快太过苛刻,如今确是公报私仇。 华成怒骂一声,“操你祖宗,等老子出去有你们好看。”这多半是威胁。 捕快冷笑一声,“还是等你有命出来再说好了。”夹板用力,华成发出一声惨嚎,脸上青筋绷起,因为疼痛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捕快道:“怪不得我们,这是规矩,我们又不能不按规矩办事。” 华成身体一阵哆嗦,“不看僧面看佛面,几位兄弟手下留情。” 捕快道:“好说,大人同样想快点结案,只要你说出杀人经过然后签字画押,所有一切就会结束,更加不用吃任何苦头。” 华成呸的一声,“难道以为我是三岁孩子,签字画押,人不是我杀的,凭什么要我签字画押。” 捕快摇头道:“不肯说不要紧,至少我们有几百种办法令你承认。”夹板再次用力,惨叫声变得更加凄厉,华成脑袋一歪昏死过去,多半是无法承受手指上的痛楚。 “昏过去了。” “关起来,今天就到这里为止。” “我们会不会有些过分,这个案子如果不是华成干的,这小子出来以后必然报复。” “怕什么,这个捕快当的窝囊,坏人一个个逍遥法外,我们确是在这里严刑逼供找人替罪,这个捕快我看不当也罢。” 那人点头道:“不错,这碗饭早已吃腻了,跟着这个废物只会冤枉好人,大不了不干了。” 牢门锁好,几名捕快转身出去,夹板上尽是血迹,华成双手早已血肉模糊,终于尝到用刑的滋味,这或许是一件好事,日后断然不敢轻易对人用刑,只是究竟谁才是杀人凶手,难道真是借酒行凶的华成,还是另有其人,震惊朝野的无头尸案又将会怎样发展,敬请期待。 〖 第二百二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总捕头华成反而成为阶下囚,面对散发着霉愁的牢房顿时感到恐惧,如果大人一时之间找不到杀人凶手,自己岂不是要在这里度过一段时日,地上老鼠不停跑过,身为总捕头牢房里的待遇如何不知,几乎不是人吃的东西,加上地上的烂草,黑亮的被子,所有的一切令华成无法忍受,唯一能够出去的办法只有一个,唤来狱卒很快完成一笔交易,一百两,不小的数目,只是和自由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狱卒满心欢喜离开前去报信暂且不提,黄知府仔细查看记录,眉头紧皱,所有的证据表明,最大嫌疑便是醉酒之后的华成,一个人醉酒之后所做的事完全无法用常理来看待,华成是个什么样的人黄知府自然清楚,胆小怕事,平日里不过是仗着背景势力带着一众捕快作威作福,只是办起案子来甚至不如下面的捕快,不过是碍于李淼水的关系,所以不得不占据总捕头的位置,若是扯下,岂不是打了漕运使大人的脸面。 人最是注重脸面,尤其是有身份的人。 几名捕快进入牢房,牢头识趣离开,每一个行都有自己的规矩,想要守好自己的位置必然不能犯了规矩。 华成自然认得,其中两人更是经常跟自己作对,不过是以前破了几起案子有些名声,不过自己才是总捕头,这就是规矩,所有的事华成一个人说了算,看到三人进来,华成心头不由的一紧,不想来的确是这三人,大多与自己有些过节。 华成自恃身份,这些人断然不敢对自己如何,门锁打开,冷哼一声从里面出来,不想两名捕快猛然将华成手臂抓住,“你们想做什么!” 一人道:“当然是按规矩审问犯人,如今门锁打开,如果反抗,我们完全可以按照越狱处理,到时伤了或者不小心杀了总捕头可怪不得我们。” 华成道:“卑鄙。” 那人笑道:“难道你忘了,这些都是和你学的,真正卑鄙的那个是你才对。” 华成冷笑,“不要忘了我的身份,一旦出去你们绝对不会有好日子。” “倒是忘了,他是总捕头,我们的顶头上司。” “还是替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吧,你是如何借酒行凶,老实交代可以免去痛苦。”华成冷笑,这样的话原本那样熟悉,如今听着确是那样的刺耳。 单说狱卒,一路小跑来到漕运大人府门前,两名兵士拦住去路,“干什么的?” 狱卒道:“小人是这里的狱卒,有事要见你家李夫人。” 兵士笑道:“一个小小的狱卒就想见我家夫人,别在那做美梦了,多少人挖门盗洞想着巴结,这条路未必行得通。”漕运使府内人人清楚,李淼水最怕老婆,李夫人可是一手遮天,所以不少人挖空心思想要结交,当然为的只是李淼水手中的权势。 狱卒道:“狗眼看人低。” 兵士怒道:“你小子皮痒了不是,敢骂人。”兵士抬起拳头就要动手,多半是被一个小小的狱卒欺负心里憋气,这时里面走出一人,“住手。” 兵士只得停住躬身道:“大管家,这人要见夫人,更是出言不逊,所以小人才想教训一下他。” 大管家笑道:“这里是漕运府,你一个小小的狱卒不在狱中执事为何来到这里更是要见我家夫人。” 狱卒道:“这件事若是迟了恐怕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大管家道:“莫非这苏州城的天要塌了不成!” 狱卒笑道:“天塌了自然有个头大的人顶着,只是若是人的脑袋没了又拿什么顶着!” 大管家道:“莫非是牢里那边出了事。” 狱卒道:“出了大事,更是关乎华总捕头,这件事算不算够大?” 大管家听见华总捕头立刻明白必然是华成出了事,要知道夫人对这个宝贝弟弟可是十分疼爱,若真是出了事自己恐怕担当不起,连忙道:“你随我进来。” 狱卒用鼻子冷哼一声,仰着头大摇大摆走进府门,兵士低声骂道:“敲他那副德行,真想上去给他两个耳光。” 另外一人道:“算了,算了,如今人家可是贵宾得罪不起。” 狱卒随着大管家进入,漕运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豪华,里面倒是栽种不少树木、花草,远远可以闻到一阵芳香,走过长廊,大管家道:“你在这里候着,记住不可随意走动,不然后果自负,我去禀报夫人。”狱卒点头,大管家转身进去。 时间不长从里面走出,“夫人叫你进去。” 狱卒在牢房里呆惯了,养成不少坏习气,扣了一下鼻子,把自己收拾一番,毕竟第一次见这样的世面,总得过得去才行,掀开帘子迈步进入,确是一件三套房的内间,外面是厅房,多半用来宴客,向内走确是一个走廊,左边有门上面挂着帘子无法看清是何用途,右边确是一间书房,再往里走同样是一个厅堂,应该是内堂,多半用来接见身份不一般的人之用。 狱卒第一次见到李夫人,三十七八岁年纪,皮肤白皙,浑身上下散发出女人特有的妩媚,怪不得李淼水怕老婆,守着这样的美人自然珍爱有加,狱卒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李夫人道:“如今已经见到本夫人,可以说了吧。” 狱卒道:“有人答应给我一百两,如今两手空空总是心里觉得别扭,脑子更是不灵活,更担心说错了话误了事。” 李夫人笑道:“管家,去拿一百两出来交给这位小哥。” 时间不长,大管家再次走入,手里拿着几块金元宝,足足一百两,狱卒顿时双眼放光,有钱人就是阔气,一百两若是放在普通人眼里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在人家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什么时候我小狱卒也能这么阔绰,每天有人伺候着,想一想自己活的还真是憋屈。 李夫人道:“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 狱卒道:“昨晚苏州城出了命案,不想总捕头被牵连其中,如今更是被当成嫌犯关在牢里,几日后便要开堂审理,能否保住性命就看夫人的了。” 李夫人听闻猛然从椅子上站起,“你说什么,华成他被人抓起来了?” 狱卒道:“千真万确,如今就在牢里,那里哪是人呆的地方,这次小人也是舍弃性命跑来报信,只是不想总捕头被人冤枉在牢里受苦。” 李夫人慢慢坐下,“知道了,管家再去拿些银子出来给这位小兄弟,还望回去之后好生照顾我那可怜的兄弟,日后必有重谢。” 狱卒顿时喜笑颜开,这次可发达了,若是能搭上华成,进而得到夫人赏识,或许也可以弄个一官半职,至少当个牢头,突然想起华成似乎答应自己,日后牢头的位置归自己,顿时有如站在云端,浑身上下轻飘飘。 大管家道:“请吧。” 狱卒走出内堂,管家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确是只有十两,不想这样小气,只是已经得到不少,狱卒倒也看得开,知足常乐,有些事不能强求,这一趟确是没有白来,心里高兴,吹着口哨走出府门,正好看到兵士瞪着眼睛怒视自己,狱卒笑道:“看你的门吧,你这种人永远只能看门,看大爷喝酒去了!” 兵士指着狱卒背影破口大骂,“小人得志,小心被酒噎死。”多半是太过生气,所以才会用上喝酒噎死这样的言辞。 〖 第二百二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狱卒前往漕运府送信,门前遭遇兵士阻拦,言语不和险些动手,好在大管家及时出现,狱卒有所依托有恃无恐,双手叉腰,“这件事若是迟了,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这句话倒是十分常见,不管从谁的嘴里说出同样可以起到一定作用,大管家自然见过世面,怎会被人几句话忽悠住,除非这苏州的天塌了,不然还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忍不住冷哼一声:“莫非是苏州城的天塌了不成!” 狱卒笑道:“天塌了自然有个头大的人顶着,只是若是人的脑袋没了又拿什么顶着!”其中所指已然明确,人没了脑袋自然指的的杀头,加上身份不免令人有所想象,狱卒终于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总捕头华城出事,大管家脸色一变,带着狱卒进入府门直奔夫人住处而去。 狱卒满心欢喜,得了好处,小心将银两揣好,哼着小曲沿着大街溜达,正好看见一间稍微大一点的酒楼,狱卒停住脚步,平日里囊中羞涩关顾的大多是小饭馆,如今有了银子也想过过有钱人的日子,来到酒楼门前,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毕竟没有见过世面,一摸腰间鼓鼓的顿时有了底,迈步进入,小二迎出来,“客官,里面请,里面请。” 狱卒坐定,环视一下四周,布置得十分讲究,桌面更是擦得光亮照人和小饭馆里油乎乎的感觉完全不同,即便是跑堂的同样热情。 小二道:“这位爷,您吃点什么?” 狱卒道“来一个熘大肠,再来一碗鸡屁股。”这些都是狱卒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当然并不是能够经常吃到,小二不由得一愣,来到这里点这样的菜倒是少见,狱卒立刻反应过来,来到这里自然要吃一点有钱人吃的东西才对,刚才不过是一时口快说出平日里所点的东西。 狱卒笑道:“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 小二陪笑道:“可真是吓了一条,小店山珍海味那是应有尽有,可还真就没有这鸡屁股。” 狱卒斜着眼睛问道:“那一盘吃的是什么?” 小二道:“爆炒鹅珍,那可是好东西。” 狱卒道:“来一个,再来两个小菜一壶好酒。” 小二答应一声,时间不长,饭菜端上,酒具摆好,只见碗筷、盘子都是十分考究,毕竟是大地方,小二拿起筷子用手指敲了两下,晃着脑袋,不想我小狱卒就要发达了,心里高兴,酒盅倒满一饮而尽,吧嗒几下嘴,酒是好酒就是没有以往喝的烈,毕竟是有钱人喝的,如何能够跟那些地方相比。 拿起筷子慢慢夹起一块鹅珍,刀工细腻,每一块几乎同样大小,摆在盘子里更是好看,放在嘴里,不由得失望,味道确是一般,远没有自己的熘大肠、鸡屁股来得够味,不免有些怀念小饭馆里的热闹,老板娘浓妆艳抹扭动腰肢,醉酒的汉子不时在上面揩油,随着一声声尖叫酒杯纷纷端起,场面愈加火爆。 一壶酒勉强喝完,毕竟花了银子,看看鹅掌还剩下大半,眼珠一转动了心思,叫来小二,“把这个给我包好。”小二答应一声手脚麻利,打了一个绳结,这样拎着也方便,算了酒钱,九两三文,一顿饭吃掉接近十两银子,狱卒内心叫苦,付了银子赶回牢房,牢头带人出去喝酒,自然是前往小饭馆,要的还是熘大肠。 牢头喝了几杯舌头不免有些直,“怎么没看见赖子青?” 狱卒道:“那小子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乐颠的跑了,跟捡了宝贝似的。” 牢头笑道:“宝贝,咱们这能有什么宝贝,算了,咱们哥几个喝就是了。” 狱卒探身过来道:“牢头,今天进来那位可是知府大人身边的红人,不知犯了什么案子?” 牢头在狱卒脑袋上打了一下道:“歪歪嘴,你小子一天到晚就是爱打听。” 歪歪嘴脸上带着笑容,仔细一看嘴确实歪向一旁,“小的们都好奇!” 牢头道:“杀人!” 歪歪嘴一口菜直接喷到桌子上,“杀…杀人…” 另外一人道:“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牢头道:“喝酒,这些事都是大人们的事,别瞎跟着操心。” 小狱卒回到牢房,只剩下一名狱卒看守,同样是新来不久,看见小狱卒两步三摇脸蛋通红,必然是出去喝酒不免羡慕。 “癞子青,你小子偷偷出去喝酒,倒是把兄弟给忘了。” “以后再叫我癞子青,小心我揍你。”狱卒仗着酒劲,加上今天遇到李夫人,更是和华城搭上关系,癞子青头上长了癞子,头发变得稀松,为此常年带着帽子,不想确是经常被同伴取笑,平日里多半忍了,今天确是恼了。 “行,你小子长进了,怎么不敢和别人吼。” 癞子青不以为然,总有一天要把那些看不起癞子青的人嘴都给堵上,拎着东西进入牢房,里面的霉臭味早已熟悉,下了台阶直奔华成关押的地方,华城倒在地上哼哼着,两只手尽是血迹,正是被人用夹板造成,心里这个恨,这些家伙公报私仇,都给我等着。 脚步声响起,癞子青探头去看,“华爷,这是谁干的?” 华成顿时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头发散乱衣衫上沾满血污倒是有了几分犯人的样子,“有没有找到李夫人?” 癞子青点头,“找到了,按照华爷吩咐的都做了。” 华成点头,“好,总算有了盼头,这种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癞子青看着红肿的手指道:“华爷,这是谁干的!” 华成道:“那些捕快,原本跟我有些过节,见我入狱,不想公报私仇。” 癞子青道:“真他娘的不是人,华爷怎么说也是大捕头,一个小捕快就敢这样,反了天了,要不我去告诉大人!” 华成摇头,“这是规矩,衙门里的规矩,这么做大人不会深究。” 癞子青道:“华爷必然是饿了,小的给你带点吃的。” 华成一天没有吃东西早已饥肠辘辘,至于门口处放的伙食哪是人吃的,不过是一点稀粥上面飘着几个烂菜叶,听到狱卒带来吃的顿时两眼放光。 癞子青小心将绑绳解开,里面是剩下的鹅珍,华成顾不得手上疼痛,抓起一块直接塞进嘴里,连连点头,“好吃,好吃,这才是人吃的玩意。”看着狼吞虎咽的总捕头华成,癞子青忍不住回味,自己吃的时候好像根本没有觉得这么好吃,完全比不上熘大肠,更加无法与鸡屁股媲美。 最后一块掉在地上,华成顾不得太多,连忙捡起,看着上面沾满泥污,华成一甩手丢在地上,“想我华成虽非大富大贵,倒也是衣食无忧,如今确是落得如此地步。” 癞子青道:“华爷莫要心急,夫人已经得到消息,必然会想办法解救华爷。” 华成攥住牢房上的竖阁,“都怪那个凶手,偏偏赶在那个地方动手,更是用老子的刀杀人,不然又怎会被人冤枉,要是被我抓到一定给他好看。”说完用力捶打,不想手上早已受伤顿时痛得嗷嗷直叫。 牢头打着饱嗝带着几名狱卒出来,距离牢房不过几百米,手里拎着剩下的鸡屁股,还有半壶烈酒,倒也是讲究,没有忘记值班的小兄弟,来到牢门前,正好看到癞子青鬼鬼祟祟从里面走出。 牢头道:“站住,你小子今天去哪鬼混去了?” 癞子青道:“牢头,忘了跟你说,家里突然有点事所以回去了一趟,哥几个这是出去喝酒去了!” 牢头道:“别说我不照顾你。”说完右手抬起,“鸡屁股,还有酒,都是你们哥俩的。” 〖 第二百二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癞子青得了好处,找了一家酒楼也想学学人家有钱人的生活,不想吃惯了鸡屁股对鹅珍确是毫无兴趣,一顿饭吃掉十两银子更是心痛,好在来的容易,没了自然也不在乎,若真是一个月领的那点薪水哪舍得这么挥霍,心里一个劲的嘀咕,有权有势的人就是好,不仅被人高看一眼,银子更是来的容易,不然怎么总能下酒楼,吃的用的都是上等,这里面的猫腻谁不清楚,都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只是谁也不愿意深究罢了,只要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图的就是和气。 癞子青去了一趟酒楼倒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多半是前往漕运府开了眼界,总在牢房里呆着难免拘泥于那个小圈子里,来到小酒馆吃上几个鸡屁股喝上几口烧酒,趁机在老板娘水桶一般的腰上摸上一把变成了最大的乐趣,如今在癞子青眼里确是那样的俗不可耐。 癞子青拎着剩下的鹅珍回到牢房,新来不久的狱卒恰好轮到值班,因为一句玩笑话闹得不愉快,狱卒嘴上嘀咕,平日里大家都是这么叫,今天和我凶什么凶。 癞子青进入牢房,平日里被人癞子青癞子青的叫着也就算了,如今自己可是不同,不仅结识了华总捕头,更是见过漕运大人的夫人,日后必然升官发财,岂能没了规矩。 进入牢房,华成一脸苦相,手上的伤势稍有好转只是一旦触碰依然痛得要命,见到癞子青带来的鹅珍蹲下身去很快吃了个精光,那份惨样确实令人觉得可怜,只是好在尚有剩下的鹅珍可以吃,背后更是有人想办法,要知道在这个牢里多少人一旦进来想要出去只有一条路可走。 一条破毯子裹住丢进乱葬岗,时间久了即便是狱卒同样忘记囚犯的名字,更是许久没有家人探视,早已被人遗忘,只是每一次都要烧上几柱香,弄上几个香烛算是一点心意。 华成一脸苦相,这样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癞子青一番劝导,如今消息送到,以漕运使大人与知府大人的交情必然不会有事,华成连连点头,‘若是能够出去必然不忘兄弟今日恩情。’癞子青心中得意,不时的摸向怀里,足足一百两,可是够自己逍遥快活一阵子,后街的寡妇晴必然对自己另眼相看。 癞子青从牢房走出正好碰到喝酒归来的牢头,右手一抬,“鸡屁股,烧酒,赏你们哥俩的。” 癞子青道:“多谢牢头,家里还有事,先回了。”癞子青一弯腰从人群之中钻出快速离开,多半是担心有人发现怀里的银子,足足一百两毕竟无法说清,弄不好还要被人诬陷顶上偷盗的罪名。 一人道:“这小子平日里怎么没见这么孝顺,今天这是怎么了,连续回了两次家。” 牢头道:“必然是家里真的有事,都是男人,怎么那么八卦,该干嘛干嘛去,记住,不要犯了规矩。”牢头刻意提醒,以前发生过狱卒醉酒之后拿囚犯撒气,惹得牢里所有人绝食抗议,好说歹说方才平息,为此更是摆了一桌酒孝敬牢里几位有头有脸的主,牢里的事最是奇特,所有的事牢头说了算,最终由狱卒执行,至于实施确是交给牢里的囚犯,那些身强力壮的囚犯自然混得体面,同样可以从狱卒那里得到一些好处。 李淼水一脸阴沉,连日暴雨导致水势不断暴涨,早已超过警戒线,好在堤坝经过加固并不用太过担心,不然一旦堤坝冲毁,百姓死伤不说,朝廷必然兴师问罪,李淼水为人谨慎,执掌漕运多年从未出过差错。 只是此时为何愁眉苦脸,下方站着两人,同样身穿官服,只是职位必然要低上一些,李淼水坐在那里思量对策,两人只得恭恭敬敬站在那里等候指示,这是规矩。 李淼水抬头,“说说吧,是否还有其他办法?” 一人道:“今年水势凶猛,水路必然凶险,只是改成陆路,卑职担心会延误了行程。” 另外一人道:“督运大人所言极是,每年秋粮都是通过水路运送京城,如今暴雨方息,还请大人定夺。” 两人一唱一和,最后还是将棘手的问题推给漕运使李淼水,这件事毕竟只有李大人亲自拍板才行,出了事同样有人担着,事关重大谁也不敢包揽。 李淼水冷哼一声,“你们先回去准备,待我想到办法再通知你们不迟。”两人如释重负,走出厅堂上了轿子转回住处。 厅堂内只剩下李淼水一人,秋粮押运在即,这件事一直交给严帮处理,这些年倒也没出过什么岔子,李淼水同样愿意有人替自己办事,只是不想因为一个受伤的船工引起这些以水运为生的汉子不满,更是纷纷脱离。 严帮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为此纷争不断,原本以为只是一场风波而已,过去之后自然会归于平静,不想确是愈演愈烈,两方人马大大出手,严帮弟子占尽优势,不想一名江湖豪侠得知消息,带着十几个江湖行结交的好汉击退严帮弟子,这本是一次义举,没有任何目的,更加没有希望得到任何回报,不想确是被众人拥护,成立水帮,那些曾经被严帮欺负的水上汉子纷纷加入,水帮一时实力大增。 李淼水依然支持严帮,严帮在这里经营多年实力远非成立不久的水帮可以比拟,不过是一帮群汉子凑在一起罢了,翻不出什么大天,没有生意很快就会散伙,不仅李淼水这样想,严帮帮主严成同样抱着这样的想法,命人散出风去,谁也不能将生意交给水帮,否则就是和严帮为敌。 严帮在这一带可是无人敢招惹,一些原本想要联络水帮的商人只得放弃,总不能因为一些交情得罪严帮。 水帮,不过是一群苦命汉子为了保证自己利益组在一起,大多要赚钱养家糊口,如今一个月过去,一单生意没有接下,总不能眼巴巴的天天喝西北风,一些人开始动摇,这样下去还不如回到严帮,即便被人欺负遭人白眼,至少能拿到工钱。 水帮帮主站在高处道:“诸位若是还信得过我冷红山便留下来,如果真的离开同样不会有任何怨言,水帮大门时刻开着。” 一番话顿时起了作用,几名犹豫不决的船工一咬牙,即便是饿上几顿也好过让严帮的人不当人看,除了几人悄悄离开之外,其他人依然坚守,一场暴雨彻底救了水帮。 水势暴涨,原本的礁石完全沉入水下,严帮船只连续几天出事,多半是缺少熟悉水路的船工,严成眉毛拧在一起,弟子站在面前战战兢兢。 严成道:“都是废物,立刻给我找几个像样的船工回来,给双倍的价钱,记住,就算是跪在那里也要把人给我找到。” 三天过去,严帮的大船始终无法行驶,粘贴的告示更是无人问津,水帮的船只确是在惊涛骇浪之中不停穿梭,**着上身的船工熟练拨动手中竹竿,看着是那样的悠闲自在,惹得不少行人驻足观看,一传十十传百,水帮可以通行的消息顿时传开,一些急于出货的商贩只得找到水帮帮忙,总不能因为严帮将一生的心血搭在里面,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不如拼上一把。 有了生意便有了转机,眼巴巴等候的汉子同样看到希望,一双双有力拳头握紧,这趟生意我们做。 〖 第二百二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场暴雨袭来,陷入绝望的水帮汉子终于看到希望,犹如天上散去的乌云,严帮船只接连出事,一名商人终于按捺不住,多半是看到水帮船只在水上自由通行,想到交货的日期临近,若是再不出船所有的货物就会积压,到时候货主不买账,一年的心血就要白搭,于是一咬牙找到水帮。 “一船的货,三天之内送到这里。” 水帮帮主笑道:“若是送不到,我们水帮赔你两倍损失。” 商家道:“此话当真。” 水帮帮主哈哈大笑,“我水帮最讲信义,口空无凭,这便写下字据。”立刻有人拿来笔墨纸砚进来,简单写了字据算是成交,立刻命人将货物抬到船上,连夜启程,夜里行船视为大忌,如今更是水势凶猛,严帮的船几次三番撞上暗礁损失不少,这几日更是一直没有出船,多半是在等水势回落,不想水帮确是要连夜启程,商家脸上尽是疑虑,只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如果出了事自己同样不会有损失。 三天过去,货物准时送到,货船返回,码头上顿时欢声雷动,水帮弟子相互庆祝,水帮码头顿时忙碌起来,严帮大船无法出行,心急的商家只得找到水帮。 只见茫茫雾气之中,水帮十几条船装满货物同时出发,看着一道道黑色的影子在水中不停颠簸穿行,所有人捏了一把汗,船上的货物价值不菲,其中更是承载着水帮人的命运,一道大浪袭来,小船高高抛在空中,一阵阵惊呼随着小船安稳落下变成持久不息的掌声,水帮好样的,看着顺利通过的船只,所有人忍不住叫好。 严成脸色发青,更是几天没有睡好,每天所听到的都是水帮,所有人都在传水帮如何了得,而自己的大船确是无法出行,水上混了大半辈子,这种窝囊气还是第一次遇到。 弟子道:“帮主,让那些穷棒子高兴几天,不过是一些小生意,只要水退去,所有的买卖还是我们严帮的。” 严成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斩草不除根,春风春又生,如果你们有本事何苦将生意白白让给水帮,害得本帮主丢面子,没了一点生意少赚点银子不要紧,最主要不能让水帮那些人活得太自在。” 弟子道:“弟子今夜带些人把他们船给烧了,没有了船,看他们怎么办。” 严成道:“你也不动动脑子,那些穷棒子视船如命,又怎会那么容易让你们得手,弄不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算了,立刻训练弟子招募船工,运送秋粮才是大事,这些不过是蝇头小利罢了。” 弟子答应一声转身下去,严成鼻子一哼,“水帮,等着瞧,早晚要给你好看。” 同样苦恼的还有李淼水,面前摆着两个大字,一个为严,一个为水,心里好笑,盐与水原本就是互不相容,如今在自己管辖的地方确是出了一个走盐为生的严帮,加上一个新兴起的水帮,这些江湖门派朝廷更是无权干涉,只要不惹麻烦,只能任由其发展。 李淼水目光落在严上,严帮信得过,里面更是有交情,最近确是惹了麻烦,自己的船连番出事,严成必然暴跳如雷,那又能怪谁,平日里太过苛刻更是对船工百般刁难,所以才会形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完全是自食恶果,只是严帮确是要用,而且要好好的用,必要时可以成为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视线转移,那是一个水字,水所有人不会陌生,任何人都无法离开水,地面与地面之间更是由宽阔的水域连接,为了利用征服浩瀚无边的水上世界,古人发明了可以在水上行驶的船,一个经验丰富的船工变得极为重要,不然很容易被水浪掀翻,或者在水上迷失方向。 水帮恰恰是由船工组成,这些常年在水上讨生活的汉子对这一带水域十分了解,水帮的船远远比不上严帮,大小、规模基本不在一个档次,只是有了船工,这些看似破烂的小船确是可以发挥作用,水帮发生的事李淼水已然清楚,连日来更是接连得到消息,水上同行的都是水帮的船。 李淼水叹口气道:“看来是时候应该会一会这位水帮帮主冷红山。” 这时脚步声响起,一名兵丁迈步进入,“大人,有个姑娘自称是府里的丫环,说有要紧事找大人。” 李淼水啪的一声将毛笔摔在桌案之上,“能有什么要紧事,带她进来。”李淼水心里清楚必然是夫人身边的丫环,至于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早已烦透,所以完全交给夫人处理,当然李淼水同样惧怕夫人,怕老婆这一点绝非空穴来风。 兵士连忙出去,时间不长一名丫环进入,“大人,夫人请大人立刻回府,有要事商议。” 李淼水道:“没看见我在处理公事?回去告诉夫人晚些回去。” 丫环道:“那可不行,夫人交待只要见到大人,大人必须立刻回去。” 站在门口的兵士忍不住偷笑,担心被人听到用手捂住嘴,即便如此依然乐出声来,李淼水脸色一沉,“我是大人,还是你是大人,夫人的话能听,难道本大人的话就不听了!”李淼水眼珠一瞪,丫环同样吓了一跳,平日里可是没见过大人这样凶过。 丫环道:“这些都是夫人让奴婢说的,既然大人不愿意,奴婢回去转告就是。”说完转身要走,李淼水连忙拉住,“我说你这个人怎么一条筋,本大人只是有公务在身,何时说过不回去,也罢,回去看看也好。”说完简单收拾一下迈步出去,丫环跟在身后,心里嘀咕,“明明就是怕夫人,还在这里摆什么架子。” 李夫人厅堂之中来回走动,想到自己唯一的弟弟身陷牢狱之中遭受苦难,不免心中焦急,不时的向外观望,一顶轿子出现,李夫人迈步走出,轿子停下,李淼水从轿子下来正好看到夫人奔着自己而来,不由得叹了口气,想我李淼水何等人物,混迹官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更是见过不少风浪,唯一怕的就是家中这位夫人,不知为何只要一见到夫人双腿不由自主发软,对于夫人更是言听计从,好在李夫人懂得规矩,除了家里事之外很少干涉。 李淼水道:“夫人,究竟发生何事,为何如此着急!” 李夫人道:“进去再说。”说完拉住李淼水宽大的袖子向里走去,从后面看十分滑稽,李淼水身上穿着官服,官靴擦在地上身体忍不住摇晃十分滑稽,加上李夫人用手牵着袖口,令人忍俊不止。 进入内堂,李夫人急得来回踱步,李淼水道:“夫人,你倒是说啊,究竟怎么了,真是让人着急。” 李夫人顿时鼻子一酸,手帕掏出掩住眼角发出一阵低低的泣声,李淼水顿时慌了神,上前道:“夫人,天大的事有我在。” 低泣声顿时止住,“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不知为了何事被人冤枉杀人关入大牢。” 李淼水惊道:“华成他杀了人!” 李夫人道:“小点声,都说了是被人冤枉,我那个弟弟你还不清楚,若是说和哪个女子有不伦之事或许还能信,现在是杀人,他哪有那个胆子。” 李淼水道:“知府黄大人与我交情非浅,更加不是一个糊涂官,我想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李夫人道:“按你的意思就是华成他杀人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活了!”说完就要撞墙,李淼水如何能容,双手紧紧拉住。 〖 第二百二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哭二闹三上吊,女人的招式层出不穷,只是永远不会逃离其中的层次关系,李淼水为了粮运一事发愁,暴雨导致水位上涨,水势变得湍急,严帮的船更是屡次出事,粮运关系重大不能有任何疏漏,至于新成立的水帮毕竟没有什么联系,相比较而言还是严帮的人更懂得如何办事。 李淼水回到住处,李夫人掏出手帕发出低低的哭声,李淼水顿时慌了手脚,也许是五形缺水的缘故,尤其见不到女人哭,连忙道:“你看你有事说事哭什么,好了,天大的事有我替你顶着就是。” 李夫人顿时停住,不想确是能够做到收放自如,不得不佩服这份功力,李夫人道:“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不知为了何事被人冤枉杀人关入大牢。” 李淼水听到杀人心中同样一惊,若只是与人争风吃醋动了手脚把人打伤这类的小事尚且好办,杀人可是大案子,而且必须经由刑部审核,即便自己有心偏袒,只是程序复杂极为难办,加上自己与黄知府的交情,如果不是证据确凿如何能够轻易抓人,华成啊,华成,你怎么就惹下这样的麻烦。 李淼水默不作声,李夫人余光看到再次发出嘤嘤的哭声,李淼水原本为了水运之事心烦,不想回到家里还是麻烦事,这一天究竟是怎么了,难道就不能过几天太平的日子,心里有气,没好气道:“知府黄大人与我交情非浅,更加不是一个糊涂官,我想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李夫人听闻眼睛一瞪说道,“按你的意思就是华成他杀人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也不活了!”说完身形向前就要撞墙,李淼水如何能容,双手死死抱住,一哭二闹三上吊,李夫人可谓其中高手,李淼水无奈,更是不敢招惹,只得好言相劝,李夫人依偎在李淼水怀里,拳头轻轻击打胸口道:“都怪你,当初说了让你给找一个安分的差事,偏偏去做什么总捕头,如今出了事,反而被人抓进牢里,我不管,当初你答应我的,一定会好好照顾华成,一定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才行。” 李淼水道:“好吧,我这便去一趟府衙探探虚实,夫人在家中守候切不可做傻事。” 李夫人站起身形,“好了,快去快回,要不要带些银子过去也好打点。” 李淼水摇头道:“如今事情尚未明了,即便打定也要弄清事情真相之后再说。”说完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官袍转身出去,李夫人脸上露出笑意,想要把一个男人弄得服服帖帖还不简单,手帕收好,叫来丫环上了一点点心慢慢品尝。 单说李淼水上了轿子赶奔知府衙门,人在轿子里双眼紧闭,为了水运之事几天没有睡好,原本想好好睡上一觉,不想这个时候确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李淼水心里清楚,夫人对这个宝贝弟弟十分在意,更是心头一块肉,如今华成被人关进大牢,如果不亲自前往,莫说是休息,即便是整个漕运府都无法消停。 轿子停下,李淼水从内走出,兵士立刻禀报,时间不长,黄知府从里面走出,相互寒暄,彼此十分熟悉更加了解此行目的,只是官场有时候就是面子上的事,谁都有面子,同样谁也不想丢了面子,进入府衙,恰好见到几名捕快从里面走出,上前见礼快速走开。 一名捕快道:“不想消息这么快,华成刚刚被关进去人就来了。” 另外一人道:“苏州城原本就没有事情可以瞒得住这些大人们,算了,教训了华成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华成若是出来势必要找我们麻烦。” “怕什么,论武艺就他那两下子根本不够看,不过是仗着背景罢了,大不了脱下这身衣服倒也轻松。” 一人叹口气道:“本想立志做个好捕快,为民除害,不想如今确是这个样子。” “即便抓了又怎样,到时候还不是无法定罪,最看不过的就是从牢里走出时近乎鄙夷的眼神,那是对我们最大的嘲讽。” “有些事得看开才行,你们才做捕快几年,想我在混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是捕快,倒也图个安宁,若是天天叫你出去抓贼,弄不好伤了筋骨少了胳膊,岂不是更屈得慌。” “老哥哥说的倒也有些道理。”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哈哈,走,咱们哥几个喝酒去,就冲着今天你们收拾华面虎的胆气上,这顿我请。” “说好了,到时可别赖账。” 单说李淼水进入府衙大厅,两人落座,有家丁端来茶点,李淼水端起茶杯,用盖子轻轻划动,发出擦擦的声响,有些事不能太过心急,就如同这喝茶一样,滚沸的热水才能泡出来好茶,只是一时之间难以喝到嘴里,他在等,有些事情不能急,到了合适的温度再喝同样不迟。 黄知府咳嗽一声道:“李大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华成一事而来?” 李淼水放下手中茶杯故作糊涂,“大人此话何意,今日巡查水情正好路过,几日不见黄大人心里十分挂念,所以才会入府叨扰,莫非是华成那个小子又惹了什么事不成!” 黄知府叹口气道:“不瞒李大人,这次令弟所犯下的事可是大事。” 李淼水眉头一皱道:“黄大人不要吓我,你也清楚我家的母老虎可是对这个弟弟十分在意,若是知道出了事,必然每天不依不饶,难得有一天安稳日子可过。”李淼水怕老婆早已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 黄知府道:“你我这么多年交情,有些事也就不卖关子,苏州城出了命案。” 李淼水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何本官一点不知!” 黄知府道:“就在昨晚!” 李淼水道:“死者是何名姓,家住何方,凶手又为何行凶!大人是否已经查问清楚?” 黄知府摇头,“一概不知。” 李淼水道:“这还真是奇了。” 黄知府点头,“本官做了二十年知府,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案子,凶手更是残忍之极,用利器将死者头颅砍断,最后留下的只是一个尸身而已。” 李淼水点头,“原来是这样,只是这件离奇的凶杀案又如何与华成扯上关系?” 黄知府道:“说来也是凑巧,那一晚正好总捕头醉酒归来,经过事发巷子,更是有人看见华成手里拎着刀比比划划,第二天一早便有人在巷子里发现无头尸体,死者是一名妙龄女子,死前更是有被人侵犯过的迹象。” 李淼水道:“或许只是凑巧而已。” 黄知府点头,“原本我也这么想,毕竟这条路距离府衙最近,总捕头从这里经过没有任何可疑,只是捕快从草丛里找到凶器,上面带着血迹,仵作确认与死者的血完全相同。” 李淼水神情一变道:“难道说那把凶器就是。” 黄知府点头,“李大人猜的不错,那把带血的凶器就是华成的佩刀,大人清楚,捕快的刀都是朝廷统一发放,上面更是刻有名姓,人证物证齐全,不得不抓人,还望李大人见谅。” 李淼水点头,“李某对黄大人的做法没有任何质疑之处,只是其中是否有疑点,华成这个人你我十分了解,断然不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黄知府道:“断案讲究的是证据,被害女子头颅不见,更是无人报案,如今根本无法调查,只能暂时如此。” 〖 第二百三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李淼水终于问出实情,李夫人只是哭闹,对于如何被人冤枉抓进大牢一概不知,女人永远都是感性支配大脑,有时候最是容易坏事,李淼水不由得犯难,黄大人这样做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有人证见到华成经过,手里更是带着刀,接着第二天便发现尸体,更是被人侵犯过,更加棘手的是凶器恰恰就是华成的佩刀,于是所有的巧合拼在一起完全构成事实,华成醉酒之后看到妙龄女子于是心生歹意,上前侵犯,女子必然挣扎呼救,于是用力卡住女子脖颈,不想用力过猛,侵犯过后方才清醒,担心脖颈上留下手指痕迹于是残忍将头颅割下丢弃。 李淼水眉头一皱道:“大人是否找到被割下的女子头颅?” 黄知府连连摇头,“派出捕快衙差,方圆一里之内完全搜过,始终没有找到,我想必然是被埋掉或者丢在极为隐蔽的地方。” 李淼水笑道:“既然凶手能够处理头颅,更是做到如此隐蔽,为何会轻易把代表身份的凶器丢在草丛之中,这样似乎完全不符合情理。” 黄知府点头,“这一点黄某同样百思不得其解,只是如今没有人知道死者身份,更是无法查证,所以只能暂时搁置。” 李淼水道:“只是牢房那边还望大人妥为照顾,回去之后也好与内人交待。” 黄知府笑道:“你我之间何等交情,不过是小事罢了。” 李淼水道:“能否行个方便让我见一见华成。” 黄知府起身道:“本官便陪李大人一同前往。” 两人离开,赶奔牢房,身后几名衙差随行,牢房便在知府衙门后院,守在门口的狱卒远远看见,一弯身钻进牢房,边跑边喊,“牢头,牢头,大人来了。” 牢头喝过酒躺在一张破板床上呼呼大睡,狱卒大声呼喊完全无视,只得用力晃动方才睁开眼睛,“反了你了,敢扰了老子清梦。” 狱卒忙道:“大人来了。”牢头听闻一骨碌从板床上爬起,随便登上靴子向外跑去,黄大人已经来到牢房之外,确是不见门前守卫,脸上顿时不悦,这个李大头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好酒,而且纵容下属,只是一直没有出过什么事,知府大人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牢头带着狱卒从里面跑出,“大人,您要来怎么不派人事先知会一声。” 黄知府道:“怎么这个地方本官平时来不得不成?” 牢头道:“大人哪里的话,只是太过杂乱,没来的急收拾一下。” 黄知府道:“算了,这位是漕运使李大人,想要看看总捕头,你们在外头守着,任何人不准进入。” 牢头答应一声,两人迈步进入,狱卒翘着脚偷偷向里面看着,牢头上前就是一脚,狱卒哎呦一声险些趴在地上,回头道:“头,你怎么踢我?” 牢头道:“大人来了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差点被你给害了。” 狱卒一脸委屈,“头,你睡得跟死猪是的,怎么喊也不醒,现在反倒过来怪我,你说我冤不冤!” 牢头道:“行了,行了。” 狱卒揉揉被踢疼的屁股,“头,那个要看总捕头的什么使是什么人?看着好像来头不小!” 牢头道:“都说应该踢你,李大人在咱们苏州城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只要是在水上走的都归他管。” 狱卒道:“这么大来头。” 李淼水进入牢房,确实如同牢头所说,霉臭味自然不必说,也许是常在牢房里早已习惯,并不觉得什么,地上东西更是随意摆放,尤其是带血的刑具堆放在墙角令人触目惊心,早闻进来这里必然要经历皮肉之苦,如今看来必然是事实。 牢房里的囚犯双手抓住竖杆向外看着,见是知府黄大人,至于身边那位必然官位不低,有人开始喊冤,“冤枉,冤枉啊,大人,我是冤枉的。” 黄知府不以为然,这些刁民犯了案子总是说自己是被人冤枉,不过是想要逃脱罪行罢了,一口浓痰吐出,黄知府吓了一跳,好在并没有沾在身上,一人哈哈大笑,“狗官,就知道诬陷好人,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身后衙差手中木棍打向从空隙之中伸出的手臂,惨叫声传出,多半是被木棍击中,即便如此依然骂声不断,进这里来的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主。 目光轮圆再次砸下,这一次力道与上次相比明显大上许多,一人单手一抓,木棍稳稳抓在手心,衙差用力向外一拉,木棍纹丝不动,无奈只得用上双手,不想用尽吃奶的力气依然无法从那人手中夺回木棍,一咬牙再次发力,只见那只手依然纹丝不动,牢房里传出一阵哄笑声。 “黑老大,好样的。” 一旁衙差连忙上前帮忙,两人合力不想依然拉不过一只手臂,那只手臂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魔力,手臂一送,两名衙差不提防身形倒在地上,那人哈哈大笑,“一群废物。” 李淼水低声道,“这人是谁为何如此凶悍!” 黄知府道:“原本是个江洋大盗,后来犯了几件大案被锦衣卫抓住关在这里。” 李淼水目光落在巨汉身上,手上、脚上完全被铁链锁住,多半是担心伤人或者逃走,身材高大,身上散发着力道,必然是一位好手。 摔倒在地的衙差从地上爬起,心里有气,只是知道这人厉害,只得忍耐,众人向前,呼喊声将昏睡的华成弄醒,也许是太过疲倦,躺在烂草堆里睡着,醒来时看到一双闪着蓝芒的眼睛盯着自己,确是一只肥硕的大老鼠,吓得尖叫一声,老鼠快速逃离,华成从地上爬起,耳朵贴在杆子上,猛然听见一阵喧闹,其中夹杂着狗官之类的怒吼,必然是有官者前来,似乎想到什么眼中露出神采,脑袋贴在上面向外看着。 李淼水身影慢慢出现,华成欣喜,用手比划着,“姐夫,我在这里,我是小成。” 李淼水快步上前,只见华成头发散乱,双手之上更是血迹斑斑,不由得咳嗽一声,黄知府顿时脸色一变,回身问道:“这是谁干的?” 衙差摇头,“也许是办案的捕快,毕竟这是规矩。” 黄知府冷哼一声,“什么规矩,本官为何不知。”黄知府眼见华成手上伤势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是给自己找个台阶推脱出去。 衙差道:“这些都是捕快所定的诡计,但凡是犯人进来都要审问一番,然后让这些人吃点苦头,日后也好说实话。” 李淼水道:“既然是办案的规矩总不能有所更改,黄大人不必介怀。” 华成见到李淼水顿时鼻涕眼泪一起流下,“姐夫,救我出去,在这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李淼水低声喝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别人面前要叫我李大人。” 华成道:“现在都弄成这个样子哪有心情记得这些,我不管,一定得把我弄出去。” 李淼水无奈,“我已委托大人好生照顾你,和我说实话,人是不是你杀的?” 华成道:“当然不是,鸡都没杀过一只,更何况杀人,那晚虽然喝多了,不过做过什么事自然清楚。” 李淼水道:“那你的刀如何会被人拿走?” 华成哭丧着脸,“都怪我一时大意,光忙着吐,刀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吐过之后直接离开回去睡觉,不想那个贼人确是捡了我的刀行凶,冤死我了。” 李淼水道:“这么说是你的刀无意间落在那里,恰巧被凶手看到,于是索性嫁祸,这样说不无道理,离开之后是否遇到过什么人,一定要想清楚才行,这样便可以为你洗脱嫌疑。” 〖 第二百三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李淼水问明缘由,华成确是嫌疑最大,只是其中同样有诸多疑点,其中最大的难题便是无法得知被害者身份,案子同样无法调查,最为直接的证据便是现场找到的那把凶刀,同样令华成由总捕头成为阶下囚。 李淼水为了找出其中疑点决心亲自前往牢房一问究竟,回去之后也好有所交代,牢头醉酒被狱卒弄醒,黄知府一脸不悦,牢头确是心里发毛,踢了狱卒一脚,狱卒只得忍耐,嘴里发发牢骚。 进入牢房,华成看到李淼水顿时鼻涕眼泪一同流下,想想自己所受的冤屈更是鼻尖发酸,明明没有杀人确是被人诬赖为杀人凶手,弄不好还真是要被杀头。 李淼水问起那把刀,华成叹口气道:“那天酒喝了不少,胃里一阵翻腾,接着便开始吐,最后离开时不小心将弯刀落在哪里,最可恶的就是那个凶徒居然用我的刀杀人,害我被人冤枉。” 李淼水道:“这么说是你的刀无意间落在那里,恰巧被凶手看到,于是索性嫁祸,这样说不无道理,离开之后是否遇到过什么人,一定要想清楚才行,这样便可以为你洗脱嫌疑。” 华成眼睛闭上用力回忆当天所发生的一切,离开酒楼,走在昏暗的街上,然后听到声音,呜呜的声音,似是女子低低的哭声,现在想起来应该是嘴被人捂住所发出的声响,只是当时根本没有在意,心里害怕于是抽出弯刀比划几下,喊了几嗓子,也许是太过用力,胃里一阵翻腾,便扶住墙一阵呕吐,然后离开,刀便落在那里,猛然想起自己曾经无意间敲过别人的门似乎还说过什么。 “姐夫,不,李大人,想起来了,那晚曾经敲过小菊花的门,后来好像还说了几句,不过都已经忘了。”华成脸上露出喜色,只要找到小菊花一问便可以替自己洗脱嫌疑。 李淼水道:“小菊花是什么人?” 衙差道:“小菊花是这一带出了名的野妓,功夫了得,有不少男人关照。” 黄知府道:“乌烟瘴气成何体统!” 李淼水道:“顾不得那么多,黄大人不如立刻派人找到小菊花,或许可以问出什么。” 黄知府点头,“你们几个立刻赶往后街,一定要把小菊花请来。”黄知府用了一个请字,而不是抓或者带来,言辞之中似乎这位父母官对百姓十分爱戴,即便知道小菊花的身份依然没有任何反感。 衙差离开,时间不长来到后街,一名男子鬼鬼祟祟从里面走出,多半是担心被人看到,身后传出女子的浪笑声。 衙差清楚那便是小菊花,后街一带最为出名的女人,几乎每个男人都清楚,更是时刻装在心里,偷偷摸摸的往这边溜。 衙差来到近前,小菊花手中袖子一扬道:“原来是官爷,我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衙差道:“没时间跟你贫,小菊花,大人请你过去。” 小菊花笑道:“我说小哥哥,莫非大人看上我了不成,这可是发达了。” 衙差怒道:“口无遮拦,小心掌嘴。” 小菊花笑道:“不过看看玩笑,你们这些男人最是无情,想要的时候怎么都成,一个比一个猴急,完事之后多半是翻脸不认人,心都是坏的。”说完用手轻轻一戳衙差胸口,衙差顿时浑身发热,这小菊花也真是了得,几个眼神顿时把衙差弄得升起火气。 衙差带着小菊花赶奔府衙,一直来到后院,小菊花停住脚步,“怎么着,莫非是要在这里见大人不成?” 衙差道:“大人在里面等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小菊花扭动腰肢来到狱卒面前,眼神飘去,“小哥哥,有时间记得关顾。”不想这个时候还惦记着生意,也算是敬业。 狱卒顿时有些慌神,毕竟还是处男之身,对于这样的诱惑抵抗力近乎于零,眼神放光,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姑娘,如何称呼,芳名几何?”小菊花回头一笑进入牢房,狱卒顿时犹如被雷击中,身体不由得一阵颤抖。 小菊花进入牢房,身形更是摇曳生姿,裙摆下露出两条白嫩的大腿,屁股扭着极力卖弄,多半是早已养成习惯,牢房里的囚犯大多几年没见过女人,即便是牢房里的老鼠同样只有公的忍不住发出一阵阵欢呼,更是做着令人恶心的姿势,小菊花全然不顾,脸上挂着笑意缓缓向前。 一人发出一声怒吼,“小菊花,老子爱死你了。” 小菊花不想在这里遇到熟客,回头道:“呦,这不是秦爷!我说怎么好久不见,原来是来这里发财。” 被称为秦爷男子哈哈大笑,“老子出去之后第一个弄死你。” 小菊花道:“就怕你没那个本事,死在老娘身底下的汉子不知有多少个。” 牢房内顿时传出一阵哄笑,衙差的声音早已被喧闹声盖住,无奈只得任由笑声持续,也许是单纯的笑声早已变得没有生趣,衙差吆喝声停止,哄闹声同样停住,更多人想知道一个这样身份的女人来到这里的目的。 小菊花上前,“民女小菊花见过二位大人。” 华成用手一指道:“就是她,那天晚上见过我,大人一问便知。” 黄知府咳嗽一声道:“眼前女子姓甚名谁,哪里人士,作何职业从实招来!” 小菊花笑道:“大人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何况小女子根本没有犯法如何招来!” 黄知府眼珠一瞪,不想这女子如此刁钻,这里毕竟不是公堂,未免太过正式,“本官在问你话,如实回答就是。” 小菊花笑道:“民女小菊花,祖籍杭州,后来嫁了人来到苏州,不想确是一个短命鬼,没过几年人就没了,孤家寡人的也没个正经营生,不过是靠朋友们接济勉强糊口罢了。”做的不过是皮肉生意,一个孤身女子如何谋生,不过是无奈之举罢了。 李淼水道:“知府大人不如问一问昨夜之事!” 黄知府道:“本官问你昨夜你可见过这个人?”说完用手一指华成,小菊花凑近来看,“呦,这不是华爷!” 华成喜道:“你看她认得我。” 黄知府道:“昨晚三更时分,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如实讲来,若是有半点隐瞒必然棍棒伺候。” 小菊花收起笑意,从衙差找到自己隐约感到发生什么事情,今天一早外面乱哄哄的,不少人围着看,自己同样跟着出去方才知道就在昨夜巷子里死了人,更加恐怖的是头颅被人割下,心里害怕于是回到屋内,多半有些累一觉睡到晌午。 小菊花道:“昨晚来了一个恩客,于是一直伺候着,一直快到三更天才肯离开,刚要休息,不想门板被人砸得咣咣直响,原本没有什么心情,只是那人确是不停,多半是熟客只得打开,恰好看到这位华爷,只可惜当时喝得醉醺醺的,更是想趁机占点便宜,不过老娘可不是吃醋的,占完了便宜不给钱岂不是白忙乎一场,于是好说歹说将这位爷劝走。” 华成喜道:“现在有她给我作证,必然可以洗脱嫌疑,大人,卑职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只是喝多了酒,根本没有杀人。” 一声惊雷乍响,“去你娘的,老子也是被这狗官给冤枉的,怎么没有人替我翻案,你们这些当官的不过是一丘之貉。”多半是听到华成的话心存不满,更是将积压在心底的怒气尽数吼出,牢房内犹如响起一声炸雷,离得近的顿时感到耳根发麻。 〖 第二百三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华成突然想起自己吐了之后稍微有些清醒,沿着昏暗的街道向前,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冲动,这样的夜晚想到的自然是女人,自己曾经关顾过的小菊花就在隔壁的后街,色心勾起转换路线赶往后街,只要有了小菊花的供词必然可以证明自己无罪。 小菊花身份特殊,只是关乎案情,黄大人只得派人去找小菊花,进入牢房,顿时掀起一阵波澜,犹如干渴的土地得到雨水滋润,那种感觉必然充满兴奋、惬意,哄笑声伴随着痛骂声,多半是对自己遭遇心存不满,只能用这种近乎粗鲁的方式发泄。 小菊花当着众人面说出实情,那晚确实见到华成,醉醺醺敲开房门,嘴角更是留有呕吐后的垢物,说话更是满嘴酒气,眼神之中更是不怀好意,小菊花见多识广,这种男人不过是借着酒劲前来寻欢,有的人更是醒来之后不认账,自己岂不是白忙乎一场,于是好说歹说将华成劝走,当时刚过三更,按照常理华成已经没有作案时间才对,只是一些细节依然需要理顺才行。 华成面露喜色,目光落在小菊花身上,真是越看越喜欢,出去之后一定要好好的去过上几晚算是报答。 黄知府道:“你当时可以肯定刚过三更?”黄知府神情严肃继续逼问,若是小菊花说谎以自己的经验必然可以一眼看出。 办案讲究证据,同时要排查作案时间还有动机,直到所有齐备,凶手承认签字画押之后便可定案,最后上交刑部审核,刑部下文之后方能执行。 但见小菊花不慌不忙道:“当然,那位恩客说了三更天之前必然回去,否则家里的母老虎又得胡闹,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怕,活的也真是窝囊。”李淼水顿时满脸通红,小菊花原本无意的几句话确是说到李淼水痛处,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怕老婆原本没有什么,毕竟自己过自己日子,更是没有任何人会笑话,只是自己不同,身为高高在上的官,正如小菊花所说的那样,平日里还要被一个女人所约束,不免被人看扁。 黄知府咳嗽一声道:“说主要的就是,其他的不需要评论。” 小菊花道:“干我们这行的都是夜猫子,对时辰更是清楚,所以快接近三更便叫醒恩客,穿了衣服回去,尚未来得及洗完身子,就听见有人敲门,原本并不想开门毕竟到了三更也想歇了,可是那人确是一直敲,无奈只得打开,当日看到华爷站在门外,算一算时间最多三更过了一刻。” 黄知府道:“当时华捕头时可有异常的地方,手里是否拎着刀或者其他东西?”终于问到终点,那把凶刀无疑成为最有利的证据。 小菊花道:“当时虽然黑灯瞎火的不过还是看的清楚,华爷手里只拎着一个刀柄,至于刀去了哪里自然无法过问,至于异常的地方,嘴角上带着东西应该是刚刚吐过。” 黄知府道:“你说的话完全属实?” 小菊花道:“大人,小女子可是从来不说谎。” 黄大人点头,“先把她送回去,若是他日需要你上堂做供可否愿意?” 小菊花道:“当然愿意。”说完眼神不住的往华成身上飘去,华成一脸兴奋,不想一次无意间的举动确是救了自己。 小菊花离开,这样的女人无论身处怎样的环境依然满是风情,伴随的是一张张满是渴望的眼神,牢房内很快恢复原本的压抑。 李淼水道:“知府大人,如今是否可以断定行凶者另有其人?” 黄知府道:“有了小菊花的证词自然可以减轻总捕头嫌疑,只是如今还是不能放人,除非找到新的证据,或者查出凶手线索。” 李淼水道:“黄大人也是难做,也罢,只是还望妥为照顾才是。” 华成道:“大人,大人,怎么不放我出去啊?” 黄知府道:“这是给你的一次教训,看你还敢不敢醉酒误事,丢了佩刀已经可以按渎职之罪关押,如今虽有证词,只是依然无法洗脱嫌疑,李大人,这样处理以为如何?” 李淼水笑道:“黄大人治理有方,对下属严格约束,此举更是恰到好处。” 华成道:“姐夫,你怎么不替我求情,反而替别人说话。” 李淼水眼睛一瞪低声道:“想要早点出去就闭嘴。”华成倒也听话,有时候还真是对李淼水感到畏惧,毕竟是自己的依靠,好在有姐姐为自己撑腰。 黄知府道:“李大人,如今已经清楚,不如回到厅堂说话。”李淼水点头,目光忍不住落在黑脸大汉身上,黑脸汉子同样怒视两人,他的眼里犹如一团火在熊熊燃烧,拳头紧紧握住,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用铁链锁住。 出了牢房,牢头站得笔直,黄知府道:“那个人妥为照顾,记得任何人不得滥用私刑,否则拿你是问。” 牢头躬身道:“大人放心。”两人离开,牢头飞起一脚,“都怪你小子坏事,还不去弄点好吃的去孝敬一下那位爷。” 狱卒无奈,这年头官越大越好当,最难的恰恰就是毫无权势的小狱卒。 回到厅堂,顿时传出茶香与牢房内的霉臭味相比简直从地狱回到天堂,两人的话语更是变得轻松,多半是提起官场之事,两人都是混迹多年,什么应该说不应该说十分清楚。 黄知府道:“今年汛期紧,这阵子可是忙坏了李大人,府衙之中事务繁杂更是无法脱身,不然定然亲自前往好为李大人分忧。”这不过是客套话罢了,李淼水心里清楚,嘴上确道:“黄大人执掌苏州公务繁忙,又怎敢烦劳。” 黄知府道:“想想你我兄弟也是多日未见,每天都在忙,甚至有些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忙些什么,你说好笑不好笑!” 李淼水道:“这便是应了那句俗事缠身,所以自古那些真正能够有所成就的人必然能够从其中解脱出来。” 黄知府道:“可惜你我都是俗人。” 李淼水笑道:“俗人也有俗人的好处,有时候宁愿做一个俗人。” 黄知府道:“李大人似乎话中另有含义。” 李淼水笑道:“黄大人多心了,你我之间根本不分彼此。” 黄知府道:“这样的话听着顺耳,李大人若是有用得着黄某人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 李淼水思虑一二道:“还真有一件事,黄大人对冷红山这个人是否了解。” 黄知府哈哈大笑道:“这件事你可算是问着了,我们之间更是有些渊源。” 李淼水道:“还请黄大人不吝赐教。” 黄知府道:“李大人必然是在打水帮的主意。” 李淼水道:“粮运在即,如今能够在水上行船的只有水帮那些人,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 黄知府道:“想要说动冷红山只有一个办法。” 李淼水道:“还请黄大人不吝赐教。” 黄知府道:“不敢当,冷红山原本是一方豪侠,为人豪爽、乐善好施,为此结交一群生死弟兄,原本身在绿林,不想当日看不惯严帮弟子欺凌那些苦汉子,于是出手,最终成立水帮,至于办法便是晓以恩义,粮运不仅关乎你我官途,更加关乎民生,冷红山必然会答应。” 李淼水站起身形,躬身道:“感谢黄大人替我解了燃眉之急,这几天为了这件事可是愁怀了淼水。” 黄知府连忙起身,“李大人何必如此,不过是分内事,分内事。”两人目光相对忍不住哈哈大笑。 〖 第二百三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笼罩在苏州城上空的阴云依然没有散去,神秘的无头女尸更是成为饭后谈资,如今接近两天过去,确是丝毫没有任何音讯,知府黄大人同样感到诧异,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夜里不归,家人必然立刻报官寻找,只是如今两天过去,守候尸体的衙差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可惜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李淼水知府一行可算是一举两得,有了小菊花的供词华成杀人根本无法成立,正如黄大人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为了长点记性,对于这个经常惹事的人李淼水同样头痛,三十好几的人总是不让自己省心,更是被夫人护着,黄大人的决定李淼水自然赞同,未免日后惹出更大的麻烦,还不如趁现在有个教训。 粮运在即,李淼水终于决定会一会这位江湖豪侠冷红山,更是从黄知府口中得到秘诀,那就是为民请命,不仅落一个好名声,更是可以令水帮甘心情愿替自己做事,这招不可谓不绝,李淼水恰巧又是其中高手。 李淼水回到府上早已劳累不堪,厅堂内烛火依然亮着,必然是担心华成的事,不由得连连摇头,打开第一道门,立刻有丫环过来,见是大人归来,“大人,夫人一直在里面等候大人。” 李淼水只是哼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在夫人身边久了的缘故,这些丫环多半不把自己这个漕运使大人放在眼里,甚至不清楚这个家究竟谁说了算。 李淼水站着不动,丫环忍不住道:“夫人一直在里面等候大人。” “那又怎样,这个家还有没有规矩。”李淼水一声怒吼,多半是小菊花那番话令内心深深刺痛,家原本是温馨甜蜜,无论如何劳累只要回到这里有的只是幸福,如今这里变成什么,一路行来多想轿子可以一直就这样走着,不要回到那个令自己有些厌烦甚至恐惧的地方。 “干什么大呼小叫的,去,去,做你的事去。”夫人听见声音从里面走出,正好看到一脸惊恐的丫环还有一脸愤怒的夫君,忍不住心里好笑,今天这是怎么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丫环识趣跑开,多半是被刚才李淼水的怒吼所吓到,还是第一次见大人在家里发脾气,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究竟是那句话惹怒了大人。 李淼水一脸阴沉默不作声,夫人上前道:“和一个不懂事的丫头发什么火,都怪我平日里都把这些丫头给宠坏了,没大没小的。” 李淼水咳嗽一声,“不过是想让她知道知道这个家究竟是谁说了算。” 夫人道:“那还用说,当然是我们英俊不凡的漕运使,我的夫君大人。” 李淼水道:“这话可是出自你的心里?” 夫人道:“那是当然,不信你默默看。”说完拉起手臂向自己胸口摸去,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动人的妩媚。 李淼水道:“好了,老夫老妻的若是被下人看到更是有失体面。” 夫人道:“这话可不对了,只是我的家,摸的又是自己夫人,害得着谁了,咱大明法律都管不着,谁敢管。” 李淼水道:“就你话多。” 夫人连忙笑道:“好,好,好,我的夫君大人说的对,走吧,里面早已摆了酒菜,今晚陪我的夫君大人喝上几杯。” 李淼水顿时怒气全消,多半是想借此重振夫纲,只是又谈何容易,随着夫人进入内堂,桌上早已摆了几样精致的小菜,一壶烧酒放在一旁,李淼水面露喜色,刚才的不快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不想回家的那都是疯子。 夫人懂得察言观色,早已看出李淼水心情不佳,一时搞不清究竟为了什么事,只是夫妻多年自然有办法对付,起身酒壶倒满,“敬夫君一杯。” 李淼水道:“这种待遇确是不多见。” 夫人道:“夫君每日在外操劳,很少在家吃饭,可是辜负了我一番苦心,精心为夫君学了几样手艺,今日算是趁机露一手。” 李淼水道:“这些菜都是你亲手烧的?” 夫人道:“那些下人如何能够知道大人的口味,尝尝这道菜如何!”说完慢慢夹起放在李淼水嘴边,李淼水哪里受过这种待遇,顿时有些飘飘然,这种感觉有如人在云端,微风拂面,口齿香甜。 李淼水连连称好,虽然比不上酒楼里的菜式,只是别有风味,忍不住连连点头,夫人趁机道:“大人喜欢就好,若是天天能够天天回来,巴不得天天下厨。” 李淼水道:“多年夫妻又怎会不了解,天天下厨还不如杀了你算了,不仅伤了你的嫩手,即便是烟熏火燎的夫君又如何舍得。” 夫人道:“还是夫君最知道心疼人。” 李淼水道:“有什么想要问的直接问便是。” 夫人笑道:“以大人的本事根本不需要过问,即便是华成那个混小子真的杀了人同样有办法保住性命。” 李淼水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只是官不是神。” 夫人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李淼水摇头道:“换了别的朝代或许还可以,当今圣上最恨人贪、腐,一旦发现更是严查不待,这些年夫君守着这样的肥差同样不敢过于贪婪,只怕大祸临头。” 夫人道:“华成那边如何,说他杀人给我一千个理由也是不信。” 李淼水道:“这件案子也是稀奇,发现尸体的地方恰好华成经过,更是酒醉呕吐之时将佩刀落下,这些原本没有什么,只是被人再次发现时确是成了杀人的凶刀。” 夫人惊道:“凶刀!必然是凶徒捡到然后用它行凶看,真是可恨之极。” 李淼水点头道:“这样解释合情合理,只是死者头颅不见无法确定身份,当时更是三更半夜,没有人看到凶手模样,根本无从查找,所以华成的嫌疑最大。” 夫人道:“落下一把刀就被人说成是杀人凶手,这些当官的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都是猪脑子不成!”夫人一时心急,不想同样将李淼水算入其中,立刻明白过来,“夫君自然和那些人不同。” 李淼水冷哼一声,看了一眼夫人道:“知府大人这样做完全符合常理,如今华成关在大牢之中反省也算是一件好事。” 夫人忙问道:“那些狱卒有没有难为他,人瘦了没有,我听人说进去之后都要挨打,更是不给吃不给喝,想要躺一会都很难。” 李淼水笑道:“这些都是听谁说的,犯人同样是人,更加不能随便加以刑罚,夫人放心就是,为夫已经打过招呼,在里面必然不会吃苦头。”对于华成手上的伤势李淼水自然不会提及,若是被夫人知道必然又会为此而烦,不如索性来个清净。 夫人听罢总算放下心来,“只是何时能够放出来,在那里呆着总是让人放心不下。” 李淼水道:“最多三天,如今已经找到人证,可以证实死者被人杀死的时候华成并不在那里,醉酒杀人同样不成事实,只是按照程序还需要关押几日,夫人不要担心就是。” 李淼水端起酒杯,夫人低着头小声嘀咕着,多半是菩萨保佑之类的话,李淼水忍不住好笑,这些女人平日里最信的就是这个,遇到事情必然前去求个平安符之类的带在身上,既然喜欢同样多了一样营生,李淼水自然不会阻止。 内堂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烛火的影子不停摇动,只是窗户紧闭,更加没有一丝风吹入,李淼水端着酒杯想着心事,夫人闭上眼睛不停祈求,多半是平安无事之类的话语。 无头尸案将会怎样发展,敬请期待。 〖 第二百三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李淼水无意间遭到风尘女子嘲弄,嘴上不说心里确是别扭,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李淼水也算是一个另类,本想借机重振夫纲,不想确是被夫人一番温柔尽数融化,只得乖乖选择顺从,李夫人得知情形有所转变加上其中关系必然不敢把自己弟弟如何,一颗心总算放下这里暂且不提。 李淼水醒来,夫人早已精心准备好早上的饭食,俱是李淼水爱吃的样式,李淼水看在眼里心中欣喜,丫环们更是一口一个大人极尽恭维,李淼水心情大好,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好日子总算来了,吃罢早饭穿上官服急匆匆走出,多半是担心粮运的事。 看着李淼水离去背影,夫人转身侧躺在藤椅之上,立刻有丫环过来不停敲打,一名贴身丫环道:“夫人今日为何突然变了样子。” 李夫人笑道:“那你们是想看到平日的夫人还是今天这样的夫人?” 丫环道:“自然是以前的夫人,一直都是我们姐妹的榜样。” 李夫人笑道:“女人只有懂得变通才能守住自己的幸福,记住,这个世界依然属于男人,做一些改变又如何,男人一走,这个家还不是我们女人说了算。” 李淼水决心会一会水帮帮主冷红山,黄知府的一番话令李淼水有了定心丸,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人生原本就是一场恒久的战役,永远没有最后的胜者,你所拥有的、得到的必然随着岁月慢慢流逝,多少帝王将相为了可以守住财富耗费心力将宝物一同埋葬,这样的举动确是引来那些心怀贪念的盗墓之人,最后更是闹得尸骨无存。 一顶轿子慢慢行来,李淼水双目紧闭,脑海中不停盘算,更是试图找出所有的可能,若是冷红山一口拒绝,毕竟是江湖中人,多半对官府中人有所嫉恨,所以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如果真是那样,只能孤注一掷依靠严帮,到时候不要怪本官无情,将水帮彻底消灭在萌芽之中,李淼水这样做同样有另外的目的,严帮在这一带一直独大,做事更是蛮横无理,在百姓之中名声不佳,如今有人可以抗衡,自己从中斡旋,似乎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水帮门前,一群赤膊汉子不停忙碌,手里抬着箱子进进出出,不时可以听到整齐划一的号子声,对于慢慢走近的轿子完全没有人在意,这便是两者之间的差别,若是严帮早有人过来迎接,李淼水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局面,轿子继续向前。 两人放下手中活计,从腰间掏出一块汗巾擦拭额头上汗水,一抬头恰好看到轿子,嘴里吹着口哨,“瞧,那边来了一个轿子。” 另外一人看了一眼道:“不知道是哪位有钱的大爷。” “如今我们水帮生意红火,自然有不少人上门巴结,这次还不把严老鬼活活气死。” “想想当年在严帮过的日子,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若不是帮主,我们或许还在严帮受气。” “也是没有办法,除了行船出点力气之外什么也不会,在这一带又只能依附严帮才能混口饭吃,现在总算好了,有了水帮,大家团结在一起,看以后严帮还怎么神气。” 轿子停下,一名衙差上前道:“大人,卑职前去知会一声。” 帘子掀起,李淼水慢慢走出,脸上带着笑意,“做人最要紧是有诚意,算了,本官也想看看水帮究竟有何门道!” 衙差簇拥着先前,先前议论两人终于看清,“呦,好像是当官的。” 另外一人道:“唱戏的吧,你看过哪个当官的走着进来?” 那人摇头道:“没见过,真有可能是唱戏的,难道是帮主请来的戏班子!” 另外一人道:“走,走,装东西要紧。”两人起身,双臂用力将货物抬起,货物必然不轻,正好从李淼水等人身边经过,多半是当成戏班子里唱戏的角,挤了几下眼睛算是打过招呼,多半是爱听戏的主。 李淼水看在眼里心中好笑,这水帮还真是有意思,一群水上的穷汉子凑在一起,用水帮形容倒也贴切,只是不知道那水帮帮主冷红山是何等人物。 李淼水迈步进入,身后衙差紧跟其后,终于引起注意,一人年纪不大,确是十分机灵连忙上前抱拳道:“几位是找人还是谈生意?” 衙差刚要上前李淼水摆手制止,“鄙人想要见一下贵帮冷帮主。” 那人道:“原来是帮主的朋友,里面请。”目光落在李淼水身上,加上后面衙差自然明白这些人的身份,只是水帮一直没有和官府的人打过交道,今天为何会有人亲自上门。 水帮弟子快步上前,在一名老者耳边小声说着什么,李淼水目光落在老者身上,不由得眉头一皱,莫非这个人就是水帮帮主,按照常理而言,江湖豪侠大多应该身材魁梧豪迈有力才对,只见那人身形瘦削,不时往这边看着,李淼水目光落在远处,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样巨大的规模,莫非是要!李淼水似乎看出一些门道。 瘦削老者快步上前,抱拳道:“鄙人冷红山,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李淼水笑道:“李淼水。” 冷红山连忙见礼,“草民冷红山见过漕运使李大人。”多半是听人提起过李淼水,李淼水名头不坏,这些年更是做了不少好事,疏通水利,加固堤坝,遇到灾年更是几次上奏减免征粮,百姓自然心里感激,于是便有了青天之名,冷红山听到来人报出名姓,不想就是漕运使大人,只见李淼水面容和蔼,更是没有任何架子,若是换做别人,单单没有出去硬接必然已经犯了大忌。 李淼水连忙道:“冷帮主切莫不要拘礼,李淼水虽然身在朝堂确也是最敬重英雄好汉,今日一见果然器宇不凡。”说完哈哈大笑,手拍在冷红山肩膀之上,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确是赢得冷红山好感,要知道江湖中人最重的便是义气,只有真正的好兄弟才会有这样的举动。 冷红山道:“这里人多嘴杂,大人不如进厅堂一叙。” 李淼水连连点头,“一切全听冷帮主安排。” 先前出现的那名弟子前方带路,冷红山陪着李淼水进入厅堂,不过是尚未修缮完毕的三间小楼,一层用来待客,除了几把椅子之外没有太多的装饰,至于其他几层是何用途尚且不知。 冷红山道:“水帮条件简陋,还望大人见谅。” 李淼水道:“身在漕运,每天四处奔波,风雨之中从未断过,莫非是这里,即便是普通农家依然住得。”说完哈哈大笑。 冷红山不由得抱拳道:“早闻大人清廉如水,更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今日一见确是信了。” 李淼水道:“惭愧,惭愧,本官所做的一切还远远不够,毕竟能力有限,更是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一切尽力而为。” 冷红山道:“大人公务繁忙,此次前来必然不是单单为了相识这样简单。” 李淼水叹口气道:“也罢,冷帮主快人快语,自然不会隐瞒,这次正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来。” 冷红山听罢不由得神情一震,“大人此话又是何意?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李淼水道:“连日暴雨导致运河水势凶猛,如今粮运在即,朝廷更是催得紧,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若是无法运出,时间久了难免发霉,若是遇到灾年,朝廷无粮可派,李淼水岂不是成了罪人。” 〖 第二百三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李淼水前往知府衙门打探虚实,华成终于想起离开之后试图寻欢,于是前往后街找到昔日相好小菊花,不想确是遭到拒绝,好在小菊花的证词令华成嫌疑大大减轻,只是案情没有任何进展,作为第一嫌疑人,华成依然只能暂时关押,这是规矩,李淼水自然清楚,闲谈之中从黄知府口中得知水帮帮主冷云山底细,粮运在即,水势依然居高不下,李淼水无奈亲自赶往水帮,见到冷红山确是一名干瘦老者,只是言语之间透出豪迈之情。 李淼水终于用出杀手锏,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本官这次正是为了天下百姓而来!” 冷红山听闻不由得神情一震,心中暗道,为了天下百姓而来,只是一个小小的水帮又能做些什么,李淼水此行究竟有何目的,嘴上确道:“大人此话又是何意?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李淼水自知时机成熟,“不瞒冷帮主,近日接连暴雨,导致运河水势凶猛,如今粮运在即,朝廷更是催得紧,百姓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若是无法运出,时间久了难免发霉,本官受到责罚倒是小事,只是一旦粮食有损,遇到灾年,朝廷无粮可派,李淼水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冷红山道:“大人为国为民之心令人敬佩,只是不知有多少粮食需要运送?” 李淼水道:“足足七十万担。” 冷红山不由得眉头一皱,“不想如此之多。” 李淼水点头,“水上运送最是便捷,江南乃是鱼米之乡,除了上缴的税收之外,其他的粮食经由地方官府统一收购,最后运送至京城,后续还会有粮食送到,只是这一批确是最急。” 冷红山道:“水帮虽然船少人寡倒是愿意为大人出力。” 李淼水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双手抓住冷红山肩膀动情道:“若真是如此,本官替天下百姓跪谢冷帮主。”说完身形向下,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又怎会真跪,冷红山连忙扶住,“大人,万万不可如此,只是水帮船只狭小恐怕误了事。” 李淼水道:“原本粮运一事由严帮负责,只是如今水严两帮弄得水火不容,本官也是难做,更不能有所奢求,只能从中斡旋,若是能够借来几条大船最好不过。” 冷红山摇头道:“严帮的人未必会答应,即便是借来,难免中途出事,大人放心,既然水帮答应,即便不眠不休也要把粮食送到京城。” 李淼水连连点头,“不愧是真侠士,本官再次拜谢。” 冷红山哈哈大笑,“我们这些人能够做的毕竟有限,天下百姓的福祉都握在大人手里。” 李淼水道:“刚才本官进来之时见院子停靠一庞然大物,不知为何物?” 冷红山点头道:“不错,水帮成立已有数月,只是帮内船只大多偏小更是破旧,索性造一艘大船。” 李淼水惊道:“那是一艘船!本官还未见过这样一艘巨船,冷帮主真是了得,有了这艘船水帮必然可以声威大震。” 冷红山笑道:“大人学识过人,还请为此船赐名。” 李淼水站起身形来回踱步,“帮主乃是盖世英雄是为枭,大明国运蒸蒸日上是为龙,莫不如就叫枭龙好了。” 冷红山拍手道:“好名字,枭龙,一条横穿天下的大明巨龙。” 两人哈哈大笑,原本只是第一次遇到确是变得如此熟络,甚至有一种想见恨晚的感觉,只是官场人情冷暖自知,其中更是暗藏无数假象,水帮的命运是否会随着枭龙的出现变得蒸蒸日上尚且无法定论。 李淼水离开,冷红山抱拳相送,坐上轿子脸上露出笑意,不想冷红山这样轻松便答应下来,总算是解了一道心结,那些所谓的为国为民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官者最在乎的无非就是两样,头上的乌沙,腰里的银子。 水帮汉子不停忙碌,长长的木板扛在肩上,几人手持斧子不停捶打,另外一人将绳索紧紧缠在船杆之上,动作熟练,只是双臂之上肌肉完全崩起,必然是一件极为消耗气力的事。 一人上前道:“大哥,你真的答应替这些狗官卖命?” 冷红山道:“五弟,你还年轻有些事根本由不得我们,即便水帮不答应自然有人运送,运河之上的水势你也清楚,若真是翻了船,损失的不仅仅是粮食,还有船工的命,到时候这些人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尽,苦的还是这些船工。” 那人顿时低下头,“还是大哥想的周到,只是我们的船只有限,若是不能按时将粮食运到,到时候这位漕运使翻脸不认人,必然会将所有罪责强加在大哥身上。” 冷红山哈哈大笑,“你我都是绿林中人,早已将生死看淡,五弟放心就是,只要能够准时将大船修好,断然不会有事。” 严成暴跳如雷,茶杯摔在地上,弟子站在一旁不敢言语,严成手指门外骂道:“李淼水,你这个狗官,妄我平日里给了你那么多好处,不想最后确是把粮运交给水帮,这不是明显拆老子的台让我难堪。” 弟子道:“运河水势那么凶,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严成怒道:“你懂什么,这次损失的不仅仅是一单生意,而是面子,严帮的面子,还有我严成的面子,还有你的,你们所有人的都被水帮踩在脚底下,用力踩上几脚然后吐上几口唾沫,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弟子道:“跟他拼了。” 严成一甩手就是一个巴掌,“拼,拿什么和人家拼,难道忘了被人家像狗一样踢出来?你有的是嘴人家确是拳头。” 弟子顿时脸上一红,那一次带着三十几人带齐家伙决心教训一下那些不知好歹的穷棒子,不想遇到冷红山,言语不和动起手来,谁能想到一个枯瘦如柴的老者确是如此厉害,双掌挥动,不过几个瞬间地上躺了一片,无奈只得逃走,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个人居然成为水帮帮主。 弟子道:“明的不行我们来阴的。” 严成手心扬起,弟子眼睛顿时闭上,巴掌声确是没有响起,严成手停在半空似乎想到什么忍不住乐出声来,弟子睁开眼睛暗自庆幸,啪的一声巴掌闪下,弟子顿时嘴一咧,“师父,我又怎么了?” 严成道:“刚才是打你,这一下确是赏你。” 弟子无奈只得哭丧着脸道:“多谢师父。” 严成哈哈大笑,“论行船水帮确是要在严帮之上,只是光凭着那几条破船,粮运涉及足足几十万担粮食如何能够完成,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李淼水表面满嘴仁义道德,背地里确是坏事做尽,严成如何不知,到时候必然会将罪责推到水帮那些人头上,不想确是无形之中帮了我们一把。” 弟子道:“恭喜师父,不费吹灰之力除掉心头大患。” 严成冷笑,“靠你们这些人严帮早晚要完蛋,好在还有言儿能够帮我,这几天怎么不见少帮主?” 弟子摇头道:“弟子不知,少帮主自从学艺归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严成道:“没什么好奇怪的,九幽老怪性格古怪,也许是受到影响,不过那个老怪物武功极高,更是宠爱弟子,有了他严帮同样有了靠山。” 弟子喃喃道:“九幽老怪,怎么听着这么吓人。”不过毕竟与自己无关,只要办好事不被师父责罚已经是最大的心愿。 〖 第二百三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严帮帮主严成得到消息,漕运使李淼水前往水帮,更是将原本一直由严帮负责的粮运交给水帮,无疑是一个结结实实的嘴巴打在脸上,不仅痛而是羞,严成得知消息暴跳如雷,确是瞬间转为欣喜,忍不住哈哈大笑,弟子着实不解。 严成与漕运打交道多年,自然清楚其中门道,水运不比陆运,水上更是不安宁,一旦遇到风浪船只出事只能自认倒霉,其中损失自然无法估算,加上水帮船只有限多半是破旧小船必然无法完成,只要水势减缓李淼水必然亲自登门请自己帮忙,到时候必然可以给水帮那些不知好歹的穷棒子好看,更加可以赢回面子。 严成武功不俗,经营严帮多年笼络不少好手,只是缺乏真正的高手,不然也不会被铁掌游龙冷红山打得如同落水狗一般逃窜,为此严成心里憋闷,只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选择忍耐无疑是最好的方式,不然只能自讨没趣,好在还有一个人可以依靠那就是严成的宝贝儿子严言,师从九幽老怪,学了一身本事,只是近日回到帮内似乎无心帮务,行为更是有些古怪,严成不以为然,日后的严帮必然要儿子继承,最主要是有了九幽老怪这个靠山。 说起九幽老怪不得不提,九幽老怪非正非邪,武功极高,一手幽灵鬼爪攻阴狠霸道,不知多少江湖好手死在鬼爪之下,收得门徒八人,又称幽冥八鬼,严言便是老八夜行鬼,多半喜欢昼伏夜出,因为练功的缘故变得身形瘦削,嘴巴更是尖尖,犹如蝙蝠一般,也便是弟子口中的不同之处,这些暂且交待。 单表京城,锦衣卫千户营一片欢腾,锦衣卫一年一度的比试再次进行,身为锦衣卫不仅要武功高强身手不凡,同样需要具备打探情报、侦破案件甚至更多的技能,常年的历练能够剩下的必然是精英之中的精英,可惜最后的胜者只有一个。 一人站在台上,脸上挂着笑意,右手一伸道:“可有人还想上台比试?” 这样的挑衅必然引起众怒,毕竟都是练家子谁也不服谁,令人奇怪的是台上人连喊三遍,确是无人上台,一人脸色阴沉正是锦衣卫三营千户罗英,原本众望所归,不想一营刀卫之中出现这样一名高手,不过瞬间就被打下擂台,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是毕竟输得心服口服。 身后站起一人,神情冷峻,从衣着上看必然官位不低,正是这次的主考官锦衣卫指挥使庞进,深得皇上信任,庞进不由得连连点头,论拳脚柳闻风占据上风,一营真的是藏龙卧虎,庞进高声道:“第一局比试拳脚,一营柳闻风胜。” “好,柳大哥好样的。”一营兄弟顿时一阵鼓噪,半年来一营千户一职一直空缺,其他营更是借机过来挑衅,碍于锦衣卫规矩方才没有动手,这口恶气总算是出了。 柳闻风抱拳道:“承让,承让。”说完身形一抖从擂台上下来,锦衣卫共分十营,第一营实力最强,按照顺序依次变弱,怎奈一营千户离奇失踪,半年时间过去依然没有音讯,着实令人不解,这一届比试似乎成为其他各营打败一营的最好时机,怎奈出了一个柳闻风,轻松将对手击败夺下第一局。 “好样的,柳大哥。” 二营千户曹河悄悄来到罗英身边低声道:“这小子不简单,第二局不如你我联合对付一营。” 罗英冷哼一声,“你的那点小算盘我会不清楚,干掉一营,实力最强的就是你们二营,到时候还不是轻松把我们吃掉。” 曹河道:“难道就看着那小子嚣张下去,合不合作就等你一句话。” 罗英一咬牙,“干,今天一定要给这小子好看。” 庞进起身道:“诸位都是我锦衣卫之中各营精英,这次也是为了考验大家的个人能力,还有团队实力,更加不能忽略的就是临场应变能力,下一场比试危机重重,一切皆有可能。” 十营齐声道:“请大人指示。” 庞进道:“第二局采取淘汰制,记住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你的对手,保护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消灭你的对手。”说完用手一指道:“就是眼前这片树林,里面充满危机,最先到达终点为胜,充分发挥你们的智慧,只是记住不能伤人性命否则定斩不饶。” 众人齐声道:“卑职遵命。” 庞进点头,“考虑到一营情况特殊,暂时由柳闻风代理,出发吧。” 十只队伍迅速消失,庞进身后走出一人道:“大人,这次比试大人看好那一营?” 庞进摇头道:“每年都是一营领先,今年确是不好说。”说完忍不住连声叹气。 那人道:“大人还在为一营千户之事感到惋惜?” 庞进道:“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人,不想确是出了这样的事,当初看着他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心真的很痛,只是毕竟违反锦衣卫规矩不得不死。” 那人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一营的人?” 庞进摇头,“这件事还是变成一个永久的谜好了,不然难免引起动荡。” 那人点头道:“卑职清楚。” 庞进道:“走,随我到终点一看便知。” 柳闻风趴在地上,几道身影慢慢接近,脸上露出喜色,多半没有想到柳闻风一个人落单,每一营进入密林一共四人,最后花费时间最短剩余最多的人便是胜者,距离越来越近,脚步放轻,猛然间脚下一空,一人惨叫一声,一道绳索猛然一拉,一人脚下被缚住身形倒立升到半空。 三道人影从暗处跳出,柳闻风慢慢起身,“原来是八营的兄弟,见谅。”说完手向前一伸,剩余两人无奈,即便挣扎必然不是眼前一营四人对手,莫不如放弃,从袖子上拽在袖标,这是比试的规矩,一旦放弃或者被俘袖标便会落入胜者手里,收集到的袖标的个数不同同样加分,所以这场厮杀在所难免。 十营四人快速奔行,全然不顾左右,沿着小路迅速向前,多半是希望通过速度快速到达终点取胜,不失为最为简单的方法,十营实力最弱,所以宁愿冒险一试,一人脚下一绊顿时机关发动,四人同时被绳索缚住无法动弹,暗处走出几人,并非进入密林的十营中人,这些便是庞进暗中布置在密林之中,目的便是考验十营之中精英。 绳索放下,四人脸上有些沮丧,多半不想会是这样的结局,十营再一次全军覆没,成为锦衣卫之中最弱的一营,何时能够改变这种命运,心中多有不甘,只是毕竟实力差距太大,手放在袖标上用力扯下交给考察者,几道人影迅速消失,多半是寻找下一组猎物,他们同样有一个奇特的代号‘密林暗杀者’。 〖 第二百三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这是一段五年前的往事,柳闻风当时只是一个普通的锦衣卫,只是过人的机智加上不俗的身手早已得到庞进注意,这次更是由柳闻风带队,多半是有意考察,毕竟精英一营千户的位置足足空缺半年之久,那是一段没有人愿意提及的往事,不如索性忘却好了。 第一阵柳闻风胜,没有任何悬念,三营千户罗英原本呼声最高,更是连胜两阵不免有些得意,二营千户曹河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出手,作为除了一营之外最强的二营,曹河的武功必然不低,甚至要早罗英之上,只是曹河与罗英不同,罗英太过张扬,曹河确是懂得忍耐。 一道身影慢慢来到擂台之上,罗英顿时眉头一皱,这人自己认得,一营柳闻风,进入锦衣卫刚刚三年,不过确是名头响亮,当年跟着一营千户更是连破几件大案,有人暗中传闻其中多半是柳闻风的功劳,当然一切只是传说而已,身为锦衣卫之中最强的一营千户身手自然了得。 曹河目光停住,早就听说柳闻风有两下子,只是一直没有亲见,如今用罗英来检验一下最好不过,若是罗英赢只能说明柳闻风不过是一个草包,若是罗英输,正好灭灭他的威风。 罗英道:“你要和我动手?” 柳闻风笑道:“难道是喝茶不成!”一营之中顿时传出一阵哄笑。 罗英冷哼一声,“接招!”身形一晃直打柳闻风面门,拳风阵阵,罗英嚣张自然有嚣张的本钱,拳法确是不弱,出拳干净利索,其中更是暗含变招,曹河看在眼里连连点头,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柳闻风身形一闪,拳头走空,罗英空中变招,拳头伸开变爪抓向柳闻风肩头,用的确是鹰爪门的功夫,确见柳闻风肩膀一晃险险避过。 罗英一阵抢攻,柳闻风确是绕着擂台连连后退,三英锦衣卫连声叫好,只有罗英自己心里叫苦,二十几招过去确是始终无法抓住柳闻风身影,明明已经可以抓到确是身形一闪再次落空,外人看来是自己不断抢攻,柳闻风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有罗英心里清楚,柳闻风看似随意的退走确是完全踩在自己招式破绽之上,所以只能再次出招弥补上一个破绽,不想下一个破绽再次出现,招式一停必败无疑,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柳闻风从头到尾没有出过一招。 锦衣卫指挥使庞进看出门道,“柳闻风有两下子,观察力更是惊人,罗英必败无疑。” 三十招已过,罗英招式顿时减慢,多半是连番抢攻体力有所不济,罗英怒吼一声终于用出自己压箱底的功夫,苦练多年的鹰爪攻,双爪一晃身形飞起,犹如一头巨鹰扑向猎物,柳闻风转身出脚,用的恰恰是一招兔子蹬鹰,身形一转飞起一脚正好踢在罗英腰腹之上,身形向后飞去,双爪之上的力道更是无法发出,一道身影跌落擂台之下。 一招!柳闻风只用一招击败三英千户罗英,擂台下一众锦衣卫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脚浑然天成,出脚的速度力道更是恰到好处,罗英从地上爬起,腰腹处的疼痛并非想象中那样严重,柳闻风出脚之时同样收脚,罗英冷哼一声,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领你的情。 柳闻风笑道:“罗大人承让。”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跃上,整个人犹如铁塔一般,正是四营千户胡铁,练就一身硬功,胡铁与罗英是拜把兄弟,眼见罗英被人一脚从台下踹下心里有气,蹭的一下子蹦起两米多高跃到台上用手一指,“柳闻风不要猖狂,胡铁前来会你。” 柳闻风抱拳道:“胡大人,请!” 胡铁双拳舞动,柳闻风同样打出一拳,顿时一股力道从拳上传来,不愧是号称锦衣卫之中力气最大的人,一拳砸出,柳闻风同样攻出一拳,胡铁大喝一声,“好拳法!”拳上加力嗡的一声再次砸出,柳闻风只得躲避,若是比力气自然不是胡铁对手。 罗英站在擂台下高声道:“胡大人小心中了他的道。”罗英败下阵来方才醒悟,刚才交手之时完全被柳闻风牵着鼻子走,自己的招招紧逼根本毫无用处。 胡铁擂台之上一拳打出,柳闻风身形一闪横着一扫,正好击中胡铁手臂,胡铁闷哼一声,刚才交手吃了暗亏,好在练就一身硬功,若是别人被人打中手臂必然疼痛难忍,硬接一掌,怒吼一声再次攻出,柳闻风左手迅疾伸出正好抓住胡铁手腕,罗英看在眼里心中暗叫不妙,要知道人的手腕最是灵活同样脆弱,柳闻风顺势向前一带,手掌轻轻一拍,招式十分巧妙,换做普通人必然手腕脱臼无法再战,胡铁确是不同,手臂向后一拉手腕一翻同时转向柳闻风手腕。 这招变化十分凶险,胡铁凭借的就是一身硬功,只要能够抓住对方手腕以自己的力气必然可以取胜,打定主意,忍住痛楚,手臂猛然发力,手腕更是直接一翻,柳闻风似乎早已料到,手掌轻轻一拍迅速离开,胡铁抓空,柳闻风身形一闪已经到了胡铁身后,一拳打在后背之上,好个胡铁双腿站稳纹丝不动,不想下盘如此结实,柳闻风身形再闪,胡铁再次扑空,论身法胡铁远远无法与柳闻风相比,这便是柳闻风的过人之处,永远不会与对手硬碰,罗英败在心高气傲,更是急于求胜,柳闻风恰恰抓住这点,所以每次后退时必然露出一点破绽同样抓住对手破绽迫使罗英抢攻,胡铁确是不同,胡铁下盘稳健,双拳有力,浑身上下更是练得坚硬无比,换做是谁必然十分头疼。 柳闻风身形不停闪动,胡铁气急败坏,招式顿时大乱,双拳胡乱砸出,脚下移动同样加速,罗英不由得连连摇头,还是中了柳闻风的道,比速度胡铁如何是柳闻风对手,胡铁越打越气,脚上发力来了一招饿虎扑食,双拳砸向柳闻风双耳,只见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身形一矮,一脚踢出,正好踢在胡铁小腿之上,胡铁自恃练过硬功丝毫不惧,不想腿上传出痛楚,更为夸张的是整个身形完全失去重心,一头扎向擂台之下,惊呼声响起,柳闻风身形再次出现,空中发力双手顺势一抖,胡铁身形猛然翻转,直接屁股着地,若不是柳闻风及时出手或许真的要重伤,脖颈处毕竟是人身体上毕竟脆弱的地方。 胡铁从地上站起,脸上尽是愤怒,只是心里确是感激,刚才落下之时一口气无法运足,硬功同样大打折扣,若是直接大头冲下难免重伤。 叫好声响起,不仅仅是为了柳闻风打赢胡铁,空中救人更为精彩,庞进看罢连连点头,“这个年轻人不错!”这次举办十营比试目的便是锻炼新人,不想确是杀出一匹黑马,柳闻风接连打败三英千户罗英,四营千户胡铁,两人功夫在锦衣卫千户之中都是上数,按照常理或许再也没有人愿意出来挑战,不少目光落在二营曹河身上,锦衣卫之中能够有实力与柳闻风抗衡的似乎只有这位二营千户大人,曹河坐在椅子上脸上带着笑意,对于投来的目光完全无视,心里确是盘算,若是自己出手这一局胜算能有几成,或许最多四成,不行,绝对不能冒险。 柳闻风再次登上擂台,台下顿时掌声雷动,叫好声不断,即便是胡铁同样为柳闻风鼓劲,毕竟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输了并不丢人,柳闻风站在台上,“是否有人愿意与我一战!” 〖 第二百三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京城锦衣卫比试大会如期进行,指挥使庞进十分重视,平日里公务缠身,极难有机会这样直接观察每一个人的表现,锦衣卫十大营房暗暗较劲,尤其是一直被一营压制的二营,一营千户莫名失踪,半年过去杳无音信,无疑成为二营角逐第一的最好机会,同样不可小视其他营房战力,三营之中出了一个罗英,一上任便做出不少动静,更是成为这次比试夺魁最热的人选。 罗英武功确实不俗,先后击败两名好手,神情之中尽是不屑,“可还有人要上来与我比试拳脚?” 众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一营身上,每年这个环节似乎都是一营获胜,只是今年那个号称锦衣卫天才的一营千户大人早已不在,又有谁可以守住这份荣誉。 一营顿时陷入沉默,一人想要起身,屁股抬起一半最终还是放弃,论武功毕竟不是罗英对手,最后不过是被人取笑罢了。 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不如由我试试!”话音吸引所有人注目,一些人并不认得忍不住低声道:“这小子是谁啊?胆子倒是不小!” 另外一人道:“柳闻风,一营的,听人说有两把刷子。” “那又怎样,一营的辉煌彻底结束,以后就是我们三营的天下。” “奇怪的是二营始终没有动静,不知在等什么!” “看着吧,好戏还在后头。” 柳闻风从一营之中走出,多半是做得久了忍不住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气,晃晃脑袋,顺着楼梯慢慢爬上。 罗英倒是听过柳闻风这个人,原本只是一个带刀侍卫,一次抓捕入宫偷盗的贼人获得赏识进入锦衣卫,虽是新丁确是小有名声。 柳闻风身形接连闪避,罗英只得步步强攻,外人看来柳闻风必败无疑,只有几个明眼人方能看出其中玄机,罗英每一次出招皆是封堵上一次出招所留下的破绽,不想柳闻风轻轻一动恰好抓住新的破绽,无奈只得再次出拳,这样被人牵着鼻子的打法还是第一次看到,柳闻风心机、武功、反应都要在罗英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即便事实总是残酷,甚至令人难以接受。 罗英善用鹰爪手,只可惜次次打空,招式更是被对方所制,无奈用出最强一招鹰击长空,确是从鹰捕食猎物演化而来,只见罗英攻出一招,柳闻风再次闪过,罗英双脚点地身形跃起,双爪分开,犹如怒鹰扑向猎物,只可惜速度根本无法相比,柳闻风飞起一脚,正中罗英腰腹,所用招式确也奇特,‘兔子蹬鹰’不偏不斜正好踢中罗英,罗英落败身形落地,四营千户胡铁飞身跃上,胡铁一身硬功了得,怎奈被柳闻风一番不痛不痒的拳法打出火气,不免脚下加快,恰好中了柳闻风圈套,胡铁最擅长的就是拳法,腿法毕竟有限,速度一快脚下必然不稳,一道身影扑出,柳闻风身形一闪,脚尖恰好踢在胡铁小腿之上,顿时失去重心向擂台下直直摔去,惊呼声中一道身影激射而出,双手空中旋转,犹如太极之中的云手功,胡铁原本头部朝下顿时变成屁股向下,噗通一声掉在地上确是没有摔伤,不免心里感激。 柳闻风技压群雄,危机时刻更是舍身相救,看台之上庞进不由得连连点头,早听人提起锦衣卫一营之中出了一位好手,为人谨慎,做事机警,功夫同样了得,今日一见确非池中之物,心里暗暗喜欢。 “第一局一营柳闻风胜。” 欢呼声顿时从一营之中爆发,自从千户大人失踪之后,一营群龙无首受尽其他战营白眼,其中更是夹杂流言蜚语,多半是一营从此没落的言辞,如今柳闻风轻松赢下第一场比试,等于打了那些看不起一营的人一个耳光。 罗英一脸不屑,只是心里清楚,论拳脚真的不是柳闻风对手,更加令人担心的是柳闻风的心机,从一开始交手到最后落败,完全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自己确是一头闯进去。 曹河依然不为所动,似乎第一局根本与二营毫无关系,难道是有其他目的,或者是对第一局根本不抱有任何信心。 第二局比试马上开始,庞进站在高处高声道:“第二局比试的是团队的力量,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袖标,一旦被俘或者被擒任务等同失败,袖标归胜利者所有,通过密林到达终点,所剩队员最多,拿到袖标最多者为胜,当然同样可以抓捕暗杀者,不过那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本指挥使在这里还是奉劝诸位打消这个念头,好了,如何布置战术就看你们的了,一营暂时由柳闻风带领,是否有异议?” 一人道:“袖标被人夺走又该怎么办?” 庞进道:“袖标被夺等同于阵亡,不可以有任何举动,更加不能干扰比赛,立刻沿着大路退出。” 众人齐声道:“大人放心。” 庞进点头,“诸位都是我锦衣卫精英,切忌不可伤人,若是被本官发现有人借此公报私仇,决不轻饶。”说完手中令旗一动,十队人马进入密林,很快消失不见。 四人围在一起,柳闻风用手比划着,三人点头,很快消失,时间不长,另外一队四人慢慢出现,接着密林隐住身影,正好看到柳闻风伏在地上,似乎是想通过声音判断是否有人接近,身形从地上跳起直接坐在地上,木刀随意放在一边,为了避免受伤这次行动所用的兵器都是平日训练所用的木刀。 出现在柳闻风周围四人正是八营之中派出四人,打了一个手势,彼此点头,慢慢靠近,脚步尽量放轻,距离越来越近,柳闻风确是丝毫不知,多半是刚才没有听到任何声响,所以索性坐在地上休息,只是身边的三个人确是不见踪影,八营四人仗着人多,只要擒住柳闻风便可以解决掉最强的一营,这似乎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情。 嘴角挂着笑意满满接近,胜利似乎就在咫尺之间,猛然一声尖叫,一道绳索猛然一拉,一道身影倒着被挂在树上,另外一人确是落入陷阱无法脱身,三道身影同时从暗处跳出,柳闻风慢慢从地上站起。 “诸位兄弟久违了!” 八营领头之人道:“我们认输,柳闻风你很厉害,可以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如此精妙的陷阱,我们输得心服口服。”说完扯下袖标向前一递。 柳闻风道:“承让。” 绳索慢慢松开,被缚住双腿锦衣卫慢慢落回地面,脸上依然带着惊恐,不想就这样被人吊在空中,好在是自己人,若真是遇到对手必然无法活命,另外两人上前将陷入陷阱之中锦衣卫拉出。 四人离去,心中虽有不甘,只是毕竟失败,刚才所有人注意力完全放在柳闻风身上根本没有注意脚下,加上这么短的时间又怎会想到对方早已用树藤设置出陷阱,这种实力绝对不是八营可以比拟,一营依然不能轻视,否则只能付出惨重的代价。 四条袖标小心收好,柳闻风道:“走吧,或许对手同样准备好陷阱等着我们。” 另外一人道:“柳大哥,是否有办法可以提前发现对方设置的陷阱?” 柳闻风点头道:“陷阱原来只是猎人为了捕获猎物所采用的一种方式,最后经过发展延伸出更多的作用,只是毕竟是人根据自己意愿刻意去做一些事情,必然与其他事物有所不同,如果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 〖 第二百三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更新时间:2013-10-13 柳闻风赢下第一局,第二局的比拼更加复杂,其中更是掺杂诸多变化,庞进设置第二局的目的便是最大发挥团队的力量,同样锻炼头领的指挥与应变能力,为了得到更多的分数,十支队伍之间必然想尽办法消灭对手拿到袖标同时保存自己力量,看似简单,做起来确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只是为了利益似乎所有人忽略一件事,那就是更多的合作,当年秦朝强大,虎视六国,于是六国兵马联合在一起罚秦,只是相互间彼此猜疑最终无法成事,试问如果真的可以万众一心有怎会有后来的覆灭。 密林之中十支队伍,如果每一个都是各自为营,那么胜算只能掌握在实力最强的一方,若是两支队伍联合在一起,一起变得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轻松吃掉最强的一支,如何分配利益成为合作最大的障碍,能够取得最后胜利的队伍只有一个。 八营全军覆没,多半因为大意,只是实力同样无法与一营相比,四人出现柳闻风早已发觉,不过是故意将头贴在地上,假装没有发现对手,四道身影慢慢接近,一营剩余三人早已暗中准备,只等发动陷阱,距离越来越近,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一切在瞬间发生同样在瞬间结束,胜负立分,剩下两人根本不是一营四人对手,手放在腰间木刀之上,眼神之中尽是不甘,只是实力相差悬殊,无奈只得认输。 四道身影默默向前,失败的苦痛一时之间难以消散,即便影子同样变得孤单,手依然放在腰间木刀之上,只是手臂上早已空空,与八营四人遭遇几乎相同,四名十营弟子实力最弱,进入密林担心被其他战营俘虏,只得快速向前推进,希望可以第一个到达终点,即便无法获得袖标至少可以完成任务,想法总是那样美好,只是现实确总是残酷,陷阱瞬间发动,几道影子悄无声息出现,没有任何声音,甚至没有任何预兆,这就是实力的差距,只是两者之间服饰完全不同,剩下的一人眼神之中尽是惊恐,手中木刀不停挥舞。 一人冷冷道:“难道你还要抵抗不成?” 木刀慢慢停下,“你们是暗杀者!” 暗杀者锦衣卫之中最神秘的一支队伍,人数不详,身份更是机密,即便锦衣卫指挥使同样无法制约暗杀者行动,暗杀者存在的目的便是不惜一切代价清除锦衣卫之中的反叛者,暗杀者对于锦衣卫而言绝对是梦魇一般的存在。 听到暗杀者三个字,吊在空中的三名锦衣卫顿时停止挣扎,暗杀者的实力远远要在这些普通锦衣卫之上,更是精通暗杀术,好在这只是一场考验,不然真的要葬身于此,影子慢慢消失,四人聚在一起,“走吧,败在暗杀者手里不算一件窝囊事,即便是当年的一营同样无法战胜暗杀者,又何况是我们!” 临近终点一处高台之上,锦衣卫指挥使庞进双目紧闭,多半在等待最后的结果,这是一场近乎残酷同样无法预料结局的比赛,其中的变故更是令人难以想象,加上布置的暗杀者,或许任何战营都无法做到全身而退。 身后人道:“大人这次为何突然增加暗杀者数量?以往只是五人,这次确是十人。” 庞进睁开眼睛道:“忠是我们锦衣卫的根,那么暗杀者就是锦衣卫的魂,身为锦衣卫面对的诱惑必然是常人无法想象,若是没有一股可以制衡的力量任由发展下去,势必会彻底烂掉,所以只有时刻令人保持警惕才能焕发生机。” 那人道:“大人这招敲山震虎是在是高!” 庞进笑道:“不得不这样做,暗杀者完全效忠圣上,更是由圣上一手掌控,即便你我身边或许同样有暗杀者存在。” 那人道:“大人是在怀疑卑职?” 庞进冷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只要行得正站得直,一心为圣上办事,即便暗杀者是你又如何!庞进根本不在乎。” 那人道:“那是自然,大人一心效忠圣上,又何必为此担忧。” 不想这位高高在上的锦衣卫指挥使依然对暗杀者心存忌惮,毕竟是一股潜在的神秘力量,更是时刻潜伏在锦衣卫之中,犹如一只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睛,令所有杂念无所遁形,目光落在一旁的漏斗上,时间还早,真正的胜负必然只有最后时刻才能揭晓。 庞进眼睛再次闭上,脑海中确是浮现出黑色的影子,薄薄的刀刃可以看出必然是锦衣卫无疑,只是浑身上下笼罩在黑色之中令人从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暗杀者,锦衣卫之中最神秘的一股力量。 一人道:“指挥使大人,久违了!”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沙哑,必然是经过处理,庞进目光落在黑色的影子上,希望可以从中查找出一丝熟悉的影子,落入眼底的只是黑暗。 庞进道:“诸位约我前来所谓何事?” 一人笑道:“大人难道不清楚我们这些人的身份不成!又何必装着明白充糊涂。” 庞进道:“诸位应该便是锦衣卫之中的暗杀者,只是本指挥使自认忠于皇上,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 那人笑道:“大人言重了,这次请大人前来只是想交给大人一个人!” 庞静绷紧的神经顿时缓和下来,从见到暗杀者的那一刻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若是真的动手绝对不会束手就擒,不想确是要自己见一个人。 庞进道:“不知是什么人这么重要,居然劳烦几位大人出手。” 那人冷笑,“见了自然清楚。” 一团肉球从上面滚下,用肉球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双手双脚被人齐齐砍断,只剩下上半个身子,整个身体完全肿起来,除了通过尚且能够分辨出来的五官可以判断那是一个人,一个尚且活着的人。 他究竟遭受怎样的折磨,身上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肚子更是肿得如同圆球一般,所以顺着高处滚下更加像是一个肉球,有谁会想到这是一个人。 庞进道:“这又是何意?” 那人冷冷道:“这个人想要背叛锦衣卫,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应该清楚这样做的下场!” 庞进道:“背叛锦衣卫,莫非他是!”庞进睁大眼睛试图从那张几乎无法辨识的脸上找出曾经的影子,原本风度翩翩的俊美少年,更是锦衣卫之中公认的天才,锦衣卫一营千户,不想确是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大人你我,卑职..再也…不想受这个罪了多年…的情分上,杀了球张开嘴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可以看清这个嘴里根本没有一颗牙齿,必然是被人用外力尽数拔出,毕竟身为同僚,不想确是用上这样残忍的刑罚。 庞进看着不停哀求的肉球想起昔日种种不由得连连摇头,“当日为何不听我的劝告,如今确是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 肉球凹陷的眼窝之中流出泪水,“大人,卑职…知道错…了,现在..只求一死,求大人成全..” 黑色的影子道:“指挥使大人亲自培养出来的高手还是亲自解决为好。” 庞进慢慢向前,飞鱼刀抽出,肉球臃肿不堪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意,“能死在大人手里卑职无怨无悔。” 刀光闪过,庞进猛然睁开眼睛,多半是暗杀者的出现再一次想起那段往事,不由得长叹一声,多半是为了命运,一个人的命运总是无法任由自己去抉择。 〖 第二百三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庞进请出锦衣卫之中存在的神秘力量暗杀者,也算是煞费苦心,只有真正懂得暗杀者的恐怖,才能避免惨剧的再一次发生,锦衣卫十大千户之中,一营千户的惨死始终在记忆中无法抹去,刀光滑过一瞬间脸上的笑意,他所经历的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甚至一力求死,死完全可以令一切解脱,只是无法去死,甚至没有能力去死多半是一种悲哀。 几道身影慢慢出现,正是遭遇暗杀者的十营四名锦衣卫,不过瞬间三人被陷阱缚住无法动弹,剩下一人抽出木刀,确发现在黑影注视下即便出刀同样是一件艰难的事,声音因为恐惧变得颤抖,“你们是暗杀者。” 同样遭遇的还有五营,五营与十营不同,十营采取的策略是以最快速度穿越密林到达终点,毕竟进入密林的队伍之中要数十营最弱,这样耗下去对十营而言百害而无一利,于是索性放手一搏,五营确是步步为营,三人互成掎角之势向前推进,一人走在最后,木刀握在手里眼睛不停审视周围,四道黑色的影子慢慢出现。 五营千户惊道:“这些人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暗杀者!” 一人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遇到我们只能算你们倒霉。”手中弯刀一扬,顿时寒光闪闪,与进入密林的锦衣卫不同,暗杀者所用的确是货真价实的飞鱼刀,薄薄的刀刃可以瞬间取人性命,对于这点任何人不会陌生。 一名锦衣卫道:“管他什么者,大人我们跟他们拼了。” 说完手中木刀一晃,身形跃起,身为五营之中挑选出的精英实力必然不弱,眼见被人围住,身形一晃第一个冲出,刀光一闪,木刀齐刷刷断成两半,暗杀者身形一闪手中弯刀直接劈向手持半截木刀的锦衣卫,刀光一闪而过,锦衣卫顺势一滚勉强躲开,刀光再次升起,只得再次翻滚,衣襟被刀锋划开,暗杀者并不追赶,身形跃起落回高处,只是静静的看着。 锦衣卫道:“妈的,不是说不许伤人性命,怎么还有人用真刀,用这些破烂木刀怎么和人家打!”说完将手中半截木刀甩在一旁。 五营千户道:“说过了,他们是暗杀者,主宰锦衣卫生死的神秘组织。” 锦衣卫道:“我们又没有犯错,为何要杀我们!” 黑影声音响起,“对暗杀者不敬便是死罪。” 五营千户一咬牙道:“我们认输。” 黑影道:“孺子可教,留你一条小命。”其他三人连忙道:“属下不知多有得罪还望大人见谅。” 黑影哈哈大笑,“留下你们的袖标去吧。”四人如同遭到特赦一般慌忙从手臂上摘下袖标小心放在地上,动作神情极其恭敬,甚至带着一点点欢喜,袖标放在地上连忙离开。 几道黑影慢慢接近,从地上捡起袖标,“不想锦衣卫之中也有这么多贪生怕死之辈,真是世风日下。” 另外一人笑道:“那是锦衣卫自己的事,你又何必操心。” “不过是替庞老鬼感到惋惜罢了,这么多年始终没有一个真正可以交付的人出现。” “那个人或许可以,只可惜最后确是不见踪迹。” “说这些干什么,还是去看看其他各营情况如何,总不能辜负老友一番苦心。” 四人离开,密林内顿时陷入死一般的静,地上除了一把断开的木刀几乎找不到任何人来过的痕迹,黑影提到的那个人是否就是庞进亲手杀死的那一个,如果是,身为暗杀者必然清楚那个人已死,只是为何会用到失踪这个词,山坡下那个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肉球又怎会轻易忘记,从言谈之中可以看出这些人与庞进必然关系密切,只是身为锦衣卫主宰的暗杀者又怎会与这位锦衣卫最高指挥使扯上关系,五营四人离开密林,袖标已失等于这场比试的资格完全失去,再待在里面更是没有任何意义,沿途正好遇到八营,八双眼睛相视一笑。 二营、三营聚在一起,只是唯独不见四营,三营罗英与四营胡铁关系非浅,当日更是为了替罗英出气跃上擂台与柳闻风比试,只是现在确是不见踪影。 曹河道:“只是不知道其他几组现在情形如何!” 罗英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要我们保证实力,趁机灭掉几支队伍,必然可以拔得头筹,还有那个叫柳闻风的家伙,绝对不能放过一营!”多半是对一脚被柳闻风从擂台上踢下心中有所不满。 曹河道:“大人说过绝对不可以公报私仇。” 罗英笑道:“密林争夺必然有所损伤,我们不过是教训一下柳闻风,到时候大人必然不会把我们怎样,不过是出口气罢了。” 曹河点头,“这样也好。”说完不由得眉头一皱,“有人来了!” 几道身影迅速消失,一人走在最前,身形魁梧,正是四营胡铁,胡铁一身硬功了得,木刀随意挂在腰间,相比之下拳头更为实用一些。 罗英喜道:“是四营胡铁兄弟!” 曹河低声道:“罗兄想怎么做?” 罗英道:“当然是出去联合在一起对付其他战营!” 曹河道:“三个和尚没水喝的道理罗兄必然清楚。” 罗英眉头一皱道:“这不同,胡铁是我最好的兄弟!” 曹河摇头,“袖标数量有限,加入的人多了难免引起麻烦。” 罗英道:“那你说这么做?” 曹河道:“吃掉四营,袖标你我平分。” 罗英道:“这样做似乎有些不仗义,更是对不起胡铁。” 曹河道:“如果三营陷入困境,四营会施以援手还是落井下石?想想清楚,机会一旦错过想要后悔可就晚了。” 罗英一咬牙道:“好,听你的。” 曹河道:“一会你出去,然后这样这样。”罗英连连点头。 罗英从暗处显出身形,咳嗽一声,胡铁顿时警觉,一回身见是罗英,两人关系非浅更是拜把兄弟,胡铁笑道:“吓了俺老胡一跳。” 罗英上前道:“沿途是否遇到阻碍?” 胡铁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也不晓得那些人都去了哪里!老胡的手都痒了。” 罗英道:“胡兄弟的拳头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 胡铁哈哈大笑,“不过是空有蛮力罢了,今天那个屁墩可是没白摔,倒是明白了一些事情,柳闻风这个人不简单。” 罗英脸色一变道:“你不恨他?” 胡铁道:“恨他作甚,擂台比武原本就是有输有赢,况且若不是柳闻风帮了俺一把,这个跟头可是要栽大发了。”说完目光落在罗英身后,“你的那些人呢?” 罗英道:“躲在暗处,毕竟密林里不安全。” 胡铁笑道:“我还以为被人抓了去,不说了,还得赶路,保重保重。”说完转身要走,罗英猛然出手,鹰爪手发出,直接攻向胡铁咽喉,胡铁不防备,只是练武多年形成一些习惯,察觉出一丝危险,气运丹田身体上肌肉快快绷起,肩膀一晃脖子一歪,罗英正好抓住胡铁肩头,若是别人必然受伤,胡铁身体练得铜皮铁骨一般,鹰爪犹如抓在一块石头之上,罗英鹰爪攻毕竟火候不到,胡铁肩膀吃痛,马步站稳肩膀用力一甩,硬是从罗英爪下离开,即便如此肩头依然可以看见五个红色印痕。 胡铁怒吼一声,“罗英,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妄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你确是要害我。”说完拳头抡起砸向罗英。 〖 第二百三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罗英听从曹河主意迷惑四营胡铁,只等抓住时机一举将四营吃掉,胡铁毕竟拳脚功夫出众,更是练就一身硬功,即便罗英同样不敢轻易出手,胡铁见是好友罗英,更是一个头磕在地上的拜把兄弟,自然心中没有防备,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眼前,更是夸夸其谈,谈起擂台比武更是对柳闻风直竖大拇指,这样的举动无疑令罗英恼怒,眼见胡铁离开,鹰爪功全力发出,直接抓向胡铁咽喉,多半想一招制服胡铁,不想胡铁察觉出危险,肩膀一晃,丹田发力,鹰爪抓在肩头,大喝一声直接将罗英甩开。 罗英的鹰爪手只练到五成火候,不然即便胡铁练就铜皮铁骨依然无法挣脱,胡铁怒骂,“罗英,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妄我把你当最好的兄弟,你确是要害我。”说完拳头抡起砸向罗英。 罗英自知理亏,面对胡铁痛骂只得忍忍,鹰爪手展开缠斗胡铁,躲在暗处观战的曹河确是丝毫不急,虽然与三营联合,不过最后的胜者毕竟只有一个,自己武功与罗英不过伯仲之间,不如趁现在这个机会消耗罗英体力。 胡铁被兄弟出卖恼羞成怒,双拳轮开砸向罗英,十几招过去,罗英不免有些心急,不想曹河如此阴险,关键时刻居然作壁上观,胡铁双拳轮开带着风声,单凭自己的鹰爪手一时之间难以将其擒住,攻出一爪,飞身后退高喊一声:“曹河,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曹河无奈只得出手,四道人影从暗处冲出,胡铁暗暗心惊,不想两人狼狈为奸,不然又怎会这样有恃无恐,这些必然是曹河的馊主意,只是罗英同样不仗义,一个头磕在地上的好兄弟,不想为了利益对自己出手,眼见曹河带人从暗处出现,胡铁自知不敌,再看其他三名属下早已被人缠住无法脱身,若是自己落败整个四营全军覆没,一咬牙攻出两记重拳,罗英不敢硬接只得后退,胡铁身形一闪迈开大步转身便走,罗英身形后退,不想胡铁没有趁势追击,这完全不符合胡铁的性子,罗英更是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多半期待胡铁飞身上前发动抢攻,随着胡铁逃离,所有一切完全成为虚影。 罗英忍不住点头,“不想这个傻小子终于开窍了。” 曹河带人冲上,胡铁早已消失在密林之中,论脚力胡铁自然无法与曹河等人相比,只是毕竟不是生死相搏,加上罗英同样念旧情,这次对四营下手不过是被曹河鼓动罢了,没有任何私人仇怨,完全是为了三营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只是曹河的举动令罗英不满,若是提早出现必然可以擒住胡铁,曹河这种渔翁得利的小人会不会暗中捅自己一刀,一切很难论断。 胡铁退走,其他三人不敌只得认输,乖乖交出袖标,曹河攥在手心,眼见罗英一脸阴沉,眼珠一转上前道:“这次是罗兄功劳,这些当然要归罗兄所属才对。”说完伸开手心,罗英冷哼一声并不客套,一把抓过放在腰间。 罗英道:“方才曹兄为何沦为看客,不然必然可以擒住胡铁。” 曹河道:“罗兄功夫了得,一手鹰爪功鲜有敌手,不想这胡铁同样不弱,都怪曹河大意,不过胡铁只剩下一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罗英道:“胡铁的本事你我都清楚,一身硬功十分了得,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找出破绽。” 曹河笑道:“我们最大的敌人是一营,其他的根本不足为虑,走了一个胡铁对计划没有任何影响。” 罗英道:“不要忘了还有那些最令人讨厌的暗杀者。” 提到暗杀者,曹河不由得神情一变,暗杀者无疑成为所有锦衣卫心中的一道无法抹去的梦魇,,没有人清楚什么时候暗杀者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那时所面临的必然是死亡,曹河点头,“对于暗杀者你知道多少?” 罗英摇头,“这些都是锦衣卫之中的机密,这种比试四年一回,凡是参加过的人绝对不允许参加下一次,更加不可以泄露其中细节,否则按照泄密罪论处,所以这些事没有人清楚。” 曹河道:“只是听说是一群锦衣卫之中的精英所组成,成为权力最大的执法者,只要有足够的证据便可以击杀锦衣卫之中的任何一人。” 罗英惊道:“难道指挥使大人也包括在内?” 曹河点头,“没有人可以例外。” 罗英叹口气道:“原本以为进入锦衣卫便可以成为皇室铁卫,拥有生杀大权,不想我们的命运同样掌握在别人手里。” 曹河道:“自古伴君如伴虎,皇上同样不想看到锦衣卫势力过于强大,难免有一天无法约束,一把锋利的匕首如果使用不当同样可以成为伤及自身。” 罗英道:“希望不要遇到为好,总是感到心里发毛。” 曹河点头,“只要依照规矩,暗杀者绝对不会干涉太多,毕竟这是一场属于我们锦衣卫十战营之间的对决。” 三道人影再次出现,庞进身后坐着一人手中笔在四营后面轻轻一划,加上之前的十营、八营、五营,进入密林的四十人淘汰十五人,四营更是只剩下逃走的胡铁一人。 庞进看看天,“过了几个时辰?” 身后之人道:“回大人,已经过了二个时辰!” 庞进点头,“今年的进度丝毫稍微快了一点。” 身后之人道:“这场比试最是精彩,密林之中发生怎样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预测,大人此举真是高明。” 庞进道:“想要成为一名优秀的锦衣卫,必然可以在任何环境下找到最为合适的办法保存自身,性命一旦失去,所有一切将会化为乌影。” 曹河等人离开,两道黑色的影子慢慢出现,其中一人道:“这样的方式未免太过卑鄙。”不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两人看在眼里。 另外一人道:“弱肉强食原本就是生存的法则,只要能够得到目的便是最好的方法,所有人只会在意成功者的荣耀,又有谁会在意所用的方法是否符合侠义,是否违背良心!” “毕竟这只是一场比试,如果只是为了一个尚且无法最终得到的名次失去一个最好的兄弟,这笔买卖似乎只是赔了并没有赚到。” “这一组倒是有趣,再观察一下决定是否动手不迟!” 实力相对较弱的九营确是完好无损,即便暗杀者同样不敢有所异动,篝火旁出现四道身影,正是锦衣卫战营之中的第九营,实力稍稍强于十营,如今确是进入密林深处,一路上更是丝毫没有遭到任何袭击,这些完全归功于九营新任千户,绕开大路,走的尽是偏僻的小路,其他战营根本不会同样选择这条路,至少可以减少中伏的危险。 一人道:“大人,我们走了多远,还有多久可以到达终点?” 九营千户看了一眼星光,通过星光便可以判断自己方位,“大约还要一天路程!” “原本以为密林并不大,不想确是要花费这么多时间。” “千户大人这样选择必有深意!” 九营千户道:“论实力我们远远不是其他各营对手,其他各营为了得到最后的胜利必然选择最近的路途中布下陷阱,那里的争夺必然最为激烈,索性不如躲过,即便无法拿到任何一个袖标,只要可以保全我九营实力,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大人明见。” “保持警惕,天一亮立刻上路。” 〖 第二百三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懂得趋吉避凶无疑是一种本事,同样是保全自己的一种方式,九营实力偏弱,确是选择一条最为偏僻的路,从一旁绕过不失为一种最佳策略,只是是否能够逃脱密林之中隐藏的一双双眼睛尚且。 单说柳闻风带领的一营四人巧妙设置陷阱伏击八营得到四块袖标,首战告捷欢欣鼓舞,更是对柳闻风的能力大为推崇,毕竟能够得到高手如云的一营锦衣卫的信任已经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这同样是庞进所担心的,原一营千户毕竟是锦衣卫之中的佼佼者,这些年更是在下属心里留下无法抹灭的影子,所以只能等待,等待一个真正可以取代他的人出现,柳闻风是否可以做到,庞进同样期待最后的结果。 四人慢慢向前,走的恰恰是一条直路,最近的路,九营千户猜得没错,剩下的一营、二营三营联合加上未知的六营七营完全沿着直路向前,多半希望快一点到达终点。 六营七营同样选择联合,不然面对其他战营必然没有任何胜算,三支队伍加上一道孤独的身影,那些神秘莫测的黑影更是时刻监视密林中所发生的一切。 胡铁大步向前,身上的肌肉更是寸寸绷起,多半是时刻保持警惕,胡铁脚步放缓慢慢停下,大喝一声,“什么人,出来,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 一道身影慢慢出现,正是一营柳闻风,两人曾在擂台之上交过手,胡铁清楚自己绝对不是柳闻风对手,只是赌上四营的荣誉同样要拼尽全力。 柳闻风道:“是你!” 胡铁冷笑,“难道不可以?” 柳闻风道:“只是好奇罢了,为何只有一个人!” 胡铁道:“你在诈我,难道只有你的人可以藏起来,而我的人不能?” 柳闻风笑道:“骗人恰好是你的劣势,可惜确是我的优势,所以你骗不了我。”柳闻风目光落在胡铁肩头,衣衫破损,肩膀上隐约透出几点红,“罗英的鹰爪手,你的人必然是被三营的人擒住。” 胡铁冷哼一声,“他还没那个本事,若不是有二营的人帮忙又怎会落败。” 柳闻风道:“二营与三营联合,倒是十分难缠!胡千户能够安然离开已经令柳闻风心底佩服。” 胡铁冷哼一声,“想要动手就放马过来,胡铁绝不含糊,即便一个人同样可以奉陪到底。”多半是想起罗英的背信弃义加上被淘汰的兄弟,心里有气,嗓门顿时提高不少,双拳一晃大有一拼到底的架势。 柳闻风依然在笑,“你错了,我们除了对手之外还可以有另外的身份。” 胡铁道:“我不会相信任何人。”罗英的举动令胡铁清楚,这里有的只是争夺根本不会念及兄弟情义,罗英这样做并没有错,只是利用人的交情不免有些卑鄙,堂堂正正打上一场,胡铁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柳闻风道:“相信我,至少不会令你失望!” 胡铁冷哼一声,“靠我一个人同样可以到达终点。” 柳闻风摇头,“任何人都无法做到,那不过是天真的想法罢了,不仅有其他队伍的威胁,不要忘了,密林之中还有那些神秘的暗杀者,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一个人通过密林,那是对他们的侮辱。” 胡铁听罢顿时缓和许多,柳闻风所说的似乎不无道理,暗杀者身份尊贵,更是高高在上,必然会选择在密林之中给予这些人一些颜色,又怎会容忍一个人迈着大步从他们面前堂而皇之走过。 胡铁并不言语,柳闻风确是看出一些门道,接着道:“你是一条汉子,所以我才会邀你加入,我是柳闻风不是罗英。” 胡铁惊道:“你都看到了?” 柳闻风点头,“曹河与罗英联合在一起,队伍之中达到八人,实力不可小视,只是两人各怀鬼胎必然无法长久。” 胡铁冷哼一声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最后时刻在背后给你一刀!” 柳闻风笑道:“四营只剩下你一个人,即便让你拿到袖标同样无法与其他队伍争夺名次,不过是想保住属于你的尊严罢了,这些我完全可以帮你做到。” 胡铁道:“不要以为你有多了解别人。” 柳闻风道:“要不要加入随你。” 胡铁犹豫一下,“我只有一个要求!” 柳闻风道:“拿到罗英的袖标!” 胡铁抬头,柳闻风依然在笑,他的笑容永远无法被人所理解,里面或许充斥太多内容,或许根本没有,只是那双眼睛确是可以看透人的内心。 胡铁道:“我选择加入。” 柳闻风拍手道:“都出来吧。”话音落下,胡铁身后脚下猛然钻出三道身影,不想躲避如此隐蔽,最近一人距离胡铁不过几尺,若是突然发动袭击,或许根本无法防范,加入柳闻风的队伍或许是一次正确的选择。 胡铁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柳闻风摇头道:“局势瞬息万变,根本无法事先预测,不过一件事很清楚,这里距离终点已经很近,剩下的所有人必然会在这里聚集,到时候争夺必然更加残酷。”说完手指轻轻动了一下,三道身影迅速消失。 胡铁惊道:“有人来了?” 柳闻风道:“是有人走了才对!” 胡铁眉头一皱道:“有人走了!” 柳闻风点头道:“不错,就在刚才,有人早已潜伏在这里,如今已经离开!” 胡铁道:“你是如何发现?” 柳闻风笑道:“直觉。” 胡铁冷笑,“人的直觉最是容易骗人。“ 柳闻风摇头,“我的确是很准,从来没有错过,算了,人已经走了,说太多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胡兄,今夜暂时在这里歇息,明日天一亮继续赶路。” 胡铁点头,坐在地上,忍不住回头张望,从柳闻风的神情上看必然不是撒谎,难道真的有其他人潜伏在这里不成,为何自己一点没有察觉,或许只是柳闻风的伎俩,算了,一个人毕竟无法成事,不如索性与一营联合,罗英、曹河不要再让我遇到你们,到时候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月光落下,地面上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因为影子的缘故,必然无法发现那里有人。 一人忍不住问道:“刚才为何要离开?” 另外一道声音响起,“你以为我想,不过是迫不得已,我们的行踪已经暴漏。” “不可能,以我们的本事加上事先在这里埋伏,绝对没有可以看出破绽!” “你在怀疑我的判断不成。” “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明明没有任何破绽,对方若真的发现我们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他们同样在猜,甚至在等,等我们出手,那样精心布置的陷阱、埋伏便可以派上用场。” “那些陷阱不过是小儿科罢了,如何能够对我们造成伤害。” 那人笑道:“算了,小心驶得万年船,也许是我多心,只是不想在阴沟里翻船,一生的英明尽丧罢了。” 另外一人冷哼一声,“就凭这些人。” 那人道:“不要小看他们,毕竟是锦衣卫之中数一数二的好手,那个人更是不能小视。” “那又如何,在这里不仅仅靠一点小聪明就可以成事,我们可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有什么!不过是相互猜忌,到时候只会被我们逐一击破。” “看看再说,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年轻人最是耐不住性子,明天必然是一场龙争虎斗。” 〖 第二百三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庞进请来的两名暗杀者被迫离开,原本伏在地下,用枯草尽数将自己遮盖,从上面根本无法看出任何破绽,耳朵贴在地上,通过振动完全可以听到地面上所传出的声响,这是一条必经之路,加上预先对各队行程的掌握,柳闻风一行人必然在这里歇息。 事实证明暗杀者判断没有任何纰漏,四道人影慢慢接近,密林之中处处暗藏杀机,为了保存自己只能用尽各种办法除掉能够威胁到自己的势力,只是在利益面前似乎将人类最原始的合作方式完全遗忘,利益均等更是成为笑谈。 随着胡铁的加入,柳闻风率领的一营阵容增加为五人,胡铁随意坐在地上,月光落下,柳闻风靠在一处凹陷的地方,犹如镶嵌其中,若不是仔细辨认根本无法发现那里有人存在,再看其他三名锦衣卫,一人躲在树叶之下,一人藏于灌木丛中,另外一人顺着树干爬上一颗大树,仅仅三个人确是形成最为稳固的攻防体系,不得不佩服柳闻风的布局。 一名锦衣卫钻入厚厚的树叶之中,一阵风吹过,顿时将原本的痕迹彻底盖住,不失为最佳的伏击办法,柳闻风目光始终不离地上的树叶,自己可以想到,是否别人同样可以,那么这片树叶下面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迈步向前,树叶发出声响,再向前一步,每一步是那样的小心,更是时刻提防,任何时刻都不能放松警惕,声响不断从脚下传出,不同的位置,树叶的厚度,加上一些其他因素完全可以判断出其中所隐藏的东西,一步、两步、三步,足足十步,柳闻风停住脚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慢慢退回。 一间亭子出现在大路中央,几道身影慢慢接近,手中木刀护在胸前,虽然不比平时所用的飞鱼刀,只是用惯的刀的人只要有刀在手心里便有了底气,慢慢接近,飞身越过栏杆,终于放下心来,一声呼哨,另外几道身影再次出现,正是聚集在一起的六营、七营,一路上没有任何损伤,八道身影慢慢出现,猛然两道影子从亭子内部顶端直直落下,手中木刀悄无声息落在两名进入亭子的锦衣卫脖颈处轻轻一抹,自然不会有任何伤害,毕竟那只是一把木刀,两人确是懂得规矩,并不呼喊同样没有任何举动,从一种意义上讲两人已经是死人。 探路的两名锦衣卫中伏身亡,另外六人顿时警觉,可惜外围已经被人围住,同样六道身影,加上亭内的两名杀手足足八人,两人迈步向前确是认得,二营千户长曹河,三营千户长罗英。 六营、七营两名千户顿时面如死灰,若是遇到其中一股力量尚且能够应对,不想两大战营同样结盟,瞬间失去两名好手,两大结盟阵营从人数实力上变得完全不同,两个袖标摘下,亭子内两名锦衣卫只得站在一旁,比试规矩,只要被人形式上杀死便不可以以任何方式干扰比赛。 曹河道:“劝你们最好还是放弃,毕竟都是同僚,谁也不想伤了和气。” 六营千户长冷笑道:“痴心妄想,你们强我们同样不弱,即便想要吃下也要先看看自己的牙齿够不够硬,不小心崩碎了可怪不得别人。” 曹河冷笑:“斗嘴皮子那不过是女人爱玩的把戏,如今话说到这里,既然不上路,那就只能看自己的本事到不到家。”说完身形一闪手中木刀劈向六营千户长,毕竟六人之中要数六营千户长武功最高,七营千户长攻向罗英,罗英手中无刀,一双鹰爪手直接抓向刀刃,毕竟那只是一把木刀罢了。 六营千户长武功不弱,一手快刀轮开招招抢攻,多半是希望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曹河确是一脸从容,这场厮杀胜局已定,只是未曾想到等来的确是六、七两营人马,罢了,总算省了一些麻烦。 天亮赶路的六营、七营在亭子处遭遇伏击,人数上占尽劣势,加上实力更是不如二营、三营两支强大的组合,不免落入下风,一名锦衣卫被打翻在地,两把刀同时攻上,惨叫一声,多半是被木刀打伤皮肉,袖标摘下,锦衣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乖乖站在一旁。 不远处一队人马快速接近,正是绕开大路的九营,终于赶到亭子处,密林之中地形十分奇特,无论如何走,只要想到达终点必须通过亭子,然后进入一条小路方能进入。 喊杀声传入,一人手臂抬起,人影顿时停住,快速来到高处恰好看到亭子里发生的一切,十几道人影正在拼死搏杀,从衣物上完全可以判断身份,为了区分每一战营弟子,虽然同为飞鱼服,只是上面锈有不同的标记,目的就是识别。 一人低声道:“大人,是二营、三营的人围攻六营、七营。” “六营、七营占据下风!” “大人,我们怎么办?” “大人决定吧,不能再等了,若是二营、三英吞掉六营、七营,下一个必然会轮到我们!” “是啊,大人,迟了可就来不及了。” 九营千户点头,“锄强扶弱似乎才是正道,跟着我冲。” 四道身影快速奔向,一名二营弟子不防被打个正着,袖标快速消失,曹河越打越快,六营千户长刀法变得缓慢,必然是被自己刀势压制无法还手,胜负已定,不想山上冲下四道人影,场面的战局顿时改变。 罗英抓向七营千户咽喉,那里可是生死攸关的要害之地,只得身形后退,罗英顺势向前,左手虚抓,右手鹰爪手发出直接抓向命门,七营千户也算了得,手腕一翻,木刀直接切向罗英手腕,罗英只得变招,鹰爪手暗藏力道向上一抓。 曹河连攻两刀,可惜悉数被六营千户接下,无奈只得变换招式,只是锦衣卫所善用的招式有限,身为各营千户更是对刀法十分了解,当然其中夹杂了对刀法的解读力,所以领悟大多不同,六营千户长天赋不低,只可惜生性懒惰,刀境远在曹河之上,可惜刀法确是要差出许多,眼见曹河变招同样刀光一转用出另外一套刀法,确是与曹河所用的几乎相同,两人发刀收刀更是几乎相同,不像是生死拼杀,从外面来开,确似两人演练一套刀法。 九营千户率队冲出,借着冲劲除掉一名二营锦衣卫,被击中的锦衣卫无奈只得交出袖标躲在一旁,战局原本完全向曹河、罗英率领的二、三营倾斜,不像随着九营的加入变得完全不同,最后的结局依然把握在几名千户大人手里。 远处,几名隐藏在黑袍下的黑影人看着眼前战局,似乎对这一幕早已熟悉,距离亭子不过一公里距离便是终点,往往越接近终点争夺越是惨烈,正如当初那名锦衣卫所说的那样,暗杀者只是控制局面,最后的争夺必然是在十营队伍中产生。 除了一营,剩余其他战营完全加入战圈,曹河率领的二营,罗英率领的三营,聚集在一起的六营、七营,加上最后赶到的九营,为了拿到最后的荣誉不惜拼死一战,旁边站着几名锦衣卫,确是各营都有,唯一相同的是手臂上的袖标已经失去,只能静静的站在那里观看战局。 曹河怒吼一声接连攻出两刀,六营千户蹬蹬蹬退后几步,曹河抓住机会飞身迎上,木刀摆开,木刀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曹河出刀越来越快,六营千户手中木刀向上一挑还是慢了一分,木刀穿过防守立在脖颈之上。 〖 第二百三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那原本是一个美丽的亭子,亭子四角微微扬起,上面雕刻各种花纹,行人经过必然进入亭子暂时歇息,谈天说地,一些赶赴京城的文人书生在此吟诗做对,遇到雨天,亭子更是成为行人心里最为期盼的事。 如今确是完全不同,亭子依然耸立,二营、三营先发制人,闯入亭子内的两名锦衣卫瞬间被解决,无奈只得交出宝贵的袖标,战局一触即发,曹河、罗英纷纷出击,意在吃掉六营、七营,那样二营、三营绝对占有先机,甚至凌驾在一营之上,不想绕路而行的九营同样赶到,虽然路途艰险,只是沿途不必为中陷阱而担心,所以速度上明显快上许多。 随着九营加入,局势顿时变得不同,九营四人攻向距离最近的二营弟子,被围困的六营弟子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不想木刀一横,六营弟子眼神之中尽是不解,原本以为九营必然是帮助六营、七营对付实力更为强大的二营、三营,不想只是趁火打劫,无奈只得卸下袖标退到一旁。 几道影子慢慢出现注视长亭内激战,尤其是九营突然加入,局面顿时变得更为复杂,二营、三营原本占据优势,更是事先埋伏轻松解决两人,人数实力完全占优,不想背后被人插一刀。 “有趣,一下子都聚在这里,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另外一人道:“难道想把这些人都吃掉不成?” 那人笑道:“那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剩下的那一队。” “如果所料不错,那一队必然隐藏在附近,只可惜从昨晚开始便失去踪迹。” “他们失手了?” “不会,或许只是暴露行踪,不得不离开。” “倒是有些本事。” “这样才有意思,不然岂不是一点生趣都没有!” 九营突然出现,更是直接除掉二营两名好手,曹河原本计划瞬间被九营打乱,原本想轻松吞掉六营、七营,这样便有足够的本钱对付一营,如果在这里损失太多人手,必然对自己不利,只有快些解决眼前这人才能扳回战局,打定主意怒吼一声接连攻出两刀,六营千户蹬蹬蹬退后几步,曹河抓住机会飞身迎上,木刀摆开,木刀相击发出沉闷的声响,曹河出刀越来越快,六营千户手中木刀向上一挑还是慢了一分,木刀穿过防守立在脖颈之上。 曹河解决对手,身形一晃攻向另外一名七营弟子,不过瞬间轻松解决,好个曹河终于展示出过人的本事,甚至要在罗英之上,只是不想当日一直隐藏实力,甚至擂台比试时从始至终一直没有出手,这份定力心机绝对是罗英所不具备。 罗英眼见曹河大发神威击败六营千户,眼见自己被七营千户缠住,双手发力,七营千户顿时压力大增,再看那边,九营四人进退有序,转眼间除掉五名锦衣卫,九营千户一声呼哨,其余三人迅速退走。 曹河心里有气,怎奈距离太远无法追赶,只得如此,九营,不要让我碰到你。九营四人快速离开,来到一处较为隐蔽的地方身形停住。 一人道:“千户大人这招真是厉害,不仅搅了局更是拿到这么多好处。”自然是指夺走的五个袖标。 九营千户笑道:“这次九营总算是九营扬眉吐气。” “大人,我们要不要回去再捞一把。” 千户摇头道:“见好就收。” “只是这里山势太过险峻,想要过去必然得从亭子处穿过,若是那些人胜了之后堵在那里,我们岂不是要吃亏。” 九营千户目光落在不远处,隐约可以听到厮杀声,随着九营退走,另外两支队伍依然没有停手的意思,曹河等人实力占优,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六营、七营无处可退只能苦苦死撑。 脚步声响起,顾不得太多,四人快速闪到一旁,借助灌木躲藏身形,一人大跨步向前,正是四营千户胡铁,身后跟着柳闻风四人,胡铁性子直,更是不喜欢躲躲藏藏,柳闻风无奈只得如此,好在一路上没有任何危险,着实令人不解。 猛然喊杀声传来,其中夹杂着痛骂声,多半是有人交手,胡铁迈开大步行前奔去,身影一闪,柳闻风双腿发力,瞬间来到胡铁面前,打了一个手势,胡铁自然懂得连连点头,柳闻风几个跃身来到胡铁身前,终于看清,亭子前不下十余人正在拼斗,从衣服后面的字迹可以判断身份。 胡铁赶到,用手一指道:“是曹河还有罗英那两个王八蛋。”说完身形一晃直奔曹河冲去,犹如一只愤怒的黑熊,双拳夹带风声,曹河接连击败两人,猛然一声怒吼犹如炸雷般响起,一道身影奔着自己扑来,不敢大意,手中木刀迎上,正好看到胡铁那张满是愤怒的脸,一拳下来正好打在刀背之上,木刀险些脱手,胡铁愤怒一击力道十足,曹河不敢大意,目光不经意落在胡铁身后,一道身影出现,身形连番闪动,几名属下彻底不动,必然是被柳闻风擒住,不想被人连番搅局,如今柳闻风等人加入,不想更是拉拢这名锦衣卫之中最难惹的傻胡,傻胡力气惊人,更是火爆脾气,抓人追捕倒是有一套,加上为人忠义做了四营千户。 罗英眼见柳闻风手持木刀攻来,心里顿时没底,想起擂台之上处处被柳闻风牵制,刀法顿时一乱,柳闻风不想耽搁,木刀猛然一转,磕开罗英手中木刀顺势一推,速度快得惊人,虽然只是木刀依然可以感受到上面传出的杀气。 罗英避无可避,只得眼睁睁认输,木刀架在脖颈之上,罗英道:“你又赢了!” 柳闻风丹田发力高声道:“住手!” 战局顿时停住,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还有那把架在罗英脖颈之上的木刀,不想几个瞬间轻松击败罗英,试问这里有谁是柳闻风对手,这一次原本抱着最大的希望,不想还是无法打赢一营。 胡铁冷哼一声退到柳闻风身边,其他三名锦衣卫同样退回,一番拼杀并没有任何损伤,再看其他阵营,二营只剩下两人,三营千户罗英被人制住几乎覆灭,六营剩下两人,七营尚好剩下三人。 柳闻风道:“诸位在此拼杀,难道忘了在我们背后还有那些神秘的暗杀者,如果这样下去,或许谁也没有可能到达终点。” 曹河道:“你这样说又是何意?” 柳闻风道:“指挥使大人一直强调,锦衣卫身负皇恩时刻面临危险,团结才是最重要的武器,而如今我们确是在这里互相厮杀,岂不是违背了大人的初衷。” 罗英道:“这是比试,最后胜利的只能有一个!” 柳闻风道:“那你是否想过,如果这不是比试,或许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如果真是这样,是胜利重要,还是所有人的性命重要?” 柳闻风目光逼视,罗英顿时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不由得低下头去,柳闻风说得没错,如果这不是一场比试,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厮杀,那么是否会为了利益出卖自己最好的兄弟,胡铁一脸愤怒眼中尽是怒火看着罗英。 罗英道:“胡铁兄弟,罗英当日对不住了。” 胡铁哈哈大笑,“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要说最不是人的就是曹河。” 曹河道:“嘴巴最好干净些。” 胡铁道:“想打是不是老子随时奉陪。” 柳闻风连忙道:“前面就是终点,大人必然不会这样轻易让我们这些人通过,如果想顺利过去,只有一个办法。” 〖 第二百四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更新时间:2013-10-14 长亭处的战局随着九营加入变得完全不同,原本势在必得的二营、三营同样有所损失,九营趁火打劫迅速退走,曹河全力出手击败六营千户,只能眼睁睁看着九营离开,无奈只得快些解决其他人,以免再生变故。 好个曹河,手中木刀一展接连击败两人,不想一道黑影从山上冲下,双拳砸向曹河头顶,拳风未至,已经感到一股劲风袭来,不敢大意手中木刀向上一迎,拳头正好砸中刀背,一股大力传来,右臂更是一阵酸麻,曹河暗暗心惊,此人好大的力气,身形后退方才看清正是锦衣卫之中以气力著称的四营千户胡铁,先前有过遭遇,胡铁退走,不想这个时候出现,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身后跟着一营众人,犹如猛虎下山,战局顿时大乱。 柳闻风身形连闪攻向罗英,七营千户退到一旁大口喘息,多半是与罗英交手耗费大量体力,木刀始终护在胸前,多半担心有人偷袭,毕竟一营的人同样信不过。 柳闻风刀法巧妙,罗英方寸大乱,多半是当日擂台上惨败落下阴影,木刀临近避无可避只得认输,柳闻风丹田发力高喝一声,战局顿时停住,尤其是看到架在罗英身上的木刀,实力代表一切,在这里柳闻风无疑成为最后说服力的人。 柳闻风道:“挥使大人一直强调,锦衣卫身负皇恩时刻面临危险,团结才是最重要的武器,而如今我们确是在这里互相厮杀,岂不是违背了大人的初衷,如果这不是一场比试,拿在手里的不是一把木刀,那么又有几人可以从密林离开,即便拿到最后的胜利又能怎样。”一番话顿时握在手里的木刀大多垂下,柳闻风说的不无道理,身为锦衣卫经常面对各种凶险,彼此的互助变得极为重要,如果你的身边连一个可以信任的同伴都没有,那无疑是最为悲哀的一件事。 曹河道:“柳代理又是何意?”曹河故意加上代理两个字,多半是提醒柳闻风不过是代理一营,而自己确是真正的二营千户长,身份自然不同。 柳闻风道:“大家如果信得过柳闻风,不如摒弃前嫌,想想如何能够从这里过去,如果所料不假,这里必然危及重重,绝对不会是表面这样简单。” 七营千户站起身形道:“七营还有六营决定加入,绝不会做出背信弃义之事。” 站在一旁的六营千户不由得暗自感叹,若是柳闻风这些人早一点出现,或许自己同样不必丢了袖标失去资格,最令人痛恨的就是九营那些人。 罗英冷哼一声,“如今罗英只是一个将死之人自然没有说话的权力。” 柳闻风手腕一抬,罗英顿时恢复自由,“既然选择合作自然不会对自己人动手,更是希望所有人能够遵从规定,背后下刀子的人柳闻风绝对不会放过。” 罗英退到一旁,看看剩下的一名锦衣卫,再看看胡铁顿时觉得羞愧,“三营同样加入,更加不会在人背后下刀子,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随着三营加入,剩下的二营顿时变得形单影只,两名锦衣卫退到曹河身旁,眼神不停闪烁,多半是担心自己命运,只是最终决定权掌握在曹河手里。 曹河笑道:“同为锦衣卫自然应当守望相助。” 罗英道:“方才九营那些人趁火打劫,要不要先把这些人除掉!” 柳闻风道:“九营的人同样在这里!” 七营千户道:“不错,方才从山上突然冲下,抢走几个袖标立刻离开。” 曹河道:“若是被我遇到一定给他们好看。” 柳闻风摇头道:“这里山高林密,四个人躲起来想要找出来必然很难,加上我们这里人多容易被人发现,不如索性过峡谷到达终点。” 罗英道:“方才柳兄所说的危机又是指的什么?” 柳闻风笑道:“那不过是柳闻风顺嘴胡说罢了,如果没有潜在的威胁试问诸位又怎能轻易答应联合。” 柳闻风话音一落,曹河等人神情同时一变,不想确是被柳闻风一个谎言欺骗,只是如今只能如此,分开对任何人没有任何好处。 胡铁哈哈大笑,“这些年被人骗了多少次,不想这一次最是让人感到痛快,柳兄,胡铁佩服。” 柳闻风道:“诸位如果没有异议便这样决定。” 曹河抱拳道:“一切全听柳兄安排就是。” 柳闻风点头,“现在我们这里只剩下十五个人,每人各带两人,胡兄带两人打前阵,曹兄、罗兄左右侧翼,七营殿后,柳闻风中路压阵,如果遇到危险,还望相互支援。” 十五个人,瞬间编排出行军阵营之中常用的菱形阵,机动性强,更是可以左右策应,唯一的缺点就是前阵容易受到伤害,所以用上硬功出众的胡铁带上两名一营锦衣卫充当前阵,胡铁自然一百个愿意,拳头一晃道:“俺老胡最喜欢冲在前面。” 柳闻风道:“一切小心!” 五队人马按照事先预定慢慢向前,跃过亭子,那里是一处峡谷,通过峡谷不过一刻钟路程便可以到达终点,峡谷两侧草深林最是容易伏击,柳闻风中间压阵,慢慢接近峡谷,胡铁一马当先,身后两名锦衣卫左右护住。 一行人进入峡谷,身后九营四人露出身影,一人道:“大人,我们要不要跟上去捡些便宜。” 九营千户冷笑,“如今我们已经拿到五个袖标,加上没有任何人伤亡,只要能够到达终点,最后的胜利必然属于九营!” “大人英明,这次九营能够取胜全仗大人。” “好了。”典型的溜须拍马不过确是依然令人觉得舒服,人多半喜欢被人恭维,刻板、勤奋、甚至自认刚正、忠义的人多半被世人所不容,只能醉心于自己的精神世界。 单说进入峡谷的众人,慢慢向前,距离出口越来越近,所有人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如果真是如同柳闻风所说的那样,这里必然不会轻易通过,胡铁双掌护在胸前,距离峡谷出口确是越来越近。 “到了,前方就是出口,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根本没什么大不了!”话音刚落猛然几道箭矢射出,嗖嗖嗖,破空声传出,柳闻风高声道:“大家小心!” 胡铁话音一落,草丛之中顿时射出一阵箭矢,不过确是早已将锋利的竹尖削平,上面涂抹鸡血,目的便是留下痕迹,一旦被箭射中只能退出比赛。 胡铁双掌轮开,啪啪啪,箭矢拦下,一名锦衣卫看着胸前一片红,无奈只得退到一旁,蹭蹭蹭,六道人影从暗处跳出,两人在前,两人在后,一左一右各一人,身形掩在黑袍之下。 曹河惊道:“暗杀者!”身为二营千户,曹河所知道的要比其他人多上一些,柳闻风进入锦衣卫不过一年,对于暗杀者并不知晓,只是从曹河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必然是十分难缠的角色。 听到暗杀者三个字,七营千户顿时脸色一变,“七营退出。”多半是不想招惹,或者是对自己这些人失去信任,毕竟暗杀者都是锦衣卫之中绝对的精英,根本没有任何胜算,所以不如索性退出,阵营之中顿时少了三人。 柳闻风道:“胜负尚且没有定论,为何就这样轻易退出。” 七营千户停住脚步,“对不起柳兄,七营不想去争,更加没有那个能力。”七营离开,六营两人顿时变得犹豫,从眼神之中完全可以看出,六营千户被曹河击败惨遭淘汰,如今没了主心骨,自然不知如何选择,七营的离开顿时在内心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 〖 第二百四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剩余的阵营在柳闻风的带领下形成统一战线,十五人分成五个阵营进入峡谷,只要安然穿过这里便可以到达终点,只是这样未免太过简单,指挥使庞进意在锻炼队伍,又怎会轻易让人通过,胡铁充当前阵坐在最前,距离出口越来越近,心里高兴,不想草丛之中射出一阵箭矢,一名锦衣卫惨被射中,无奈只得离开。 六道黑色的影子将众人围在当中,更加拥有一个令人胆寒的名字‘暗杀者’,七营千户决心退出,多半是不想惹到这些传闻之中的杀人者。 柳闻风道:“胜负尚且没有定论,为何就这样轻易退出。”七营千户回头,眼神之中尽是落寞,即便能够通过又如何,七营早已败局已定。 胡铁一声怒喝,“怕个鸟,他们只有六个,我们有这么多人,跟他们拼了!” 柳闻风身形先后,支撑后路的七营退出,原本的菱形阵失去效用,如果前路无法打开,后路被人堵死,自己这些人必败无疑。 黑影发出一阵冷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不要惹怒了我们,毕竟你们手里的只是木刀,而我们手里的确是可以杀人的刀。”说完手中飞鱼刀一晃,峡谷内阳光射入,寒光直闪。 剩下的两名六营弟子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七营退出顿时引起一系列反应,原本的暂时联盟甚至会瞬间瓦解,这就是恐惧,对于暗杀者的恐惧一直存在锦衣卫心里,从进入锦衣卫的那一天起便时刻不安,甚至背后始终有一双眼睛在盯视自己,这便是暗杀者的厉害之处。 柳闻风道:“诸位如果想退出柳闻风必然不会阻拦,即便只剩下一营依然不惜一战。” 胡铁笑道:“算上老胡一个,那个人怎么看都不顺眼,就交给老胡好了!”说完用手一指,黑袍人哈哈大笑,“擦亮你的眼睛,免得一会满地找不到你的牙。” 曹河低声道:“左边那个人交给我就是。” 柳闻风点头,罗英笑道:“右边那个罗英一人负责。”不算其他锦衣卫,剩下的千户一共三个,当然不算柳闻风,柳闻风不过是代理负责人,职位依然是锦衣卫刀位,只是武功要在其他三人之上罢了。 眼前一共六人,实力依然不弱,即便四人一人缠住一人,胜负不论剩下两个又当如何处理,一对一对战若是实力相当,最忌讳有人突然加以援手,一营三人后退,“柳大哥,我们三个必然可以解决掉一个。” 柳闻风点头,剩下可以依靠的只有二营、三英加上六营四人,以四敌一未必有胜算,至少一时之间能够拖住,“你四人拖住后面那人。” 按照常理,位于最前堵路的两名黑袍人实力必然最强,左右次之,至于后面的实力必然最弱,终点就在前方,时间更是紧迫,绝对没有时间转头回去重新布置。 胡铁第一个发动,多半早已按捺不住,双拳一晃咋向对手,柳闻风身形一闪同样迎向另外一人,木刀一晃,左拳攻出,黑袍人似乎已经猜出布局,刀光一闪,不想同样是木刀,所谓的飞鱼刀早已丢在一旁,柳闻风激射而出,人在半空猛然转向,不过是一记虚招,身形一闪攻向另外一人,那人全力应对胡铁双拳,不想胡铁双拳极为凶悍,更加难以想象的是柳闻风突然杀入,好在经验丰富,身形同样闪动避过拳头,手中木刀扬起,两把木刀遭遇发出声响,柳闻风身形再闪,另外一人已经攻到,无奈只得退回,胡铁欺身攻入,柳闻风的进攻为胡铁赢得先机,抓住机会双拳抖开,尽是拼命的招式,多半不想黑袍人拉开距离。 这样的贴身肉搏正是胡铁所最擅长的招式,只见胡铁怒吼连连,双拳轮开始终不离黑袍人左右,黑袍人无奈只得弃刀,木刀此时确是成了一种累赘,拳头攻出,两拳相遇,同时喊了一声,“好大劲~” 胡铁打出火气,拳头再次砸出,黑袍人不敢硬接,刚才两拳相对虽然没有造成任何伤势,只是同样吃了暗亏,论气力还真不是这傻大个对手,不免多了心眼,用的都是巧招,拳头打开,身形一闪手腕轻轻一勾,看似随意恰恰是硬功的克星,胡铁无奈只得收拳,不然必然被对方所乘。 拳上力道十足,只是腕部确是十分脆弱,练武之人更是对此十分在意,黑袍人手掌轻轻一勾,招式极为精妙,恰好勾向胡铁手腕,胡铁收拳,顺势向外一砸,黑袍人只得手掌,不然以自己的手指撞向对方拳头,结果可想而知。 柳闻风手持木刀缠斗黑袍人,每一招都是极为小心,黑袍人似乎同样有所忌惮,柳闻风攻出一刀,确是一记虚招,黑袍人必然看出其中破绽,看似迅疾确是毫无力道,打定主意,刀势一转来了一招趁虚而入,柳闻风眼见对手攻来,手腕猛然一抖,其中暗藏的力道发出,只是毕竟所用不是全力,木刀歪向一旁,黑袍人趁势攻入,左掌一晃,右手刀由下而上顺势一撩,柳闻风神情一变身形疾退,先机已失,右手刀想要回防已然不及,好在身份不弱,脚尖蹬地身形向后跃起,人在半空手中刀护在胸前,黑袍人并不追赶,就在柳闻风身形将要落地之时,身形猛然激射而出,时机把握恰到好处,恰好在柳闻风身形落下脚上无法发力之时,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左手猛然一扬,两道黑影直打黑袍人双眼,虽然有斗笠遮挡,不过若真是暗器必然无法护住,黑袍人身形顿时一慢,手中刀顺势一横挡在身前,黑影飘落,不过是两片几近枯黄的树叶,必然是柳闻风退走之时顺便从树上摘下。 柳闻风危机时刻打出手中暗藏的暗器,不过是两片树叶,只是有时候形式远远要比实质更加重要,左手一扬,黑袍人顿时警觉,原本势在必得的一刀只得收回,柳闻风抓住时机,身形一矮,弯身攻入,黑袍人头上所戴斗笠已经对视线有所遮挡,如今手中木刀横在眼前阻挡暗器,视线变得有限,等到发觉之时已经晚了,柳闻风身形一矮,恰好躲过黑袍人视线可以波及的地方,一道影子迅疾攻入,一把刀抵住黑袍人胸口。 黑袍人哈哈大笑,“后生可畏,我输了!” 不想确是如此豁达,一个输字令多少人难以启口,甚至付出更多的代价,目的只是掩饰输的代价,其中必然是一颗卑微的灵魂在作祟。 我输了,你赢了,同样是三个字,所表达的意思更是完全相同,只是所体现的心境确是完全不同,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甚至敬佩,这是怎样的豁达,你赢了,其中必然带着不甘,甚至感到委屈,他日必然要重新夺回失去的尊严。 柳闻风保:“前辈承让。” 黑袍人手放在手臂上,那是一个黑色的袖标如何不仔细去看根本无法发现,不想暗杀者的策略与锦衣卫完全相同,“还是第一次有人从我这里拿走它,小伙子,老夫看好你!”说完哈哈大笑,手中袖标一扬,柳闻风伸手接过。 〖 第二百四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战胜暗杀者,锦衣卫阵营顿时士气大振,胡铁更是怒喝连连,双拳轮开大有将人砸扁之意,黑袍人交出袖标退到一旁,倒也懂得规矩,虽是败在柳闻风诡计之下,只是生死交锋谁又会在乎太多,能够击败对手就是最好的武功,何况退走之时,根本没有注意到柳闻风何时从树下摘下树叶攥在手心,这样的疏忽往往是致命的,失败对于自己而言早已算不得什么。 黑袍人对战的几名锦衣卫确是险象环生,不想黑袍暗杀者武功如此之高,两名锦衣卫中刀,虽然只是木刀,只是毕竟是规矩,一旦被刀击中要害只能退出,不然就要遭受更为严厉的惩罚,两人只得退到一旁,恰好看到柳闻风击败黑袍人,同样身为锦衣卫确是完全不同的遭遇,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柳闻风身形一闪加入战团,黑袍人顿时压力大增,更是不敢想象,六人之中实力最强的人确是败在柳闻风刀下,这几乎是难以想象的结果,毕竟这些只是新人,而自己这些人确是身经百战的好手。 黑袍人专攻为守,另外两名锦衣卫顿时投来敬佩的目光,压力一松,连忙长出几口气再次攻出,黑袍人压力大增只能勉强维持,手中木刀护住身体,多半不想被人趁乱击败,不然自己这方阵营真的要被这些人击溃。 不远处九营四人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更加想不到的是柳闻风能够战胜几乎无法战胜的暗杀者,原本以为必然被这些人击溃,最后能够剩下的只有一直保存实力的九营,现在看来结局究竟如何尚且无法定论。 一人凑上前“大人,不如我们也加入进去,顺便捞点好处。” 九营千户道:“你小子就知道捞好处,弄不好要把自己搭进去,赔本的买卖咱们可不做!” “总不至于一直在这等着,无论谁胜谁负对咱可是没有任何好处。” 九营千户道:“亏你小子还自认聪明,好好看看下面的战局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那人摇头道:“论聪明哪里能比得上大人,这些都是和大人学的。” 九营千户道:“再看看!” 那人抬头望去,战况依然胶着,另外一名黑袍人逼退罗英驰援被柳闻风缠住同伴,如今是两名黑袍人对战柳闻风、罗英加上两名锦衣卫,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忍不住道:“实力旗鼓相当,根本无暇顾及别人。” 九营千户点头,“不错,两支队伍各有损伤,只是实力依然不分上下,如果我们现在冲下去结果如何?” 那人道:“若是增援其他战营必然可以战胜暗杀者。” 九营千户冷笑,“战胜暗杀者对我们可有好处?” 那人摇头道:“没好处,弄不好还要被人嫉恨,这趟买卖可是不值。” 九营千户站起身形,“不错,为了这些人根本不值,若是惹怒这些人对我们更是没有任何好处,所以索性任何一方都不帮,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过去。” 那人拍手道:“大人,这招实在是太绝了,让他们在这里拼个你死我活,而我们大摇大摆的过去享受胜利的滋味。” “那还等什么!” 四道人影快速冲出,跃过四角亭直奔峡谷冲去,峡谷内的比拼正好到达关键时刻,胡铁一拳打空,对方同样还以颜色,正好打中胸口,胡铁蹬蹬蹬后退几步一咬牙再次攻出,对面黑袍人同样感到不可思议,不想这个人如此抗打,连续中了自己三记重拳依然和没事人一样,其中滋味只有胡铁自己说得清,拳头打在身体上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毕竟从小练就的硬功,只是内脏被对方拳劲震得发痛,呼吸同样变得不畅,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 猛然一队人马快速插入,越过柳闻风、罗英阵容,脚下丝毫不停,似乎眼前的比拼与自己丝毫没有任何关联,四道人影直奔峡谷口冲去,曹河一刀劈出正好看到九营几人从空隙穿过,忍不住怒骂一声:“给老子等着!” 九营四人打定主意,不惜一切通过峡谷,对于众人怒视丝毫不顾,黑袍人似乎同样感到诧异,只是被人缠住无心顾及,距离越来越近,九营四人甚至发出一声欢呼,不想胜利最后确是落在自己头上,脑海里快速闪现可以想到的恭维之词,‘所有一切都要仰仗我们伟大、聪明、无敌、英俊潇洒的千户大人。’只是这件事与英俊是否可以扯上关系!没有人会去理会,至少这样的话语不会令人反感。 四道人影冲出,犹如困在牢笼之中的雄鹰终于可以伸展翅膀,尽情的呼吸翱翔,多想张开臂膀拥抱眼前的一切,不想一张黑色的大网迎面而来,两人瞬间被巨网套住,两边悬崖之上跳下两人,手里拉着网线,刚才就是两人同时手心一扬,大网瞬间铺天盖地将冲出牢笼的雄鹰变成网中鱼。 九营千户身形连连后退,只见两名黑袍人拉住手中网线,峡谷外站着一人,目光中透出阴冷,“没有人可以轻易离开,这是一场真正的考验,想要通过就要拿出你的本事。” 九营两人手中木刀同时攻出,一左一右夹击黑袍人,黑袍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两柄刀越来越近,身形猛然发动,右手刀顺势挥出,左手迅疾无比抓向那名锦衣卫腰间,两下动作恰到好处,木刀恰好封住九营千户攻势,左手避过刀光抓住锦衣卫腰腹,手上猛然发力,锦衣卫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手中木刀丢在一旁连声告饶。 九营千户看在眼里,深知自己必然不是此人对手,刀光一闪,身形向前就冲,必然是想借机冲出,论脚力不输给任何人,加上黑袍人心系峡谷之中战局,必然不会苦苦追赶,算盘打得倒是漂亮,可惜动作还是慢了几分,黑袍人几个闪身拦住去路,木刀直直劈出,一把刀直接横在胸前,向外一推顺势一扫,整套动作干净利索,九营千户无法冲出,对方的刀法更是远在自己之上,无奈只得放弃,手腕一松,木刀丢在地上,袖标被人摘下,不想刚刚生龙活虎的九营四人瞬间宣告覆灭,那些恭维的言词甚至还未来的说出。 峡谷内拼杀趋于白热化,论实力黑袍人占据优势,只是不想先失一局,少了一人战局顿时发生变化,罗英被黑袍人缠住几无还手之力,好在有两名锦衣卫协助勉强抵挡,柳闻风手腕连续抖动划出一道道刀花,实中有虚,虚中有实,若是飞鱼刀必然精彩无比,只可惜木刀无法反射太阳应有的光华。 九营四人从人群之中奔出,柳闻风完全看在眼里,峡谷处落下的黑网同样尽收眼底,不想暗杀者还有后招,更是潜藏几名好手在谷外,想要从这里冲出只能最大限度解决这些暗杀者保存自己实力,想到这里手腕抖动用出千变万化刀法。 千变万化刀法,柳闻风自创招式,根据天空中云彩的不断变幻演变而来,其中更是没有固定的招式,大有无招胜有招之意,招式一出黑袍人顿时左右难支,刀光明明攻向左边确是瞬间向右,明明向上确是一记虚招中途突然变招令人无法难以捉摸,想要取胜只能破解其中招式,一道攻来,反向迎上,多半是希望用这样的招式来化解,木刀停住,黑袍人不可思议看着自己胸口。 〖 第二百四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潜伏在暗处的九营众人看到机会,决心趁乱冲出峡谷到达终点,不想一张大网早已撑开等待猎物一头扎进去,守在峡谷口的两名黑袍人眼见有人试图冲出猛然手心一扬,一张大网铺天盖地般撒下,两人瞬间落入网内动弹不得。 剩下两人拼命强攻,中间黑袍人负手而立,这是胜利者所特有的姿态,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如果不是斗笠挡住,嘴角必然微微扬起,脸上甚至带着不屑,他的自信与得意恰恰来自所拥有的实力。 木刀临近,右手迅疾无比抬起,手中依然是木刀,速度更快,木刀迎上木刀,左手避开木刀直接抓向另外一人腰间,手上用力,锦衣卫发出一声惨叫只得屈服,九营千户深知不是此人对手,身形一闪快速向外冲出,终于冲出峡谷,最后的胜利就在眼前,一道身影快速临近是那样的令人厌恶,双手持刀用力劈出,黑袍人右手抬起看着是那样随意,全力一击确是被人轻松接住,内心必然是无比的沮丧。 手腕一松,选择弃刀同样放弃所有的希望,不是不想,只是不能够,没有任何可能,面对这样一个人无论怎样努力,即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同样无法做到,不是单凭努力就可以得到一切,天赋、机遇、勤奋所有的一切与人的成功息息相关。 峡谷出发生的一切被柳闻风完全看到,不由得眉头一皱,若只是眼前这些人似乎还能放手一搏,只是对方若是还有援手,人的体力、精力毕竟有限,若是没有一个希望支撑下去,面对一次次又一次的失败最后只能崩溃。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代价解决眼前对手,打定主意,刀法猛然一变,用出千变万化刀法,刀法一出黑袍人顿时感到无所适从,这种刀法极其飘忽,更是以快掩盖其中的破绽,无奈只能赌上一把,抓住破绽猛然出刀,确发现刀光轮空,一柄木刀顶在胸口,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很好,能否告诉我这是什么刀法?” 柳闻风抱拳道:“不过是晚辈胡乱创下的一套刀法,起名千变万化。” 黑袍人哈哈大笑,“好一个千变万化,妙,不如叫骗人刀法。” 柳闻风道:“前辈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黑袍人道:“不必见外,他日成就或许要在我之上,只是记住朝廷就是一个大染缸,时刻不能有任何松懈,不然只会自食其果。” 柳闻风道:“晚辈受教。” 黑袍人从袖子上取下袖标交到柳闻风手里,那边罗英急道:“柳闻风,还不过来帮我。”必然是被黑袍人打急,担心自己有事,眼见柳闻风取胜对着黑袍人喋喋不休心里暗自着急,于是出言提醒。 黑袍人笑道:“有人等不急了,去吧,诸位仁兄可是要小心了。”说完身形一闪退到一旁。 柳闻风身形一抖加入战团,四人围攻一名黑袍人,空拳难敌四手,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何况是一群生龙活虎的凶狼,一刀砍来,黑袍人躲开,第二刀已然攻到,无法躲避,只得硬接,手中木刀顺势一扫挡住第三刀,罗英抓住机会身形欺入鹰爪手猛然攻出,黑袍人避无可避,罗英抓住时机发出鹰爪手,正好抓中黑袍人要害。 黑袍人停住攻势笑道:“好一招鹰爪手,只可惜火候还不够老辣。” 黑袍人说完轻轻褪下袖标放在罗英手下,身形一闪退到一旁,罗英顿时神情一阵恍惚,自己击败暗杀者,这几乎是从来不敢去想的事情,如今确是真的做到,如果不是没有柳闻风,那么结局又会是怎样,或许所有人为了利益不停厮杀,最后原本以为胜利在握,不想黑袍人确是在峡谷处布下无法逾越的一张大网。 柳闻风低声道:“罗兄,快去支援曹千户。” 曹河完全陷入险境,对面之人刀法要在曹河之上,无奈只得四处躲闪,好在身形灵活勉强维持,罗英取胜心中狂喜,脚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身形猛然跃起,怒吼一声鹰爪手抓向黑袍人后背,黑袍人只得闪身躲避,罗英来到曹河身边,一晃手臂上黑色袖标道:“曹兄,你看这是什么!” 曹河喜道:“你赢了?” 罗英点头,“幸亏有柳兄相助,不然这辈子都无法做到。” 曹河道:“曹河这辈子也不想留有遗憾。”说完木刀砍出比刚才迅猛一倍有余,多半是被罗英一番言语刺激,精神大振,两人犹如打了鸡血一般,一刀一手攻向黑袍人,黑袍人顿时处于下风。 峡谷处,负手而立黑袍人对着下面两人说道,“这次倒是有些意思,看来他们要挺不住了,你们继续布网,我下去亲自会一会这些人。” 另外两人道:“不如由我们过去,这些货色怎能劳烦您出手!” 那人笑道:“不要小看了这些人,那几个人哪一个不是一等一好手,现在还不是栽了!”说完目光落在站在一旁观战的三名黑袍人身上,论武功、经验随便拿出来一个或许都要在这些人之上,只是人最是奇怪,凭借精神同样可以爆发出身体里蕴藏的潜能,这一点从曹河、罗英两人身上完全可以体现,只见曹河双眼瞪得溜圆,更是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每一次出刀都是用尽全力,罗英擅长的确是鹰爪功,虽然火候不足确是毫不畏惧,爪爪攻向要害,站在岩石高处黑袍人冷哼一声从上面跃下。 柳闻风身形一闪挡在那人面前,黑袍人负手而立冷笑道:“你要一个人和我交手不成?” 柳闻风笑道:“以晚辈的刀法必然不是前辈对手,只能全力以赴。” 黑袍人道:“你可知道人一旦成为领袖,身上的责任便会变得比别人更加沉重,更加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否则整个团队会因为你一个人而毁灭。” 柳闻风道:“我只知道如果我不能挡住你,我的兄弟同伴就会有事,至于是不是领袖根本不重要,即便离开,剩下的人同样会不惜一切拼下去。” 黑袍人笑道:“同伴,兄弟,很好,你可以与我一战!”说完右手抬起,第一次变得如此慎重,柳闻风出刀,用的确是最为平常的刀法,刚才的千变万化刀法破绽太多,即便自己同样无法真正做到千变万化,不过是以刀法的快捷加上其中虚招迷惑对手罢了,真正拼的恰恰是内心,只是眼前黑袍人举手抬足之间令自己有一种错觉,他的内心必然比自己更为强大,所以一刀劈出,确是最为普通的一招直接攻向黑袍人胸前要害。 黑袍人忍不住赞道:“好刀法!” 最为普通的一招,黑袍人确是不敢硬接,身形后退,柳闻风一刀劈空第二招随即发出,不想第一招只是试探,真正的杀招确是隐藏在第一招之后,这一招若是硬接柳闻风必然有几种不同的方式可以变招,不想黑袍人确是完全看穿,身形后退,柳闻风无奈,只得同样用出最为直接的一招。 黑袍人身形不停闪避,柳闻风接连攻出十余招,确是始终无法近身,不由得暗暗心惊,自己的刀法虽然简单,确是破绽极少,加上速度上完全不逊色对手,这样便可以保证在合适的时机出刀,不想确是被对手轻松避过,每一处出手似乎早已被对手所洞察,这才是最可怕的。 〖 第二百四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等人接连打败暗杀者,守在峡谷外的头领终于忍不住出手,柳闻风身形一闪挡住去路,那人冷冷道:“就凭你一个人。” 柳闻风道:“晚辈只能全力以赴。”一刀攻出平平无奇,确是最普通的刀法,暗杀者头领确是身形连续后退,更是连声赞道:“好刀法!”这样的夸赞着实令人不解,若是论精妙柳闻风自创的千变万化刀法必然要在这样的刀法之上,只是面对黑袍人确是没有再次使用的**,所有的一切完全出于直觉。 最普通的刀法虽然无法称之为精妙,只是日复一日的练习早已将其中原本存在的破绽完全消除,柳闻风目的明确只要拖住眼前这个人,自己这边人数上占据足够优势,时间一长必然可以取胜,至于能否战胜眼前这个人根本不重要。 暗杀者头领不停闪避,木刀始终握在手里似乎并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柳闻风不敢大意,一刀攻出确是只用出七分力道,黑袍人冷冷道:“为何不出全力!这等于给对手可乘之机。”说完手中木刀顺势劈出,柳闻风早有提防,手中刀由攻转守。 黑袍人冷哼一声,“好,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百分之百的进攻!”说完左手一晃眼神,右手刀连续劈出,柳闻风全神贯注见招拆招,不想对方一招快似一招,招招攻向要害,顿时有些招架不住,不想此人刀法如此厉害。 黑袍人身形一晃,刀法一变同样是最为简单的刀法,出手的速度、力道确是要在柳闻风之上,天下间原本就没有任何最好的招式,最普通的一招练到极致同样是最厉害的杀招,一招攻出,柳闻风顿时感到一股压力从刀上传来,甚至无法躲避。 “退避三舍!”柳闻风脚下连续晃动,刀法落空,手腕一翻向上一挑,同样是一招极为简单的招式,柳闻风抖刀相迎,暗杀者头领确是连连摇头,口中道:“实中有虚!”不想确是连续提醒柳闻风,柳闻风顿时警觉,手臂缩回,对方刀光一变直接刺出,正好刺中刀背,如果不是事先提醒柳闻风早已落败。 柳闻风同样心里嘀咕,这人真是奇怪,刀法精妙,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暗中传授自己破解之法,刚才若不是用了黑袍人所说的退避三舍,必然无法躲过,至于后来的实中有虚更是精妙,那一招原本是一记虚招,只是暗藏在实招之中令人无法看穿,若是挥刀迎上恰好落入对方陷阱,最后只能一败涂地。 黑袍人连续攻出十余刀,说也奇怪,每一次出刀都会说出破解之法,柳闻风越打越惊,对手所用的刀法与自己所用的如出一辙只是更为精妙,其中所暗含的招式变化更是自己无法领悟,甚至有一种莫名的错觉,这究竟是一场比试还是借机传授刀法,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人又抱有怎样的目的! 三十招过去,局势再次发生变化,曹河、罗英拼命抢攻,鹰爪手攻出,黑袍人闪身后退,多半不想被对手近身缠住,罗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曹河身形一闪,木刀直接刺向黑袍人落地位置,黑袍人避无可避,手中木刀挥动还是慢了半分。 战局内只剩下三名暗杀者苦苦支撑,其中一人与胡铁打出火气,拳头对拳头打得震天响,每次出拳伴随一声吼叫,胡铁拳头轮圆身形跃起直接砸下,确见那人丝毫不乱,由下而上拳头打出,两道身影蹬蹬蹬后退几步方才站稳,犹如怒斗的公鸡,深吸一口气,晃动一下酸痛的胳膊准备再战。 头领身形一晃落在一旁高声道:“停!”几名暗杀者听见声音连攻几招躲开纠缠闪到一旁,曹河、罗英等人同样停手,目光落在黑袍人身上,多半是想知道停手的目的,眼前自己这边占据上风,只是对方同样还有两人手持大网守在峡谷口,若是两人加入战圈,胜负很难预料。 头领道:“比试到此结束,这里的所有人通过考验。” 曹河道:“所有人!不是说只有一支队伍可以取得最后的胜利!为何现在确是改变?” 头领哈哈大笑,“这不是是一个语言陷阱罢了,身为锦衣卫不仅能够用最适合的方式完成任务,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只是同样要懂得如果陷入困境之中,各自为战或者彼此之间有猜疑,最后结果只能是被逐一击破,这次的测试的意义便是告诉你们团结的力量,你们做到了,甚至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本官替你们感到自豪。”说完伸手从头上摘下斗笠,众人俱是惊呼,暗杀者头领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庞进。 曹河连忙上前道:“卑职见过大人!” 罗英等人同样躬身参拜,庞进哈哈大笑,“大家不要担心,这些人根本不是什么暗杀者,不过是本大人这么多年结交的江湖朋友,这次也算是给老夫面子出来测试你们本事,至于真正的暗杀者老夫同样无法请动。”庞进说出实情。 黑袍人纷纷摘下斗笠,大多是五十开外的老者,只是面色红润,脸上挂着笑意,庞进一一介绍,这位是武当名宿,这位是华山一剑,这位是崆峒长老,众人一一见过,原本还是生死相搏的对手,瞬间转换另外的身份,这些人更是江湖上出名的侠士。 华山一剑道:“老伙计,你的这些下属可是不简单,弄得我们吃了不少苦头,你可是要好好请我们喝上几杯才行!” 庞进笑道“那是自然!” 一人上前拍了一下胡铁肩膀道:“好小子,骨头硬,拳头更硬,有机会一定要来昆仑,到时候再好好较量一番!”说完哈哈大笑,正是与胡铁比拳的黑袍人,确是昆仑派长老。 黑袍人尽数离去,不远处的九营千户心里这个悔,若是知道是指挥使大人,当时必然拼尽全力,这可是表现自己最好的机会,普通千户能够得到大人赏识的机会不多,确是被错过,原本以为是最聪明的选择,不想确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庞进连连点头,目光落在众人身上,曹河、罗英、尤其是柳闻风,能够将原本敌视的战营团结在一起,虽然途中发生变故,七营退出令计划完全打乱,只是依然能够用最合适的办法化解,七营千户头低得不能再低,多半同样是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如果在那一刻不是选择退缩,现在必然可以享受胜利的喜悦。 庞进高声道:“诸位的表现本指挥使完全看在眼里,柳闻风表现出众,一营千户一职一直空缺,本官所指认的千户必然是精英之中的精英,更加不会是胆小怕事之辈,柳闻风完全配得上这样的职位,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柳闻风升任一营千户。” 胡铁大步过来,“恭喜柳兄,应该是柳千户才对。” 罗英躬身道:“柳兄大人有大量,当日一些过节还望不要放在心里才是!” 柳闻风笑道:“这只是一场比试,各位都是为了本营荣誉而战,能够结交诸位原本就是柳闻风的荣幸!” 曹河道:“曹河很少服人,柳兄心胸豁达,武艺出众,曹河深感敬佩!” 一营三人上前道:“卑职见过大人!” 庞进道:“男人有话自然坐下来边喝边唠,去吧,所有的账目由本官负责!”说完哈哈大笑,多半是对这次的测试十分满意,内心的心结更是打开,只希望一营再不要生出祸端,好好为皇上办事,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营。 〖 第二百五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二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凭借过人本事赢得指挥使庞进好感,荣升锦衣卫一营千户,同时为所有事情成为铺垫,这里暂且不提,单表苏州城无头尸案,三天过去毫无头绪,知府黄大人不免心中焦急,李淼水更是几次派人过来名为探望,不过是施压,毕竟华成一直关在大牢之中。 黄知府放下手中公文,站起身形,紧皱的眉头慢慢舒缓,咳嗽一声道:“来人!” 门外等候的衙差连忙快步进入,躬身道:“太爷,有何吩咐!” 黄知府道:“带上我的令牌前往大牢一趟。” 衙差连忙道:“太爷这是要提审哪个犯人?” 黄知府道:“不是提审,是放人!” 衙差道:“放人,进了牢里能够出去的可是不多,这是哪位爷有这份福气。” 黄知府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好好去办你的事,到了牢里就说是本官说的,总捕头在里面反省几日头脑多半已经清醒,立刻放入,回去好好歇息歇息,明天来见我。” 衙差答应一声,嘴里小声嘀咕着,多半是放出来太早都是祸害之类的埋怨话,只是毕竟是知府大人的命令不敢耽搁,取了令牌赶往后院大牢。 看守牢房大门的正是当日得了好处的狱卒,多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添置了新衣,靴子同样崭新,一人取笑道:“你小子光棍一个怎么打扮得跟新郎官是的。” 狱卒道:“人靠衣服马靠鞍,现在有了这身行头,说不准哪天就有人看上我。”说完用手轻轻掸拭,多半担心落上灰尘。 那人道:“你小子在这臭美吧,别光顾着臭美,没看牢头这几天脸拉得跟驴脸那么长,小心点,千万可别惹了他!” 狱卒道:“放心吧,咱小土豆别的本事没有,就一张嘴甜,一条腿勤。” 衙差拿了令牌快步来到大牢前,正好看到一身新衣的狱卒小土豆,忍不住道:“几天不见跟换了个人似的,要是在街上遇到还以为是那位阔少爷公子哥,怎么着在牢里捡到宝贝了!” 狱卒笑道:“别说笑了,这里面能有什么好处,哪比得上你天天跟在大人身边,自然被人高看一眼。” 衙差道:“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苦,一旦有了事,真恨不得多长两条腿,挨累的命。” 狱卒道:“今个怎么好心来看兄弟我!” 衙差笑道:“确实有事,不过还是想来看看兄弟混的如何,现在一看心里也就放心了。”说完眼睛上下打量狱卒这套新衣,身为衙差薪水有限,平日里更是多半用来喝酒,所以买上一件新衣绝对是一件奢侈的事,正因为如此狱卒的举动才会引起众人注意。 狱卒道:“就知道你有事,说吧,能帮上的忙的一句话的事,帮不上的咱也没那个本事。” 衙差道:“这次还真不是难为你,你瞧好了大人的令牌!”说完抓在手心在狱卒面前一晃,狱卒自然认得,“替大人办事,那更好办了。” 衙差道:“大人说了,把总捕头放了。” 狱卒上前低声道:“案子破了?” 衙差只晃脑袋,“哪那么容易,你也知道这年头办个偷鸡摸狗的小案子尚且需要一些时日,更何况是这种杀人的大案。” 狱卒道:“那人怎么说放就放了。” 衙差道:“没有证据表明一定是总捕头干的,加上李大人那边催得紧,大人也是难做,所以暂时只能这样。” 狱卒点头,“这么说又是一件悬案!” 衙差道:“那也不是我们能管的事,这年头办不了的案子要么找人顶替,要么无人过问成为悬案,你以为是案子都能破,那天下还有谁敢犯案。” 狱卒道:“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当年即便有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坐镇,还不是那么多人公然冒险,最后坏人永远抓不尽,看看咱们这牢里就知道,一个小小的苏州城就关了这么多人。” 衙差道:“牢头在不在?” 狱卒道:“牢头出去了,一时也回不来。” 衙差道:“这可不好办,没有牢头谁也不敢轻易放人。” 狱卒道:“这个简单,你把大人的令牌交给我,牢头一回来立刻放人,省得兄弟来回奔波。” 衙差用手一指道:“还是你小子机灵,就这么定了,千万不能误了事。”狱卒连连点头,衙差将令牌小心交给狱卒转身离开。 狱卒将令牌放在手心,上面刻了几个大字‘苏州府令’,来回翻看,不想就这么一个铁片恰恰最是管用,有了这个东西便可以在苏州城畅通无阻,那些所谓的钦差大臣,不过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出门办事,各地官员更是毕恭毕敬。 狱卒手心一扬,手中令牌高高抛起落下再次接住,多半是守门太过无聊,只是自己找一些乐子罢了,倒是玩得兴起,再次抛出,仰着头,一只手猛然出现在眼前,令牌顿时消失,狱卒眼前一花,抛起的令牌顿时到了别人手里。 来人正是牢头,这几天输了银子心里不痛快,喝了酒从外面回来远远看到狱卒穿着一身新衣,头不是抬起,手中一件明晃晃的东西向上抛着,心里有气,快步向前手向上一伸将令牌抓在手心。 狱卒连忙道:“牢头,您回来了!” 牢头道:“你小子最近发达了,混得有模有样的。”目光依然在狱卒身上打量,一低头恰好看到自己那双几乎快露出脚趾的破靴子,与崭新的靴子相比不免有些寒酸,毕竟自己是牢头,如今确是有人抢了自己风头。 狱卒连忙道:“老娘托人说了一桩亲,担心有人嫌我矮,所以就去买了一身衣服,足足花了大半年的薪水,心疼着呢。”不想说谎的本事同样一流,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不舍神情,令牢头忍不住去相信他说的必然是事实。 牢头道:“你小子倒是舍得,平日里让你去买酒总是百般推脱,若是亲事成了可是要请兄弟们喝上一顿才行。” 狱卒连忙道:“那是自然,牢头那件东西。” 牢头猛然想起被自己抓在手里的东西,摊开手心顿时神情一变,“这是大人的令牌,怎么会在你小子手里!” 狱卒忙道:“刚才有衙差过来,只是头不在,所以便把令牌交给小的,说等头回来亲手交给头,不想直接被头给抓去了。” 牢头盯住狱卒,“有衙差来过!那是否问本牢头去了哪里?” 狱卒笑道:“头,规矩我懂,大人出门办差事一会就回来。” 牢头哈哈大笑,“还是你小子够聪明,说吧大人交待什么事?” 狱卒道:“大人交待立刻放了总捕头。” 牢头眉头一皱道:“放人!难道是案子破了不成!” 狱卒摇头道:“这个确实不知,再说也不是咱该打听的事,头,您回来了,人咱们是放还是不放?就等您一句话。” 牢头道:“当然得放,大人的令牌都到了,再说了华成虽然是个熊包,不过背后可是有漕运使大人撑腰,咱们可是惹不起,带上钥匙跟我进去。” 狱卒答应一声,从怀里取下钥匙,牢头一弯腰从牢门钻进去,多半是担心有人逃离,牢房大门设置远远要比普通的门窄上许多,一个人只能侧身过去,想要快速逃离必然很难。 牢头带着狱卒进入,牢房内顿时一阵喧闹,牢头怒道:“吵,吵,吵,天天吵,让人心烦,早晚有一天把你们一个个都送出去,到时候去下面好好吵。” 〖 第二百四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前往漕运府传话狱卒得了好处,购置一套新衣,不过是一件普通的小事,只是在狱卒之中确是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毕竟薪水有限,除了一部分用来养家,剩下的自然有些捉襟见肘,即便平日喝酒也要精打细算,哪里还有剩余的银子购置新衣,所以一套衣服多半穿了几年,只有换洗时才会换上一套,两套衣服一凑合就是一年。 狱卒看在眼里心里羡慕,即便是知府大人身边衙差同样感到诧异,又有谁会想到不过是一个口信确是换来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试问这样的好事谁不抢破了脑袋去做,牢头从外面回来,恰好看到一身新衣的狱卒不时玩弄手中一件物件,快步上前一伸手抓在手里,狱卒见是牢头,生怕惹人不快,提到新衣更是说了一个令人信服的谎言。 牢头摊开手心,苏州府令四个大字十分清楚,不想确是知府大人的令牌,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莫非大人来过,若是知道自己出去喝酒必然少不了一顿训斥。 狱卒说出事情,只是其中一些言辞确是完全不同,衙差问道:“牢头去了哪里?” 狱卒低声道:“还不是出去喝酒,经常的事。” 牢头问道:“衙差是否有问过本牢头去了哪里?” 狱卒忙道:“问了,小人懂得规矩,大人出去办差事很快回来。” 不同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不同的问题,确是完全不同的回答,狱卒反应极快,嘴上功夫更是了得,牢头连连点头,“你小子就是机灵。” 两人进入牢房,牢房内顿时数十双眼睛从栏杆里探出,多半是太过无聊,哪怕是熟悉的面孔看在眼里同样多了不少乐趣,喧闹声顿时响起。 “放老子出去。” “老子要吃肉,给老子肉。” “女人,我要女人,十个女人,不够,一百个。” 这种喧闹多半是用来发泄心中烦闷最好的方式,终日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出去更是遥遥无期,所有人在寂寞中打发余下的岁月确发现这里除了寂寞还是寂寞。 牢头怒吼一声,“都给老子闭嘴,谁想出去一定满足他,能不能保证回来就很难说!” “不过就是一只会咬人的狗,除了那点手段之外你还有什么!”一人怒目而视,牢头不由得心头一紧,这人自己确是惹不起,翻江大盗胡猛,拳脚功夫了得,到了水里更是如虎添翼,当日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设下陷阱方才捉到,如今关在牢里更是没人敢惹。 牢头心里害怕,只是脸面上总得过得去,一口唾沫吐在地上,“老子不管你是谁,只要进了这里就要听我的,不然到时候身上少了什么东西可不要怪我们,弄不好脑袋掉了,想要吵只能去下面。” 翻江大盗胡铁一拳打在栏杆上,手腕上铁链发出声响,栏杆一阵晃动,牢头脸上露出笑意,胡铁的栏杆经过特制,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逃脱,何况手脚都被锁链锁住。 牢头怒骂一声,“都老实点,不然三天不给饭吃。” 牢房里顿时恢复安静,一些人隔着栏杆吐着吐沫,甚至掀起破烂的裤子向外放水,顿时传出一阵难闻的气味,牢头不以为然,多半已经习以为常,对付这些人不能有任何的客气,若是有人胆敢捣乱自然有办法对付。 牢头快步向前,华成听见骂声慢慢从地上爬起,双手抓住栏杆向外张望,头发散乱,身上满是泥污,眼巴巴看着外面,不想只是三日,原本光鲜亮丽的总捕头确是变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手指上的伤势早已痊愈,只是依然留下一道道痕迹,这些痕迹只有随着岁月慢慢消失。 牢头出现直奔华成关押的牢房而来,华成这几天过的确实不错,不过只能相对而言,换了新的稻草,每天更是比别人多了几块肉,肉香顿时吸引别的牢房囚犯注意,在这种地方肉的香味与外面完全不同,变得更浓更香,似乎是太久没有吃肉,所以变得更加敏感。 “老子的菜怎么没有肉?” 狱卒手中皮鞭一甩道:“想吃肉我会像大人申请,送你一大碗,带上烧酒还有鸡腿,让你好好吃个够。” 那人确是连连摆手,“算了,老子不要肉就是。” 华成心中不解,为何这么好的待遇确是不去享受,有酒有肉还有鸡腿,不想牢里同样可以有这样的生活。 肉放在嘴里,骨头吐出,旁边几双眼睛盯住饭盒,里面尚且剩余几块,只是必然会很快被人吞下,口水不停咽下,舌头舔舐干枯的嘴唇,没有任何声响只是静静的看着,所有人清楚这不是自己所能享用的美食。 华成喜欢吃肉,只是同样讲究,同样是肉确是完全不同,整只鸡身上只有那么几块最是好吃,其他的完全可以舍弃,端起饭盒走近,“给你吃,来,过来。” 那是确是连连摆手,旁边一名老者更是死死拉住那名十四五岁的孩童,嘴里道:“不能吃,孩子,千万不能吃。” 华成道:“如何吃不得,这些都是好肉,我刚才更是吃过。” 老者摇头道:“你是新来的自然不懂里面的规矩,能够吃肉的只有一种人!” 华成道:“不想吃肉也要分身份,只是不知什么人才能吃到肉。” 老者苦笑道:“要死的人。” 另外一人道:“不错,鸡腿,烧酒,大块的肉,谁不想吃,只是吃了那些东西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回来,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只要谁的碗里多了这些东西,就等于提前死刑,提前道个别至少留个念想。” 华成道:“那岂不是成了断头酒,无命肉!谁能吃的下去。” 老者道:“不想吃也得吃,总好过做一个饿死鬼,下辈子也能托付一个好人家,不必为了生计发愁,更加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被人关进大牢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华成道:“他又犯了什么罪?”华成用手一指那名十四五岁孩童,瘦小的身躯,眼神之中尽是无辜,甚至带着一丝恐惧,不过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老者道:“还不是那个什么狗屁总捕头,没有一点本事就知道胡乱抓人,他不过是街头要饭的乞儿,因为天生有喉疾所以不能说话,有一天被人冤枉偷了别人银子,更是不分青红皂白给抓进大牢,这么小的孩子,你说造孽不造孽。” 华成不由得睁大眼睛,记忆之中似乎记得有过这么一个案子,一个人醉酒之后丢了三十两银子,整条街只有几个乞丐,于是尽数抓来,其中两人指认是那个乞丐偷的,于是上前盘问,不想乞丐嘴巴倒是很硬,硬是一句话不说,无奈只得抓进大牢,一时疏忽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按照律法,略为惩处应该释放才对,而且当日并没有从乞丐身上找到赃物,最后只是胡乱定案不了了之,如今听老者提起顿时心里一惊,不想是自己断的一件冤案。 华成蹲下身形,“你吃,放心吧,不会有人对你怎样。” 乞丐用手比划几下,用手抓起直接塞进嘴里,甚至连骨头一同嚼碎咽下,华成身形慢慢站起,小乞丐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手不停比划着,华成无法猜出其中的含义,只是看着那双无辜的眼睛,想起当日小乞丐被人抓住只是不住的摇头,眼神之中尽是委屈,心里必然有苦无法诉说,经历变故,那种被人冤枉的滋味华成最是清楚,如果能够出去必然要重审案子还小乞丐一个清白。 不想几日的牢狱之灾确是令华成有所醒悟,不失为一件幸事。 〖 第二百四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华成身份不同,虽然同在牢中,毕竟有李淼水照应,牢头同样不敢太过苛刻,每天的饭菜同样有所区别,别人都是汤汤水水加上一碗剩饭,他的菜里不仅有油水甚至还能发现肉块,对于华成而言这样的肉平日里大多不屑一顾,如今在牢里确是成了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吃了几块并没有什么滋味,更加缺少苏坡肉的香甜,不过是一些割去好肉剩下的鸡骨架罢了。 华成看着栏杆处一张张满是漠视的脸,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吸引华成注意,瘦削的小脸,眼睛死死盯住自己手里食盒,华成走近,“来,给你吃。”少年确是连连后退,多半是有些胆怯,毕竟在牢里能够吃到肉的只是少数,其中更是有着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谈起小乞丐经历,老者不由得叹口气道:“他是个乞丐还是个哑巴,都怪那个人头猪脑的总捕头,愣是冤枉他偷了别人银子,最后给人关到这里,多可怜的一个孩子,话又说不出来,胆子又小,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华成退后两步,目光落在小乞丐瘦削的小脸上,终于从空白的大脑里唤起一丝回忆,这个案子正是自己半年前办的,当日一人醉酒之后发现丢了银子,当时只有三个乞丐上前索要施舍,于是成为嫌疑人,其中两人更是指认银子被其中一名乞丐拿走,只是银子早已不见,华成见有人指认不容分说当场结案,小乞丐被捕快抓走,原本以为只是略为惩处也就罢了,不想确是被人关进大牢,如今更是出现在自己面前,好在脸上脏了吧唧,不然若是被他认出,这张脸该往哪放! 小乞丐用手抓住鸡块塞进嘴里,眼睛里终于露出一丝喜悦,多半是食物所带来的愉悦,不想只是鸡块平日里根本看都不会看上一眼的东西确是可以给人带来快乐,华成看着小乞丐眼神之中尽是不解。 这时怒骂声响起,牢头带着狱卒从外面走入,几人手抓住牢房竖杆吐口水怒骂发泄心中不忿,其他人自然随声附和,即便一直最胆小的囚犯似乎同样被气氛所感染,一口浓痰吐出,身子不停跳起,嘴里不知骂着什么。 牢头不以为然,怒吼几声,多半是威胁的话,牢房内慢慢安静下来,多半是因为无趣,这样的言辞早已听过无数遍,根本没有任何新意。 牢头来到华成关押牢房前,华成听见声音,上前几步,狱卒站在身后不停向华成挤眉弄眼,手里比划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碍于牢头在场。 牢头笑道:“恭喜了,总捕头,大人有令你可以走了!” 华成听闻喜道:“我可以出去了!这是真的?” 牢头道:“牢头只喜欢打人,确是不喜欢骗人,走吧,总捕头若是想回来,牢头随时欢迎。” 牢门打开,华成心中欢喜,这里可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迈步先前似乎想起什么,一回头恰好看到从竖杆处露出的一张张脸,脸上带着奇怪的表情,小乞丐用力呕着,多半是想把吃下去的肉尽数吐出来,用力的捶打胸口,完全可以听见拳头打在上面所发出的声响,多半是在和怄气,为什么要吃别人的东西,那个人更是自己所憎恨的人,为何刚才没有发现。 华成抱拳道:“诸位放心,本捕头出去之后必然还小乞丐一个清白。”说完大步迈出,腰板挺直,从未有过的自豪在心底升起,犯下的错误就要承担,这是一个男人所必须去做的事情。 小乞丐停止呕吐,用手比划着,华成早已迈开大步远去。 老者笑道:“傻孩子,这样的人说过的话根本不能信,出去之后还是要被人欺负,不如呆在这里,只是又什么时候是个头!”说完将小乞丐搂在怀里,多半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原本应该儿孙承欢膝下安享晚年,不想确是呆在这样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目光落在隔壁牢房,早已变得空空,打开的牢门再次关闭,或许不久还会有人被关进来,随时会有人离开,离开未必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华成自然心中欣喜,只要洗脱嫌疑从这里出去,依然还是高高在上的苏州总捕头,顾不得换洗衣物直奔捕头大营而来,几名捕头正在院子里喝酒,多半是没有什么案子,至于无头尸案更是丝毫没有头绪。 一人道:“真是怪了,三天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认尸,弄得兄弟们天天陪着死尸,好在天气凉了,不然只能在那闻臭味!” “这算什么,有一次老子足足守了十五天,最后臭的连闻自己脚丫子都是香的。” “最后怎么样了?” “能怎么样,没人认,花点银子找人随便埋了。” “入土为安也算是一件好事,只是可惜家人无法知晓,或许还在其他地方苦苦寻找。” “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多半是一些客商或者独身人,最后客死他乡无人知晓。” “大人不是说过,三天过去之后若是没有消息,总捕头就要放出来!算一算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总该意思意思做个迎接什么的,总捕头在里面必然憋了一肚子,回来还不都撒在我们身上。” 其中三人不由得脸色一变,正是在牢中审问华成用刑的三名捕快,虽有公报私仇之嫌,只是毕竟是程序上必须要做的事,即便华成出来又能把自己这些人怎样,大不了一走了之,不过就是一个捕快而已。 “这话说的倒是有理,华成那个人虽然没什么脑子,不过犯起浑来总是能弄出一些馊点子出来整人,我们这些人有谁没吃过苦头!” “那还等什么,收拾收拾现在过去,面子上总要过得去才行。” 一人依然端着酒杯,旁边捕快连忙催道:“别喝了,少喝一口也不能少块肉,惹恼了总捕头可是没好果子吃。”那人一扬脖,一碗酒直接下去,吧嗒一下嘴从椅子上站起,身形不免有些摇晃,打了一个饱嗝道:“总捕头回来了!” 那人道:“你小子喝醉了吧!”一抬头恰好看到华成从厅门迈步进入。 “总捕头,您回来了,我们哥几个正要去接你。” 华成心里有事,“算了,算了,立刻替我去办一件事,其他人别在这愣着,立刻调查无头尸案,本捕头发誓一定要抓住这个杀人狂魔。”如果不是凶手故意嫁祸华成如何能够平白无故遭了三天罪,蹲三天大牢,心里有气。 捕快道:“总捕头吩咐就是。” 华成用手一指道:“你们两个立刻去三花街去抓两个小乞丐回来!” 两人道:“抓乞丐,总捕头,咱们平白无故抓乞丐做什么?” 华成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乞丐偷银子那件案子,本捕头在牢里见到那名乞丐,绝对不是他做的,这样做不过是想还他一个清白。” 两人顿时愣住,这样的话从华成嘴里说出令人感到诧异,莫非是发烧了不成,华成催促道:“还等什么,立刻抓人。” 两人答应一声快步跑出,不想三天大牢没有白坐,脑子不仅清了,性子似乎都变了,换做平时必然大发雷霆,免不了一顿臭骂,现在确是直接命人查案,更是为了一个小乞丐犯案,即便是有冤屈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无人爱搭理的小乞丐。 剩下几人正是当日在牢房之中对华成用刑三人,同样是捕快之中精英,办案能力不弱,甚至要在华成之上,这样的事实一直是华成所不愿意接受的事实,只是事实毕竟是事实,看着两名捕快离开,三人心里顿时不安,华成把三人留下莫非是想要报当日之仇不成。 〖 第二百四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总捕头华成因为醉酒卷入无头尸案,换做别人必定吃尽苦头,甚至屈打成招,所以华成毕竟还是幸运,除了几名捕快例行公事之外倒是没有受到任何刑罚,有狱卒抱来干净稻草,这里毕竟是牢房,总不能抱来一床棉被,那样岂不是太过明显,至于吃的方面食盒里偷偷加了肉,不想肉的香味吸引别人注意,华成将肉分给临近牢房的小乞丐,瘦小的身躯令人看着可怜,不想确是牵动当年自己所断的一件无厘头案。 知府大人下令,牢头进入大牢打开门锁,华成签字画押,终于从暗无天日的大牢之中走出,不免一番感慨,小乞丐的遭遇加上近乎痛苦的表情愤恨的眼神,华成决心找出真正的小偷替小乞丐洗清冤屈,来不及换洗衣物直奔捕快营而来,苏州捕快聚在一起喝酒,连日来一直守着无头尸体,案子更是没有任何头绪,心情不免感到压抑,用酒来缓解一下不失为最好的方式。 其中谈及案子,自然提到疑凶总捕头华成,按照常理今天应该从牢房放出来才对,即便心里不情愿,面子上总要过得去,刚要出门,不想华成迈步从门外走入。 “立刻前往三花街将半年前涉案的两名乞丐抓来。”华成下令,只是心里同样有些不安,乞丐多半四处流浪,加上半年过去,如果找不到那两个乞丐,牢里的乞丐岂不是只能蒙受冤屈。 两名捕快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至于那件案子早已忘记,三花街乞丐必然不多,到那抓两个回来交差也就是了,剩下三人站在原地,正是当日牢房之中对华成用刑三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压抑。 华成道:“牢里发生的事不怪你们,你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只是案子发了,身为捕快不去查案而是聚在一起喝酒总是说不过去,本捕头只想说这么多。” 三人抱拳道:“总捕头放心,卑职立刻去查!”说完快步离开,华成用手比划一下,眼睛不停眨着,似乎在回味自己刚才的表现,虽然称不上完美,至少可以九十分,不想从大牢出来之后言语同样变得犀利,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兔崽子这么怕自己。 两名捕快赶奔三花街,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远远看到两名乞丐不时向人索要施舍,多半被人拒绝,其中夹杂着不干净的话语,一名富家公子走来,多半是平日吃了太多油水,肚子高高鼓起与骨瘦如柴的乞丐恰好形成鲜明对比。 乞丐上前道:“好心的大爷,赏点钱吧,几天没吃东西了!” 富家公子停住脚步,手中折扇一点道:“滚开,死乞丐,别挡大爷的路。” 乞丐似乎对类似的言辞早已习惯,依然挡在前面不停作揖,嘴里连声道:“行行好,行行好吧,我们快饿死了。” 富家公子顿时恼怒,右脚抬起踢向小乞丐,小乞丐瘦小身形确是十分灵活,眼见一脚踢来,快要接近胸口之时顺势向后一倒,躺在地上来回翻滚,顿时吸引路人,不时指指点点,多半是指责富家公子打人。 富家公子看着躺在地上的小乞丐,不想自己的脚法变得如此了得,只是那么随意一蹬,毕竟是有身份的人,这样被人指点总是不好看。 富家公子喝道:“起来,再不起来踢断肋骨。” “这个人怎么这样!” “多半是有钱人家的公子,惹不起。” “小乞丐太可怜了,没有王法了!” 捕快看得清楚,那一脚虽然踢到不过根本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小乞丐不过是故意用这种手段讹人罢了。 一人道:“虽然招式有些恶劣,只是那人仗着有钱总是看不惯。” 另外一人点头道:“这种人就应该受点教训。”说完迈步上前,用手一拉嘴里喊道:“捕快办案,闲杂人等闪开。” 人群见是带刀捕快顿时闪出一条路来,小乞丐依然抱着肚子躺在地上哼哼呀呀,富家公子冷哼一声不以为然,捕快又怎么了,我爹可是跟你们知府大人交情非浅。 捕快道:“人是你踢的?” 富家公子道:“是又怎么样,这个臭乞丐挡住本公子的路,我不过是这么蹬了一下。” 捕快道:“路可是你家的?” 富家公子道:“只是别人挡了我的路,更是死赖着不走,踢一下还犯了王法?” 捕快笑道:“确实犯了王法,根据大明律例无故伤人者按罪判罚牢狱三年,若是当事人不追究当另当别论。” 富家公子言语顿时软了,脸上挤出一丝笑意凑近道:“一点意思,还望手下留情!” 捕快道:“大明律例贿赂公职人员罪上加罪。” 富家公子道:“那你说要怎样?” 捕快道:“自然是问他。”说完蹲下身去,“小兄弟,要不要紧,如果真是伤了,完全可以去医馆医治,至于费用完全由这位公子承担。” 小乞丐忙道:“不碍事,医馆那种地方哪是我们这种人能去的,只要一点医药费也就是了!”到了医馆岂不是露馅,小乞丐不过就是想讹一点银子罢了,不想来了捕快,心里发虚更加不想把事情闹大。 捕快起身道:“赔一点医药费总是应该!” 富家公子鼻子哼了一声,“不就是银子嘛!拿去。”说完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子足足十两,可是不小的数目,小乞丐顿时眼睛一亮,只是双手依然捂住肚子,捕快接过递给小乞丐,小乞丐被同伴扶着慢慢从地上站起。 捕快高声道:“案子结了,都散了吧。” 富家公子大摇大摆离开,不过是十两银子而已,还以为是多大的事,还拿什么大明律例压自己,害得本公子虚惊一场。 小乞丐作揖道:“多谢大人。”说完使了一个眼神就要离开,两人一前一后拦住去路,小乞丐忙道:“大人,我们可是没做过什么犯法的事。” 捕快道:“你们可以骗得了那个猪头可是骗过我们。” 小乞丐脸上露出一丝无奈道:“大人,混口饭此,给条活路,大不了咱们一人一半。”目光落在手里十两银子上,多半以为是捕快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见者有份,一人一半最是公平。 捕快道:“银子是你们的,只是我家总捕头要见你们,两位小哥陪我们走一趟吧。” 小乞丐脸色一变道:“总捕头要见我们!我们只是两个乞丐,见我们做什么?” 捕快有些不耐烦道:“哪那么多废话,见了我家总捕头自然便知。” 两名乞丐无奈只得跟着捕快前往捕快营,沿途更是吸引无数目光,谁也不清楚两个捕快带着连个乞丐做什么,只是这条巷子自从来了这些乞丐之后经常丢东西,虽然丢的多半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只是平常人家过日子大多用的上,没了自然要去买来,不仅麻烦更是一笔花销,无奈小偷确是机警,有人连夜蹲守确是不见踪影,有人把目光落在两名小乞丐身上,两名乞丐在这条街上呆了一年有余,原本是三个,一个确是一个哑巴,不知什么原因被官府抓走一个,剩下两个一直在这里以乞讨为生,怀疑归怀疑,只是没有证据,如今被捕快带走,必然是犯了事,也算是大快人心。 〖 第二百四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两名捕快赶到三花街,两名乞丐正在寻找目标,乞讨所得毕竟有限,于是选了一条更为容易的路,白天踩点,看到东西之后暗暗做好标记,晚上趁着夜深人静仗着人小体轻翻墙进入,拿走一些物品卖掉换取饭钱,时间一长三花街的人加强戒备,无奈只得重新乞讨度日,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于是再生一记。 一名乞丐脑袋灵活脸上带着一道伤疤,多半是乞讨时不小心留下,眼珠一转来了主意对着另外一名身体稍胖的乞丐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总得想些办法出来,至少填饱肚子。” 胖乞丐道:“只要我们勤快一些,多要一些人家,自然不愁饿肚子。” 乞丐道:“瞧你那点出息,看别人吃好的穿好的,凭什么我们就要做一辈子乞丐!” 胖乞丐道:“因为懒,只要能吃饱就好,何必要求那么多!” 乞丐凑近道:“前天给你买的腊肉好不好吃?” 胖乞丐点头道:“当然好吃,可惜确是无法要到,那个胖老板最是狠心,每次都被轰出来。” 瘦乞丐道:“那为什么前天确是把我们让进屋里。” 胖乞丐道:“因为我们有银子,可以买他的腊肉,而不是白要。” 瘦乞丐道:“这不就得了,有了银子我们同样可以吃好的穿好的。” 胖乞丐道:“还不是要做乞丐。” 瘦乞丐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我们只需要这样便可以弄到银子!” 胖乞丐道:“这能行吗!” 瘦乞丐道:“保准没事,即便被打上一顿,弄来银子也是值得。” 胖乞丐道:“还是我来吧,身上肉多抗打一些。” 瘦乞丐道:“你人太笨,弄不好真的要被人打死,还是看我的。”说完目光在人群中巡视,猛然走过来几个文质彬彬的公子,多半是结伴出游的富家公子,瘦乞丐脸上露出笑意,身形快速向前。 几名公子兴致正浓,三花街倒也别致,其中更是留下不少古人足迹,一些文人留下笔墨,信步走来四处可见,念上几句不由得连连点头,“确是好句,好句。” 猛然一道身影向前,确是一名瘦小干枯的乞丐,脏不拉几的小手伸出,“可怜,可怜我吧,今天没吃东西了。”说完小手向书生身上摸去,书生下意识躲开,多半不想弄脏自己,手顺势向外一推,好个小乞丐,身形直直飞出,撞倒卖菜的菜摊,抱住脑袋满地翻滚,书生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双手,刚才那一下不过是想避开小乞丐,上面所用的力道更是极小,不想小乞丐身形确是直接向后飞起,即便自己同样不敢相信。 其中一人道:“这可如何是好。” 小乞丐满地翻滚,胖乞丐刚刚赶到,多半是因为懒惰平日里天天躺在那里,所以身形不免有些发福,想起瘦乞丐交待的事,高声道:“打人了,打人了,不好了,打死人了。” 一阵呼喊顿时围过来一大群人,其中不少是前来游玩的游客,不时指指点点,尤其是看到小乞丐瘦骨伶仃的样子,矛头大多指向几名生顿时遭遇围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一人道:“原本以为达理,不想确也是欺负人,更加欺负一个毫无能力的小乞丐,真是世风日下。” “看样子伤得不轻。” “怕是要惊动官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菜摊老板可是不干,没招谁惹谁,自己不过是凭力气吃饭,不想菜摊确是被人撞翻,虽然掉的都是一些菜叶,不过也是有一些损失,平日里叫卖嗓门就大,双手叉腰扯着脖子道:“俺的损失谁负责。” 其中一名书生道:“黄兄,不如赔些钱了事,若是惊动官府总是有所不便。” 黄姓书生道:“经官本公子倒是不怕,这里的知府大人正是我的伯夫,只是有人背地里说我仗势欺人。”说完身形慢慢蹲下道:“小兄弟,伤势可是要紧?” 小乞丐自然见好就收,不想这个人确是有背景,连忙道:“没事,没事,不过伤了皮肉,擦点药也就没事。” 书生点头道:“这点银子你先拿着,若是不够可以来知府大人那里找我,我姓黄。”说完递给小乞丐一块银子,站起身形道:“店家,这些赔你就是。” 菜摊摊主连忙道:“算了,算了,又没什么损失,拾起来也就是了。”刚才的凶相完全消失,多半是听到来人提起知府黄大人,加上这人也姓黄,必然沾亲带故,做生意最不想招惹的就是官府,一旦惹上,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连忙低下身去将菜摊摆好,散落在地上的白菜从地上捡起。 黄姓书生道:“还是店家通情达理,若是有损失同样可以前往府衙。” 摊主连忙道:“公子言重了,这些都是老叶,原本就要摘下,现在还应该谢谢公子才是。”说完哈哈大笑,和刚才凶神恶煞讨要损失的样子判若两人。 书生道:“多谢摊主。”小乞丐早已被同伴扶起不见踪影,几名书生继续向前,来到一处无人地方,一人忍不住问道:“黄兄什么时候出了一位做知府大人的伯父,日后可是要多提点小弟才是。” 另外一人道:“说的就是,你我都是兄弟,他日一旦富贵,可是不能忘了我们。” 黄姓大笑,“想我黄家虽然三代书生,确是从未出过任何官,刚才不过是借这里知府的名头吓一吓他们罢了,若是被这些刁民缠住很难脱身,弄不好还要吃官司,如今随便用了一个伯父就把他们吓得不敢索要好处,岂不是少了许多麻烦。” 其中一人用手一指道:“黄兄,真是服了你了,亏你想出这样的法子。” 另外一人道:“黄兄如何知道这里的知府大人姓黄,还有年岁,若只是一个年轻人叫他伯父岂不是穿帮。” 黄姓书生道:“这里的知府大人姓黄不过是无疑间听人提起,至于年岁不过是推断罢了!” “如何推断之法?” 黄姓书生叹口气道:“想我们苦读诗书十余载,最后先要考秀才,有人保举最后才能考进士,考了进士总算有些本钱,确是没有任何功名,只能等待京城殿试,若是能高中自然可以当官,不过大多确是做个编修之类的小官,熬上几年有个空缺才能做个知县,京城多少人眼巴巴等着升迁,从知县升到知府少数也要一二十年,算一算大多是四五十岁的人,叫一声伯父似乎并不为过。” 另外两人连连点头,“官场沉浮,熬到最后不过如此,想想令人心酸。” 黄姓老者道:“只是天下间的书生哪一个不想做官,光耀门楣,做了官就等于守着一个金元宝,送礼的,等着送礼的撵都撵不走,当今皇上政绩清明,更是嫉恨官员不作为鱼肉百姓,只是山高皇帝远,多少地方官依然我行我素胡作非为。” 一人道:“乡试之时曾经拜读黄兄大作‘论官’真是令人拍手称赞。” 黄姓书生道:“那又如何,空有一腔抱负,最后还是无法入世,即便做了官同样要受人排挤,做官难,清官更难。” 一人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皇上圣明,百姓安居乐业,若是可以由一位圣明之君继任,必然可以造福天下。” 另外一人连忙道:“这可是杀头的罪,切不可多言,不如立刻离开苏州,以免惹祸上身。”三人点头,顺着大街向前很快看到苏州城门。 〖 第二百五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小乞丐没了生路,更加不愿意乞讨度日,于是想出一个馊主意,瘦小乞丐目光落在沿街走来的三名书生身上,这年头商人最难缠,书生最好骗,平日里整天摇头晃脑只知道四书五经,于是上前,书生顺势避开,手出于自然向前一推,不过是保护自己的一个举动,不想小乞丐确是如同遭受重创身形向后倒去,撞翻菜摊躺在地上抱住脑袋不停翻滚。 胖乞丐见同伴得手立刻上前,一阵叫声立刻吸引大群人观看,菜摊主手里拎着柴刀一脸凶相,“赔钱,不赔钱老子废了你。” 书生不由得心底一凉,原本只是出来游玩,不想确是惹了麻烦,看看小乞丐抱头地上翻滚,菜摊主一脸凶相,看热闹的人越围越多,这件事弄不好要被人讹上一大笔,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拿出一块碎银交给小乞丐,故意说道:“若是不够可以来知府衙门找我,我的伯父在这里做官,此次正好是为了探望而来。” 小乞丐得了好处顿时停止哀嚎,身形从地上爬起,由同伴搀扶快速离开,至于菜摊主早已没了先前的怒气,脸上甚至露出一丝笑意,“算了,算了,这些都是老叶子,原本就要掰掉,现在想想还要谢谢公子才是。”说完哈哈大笑,笑声着实令人不解,或许真是占了便宜。 众人散去,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人家更是有背景,几两银子顺利打发,小乞丐自然欣喜,刚才看到书生伸手向前一推,知道时机来了,身形向后用力一跃,说来也巧,正好撞到菜摊之上,不过碰了一下,为了得到银子故意抱头翻滚。 书生向前,一处无人地方说出实情,书生姓黄,原本没错,只是那个做知府的伯父确是无中生有,不过是借机摆脱纠缠罢了,不想确是如此管用,不仅少赔了银子,更是快速解决,从被撞翻的摊主脸上完全可以看出,谈起做官不由得感触颇深,未免引起麻烦,三人快速离开。 单说小乞丐,一招得手,不过演了一场戏便弄到银子,心里高兴,再次光临腊肉店,脏兮兮的小手里攥着银子,腊肉店店主满是怒气的脸上顿时缓和,切了一块腊肉找了零钱,两人快速离开。 店主看着两人离开背影忍不住摇头,“这年头真是怪了,乞丐都出来花银子了,莫非是假的不成!”放在嘴里一咬,差点被把门牙崩掉,确是真的,白花花的银子没有错。 瘦乞丐翘着二郎腿,一块腊肉拎在手里不停在眼前摇晃,胖乞丐早已吞进肚子,舔着嘴上油花,拍拍鼓鼓的肚皮,放了几个臭屁,满意的躺在地上。 瘦乞丐道:“这招怎么样?” 胖乞丐竖起大拇指道:“绝,真是绝了,我还真以为你伤到脑袋,不想都是装的。” 瘦乞丐哈哈大笑,“若不是装得像点谁会掏银子。” 胖乞丐道:“只是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 瘦乞丐道:“那你想不想天天吃到这些东西?” 胖乞丐点头,“做梦都想,要是天天能够吃到,给我官都不做,还是做乞丐来的自在。” 瘦乞丐道:“想,就得考这招。” 胖乞丐道:“只是用得久了别人也就知道了,就像我们偷东西那样,开始时候尚且能够弄到一些,到了后来根本无法得手。” 瘦乞丐道:“这点我已经想过了,咱们苏州城什么最多?” 胖乞丐道:“女人,漂亮的女人最多。” 瘦乞丐道:“你小子一天除了吃就琢磨这点事,再看看,这大街上走的都是什么人?” 胖乞丐从地上爬起,眯着小眼睛看了半天道:“游人,多半是来这里游玩的人。” 瘦乞丐点头道:“这就对了,如果我们只是对这些游客下手,一来有银子,二来在苏州呆不过几天,过了再也不会回来,加上人生地不熟的,即便被我们讹走一点也不敢声张,如此下来岂不是天天有肉吃。” 胖乞丐顿时来了兴趣,“你是说我们专门挑那些有钱的游客下手,来了一批就会走一批,这样就会源源不断,我怎么没有想到。” 瘦乞丐道:“自然是我脑子灵活,要是好好念书必然可以考状元。” 胖乞丐身形一歪躺在地上,“我还是愿意当乞丐,做官太累。” 两名捕快奉命来到三元街寻找当日的两名小乞丐,恰好看到与富家公子一幕,也算是瘦乞丐倒霉,以往次次得手,更是在三元街混出名头,谁都不敢招惹,今天这位确不是游人,大冷的天手里闪着扇子,腆着肚子迈着方步,瘦乞丐连忙上前,多半想故伎重演,不想此人确是城中富商公子,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上去就是一脚,瘦乞丐身形向后倒去,倒在地上翻滚,不想富家公子哈哈大笑,“跟本公子来这一套,今天就踹断你几根肋骨。”说完再次揣去,瘦乞丐不防,顿时惨叫声传出。 两名捕快看得真切,这样下去弄不好要出人命,更加对富家公子不满,仗着有钱这样糟蹋人总是不对,来到近前,富商公子打得兴起,猛然腿被人抓住,确见两名捕快站在自己身前,脑袋一扬道:“来得正好,这个小乞丐想要偷我的东西被我抓住,如今交给你们处置。”说完迈步就要离开。 捕快一伸手拦住道:“按照律例伤人必须接受惩罚!” 瘦乞丐被踹了几脚,咧着嘴被同伴扶起,两名乞丐眼神之中尽是惊恐,不想这次确是遇到难缠的主,几脚下来痛得厉害。 富家公子道:“一点意思,我和你们总捕头还有知府大人熟得很。” 捕快笑道:“贿赂公职人员罪加一等。” 富家公子嚣张气焰顿时消失,不想这捕快如此不给面子,还是第一次遇到不收银子的捕快,也算是今天自己倒霉,出门的时候险些摔倒,更是被这个瘦不拉几的乞丐弄出火气,“按你说该如何处置?” 捕快道:“不是我说,而是他。”说完用手一指站在一旁捂住胸口的瘦小乞丐。 富家公子道:“他?” 捕快道:“不错,若是伤着继续追究只能对簿公堂,若是不追究私下解决就另当别论。”捕快这样说不无道理,有些事情只要不严重谁也不愿意告官,一来麻烦,二来手续太多,很多时候都是请出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出来仲裁,无论结果如何都认也便结了,日后不能再找麻烦。 富家公子道:“医药费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如果想去公堂本公子奉陪就是。” 瘦小乞丐道:“都怪我瞎了眼睛撞在公子身上,不关公子的事。” 捕快道:“总该拿出个十两八两的出来,看这样子伤得不轻。” 富家公子手伸向怀里,一块银子放在捕快手心,鼻子一哼,脑袋扬起,手中纸扇一摇大步走开,还不是用银子了事。 捕快道:“这是你应得的。”两名乞丐连连作揖感谢救命之恩,目光确是不停闪烁,多半是对捕快有所畏惧,毕竟这段日子所做的事大多见不得光。 捕快道:“银子可以归你们,但是你们得和我们走一趟,总捕头要见你们两个。” 两名乞丐无奈,只得乖乖跟在身后,街上的摊户指指点点,多半对这样的举动投出赞许的目光,自从这些乞丐来了之后三元街变得不消停,先是丢东西,后来更是隔三差五有人被小乞丐讹诈,来过的游客更是多有微词,一传十十传百,前往三元街的人越来越少,生意更是难做,如今被捕快带走大多心中欢喜。 〖 第二百五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不表三元街摊主心中欢喜,看着捕快将两名乞丐带走,脸上露出喜色,若不是有摊子需要照料必然奔走相告,自从来了这几个乞丐三元街就没消停过,两名捕快带着乞丐来到捕快营,两名乞丐有些胆怯,步子走得缓慢,不时的看着周围,尤其是看到挂在墙上带血的刑具更是心里发毛,莫不是犯了什么案子,为何要把两个人带到这里。 华成坐在厅堂,眼睛微闭,脑海中尽是小乞丐鄙夷的神情,如果不能将这件案子查清还小乞丐一个清白,一辈子都无法安心,有些事情宁愿选择不知道,有些时候或许只是一个失误,或者一个错误的选择,原本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对别人确是造成巨大的影响,直到有一天无意间被人提起,那时必然只有惊讶、悔恨,所以莫不如珍惜现在每天做一点好事善事,哪怕只有一点已经足够,时间的积累会令这一点点的善念最后变得无比强大。 脚步声响起,华成睁开眼睛身形从椅子上站起,目光落在门口,确是一名负责打扫的衙役从门外经过,手里拎着打扫的用具,多半看到厅门开着,无意间看了一眼,两道目光相对连忙收回快步走开。 华成慢慢坐下,不过是一个极小的案子为何自己会这样重视,难道只是因为以往的一点过错,或者是在狱中有所醒悟真的想做一个懂得办案受人尊重的好捕快,无论是那种,必然是好的开始,浪子回头金不换。 脚步声再次响起,与刚才相比不免有些杂乱,华成清楚他们来了,两名小乞丐被捕快推搡着进入,两名乞丐越走越怕,于是开始退缩甚至试图逃走,多半没有见过这种阵势,两名捕快哪里能容,一手握住刀柄,一手不停向前推搡,就这样一直来到厅堂。 见到总捕头华成,两名乞丐顿时膝盖一软跪在地上,胖乞丐多半躺惯了,身子不由自主一歪直接躺在地上,捕快上前直接拎起,“跪好了。”左右扭了几下勉强跪好,瘦乞丐目光落在华成身上,多半是想透过表情猜出一些什么,一会也好应对,有些事情可以说真话,有些事情打死都不能说。 刑法与犯罪原本就是一场智慧的较量,只是最终没有真正的赢家。 华成上前仔细辨认,虽然略有改变不过绝对不会错,脑海里不停闪过的就是这两张脸,当日就是他们指认小乞丐偷东西。 华成冷哼一声道:“你们可认得本捕头?” 瘦乞丐忙道:“这位必然是总捕头,平日里经常听人提起总捕头如何英雄了得,今日一见果然英伟不凡。”乞丐讨生活靠的就是一张嘴,若是平日必然受用,只是如今华成一门心思替小乞丐洗脱冤屈,这些话听着反而变得有些刺耳。 华成道:“认得就好,本捕头问你,半年前三花街偷窃那件事你们是否记得?” 瘦乞丐故意装糊涂道:“大人说得是哪一件?” 华成眼珠一瞪道:“就是当日本捕头把你们抓来审问的那件。” 胖乞丐懒洋洋道:“三十两银子那次。”不想确是记得清楚,毕竟三十两不是少数,加上没有找到偷走的赃物,最后才将小乞丐带走,原本只是想惩戒一下,不想确是被直接关入大牢,那里关押的可都是重刑犯,多半是有人嫌麻烦。 瘦乞丐忙道:“原来是那次,一时糊涂给忘了,小人记得,那件案子已经结了,还是大人亲自断的案,大人断案如神,当时所有人都竖大拇指夸赞大捕头,即便比起当年的四大神捕同样有过之而无不及。” 华成道:“收起你的那些废话,现在本捕头问你们,当日究竟是谁偷了银子,若是不如实招来,可不要怪我到时无情用大刑伺候。” 提到大刑胖乞丐顿时身子一软直接趴在地上,虽然没有见过,不过确是听人说过,用过大刑的人即便不死也是残废,到时候可就真的只有做乞丐一途,只是这其中的罪如何受得了,瘦乞丐眼珠直转,打定主意道:“就是小哑巴偷的!” 华成道:“你们亲眼看见?” 瘦乞丐道:“那倒没有,不过确是看见小哑巴半夜偷偷出去,草堆里更是丢了一个钱袋,后来的事大人必然清楚。” 华成道:“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会把银子藏到哪里?” 瘦乞丐道:“这么大的苏州城藏在哪里自然没有人清楚,或者是赌或者是嫖,自然有它的去处。” 华成道:“看来只有把你们关进大牢饿上几天,然后尝尝苦头才会说实话。”说完使了一个眼神,捕快顿时上前,华成也是无奈,当初确实在哑巴乞丐那里找到丢失的钱袋,只是里面的银两早已不见,华成当时并没有在意他是个哑巴,原本以为只是不肯认罪罢了,现在半年过去再想重新审理,所有的事实早已不存在,想要弄清事实只有从这两个乞丐嘴里,不想瘦乞丐嘴巴不仅严,说话更是丝毫不漏破绽。 捕快将两人从地上拎起,胖乞丐顿时发出一阵哀嚎,“大人,大人,不能不给我吃的,那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当初就不应该听你的去偷人家银子,更是赖在小丫头头上,如今报应来了,我不要坐牢,我要吃饭。” 瘦乞丐脸色一变,不想被这个满脑子只知道吃的家伙说出实情,如今再也无法隐瞒,只得跪地道:“大人,我们认了,只怪当初一时财迷心窍,更是害了哑巴。” 华成哈哈大笑道:“终于结了。” 捕快上前道:“这两个人如何处置?” 华成道:“快,去大牢把小哑巴带到这里来,一定要快。”华成多半心急连续用了两个快字,捕快不敢耽搁,时间不长,小哑巴带到,眼神之中尽是惊恐,可以想象从牢房之中被人带出时是怎样的神情。 小哑巴走入大厅,第一眼看到总捕头华成,华成轻轻点头,脸上带着笑意,这种笑意令人感到温暖,小哑巴目光落在昔日两名同伴身上,用手比划着,嘴里发出依依呀呀的声响,多半是想说什么,只是无法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表达内心的想法。 华成道:“那件案子已经结了,当初本捕头答应你的同样已经做到,以后再也不用回到那种地方。” 小哑巴看着华成,停了一下,眼神之中确是再一次流露出恐惧,不停的比划着,华成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瘦乞丐慢慢回头,多半有些愧对昔日好伙伴,当初是自己偷了人家钱袋,原本以为没有人知道,不想那人确是报了官,好在提前将银子藏好,可惜确是忘了丢掉钱袋,于是急中生智丢进小哑巴破被里。 小哑巴成为嫌疑人,当时不停的比划着,眼神之中尽是惊慌,毕竟只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多半希望听到同伴为自己辩解的声音,可惜换来的确是另外的声音。 “大人,钱袋是他偷的,我们可以作证。” 胖乞丐想说些什么,只是看到瘦乞丐眼睛动了几下只得停住,平日里都由瘦乞丐拿主意,脑子里更是有无数的点子可以保证三个人不饿肚子,所以瘦乞丐无形之中成为三人之中的领袖。 瘦乞丐跪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哑巴不停比划,只有自己多年的同伴可以看懂,“我不怪他们,钱是我偷的,叫我去坐牢好了。” 〖 第二百五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更新时间:2013-10-1 案子结了,心愿了了,华成并没有为难任何人,不过是三个没有人管的孩子,或者是被人遗弃,或者是因为其他原因最终沦为乞丐,偷盗必然触犯刑法,有一些办法远远要比放进大牢来的更为妥当,华成看着不停比划的哑巴乞丐,还有瘦乞丐眼中泪水,似乎明白瘦小的手臂之中所隐含的深意,一股称之为人性或者正义的情感在血液里萌发,他们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罢了。 华成道:“先把他们三个留在捕快营,找一些事情给他们做,尤其是那个胖子。” 捕快道:“大人,这样做似乎不合情理吧。” 华成道:“回头我会和大人说清楚,捕快营正好需要一些打杂的衙役,就让他们在这好了,日后若真是可调教之才,本捕头自有安排。” 胖乞丐趴在地上,眼睛眯着,多半没有听清眼前这位大人说些什么,瘦乞丐脸上露出欣喜,以后再也不用像人乞讨度日,更加不用担心没有饭吃,快步上前拉住哑巴乞丐双手。 捕快照着胖乞丐屁股踢了一脚,力道必然不小,胖乞丐嗷的一声,不过很快眼睛再次闭上,捕快笑道:“见过懒的,还真没见过这么懒的。” 华成道:“那就交给你调教他们三个好了,一定要把他们的坏习惯都改掉,当然包括懒惰的毛病,至于用什么方式任由你选。” 捕快答应一声,“大人,您就瞧好吧,保管把这肥头大耳的小子调教好。”说完一伸手揪住胖乞丐耳朵向上一提,胖乞丐只得随着捕快那双手乖乖从地上站起,几人离开,华成脸上露出笑意,半年前断错的案子终于得到纠正,更是为三人找到归宿,不必再为生计发愁,甚至感到从未有过的自豪。 华成回到住处美美睡上一觉,脸上挂着笑意,梦中自己坐在轿子里,帘子掀开,眼前站着三名捕快,正是当日被自己收留的三名乞丐,只见三人腰挎弯刀精神抖擞。 瘦乞丐上前道:“大人,卑职按照大人吩咐抓捕凶徒,得到皇上嘉奖,一切全赖大人当日提携之恩,卑职永不敢忘。” 一人上前,肚子明显小了许多,“卑职已经做到御前侍卫,当日若不是大人,只能一辈子躺在那里做一个废人,大人,受卑职一拜。” “快,起来,这些都是你们努力的功劳。” 哑巴用手比划着,身形更是长高不少,脸上更是没有原来的菜青色,身形瘦削捕快道:“大人必然早就知道,我们三个人里面要数他最本事,哑神捕更是名震京城。” 华成噗嗤一声乐出声来,睁开眼睛,不过是黄粱一梦,不过毕竟做了好事,心里舒坦,不想自己居然做了大官,看看外面夜色,应该过了二更天,掀开被子,房间内不免显得有些空旷,在牢里这几天华成确实想明白一些事情,想想自己也是老大不小,更是一事无成,虽然身居总捕头一职,华成并不糊涂,心里同样清楚,这几年案子没破几个,这次无头尸案就是我华成扬名天下一展抱负的最好时机。 打定主意,穿好衣服从床边拿下弯刀挎在腰间,收拾妥当出门,捕快营内一片漆黑,这里毕竟是知府衙门,试问天下间哪有贼人敢光顾这里,放轻脚步向前,猛然一道身影从暗处窜出,华成差点吓尿裤子,定眼一看正是瘦乞丐。 华成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吓人。” 瘦乞丐道:“小的尿急出来方便恰好看到大人,于是便过来打招呼,不想差点吓到大人,都是小人的错。” 华成道:“开玩笑,本捕头什么场面没见过。” 瘦乞丐道:“那是,大人必然见多识广。” 华成道:“去,去,赶快回去睡觉。” 瘦乞丐道:“大人,这么晚了,不会也是出来撒尿吧。”说完目光落在华成身上,只见华成浑身上下收拾得利利索索,腰里挎着弯刀,必然是有事外出。 华成道:“这不是你能管的事,该干嘛干嘛去。”说完迈步向前。 瘦乞丐连忙追上道:“大人,大人,大人必然是出去查案,小的一辈子最敬佩的就是那些飞檐走壁抓坏人的捕快,能够有幸跟大人学习是小人的福分。” 华成咳嗽一声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瘦乞丐连连点头,刚才确实出来方便,多半是以前做惯了夜贼,如今睡在舒服的床上一直无法入睡,索性出来走走,不想恰好看到华成推门出来,于是跟在身后,只见华成直奔门口而去,必然是有事外出,于是从暗处跳出,不想确是将华成吓了一跳。 华成看了一眼,猛然想起刚才的梦境,难道是老天有所预示不成,三名小乞丐日后的成就难道都是我华成一人造成,也罢,不如趁现在锻炼一下新人,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害怕,刚才不过是一股子冲劲,刚才被小乞丐那么一吓劲头顿时散了大半,看看漆黑一片有个人做伴也是一件好事。 华成道:“跟着可以,不过记得一切要听我的。”瘦乞丐自然同意,两人悄悄出了捕快营,胖乞丐被人拉着跑了几圈,双腿如同灌铅一般,好在捕快营的伙食不错,吃了两大碗沉沉睡去发出均匀鼾声,哑巴睁着眼睛,昨夜尚且在大牢之中,不想今天一切都变了,不仅再次遇到曾经的伙伴,更是可以住在舒服的床上,吃着可口的饭菜,彷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般。 手指用力在手臂捏了一下,好痛,这不是梦,梦只有悲伤确不会痛,哑巴乞丐不喜欢做梦,虽然梦里总是能够回到那个一直渴望的地方,在那里有曾经的欢笑,只是最后被人无情遗弃,从那一刻起,家只出现在梦里,一个人流浪受尽折磨,直到遇到两个同伴,一胖一瘦两名同样身世坎坷的乞丐。 胖乞丐总是喜欢懒洋洋躺在地上,一天能够要来的东西更是有限,好在有瘦乞丐,他总是那么有主意,每次回来手里都是拿着足够三人享用的食物,至于如何得到没有在意,一次无意之间发现瘦乞丐身上的伤痕,为了两个人可以吃饱,瘦乞丐用尽各种办法,甚至遭人殴打依然一声不吭,这便是当日哑巴为何甘愿自己坐牢的原因,他们是兄弟,最好的兄弟。 瘦乞丐屁颠屁颠跟在身后,华成有了跟班胆子也壮了,挺直腰板走在最前,来到门前用手一指道:“你拎着灯笼,记住跟在身后不许声张,更是不许发出怪声,否则有你好看。”人吓人吓死人,华成胆子远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大,夜里的风有些凉,吹在后背上更是感到不舒服。 华成忍不住道:“跟上。” 身后确是没有声音,华成忍不住心里一凉,一回头正好看到瘦乞丐拎着灯笼站在自己身后,两只眼睛盯着自己。 华成道:“和你说话怎么不出声?” 瘦乞丐道:“大人说过不许随便出声,更加不能弄出什么奇怪的动静出来。” 华成道:“好了,大人和你说话自然例外。”瘦猴答应一声,“大人放心吧,这些路小的熟得很,绝对丢不了。” 华成走在前面,瘦乞丐跟在身后,如今换了一身家丁衣服倒是有了一些样子,手里拎着灯笼小心翼翼跟在身后,多半不想惹到这位总捕头。 华成此行的目的正是前往无头尸案的案发地,希望可以从中找出一些被忽略的线索,只是三天过去,一切是否存在尚且无法定论。 〖 第二百五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总捕头华成终于从大牢之中出来,心里有事顾不得休息,回到捕快营,当日对华成有过不敬的三名捕快顿时神情一变,不想这么快出来,以华成以往的性子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三人,不想华成一反常态,只谈公事,这样的变化令人一时摸不清头脑,这位总捕头大人莫非是鬼上身不成,怎么三天不见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华成道:“立刻将半年前三花街涉嫌偷盗的两名乞丐带来见我。”捕快不敢怠慢,正好看到当时一幕,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施暴富家公子付出一些补偿,瘦小乞丐同样得到教训,以后必然不敢轻易骗人钱财。 捕快带着两名乞丐赶奔捕快营,进入营房见到华成,华成一脸严肃,提起当年之事,瘦乞丐百般抵赖,只是不想胖乞丐担心被人拷打更是不给饭吃,于是顺口说出实情,瘦乞丐只得承认。 瘦乞丐道:“大人,当初那件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跟别人无关,至于银子早已花光。”不想确是一个将信义之人,华成不由得连连点头,目光落在瘦乞丐脸上,上面尽是别人殴打留下的伤痕,这样做或许只是生活所迫。 事情弄清,华成从牢里放出哑巴,不想见到同伴确是没有任何抱怨,而是比划着承担罪责,这样的举动令人感动,华成最终决定将三人留在捕快营,平日里帮忙做些杂务,总好过在街头风餐露宿,同样也是还三花街一分安定,自己也算是尽了一分义务。 华成从牢里出来惦记当日的案子,一觉醒来收拾利索准备连夜查探,或许可以有新的发现,不想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华成吓了一跳,确是瘦乞丐夜里出更正好看到总捕头华成出来,于是上前打招呼,见华成一身装束自然清楚必然是要出门办事,于是央求同往,不仅是为了报恩,同样是想学一些本事,如今进了捕快营,幼时的梦想再一次萌发,原本每天要为一日三餐而烦恼,现在好了,看着捕快腰挎弯刀进进出出,心里羡慕,决心学好本事日后也做一名捕快。 漆黑的夜晚,华成不过是凭着一股冲劲,经乞丐这么一吓顿时有些腿软,既然下定决心又怎么能就这样退缩,目光落在瘦乞丐身上,心中暗道,有个伴总是好的,出了事也能有个照应,这小乞丐机灵过人,倒是一个好帮手,来到门前拿了灯笼两人赶奔案发地。 夜晚的风不免有些凉,两名负责看守衙差早已躲到背风处打起瞌睡,蚊子发出嗡嗡声响全然不顾,华成来到街口处停住脚步,当日醉酒之后就是到了这里听到声音,心中害怕,仗着酒劲拔出腰刀胡乱比划几下,多半动作过猛,胃里一阵翻腾,最后更是把佩刀落在这里,不想被凶徒发现,害自己蹲了三天大牢,不过确是应该感谢凶手,不然自己如何能够为哑巴乞丐洗清冤屈,更是会一辈子活在浑浑噩噩之中,现在终于醒了, 瘦乞丐看看四周,这条街倒是有些陌生,目光落在华成脸上,只见总捕头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事情,不敢打扰,只是平日里养成的习性一时无法改变,摸摸这,摸摸那,不时将脚下石块踢飞,哎呦一声,不想不偏不斜正好打在打瞌睡衙差脑袋上。 衙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被委派这么一个差事已经憋了一肚子气,不想确是被人打了一下顿时从地上跳起,“哪个兔崽子打我。” 瘦猴知道自己闯祸,躲到华成身后一动不动,天色太黑,衙差无法看清,只是隐约看到一点光亮,一道人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更是没有任何反应。 捅了一下同伴道:“你看那边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同伴睡得一塌糊涂,摆手道:“别闹,别闹,大晚上的这地方哪来的人!” 衙差道:“真的有人。” 同伴无奈只得从地上站起,揉揉眼睛,漆黑一片哪里有人,“连个鬼影都没有,哪来的人,再敢惹我小心打你。” 衙差睁大眼睛,刚才的黑影确实不见,难道是自己看错了不成,只是又是谁用石头打了自己,现在脑门上还是火辣辣的痛,这点必然是真的,一回头只见同伴打着哈气坐在地上,再回头顿时吓得失声叫了起来,“出来了,出来了。” 人影再次出现,这次确是与上次完全不同,黑影晃动直接奔着自己这边过来,衙差连忙去拉靠在墙边的同伴,那人确是闭着眼睛嘴里不耐烦道:“别闹,别闹,要不真和你急了!” “起来!”华成怒吼一声,刚才试图想起当晚所发生的事,尤其是女子所发出的声音,似是呼救又似是在倾诉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加上醉酒的缘故没有听清,对于衙差的尖叫并没有在意。 衙差看到的影子正是华成,瘦乞丐担心惹事于是躲在华成身后,借着灯笼光亮正好映出华成影子,于是衙差第一次看到一道影子出现在不远处,就在叫醒同伴之时,瘦乞丐好奇身形从华成身后出来,正好被一棵大树挡住身体,没有光亮,这里完全变成漆黑一片,同伴被弄醒确是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不免心中有气,嘟囔一句再次睡去,衙差抬头,华成一摆手,瘦乞丐连忙拎着灯笼过来,两人奔着衙差发出声音的地方走来,华成心里清楚,这必然是衙差在偷懒,来到近前恰好看到一人满脸尽是惊恐双腿不停颤抖,另外一人坐在地上打着瞌睡,于是高喊一声,“起来,都给老子起来。” 衙差连忙从地上爬起,揉揉眼睛见是总捕头华成连忙道:“华爷,您从里面出来了,这几天兄弟们可是天天念叨着您。” 华成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为人倒是大方,平日里带着这些捕快衙差吃吃喝喝,那点薪水大多用在这上面,衙差对这位总捕头倒是十分尊崇。 华成道:“大人命你们在这里看守,不想你们确是在这里睡觉,若是被大人知道,必然以渎职之罪惩罚。” 衙差连忙道:“华爷,华爷手下留情,不是兄弟们不卖力,只是三天过去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因为出了事更是没有人敢来这个地方,我们兄弟几个守了几天半个人影也没看到,这不实在是困了就靠在这打个盹,不想就被总捕头给瞧见了。” 另外一人道:“确实是这样,华爷,您是好人,我们兄弟可是都等着薪水养家糊口,若是被大人知道肯定要扣薪水。”说完用手摸了一下鼻涕。 华成道:“瞧你们那熊样,还是不是爷们。” 衙差道:“这点可是比不得华爷,谁不知道整个苏州府就数华爷最重义气,更是纯爷们。” 另外一人竖起大拇指道:“对,纯爷们。” 华成道:“少扯那没用的,跟我说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衙差顿时露出喜色,忙道:“总捕头,不是我们不说,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自从这里出了命案,就是那个无头女尸,附近的住户吓得一个个不敢出门,外面的人更是躲得远远的,大人命我们在这里守着,这不尸体还在那放着,好在天气凉了,不然可真是要人老命。” 华成点头道:“带我过去。” 衙差答应一声前头带路,中间搭起一个帐篷,里面用木板支起一个架子,无头女尸就放在上面,上面用一块白布蒙着,至于白布蒙面其中更是有着一段鲜为人知的典故,当年吴王夫差宠信西施,不听伍子胥劝说,最后导致亡国,死后无颜面对伍子胥,于是命人以白布蒙面,后来便流传下来,成为一种习惯,至于缘由早已被人所忽略。 〖 第二百五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华成带着瘦乞丐赶往案发地,决心连夜查探,不想随行的瘦乞丐不经意的举动,一道影子出现慢慢消失最后再次出现,犹如鬼影一般,加上这里发生的命案,不仅令人多了一丝遐想,看守尸体的衙差吓得半死,好在最后终于弄清事情原委,瘦乞丐吐了一下舌头道:“都怪小叫花子没长眼睛,不小心踢到爷的脑袋上。” 华成无法从回忆中找出答案,决心再一次查看尸体,记得曾经听一位神捕说过这样一句话,‘活人最是容易骗人,死人确是不同,只要用心检验,必然可以找到你想找的东西。’ 一座简易帐篷搭在发现无头女尸的地方,架子上放着尸体,一块白布蒙住,捕快上前捂住鼻子用力掀开,顿时发出一阵嗡嗡声,十几只大苍蝇从里面飞出,顾不得太多,灯笼靠近,瘦乞丐毕竟年幼,脑袋歪向一旁。 华成道:“你小子不是自称要做个好捕快!一个连尸体都怕的捕快还是第一次看到。” 瘦乞丐转身脸道:“谁说我怕了。”说完低下头去,脑袋距离尸体不过几尺距离,一股难闻的气味从尸体上发出,这种味道与身体上的馊臭味完全不同。 华成笑道:“既然不怕为什么闭着眼睛。” 瘦乞丐道:“眼睛进了沙子睁不开。” 华成无奈只得上前仔细检查,当初仵作已经仔细验过,仵作的本事自然不容置疑,加上死者身份成疑,绝对不会有偏袒或者故意遗漏的事情发生,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更加细致,断开的脖颈处血迹早已凝结变成黑色,从伤口上看必然是一刀将头颅切下,华成手忍不住放在佩刀之上,可以想象当时凶徒就站在这个位置,在死者惊恐的眼神中将弯刀高高举起,最后用力劈下。 一刀将头颅砍下,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先不要说内心的恐惧,举刀的手必然颤抖,即便用尽全力依然无法做到,只能说明凶手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或者是一个经常将砍头视为工作的人,如果是后者似乎只有刑场之上的侩子手或者那些卖肉的屠夫最为可疑。 皮肤在灯笼照射下更加变得惨白,即便死去三天,胸前依然高耸,华成毕竟是其中老手,一眼看去便可以判断里面的尺寸大小,死者必然是一位体态丰盈的女子,依稀记得仵作说过死者是一位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已婚女子。 判断是否已婚凭借的不过是用来衡量女子贞节的屏障,古代女子更是视之为生命,除非遇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不然绝对不会轻易失去,加上从年岁同样可以判断,一般女子到了二八年华情窦初开之时便有媒人上门提亲,看过之后若是中意,再过两年便可以过门,无头女尸年过二十必然已经嫁为人妇,只是妻子无故惨死,做丈夫的为何没有报官更是没有任何人寻找,这无疑是最为令人不解之处。 目光从胸口转移到肚子,掀开裙摆,小腹平坦,似乎是没有过生育经历,一般生育过的女子腹部大多满是赘肉,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半夜时出门被人杀死,更是没有人寻找,似乎只有一种解释,华成脑海里浮现出自己相好小菊花,这个女子会不会也是这种身份! 检查完毕,白布放下,衙差道:“华爷,查出什么没有,最好能早点了了案子,我们哥俩再也不想在这陪着尸体,整天提心吊胆的,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华成道:“留着牢骚去大人那里说去,办案的事本捕头自然会尽力。” 衙差道:“多谢大人。” 华成道:“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瘦乞丐连忙拎起灯笼跟在一旁,两名衙差职务在身不便离开,看着两人离去身影,一人坐在地上道:“我的天啊,可把我给吓死了。” 另外一人道:“瞧你那点胆子,要是这有鬼,还不直接把你给吓死。” 衙差道:“放屁,难道你不怕!” 另外一人道:“说你孤陋寡闻,这年头鬼最怕的就是恶人,最喜欢的就是书生,因为书生除了读书之外什么也不懂,更是没有碰过女人身体,可以称得上是纯阳之身,所以那些鬼啊妖的才会去勾引书生,就没听过勾引咱们衙差的,因为咱们够凶够恶够淫荡。” 华成带着瘦乞丐离开,天近三更,绕过这里便是小菊花的住处,不念以往水乳之情,当日在大牢之中为自己洗脱嫌疑,似乎同样应该前去光顾一下,算是报答恩情,华成想到这里顿时心痒难耐,目光落在身后的小跟班身上,总不能带着他去那种地方,难免教坏孩子,更加是坏了情调,你想两个人在里面卿卿我我,外面确是有人在那听着,心里总是不自在。 华成道:“你先回去吧,本捕头还有事要办!” 瘦乞丐道:“大人办的是公事还是私事?” 华成咳嗽一声道:“公事也是私事。” 瘦乞丐道:“既然是公事大人应该带着小的才是,也好学些本事,况且天这么黑了,我一个小孩子回去心里怕得慌。” 华成无奈,这小乞丐最是难缠,当初审问之时已经领教过,若不是胖乞丐说出实情,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总不能无缘无故用大刑,于情于礼都不合规矩。 华成道:“你真的要去?” 瘦乞丐道:“只要大人能去得,我小乞丐就能去得。” 华成无奈只得点头道:“好,跟着就是。” 瘦乞丐心中欢喜,华成确是一脸无奈,刚才的兴致完全消失,毕竟路过,能够从牢房里出来可是多亏了小菊花,这次过去不过是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华成清楚小菊花虽然做的是皮肉生意,只是也是迫不得已,当年不顾家里反对跟了一个男人,不想男人确是一个短命鬼,如今家算是回不得,一个寡妇生活难以维持,只能走这条路。 华成心中苦闷之时便会来到这里,其他人都认为华成有背景,更是衣食无忧,原本就应该天天快快乐乐,只是同样有烦恼,这种烦恼恰恰来自于他的背景,只要听到李淼水这三个字顿时浑身上下不舒坦,好像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完全是因为自己有了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姐夫,而华成只是一个毫无是处的人,一个男人,面对这样的言辞那颗最值得骄傲的尊严被无情践踏,更是心底发誓总有一天要做出一些事来证明给别人看,华成靠自己同样可以成功,可惜几年过去确是一事无成,华成似乎并不是做捕快的料,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 遇到小菊花原本只是一次偶然,华成醉酒走在街上,猛然一盆水泼来,确是一名女子手里端着脸盆,脸上没有任何愧意,“公子,要不要进来换个衣服?” 华成眉毛一挑,嘴里吹着口哨,看着眼前的俏娇娘,迈步上前道:“你难道不怕我把你给吃了!” 女子道:“你又不是大灰狼,再说了,一会谁吃谁还说不一定。” 华成迈步进入,里面收拾得倒算干净,一张床占据大半空间,上面挂着纱帐,顿时令人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华成收回思绪,瘦乞丐拎着灯笼一直跟在身后,转过弯远远可以看到小菊花的住处,忍不住加快脚步,猛然一声尖叫声传出,华成听得清楚,正是从小菊花所住的地方传出,三更半夜莫名尖叫必然有事发生,腰间弯刀抽出直奔声音传来方向而去。 〖 第二百五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三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华成查探案情,来到案发地确是一无所获,两名衙差躲在避风处打着瞌睡,猛然想起自己的恩人小菊花距离这里不过一条街的距离,若不是她为自己作证现在必然还被关在牢里,知恩图报,总该过去表示表示才对,瘦乞丐始终跟在身后,华成无奈只得如此,到时候最多只是多了一个看门人罢了。 华成带着瘦乞丐穿过一条巷子,远远可以看到小菊花住处,不由得脚步加快,猛然一声女子尖叫声打破夜的寂静,华成顿时jing觉,腰间佩刀抽出,只见一名女子昏倒在小菊花门前,房门确是开着,多半是职业的缘故,夜里恰恰是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华成自然清楚,不然上一次不会三更过后去敲门。 华成上前,弯身伸手一探,女子只是晕倒并无大碍,弯刀置于身前向内摸去,顿时房间内的情景令华成大惊失è,地上一滩血迹,桌子上绑着一名女子,只是头颅早已不见,又是一件无头女尸悬案发生。 瘦乞丐看了一眼吓得连忙捂住眼睛,毕竟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刚才面对女尸始终不敢睁开眼睛,好在华成并没有强迫自己,这种事只是慢慢适应,不是所有人面对死尸可以处之坦然,所以检验尸体的仵作必然是一位胆大心细之人。 华成双脚发软,又死了一个,死的那个人还是自己最熟悉的小菊花,更加想不到的是被人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杀死,目光落在死者身上,头颅被人砍下,这次与上次完全不同,上次用的是佩刀,佩刀锋利,所以能够一下砍断头颅,这次用的必然只是一把有些钝的凶器,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伤口,目光落在地上不由得眉头一皱。 瘦乞丐道:“大人,现在应该怎么做?” 华成道:“保护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入,还有看紧那个人,待天亮之后立刻禀报大人。”瘦乞丐点头,目光确是始终不敢落在尸体上。 天光大亮,黄知府得到消息不敢耽搁,华成一脸憔悴守在门口,一顶轿子快速接近,身后跟着几名捕快,出了命案自然少不了仵作,肩上背着验尸用的工具,多半已经清楚发生什么案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轿子停稳,华成快步上前,“华成见过大人。” 帘子掀开,黄知府从里面走出,顾不得太多,“是谁第一个发现死者?” 华成道:“是那名女子。”此时那名昏迷女子已经醒来,只是多半受到惊吓,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嘴上更是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一声声尖叫。 黄知府上前道:“不要怕,告诉本官你看到什么,是否看到凶手。” 女子摇头道:“头,头,头不见了,头不见了。”说完捂住脖子舌头伸得老长,眼睛向外翻着,表情更是吓人。 黄知府道:“为何变成这个样子!” 仵作道:“大人,多半是受到惊吓导致神经错乱,过上一段ri子或许可以康复。” 黄知府叹口气道:“好好的一个女子确是弄成这个样子。” 女子突然尖声道:“男人,男人。” 华成连忙道:“你看到那个人?一个男人杀了她是不是?” 女子嘿嘿冷笑,“你猜!猜不到就不告诉你。” 华成道:“我猜是。” 女子摇头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黄知府只得站起身形,“我们进去看看。”捕快守住门口,华成陪着黄知府进入,仵作站在门外等候指示,瘦乞丐站在一旁,灯笼早已熄灭依然拎在手里,不停打着哈欠,甚至有些后悔跟着华成出来,原本以为能够捞到好处,不想确是遇到凶杀案。 屋内没有任何扭打痕迹,尸体伏在桌上,用绳索紧紧绑住,地上尽是血迹,脖颈处血肉模糊,一颗头颅被人砍掉,一把血刀丢在地上,确是一把十分常见的菜刀,确是成为杀人凶器,华成昨夜已经发现凶器,只是毕竟是罪证,大人没有来之前绝对不能触碰,否则只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黄知府巡视一周,仵作进入,快速打开箱子,掏出一幅皮筋手套,这种手套易于清洗,更是不会被腐烂的尸体沾染手臂,拿出一把细细的工具仔细检验,从脖颈处开始,按照程序是从头部,只是如今头部早已不见,所以只能依次向下,有人一旁记录,更是将室内情形悉数画下,整理之后装入卷宗。 仵作道:“死者,xing别:女;年龄:二十到二十五之间;死因:被人用利器切断头部;凶器:菜刀,死亡时间:二更到三更之间,体态匀称。”目光落在下身,死者光着脚,鞋子随意放在一旁,距离桌子尚有一段距离,可以断定必然是被人抱到这里意图寻欢,只是不想确是痛下杀手,至于绳索,用手一拉,不过是最为常见的绳索,并没有任何稀奇之处。 仵作检验完毕,“大人,死因明确,卑职能够做的只有这么多!” 黄知府道:“辛苦了,下一步就交给总捕头好了。” 仵作离开,黄知府目光落在华成身上,“总捕头,为何会深夜到此,更是遭遇命案,这件事总该有个交代才是。”虽然身为捕快,只是没有知府大人的命令私闯民宅同样是犯法的事,除非是为了公事,甚至有理由相信当初小菊花所给的供词未必是真,华成寻欢不成最后痛下杀手。 华成道:“回大人,卑职深受大人器重,如今苏州城出了命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于是便想到前往案发地查探,或许能够找出新的线索,可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黄知府道:“长话短说,本官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华成道:“卑职脑子里一直想着怎么抓到凶手,顺着街走,不想就走到这条街,猛然听到女子尖叫声,于是便上前查看,当时凶案已经发生,大人不信可以问他。”华成用手一指小乞丐,不想瘦乞丐一个偶然的举动确是能够替自己解除嫌疑。 黄知府道:“这个人是什么人?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华成道:“这个人是我新收的杂工,还未来得及和大人通禀,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于是便一同前来。” 黄知府道:“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如实讲来。” 瘦乞丐道:“晚上小人急着出恭,回来时正好看到捕头大人,于是便上前打招呼,捕头大人说了要去查案子,小的没见过什么世面于是想开开眼界,所以一直跟着大人,案发地有两名衙差,到了那里查探一番,回来时听到尖叫声便跟着上前看看,接下来的大人也都见到了。” 黄知府咳嗽一声道:“总捕头,如今连续出了两件命案,本官身为父母官不想再有同样的案子发生,无论如何也要找出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还百姓一份安宁才是。” 华成忙道:“大人放心,卑职即便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找出凶手。” 黄知府点头道:“这个女子或许看到什么,一定要严加保护,不能出现任何差错,这里交给你,本官还有公务需要处理,不要让我失望。”交代完毕从房间内走出,上轿子赶回府衙,毕竟查案都是捕快的事。 知府大人离开,华成分配人手,两名捕快负责保护那名神志不清女子,早一点找到家人,希望可以从中找出线索,几人沿途走访,希望可以从中找出一些线索,留下几名捕快查看现场,不能遗漏任何蛛丝马迹。 第二百五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脚步声快速响起,两道人影直奔声音发出的地方奔去,两旁的住户同样被尖叫声惊醒,一人脑袋贴在门缝处向外张望,多半因为好奇,为何半夜三更会有这样的声音发出,好奇归好奇,确是没有走出去一探究竟的勇气,多半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另外一人确是从床上跳下,快速来到窗边,伸手一拉将窗户上的缝隙拉严,快速回到床上继续睡去。 一名孩童惊醒,多半被尖叫声吓到,小手不停抓住,发出哇哇的哭声,女子连忙放在怀里不停的拍着,嘴里念叨着:“摸摸耳,吓一会,摸摸毛,吓不着。” 躺在一旁的男子没好气道:“大半夜的也不让人消停,孩子多半是饿了。” 女子道:“不是刚吃过奶。” 男子道:“再喂一次,反正奶水多的是。”说完双手捂住耳朵趴在那一动不动。女子无奈只得掀开上衣露出浑圆的胸部,奶头直接塞进孩童嘴里,叫声顿时被一阵呜咽声取代,同时伴随着孩童呛到发出的声音。 夜的喧闹始终要被宁静所取代。 华成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切,绑在桌子上的无头尸体,血迹依然顺着断开的脖颈处涌出,地上昏迷的女子,打开的窗户,根据经验凶手必然没有走远,快行几步来到窗前,眼前漆黑一片,早已不见人影,窗户边上滴落血迹,必然是凶手逃离时所留下,凶手来到这里寻欢,不知为何突然起了杀人的念头,于是将女子捆绑杀害,砍下头颅,不想这一刻恰好被另外一名女子看到,尖叫声将凶徒惊走。 华成闪身过来,瘦乞丐心中惧怕站在门口,右手灯笼伸进屋内映出一点光亮,找出火折将烛火点亮,这里的一切华成并不陌生,曾经多少个寂寞的夜晚在这里度过,甚至依稀记得当时的情景,只是如今那个温柔善解人意的小菊花确是被人残忍杀害,成为第二具无头女尸。 天色见亮,昏倒在门前的女子终于转醒,眼神之中尽是惊恐,尖叫声再一次传出,华成忍不住捂住耳朵,不想一个瘦弱的女子确是可以发出这样高的声音,真是难以想象,尖叫声停止,女子眼神中尽是恐惧,昨晚所见到的一切必然是吓坏了,身形猛然从地上跳起转身就跑,华成哪里能容,这名女子是第一发现人,或许见过凶手,对于案情侦破至关重要,身形向前一扑,恰好将女子抱住。 女子用力挣扎,虽然身体瘦弱,不想力气确是不小,华成一时无法制服,只得死死抱住,只是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若是被外人看到成何体统,华成心里着急,女子指甲更是深深扣入手臂之中,顾不得疼痛,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现,正是前去报官的瘦乞丐,自己新收的小跟班。 华成道:“快,快,找绳子把她给我捆了,痛死我了。” 瘦乞丐巡视一圈,发现在床底下露出一截东西,好像是根绳子,只是想要到达那里必须经过尸体,眼见华成呲牙咧嘴,只得快步上前,一弯腰用手一拉,确是一根绳子,与死者身上的绳索完全相同,来到两人近前,将女子双手双脚捆住。 华成总算舒了一口气,不想这女子看似瘦弱确是好大的气力,两只手死死抓住自己手臂,指甲更是死命的往里抠,手臂上显出血痕,顾不得太多,看着瘦乞丐道:“消息送到了?” 瘦乞丐点头道:“小的按照总捕头吩咐赶到府衙,腰牌一亮,那些衙差变得恭恭敬敬,大人可真是威风。” 华成道:“说重点的。” 瘦乞丐道:“按照大人的吩咐都说了,衙差前去禀报知府大人,小的连忙往回赶,恰好看到大人和那名女子。”说完用手比划一下。 华成道:“女子醒来之后神志不清,更是要离开,职责所在,本捕头如何能容,毕竟是个女子,不能使用暴力,无奈只得用这样的办法,记得不许说出去。” 瘦乞丐道:“大人放心,小乞丐除了喜欢弄点好处之外,这张嘴可是出了名的严。” 华成道:“好处肯定有你的,只是记得,以后做了捕快不能轻易和人家要好处,这是底线,不能轻易逾越,否则会陷入深渊。” 瘦乞丐道:“若是有人死乞白赖非要送我银子怎么办,大人也知道盛情难却。” 华成道:“酌情处理就是,只是记得千万不能向人索要钱财。”瘦乞丐答应一声,这时门外热闹起来,多半是附近住户出来看热闹,其中包括贴在门缝处张望的中年男子,快速关好门窗的人,加上那个因为孩子哭闹不满的汉子。 女子手脚被绑,嘴里依然不停尖叫,更是说着别人无法听懂的话,围观的人不由得议论纷纷,“怎么把一个女子给绑了,莫不是犯了什么事!” “这种地方的女人有几个是做正经生意的,看没看见,那个人是捕快。” “腰里带着刀呢!” “谁说腰里带刀的就是捕快,很有可能是砍柴的。” “就你小子嘴犟,没看见人家身上那身衣服,只有官府的人才有。” 这时一顶轿子快速接近,一名衙差扯着嗓门道:“让开,让开,别挡着大人的轿子。”人群顿时向外一闪,轿子接近慢慢停稳,知府黄大人从轿子里走出。 衙差来报,“大人,有一个人前来报案,说是出了命案,总捕头已经到了现场,卑职特意前来请大人。” 黄知府从座位上站起,“立刻叫来轿夫还有仵作。” 仵作个头不高,身体十分结实,接到通知立刻赶奔衙门,验尸用的工具随身携带,一切准备妥当,轿子出发直奔案发地而去。 衙差走在前面,嘴里小声嘀咕道:“这条路怎么这么熟悉!” 另外一名衙差道:“看你的记性,两天前奉大人命令前来这里请那位小菊花替捕头大人作证。” 衙差顿时想起,用手一指道:“你小子心里可是惦记上了。” 另外一人笑道:“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懂风情的女子,只是可惜小小年纪就做了寡妇。” 衙差道:“若是你娶了这么一位就你那小身子,小心半年不到就去见阎王。”说完忍不住乐出声来,轿子里传出咳嗽声,两人只得打住,毕竟所说的内容有些不堪入耳。 距离越来越近,衙差忍不住道:“真是怪了,这里不就是上次咱们来的地方!” 另外一人点头道:“错不了,尤其是这棵歪脖树,当时记得最是清楚。”在两人惊诧的目光中距离越来越近,围观的百姓将门口堵住,一人高喊一声,人群散开,轿子进入,很快再次堵住。 一人道:“那个可是当官的,穿着官服。” “那可是知府大人。” “你见过不成,可不要在这里胡说。” “有一次知府大人审案,我在公堂外面见过,绝对错不了。” “知府大人都来了,必然是出了大案子。” “前几天的无头尸案还没破,不想又出事了,真是多事之秋。” “做这种伤风败俗的事下场能好到哪里!人在做,天在看。”说话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里拄着拐棍,不想这样的年纪还是喜欢凑热闹。 仵作上前,按照程序检验,旁边有府衙文案记录,检验完毕转身离开,剩余的事已经不是自己能够判断,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职责,黄知府道:“这里就交给总捕头处理,记住,尽快抓住凶手,不要让我失望。” 〖 第二百五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再发命案,黄知府赶到现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只见一名女子被人绑在桌上,头颅被人砍去,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多半是因为小菊花身份特殊,所以才会对男子没有任何提防,原本只是想混个生计,不想确是被人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杀害。 华成恨得牙根直咬,不念两人之间的旧情,小菊花更是对自己有恩,知恩图报,只是不想确是阴阳相隔,看着冰冷的尸身,想着当时会是怎样的恐惧,必然苦苦哀求,可惜依然无法打动那颗充满罪恶的心,究竟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对一个柔弱的女子下此毒手! 捕快四处查找,希望可以从中找到证据,猛然尸体上的绳结吸引捕快注意,“大人,快来看这里。”华成连忙上前,目光顺着捕快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个近乎精美的绳结。 华成道:“不过就是一个绳结罢了,有什么稀奇?” 捕快道:“大人仔细看,虽然打绳结只是一件小事,甚至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只是手法不同,最后绳结的形状、松紧更是完全不同。” 华成凑近仔细查看,确实有些门道在里面,这个绳结的形状,自己甚至没有见过,与普通的死结、活结完全不同,绳结两边微微翘起,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用手一拉更是十分结实,不由得连连点头,“是否可以看出这是什么结?” 捕快道:“回大人,这种结又称飞花结,十分结实,只有那些平时经营水上船运的船工才会用这种绳结。” 华成喜道:“这样说来,凶手必然是船工无疑!” 捕快道:“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苏州近水,船工更是不在少数,想要从中找出凶手同样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 华成笑道:“你们继续搜寻,不能放过任何疑点,至于这个绳结,本捕头自有办法。” 提到船工华成想到一个人,一个自己不愿面对的人,漕运使李淼水,在他面前自己总是抬不起头,仿佛无数的声音不停说着,“你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没有这个靠山莫说是总捕头,即便是捕快都不配。”华成喜欢做捕头,虽然姐姐担心其中凶险一力反对,但是华成依然坚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找到快乐。 捕快继续搜索,一点一点搜索,搜查原本就是一件极其精细的事,若不是捕快发现绳结的破绽,又如何会猜到凶手有可能是一名船工,华成离开,瘦乞丐连忙跟上,大有跟班的意思。 华成离开案发地,大步流星赶奔漕运府,李夫人连续几天烧香拜神,多半是祈祷自己的宝贝弟弟安然无事,毕竟是华家唯一男丁,更是肩负传宗接代的大任,只可惜华成已过而立之年,李夫人不免唠叨,华成确是充耳不闻,为此李夫人也是没有办法。 家丁来报,“夫人,华公子来了。” 李夫人道:“喊什么,哪个华公子?” 家丁道:“还能有那个,就是夫人嘴里天天念叨的,总捕头华成华公子。” 李夫人听闻连忙双手伏地磕了三个响头,嘴里道:“多谢菩萨保佑小成。”说完从蒲团上站起走出佛堂,来到院子里正好看到华成。 李夫人一把拉住华成左瞧右看,“瘦了,必然是在牢里吃了不少苦头,快让姐姐好好看看,那些兔崽子有没有难为你?” 华成顿时脸一红,“姐姐,你这是干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别人都在看着,多难为情。” 李夫人道:“你是我弟弟怕什么,呦,终于长大了,什么时候讨个媳妇回来,好为咱们华家传宗接代,到时候想让姐姐管还不管了呢!” 华成道:“出了案子,等忙过这一段再说。” 李夫人心中欢喜,古人总言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自己的宝贝弟弟终于长大了,不仅没有反感,似乎是动了娶媳妇的心思,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李夫人道:“好,好,好,都听你的,我的小祖宗。” 华成嘴一歪鼻子一紧道:“姐夫回来没有?” 李夫人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华成道:“当然是公事。” 李夫人笑道:“都怪姐姐忘了,弟弟可是威风八面的总捕头,这就命人叫去。” 华成忙道:“不急,公务要紧,我在这等也就是了。” 李夫人道:“也好,这便命下人去准备酒菜,也算是压压惊。” 漕运使李淼水解了粮运之难,水帮帮主冷红山倒是一条汉子,这点与严成完全不同,这条水路太肥,总是被严帮霸着对自己并没有太多好处,不如索性培植水帮,到时候实力相当,必然争着抢着替我李淼水办事,想到这里忍不住乐出声来,看看天近晌午,站起身形活动一下准备回去用饭。 府衙距离居所并不远,不过是一条街距离,李淼水顺着街道慢慢向前,两人迎面过来,小声说着什么,距离越来越近,李淼水故意放慢脚步,有些时候市井之中消息来得更快,只听一人道:“又出命案了!” 旁边那人惊道:“又死人了!” “知府大人都去了,还有不少捕快衙差,错不了。” “这是怎么了,刚出一个无头尸案,三天时间不到又死一个,死的人是谁?” 那人脸上露出坏笑道:“这人你必然认得,小菊花。” “真是可惜了,这小菊花可是了得,弄得你神魂颠倒如在云端,那种滋味尝过一次想着第二次,究竟是谁这么狠心。” “这种事谁知道,不过最好别扯上关系,弄不好丢了性命。” “说的也是,走,走,喝酒去。” 李淼水不由得摇头道:“苏州城不安宁了!”说完加快脚步,多半是肚子唱起空城计,来到府门前,听到里面传出夫人笑声,里面夹杂着男人的声音顿时脸色一沉,丫环见到上前施礼,“见过大人。” 李淼水道:“府上可是来了客人?” 丫环忙道:“是华公子来了,夫人特意准备了酒菜,奴婢这就端来。”说完转身离开。 李淼水脸色渐渐缓和,那个所谓的华公子必然是她的宝贝弟弟华成,或许是从牢里放出来前来这里诉苦,最受不了这华家姐弟见面,三十岁的人了,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多半与年幼时的经历有关,两人父母去得早,家里的产业交给姐姐处理,更是把唯一的弟弟视为命根子。 李淼水进入,华成起身道:“是应该叫你李大人还是姐夫大人?” 李夫人道:“都是一家人,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还是你姐夫有本事,去了一趟人这么快就放出来了。”华成鼻子哼了一声并不搭言,若不是自己想到小菊花,谁去了知府大人都不会给面子。 李淼水道:“听说又出了人命案子!” 李夫人惊道:“又死人了!这是什么世道,小成,你可是要小心着点,抓人的时候喊喊口号也就是了,千万可不能伤着自己。” 华成眉头一皱道:“姐夫又是如何知道?” 李淼水道:“市井里早已传开,回来的路上听人说起。” 华成苦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想这件事传扬得这么快,若是凶手警觉逃走岂不是坏了大事,“姐夫,是否可以将苏州城内的船工聚在一起?” 李淼水茶杯放下,“你是怀疑这件案子是船工所为?” 华成道:“不过是有些事情问问罢了,至于谁是凶手暂时无法定论。” 〖 第二百五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凶案现场,死者身上捆绑的绳结吸引捕快注意,两侧微微翘起,犹如巨浪掀起的水花,中间一道绳结紧紧抓牢,于是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飞花结,并不常见,好在捕快认得,这种飞花结只有那些水上的船工固定桅绳才会用到,习惯一旦形成便很难改变,即便再过小心同样会留下破绽,凶手或许与船工有关,华成连连点头,说到船工自然想起那位掌管漕运使李大人,同样是自己的姐夫李淼水。 李淼水整理公务,伸了一个懒腰,才发觉腹内空空,看一眼外面,天接近晌午,从椅子上站起,简单收拾一下迈步出去,街上行人不断,两名男子的对话吸引李淼水注意,从中得知苏州城再发命案,忍不住连连摇头,“苏州城不安宁了!” 华成一脸无奈,自从进入漕运府姐姐的嘴就没停过,先是从如何担心自己说起,接着提到如何含辛茹苦将自己拉扯大,陈年旧事尽数托出,最后说到正题,为华家开枝散叶,也算是尽一份孝心。 华成只得连连点头答应,李夫人心里高兴,自己这个宝贝弟弟终于长大成人,想想自己这么多年一直操持家务,付出多少辛苦,如今终于换来回报,华家后继有人,到了九泉之下也能有个交代,李夫人心情大好,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时李淼水恰好从府门外走入,忍不住冷哼一声,这样的笑声倒是很少见,不知道今天发的是那股疯,猛然听见男子的声音,脸色顿时一变,快步上前正好遇到夫人身边的贴身丫环。 丫环见是大人归来连忙上前见礼,多半是几天前李淼水一通脾气过后长了记性,这个家里虽然是夫人说了算,只是人家毕竟是大人,男人恰恰最爱的就是面子。 李淼水脸色一沉道:“家里来了客人?” 丫环毕恭毕敬道:“回大人话,是华公子来了。” 李淼水点头道:“下去吧。”听到华公子三个字顿时明白过来,必然是那个宝贝弟弟华成来了,不想刚刚消停的日子又要多事,谁让当年自己欠华家的恩,更是深爱这个外表强势,内心确是无尽温柔的女子。 李淼水迈步走进,李夫人看到立刻起身,“大人回来了,华成,快过来,要不是你姐夫替你疏通关系,怎么能这么快出来。” 华成心里好笑,若不是自己想起小菊花那一幕,即便他李淼水再有本事又如何,还不是要按程序办事,心里这么想嘴上确道:“华成在这里谢过。” 李淼水摆手道:“不过是探望一下罢了,清者自清,这些天在里面必然吃了不少苦头,夫人可有准备饭菜?” 李夫人笑道:“还是夫君想的周到,就等夫君回来。”说完一摆手,丫环连忙下去准备,时间不长,饭菜端上,厅堂内顿时传出阵阵香气,荤素搭配有致,李夫人不愧是持家有方的好手,虽说不是什么上等食材,确是能够烧制得恰到好处。 李淼水道:“这顿算是为你准备的压惊宴,坐下,我们好好喝几杯。” 华成道:“如今有案子在身不能饮酒。” 李夫人喜道:“不饮最好,酒这种东西最是伤身,身体伤了怎么替我华家传宗接代。” 李淼水笑道:“真的不喝?”苏州城谁不知道总捕头华成最喜饮酒,逢酒必喝,一喝必多,每天喝得醉醺醺,不想今天倒是出息了。 华成道:“这次前来是有事求姐夫帮忙。” 李夫人道:“你这孩子怎么还外道起来了,都是自家人什么求不求的,听着别扭,遇到难事就和你姐夫说,能办的要办,办不了的想着法子也要办。” 李淼水并不做声,李夫人顿时急道:“你倒是表个态啊!” 李淼水道:“必然是为了案子,弄得人心惶惶的,本官同样想快点找出凶手,说吧,我可以做些什么。” 华成道:“昨晚出了命案。” 李夫人道:“这是什么世道,三天两头的出事,小成,我看就别做那个什么捕头了,没什么大出息,让你姐夫在漕运使里给你谋个职位。” 李淼水鼻子忍不住哼了一声,华成道:“姐,别说了,做捕快一直是我的梦想。” 李淼水道:“案子可有线索?” 华成点头道:“这次十分蹊跷,死者被人绑在桌子上,头颅被菜刀切断。”说完用手比划一下,李夫人顿时吓得面容失色,“说得那么吓人,谁这么造孽,好好的把人给祸害成那个样子,更是要了人家的命,真是造孽。” 李淼水道:“夫人不情愿大可先回内堂歇着。” 李夫人起身道:“好,好,我不在这和你们掺和就是。”说完带着丫环转回内堂,不忘加上几柱高香。 李夫人离开,李淼水顿时轻松许多,咳嗽一声道:“这件事我又能帮到什么?” 华成道:“绑住死者的绳索上有一个绳结,有捕快认出那是船工所特有的打结方式。” 李淼水点头道:“你是想我把所有船工都叫来,然后一个个盘问,从中找出凶手!” 华成道:“一切劳烦李大人。” 李淼水站起身形绕着厅堂转了两圈,“整个苏州城的船工大多集中在严帮、水帮,既然关乎案情,现在便派人过去,你跟着来就是。” 严帮帮主严成、水帮帮主冷红山齐聚漕运府,严、水两帮有过摩擦,冷红山自然不愿意与这种卑鄙无耻的小人为伍,头扭向一旁,严成脸上挂着笑意,翘起二郎腿,至于漕运使大人将两人招来究竟为了什么事一时无法弄清。 李淼水从门外进入,两人连忙起身相迎,彼此寒暄落座,李淼水道:“这次把二位帮主叫来实在是有事相求。” 严成忙道:“大人的事就是我严帮的事。” 冷红山笑道:“严帮主又何必心急,不如先听大人说完。” 李淼水道:“严帮主,帮内有船工多少人?” 严成道:“回大人话,我严帮现在共有船工十八人。” 李淼水点头,“冷帮主,又是多少?” 冷红山冷笑一声道:“回大人,水帮共有船工三十六人。”话音一落严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严帮船工不足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虽然提高薪水只是那些穷汉子确是不愿意回头,现在名为十八人,确是良莠不齐,不然又怎会被水帮抢去风头拿到粮运,为此严成一直耿耿于怀,好在最近拉拢了几名船工,不然人数上必然更加难看,只是漕运使大人把两人叫来必然不会只是统计人数这么简单。 李淼水连连点头道:“不想有这么多!” 严成道:“大人是否需要工人修缮府邸,严帮必然全力以赴。” 李淼水摇头道:“再豪华的府邸又怎样,还不是只能睡在那三尺的地方,本官命你们将所有船工带到漕运府,至于理由随便找一个合适的就可以,到时候一切都会明了。” 冷红山道:“大人,我水帮正在赶修船只,这样做恐怕会误了工期。” 严成道:“没有本事偏偏要学人家走船,现在知道难了吧。” 李淼水道:“不会耽误太久。” 冷红山道:“有没有本事日后自然见分晓,大人,水帮的人一个都不会少。”说完抱拳离开,严成拳头一晃,对于和严帮作对的水帮心存不满,尤其是冷红山,一直以江湖豪侠自称,倒是把自己当成唯利是图的小人。 李淼水道:“严帮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回去办事吧。” 〖 第二百五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当遇到难题时,必然有一条路最为直接,有一种东西更是令人痴迷,甚至趋之如骛,不惜劳心劳苦,它的名字叫做关系。 如果没有那层微妙的关系,华成自然无法做到总捕头的位置,无论怎样喜欢甚至痴迷,只是那道门槛不是所有人都可以轻松跨过,这种微妙的关系更是可以影响别人,见到华成首先想到的不是华成这个人而是他背后的关系,从他身上是否同样可以拉上一层关系,进而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华成似乎同样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关系,只是与别人不同,不用可以巴结,更加不用以财物打通,一个女人将两人之间建立一种无法分割的联系。 华成打的算盘不错,单靠捕快的力量忙上三天三夜未必可以找全所有船工,只是李淼水确不同,身为漕运使掌控所有水上营运,但凡是有水的地方都归他管,船工自然不在话下,其中更是涉及两大帮派,根深蒂固的老字辈严帮,新兴势力水帮,盐与水,或许等同于火与水,注定无法共存。 两名衙差奉命赶奔严帮,来到门前,弟子立刻通报,严成得到消息不敢耽搁,收拾一下跟随衙差赶往漕运府,心里暗中琢磨,刚刚几天过去漕运使大人找我严成作甚,莫不是因为将粮运之事交给水帮之后心里过不去,想要分给自己一些好处,不管如何只要牢牢抓紧这层关系,好处自然少不了。 远远看到漕运府大门,不想一道身影从对面走来,身材瘦削,双眼有神,正是自己的对头水帮帮主冷红山,严成不由得眉头一皱,李大人此举又是何意,莫非是想做一个和事老不成,管不了那么多,进去看看便知。 严成上前抱拳道:“冷帮主,久仰久仰。” 冷红山同样看到严成,两人身形差不了太多,只是严成喜欢弯着身子,无形之中要矮上一些,冷红山道:“严帮主,幸会幸会。” 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客套之词,跟在衙差进入厅堂,确是不见李淼水身影,气氛顿时变得尴尬,好在有人送来茶点,端在手里慢慢品着。 时间不长,李淼水从内堂走出,两人连忙起身见礼,李淼水说出此行目的,“船工!”两人俱是眉头一皱,船工一直是严成的一块心病,若不是缺少技术出众的船工又如何会输给水帮,虽然最近补充几人,还是远远不足,冷红山拿出自己积蓄,决心修建一艘大船,即便是当日曾经交待过的铁皮大船枭龙,如今船工日夜赶工,根本没有空缺,莫非是李淼水想要借人不成。 李淼水道:“有劳二位帮主,将下属所有船工带到漕运府内,至于原因本官不便多说。” 两人离开,总捕头华成从后面走出,刚才的对话完全听到,不想两人手下聚集船工五十四人,若不是动用漕运使的力量,想要一个个找齐必然很难,单不说这些帮派有多难缠,必然有各种理由推脱,甚至拒之门外,捕快有时候并非所有的地方都可以随意通行,现在完全不同。 华成道:“一会还要借一些衙差才行。” 李淼水道:“人员已经解决,下一步如何问案就要靠你自己。” 华成道:“这个简单,只要找出昨夜不在的人,必然就是凶手!” 李淼水笑道:“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如同你想的那样简单便好了。” 时间不长,漕运府门外聚集一群汉子,天虽然凉了,不过依然赤着胳膊,分成两个阵营站在院中,严成站在最前不时用愤恨的目光看着水帮那些船工,这些人原本都是自己的人,不想最后确是跟了冷红山,更是给自己弄出这么多麻烦。 李淼水从里面走出,十几名衙差两侧分开,船工不明所以,不时议论纷纷,这是怎么了,漕运使大人召见已经不寻常,如今更是衙差守住退路,莫非是出了事不成。 华成昂首阔步从里面走出,右手放在刀柄之上,“诸位,本人便是苏州总捕头华成。” 船工哄笑道:“苏州城谁不认得华爷。” “说的就是。” “听说前几天被人抓了,怎么就放出来了!” 华成咳嗽一声,“安静,再敢喧哗大刑伺候。”猛然想起这里可不是自己的捕快营,似乎并没有任何刑具,这一句倒是管用,船工顿时停止喧闹,多半是不想惹到官府的人。 几名丫环手持绳索从里面走出,船工探头看着,搞不清里面耍得什么把戏,华成道:“还请诸位用绳索打一个绳结。” 这些不过小事,众船工拿起一段绳索,饶了两个圈,然后中间一拉,一个飞花结顿时打好,确实如捕快所说,这种飞花结确实是船工最常用的方式,华成上前一一检验,大多打得十分精美,从样式上看不出当日绑在小菊花身上的绳结出自何人之手。 华成上前,“二位帮主,实不相瞒苏州城再发命案。” 这件事情早已传开,两人早已知晓,冷红山道:“莫非是与这绳结有关?” 华成道:“凶徒在现场留下这样的绳结,有人认出是船工所特有的打结方式,所以才会劳烦二位帮主将船工尽数叫来。” 严成道:“难道是船工杀人不成!” 华成低声道:“眼前只是怀疑,还望二位帮主鼎力相助。” 冷红山道:“水帮自然全力配合捕头大人,若真是我的人干的绝不姑息。” 严成道:“总捕头放心,这些都是份内的事。” 华成道:“二位帮主只需如此如此这般。”华成交代一番,严帮、水帮两队顿时分开,门外走进几名捕快,华成使了一个眼色,每个队伍两人,加上衙差自然出不了乱子。 一个时辰过去,捕快快步进入施礼道:“大人,总捕头,查完了。” 华成道:“可查出什么?” 捕快道:“经过仔细询问,当日不在船厂的一共有六人。” 华成忍不住眉头一皱道:“这么多!” 捕快道:“其中三人基本可以洗脱嫌疑,剩下的只有三个人!” 华成道:“哪三个人?” 捕快道:“严帮李九指、王三腿,水帮秦三弦。” 华成点头道:“先把三人留下。”捕快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华成道:“严帮主,是否对两人有所了解?” 严成道:“李九指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好赌,当年更是因为赌债被人砍断一根手指,于是便成了九指,这些年虽然有所收敛,不过一到发薪水的日子必然会去赌坊试试手气,这不昨天刚发完薪水,我想必然是去了赌坊,至于王三腿,别的问题倒还没有,不过听船工暗地里说起,王三腿不过是喜欢光顾一些暗柳花巷,男人嘛,也是可以理解。” 华成点头,一个好赌成性,一个喜欢玩女人,两人更是一夜未归,都有嫌疑,抱拳道:“冷帮主,以为秦三弦这个人怎么样?” 冷红山道:“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不过倒是有些了解,秦三弦最是孝顺,家里更是有一个生病的老母亲,家境不太好,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 华成道:“多谢二位帮主,三人虽有嫌疑,不过未必就是凶手,还要等回去之后慢慢审问,其他人大可带回去,若是有人发现线索立刻来报。” 两人起身告辞,门外船工小声议论着,“怎么不见李九指,是不是又惹上麻烦了。” “不光李九指,王三腿也没出来。” “这小子早上回来时一脸疲惫,整个人都蔫了,必然是被人给折腾坏了。” 〖 第二百六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众船工来到漕运府,华成似乎早有准备,先是命人拿出一些绳索,多半是想通过打绳结的手法判断出凶手身份,船工不明所以只得按照吩咐去做,动作十分熟练,其中所用的大多是飞花结,从形式上根本无法看出凶案现场的绳结究竟是何人留下,华成从头到尾检查一遍找不出任何线索,无奈只得继续审问。 捕快衙差按照程序一个接一个仔细盘问,其中内容大致相同,是否发现有人夜里离开,又有谁彻夜不归,船工之中的头头每天都会记录用作管理之用,这段时间严帮无事可做,船工大多清闲,水帮连夜赶工制造大船自然不同,六人之中有五人出自严帮,最后一人出自水帮姓秦名三弦。 众人离开,华成从厅堂走出,外面站着三人,一人面色灰暗不时打着哈气,右手抬起确是少了一根指头,必然是喜欢赌钱的李九指,另外一人面容憔悴,印堂发暗,应该就是王三腿,最后一人身形矮小精壮,眼神之中尽是焦急,多半有事尚未处理。 华成道:“本捕头有话要问你们,一个一个来,规矩自然懂得,不得插嘴,更加不允许多嘴。” 三人点头,华成道:“李九指,你先来!” 李九指一愣道:“大人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华成眼珠一瞪道:“多嘴,只需要回答我问你的问题便可。”说完身体绕着李九指转了一圈,李九指顿时感到不自在,一个大男人被人这样盯着看心里觉得不舒坦,又不能转身只得如此。 华成站在李九指身后道:“昨晚去了哪里?” 李九指道:“大人,小人发了薪水闲来没事就去玩了几把,不是连这也犯法吧。” 华成道:“去了哪间赌场,何时回来,是否有人可以替你作证,如实说来,若是有半点虚假,小心本捕头对你不客气。” 李九指道:“六六六赌坊,今天天亮才回来,这不刚睡上一会就被人拉起来来了这里,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问。”说完打了一个哈气,“这些事赌坊老板最是清楚,大人一问便知。” 华成道:“这个不用你教我,站在一旁。” 王三腿上前道:“大人,是不是轮到我了?” 华成点头道:“说吧,昨晚离开之后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几时回来!” 王三腿凑到近前道:“大人,昨晚小人一时心痒去了那种地方,你也知道,憋的久了难免心底惦记,折腾累了就睡着了,一直睡到天亮才回到严帮船厂,担心被头头骂所以饶了一圈悄悄从窗户爬进宿舍,不想惊醒同伴。” 华成道:“走开点,去了什么地方,光顾什么人,说清楚一些。” 王三腿一脸无奈道:“最近手头紧,于是光顾了麻子苏,就是后街那脸上长了一脸麻子的女人。”王三腿自然不愿意说出这样的事实,虽然同为暗娼品味确是不同,这些走船的汉子之间更是攀比,能够光顾到容貌、身材好的更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昨夜关顾的麻子苏,一口大黄牙,脸上更是长满麻子,平日里生意惨淡勉强度日。 华成身边捕快不停记录,只见上写,‘李九指,六六六赌坊,赌坊老板,王三腿关顾后街麻子苏,天亮回。’停笔等待审问最后一个人秦三弦。 华成道:“你过来。” 秦三弦上前道:“小人昨天回了家里,和头请了假,天一黑就离开,今天早上回来赶工。” 华成道:“你家住哪里?期间可有遇到什么人?” 秦三弦道:“家母病重心里担心,于是做完了伙计顾不得吃饭,买了两个大饼一边吃一边走,家里离得远,那里又是穷地方,一路上根本没顾得上看,只是低头走路。” 华成点头,“知道了,你们三个先回去,记住,这段时间任何人不得离开。” 李九指道:“官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华成道:“忘了我刚才的话了,不该打听的别打听。”说完眼珠一瞪,李九指连连后退,脸上带着笑意,躬身道:“不打听就是,回去睡个回笼觉。” 王三腿忙道:“你小子等我一会,平时不见你急,现在比兔子还急。”说完快步跟上,右脚有些微瘸,这似乎就是王三腿这个外号的由来。秦三弦早已大跨步走出府门直奔水帮而去,不想只是回去看望母亲确是被人问东问西。 捕快道:“总捕头,你怎么看?” 华成道:“每个人都有可疑,需要查证之后才能下结论,不是说有六个人,另外三个为何没有嫌疑?” 捕快道:“三人一同出去饮酒,一直喝到天亮,彼此可以作证,更是没有作案时间,除非三人一起串供。” 华成点头,“你二人立刻前往赌坊查证,你二人赶奔后街,一定要问清楚经过,至于秦三弦,本捕头带人走上一次,看看能否发现什么!”交代下去,几道身影立刻离开。 单表华成带了一名捕快赶奔水帮,秦三弦跟在身后,来到水帮门前上前道:“捕头大人稍等,进去拿些东西立刻上路。”说完蹬蹬蹬向里面跑去,时间不长拎了一个布袋从里面走出。 华成看看天,天近黄昏,和昨天秦三弦离开的时辰差不了太多,“当时你走的是哪条路?” 秦三弦用手一指道:“大人这边,这条路有些不好走,但是能够快些。”说完迈步向前,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一条较为僻静的街道,几名摊主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多半是没有什么生意上门,秦三弦快步来到一个摊位前,手中两个铜板放在上面,老板为人热情,两人似乎十分熟络,一块牛皮纸上面放了两块糕点迅速包好,用一条绳子一穿打了一个绳结,确是最普通的那种,多半是因为案子的缘故,华成对绳结十分在意,忍不住多看上几眼。 店家道:“三弦,昨天回去一趟,今个怎么又回去了?” 秦三弦道:“家母病重就我一个亲人,总该尽些孝心才是。”说完将纸包直接塞进衣服里胸口位置。 华成上前,“店家,昨天这个人同样在你那里买了糕点?” 店家抬头看到华成,“呦,是位官爷,怎么也来买点糕点,我们虽是小店,但是经济实惠,三弦兄弟每次回家都要买上两块孝敬老娘,可是十足的孝子,昨天刚刚买过。” 华成道:“你们认得?” 秦三弦道:“娘喜欢吃这里的糕点,一来二去也便熟悉了,店家是个好人,总是算最低的价钱,大人若是喜欢可以买上几块尝尝。” 华成道:“赶路要紧,走吧。” 三人继续向前,确实如同秦三弦说的那样地面高矮不平,有的地方更是有积水,好在有灯笼,不然真的是难以前行,秦三弦确是丝毫不受影响,拎着东西快速向前,多半想早点到家。 秦三弦身形停住,“大人到了。”只见一间草房前挂着一盏灯笼,对于穷苦人家而言,烛火十分珍贵,秦三弦道:“老娘担心路黑,所以只要知道我回来,天一黑就会在门前点上灯笼。”说完脸上露出笑意,迈步上前猛然听见一阵咚!咚!咚!咚!咚!咚的声响,不过是更夫敲响铜锣确是引起华成注意。 华成道:“等等。” 秦三弦伸出的手臂顿时停住,只见总捕头华成一脸严肃,秦三弦忍不住道:“那是打更的罗叔,昨天回来时还见过。” 华成道:“你昨天见过这个人?” 〖 第二百六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华成兵分三路查找线索,跟着秦三弦重新走一次昨天的路途,多半想从中找出一些破绽,如果三人之中真的有凶手,那么没有时间证人的秦三弦嫌疑最大,李九指有没有说谎只要找到赌坊老板一问便知,至于王三腿更是好办,只需要找到那个有个一夜温存的麻子苏,最后剩下的只有秦三弦。 一家糕点铺前秦三弦停住脚步,迈步上前,手里两块铜板放在上面,店家动作十分熟络拿起两块糕点用牛皮纸包好打上绳结交给秦三弦,从店家嘴里得知秦三弦昨天确是来到这里买糕点,确是无法说明什么,秦三弦完全有可能买完糕点之后转回去杀人,只是为何要特意来到这条偏僻的街上买糕点,似乎于理不合,华成心里暗暗琢磨,只能进一步查证才行,三人继续上路。 一间茅草屋前秦三弦停住脚步,一盏最普通的灯笼确是令这个结实的汉子眼角湿润,“每次只要母亲知道自己回来,就会在门前放上一盏灯笼,多半是担心她的儿子在黑夜里摔到碰到,在她的心里我只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秦三弦快步上前,左手抬起推向木门,咚咚咚咚咚咚,一阵打更的声音响起,华成道:“等等。” 秦三弦道:“大人,那是这里专门负责打更的罗叔,昨天回来时恰好遇到。” 华成道:“你是说你回到这里时遇到打更人?” 秦三弦点头道:“这条路经常夜里走,几乎每次都是这个时候到家,听惯了罗叔的更声,所以每次都会在这里等上一等说几句话,毕竟都是多年乡邻。” 说话间一名老者手里拎着锣鼓慢慢走来,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木棒头上绑着布条,这样声音不至于太过刺耳同样可以减少对锣鼓的损伤。 这位便是这一带专门负责打更的罗叔,更夫通常两人一组,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打更时两人一搭一档,边走边敲,“笃笃———咣咣”。打更人一夜要敲五次,每隔一个时辰敲一次,等敲第五次时俗称五更天,这时鸡也叫了,天也快亮了。 这一带大多是穷苦人,更夫同样只有一个,只见罗叔手里拎着锣鼓,后背弯着,多半是年纪大了,走上几步就要停下来喘息几下。 打更目的就是提醒人什么时辰应该做什么事,同样有防贼的目的,其中更是有一套特有的说辞,“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防火”;“鸣锣通知,关好门窗!防贼”;“寒潮来临,关灯关门!防冻”;“早睡早起,锻炼身体!防病……… 罗叔敲完铜锣恰好看到站在门前的秦三弦,快行几步道:“三弦咋还不进去,你娘该等急了。” 秦三弦道:“每次回来要是听不见老罗叔的锣声心里觉得不自在。” 罗叔放下锣鼓拍拍秦三弦肩膀道:“你小子长大了,好好孝顺你娘,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 秦三弦道:“要不是大家救济我们娘俩早就饿死了。” 罗叔道:“能帮有限,不过是一点粮食罢了。”说完看着华成两人道:“来客人了,快进去吧,罗叔还得接着忙去。”华成一弯身从地上捡起锣鼓递给老人,罗叔连连点头,“都是好后生,好后生。” 华成忍不住问道:“如今可是二更?” 罗叔笑道:“二更,错不了,打了一辈子更,时辰从来没差过。” 华成道:“刚才听见一阵急促的鼓声似乎与平日里听到的不同,这里面是否有门道?” 罗叔一板一眼唱道:“打落更,狗不叫鸡不鸣,一慢一快,连打三声,声音响如咚!——咚!,咚!——咚!,咚!——咚!” 华成道:“罗叔的嗓子可真是亮。” 罗叔摇头晃脑继续唱道:“打二更,打一下又一下,声音咚!咚!咚!咚!打三更,一慢两快轻着打,声音咚!——咚!咚!” 华成道:“三更鼓为何要轻着打?” 罗叔道:“那个时候人大多睡了,总不能影响到别人。” 华成连连点头,“不想这打更确是有这么多门道在里面。” 罗叔点头接着唱道:“过了三更打四更,一慢三快不能停,声音咚——咚!咚!咚!接着就是到五更,一慢四快天见明,声音咚——咚!咚!咚!咚!” 捕快道:“大爷怎么不接着敲了?” 罗叔道:“过了五更天就亮了,更夫也就可以回了。” 这时木门慢慢被人推开,里面传出微弱的声音,“三弦,是不是三弦回来了,怎么又听见他老罗叔唱更了!” 秦三弦快步上前道:“娘,天凉了,你怎么出来了!” 三弦娘道:“今早走的时候不是说晚上还回来,刚才听见有人说话,耳朵也背了听不太清楚,恰好听到你老罗叔唱更,算一算时间也该到了,所以出来瞧瞧,听声音好像来客人了,也不让进来坐坐,娘从小教你咱虽然穷,但是不能失了礼节。” 秦三弦道:“娘,是几个朋友来了,正好看到老罗叔说几句话,天凉了,你先进去歇着。” 三弦娘点头道:“好,听你的。”说完用手摸索着后退。 华成不由得神情一变,老罗叔摇头道:“三弦娘年轻时候给人做手工活,一作就是几十年,现在年纪大了眼睛变得越来越不灵光,现在恐怕连个人都看不清了,好在有三弦照顾着,这么多年也算是没白辛苦。”说完拎起锣鼓向前,多半是担心误了打更的伙计。 华成使了一个示意,跟着罗叔向前,很快传出罗叔愤怒的声音,“三弦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孝道,偷鸡摸狗的事根本找不着他。” 捕快道:“大爷,昨天您老打更时是否看到秦三弦回来?” 罗叔道:“看见了,这几天三弦娘病得紧,这孩子连续回来几天了,白天还要在船厂干活,可是苦了这孩子,说别人犯了案子我还信,三弦绝对不会,这孩子不爱说话但是人老实厚道,老汉可以用脑袋担保。” 捕快忙道:“不过是按照程序问问罢了,大爷小心水坑。”捕快迅速退走,多半是看到当更罗叔眼中的愤怒,活了大半辈子如果还是不会看人,这双眼睛不如不要算了。 华成点头,秦三弦推门进入,不忘将门上的灯笼取下吹熄,好在捕快迅速进入,手中灯笼慢慢将草屋照亮,除了一张旧床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家当,可想而知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墙角处放着半截米缸,里面早已见了底,锅台边上放着半碗稀粥,多半是三弦娘晚上的饭食,碗旁放着一块糕点,只是吃了一半。 秦三弦上前道:“娘,我给你带了糕点,现在还热着。”说完伸手从怀里掏出,因为牛皮纸加上放在怀里的缘故,上面隐约带着一丝温度,三弦娘慢慢试探着接过道:“昨天的还没有吃完,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为了娘浪费钱。” 秦三弦道:“娘这个是新的,好吃,那个三弦吃。” 三弦娘道:“快去招呼客人,家里穷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总该喝碗热水才是。” 华成道:“大娘不必了,我们呆会就走,这次陪三弦兄弟回来也只是看看。” 三弦娘放下糕点道:“别看我老太太眼睛看不见,但是心里清楚,我们三弦人老实,能够和他交朋友的必然都是心眼好用的,有你们照顾着我也就放心了。”说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身体随着咳嗽发出剧烈的颤抖,脸色在灯笼下变得惨白。 〖 第二百六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华成为了找出无头尸案的凶手只得求助漕运使李淼水,不出两个时辰,苏州城所有船工聚集在漕运府院内,经过询问最终锁定三人,因为欠下赌债被砍断手指的李九指,好色成性的老男人王三腿,加上最后一个回家探视的秦三弦,其他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华成交代下去,亲自带着秦三弦沿着昨天的路回去,其中路过当日卖糕点的铺子,昨天秦三弦确实来过,只是有一些成为习惯的东西最是容易骗人,一个习惯喝酒经常醉酒的人,如果有一天被人发现摔死在崖下,那么醉酒失足必然是最为容易接受的理由,甚至没有人愿意去深究失足的背后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秦三弦每一次回家都会到这里买上两块糕点,于是店家自然形成这样的思维,秦三弦只要前来买糕点,不管走的是哪条路必然是要回家。 一路下去,天越来越黑,灯笼发出的光亮完全无法打破黑暗,好在秦三弦路熟,更是不时提醒,深一脚浅一脚终于在一间茅草屋前停住,这里便是秦三弦的家,原本应该是两间,只是年久失修的缘故,另外一边已经坍塌,不想生活确是这样困苦。 打更锣声吸引秦三弦注意,打更人罗叔慢慢出现,更是将多年总结的打更经验变成唱调,手持铜锣唱得倒是有模有样,不时的敲上几下,吸引华成的恰恰是锣声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连续敲打代表的恰恰是二更,当日自己带着瘦乞丐查探之后正好是二更,案发地距离小菊花住处不过一刻钟时间,若是罗叔当日打更到这里看到秦三弦从外面回来,绝对没有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返回去杀人,或许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罗叔说谎,从捕快询问时罗叔的言语中可以判断,在罗叔的心里秦三弦不仅是个孝子,更加是个老实厚道的人,试问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做出触犯刑法的事。 华成不愿意轻易相信任何人所说的话,毕竟其中掺杂了太多的感情成分,随着秦三弦进入草屋,屋内没有点灯,对于一个眼镜无法看清东西的老人而言,烛火的意义只是为归来的儿子照亮门前的路,至少不会因为天黑而摔伤。 锅台上放着半碗剩粥还有半块糕点,糕点华成认得,样式与秦三弦所买的完全相同,从上面的痕迹可以判断必然不超过两天,天气虽然转凉,只是这种糕点一旦放得久了,上面的颜色便会变黑,周围更是会形成一层干巴巴的硬结。 秦三弦没有说谎,昨天真的回来过,罗叔的证词,剩下的半块糕点,加上三弦娘的说辞,这么短的时间断然无法做到串供,更是能够掩饰得丝毫没有任何破绽,只能说明一切只是事实,事实恰恰能够击溃一切谎言。 三弦娘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身体发出剧烈的颤抖,干枯的手臂紧紧抓住床边,似乎这样能够减轻咳嗽所带来的痛楚。 秦三弦连忙从地上拿起布包,打开布包,拿出几个纸包,“娘,我买了药,这就去给你煎药。” 三弦娘慢慢抬头,手轻轻在嘴边擦了一下,“傻孩子,娘的身体自己清楚,不要再为我糟蹋银子了。” 秦三弦道:“一定能够医得好,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可以。”说完弯身从地上拿起一个破旧的瓷罐,抓过几块干柴用火折点燃,瓷罐挂在上面,放上水,将纸包里的草药放在里面,拿起扇子不停闪着,咳嗽声再次响起,多半是被药味呛到。 华成用手捂住鼻子,药味弥漫在狭小的屋子里令人感到窒息,捕快忍不住将门打开,多半是想进入一些新鲜空气,这样的举动被老实巴交的秦三弦看到,一声怒吼,“把门关上。”捕快吓得一哆嗦,连忙将门关好。 三弦娘道:“三弦你也是的,娘没事,怎么能对朋友这么大声说话。” 秦三弦道:“他们必然可以理解我,只是不想娘太难过。” 三弦娘道:“没事,老毛病了,真想早点去了,可是又舍不得,留下来也是累赘。”说完忍不住连连摇头。 秦三弦道:“三弦不许娘这么说,有娘在三弦就有奔头。” 三弦娘道:“傻孩子,要不是娘一直拖累,早就娶了媳妇有了家。” 秦三弦道:“若是没有娘根本不会有三弦,能陪着娘三弦已经心满意足。” 华成被两人之间充满温情的话语还有眼神打动,华成从小跟着姐姐一起长大,父母因病早亡,虽然姐姐的爱是那样的浓烈,甚至不允许自己受一点委屈,只是依然少了那种倒在娘亲怀里撒娇的感觉,这种亲情最是令人感动,无论发生什么,经受多少苦难,不会有任何怨言,正如三弦所说的那样,‘有娘在,三弦就有奔头。’ 服下药,三弦娘额头渗出汗迹,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秦三弦守在床边直到母亲睡熟,轻轻起身道:“大人,该回去了,不然真的要耽误明天工期。” 华成道:“不休息一下?” 秦三弦道:“习惯了,回到水帮还能睡一会,冷帮主待我不薄,总不能因为家里的事耽误了帮里的事,那样心里过不去。” 华成点头,“好吧。”说完同样放轻脚步,多半担心惊醒睡熟的三弦娘,三人离开,三弦小心将门关好。 华成道:“难道不担心有人偷盗?” 秦三弦笑道:“这里都是穷人,家徒四壁的也没有什么好偷的,加上邻里之间相互照应,家家倒是可以夜不闭户。” 两名衙差带着王三腿找到麻子苏,一名样貌猥琐的男子恰好从屋内走出,手依然不老实在女子身上摸着,多半是意犹未尽,一回头恰好看到王三腿,不想两人确是认得,前几天一起喝酒还彼此吹嘘,更是以关顾麻子苏为生平最大耻辱,不想确是在这里遇到,顿时尴尬,目光落在身后两名衙差身上,尴尬顿时变成不安,从衣饰上可以判断必然是官府的捕快,不想惹事,右手掩面快速离开。 麻子苏从里面探出头来,整张脸犹如从面缸里刚刚钻出来一样白,上面的粉渣随之下落,必然是用了,只是依然无法遮挡上面的麻子。 麻子苏道:“你个死鬼,怎么还把差爷给带来了。” 王三腿想要说些什么,一名捕快迅速上前道:“你就是麻子苏?” 麻子苏顿时没好气道:“呸,呸,脸上有几个麻子怎么了,总好过有些人脸上干净心确是黑的,嘴上更是不积德。” 捕快无奈只得道:“怪我,怪我,一时嘴快。” 麻子苏道:“必然是这个死鬼说的,怪不得你,说吧什么事,可不要耽误了我生意。” 捕快手腕一翻,一块银子顿时到了麻子苏手心,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人长得精神办起事来也爽快,总好过有些人嘴上尽是能耐,到了办事的时候就靠不住。”说完目光在王三腿身上上下打量。 捕快道:“这个人你是否认得?” 麻子苏道:“烧成灰都认得。” 捕快道:“那好,本捕头问你,昨晚他是否来过这里,几时来的又是几时离开?” 麻子苏冷哼一声道:“没来。” 另外一名捕快顿时手上一紧,不想王三腿真的说谎,那么必然是杀人凶手无疑。 王三腿顿时急了,“麻子苏,你这个婊子,居然说谎害我,小心天打雷劈。” 究竟谁在说谎,案情又会怎样发展,为何最后会请出锦衣卫参与,柳闻风的到来又会引起怎样的故事,五年前的苏州城与重伤昏迷的柳闻风又有着怎样的联系,一个生性风流的浪子又会留下怎样的一段情缘,敬请期待。 〖 第二百六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华成一行没有太多波澜,打更人罗叔的证词,加上剩下的半块糕点,所有的一切完全可以令人相信秦三弦昨天回到这里的事实,草药服下,三弦娘慢慢睡着,三人轻抬步从里面走出,多半不想打扰到老人休息,身体随着咳嗽声距离颤抖的那一幕令所有人看着揪心。 华成忍不住问道:“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秦三弦道:“多年积劳成疾,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华成道:“难道就无法医治不成?” 秦三弦叹口气道:“若是能医不管付出多少努力三弦都愿意,只是城里的大夫说了,病入膏肓,根本无药可医,除非华佗在世,扁鹊复生,算了,这是命,如今只能多陪一天算一天,有些时候只能学着面对。” 三道人影默默向前,这必然是一段陷入苦闷的路途。 两名捕快带着王三腿找到麻子苏,恰好看到一名恩客从里面走出,脸上带着笑意,笑意很快变成尴尬,不想两人确是认得,关系更是非浅,就在前几天尚且在一起吹嘘,不想今天确是在这里遇到,目光落在后面的捕快身上,慌忙离开,多半是担心惹到麻烦。 捕快上前询问,麻子苏看了一眼道:“没来!”另外一名捕快手上顿时抓紧,王三腿顿时急了,不想麻子苏不认账,岂不是陷自己与不利,张嘴骂道:“麻子苏,你这个婊子,居然说谎害我,小心天打雷劈。” 麻子苏用手指着王三腿骂道:“就你那缩头缩脑的样,一辈子只能当王八,除了老娘谁还能看上你,不想确是在别人背后诋毁,被人抓了活该。” 捕快道:“你确定这个人没来过,人命关天不能儿戏。” 麻子苏道:“人命关天!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捕快道:“昨晚出了命案。” 麻子苏听完忍不住乐出声来,“就凭他,还真不是我小看他,莫说是杀人,两条腿都站不稳,连个女人都无法搞定还出去杀人,打死我都不信。” 捕快手上用力,王三腿呲牙咧嘴道:“姑奶奶,你就别坑我了,现在不说实话可真是要进大牢吃板子了,弄不好你也得跟着进去。” 麻子苏道:“不想这么严重,刚才说的不过是气话,昨晚确是来了,恰好没什么生意,于是便一起喝了几杯,三腿子确是来了兴致,非要和老娘好上一会,你也知道我们是做什么得,自然来者不拒,不想这老东西在上面鼓捣了一个时辰愣是没用,最后老娘也烦了,就把他一脚给踹下去了,最缺德的是捡了裤子跑了,连一两银子也没留下,即便这种事可以赖账,咱那酒菜可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心里有气说了假话,差爷不要见怪。” 捕快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麻子苏点头道:“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骗差爷。” 捕快道:“昨晚这个人几时来到这里,又是几时离开?” 麻子苏道:“落更时分到的,先是喝了酒,然后就是那件事,走的时候恰好是三更,绝对不会错。” 扭住王三腿的捕快手上一松顺势向前一推,王三腿向前几步险些趴在地上,站稳身形道:“这会总该弄明白了吧,可是不能冤枉好人。” 捕快道:“只要不是你做的绝对不会冤枉你就是,记得不准离开苏州,更是要随传随到。”说完两人快速离开,有了麻子苏证词,王三腿必然无法分身作案,同样解除嫌疑,再也没有必要在身上浪费时间。 王三腿见两人离开,呸的一声吐了一口吐沫,嘴里道:“什么玩意,不就仗着自己手里有家伙,老子当年玩刀的时候你们还在那吃奶呢!”不过是发发牢骚。 麻子苏笑道:“看把你本事的,刚才怎么急的跟死狗是的,腿软了吧,要是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一定得好好治治你。” 王三腿摆手道:“去,去,我被抓了,你能捞到什么好处。”说完就往屋里进,麻子苏胸脯一挺拦住去路道:“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说完手心摊开,多半是索要昨天的酒钱。 王三腿道:“少不了你的,刚才你那一句没来差点没把我给吓死,快弄点酒来压压惊。” 麻子苏道:“喝完了赶紧走,我可没空招待你。” 王三腿嬉笑道:“放心,今晚一定能成,保准你满意。”说完手放在麻子苏腰间轻轻一推,麻子苏半推半就,房门慢慢关好。 单表另外一路,确是最为顺利,六六六赌场生意红火,几张赌桌前早已挤满人,眼中尽是狂热,骰子掀开,有人欢喜有人忧,不表赌客单说捕快进入,立刻有人注意,连忙通知赌场掌柜知晓。 古代对老板的称呼,一般前台称为掌柜,背后的叫做东家,东家一般出钱不出力,加上背景大多深厚,其中更是包含一些官府的势力在里面,一般人不敢招惹。 掌柜从里面走出,来到门前抱拳道:“二位差爷,不知有何贵干?” 捕快道:“掌柜放心,我们不是来寻麻烦,只是想和掌柜的求证一下。” 掌柜笑道:“哪的话,差爷若是想进来玩几把自然欢迎。” 捕快道:“办事要紧,掌柜的可认识这个人?” 掌柜道:“李九指,我们这里的常客自然认得。” 捕快点头道:“那昨晚这个人是否来到赌场?” 掌柜道:“来了,开始的时候手气不错,赢了一些,后来输了个精光,还跟我借了十两银子。” 捕快道:“掌柜的可记得是何时辰?” 掌柜笑道:“我们这种地方哪有什么时辰!不过想想应该是在二更之前。” 捕快道:“掌柜可有留意何时离开?” 掌柜道:“应该是天亮的时候,过了二更没什么事便去眯了一会,醒来时也不知道什么时辰应该过了四更,恰好看到李九指还有几个熟客还在那赌。” 捕快点头道:“多谢掌柜的。” 李九指喜道:“二位差爷现在信了吧,这里谁不知道我李九指一赌就是一晚上。” 捕快道:“别高兴得太早,回去吧,有事自然会去找你。” 李九指答应一声,目光不忘向里面看上几眼,多半是囊中羞愧,加上被捕快折腾了大半天累了,恋恋不舍离开。 捕快低声道:“看来不是李九指做的。” 另外一人道:“不知大人那边如何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人对案子这么上心,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怎么能是坏事!” 捕快笑道:“以前有案子,十个有八个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我们也是图一个轻松自在,现在不同了,总捕头突然来了精神,我们也要跟着东跑西颠,可是有的忙了。” “以前稀里糊涂的混日子早已厌倦,还不如好好办几个案子,至少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死去的人。” 捕快道:“最怕当你想要认真查案的时候,我们这位总捕头大人又开始犯浑,到时候岂不是又是一场空。” “何必那样悲观,不如往好的地方去想,人总是会醒悟,找到自己应该做想做的事。” 捕快点头道:“依你看来谁的嫌疑最大?” “王三腿!小菊花身份特殊,加上当时的情景,必然是光顾的恩客所为,李九指好赌确不是好色之人,加上有掌柜的证词必然不会是凶手,至于秦三弦,总是感觉不会做出这种事,最后剩下的只有好色的王三腿。” 〖 第二百六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华成天亮之前赶回捕快营,多半是急于知道另外两路情形,秦三弦洗清嫌疑返回水帮不提,单说捕快营内,几路捕快齐聚好不热闹,华成迈步进入,众人起身施礼,“总捕头。” 华成点头示意,“诸位说说吧,究竟查到什么!” 一人起身道:“我二人带着李九指前往赌坊,经过赌坊掌柜证实当日李九指确是去赌钱,先是赢了不少,不想因为贪大一把输了个精光,最后无奈只得借赌资再赌,一直赌到天亮方才离开,卑职更是记下最后在赌坊的那几个人姓名,待天亮之后便去查证。” 华成点头,“办得很好。”捕快坐回原位。 另外一人起身道:“卑职带着王三腿找到麻子苏,麻子苏脸上确是有麻子,绝对错不了,经麻子苏证实,当日王三腿前往住处先是喝酒,最后行苟且之事,不想确是一事无成,最后离开,离开时已经过了三更天,断然无法作案。” 两人说完,几名捕快目光同时落在华成身上,王三腿、麻子苏已经排除嫌疑,那么最后一个只剩下连夜回家探望生病母亲的秦三弦,答案似乎已经十分清楚,必然是秦三弦无疑,如果不是,那么所有的努力将会白费,案子再一次陷入谜团之中。 华成眉头紧锁,“绝对不是秦三弦做的,时间上根本来不及,更是有足够的证据显示秦三弦当晚确是回到家里,那条路本捕头走了两遍,无论如何熟悉都无法在短时间内赶到案发地作案。” 一名捕快道:“总捕头,三个人都不是,那凶手又是谁?” 厅堂内顿时静了下来,以残忍的方式杀死小菊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案情一时陷入僵局,难道从一开始判断就错了,留在现场的那个飞花结不过是凶手故意用来扰乱办案,只是当时那么仓促,小菊花那里更是随时会有人光顾,又怎会做到如此镇定,难道只是一个懂得飞花结的人,而身份确不是船工,现在似乎只有这样的解释最为合理。 华成道:“都问清楚了,其中是否有疑点留下?”华成依然试图从另外两人身上找出破绽,有些时候时间或者眼睛都会骗人。 一名捕快起身道:“王三腿那边问得清楚,除非麻子苏说谎,不然绝对没有时间。” 华成点头,“密切监视王三腿行踪。” “大人,卑职这便去询问当日与李九指赌钱的那几个人。”说完起身快步离开,另外两名捕快跟在身后。 时间慢慢过去,蹬蹬蹬,脚步声响起,华成有些迷惑,听到脚步声顿时清醒,捕快快速从门外跑入,“总捕头,有线索了。” 华成从椅子上站起,“查到什么?” 捕快道:“卑职找到昨晚与李九指赌钱的那几个人,终于一人回忆起当时情景。” 六六六赌坊,天刚见黑,李九指犹如一只偷腥的猫从门外钻入,掌柜的十分熟悉,彼此打着招呼。 “九指,又发薪水了!” 李九指笑道:“掌柜的尽是说笑,今天手痒痒所以过来玩几把。” 李九指是这里的常客,经常赌钱的大多熟识,一人喊了一句,“九指,来这边赌。”李九指见是熟人快步过去,正好赶上庄家开盅,李九指随便说了一句,想骰盅打开开的真是大,顿时来了兴致,几把下去赚了不少,一个真正的赌徒早已把输赢看淡,站在赌桌前的那一刻所想到的就是赌所带来的刺激快感,耳边喧闹的声响不停充斥耳膜,挥动的拳头爆发出激情,这种感觉令人爽到极致。 李九指四根手指抓起一块银子向上一砸,“押大。” “大,大,大。” 庄家骰盅抓在手里用力晃上几下,啪的一声落在桌案上,在众人注视下慢慢打开,三颗骰子,四五六,十五点大,李九指看着三颗骰子,上面的痕迹越发变大,犹如人的**一般无限膨胀,掂量一下足足赢了十两之多,一般人早已见好就收,毕竟手气这种东西最是难以把握,更加没有稳赢的赌局。 一人道:“行了,九指,没少赢了,改天再玩。” 李九指目光落在案几上,“你们先走,再玩几把。” 两人离开,走出赌坊,一人道:“这东西本就是为了取乐,若真是赌到倾家荡产,甚至断了指头还真是不值。” 那人道:“李九指这个人你还不清楚,为了赌什么事做不出来,当年因为欠人赌债愣是被人剁了指头,原本以为必然能够戒赌,你猜怎么着!” “还用猜,必然是又去赌了!” “没过三天,手指上还缠着纱布就来赌了,这种人早晚把命都赌进去。” “走,咱们喝酒去。” 李九指看着案几,难得的好运气怎能就这么放过,十几两银子尽数压上,赌桌气氛顿时变得异常火爆,李九指的好运气同样被其他人看在眼里,纷纷出手,庄家脸上露出笑意,食指轻轻一磕,连续晃动,啪的一声落下,“豹子通吃。” 李九指一拍脑门,真是晦气,怎么偏偏出的就是豹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被人收走不免有些心疼,更是懊悔刚才太过冲动没有见好就收,如今两手空空连个翻本的本钱都没了,舌头舔了一下嘴唇,赌局再一次开动,李九指只得退后,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晦气。” 掌柜凑上前道:“咋了九指,一脸的不高兴。” 李九指道:“输光了。” 掌柜道:“不就是输了点银子,多大点事。” 李九指道:“今天手气好得很,不想一把遇到豹子通杀,真是晦气。” 掌柜道:“再来几把,否则可真是对不起这手气,输得那点也就都回来了不是。” 李九指道:“都输没了拿什么翻本。” 掌柜道:“你没了,我这有。” 李九指道:“你肯借给我翻本!” 掌柜笑道:“大家都是熟人,再说了,只要开了船白花花的银子不也就来了,谁还能担心你赖账不是。” 李九指道:“好,今天就来个大杀四方。”李九指顿时来了劲头,随着掌柜进入,按了手印,手里拿着银子兴匆匆从里面走出。掌柜看着字据忍不住好笑,还以为是天大的美事,想从我这里拿走银子可是要比登天还难。 华成打断思绪道:“这些事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捕快道:“大人别急,听小人说完便可知晓。” 李九指拿着银子兴匆匆回到赌桌,不想手气全无,几把就输了个精光,同桌的玩伴玩得兴起,李九指依依不舍走向门口,赌坊的银子可是不能借太多,别看掌柜的借给你时怎样的慷慨大方,只要还不上,到时候驴打滚的利息,十两很快就变成二十两,多少人为此弄得倾家荡产,当年更是为此断了一根手指勉强了了债。 一人回头道:“九指哥,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李九指道:“输光了,回去搞些银子再来,哥几个先玩着。” 华成惊道:“李九指中间离开过。” 捕快点头道:“也许是掌柜的疏忽,李九指曾经离开过两个时辰,后来拿了银子回来,根据在场的赌友回忆足足有三十两那么多,试问以李九指这样的赌徒谁会一次借给他那么多银子,其中必有蹊跷。” 华成道:“谋财害命!小菊花做的是不正当生意,这些年手头必然有些积蓄,为何当初没有想到这一点,凶手必然是李九指无疑,立即抓捕李九指。” 〖 第二百六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四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再发血案,小菊花被人杀死,与上一次案子类似,头颅被人切断,只是用的确是一把并不锋利的菜刀,绑在死者身上的绳结为案情提供一条线索,这种飞花结是船工所特用的方式,于是针对船工展开调查,最终锁定三人,好赌的李九指当晚前去赌钱,好è的王三腿光顾相好麻子苏,剩下最后一个便是回家探望生病母亲的秦三弦。 三路人马同时查证,回到捕快营天è刚刚见亮,不想结果确是三人都可以解除嫌疑,李九指有赌场掌柜证明一直赌到天亮才走,王三腿一晚上都没有离开,至于秦三弦同样回过家里,按照路程根本无法返回作案,华成不由得眉头一皱,难道凶手不是三人之中任何一个,只是凶手又会是谁,没有人证,没有留下任何线索,除了一个飞花绳结之外一无所知,不想办一件案子确是如此的难,华成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捕快继续查证,终于消息传回,当ri与李九指一起赌钱的人无意说出李九指曾经离开过一段时间,足有两个时辰,最后拿着银子回到赌坊,更是特意炫耀一下,足足三十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赌友上前道:“九指,怎么这么慢,再不回来我们可都走了。” 李九指道:“天还不到四更,怎么就着急走了,再玩几把。”说完将银子丢在赌桌上。 赌友道:“哪来的这么多银子!” 李九指道:“和人借的,说好了赢了钱就还。” 赌友道:“你小子还真是有些本事。” 李九指笑道:“什么本事不本事的,恰好今天帮里发薪水,不白用,有利息,这年头没好处的事谁愿意干!”说完右手袖子轻轻撸起,多半是方便下注,赌友无意间发现李九指袖口上带着血迹,忙问道:“九指,袖子上那东西在哪弄的!” 李九指抬起袖子,“回来时恰好路过一个杀猪摊,打了个招呼,不想就蹭到了。” 庄家道:“再聊天可就亮了,你们到底玩还是不玩!” 李九指道:“当然玩,压上,压上。” 赌局一直持续到五更天明,掌柜眯着眼睛从后面出来,恰好看到李九指等人,嘴里嘀咕着收拾残局,最后一把开出,众人方才离去。 捕快将详情说完,华成一拍脑门道:“凶手必然是谋财害命,立刻抓捕李九指。”顾不得休息,带着捕快赶奔严帮。 华成带着一众捕快赶到严帮一问方知,李九指昨晚并没有回来,至于去了哪里谁也不清楚。 捕快道:“大人,李九指好赌成xing,如今有赌场掌柜作证必然以为洗脱嫌疑,加上身上有银子,会不会又去了赌场赌钱。” 华成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立刻赶往赌场,带路。”那名跟着李九指前往赌场的捕快连忙一路小跑前面带路。 赌场前,掌柜眯着眼睛看着几名捕快道:“几位差爷,怎么又来了!该说的我可是都说了。” 华成道:“过些时候再与你理论,昨晚走了以后,李九指是否回来赌钱?” 掌柜点头道:“来了,这小子不知从哪弄来的银子,不仅把以前欠下的还了,出手更是大方,还以为发了大财。” 华成道:“现在人在哪里?” 掌柜道:“走了。” 华成道:“什么时辰?从哪个方向?” 掌柜道:“走了有一阵子,出门右转。” 华成快步走出,向右看去那里似乎不是前往严帮的方向,而是城门,难道李九指发现什么想逃,应该不会,如果真的想逃又怎会在赌坊一直赌到天明,带着捕快沿着街道快速向前,希望可以沿途找到李九指。 时间不长,一条巷子聚集一些早已的村民,不时的指指点点,多半在议论什么,一人回头正好看到华成等人,忍不住道:“有官差来了。” “不是正好,刘大哥,这里你辈分最高,不如由你出面。” 人群之中走出一人直奔华成等人而来,华成等人急于寻找李九指行踪,不想被人拦住去路,“官爷,巷子里好像出了事情。” 华成道:“我们在追捕犯人,有事情去官府衙门自然会有人处理。”说完迈步向前,老者无奈只得退到一旁,低声道:“人都倒在那,多半是出了事,捕快来了确不管,什么世道。” 老者的嘀咕声不想被华成听到,转身道:“巷子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老者道:“今天早晨起来有人发现巷子里倒着一个人,在那一动不动,也没人敢过去,只好就这么看着,正好看到诸位官爷经过。” 华成道:“你过去看看,若是有人醉酒交给人处理也就是了,查案要紧。” 一名捕快快步上前,来到近前大惊失è,连忙跑回,“总捕头,看着有些不对。” 华成不由得神情一变,无头尸案尚未找到真凶,不想又出了案子,真是屋漏偏逢连yin雨,出了案子总不能不管,百姓都在看着,对府衙捕快名声更是有影响,命令两名捕快继续向前,自己带着其他人向巷子里走去。 围观百姓见有捕快过来,连忙闪出一条路,华成快步向前,很快看到一只脚,从衣物判断必然是一名男子,另外一只脚被散落的箩筐盖住,这里应该是附近居民用来放置杂物的地方,杂物散落将上半身盖住。 华成上前,用脚踢了一下,男子依然一动不动,使了一个眼è,两名捕快上前,将杂物拎起丢在一旁,扣在上面的箩筐掀开顿时连连后退,华成等人不由得神è大变,地上尽是血迹,男子头颅被人砍去,不想真的出了命案,五天之内连发三起。 华成道:“立刻通知大人。” 黄知府赶到,脸è越发变得yin沉,仵作快速上前,检验完毕,上前道:“大人,死者是一名男xing,死亡时间应该是三更到五更之间,死因被人砍断头颅,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从血迹判断这里便是凶手行凶地。” 黄知府道:“与前几个案子是否有关联?” 仵作道:“手法相同,不排除是一人所为。” 黄知府点头,“总捕头,这件案子又是如何发现?” 华成上前道:“回大人,卑职一直追查无头尸案凶手,查到证据应该是严帮船工李九指所为,一直追到这里,不想遇到凶案发生。” 仵作道:“捕头大人是说那个人有九个手指?” 华成点头,“因为好赌被人砍断一根手指,所以才会有了李九指的称号。” 仵作道:“刚才卑职拉了一个重要的地方,死者恰好有九根手指。” 华成惊道:“可是右手小指?” 仵作点头,“总捕头说的极是,刚才检验时发现死者右手小指不见。” 这时追捕李九指的两名捕快跑回,见到黄知府连忙施礼,上前道:“总捕头,沿途一直无法找到李九指行踪,真是奇了,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华成道:“不是消失,而是被人杀死。” 捕快惊道:“李九指死了!他应该是杀人凶手才对!” 华成脑袋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清晰的思路瞬间打乱,捕快说得没错,李九指才是杀死小菊花的最大嫌疑人,或者可以说就是凶手,如今确是被人发现死在巷子里,这是一条极为偏僻的巷子,李九指从赌坊离开之后为何选择右转,他究竟想去什么地方,又为何会进入这条巷子,最终被人杀死在这里,如果李九指不是凶手,那么真正的凶手又是谁,是否就隐藏在周围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切,欣赏自己的杰作。 第二百六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单表昨晚,捕快离开赌坊,李九指顿时长出一口气,找了一家饭馆要上一壶好酒自斟自饮,算过酒钱迈步走出,天è已黑,远远听见吆喝声顿时手痒,快走几步一弯腰从帘子下面钻进去。 掌柜恰好看到,“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惹什么事了,怎么还把捕快给惹来了。” 李九指道:“不过是闲着没事问问罢了,这些捕快你也清楚,好好的案子不查专门愿意管一些闲事,谁知道哪根筋不对。” 掌柜道:“没事就好,过去玩几把试试手气。” 李九指迈步上前,不想手气确是臭得离奇,无奈只得观战偶尔忍不住玩上几把,确是逢赌必输,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他妈见鬼了!”风从帘子下面吹入,顿时后背处升起一丝凉意,看看外面天è有些蒙蒙亮,不想已经到了四更天,赌客大多散去,李九指同样无心再赌,打过招呼离开赌坊,鬼使神差般向右走去。 “你是谁!” 李九指眼神之中尽是惊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刚才路过巷子时猛然跳出一人,一伸手挡住去路,李九指并不认得,多半是醉酒的汉子,只得向旁边一闪,那人同样跟上,李九指再闪,那人并不言语,只是一只手始终不离李九指身前。 李九指道:“你想怎样!” 那人道:“昨晚那场戏真是jing彩,我想那个女子的头颅必然还在后街的巷子里。” 李九指神情一变道:“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那人道:“到巷子里说,不然明天捕快必然会找到你。” 李九指见过世面,这种人没有直接告发,必然是想要一些好处,不然又何必这样大费周章,不想那一幕真的被人看到,可能是当时太过慌乱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如今只能听听他的条件再说,大不了再弄死一个,李九指打定注意进入巷子。 巷子里更加显得昏暗,墙角处堆放着杂物,前边那停住脚步,李九指道:“现在可以说了吧,你究竟是谁,看到什么,究竟想怎样。” 那人道:“你一定很想像杀死那个女人一样将我杀死,然后尽数推到别人身上对不对?” 李九指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人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 李九指笑道:“我与阁下素未蒙面如何认得。” 那人笑道:“你用了我的手法杀人,更是试图嫁祸给我,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李九指惊道:“那件无头尸案是你做的!你是杀人凶手!” 那人笑道:“不错,人是我杀的。” 李九指退后几步道:“你想怎样?” 那人道:“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为什么要杀她?” 李九指道:“求财,那个贱人这些年从男人身上弄了不少好处,当ri我赌输了出来无处可去,一直想着如何能够弄到银子,一来翻本二来还债,恰好看到那个婊子在门前招揽生意,半推半就下进了屋子,完事之后拿不出银子,不想那婊子破口大骂,尽是难听的话,更是拿出银子当面羞辱我,当时气急便动了手将她掐昏过去,然后绑在桌子上,担心醒来后告官,于是索xing一不做二不休。” 那人道:“于是你想到前几天发生的无头尸案,于是便用菜刀将头颅砍下试图嫁祸,只可惜留在现场的一个绳结将你出卖,若不是那个糊涂掌柜替你作证早已被捕快抓走,到时候岂不是没了意思。” 李九指道:“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问我。” 那人道:“杀人过不过瘾,心里怕还是不怕。”说完漆黑的目光看着李九指,眼神之中带着一股邪气令李九指感到不安。 李九指道:“当时只是太过生气,一时被贪y所支配,我根本就没想杀了她。” 那人道:“可惜你还是做了,用了我的方式,确是留下那么多破绽,这原本是一个完美的方式确是被你给糟蹋了。”说完眼珠瞪圆怒视李九指,从眼神之中可以感到一股冰冷的杀意。 李九指退后两步道:“你想怎样!” 那人笑道:“很简单,杀了你。”李九指快速后退,无奈人影速度更快,双臂伸开犹如一只黑è的蝙蝠,瞬间来到李九指身前,手指抓住李九指咽喉,李九指双手用力,确是无法挣脱,不想那人手上力道如此之大,不停挣扎,身形慢慢后退。 那人冷笑,“不要怪我,只怪你做了不应该做的蠢事。”刀光一闪,尸体慢慢倒下,砸中墙边的杂物,杂物落下,头颅拎在手里,黑è的影子血迹不停滴落,人影慢慢消失。 华成的判断没有错,小菊花确是是被李九指所杀,只是李九指如今同样被人杀死,真正的无头尸案凶手依然没有任何头绪。 如果不是事先对李九指熟悉,加上右手缺少的小指,这必然又是一件极难辨别身份的无头尸案,现场搜寻,无法找到头颅,当时天已蒙蒙亮,不想凶手这样堂而皇之杀人,然后手里拎着头颅离开,情景难以想象,动机无法探明,手段更是残忍,这必然是一个凶残、狡猾的凶徒。 黄知府道:“总捕头,连续发生命案叫本官如何和百姓交代。” 华成大脑一片空白,李九指的死完全出乎华成预料,原本以为所有案子都是李九指一人所为,不想最后的结果确是杀人凶手死在别人刀下,这种结局实在难以预料,凶徒为何要这样做,绝对不是随意为之,而是按照一定的逻辑,李九指恰恰不幸进入凶徒的视线。 捕快忙道:“总捕头,大人在问话。” 华成忙道:“大人说的是。” 黄知府叹口气道;“靠你根本破不了案,如今只能如实上奏,请京城派人查案。” 华成道:“大人,再给我几天时间,一定可以找出凶手。” 黄知府道:“你的心情本官可以理解,只是人命关天,若是再发案子,朝廷必然怪罪,本官也不想惹上麻烦,算了,把案子放一放,好好做你的总捕头。” 黄知府带人离开,华成愣在当场,身为苏州总捕头,更是一心想要成为一个真正可以破案的好捕头,不想确是这么难,一脚踢在杂物上,多半是发泄心中怨气,怨凶徒太过凶残狡猾,怨自己没有本事抓住凶手,更是怨这位知府大人只知道自己的乌沙,根本不顾别人感受,捕快连忙上前到:“总捕头,千万不要动气,大人这么做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华成握拳道:“我就不信抓不住凶手,给我搜,凶手带着头颅绝对无法走出去太远,一定要给我找到他。” 捕快无奈只得四处搜寻,从早上一直搜到晌午没有任何线索,附近的居民尽数问过,没有人见过有人拎着东西经过,随着李九指身死,小菊花的头颅同样无法找回,三具无头尸体,鬼魂夺命的传说顿时在百姓中传开,更是传得有模有样,什么夜叉索命,铁索勾魂,至于不见的头颅都是带入地狱。 华成喝得烂醉,手里拎着酒壶,嘴里道:“凭什么我断不了案,抓不住凶手,我倒是看看,究竟派谁来,谁来也没用。” “鬼,鬼,鬼杀人了。”一名女子头发散乱从后院跑出,正是当ri看到小菊花被人杀死的那名女子,不想一天过去还是神志不清,华成心中烦闷,手中弯刀猛然拔出道:“哪里来的鬼,老子一刀一个。” 女子看到刀光顿时尖叫一声再次昏倒。 第二百六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冤魂索命,夜叉杀人,苏州城顿时传得传开,夜晚变得从未有过的安静,多半躲在家里烧上几柱香暗暗祈求,更是将平ri做过的坏事一一说出,多半想得到神灵原谅。 华成心里有气,案子毫无线索,回到捕快营喝起闷酒,不想当ri看到李九指杀人神志不清的女子从里面跑出,嘴里喊着,“鬼,鬼,鬼杀人了。” 华成心中烦闷,更是不信那些鬼神之说,不过是愚昧罢了,试问如果真的是夜叉索命,又如何会用上凡间的利器,最先发生的无头尸案用的恰恰是自己的佩刀,第二件已经查明就是李九指所为,用的确是一把菜刀,至于第三起,从伤口判断必然是一把极为锋利的兵器,华成猛然抽出弯刀,光落在刀上,刀光一闪,女子尖叫一声再次昏倒。 捕快上前连掐带捶,女子终于醒来,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顿时有些迷茫,手放在胸前,那是人天生的防御姿势,“我这是在哪里!” 捕快喜道:“总捕头,她终于醒了。” 女子醒来,眼神之中尽是惊恐,慢慢从地上站起,仔细查看周围一切,终于弄清,“这里是府衙!大人,杀人了。” 华成道:“醒了就好,案子已经结了。” 女子道:“结了,抓住杀死小菊花的凶手了。” 华成点头,“案子虽然结了,不过程序上还是要问问做一下记录才行,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是谁,那ri为何会出现在案发地!” 女子脸上一红道:“我和死去的小菊花是同乡姐妹,家父病了,于是便向她借银子,小菊花一口答应,说是第二天晚上来取,那晚一个人来到小菊花住处,里面亮着灯,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身影晃动,于是便喊了一句。” “菊花姐姐,我来了。” 里面没有声响,只是影子快速晃动一下,于是上前推门,门并没有插,用力一推看到的确是血淋淋的一幕,一抬头看到一个男人从窗户跳走,手里拎着头颅,当时吓得尖叫一声,之后的事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华成点头,“怪不得你,如今一切已经过去,回去吧。”捕快带着女子离开。 黄知府写好书信命人骑快马送往京城,几经周转,书信最后交到锦衣卫指挥使庞进手里,庞进看罢书信,“这倒是一件棘手的案子。” 另外一人道:“庞大人切不可推脱,更加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庞进笑道:“你我都是深受皇恩,既然出了案子,手段更是如此残忍,岂能坐视不理!” “那本官就放心了,一切全听大人安排,只是不知大人派何人前往?” 庞进道:“柳闻风。” 那人道:“这个人倒是没有听过。” 庞进笑道:“新任的一营千户,大人必然放心了吧。” “一营可是大人的jing锐,能够胜任千户一职必有过人之处,本官不耽误指挥使大人办事,先行告退。” 庞进起身道:“公务在身,恕不远送。” 时间不长,柳闻风迈步进入,抱拳道:“一营柳闻风见过指挥使大人。” 庞进摆手道:“自己人无需客套,现在一营情形如何?” 柳闻风道:“大人放心,按照大人吩咐一切就绪。” 庞进笑道:“你的能力本指挥使清楚,如今手头上恰好有一个棘手的案子。” 柳闻风道:“交给卑职侦办便是。” 庞进道:“既然柳千户有兴趣最好不过,本指挥使正在为人选的事情发愁,人命关天切不可大意,更加不能出了岔子,否则便是丢了我锦衣卫的脸面,非常时可以动用非常手段。” 柳闻风道:“卑职清楚,只是不知何时出发?” 庞进道:“越快越好,这里有一封书信拿回去看看对你这次苏州之行应该会有帮助。”说完将书信递给柳闻风,柳闻风伸手接过施礼告退。 柳闻风打开书信,黄知府将苏州城发生的无头尸案简要叙述,其中更是饱含爱民之情不由得令人动容,书信收好,四名锦衣卫早已在门外等候,五匹快马直奔苏州而去。 严成一脸yin沉,十几名船工聚在一起,“李九指的事大家必然都知道了,天生好赌,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奉劝大家,闲来无事不要出去喝酒胡混,李九指就是最好的例子。”说完转身离开。 一名船工道:“李九指杀了人,原本应该被官府处决才是,怎么平白无故被人给杀了!” “不是人干的,是鬼魂索命,早都传开了。” “那李九指的鬼魂会不会回来!” “我们和他又没有什么仇怨怕什么。” 一人脸è一变道:“上次李九指和我借钱没有借给他,会不会心存怨恨。” “这点小事算什么,现在最害怕的应该是赌坊那些人,当年因为赌债把李九指的手指砍断,李九指一直耿耿于怀,弄不好还得出人命。” “今晚弄些纸钱烧酒回来,把他的衣物都烧了,也算是尽一点心意。” “这主意不错,最好念叨念叨,人家说在下面也能听见。” “走,走,准备去,一会天可就黑了。”一众船工离开,拐角处一道影子慢慢消失。 他来了,脸上始终挂着笑意,从进入锦衣卫的那一天开始,那道满是戏谑的笑意似乎成为一种标志,华成一脸yin沉烂醉如泥,为何大人就是不肯相信自己,自己已经足够努力,偏偏在最后时刻出了岔子,不然真的已经抓到杀死小菊花的凶手,只是李九指还是死了,头颅被人砍下死在巷子里,杀死他的那个人是谁,如果是他才是无头尸案的始作俑者,那么李九指在里面又充当怎样的角è。 “来人,拿酒来。” 捕快走近连连摇头,“总捕头,不能再喝了。” 华成打了一个饱嗝道:“不喝又能怎样,案子还是破不了。” 捕快道:“大人的努力所有人看在眼里,这次不过是凶徒太过狡猾罢了。” 华成道:“我们是捕快,无论多么狡猾的凶徒都应该找到办法抓到他,如果只是因为狡猾就可以作为无法破案的理由,天下岂不是没有可以破的案子。” 捕快道:“大人说的极是,即便朝廷派人前来又能怎样,还不是一双眼睛两只手,到时候还要靠我们。” 华成冷哼一声道:“人来了没有?” 捕快摇头道:“知府大人这几天一直在等着,应该没有这么快才是。” 柳闻风已经来了,不过确是换了一身便装,随行四人摇身一变变成四个家奴,确不急于入城,而是登山看景。 一人道:“大人,公事要紧,为何不立刻入城?” 柳闻风笑道:“难得来一次,早闻这里的灵岩山不仅景è秀美,更是灵验,所以不如上山一观,也好拜个佛求支平安签。” 四人无奈只得跟在身后,柳闻风心情大好,“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n。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不由得念起诗句。 “千户大人真是好文采,配合此情此景更是绝妙。” 柳闻风笑道:“本千户只是粗人,这首诗乃是出自李白之口,我想诸位对此人必然知晓。” “盛唐诗绝,一人更绝乃李太白尓。” 柳闻风点头,“诗仙之名又岂是你我凡夫俗子可以比拟,既然来了自然要好好游览一番才是。”说完迈步上前,眼前群山环绕令人心旷神怡,柳闻风顺着石梯向上,四人只得跟在身后。 第二百六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姑苏西南,太湖之滨,有镇木渎,有山灵岩。 说的便是这灵岩山,山上多奇石,巨岩嵯峨,怪石嶙峋,物象宛然,得于仿佛。旧有十八奇石之说。 因为灵岩塔前有一块灵芝石十分有名,因此得名灵岩山;又因为山石颜è深紫,可以制砚,又称砚石山。山南峭壁如城,相传吴王曾在山上筑有石头城,故又名石城山。 灵岩山有灵岩秀绝冠江南和灵岩奇绝胜天台的美誉,其中有昂首攀游状的石蛇,敲打有声的石鼓,状若发团的石髫,伸首隆背的石龟,两耳直竖的石兔,形影不离的鸳鸯石,埋头藏泥的牛背石,隐身探头的蛇头石,俯首饮水的双牛石,状若仙人的和合石,形如蒲鞋的草鞋石,以及石马、石城、石室、石猫、石鼠,飞鸽石、蛤蟆石、袈裟石、飞来石、醉僧石等,惟妙惟肖,意趣横生。 苏州无头悬案弄得人心惶惶,华成等人连ri奔波确是始终无果,黄知府担心事情闹大影响仕途,于是想到一招明哲保身的办法,不顾华成苦苦哀求毅然决定求助于朝廷,早已侦破悬案,这样做丝毫并没有任何不妥,毕竟能力有限,原本众志成城的华成确是再次喝得烂醉如泥。 单表柳闻风一行人接到命令,五匹快马离开京城赶奔苏州,只见马鞭高高扬起,胯下更是耐力极强的好马,连夜赶路,顾不得休息,中午时分赶到苏州地界,柳闻风勒住缰绳,其他四人同样停住。 一人道:“大人,前面就是苏州城。” 柳闻风点头道:“不急,尚有一件要事需要解决。”说完一提马奔着西南方向而去,沿着荒野不停向前,最后在一座山下停住。 “大人所指莫非就是这里?” 柳闻风飞身下马,拴好缰绳道:“姑苏西南,太湖之滨,有镇木渎,有山灵岩,既然来到苏州,岂有不登灵岩山的道理。” 案情紧急,柳闻风确是不急着入城,偏偏来到灵岩山观景,这样的举动即便是随行四大锦衣卫同样感到不解,只是千户大人这样的举动必然有他的深意,绝对不是普通的看山观景拜佛求签那样简单。 一行五人慢慢向前,柳闻风更是信口说出当年李白所做的诗句,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n。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其中所指正是灵岩山,n秋吴越夫椒一战,越国大败,越王勾践和大夫范蠡被押为人质,居住在石室之中饱受折磨。 范蠡用计向夫差献上越中美女西施。吴王夫差十分宠爱西施,更是为西施在灵岩山上建造行宫,铜钩玉槛,奢侈无比。吴人称美女为娃,故名≈qt;馆娃宫≈qt;。 公元前43年,越王勾践从水路攻进吴国,把这富丽堂皇的馆娃宫付之一炬,烧成断壁残垣,也便有了李白口中的旧苑荒台、吴王宫里人之说。 沿着山路向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造型jing致的石亭,柳闻风抬头恰好看到亭壁上的对联忍不住念道:“平地上灵崖,过此关头自有天梯登绝顶;劳尘修净土,认清磋路岂无宝筏渡迷津。” 锦衣卫道:“大人,对联之中所指似乎是度人苦厄的妙语真谛。” 柳闻风道:“不错,灵岩山乃是佛家圣地,当年有位得道高僧在此传授佛法,更是开宗立派建立寺庙,如今香火依然鼎盛。”说完用手一指道:“从这里上去应该就是传闻之中的灵岩寺。” 一名捕快道:“大人,柱子上也有一副对联。”几人上前只见上写,‘大路一条,到此齐心向上;好山四面,归来另眼相看’,字迹浑然天成,令人叹为观止。 柳闻风道:“妙,实在是妙,人若是能够领悟这四句真言,必然享用一生。” 锦衣卫道:“大人,只是不知所指为何意?” 柳闻风道:“古人曾言参道悟禅,一切尽在一个悟字,每个人的心境不同,理解同样不同,即便本千户说出,不出几ri便忘到脑后,听来何用!”说完继续向前,捕快嘴里不停嘀咕着,‘大路一条,到此齐心向上;好山四面,归来另眼相看’,一时无法参悟,只得记在心里,或许有一天可以顿悟。 接着是迎笑亭,相传始建于宋代,东坡居士曾在此笑迎释友。盘折再上是≈qt;落红亭≈qt;,落红亭上同样刻有对联,‘观大海者难为水,悟自心时不见山。’其中禅意普通人自然无法领悟。 灵岩寺现存寺院规模宏大,为典型的中国佛教净土道场之一。灵岩寺建在山顶,高耸入云,巍峨壮观。寺门前松柏参天,门额≈qt;灵岩山寺≈qt;为赵朴初题写。进门便是天王殿,亦称弥勒阁,殿zngyāng供奉天冠弥勒,背后供韦驮菩萨,两侧排列着四大天王。 再进为前院,院中有池名砚池,池上架有≈qt;界清桥≈qt;,据说大雨后,桥东之水清,桥西之水浊。大雄宝殿高25米,宽20米,气势雄伟庄严,正中供奉释迦牟尼佛巨像,迦叶、阿难两弟子侍立两旁,佛祖背后为海岛观音,东西两壁排列十六罗汉。大殿后壁供奉文殊、普贤。 灵岩山寺西部以花园为主,俗称山顶花园。园内玩花池相传西施于此泛舟采莲。池西有石城,即山颠围墙,相传为吴王所筑,以石砌成冰纹形。玩月池曾供西施玩月。吴王井呈圆形,也为吴宫遗井,曾供西施照容。智积井为八角形,因是梁代智积和尚修浚,故名。井中泉水甘例,煮茗甚佳。井北砌有假山,上有≈qt;长寿亭≈qt;,传为西施梳妆之所。灵岩山的最高处位于灵岩寺之西的琴台,相传西施ā琴于此。 灵岩山南脚下有一条溪水,通向太湖,这就是著名的箭泾河,又名“采香泾”。相传为满足西施的需要,吴王è箭为线,开出了这条河道,宫女可泛舟香山为西施采香草。这条笔直的水道没有自然河流的迂回曲折,确像人工开凿。山脚下的石龟背上有足迹隐然,传说吴王è箭过猛所致。 当年的吴王夫差何等英雄,开辟邗沟进逼中原,大会诸侯与晋争霸,只是情之所钟,满腔豪情壮志甘心被红颜消磨了去。 来到山西南,柳闻风脸上的笑意消失,神情之中更是肃穆,用手一指道:“你们可知埋在这里的是什么人?” 锦衣卫摇头道:“必然是一位得道高僧。” 柳闻风摇头道:“是一位值得敬仰的将军。” 旁边一名感怀的游人道:“不错,这里埋葬的正是当年南宋之时抗金名将韩世忠夫妇。” 几人侧身,确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里拿着祭奠用的物品,插上香烛,嘴里小声念叨着,必然是前来祭奠。 柳闻风道:“老人家,每次来这里都会祭奠?” 老者笑道:“当年秦桧卖国求荣,更是假传圣旨害死岳将军,韩世忠得知之后当庭怒骂秦桧,后来惨遭迫害,最后葬身于此。” 柳闻风道:“不想老人家对这段历史如此了解。” 老人道:“先祖便是韩将军部下,当年韩将军遭人迫害于是辞官不做,跟随将军到此,韩将军去后,先祖立下誓言世代在此守墓,如今算一算也传了几代人。”说完对着墓碑方向拜了几拜,从神情之中可以看出老者的先人对埋葬在这里的抗金英雄韩世忠必然十分敬佩,不然又怎会立下这样的规矩给自己的子孙,更是一直要延续下去。 第二百六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一行人来到苏州城,天è尚早,调转马头直奔西南方向而去,确是游览举世闻名的灵岩山,灵岩山兴盛于n秋战国时期,吴王夫差宠幸西施,为得西施欢心,更是不惜耗费国力在‘秀绝冠江南’的灵岩山顶为西施建造馆娃宫和姑苏台。 勾践为了讨好夫差更是命人进山伐木,经过搜寻找到大量名木,全部进贡吴国,这批良材运抵姑苏时积木塞渎,甚是壮观,山下小镇因而得名‘木渎’。 柳闻风一行人行至西南,一名老者拿出祭品,这里埋葬的便是当年的抗金名将韩世忠,老者的先人曾是韩世忠部下,眼见将军被秦桧陷害,一直暗中保护,韩世忠最终病故,葬于此地,于是在此守墓,更是立下规矩,子孙后代不得违背。 柳闻风道:“不想先人对韩将军如此尊崇,更是立下这样奇怪的规矩,这样岂不是令子孙后代只能屈居于此。” 老者道:“韩将军十八岁应募参军,挽三百斤强弓飞马è箭,时而舞铁槊急驰峭壁之间,勇冠三军,勇挫西夏,生擒方腊,稳震金兵,单骑斩酋,平定范曹,何等英雄,只可惜最终还是被秦桧那些恶贼诬告收了兵权,自此闭口不言兵,更是郁郁而终,临终时依然不忘收复河山,我们能够做的不过是守在这里而已。”说完眼中泛起泪花。 柳闻风道:“韩将军之忠义必然载入史册,如今外贼已灭,大明国事昌隆,百姓安居乐业,韩将军若是知道必然可以含笑九泉。” 老者笑道:“一看你们就是有身份的人,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现在来这里祭奠缅怀的人越来越少了,几位也算是有心人。” 柳闻风道:“老丈,天è已晚,我们也要告辞了。” 老者道:“几位慢走,这里山势甚是陡峭,可是要小心脚下。”众人告辞顺着山势走回,马匹在地上啃着草叶,不时的发出响鼻,看到有人从山上下来抬起头发出几声嘶鸣。 柳闻风解开缰绳飞身上马,四人跟在身后并不言语,柳闻风笑道:“你们必然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 一人道:“大人该不会是为了看一看当年吴王与西施在此玩乐的情景。” 另外一人道:“大人或许是想缅怀一下埋在这里的韩将军,能够做到被人尊崇甚至一生守护已经是最大的荣耀。” 柳闻风点头道:“你们所说的理由都正确,来这里的人多半是为了看景,至于那位当年的抗金名将正如老者所说的那样,能够前来缅怀的人已经越来越少,甚至慢慢被人所淡忘,毕竟现在已经大明王朝,曾经的大宋早已覆灭。” “这么说大人是另有目的?” 柳闻风笑道:“不要以为做每件事都有目的,有些时候都是随便走走,为了散心,同样是为了打发时间,人总是会觉得无聊。” “大人,苏州城出了命案,人命关天,我们又怎么能在这里浪费时间,岂不是有违指挥使大人重托,更是对不起苏州百姓,大人这么做卑职实在想不明白。” 柳闻风笑道:“书信你们已经看过,凶手手段残忍,更是十分狡猾,只是是否注意到凶手行凶的时间?” “晚上,多半是选在夜深人静,行人稀少,很多人熟睡的时候作案。” “大人是想来一招守株待兔。” 柳闻风摇头道:“两起案子发生的地点相距太远,绝对无法判断凶手下一次行凶地点,只是指挥使大人说过,想要抓住凶手,只有按照他的思路融入进去,找出其中的破绽,然后巧妙布局。” “大人,是否已经想到办法找出无头尸案的幕后黑手?” 柳闻风道:“毫无头绪,只是不想这么早进入苏州城,到了那里还不是陪着那些大人们喝酒聊天,对破案更是没有任何帮助,不如索xing游览一下风光。” “大人英明。” 王三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无法睡着,李九指被人杀死,昨天还是好好的,不想再见到时已经是一个尸体,更为恐怖的是头颅消失不见,至于市井传言,什么鬼魂索命,夜叉寻仇,王三腿确是不信,那些不过是吓唬人的把戏罢了。 王三腿从床上坐起,身旁传出女子埋怨声,“大半夜的不睡觉折腾什么。”说完身体转向另外一边,浑圆的手臂从被窝中伸出,从侧着的脸上可以清晰看到上面的麻子,这个人必然是麻子苏无疑,王三腿欠了麻子苏的情,若是没有麻子苏作证如何能够洗脱嫌疑,于是买了点心烧酒过来,晚上留在这里过夜,只是想到李九指惨死一直无法入睡。 王三腿从被窝钻出,来到桌前,上面依然摆着残羹剩饭,喝剩下的半壶酒用塞子塞住,王三腿不善酒力,只是同样喜欢喝上几杯,多半是为了助兴,塞子打开,一杯酒喝下,总是觉得心里发慌,看看外面已经过了四更,隐约泛出一丝亮光,从椅子上拿起衣服套在身上。 女子听见声响从床上翻身坐起,“船厂那边也没什么事可做,怎么这么早就回去了,过来再陪我躺会。” 王三腿道:“回去看看,今晚再来。” 女子道:“天还没亮呢,再说了,现在外面可都是传开了,尤其是这天啊要亮没亮的时候,鬼魂恰好回归地府,若是不小心遇到顺便也就跟着去了。” 王三腿道:“别听那些人瞎说,哪里来的鬼魂,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麻子苏道:“怎么没有,前几天不是出了一个无头尸体,官府查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有找到凶手,最后那个小菊花鬼使神差的被人给杀了,听说是李九指干的,谋财害命倒是也说得过去,毕竟人家年轻漂亮有资本,只是李九指为啥也死了,脑袋都没了,你说那还能是人干的!” 王三腿道:“哪个人见过鬼魂索命。” 麻子苏道:“这可说不准,当年我的一个表兄就曾见过。” 王三腿道:“见过啥?鬼魂拿着一把大刀把人的脑袋给砍下来?” 麻子苏道:“这倒不是,我那表兄是给人看棺材的,一些死人暂时不能下葬于是便存放在义庄内,担心被野兽给吃了,于是便找人看着,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伙计,我的那位表兄可是出了名的胆大,不过自从那一晚之后再也不敢呆在义庄,据说是看到鬼从棺材里出来,第二天回来的时候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王三腿道:“别吓我,知道我胆子小,你这个女人说什么不好,偏要说这些来吓我。” 麻子苏道:“还不是为了你好,等天亮了再走也不迟。” 王三腿道:“好,听你的就是。”说完脱下外套再次躺在床上,脑海里确是浮现出义庄内猛鬼杀人的情景,稀里糊涂一直挨到天亮穿好衣服离开,街上行人并不多,只是天è已亮断然不会有事,王三腿心里暗自鼓劲,只是两只眼睛不停四处张望。 “王三腿,你小子还活着,没被麻子苏给折腾死。”王三腿吓了一跳,定晴一看确是认得,正是当ri捕快带着自己来找麻子苏时从里面走出那人。 王三腿道:“你小子也好不到哪里!” 那人笑道:“你我都是半斤八两,兜里羞涩只能迁就一下,若是有银子当然去找小菊花,不过可惜被人给杀了,真是可惜。” 王三腿道:“一边去,老子忙着呢,没时间打理你。” 第二百七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王三腿一夜没有睡好,李九指的死更是感到后怕,两人十分熟悉,平日里关系更是不错,昨天还是好好的,不想今天就阴阳相隔,那个残忍的凶手究竟是谁,杀死李九指的目的是什么,是偶然还是另有目的。 柳闻风同样在思考这样的问题,从第一个无头尸体开始,到发现小菊花被害,两者手法相似,只是绝对不是一个人所为,只是凶手为何如此胆大,柳闻风信步走到小菊花被害的那条街,这条街与普通的街道不同,白天显得更为安静,可是到了晚上恰恰变得热闹起来,一些抱有目的的男人不时在街上徘徊,多半是在选择合适的人选,一旦选中快速钻入。 王三腿从床上坐起,来到桌前倒满酒一饮而尽,多半是不善饮酒,顿时呛到,咳嗽出声,床上女子听见声响侧过身来,月光落下,恰好看到王三腿那张满是惊恐的脸,忍不住道:“没有三两钉就不要学人家开铺子,如今事情已经这样,害怕又能怎么样,再说了又没有知道。” 王三腿道:“你以为我怕了,只是担心罢了,这几天传得邪乎,不过我王三腿确是不信。” 麻子苏道:“这可说不准,当年我的一个远方表哥就见过鬼,半夜的时候从棺材里出来,天亮时候回来,手里拎着一颗人头,你说吓人不吓人。” 王三腿道:“去,去,别说那些没用的。” 麻子苏道:“看你那点胆量。” 王三腿道:“我得回去一次,把东西拿走,放在那总是不放心。” 麻子苏道:“等天亮了再走,再过来躺会。” 王三腿脱了衣服重新躺下,麻子苏浑圆手臂搂过来,不停在王三腿身上摸着,王三腿心里有事,早已没了兴致,麻子苏讲的故事更是头皮发麻,虽然心里清楚那些都是无稽之谈罢了,只是想想依然感到后怕,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穿好衣服赶回严帮。 王三腿快步向前,腿有些微瘸确是走的极快,猛然一种奇怪的感觉升起,这种感觉是那样的强烈,后面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莫非是!王三腿不由得眉头一皱,毕竟天已经亮了,胆子大了不少,猛然回头,身后确是空空的街道,哪里有人的影子,继续向前,那种感觉再一次升起,奋力向前跑去,来到拐角处快速钻入躲在墙角向后看去,依然空空如野,难道只是太过担心产生的幻觉。 王三腿再次看去依然没有人影,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刚要转身,猛然一只手毫无声息从后面伸出搭在肩膀上,王三腿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站在自己身后的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人,为何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如果是鬼又该如何应对。 “王三腿,你小子还活着,老子以为早被麻子苏给折腾死了。”声音响起王三腿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十分熟悉,两人关系非浅,平日里经常聚在一起喝喝酒吹吹牛,两人同样有着另外的一层微妙关系,那就是同时光顾麻子苏,这层关系原本十分隐蔽,不想那一天捕快带着自己找麻子苏对证,恰好看到这个人从里面走出。 王三腿随便对付几句转身离开,那人道:“神气什么,不就是有个麻子苏,老子还真就不稀罕。”说完嘴里哼着小曲奔着另外方向走去。 两人分开渐渐走远,两道身影从街上出现,正是跟随柳闻风一同前来办案的锦衣卫,刚才一直跟在身后,一人道:“这人倒是警觉。” 另外一人笑道:“或许是做贼心虚,跟上去看看。” 这里暗表黄知府的书信之中说得清楚,包括李九指、王三腿、秦三弦等人,柳闻风等人游罢灵岩山飞身上马赶至苏州城,天色黑了下来,找了一家客栈将马安顿好,随便吃了一些东西,柳闻风交待下去,两人跟着王三腿,另外两人跟着秦三弦,自己一个人溜溜达达奔着小菊花出事的地方而去,对于没有任何线索的无头尸案柳闻风同样找不出破绽,只是小菊花被害的案子里确是有颇多疑点,不如索性查上一查。 “你二人今晚一定要找到王三腿。” “大人,王三腿若是今晚不离开严帮又当如何!” 柳闻风道:“那就等天亮以后再说。”两人领命离开。 “你二人跟着秦三弦,记住那名更夫,看看所说的是否是实话。” 两名捕快来到麻子苏的地方,多半是想在这里找到那个好色而且腿稍微有些瘸的男人王三腿,功夫不负有心人,天光刚亮,一道人影鬼鬼祟祟从里面走出,不时的四处张望,从走路的姿势判断必然是王三腿无疑,两人远远跟在身后。 王三腿一路小跑回到严帮,遇到几名熟人随便打过招呼直奔房间而去,推开房门快速来到床边掀开被子顿时眉头一皱,嘴里小声嘀咕道:“怎么不见了!”被子再次掀开,除了被子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东西。 连忙弯下身去,只是不知少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个普通船工,平日里更是花天酒地又能攒下什么贵重物品,只是不清楚王三腿这么着急回来究竟在找什么。 “你是在找它吧。” 王三腿从床底下钻出,目光落在门口处,一道瘦削的身影,身上穿着黑色的袍子,双手干枯,手里拎着一个钱袋,钱袋十分精致,隐约可以看见上面绣了一朵绽放的菊花。 王三腿道:“怎么到了公子那!” 这人正是严帮帮主严正的宝贝儿子严言,师从九幽老怪多年,排名第八号称夜行鬼,平日里很少出来走动,更是极少与人接触,对于这位少帮主严帮弟子同样感到陌生,甚至很多只知其名未见其人,王三腿确是见过一次,所以一下子就认出来。 严言冷冷道:“这么精致的东西或许不应该是你的。” 王三腿脸色一变,“公子不要说笑,这不过是相好送我的,平日里舍不得拿出来,一直藏在床下边,只是如何到了公子那里!” 严言道:“你怀疑是我偷的,也可以这么说,至少没有经过同意进入别人房间拿走东西原本就应该算偷,只是进去之后将人绑住然后杀死又应该怎么算?” 王三腿惊道:“公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严言道:“李九指死了,你心里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 王三腿道:“人是你杀的!” 严言道:“是他罪有应得,不是吗?” 王三腿道:“你想怎么样,这里是严帮,即便你是少帮主同样不能随意妄为。” 严言道:“把你交给官府对我又没有好处,毕竟你是我严帮的人,杀了一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罢了,算不得什么。” 王三腿道:“公子到底想怎样?” 严言道:“我要你成为我,而我成为你的影子。” 王三腿一时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弄不清这位神秘的少帮主究竟想要自己做什么,不过一点可以确定,李九指的死必然与他有关。 王三腿道:“公子,能不能说得清楚一点!” 严言手腕一动,钱袋抛出,王三腿连忙接住,从麻子苏那匆忙离开回到严帮为的就是这个钱袋,看着普通若是被人发现难免起疑,尤其是上面的菊花,那可是小菊花所特有的标识,至于所谓的相好相送不过是骗人的话罢了。 严言道:“杀了麻子苏。” 王三腿结结巴巴道:“公子,你是说杀死麻子苏?” 严言点头,“不错,这件事由你来做,就像当日杀死小菊花那样,记得,一定要一模一样,用绳子绑住,然后折磨她,最后再砍下她的头。” 〖 第二百七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案情回顾:小菊花被杀案 李九指输了银子,沿着街道向前,不时的四处张望,多半梦想着从哪里能够跳出一块银子来好回去翻本,这时迎面走来一人,晃晃荡荡,腿似乎有些不方便,李九指认得,自己的好兄弟王三腿,平日里经常在一起喝酒,彼此十分熟悉。 “三腿兄弟。”李九指快步上前。 王三腿道:“是九指哥,大半夜的在这晃荡啥呢?” 李九指道:“兄弟身上带没带银子出来?江湖救急,下个月发了薪水肯定还你。” 王三腿道:“你也清楚我王三腿是什么人,发的那点薪水早就还了债,剩下那几个子还不够搭在女人身上,兄弟一场有事肯定帮忙,这个事真是没有办法。” 李九指道:“行了,不借也就是了,天都黑了这是要去哪?” 王三腿笑道:“心里痒得很,潇洒一下。” 李九指道:“前边不就是了,怎么还往后边走?” 王三腿道:“那个地方的女人太贵,去一次一个月的可就都没了,找个差不多的凑合一下也就是了。” 李九指笑道:“瞧你那出息,想当年我李九指欠了人家那么多银子,照样吃喝嫖赌,虽然少了一根指头,现在还不是逍遥快活。” 王三腿道:“谁能跟九指哥比,你是有本事的人。” 李九指道:“想不想去那快活一下?” 王三腿道:“九指哥有办法?” 李九指道:“就看你上不上路,保管你过了瘾还能拿到好处。” 王三腿道:“还有这样的美事,那风情万种的小菊花,老子可是惦记了有一阵子了,只是囊中羞涩,一直没敢上路。” 李九指道:“好,今晚就光顾小菊花,老子也想看看她的身子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王三腿顿时来了兴趣,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小菊花站在门前,今晚确是没有生意,算了,早点关门,说好了晚上同乡姐妹来取银子,原本想接几个生意多赚一些,出门在外谁都有遇到难处的地方,小菊花深有感触,这几年靠着做这样皮肉生意银子确实赚了不少,刚要转身回去,两道人影快速接近。 王三腿忍不住流口水,眼睛上下不停打量,不愧是有钱男人才能光顾的女人,看看这身段,皮肤嫩得恨不得上去咬上一口,小脸蛋更是精致,想起自己的相好,一脸麻子不说,肚皮上的赘肉更是令人生厌。 小菊花笑道:“呦,今个还真是奇了,一起来了两位爷,怕不是要一起来不成?”说完眼神在两人身上游走,多出一种特有的风情。 李九指道:“难道怕我们把你吃了不成?” 小菊花笑道:“什么男人我没见过,别说是两个,就算再来几个我小菊花照样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当当。” 李九指道:“那还等什么,今天就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本事。” 三人进屋,李九指坐在椅子上想着银子的事,李九指好赌,王三腿确是好色,早已猴急,手变得不老实,用力在浑圆的屁股上掐了一把,小菊花**一声,王三腿确是足足过了一把瘾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小菊花抱起。 小菊花早已习惯并不反抗,反正折腾之后有银子收也就是了,王三腿开始忙乎,上下齐动,猛然一声响声传出,李九指目光落在地上,眼神顿时一变,那是一锭白花花的银子从床底下滚落,多半是因为两人在床上滚动不小心滑落。 小菊花同样听到,一把将王三腿从身上推下,一翻身从纱帐中出来,弯身捡起,红色肚兜半开半挡,里面更是风光无限好。 王三腿道:“快来了,你三腿哥哥好好疼你。” 小菊花道:“这个倒是不急,小菊花可是来者不拒,就怕你没那么本事,不过咱们可是要说好了,完事了之后银子可是一文都不能少。” 小菊花毕竟混在男人堆里,什么身份一打眼就能看出一二,两人衣着普通,身上更是散发着浓重的汗臭味,必然不是什么有钱的主,可是不能白忙乎一场,到时候拿不出银子,自己岂不是赔了。 提到银子王三腿顿时没了底气,自己兜里这点银子若是去麻子苏那绰绰有余,只是这小菊花年轻貌美,价格同样高上许多,从后面看着小菊花白嫩的大腿,浑圆的屁股,真恨不得立刻扑上去。 李九指道:“银子当然有,不过我们兄弟想玩点刺激的。” 小菊花道:“什么刺激玩意?” 李九指目光落在床边的绳子上,搞不清一个女子房间内为何备有绳子,多半是为了迎合男人的口味,看着小菊花手里的银子顿时有了主意。 李九指道:“把你绑在桌子上,这样够不够刺激?” 小菊花道:“还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不就是绑起来,这有什么,绑了也就是了。”说完迈步向前,身体伏在桌子上,两条白嫩的大腿分开,王三腿顿时来了精神,三步并两步跳到床边取了绳子,绕上两圈打了一个飞花结将小菊花捆了一个结实。 李九指来到床边掀开被子,里面露出一个鼓鼓的钱袋,里面装满银子,脸上顿时露出喜色,小菊花似乎预感到什么,一声尖叫,“你们要干什么。”这种地方深更半夜女子的尖叫声并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李九指顺手拿起一块布巾将小菊花嘴塞住,小菊花用力挣扎,无奈被绳子捆住动弹不得,李九指早已打定注意想要从这些风尘女子身上弄些银子出去,只是尚未找到门路,也算是小菊花倒霉,钱袋上的绳结被两人翻滚时弄开,银子从里面掉落,李九指顿时起了贪念。 王三腿看着李九指道:“九指哥,这是做啥?咋把嘴给赌上了。” 李九指笑道:“白花花的银子想不想要?” 王三腿点头快速摇头,多半弄清楚李九指这么做的含义,不想确是动了这样的念头,“这是她的,不是我们的,不能拿,万一告了官我们都得进大牢。” 李九指道:“若是能够永远闭嘴,银子岂不是归了我们。” 王三腿道:“九指哥,你疯了。” 李九指道:“记不记得几天前发生的无头尸案?” 王三腿点头道:“记得,脑袋被人砍了,一直没有找到凶手。” 李九指道:“只要我们学着那人样子,把她给咔嚓了,只要做得干净利索,谁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王三腿道:“不行,这可不行,杀人可是要杀头的,认可银子不要也不做这种事。” 李九指道:“现在想不做已经晚了,人是你绑的,到了官府那谁也说不清。” 王三腿用手一指道:“李九指,妄我把你当兄弟,你确是要害我。” 李九指道:“现在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 一把菜刀抡起,小菊花倒在血泊之中,王三腿顿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如今只能这样,钱袋中银子一部分交给李九指,猛然门外传出女子声音,两人警觉,李九指用手一指窗户,王三腿从窗户跳出,李九指连忙拿起头颅向窗外跳去,门被人推开,一声尖叫引来查案的总捕头华成,也便有了后来的事。 李九指心里害怕,找了一个地方将尸首埋掉,无处可去,只得回到赌坊,不想衣袖上沾了血迹,随便撒了一个谎遮掩过去,心里有事,心思完全没有放在赌桌上,对付到天亮赶回船厂。 〖 第二百七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小菊花被杀案终于水落石出,随着李九指身死,加上其中的破绽,原本以为必然是李九指谋财害命,不想当初的起因确是因为王三腿,李九指原本要借银子,王三腿确是百般推脱,李九指于是起了坏心思,王三腿这小子好色,莫不如让他好好出一把血,于是带着王三腿光顾小菊花,只要两人成事之后自己便立刻离开,到时候王三腿付不起银子也算是替自己解气,不想一锭银子无意间滑落确是令所有事情完全改变。 原本以为可以将案子推到神秘凶手身上,不想一个绳结确是将两人身份出卖,捕快迅速找到船工,王三腿顿时慌了神,好在提前收买麻子苏为自己作证,两人原本就是相好,更是给了银子,麻子苏原本以为必然是王三腿惹了麻烦,看在银子的份上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李九指被杀,王三腿顿时慌了神,嘴上硬撑着,心里确是犯嘀咕,难道真的是小菊花的鬼魂索命不成,突然想起那个钱袋还在严帮,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是对自己不利,于是天色渐明之时赶回严帮。 王三腿赶回严帮,进入房内,伸手摸向被子下面,顿时心头一凉,藏在这里的钱袋不见了,自己的房间根本没有人进出,为何会不见了,或许是自己弄错了位置,被子掀起,依然不见钱袋踪影,顿时慌了神,房门外走进一人,正是从九幽山学艺归来的少帮主严言,说来也奇,自从严言回到苏州城之后,苏州城便发生无头尸案,冥冥之中是否有所关联。 钱袋拎在严言手里,上面一朵绽放的菊花十分显眼,那是小菊花最钟爱的钱袋,“这个你想要可以给你,而且可以得到更多。” 王三腿头上冒汗,“少帮主,你都知道了。” 严言冷笑,“你们做的那点事情瞒得住华成可是瞒不住我,所有一切都被我看到,虽然动手杀人的是李九指,只是你同样是从犯,而且还分了银子,如何判刑自己心里清楚。” 王三腿道:“少帮主,看在我为严帮效力的份上饶我一命。” 严言道:“我并没有说什么,而且李九指已经死了,那个案子同样了了,没有人会想到当时有另外一个人在场。” 王三腿道:“李九指是你杀的!” 严言道:“你很聪明,只是不知道是否同样懂得做人。” 王三腿道:“少帮主让我如何做?” 严言道:“我要你彻底成为我,而我成为你的影子。” 王三腿道:“我成为少帮主!这又是什么意思?少帮主是否可以说得清楚一些。” 严言道:“杀人,就像你们两个杀死小菊花那样,一刀下去,这个夜晚同样变得安静。” 王三腿道:“少帮主,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不敢杀人。” 严言道:“那就去陪李九指好了,作为兄弟同样不想看到他在黄泉路上寂寞。” 王三腿道:“我干,我干,只要不杀我,什么都干。” 严言神情之中透出冰冷,“杀了麻子苏那个婊子,记住做得干净些。”说完迈步走出,王三腿身形一软坐在床上,钱袋随意丢在一旁,原本以为有了银子是多么快活的事情,不想确是变成这样,每天生活在恐惧之中,走上这一步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府衙门前,柳闻风递上信函,时间不长黄知府从里面快步走出,便走便道:“不知几位上差到来有失远迎,还请上差见谅。” 柳闻风笑道:“知府大人言重了,不过是奉了指挥使大人命令前来协助办案,一切还要仰仗黄大人才是。” 黄知府道:“哪里的话,都是为朝廷办事,为百姓安危,几位上差一路辛苦,不如先歇息,待我命人准备酒菜边吃边谈。” 柳闻风摆手道:“早饭已经用过,大人大可不必为此费心,还是办案要紧。” 黄知府点头道:“早闻锦衣卫纪律严明,各个都是断案抓人的好手,如今一见果真了得,快,里面请。”沿途正好遇到几名衙差,“立刻叫总捕头、仵作、师爷到厅堂,不得有误。”衙差答应一声转身下去。 师爷听说朝廷来人不敢耽搁收拾一下赶奔厅堂,华成昨夜喝醉,衙差来到床边尚且不知,“总捕头,大人让你过去。” 华成一摆手道:“滚开,别烦我,小心老子抽你。” 衙差道:“这是大人的命令,上头来人了,让你立刻过去。” 华成不耐烦道:“去,去,去,知道了,天天跟催命是的。” 衙差无奈只得离开,华成从床上翻了一个身子,耳边回荡着衙差刚才的话,‘大人命令,上边来人了。’每一句都是那么刺耳,难道除了大人命令之外我华成就不可以自己做一次主,长出一口气,无奈只得从床上爬起,穿好衣服赶奔厅堂。 远远听到谈笑声,华成脚步顿时慢了下来,只听黄知府道:“有柳千户坐镇,苏州府的案子必然可以尽快侦破。” 一人道:“大人言重了,这件无头尸案已经看过,确实离奇,凶徒更是狡猾,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可以查找的证据,柳闻风一时同样不知从何查起。” 华成心中好笑,“什么京城来的上差,我看也是草包一个,最后还是要以悬案了解。”咳嗽一声迈步进入,黄知府起身道:“让我介绍一下,这位便是京城来的上差,锦衣卫一营千户柳闻风,这次可是专门为了我们苏州城的案子而来。” 华成道:“原来是千户大人,久仰久仰。” 柳闻风起身还礼,“知府大人,这位是?” 黄知府道:“我们苏州城的总捕头,当日查出李九指就是杀死小菊花的凶手,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待我们找到李九指时已经是一具尸体,头颅更是消失不见,未免百姓恐慌只得向朝廷求助。” 柳闻风道:“总捕头,有礼。” 华成大大咧咧上前坐在椅子上,黄知府连忙圆场道:“断案要紧,如今人已经全了,只是不知要从何处说起才是。” 柳闻风道:“万事有始有终,当然要从发现第一具无头女尸说起。” 黄知府道:“这件案子还是由总捕头说给千户大人好了,为了这件事更是惨遭牵连受了几天牢狱之苦。” 华成起身道:“七天前的夜里,那一晚本捕头喝了不少酒,不过胜在酒量出众,与人告别之后沿着街道往回走,一直走到凶案现场。” 柳闻风道:“那个时候总捕头必然还不知道那里出了案子。” 黄知府道:“千户大人真是厉害,一语便道破玄机。” 华成只得重新说道:“沿着街往回走,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奇怪的声音,似是女子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哭泣,又好像是在倾诉什么,当时天已经黑了,当时只是认为必然是有人搞的恶作剧,或者是小两口吵了架出来哭鼻子,也没想那么多,喊了几嗓子之后便没了声音,最后回到捕快营,第二天有人报案,那里出了命案。” 柳闻风道:“捕头大人似乎遗漏了一些重要的内容,包括遗失在案发现场的那把佩刀,还有吐在街口的秽物。” 华成清了清嗓子道:“不错,那天酒确实喝得有点多,喊了几嗓子之后顿时觉得脑袋发晕,胃里一阵翻腾,实在憋不住就在那吐了起来,最后把佩刀落在那里,无意间被凶徒发现用作凶器,现在想想还是气愤。” 〖 第二百七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一行人连夜赶到苏州城,根据书信内容派人监视小菊花一案中的另外两人,一些疑点令柳闻风相信,这个案子绝对不简单,李九指的死更加不是偶然,其中存在太多疑点,两个案子看似没有任何联系,只是若是从中深挖或许可以查到更多东西。 李九指一死,王三腿反而放下心来,毕竟案子结了,任何人都不会再找自己麻烦,依然跟没事人一样找到自己的相好麻子苏,确是没了原本的兴致,心里不安始终无法安睡,更是担心自己房间里被子底下的那个东西,绝对不能被人看到,不然真的要惹麻烦,只是天光未亮,王三腿胆子小,更是对传闻的鬼魂索命心存忌惮,于是一直挨到天亮方才离开,沿着街道向前,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背后有人,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不是错觉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猛然回头,背后确是空无一人。 柳闻风赶到知府衙门,黄知府心中欢喜,原本想按照规矩设宴款待一番,不想柳闻风急于断案借故推辞,黄知府毕竟是官场中人,一眼看出其中苗头,这种事办的好令人欢喜,多半是同道中人,有些人总是以清廉自居,弄不好反而令人不快,立刻命人通知仵作、师爷、总捕头还有其他捕快前往厅堂。 单说柳闻风,见过华成等人,说起案情,黄知府道:“还是由总捕头说好了,毕竟为了这件事吃了三天冤狱。” 华成说起当天案子,自然避重就轻,更是把自己醉酒丢刀的事试图蒙混过去,毕竟是一件羞耻的事,谁也不愿提及,柳闻风嘴角露出笑意提醒道:“总捕头似乎遗漏了什么,柳闻风只想知道实情,其他的不想过问。” 华成无奈只得说出实情,“那一天喝多了酒,听到女人的声音,于是喊了几嗓子,多半是用力过猛,脑袋发晕胃里一阵翻腾,于是便吐了起来,第二天才发现佩刀落在那里,不想被凶徒无意间看到做了凶器。” 柳闻风道:“总捕头又错了,凶手不是无意间看到那把刀,而是一直躲在暗处用手捂住女子嘴鼻,女子听见声响极力反抗,可惜确是无法挣脱,大人更是没有上前查证,凶徒一直等到捕头大人离开,恰好看到将一件东西落下,女子当时多半陷入昏迷,于是走上前去,看到的确是一把刀,总捕头的刀是否可以借我一观?” 华成从腰间取下佩刀,柳闻风拿在手里,这是捕快专用的弯刀,恰如自己的飞鱼刀,只是更加沉重,握在手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右手一拉,弯刀从刀鞘中拔出,刀光一闪划出一道刀花,黄知府拍手道:“真是好刀法,好刀法。” 柳闻风道:“大人过奖了,当时或许凶徒就是如同大人一样称赞这把刀,不然又怎么会作为杀人的凶器。” 华成道:“这么说还怪我的刀不成!” 柳闻风道:“凶手已经打定主意杀人,途中遇到捕头大人只是一个意外,捡到刀更是意外之中的意外,只是这种意外恰好成为一种巧合,凶徒或许认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于是拿着这把刀接近昏迷中的女子,手起刀落。” 黄知府从椅子上跳起,拍手道:“妙,妙,实在是妙,虽然未曾亲见,不过有了千户大人的推测,恰恰有了一种如临其境的感受,本官以为当时必然如同柳千户所说的那样。” 华成沉默不语,柳闻风所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自己并没有考虑那么多,一心想找出线索抓住凶手,加上头颅不见,根本无法辨别身份,案情一直陷入僵局,直到小菊花的案子发生,从绳结的方式上方才看出一些苗头,更是引出李九指、王三腿、秦三弦等人,只是掌柜的一个小疏忽令自己错过抓捕李九指最佳时机,原本一切符合情理,只是随着李九指被人杀死,真正的凶徒再一次作案,整个案子变得扑朔迷离。 柳闻风的一番言语令华成沉默不语,虽然只是猜测,确是令人信服,正如知府大人所说的那样,坐在厅堂之中听着柳闻风的描述,顿时有一种如临其境的感觉,甚至可以听到女子求救的声音从凶徒手指缝里发出,眼神之中尽是惊恐无助,最后刀光一闪,一颗带血的头颅拎在手里慢慢消失。 柳闻风道:“捕头大人可还有补充?” 华成摇头道:“没了!” 柳闻风道:“知府大人,闻风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指教。” 黄知府道:“柳千户哪里的话,有事但说无妨!” 柳闻风道:“凶案现场发现总捕头来过痕迹,加上那把带血的凶器,总捕头应该是最大嫌疑人才是,只是为何从牢里放出?” 黄知府神情微微一变,柳闻风一句话确是问到点子上,总不能说出李淼水其中的关系,“事情是这样,当晚总捕头离开之后并没有直接回捕快营,而是直接去了一个叫小菊花的女子那里,本官知道以后命人将女子带来当面对质,说的确是实情,更加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总捕头有作案动机,于是从牢里放出,更加是为了早点抓住凶手还死者一个清白。” 柳闻风道:“小菊花!这个名字为何这样熟悉。” 师爷道:“小菊花便是第二名死者。” 柳闻风点头道:“多谢师爷提醒,第一件案子尚未查明,不想就出了第二件,暂且不提小菊花的案子,大人,是否可以请出仵作详细问寻!” 黄知府笑道:“当然可以。” 一名身材矮小精壮男子上前道:“小人便是这里的仵作。” 柳闻风道:“当日发生命案,你是如何检验,又验出什么,一定要详细说清,不可有任何遗漏。” 仵作上前道:“大人放心,当日接到通知立刻赶往案发地,到了现场先是查验现场,那是一条巷子,平日多半有人从这里经过,所以地上的杂草大多被踏平,地上的脚印根本不能成为查找凶手的证据,按照常理应该通过死者的五官开始,从死者的眼睛、嘴唇、舌头,脸上颜色完全可以判断出死亡时间、死因,这次确是例外,死者头颅被人砍去,死因十分明显,当时无法判断所用的是何利器,只是必然极为锋利,不然伤口不会这样齐整。” 柳闻风目光落在手中弯刀上,上面隐约显出几处细小的缺口,只是刀刃依然锋利,用这把刀砍断人的脖颈完全可以做到,只是杀人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惊慌断然无法做到一刀砍断,足以看出凶手必然是一个冷血杀手,或者是一个懂得武功的人。 仵作接着道:“小人接着从手臂查起,女子手臂纤细皮肤细腻,必然是一位年轻女子,从身上的衣着加上皮肤松弛度判断年龄应该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当然这不过是凭借经验判断不足以做到完全精确。” 柳闻风道:“仵作验尸原本就是师徒相传,靠的就是经验,从这位仁兄面相来看必然从事仵作一职多年,所以绝对信得过。” 仵作笑道:“谢大人,小人当了二十年仵作,若不是徒弟技艺不精早就不干了。” 柳闻风道:“接着说,究竟查到什么!” 仵作道:“女子指甲修长,上面没有发现任何泥污或者其他东西,必然不是一个操持家务的人,身上的衣裙更是显得有些暴露,加上特有的香味可以推断或许是一个妓女。” 〖 第二百七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厅堂内众人仔细推敲案情,柳闻风的一番言论令人信服,总捕头华成眉头紧锁暗自思量,轮到仵作上前,仵作一职干的就是验尸的工作,若是有必要更是要解剖尸体,所以必然要懂得一些医学常识,通过人死后脸上颜色加上尸体的变化,可以判断出人的死因、死亡时间,或者一些隐藏起来不被人所知的东西,仵作一职一直存在,只是但凡遇到案子最终多半是捕快抓捕疑凶,官府升堂定罪,反而忽略提供最直接线索的仵作,一些经验丰富的仵作一眼就可以看出死因,甚至从其中查找出线索找到疑凶。 仵作一词在隋唐时已经出现,宋代正是成为仵作或者行人,更是出了一位了不起的验尸官宋慈,宋慈师从吴稚,受朱熹的考亭学派影响颇深,历任主簿、县令、通判最后升任提点刑狱司,宋慈从事刑狱多年,深知‘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死者大于天,每逢遇到案情必然审之又审,破解一桩桩谜案,更是将所学流传后世,取名《洗冤集录》。 仵作一一道来,柳闻风不由得连连点头,从仵作年龄可以判断必然经验丰富,仵作作为一种特殊的行当,多半由地位卑微的人组成,加上十分辛苦,愿意从事的人只是少数,多半是师徒相传甚至父子相传,年龄同样成为衡量一个仵作的技艺的首要条件,只是良莠不齐,其中毫无建树者大有人在,更是助长了冤假错案。 仵作道:“死者衣着暴露,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香味,加上留有指甲,或许是一名妓女。” 柳闻风道:“大人是否查过城内这种身份的女子是否有人失踪?” 黄知府道:“这件事还得问总捕头才行。” 华成道:“妓女?为何没有人向我提起!” 仵作道:“当时总捕头酒醉未醒或许没有听清,加上后来发现凶刀捕头大人反而成为嫌疑对象,或许因为这样才会忽略。” 华成道:“若是早有人告诉我,案子早就结了,何必弄出这么多事来。”多半是对黄知府当初否定自己决意向朝廷求援之事心存不满。 柳闻风道:“仵作继续说便是。” 仵作道:“于是接着检验,发现女子下体有被人侵犯痕迹,只是一件事十分奇怪,里面并未发现男子秽物。” 柳闻风道:“检验女子下体应该由稳婆来做才是,这样做似乎不符规矩。” 稳婆与仵作相同,同样在官府供职,一旦遇到需要检验女子下体时便交给稳婆处理,不想这次无头尸案确是由仵作检验,柳闻风确是懂得其中规矩,这样岂不是有悖伦理。 黄知府道:“柳千户有所不知,这里的稳婆恰巧病了无法前来,查案要紧也不能顾及太多,当时本官在一旁监督,仵作检验之时并没有对死者任何不敬之处。” 柳闻风笑道:“既然大人这么说自然可以,女子虽然死前被人侵犯,只是若真是那种身份,或许在遇到凶手之前与人交易,或者是交易之时产生冲突,最终发生血案,一切只是推断,还要等找到证据才行。” 仵作说明一切施礼退后,更是暗暗捏了一把汗,以前每次查案自己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没有人有疑问,多半是对验尸不了解,不想一个锦衣卫确是发现其中破绽,若是没有知府大人作证自己真的要惹上麻烦,毕竟女子最重视的就是贞洁,即便是尸体同样不例外。 黄知府道:“依本官来看,这件案子可以归结为这样,一名拥有特殊身份的女子,因为一些原因与凶手遭遇,凶手用手捂住女子嘴鼻试图行不轨之事,恰好总捕头经过,凶徒最终无法成事,担心发出声音引起注意,于是用力堵住,女子最后昏迷,总捕头走后,凶徒拿了刀回来作案,目的便是嫁祸他人转移视线。” 柳闻风点头道:“知府大人这样说不无道理,只是一切只是猜测,没有抓住凶手之前一切无法定论。” 黄知府道:“办案究竟的就是大胆猜测,从细微之处找出破绽,本官也是受益匪浅。” 柳闻风道:“第一件案子已经明确现在似乎可以说说那个叫小菊花的女人。” 黄知府道:“这件事还得由总捕头说给大家听听。” 华成道:“小菊花做的同样是那种生意。”不经意间加上一个同样,多半是受到仵作影响,第一个死者或许同样与小菊花一样,这似乎可以解释为什么人死了几天一直没有人寻找,这种女人大多无亲无故,平日里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很少与人来往,所以即便失踪一段时日依然不会引起注意。 柳闻风道:“只是猜测,这个似乎才是事实。” 华成道:“小菊花确是干的那档子事,只是为人倒是爽快,更是喜欢帮助人,当日若不是有小菊花替我作证想必还在牢里无法出来,出来以后一直惦记无头尸案,于是带了一个跟班夜访案发地,这点衙差可以作证。” 一人上前道:“小人可以作证,那晚小人值夜,天不到二更,总捕头带人前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便带着人离开。” 柳闻风道:“既然离开为何前往小菊花住处?” 华成道:“得人恩果千年记,我华成也是有血有肉的汉子,恰好路过于是便想亲自过去说一句感谢的话。” 柳闻风笑道:“大家都是男,难道只是为了感谢那么简单?” 华成道:“顺便谈谈心表表情,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柳闻风道:“总捕头第一个发现尸体?” 华成摇头道:“当时是听见尖叫声,担心出事,所以快步跑过去,看到一名女子站在小菊花门前,多半是因为吓到直接昏了过去。” 柳闻风道:“那名女子如今在什么地方?” 黄知府道:“立刻将女子带来!”说完抱拳道:“都怪本官疏忽,案子结了,人也就让她回去了,这里毕竟是府衙,一个疯女子多有不便。” 柳闻风道:“她疯了?” 华成道:“不是疯而是吓的。” 柳闻风道:“当时你看到什么!是否看到凶手?” 华成道:“等我带着人冲进去时,凶手早已离开,窗户上沾有血迹可以判断必然是从窗户逃走,只是想要抓捕已经无法做到。” 柳闻风道:“你的跟班人在哪里?” 一名身形瘦弱不堪的家丁从衙差中挤出,“大人,小人名叫瘦猴是捕头大人的跟班,当日跟着捕头查案,后来听见尖叫声便冲了过去,捕头大人说的都是真话,小人可以作证。” 黄知府道:“好了,你先退到一边,需要你时再上前答话便是。”瘦猴一弯身从人群之中钻了出去。 时间不长,那名女子被衙差带到,神情不免有些紧张,上前道:“民女素娥见过大人。” 柳闻风道:“这次把你请来是想知道当日你看到什么,不要怕,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素娥道;“我与小菊花是同乡姐妹,家父病重无钱医治,无奈只得找小菊花借些银子抓药,小菊花为人爽快一口答应,更是让我过了三更去取银子,多半是心急,刚到三更便到了门前,站在外面看到里面有两道影子晃动,多半是有恩客在里面,于是便等了一会,还是不见完事,里面人的动作更是奇怪,于是便喊了一句推门进去,便看到小菊花被人绑在那里头颅被人砍去。” 〖 第二百七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五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等人说到被人杀死的小菊花,无头尸案的第二名死者,同样是华成亲自参与侦破的案件,如今已经告破,李九指谋财害命,更是在李九指住处找到沾有血迹的衣物,足以证明是李九指见财起意杀人谋财,李九指的死确是蹊跷,是否真的是冤魂索命不得而知。 衙差带着当日最先发现尸体的女子来到府衙,女子名叫素娥与小菊花是同乡,因为父亲病重找到小菊花借银子,两人约定三更过后来取,多半是到了那个时辰恩客大多离开,小菊花身份特殊,素娥同样清楚,只是担心父亲病情所以刚过三更便来到小菊花住处,透过窗户因为看到两道人影,必然是有恩客在房内只得在门外等候,等了一会始终不肯离开,更加离奇的是一人身体不停上下挥动,似乎在做着什么,只是与男女之事好像搭不上任何关系,心中起疑来到门前喊了一声,里面没有任何声响。 推开房门恰好看到凶徒拎着血淋淋的人头从窗户跳出,顿时吓得昏过去,至于后来的事大多记不清楚,只是觉得浑浑噩噩,脑袋里一片混乱,不时浮现小菊花死时满脸是血的情形,那颗被砍断的头颅更是不停飘动,这便是黄知府口中的发疯。 华成一次无意拔刀被疯疯癫癫的素娥看到,多半是激起当时的回忆再次昏迷,不想歪打正着恢复正常,小菊花的案子已经结了,于是回到家里,说来也奇,父亲的病不过吃了几副草药确是奇迹般好了起来,不免心中懊悔,自己的好姐妹小菊花被人谋财害命,若不是自己当日前去借银子,一个孤身女子如何会把上百两银子放在身边,不想确是招来杀身之祸,好在凶徒已经找到,总算是能够告慰在天之灵。 这一日正在家中收拾衣物,不想衙差来到,只得跟随前往府衙,见到华成脸上不由得一红,早已记起当日自己用力抠住华成的情景,当时华成从后面紧紧抱住自己,那种男子特有的力量令素娥心头掀起涟漪,华成临行时更是送上银两,也算是有情有义,这段遭遇是否可以成就一段姻缘只能拭目以待。 说起当日见到的一切,柳闻风猛然道:“你确定在外面看到两道身影?” 华成同样抬头,两道身影,为何自己没有想到,当时素娥说起时,只是认为屋子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恩客也便是凶手李九指,另外一个自然就是小菊花,为何自己如此大意,当时小菊花被人绑在那里无法动弹,又如何从外面看到影子,也就是说出了李九指之外,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又是谁!是否就是杀死李九指的凶手!如果是,那么和第一起无头尸案又有怎样的联系! 素娥点头道:“不会错,虽然烛火并不算明亮,不过在外面看得清楚。” 柳闻风道:“知府大人,杀死小菊花的凶手应该是两个而不是一个。” 黄知府道:“两个,只是李九指已死,人海茫茫又如何寻找!” 柳闻风道:“这个好办,能够与李九指一同作案,两个人必然十分熟悉甚至身边的人,有了这条线索想要找出这个人必然不难。” 黄知府道:“立刻去查,谁与李九指关系最为亲密,当日又有谁看到李九指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府衙捕快、衙差立刻出动,黄知府笑道:“不想这么快案子就有了新进展,本府佩服。” 柳闻风道:“此时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况且对于那个残忍的凶手暂时还是一无所知。”柳闻风接过师爷手中卷宗,上面详细记载从案发开始一直到李九指被杀的笔录,包括仵作的验尸结果、捕快询问周围百姓的情况一一记录,用词虽有偏颇之处,不过大意与刚才仵作、华成等人所说完全相同。 两个时辰过去,衙差回报,“大人,据船工交待李九指这个人好赌成性,平日里最喜欢和人借银子,最后大多不了了之,所以没什么朋友,不过确是和一个人走的很近。” 华成道:“费什么话,那个人是谁?” 衙差道:“那个人捕头大人同样认得。” 华成道:“本捕头认得?” 衙差点头,“就是当日同样被列为嫌疑人的王三腿。” 华成吸了一口凉气,“是他!” 柳闻风道:“华捕头是否可以说说这个王三腿?” 华成道:“当日本捕头在死者小菊花房间里发现凶手留下的破绽,就是绑人所用的绳结,那是一种只有船工才会使用的飞花结,于是将所有船工召集在一起审问当日有谁离开。” 柳闻风道:“总捕头又是如何做到能够将所有船工悉数召集?我想人数必然不在少数!” 华成道:“苏州城的船工不是在严帮就是在水帮。” 柳闻风道:“严帮,水帮,听着倒是有些意思。” 黄知府道:“这是运河上负责运营的两个帮派,完全由漕运使李大人统管。” 柳闻风笑道:“李大人的名头倒是听过,据说还有一位持家有道貌美如花的夫人,如果本千户没有记错的话应该也是姓华,说来也真是巧了。” 华成脸色一变,不想这柳闻风连自己的底细都清楚,不愧是专门搜集情报的精锐,即便知道这层关系又如何,我华成靠的同样是本事,“大人是要听家事,还是听案子?” 柳闻风道:“家事我们锦衣卫管不着,这次就是为了断案而来。” 华成接着道:“船工之中一共有六人当晚离开,三日外出喝酒,三更时回到严帮,断然没有作案时间,剩下三人便是李九指、王三腿、秦三弦。”华成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看着柳闻风。 柳闻风道:“捕头大人接着说便是,本千户若是有疑问自然会提出。” 华成道:“李九指便不多说,此人好赌成性,当年因为赌债被人砍断一根手指,所以才会有了九指的名号,可惜确是死性不改,那晚发了工钱照例出去赌博,最后输了一个精光,更是欠了赌场银子,这应该就是谋财害命的动机,只可惜当日赌场掌柜被李九指误导给出的供词令李九指脱身,只是不想发现时已经被人杀死,手法与第一次一模一样,仵作检验证明一刀切断干净利索。” 柳闻风道:“王三腿为何可以洗脱嫌疑?” 华成道:“王三腿当晚去光顾相好麻子苏,就是脸上有麻子的女人,一身赘肉除了王三腿这种人之外很少有人光顾,麻子苏证实当日王三腿来到住处,两人先是喝了一些酒,接着就去做那种事,不想王三腿鼓捣半天确是无法成事,最后只得作罢,看看天快要亮了便转回住处。” 柳闻风道:“王三腿是一个善饮之人?” 华成摇头道:“听船工说王三腿喜欢喝酒,酒量确是一般。” 柳闻风道:“捕头大人是否有去过青楼?” 华成道:“千户大人这样问又是何意?” 柳闻风道:“男人逢场作戏本是常事,本千户便经常光顾。” 黄知府笑道:“说得没错,逢场作戏罢了。” 华成道:“自然去过。” 柳闻风道:“大人是否是善饮之人?” 华成道:“倒是能喝上几杯。” 柳闻风道:“那好,如果是捕头大人前往一名女子住处,自然不必表明目的,任何人都清楚此行的目的,于是恰好看到桌上有酒菜,不免喝上几杯,只是美人在怀,大人是否可以做到一直饮酒而坐怀不乱?” 华成道:“自然是快些喝完好,好在床上一番**。”说到这里华成不由得神情一变。 〖 第二百七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素娥的一番话令原本了结的案子出现新的波澜,微弱的烛火下两道身影出现在小菊花房间内,这原本再寻常不过,只是所有人忽略了一点,小菊花被人发现时整个身体被人用绳子绑在桌子上,一个被绑住的人如何能够在烛火下显出站立的影子,只能说明当时在房间里的是两个人,除了被人杀死的李九指之外还有一个人。 他是谁!在整个案子里又扮演怎样的角sè。 黄知府道:“只是人海茫茫毫无线索又如何查找!” 柳闻风道:“大人,两人一同作案,犯下的更是杀人的案子,足以看出关系必然亲密,或许可以从这一点下手。” 衙差、捕快立刻行动,两个时辰过去回报,“大人,据船工讲李九指好赌根本没什么朋友,不过确是与王三腿交情不错,平ri里称兄道弟,经常一起出去喝酒鬼混。” 王三腿所有人熟悉,当初锁定的三名嫌疑人之一,腿微瘸,为人好sè。 黄知府道:“立刻赶往严帮找到王三腿,带到府衙。”衙差转身下去再次赶往严帮。 华成道:“王三腿绝对不是那个帮凶!” 柳闻风道:“捕头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华成道:“这件案子由本捕头亲自侦办,当晚王三腿前去光顾相好麻子苏,捕快得到麻子苏证实,那晚王三腿确是去过,而且还一起喝了酒,只是没能成就好事,看到天快亮了便赶回住处。” 柳闻风道:“如果是捕头大人前往一名女子住处,自然不必表明目的,两人心里必然清楚,于是恰好看到桌上有酒菜,不免喝上几杯,只是美人在怀,大人是否可以做到一直饮酒而坐怀不乱?即便捕头大人可以,王三腿未必可以做到。”好sè恰恰是王三腿的死穴,一个好sè之徒见到女人犹如偷腥的猫看到鱼一般,必然心里时刻惦记。 华成道:“自然是快些喝完好,好在床上一番**。”说到这里华成不由得神情一变。 时间,华成当ri所忽略的恰恰就是时间,王三腿前往麻子苏住处时不过落更时分,恰如麻子苏说的那样两人喝了一些酒,然后情意浓浓准备一番**,不想王三腿确是鼓捣一阵子之后无法成事,这些都在情理之中,最大的破绽就是时间。 王三腿好sè人人皆知,又如何能够做到安心喝酒,即便喝到二更,从二更到四更,无论是否成事时间未必太过漫长。 华成道:“麻子苏为何要说谎骗人!” 柳闻风道:“一个女人说谎的理由可以很多,为了情,为了银子,甚至因为气恼,捕头大人不要忘了这个世界上最懂得骗人的不是我们男人而是女人。” 华成道:“那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本捕头不信两人之间会有什么情愫可言。” 柳闻风道:“首先捕头大人说过,那个叫麻子苏的女人样貌身材俱是一般,平ri里更是很少有人光顾,ri子过得必然拮据,加上无法预知什么时候有恩客上门,所以断然不会提早准备酒菜,至于喝酒一说极有可能是在说谎,一个ri子捉襟见肘的女人为了生存没有什么不能做的,何况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了别人好处说上几句谎言。” 华成怒道:“真是岂有此理,立刻将麻子苏抓来严刑拷问。”被女人的欺骗令华成恼羞成怒,恨不得立刻将麻子苏抓来狠狠的抽上几个巴掌,看看那张满是麻子的脸上究竟隐藏多少秘密。 柳闻风道:“总捕头切不可打草惊蛇,还是先找到王三腿要紧。” 黄知府道:“不错,麻子苏或许只是无意间替人做了假证,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找到王三腿,到时必然可以真相大白。” 华成道:“既然二位大人都这么说,本捕头自然不会草率坏事。” 黄知府道:“至于秦三弦,千户大人是否有兴趣?” 柳闻风道:“那个家里有生病母亲的老实人!” 华成道:“千户大人如何知道?” 柳闻风道:“秦三弦确实是个孝子,每天做完工之后顾不得休息立刻赶回家里,更是不会忘记在糕点铺买上两块糕点,加上路途的缘故,每次到家时刚好赶上二更,那个打更的罗叔同样从草屋前经过,没有任何动机,时间上更是无法做到,所以可以断定绝对和本案没有任何关联。” 黄知府道:“不想千户大人了解得如此详细。” 柳闻风道:“本千户恰好昨夜赶到苏州城,担心有所叨扰,于是索xing住下,晚上闲来无事暗中查探一番,希望可以找出一些线索,恰好看到秦三弦从水帮出来,我想看到的必然与总捕头当ri所看到的完全相同。” 捕快来报,“大人,总捕头,严帮之中找不到王三腿。” 华成道:“可有人见过王三腿?” 捕快道:“王三腿天亮时赶回严帮,卑职们奉命前往严帮打听谁与李九指有交情,离开后不久有人看到王三腿鬼鬼祟祟离开,身上背着一个包袱。” 华成道:“大人,王三腿必然知道事情败露要逃。” 黄知府起身道:“本官立刻派人赶往城门,切不可令王三腿逃出苏州城。” 大明时虽然国力兴盛,不过交通、信息等并不足够发达,王三腿若是逃离,随便找一个偏僻的地方藏匿,断然无法找到。 一行人赶奔城门,守城兵士见是知府大人,只是这次与以往不同,平ri里都是坐着轿子,这次确是步行,连忙上前,“大人,您怎么来了。” 黄知府累得气喘嘘嘘,论脚力如何能够与这些捕快相比,怎奈有锦衣卫在场只能挺着,“见没见到这个人从这里出去?” 师爷手里拿着王三腿画像,完全凭借记忆所画,确是有九分相似,兵士道:“这不是严帮的王三腿!” 师爷道:“今ri是否见到从这里出去?” 兵士摇头道:“绝对没有,这个小的认得,来来往往的人虽多,但是熟人从这里过必然记得。” 师爷退后,“大人,王三腿并没有离开。” 黄知府道:“这可真是奇了,既然知道自己罪行败露,更是拿了包袱,按照常理而言必然是想趁着我们没有发现时逃走才对,为何不见身影。” 华成道:“或许是有事没有处理完,所以才会耽搁,毕竟从此成了逃犯,再也无法回到苏州,住的久了难免有感情,不是说走就可以走。” 柳闻风道:“王三腿必然是去找麻子苏。” 黄知府点头道:“不能耽搁,师爷带人在此守候,出城行人更是要严格检查,切不可让王三腿蒙混过关。” 师爷答应一声,留下几名衙差,其他人赶奔麻子苏住处,距离不免有些远,城门附近尽是繁华地,麻子苏确是住在后街偏僻处,这下可是苦了这位知府大人,平ri里大多不怎么走路,两条腿酸痛不提,靴子更是有些不合脚,无奈只得硬挺着。 绕过几条街道,远远看到一片低矮不平的房屋,街头上堆放各种杂物,这里便是后街,苏州城穷人的聚集地,人流复杂,更是经常发生偷盗、醉酒滋事,只要能够私下解决绝对不会惊动官府,到时候不仅惹上麻烦,最后判罚的银子大多充当审理费,到头来赢了官司确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黄知府第一次来到后街,只是听人提起,一些衙差血气方刚不免偷偷溜到后街寻乐,人之常情,总不能这样不尽人xing,只要不出事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第二百七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小菊花遇害时房间内莫名多出一道身影,如果不是那名女子当日看到提起,即便是柳闻风同样无法找出其中破绽,最后锁定,同样是本案的嫌疑人之一王三腿,王三腿好色,发了薪水之后必然光顾后街,小菊花做的更是那种生意,两个原本毫无关系的人无形之中扯上一层关系,平日里更是与李九指称兄道弟,加上麻子苏证词之中的破绽,可以推断那个人必然是王三腿无疑。 当然一切只是推断,只有找到王三腿才能最终下结论。 黄知府怒道:“不想确是如此狂妄之徒,来人立刻抓捕王三腿。” 衙差奉命前去抓捕,来到严帮,严帮帮主严成一脸阴沉,原本船工已经不足,不想出了李九指这档子事,更是令严帮名声受损,原本已经名声不好,这次更是雪上加霜,问明缘由,脸色变得阴沉,无奈只得带人前往船工所住的后院,怎料王三腿早已离开,有船工看见,离开时身上背着包袱,种种迹象表明必然是有所察觉于是逃走,黄知府带人赶奔城门,城门兵士看过画像确是认得,严帮王三腿,绝对没有从城门出去。 黄知府道:“真是奇了,既然没有出城,一个人带着包袱又能去哪里?” 柳闻风道:“或许有一个人知道王三腿去向。” 黄知府道:“如此甚好,只要能够抓住王三腿,案子也便结了,千户大人也好早些回京。” 总捕头华成道:“只是不知千户大人口中所说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柳闻风笑道:“麻子苏。” 正如华成所说的那样,‘从此成了逃犯,再也无法回到苏州,住的久了难免有感情,不是说走就可以走。’王三腿最致命的地方就是好色,这些年更是一直关顾麻子苏,两人之间虽然是恩客与妓女的关系,只是日子久了难免多了一份情愫还有牵挂,柳闻风同样在猜,王三腿没有家,更加没有朋友,一个平日里好色无度囊中更是羞涩的男人能够结交的朋友毕竟有限,既然没有出城,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前往麻子苏那里,王三腿必然有所察觉,只是没有预料到官府的人能够这么快找到自己。 黄知府道:“何人知道麻子苏住处?” 一名衙差上前道:“回大人,小人曾经带着王三腿去过麻子苏那里要过口供,虽然当时天已经黑了,不过依稀记得住处。” 黄知府摆手道:“带路,带路。” 一众人赶奔后街,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王三腿的举动是否符合常理,李九指的死必然在内心引起极大的恐慌,甚至时刻担心遭受同样的命运,如今官府的人更是查找与李九指关系近的人,王三腿必然清楚事情已经无法隐瞒,李九指已死,有些事根本无法说清,即便当日杀人都是李九指所为,只是此时自己同样变成杀人凶手或者帮凶,一旦被官府抓住刑罚必然不轻,不如索性赌上一把,柳闻风暗暗猜测王三腿此时的心理,至于是否可以从麻子苏这里得到线索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王三腿确实来了,背着包袱偷偷从严帮走出,不时回头看上一眼,一道黑色的影子站在那里,犹如黑夜中的幽灵,夜行鬼严言,同样拥有另外一个身份,严帮少帮主,如果没有严言的出现,或许根本不必走上这条绝路,只是又能怎样,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提了一下快要掉下的裤子,上面的补丁刮了一下,那还是麻子苏为自己补上,作为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同样渴望有一个温馨的家,有一个女人在身边缝缝补补说说心里话,可惜所有的一切只是奢望,即便是麻子苏这样的女人未必愿意和自己过苦日子。 十几名衙差捕快组成队伍进入严帮,严帮帮主严成不由得心底一凉,李九指出了事,手底下能用的船工又少了一个,这还不是最关键的,鬼魂索命的传闻更是弄得其他船工人人自危,私下里议论离开严帮,严成为此弄得焦头烂额,好说歹说,加了工钱勉强将人留住,如今又出了什么事。 严成上前道:“差爷,这又出什么乱子了?” 衙差道:“知府大人的命令,过来查问一下,正好严帮主在,问完了我们也好回去交差。” 严成无奈点头道:“好吧,我这就去把所有人都叫出来。” 衙差道:“这次不同,大人交代了,要一个一个问。” 一名船工来到近前,“小人孙二狗见过衙差大人。”样子十分恭敬,只见孙二狗弯着身子,两条细腿犹如两根竹竿一般支撑身体,一阵风过来都能吹倒,不想严帮确是找了这么一个船工,这份身板若是遇到风浪难免会吹到水里,足以看出严帮此时的窘境,大有饥不择食寒不择衣之意。 衙差道:“孙二狗。” 孙二狗立刻身体站直,双腿并拢,回了一声,“到。” 衙差笑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严成道:“孙二狗当年因为一点事进去过,落下毛病了,现在见到衙差就这幅德行。” 衙差道:“认不认识李九指?” 孙二狗道:“认识,都是一个船厂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衙差道:“认识就好,现在问你,你们关系如何?是否有仇怨?” 孙二狗两条腿顿时一软,“差爷,这事可真不关我的事,李九指那个人好赌,平日里没什么交情,不过就是跟我借过钱,虽然要了几次,不过就是一两银子,总不能为了这件事去杀人,再说了整个船厂哪个人没被这小子坑过银子。” 衙差道:“又没说你杀人抖什么,那你是否知道什么人和李九指关系最近?” 孙二狗道:“要说关系近,那就要数王三腿,别看腿不怎么利索,不过确是个不安分的主,两个人一个好赌,一个好色,又都是光棍汉,和我们这些有家的人不同,多半是臭味相投,平日里发了工钱就出去快活,我们可是要算着过日子。” 衙差道:“你说的可都是实话?” 孙二狗凑上前道:“是实话,差爷,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我孙二狗最多是嘴上没把门的爱说人闲话,犯法的事可是从来不做。” 衙差道:“好了,下次记住不要随便说人闲话。” 孙二狗立刻身子站直,“孙二狗遵命。” 孙二狗乐颠颠下去,后面走来一人,衙差差点没乐出声来,这严帮都是什么人,只见来人眼珠斜向一旁,确是一个斜眼。 衙差道:“严帮主,这人也能行船?” 严成道:“水上靠的是经验,多少眼神好的走船可是未必有他走的稳。” 张歪眼来到近前,打过招呼,所说与孙二狗大致相同,整个船厂能够与李九指走得近的只有王三腿,至于仇怨确是没有一个,李九指除了好赌之外平日里还算仗义,所以人缘还算可以,即便借了一些银子,不还也就罢了,谁也不会太过在意。 衙差道:“怎么不见王三腿?“ 严成道:“真是不巧,王三腿不在,刚才派人喊了几遍没人,屋子里也看过了,人确实不在。”一众船工问完,不想最为关键的王三腿确是不在这里,毕竟只是办差,用不着这么认真,平日里多半是走走形势罢了。 衙差抱拳道:“多谢了严帮主。” 严成凑近低声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衙差道:“上头一张嘴,下头跑断腿,衙差就是命苦没办法。” 严成道:“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如今来到这问这问那的看着有些迷糊。” 衙差道:“我们也不清楚,好像是上头来了一个办案的,据说还是锦衣卫里的一个头头,叫什么户来着,来了以后就没消停过,这不大人让我们来这里问问,你说奇怪不奇怪,李九指被人杀了,不问谁和他有过节,偏偏要问谁和他关系走得近,我看八成是在京城呆得久了脑子有问题。” 严成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既然是京城派来的必然是有本事的人,锦衣卫倒是听过,皇帝的亲卫,各个都是本事出众。” 衙差笑道:“咱小衙差十八般兵器照样精通,人得认命不是,不像人家那样命好,走了,回去复命去,那些爷都在那等着听信呢。” 衙差离开,严帮内顿时议论纷纷,孙二狗看着衙差离开原本弯着的腰板顿时挺得笔直,手指着嘴里骂道:“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是官府的人,要不然老子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光,打得他满地找牙。” 张歪眼看了一眼,神情看着令人发笑,眼睛一歪道:“你就嘴上能耐,刚才看你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孙二狗用手一推道:“一边去,你的眼睛都歪到这了,还能看到我尿裤子,别扯了你。” 张歪眼道:“你小子还不信,刚才还真就看到了。”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多半是闲来无事,“怎么没看见王三腿那个瘪独子。” 孙二狗道:“提到王三腿老子想起来了,刚才问这问那的,问谁跟李九指那个家伙走得近,谁不知道李九指那德行,借了银子不还,是个人都躲得远远的,就这王三腿,野兔子遇到大山鸡,谁都不嫌臊。” 张歪眼道:“你们这些人没看见,真是巧了,我张歪眼可是看见了,这小子今天早上鬼鬼祟祟的从外面进来,腰都弯到这了,翘着屁股,多半是昨晚又被麻子苏给弄了。” 孙二狗吐沫星乱飞,“要说这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麻子苏是谁,比那老虎都凶,平日里一天眼巴巴的盼着,平日里也没个男人光顾,可下逮到一个还不好好去去火气。” “还是人家王三腿有本事,换了你孙二狗早残了,变成一条死狗。” 孙二狗道:“去一边去,那种女人可入不了我孙二狗法眼,想当年咱年轻的时候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大姑娘小媳妇的直往被窝里钻,赶都赶不走,那日子真叫潇洒。” “你小子就吹吧,传到媳妇耳朵里,今晚可是别想上炕。” 孙二狗脸上一红,多半平日里也是怕媳妇的主,不想被人说到痛处,“去,去,去。” 严成一脸阴沉道:“都给我回去干活去,还嫌不够乱是不是!”眼见帮主发怒,众人只得离去,孙二狗走在最前,张歪眼不时用手推上几下,嬉闹着向后走去。 〖 第二百七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这里单表王三腿,衙差进入,心里有鬼,于是躲在一条废弃的破船里大气不敢长出一口,多半是做贼心虚看到衙差进来,立刻躲了起来,衙差离开,其他人哄笑着离开,方才从里面钻出。 一人站在面前,“看到了吧,即便我不找你,官府的人同样不会放过你。” 王三腿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少帮主,求你放过我,那些银子都归你,我不要了,只求保住一条小命。” 严言冷笑,“你坏了我的规矩,如今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能亲手杀死麻子苏,以后如何绝对不会干预,是否能够逃脱就看你的本事,只是记住不要耍花样,不然会死的比李九指更惨。” 王三腿惊道:“李九指是你杀的?” 夜行鬼严言发出一阵冷笑,“那是他该死,好赌成性,更是不思悔改,最后更是想把案子算在我的头上,试问我又怎会放过他,那一晚李九指赌钱归来,于是便在巷子口等着。” 李九指输了钱,一晚上心思完全没在赌桌上,脑袋里想的都是昨晚的事,都怪自己好赌,更是见财起意,想着当时血腥一刻,更是看到官府的捕快来来回回不免胆战心惊,只能期待官府的人看不出破绽,一道身影出现,李九指吓了一跳,一抬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不是少帮主嘛?大早上的怎么在这?” 严言冷笑道:“等你。” 李九指道:“等我?少帮主不要说笑。” 严言道:“一晚上可是做了不少好事!” 李九指笑道:“不过是赌了几把,少帮主放心必然不会担心白天的伙。” 严言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件。” 李九指眉头一皱道:“少帮主指的是哪件?” 严言道:“有些事还是不要说明白的好,不如到里面如何?” 李九指只得跟在身后,天色见亮,巷子里确是十分昏暗,百姓将不用的东西堆积在巷子里,严言身形站定,脸上的神情更是古怪,“少帮主,现在可以说了吧。” 严言道:“昨晚小菊花,你做的好事。” 李九指听闻小菊花三个字,顿时吓得连连后退,嘴上确道:“少帮主,今天是怎么了?” 严言道:“不过是死了一个婊子罢了,原本没有什么,死了也就是死了,可惜确是坏了我的事。” 李九指道:“少帮主,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严言道:“把人的脑袋砍下来,那种感觉怎么样?是害怕还是兴奋?” 李九指道:“少帮主,求你放我一条生路,以后必然唯少帮主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严言冷笑,“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不然世道岂不是真的要乱了。” 李九指神情一变道:少帮主,难道那件事是你做的不成!” 严言冷笑,“算你聪明,安心的去吧,你的朋友很快就会下去陪你。”李九指转身便跑,不想自己模仿的凶手就是少帮主,当日自己杀人的一幕更是被人看到,求生的本能,一道身影迅疾无比从后面追上,脸上的笑意更弄,一只手卡住李九指脖颈,李九指试图呼救却发现无法发声,犹如一只待宰的鸡一般被人抓在手里。 严言身体贴近道:“昨晚你就是这样杀死那个婊子,可惜手法太嫩,应该一下子切断,干净利索。”李九指无法挣脱,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无法出声,即便求饶同样不能,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昨天小菊花临死前凄凉的眼神,不想报应来得这么快,刀光一闪,李九指身体慢慢倒下,一道影子手里拎着带血的头颅慢慢消失。 严言杀死李九指,接着找到王三腿,相同的结局确是完全不同的方式,他要亲眼看到王三腿杀人,杀死那个平日温纯的女人麻子苏,没有太多的理由,只是因为厌恶。 王三腿无奈只得点头答应,严言冷笑,“很好,等那些船工走了之后你就出去,记住做得和当日李九指杀死小菊花时一模一样,绑住她然后砍下脑袋。”说完发出一阵瘆人的冷笑,王三腿顿时感到脖颈处一阵阵发凉,冷汗顺着脸颊流下。 没有选择,只能杀人,即便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又如何,即便曾经的一丝情感又怎样,面对生死胁迫,他只能屈服,这就是人性,为了活下去可以舍弃一切。 严成的咆哮声响起,喧闹声很快平息,一众船工渐渐散去,王三腿身影慢慢露出,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一下,绣着菊花的钱袋从被子里滚落,抓在手里用力摔在地上,袋口散开银子从里面滚落,“李九指,都是你害我,该死的银子,得到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没命去花。” 包袱打理好,弯身从地上将银子拾起小心放好,无论怎样厌恶甚至痛恨毕竟不能缺少。 王三腿背着包袱离开严帮,左腿向前右腿慢慢跟上,从影子里可以看出后面的那条路犹如人的第三条腿,那个并不雅致的绰号多半由此而来,不得不信服人类的观察力与想象力。 一道影子默默注视王三腿离去背影,喉咙里不时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这又是耍的什么把戏。”声音从后面响起,正是一脸愤怒的严帮帮主严成。 严言回到:“父亲,您这又是说的什么话。” 严成道:“自打你从九幽山回来之后严帮便不得消停,你到底想干什么。” 严言道:“送我去九幽山和那个老怪物学艺不过是你想借助九幽老怪的力量罢了,很多事情自然不必说得清楚,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严成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每天这么辛苦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你!” 严言冷笑,“家,哪里是家,从我娘被那个贱人逼得自尽的那一刻,这个家早已不复存在,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一个人在努力虚构罢了,虚构你的善良掩饰你的罪恶,虚构你的慈爱掩饰你的毁灭,你不仅毁了这个家,同样毁了我。” 严成蹬蹬蹬后退三步,“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如果知道一定不会,这么多年一直活在悔恨之中难道还不够吗?” 严言冷笑,“不够,伤害已经形成,断然无法重新抹平。” 严成眼中泛起泪花,“言儿,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想看着你继续错下去,停手吧,朝廷派了锦衣卫出马,你斗不过他们,收手吧。” 严言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笑声中尽是嘲讽,“多么慈爱的父亲,真是令人感动,收回你的虚伪吧,不过是不想老了没人送终罢了,锦衣卫,不管谁来,这场游戏永远不会停止。” 黑色的影子慢慢离去,严成彷佛一下子从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变成一个不堪一击的老者,十年了,他心中的恨确是没有随着岁月而消散,反而变得越发强烈,那一刻永远不会忘记。 严成一双大手搂住女子纤细的腰肢不停揉搓,女子发出一阵阵令人酥软的呻吟,严成似乎十分享用,手上不停用力,两道身影死死缠在一起。 猛然门被人用力推开,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吼叫,“严成,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严成听见声响大吃一惊,不想自己夫人找到这里,快速从女子身上翻下,女子脸上挂着笑意,一双修长白嫩的大腿露在外面,眼神之中尽是妩媚,对于女子眼中的愤怒完全不顾。 严成慌忙将衣物穿在身上,“你怎么来了。” 女子道:“若是没有人给我送信还被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蒙在鼓里。” 华成回头道:“是你干的好事。” 床上女子笑道:“是你说的要替我赎身娶我过门,还有休了那个凶婆娘,这样不好吗?” 严夫人道:“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千人骑万人摸的贱货。” 女子浪笑道:“那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男人喜欢我,死心塌地的赖在这里不走,把你这个黄脸婆丢在家里。” 严成道:“都给我闭嘴。” 严夫人看着眼前一切发出一阵冷笑,“严成,当年你说过,一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难道你都忘了吗?” 严成道:“男人逢场作戏罢了。” 严夫人道:“那好,现在当面说清,我才是你的夫人,你和她从此断绝关系,若是违背誓言不得好死。” 严成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床上女子笑道:“严帮主不必在意,苏州城想要替我小珍珠赎身的大有人在,不过是看在严帮主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好汉,就算是我小珍珠瞎了眼。” 小珍珠貌美如花,更是精通男女之术,身为苏州头牌确实令无数男子折服,只是不想偏偏看中严成,这一点令严成受宠若惊,不想确是被夫人抓了一个正着,这件事变得难办,不想失去红颜知己,更加不想为此将好端端的一个家弄得支离破碎。 严夫人冷笑,“你瞎了眼!当初不顾一切嫁给这个男人,原本可以爱我一辈子,如今人老珠黄确是落得如此下场,严成,你可对得起我爹当年对你的悉心栽培,没有他你只是一个卑微的船工,如何能够有今天的地位。” 提到逝去的原严帮帮主华成心头忍不住升起怒火,“不要和我提那些事,你爹是对我有恩,你对我更是有情,若是没有我严帮又怎会有今日的荣耀,所有人都以为我是靠着你才走到今天的位置,又有谁知道我严成付出多少。” 严夫人道:“好,不提也罢,两个人总要选一个才是。” 严成一时愣住,一个是对自己有情有义的结发妻子,一个是无法割舍的红颜知己,男人有时候真的很自私,自私到可以忘记女子的情,不去顾及内心的伤痛,甚至只是为了**可以毁灭一切。 砰的一声,严成身影扑出确还是晚了,一道身影直接撞在墙上,不想严夫人如此刚烈,眼见严成愣在那里,答案已经明确,如果还爱着一个人,爱着这个家,又怎会又这样的犹豫,罢了,娘总是说男人一旦坏了心即便抓住不放还是无法收回,女人总是命苦,守了一辈子只是希望可以有人陪在身边,不想这样简单的要求确实奢望,一时万念俱灰一头撞去,严成大叫一声扑出,还是慢了半分,血迹顺着额头汩汩流出。 小珍珠吓得将头钻进被子。 严成紧紧抱住妻子,怀里的结发妻子气息变得越加微弱,多半是无法救活,“我。恨。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两道愤恨的目光从门外传来,刚才的一切完全被小严言看在眼里,没有悲痛,没有眼泪,有的只是恨,那个头颅藏在被子里的女人,他同样在恨,只是深深藏在心里。 〖 第二百七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无意间被人提及,严帮帮主不由得想起当日凄惨的一幕,结发妻子倒在血泊之中,严成抬头,两道目光正好相遇,两个男人的第一次对视,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严言,静静的站在门外,眼神之中流露出孩童所不应该具有的冷漠、仇视,祸根早已埋下,犹如一颗随时爆炸的定时炸弹一般。 麻子苏正在打扫房间,浑圆的胳膊露在外面,咚咚咚,房门被人敲响,心中欢喜,难道是有生意上门不成,这些日子王三腿时不时往自己这里跑,出手更是比平时阔绰不少,麻子苏心里欢喜,放下手中的抹布快速上前打开房门,确是王三腿站在门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后背着一个包袱,不想今天一大早魂不守舍的回去就是为了拿一个包袱。 麻子苏道:“你看你大白天的来了敲什么门,我还以为来了外人,别愣在那了,快进来。” 王三腿迈步进入,正好看到晾在那里刚刚洗好的衣物,水渍从上面滴落,顿时心里一紧,多半是想起当日小菊花头颅被李九指砍下拎在手里的情景,是那样的吓人,杀人对于一个性子里软弱的人而言绝对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从严帮出来,王三腿一路上浑浑噩噩,两条腿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听着耳边的风声,每一个声音都是那样的刺耳,一人多半熟悉上前打招呼,王三腿狠狠瞪了一步走开,不晓得这个王三腿今天发什么神经,回头骂了一句,"该死的王三腿,早晚死在女人堆里。" 她不死只有你死,王三腿耳边响起严言近乎恶毒的声音,那种声音很怪,犹如透出一股魔力令人无法抗拒,只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只是真的不想,何况要杀死的还是自己的相好麻子苏。 麻子苏道:“这是怎么了,回去一趟跟没了魂是的,出了什么事不成?”,麻子苏倒了一杯水过来,看着王三腿愣在那里忍不住上前问道。 王三腿道:“没事,可能是累了。” 麻子苏笑道:“知道你这几天辛苦,这不刚才出去割了一块肉回来,晚上给你弄些好吃的好好慰劳一下。” 王三腿嘴巴动了一下确是没有出声,手放在包袱上,里面藏着一把剔骨尖刀,严言的出现令王三腿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不想苏州城出现的无头女尸就是出自这位少帮主之手,当日两人杀死小菊花的事更是被严言看到,有把柄在别人手里,所以才会被人要挟,这些并不重要,王三腿所惧怕的恰恰是严言眼神之中的杀意,李九指同样死在他的手里,如果不按照所说的去做,自己的命运或许与李九指完全相同。 “想要活命就按他说的去做。” “不,我不能那样,麻子苏虽然是个妓女但是对我很好。” “她只是想要你的银子,看看你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有谁会看上你。” “不,她不是这样的人,不是。” “没有银子看看她会怎样,婊子最是无情,还不是把你远远轰开。” “我说过她不是,看看洗的衣物,还有为我准备的饭菜。” “那些都是假象,骗人的假象,女人最是会骗人,难道你忘了吗?当年就是那个女人骗光你的一切,更是险些要了你的命。” “不要说了,不许你说,你是魔鬼。” “哈哈哈,我就是你,你永远不敢面对的自己。” 两个不同的声音在王三腿脑海中升起,一个阴冷残暴,一个确是软弱善良,这便是人性之中的恶与善,只是当面对利益时,大多是恶念最终取胜。 王三腿抬头,目光变得和刚才完全不同,麻子苏并不知晓,多半是想找出一些脏衣服,无意间发现那个绣有菊花的钱袋,放在手里掂了几下,脸上露出笑意,嘴里喃喃道:“不想这个死鬼偷偷存了这么多银子。” “放下那个钱袋。”王三腿看着麻子苏,脸上的麻子看着是那样的令人讨厌,尤其是脸上露出的笑意,一脸横肉挤住的眼睛始终不离钱袋,说的没错,如果没有银子自己在她的心里会是什么,甚至连一个普通的恩客都不如。 “如果你不动手,她会为了银子杀死你,就如同当时李九指杀死小菊花那样。” 麻子苏听到王三腿声音笑道:“看你紧张的,我还能动你的不是,不过是好奇罢了,这上面怎么还绣了一朵菊花,这倒像是女人的东西。” 王三腿听到麻子苏提及菊花猛然神情一变似乎是内心隐藏的秘密就要被人揭开一样,身形猛然扑上,麻子苏不防备地上滴落的水渍不免有些湿滑,身子一歪被扑倒在地,多半以为是在和自己玩闹,忍不住道:“大白天的,想要的话晚上再说,人都是你的,急什么。” 王三腿并不搭言只是双手用力掐住麻子苏粗厚的脖子,麻子苏喘不上气来,终于察觉出不妥,尤其是王三腿眼中露出的眼神,这种眼神自己从未见过,一双手更是失去以往的温柔用力掐住自己脖子,好闷,上不来气,他究竟要干什么,难道是想杀了自己不成,这个没良心的男人,麻子苏终于从王三腿的眼神之中看出他的目的。 麻子苏奋力挣扎,一身肉膘终于起了作用,论气力王三腿甚至不如这个一身肥肉的女人,只是占尽先机用身体死死将麻子苏压在下面,麻子苏双臂用力抓住王三腿手臂,这样才能够令自己好受一点,嘴里骂道:“王三腿,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枉老娘平日里对你那么好,你不得好死。” 麻子苏看出王三腿目的,不想昨晚说尽温柔的男人突然变脸,更是要致自己于死地,双臂死死抓住,麻子苏气力极大,右膝用力顶住顺势一踢,正中王三腿小腹,王三腿惨叫一声,身子犹如皮球一般滚到床边,说来也巧,一伸手恰好摸到包袱,麻子苏刚才整理时并没有发现藏在里面的尖刀,王三腿确是清楚,不想气力上吃了大亏,一咬牙从里面摸出剔骨尖刀。 麻子苏咳嗽两声从地上站起,只见王三腿一脸阴狠手持弯刀看着自己,麻子苏顿时感到恐惧,嘴里道:“三腿,你这是怎么了,有事好好商量。” 王三腿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没的商量,今天你必须死。” 麻子苏身形向外冲去,嘴里大喊道:“杀人了,杀人了。”王三腿再次扑上,剔骨尖刀刺向麻子苏脖颈,动作迅捷,即便是瘸了的右腿同样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麻子苏一闪身险险躲过,死死抓住王三腿手腕,一个瘦弱不堪的王三腿自己尚能对付,唯一担心的便是那把尖刀,无论身体怎么强壮一旦被它刺中必死无疑。 两人僵持不下,麻子苏体力惊人,王三腿一时奈何不得,担心被人发现不免心急,猛然一道身影从窗户跃入,王三腿脸上神情顿时一变,麻子苏看到来人顿时喜道:“抓住他,他是杀人凶手。” 那人冷冷道:“你可知他为什么要杀你?”从窗户闯入男子正是夜行鬼严言,一直等在外面确是迟迟不见王三腿得手,麻子苏的呼叫声完全听到,不想王三腿这么没用,担心发生变故于是从窗户跳入。 麻子苏道:“他是精神病,昨天还好好的,今天突然变脸要杀我。” 那人道:“因为你只是一个婊子,贱人,男人在你身上只想得到快活,快活过后恨不得杀了你。” 麻子苏道:“他是杀人凶手,你还不过过来帮忙,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麻子苏平日里就以泼辣见称,如今看到进入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救自己的意思,嘴上不免带了脏字。 那人冷笑,“王三腿,你这个废物,连个婊子都弄不死。” 麻子苏终于明白,这个人不过是一直潜伏在暗处的狼罢了,王三腿的变化或许就是听了他的怂恿,顾不得太多,双手向外一推奔着房门奔去,只要到了外面便可以安全。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麻子苏身前,犹如夜里的幽灵一般,一只瘦弱的手臂抬起,麻子苏双手死死抓住,确是无法挣脱,这只手与王三腿的完全不同,上面的力道令自己瞬间窒息,只得不停挣扎。 严言道:“你还在等什么?” 王三腿手持剔骨刀慢慢接近,确是迟迟不敢下手,麻子苏渐渐陷入昏迷,身体变软,手臂松开,双腿一软,若不是严言抓住必然瘫倒在地。 “废物始终还是废物。”严言骂了一句,眼神落在王三腿身上,“对于这个贱女人难道还有什么感情不成,杀了他,带着你的银子远走高飞,不然就等着去陪你的好兄弟李九指好了。” 王三腿一咬牙,双臂向前用力刺出,一声尖叫,麻子苏倒在血泊之中,严言冷笑,“做得好,这样才像个男人。” 〖 第二百八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王三腿面对死亡威胁最终选择动手,即便面对的是平日里温柔有加的相好麻子苏,身形猛然向前扑去,双手死死卡住麻子苏脖颈,不想麻子苏身肥体壮,虽然身为女子气力确是王三腿这样的男人所不及,卡住脖颈的手慢慢缓解,骂了一句,大腿顺势一踢,王三腿惨叫一声滚到一旁,也是凑巧,正好滚到放包袱的柜子前,恶行败露一脸凶相掏出一把锋利的剔骨刀。 麻子苏大声呼救,怎奈后街极为偏僻,白天更是鲜有人经过,一道身影站在窗户下面里面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没有任何恐慌,反而变得十分平静,呼救声响起,黑色的影子从窗户跃入,麻子苏看见来人顿时燃起希望,希望很快变成绝望,不想两人认识,甚至王三腿的变化都是这人暗中怂恿造成,一只手臂伸出,麻子苏确是无法躲避,那只手似乎拥有魔力一般,人躲到哪里手便跟到哪里,咽喉被死死抓住无法动弹。 “还不动手。”王三腿手中尖刀猛然刺出,血顺着刀锋流出,严言发出一阵冷笑,“做得好,就应该有这样的报应。”说完手臂抓住王三腿颤抖的手猛然一挥,头颅顿时落下,脚步声响起,严言警觉,身形一闪从窗户再次跃出,脚尖顺势一点窗户关好。 “大人,就是这家,麻子苏就住在这。”一名捕快抱拳说道,当日正是这名捕快带着王三腿前往麻子苏住处盘问,当时天黑,来到后街不免有些蒙,虽然房屋高矮不平,只是门窗大多相同,敲开一间里面走出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确不是麻子苏,脸上没有麻子,女子哪见过这种阵势顿时吓了一跳。 捕快道:“麻子苏住在哪家?” 女子道:“差爷你搞错了,麻子苏是西边数第二家。” 捕快连忙过来,“大人问好了,西边数第二家。” 黄知府双腿发软,正好趁这个时机喘口气,听见捕快来报站直身形道:“快,速度一定要快。” 柳闻风等人直奔西边而去,来到门前推开房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从里面传出,衙差吓得连连后退,只见王三腿手持剔骨尖刀站在房内,麻子苏怒目圆睁,头颅被砍下丢在一旁,地上尽是血迹。 “杀人了,杀人了,报官。”衙差多半很少遇到这种情形不免有些慌乱。 黄知府怒道:“慌什么,我们不就是官。”衙差愣在那里,怎么忘了这件事,自己就是官,官府的衙差,遇到凶徒应该直接抓捕才是,不想因为惊慌出了岔子,岂不是被人笑话。 柳闻风身形一闪来到房门处,目光在房内快速巡视,一切看得清楚,除了王三腿之外没有旁人,剔骨刀上血迹尚未干涸,依然顺着刀尖滴下。 华成一声怒吼,“好你个王三腿,不想你就是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这次还不把你逮个正着。”华成嘴上这么说目光确是落在柳闻风身上,从仵作口中加上自己经验判断,这次无头尸案的凶手必然是一位高手,若是普通人如何能够做到轻易将人的脖颈切断,索性不如看看这位京城来的大人如何处理。 柳闻风道:“我知道人不是你杀的,不如放下刀和我们回去将事情说清楚。” 华成道:“人不是他杀的,不要开玩笑,刀还在他手里,难道是我华成看错了不成。”华成的惊讶与在场的其他人完全相同,断案讲究证据,如今直接将凶手抓在现场确说不是凶手,这种玩笑可是开得有些大了。 王三腿呆在当场,多半是被眼前情形吓得呆住,麻子苏死了,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杀死,不过几乎没有太多区别,即便自己说是严言所为又有谁会相信,毕竟那一刀真的是通过自己的手,甚至可以感受到刀锋划过肌肤的感觉,多半与切猪肉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那毕竟是活生生的人,一种被称之为同类的东西。 人类对动物的残忍远不止于此。 或许这就是报应,如果不是当初贪恋小菊花美色又怎会稀里糊涂被李九指拉上贼船,若是不贪银子直接报官,自己所受的刑罚必然很轻,如今确是一错再错无法回头,总是嫉妒那些恶人四处招摇,不想报应来得确是这么快,脸上露出笑意更多是无奈,唯一的朋友李九指死了不免有些落寞,如今相好的同样死了,活下去实在没有太多的乐趣,更加不想在牢狱之中度过余生。 王三腿凄然一笑,“人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那又怎样,所有人都看不起我王三腿,背地里笑我软弱,还有谁敢笑我。”说完哈哈大笑,剔骨尖刀随着笑声上下抖动。 一名捕快低声道:“他疯了吧。” 另外一人回道:“真没想到他是杀人凶手。”两人正是当日带着王三腿前往麻子苏住处取证的两名捕快,看到王三腿面露狰狞手持带血尖刀不免心里犯嘀咕。 柳闻风道:“这又何必。” 王三腿怒道:“你懂什么,你们这些捕快、衙差整天耀武扬威,更是拿着朝廷的俸禄,如何能够体谅我们的苦楚,你不懂。” 柳闻风右腿向前迈出一步,“捕快同样有捕快的难处,是你不懂才对,那些表面的虚荣背后所隐藏的是更多别人无法想象的艰辛。”说完再次向前,两人距离慢慢拉近。 王三腿喝道:“站住。”柳闻风无奈只得停住,刀就在王三腿手里,从言语之中可以判断王三腿必然抱了必死之心,这样的距离能够救下的机会不足四成,只有暗中拉近距离或者用其他东西令王三腿分神或许可以做到,不想王三腿如此警惕,更是将剔骨刀抵在咽喉处,这是一个危险的举动,锋利的刀尖只需轻轻用力便可以刺穿喉咙,根本无法施救。 华成怒道:“这种杀人狂魔死了活该,千户大人何必跟他浪费口舌!莫非是有所担心不成?”不想华成在这个时候故意挖苦,须知人命大于天,从一进入房间柳闻风已经有所察觉,这个人短短不是无头尸案的凶手,不是单凭直觉那样简单,王三腿手中刀不停颤抖内心必然恐惧,加上额头上尽是汗迹,双手枯瘦无力,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够用这样一把剔骨刀轻松切断人的头颅,行凶者另有其人,想要找出背后的那个人,只有设法保住王三腿性命。 华成的一番话顿时将刚刚平静的王三腿再次激怒,“我杀人,我可恨,这些年被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诬陷冤死的又有多少!你们最应该得到报应。” 华成从地上跳起骂了一句,“放屁,老子自认对得起天地良心,总好过你,连自己相好的都不放过,你t还是男人。” 柳闻风神情一变,一时不知这样激怒王三腿究竟是错还是对,如果可以转移精力自己便可以瞬间出手制服王三腿,只是万一弄巧成拙案子岂不是再次落入被动。 王三腿张开嘴,眼睛睁大,“良心都被狗给吃了,狗官,王三腿下辈子也要做官。”说完手上猛然用力,一道身影快速接近,还是慢了一步,刀尖刺入咽喉,王三腿慢慢倒下,眼神之中尽是不甘。 一道身影一动,柳闻风身形跃起双手一拉窗户激射而出,窗户外早已空无一人,直觉告诉自己,就在刚才瞬间,这里有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这里,王三腿用力刺入咽喉的瞬间似乎感受到血的味道,整个人变得兴奋,身体更是动了一下,微小的声音吸引柳闻风注意。 〖 第二百八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等人赶到麻子苏住处,推开房门看到的确是血腥的一幕,麻子苏头颅被人砍下倒在地上,一脸横肉双目暴睁十分吓人,推门衙差吓得连连后退,王三腿双手持刀站在屋内,刀上血迹顺着刀锋流下。 “杀人了。”惊恐的叫声响起,甚至因为惊恐忘记自己的身份,身为知府衙差遇到凶案第一反应应该是奋不顾身上前捉贼而不应该慌乱甚至逃走。 这多半是人的第一反应,出于保护自己,面对危险或者未知的凶险必然先是选择自保,然后才会冷静下来去思考生存以外的东西。 王三腿同样因为恐惧而杀人,内心的邪恶更是战胜原有的软弱,为了活下去不惜用别人的生命去换取自己,这难道就是人性之中最自私的一面。 柳闻风上前仔细查看屋内情形,尚未干涸的衣物犹自滴下清澈的水滴,混着地上的血迹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血,地上更是没有留下其他的脚印,窗户关闭,所有的一切预示着王三腿便是这起凶杀案的凶手,只是颤抖的手臂,弯曲的手指,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那是因为极度紧张所造成,手指因为紧张无法做到自由伸展,即便握住刀柄只是同样无法做到挥洒自如,莫说是轻松切断一个人的脖颈。 王三腿手持剔骨尖刀发出一阵冷笑,笑声之中带着自嘲与不甘,那是对现实的极度不满,身为生活在最底层的船工,平日里能够得到的东西必然有限,精神世界的极度缺乏只能用酒精或者后街里空虚的女人身上得到满足。 作为一个男人,他需要得到更多,包括别人的尊重,朋友的关心,甚至一个温馨的家庭,只是随着那条瘸了的腿一切完全变得虚幻,最终只能在不甘中继续沉沦。 他的心早已死去,剩下的不过是一个虚伪的躯壳。 双手用力,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所有的一切都将结束,或许是报应,或许是其他的东西,只是为何在自己身上来的这么快,尖刀刺入,一道身影迅速接近,还是差了一分,只能眼睁睁看着刀尖刺入咽喉,血顺着咽喉汩汩流出,并不是所有事通过努力都可以做到,柳闻风极力规劝试图令王三腿打消寻死的念头,最终还是以失败结束。 王三腿倒在血泊之中,严言躲在暗处,结局虽然没有预计那样精彩只是毕竟已经达到自己的目的,突然预感到什么,身形快速消失,一道身影猛然从窗户跃出,所站的位置正是刚才严言所站的方位。 这里有人,一直藏在这里,他才是真正的凶手,王三腿不过棋局之中一个被遗弃的卒子罢了,因为毫无作用,根本不会被人珍惜。 华成指挥左右,“大人,如今案子总算是结了。” 黄知府笑道:“不想这么快,柳千户去了哪里?” 一名捕快道:“从窗户跳出去了,不知道是否发现什么!” 两名锦衣卫守住门口,另外两人守住窗口,一道身影从门外走入,正是刚才从这里出去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 黄知府喜道:“现在应该可以结案了。” 柳闻风道:“大人,不可,案子还不能结,王三腿虽死,闻风有足够的信心断定这个人绝不是无头尸案的凶手。” 华成道:“千户大人这样说未免有些牵强,王三腿死前亲口承认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所为,当然小菊花那件案子其中多了一个为钱财杀人的李九指。” 柳闻风道:“捕头大人是否记得小菊花被人杀死时伤口和麻子苏相比有何不同?” 华成回头看上一眼,冷哼一声道:“也许是所用的凶器不同才会导致伤口不同,毕竟这是锋利的剔骨刀,那一把只是钝了口的菜刀,两者根本无法相比。” 柳闻风道:“如果大人想这样结案柳闻风也是没有办法,只是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日后必然再次作案,到时候朝廷上问起本千户只能如实回答。” 黄知府眼珠一转笑道:“查案这方面并非本官所长,既然千户大人有疑问不如暂时延迟,若是无法找到新的证据便就此结案,诸位以为如何?” 华成道:“大人已经说了,卑职自然无话可说,一切全听大人安排就是。”说完转身离开,多半是对柳闻风的举动心存不满,身为苏州城总捕头出了命案,原本就应该自己亲自侦破捉拿凶手,在百姓赞许的目光中将凶手绳之于法,这才是心中捕头应该有的样子,只是如今大人确是从京城弄了一个千户回来,知情的人或许清楚案子太过复杂,其他人会怎么想,多半是认为华成无能。 黄知府笑道:“他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做事难免不尽人意,只是人倒是热心肠。” 柳闻风道:“大人言重了,刚才不过是在思考如何找出凶手,至于捕头大人的话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黄知府道:“可是找到什么线索?” 柳闻风右手抬起,一根黑线捏在手里。 黄知府凑近道:“一根线而已。” 柳闻风道:“如果所料不错,这根线就是凶手所留下,或许可以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黄知府道:“一根线如何能够找出线索!” 柳闻风道:“这种线极为罕见,应该是苏州本地小作坊里生产出的布料,加上这个颜色,所穿的人必然不多,或许可以从中找出凶手身份。” 黄知府道:“无头尸案的凶手真的不是王三腿?只要千户大人点头,这件案子便结了,如今人已经死了,更加省去很多麻烦。” 柳闻风道:“大人是想要一个结果还是找出真正的凶手,如果是前者那么极为简单,王三腿、李九指都可以成为凶手,只要罗列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加上官府的威信,百姓必然深信不疑,至于京城刑部的那些老爷们更是没有心思去细看这些厚厚的卷宗,这件案子便可以彻底结束,只是大人要清楚,若是不能抓住凶手,苏州城永无宁日。” 黄知府道:“千户大人一语道破其中玄机,本官自然希望找出凶手还苏州安宁,只是同样不想死太多人,根本本府这么多年断案经验,这种杀人手法多半是一种游戏的心态,更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救世主的身份,只要我们不去关注他,甚至将这件事变得不在乎,或许就会平息。” 柳闻风笑道:“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可能赌上一把是否值得,其中的利弊还需要大人衡量才是!” 黄知府来回踱步,目光落在地上的两具尸体上,有案必查,还百姓一个公道原本就是官府的职责所在,只是一旦死的人过多难免朝廷会追究,所以大多会选择一种方式去隐瞒或者用更为合适的办法消除这种麻烦,尽量避免与凶手冲突似乎成为一种潜在的方式。 “查,不惜一切查下去。”黄知府终于下定决心。 柳闻风道:“谢大人。” 黄知府道:“庞大人这次派你来必然是对你有绝对的信心,无论再狡猾的凶手终究会留下破绽,只要循着线索追下去,迟早可以做到。” 柳闻风道:“这里便交给大人,闻风还有事要做。”说完快速奔向门口,四名锦衣卫身后紧随。 华成道:“大人,你才是苏州知府,难道就看着他这么胡闹下去,如今抓了一个正着确非说不是凶手,卑职想不明白。” 黄知府道:“他愿意查便让他查好了,对我们又没有什么影响,记住,有时候即便是做做样子同样要做到恰到好处才行。” 〖 第二百八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发生连番血案只是依然无法阻挡苏州城夜色特有的美,喧闹过后更多的是寂静,微风拂过,垂柳摇曳生姿,两道人影慢慢出现。 “以后不要再见面了,我不想连累你。”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幽怨,眼神之中带着三分凄婉,那双手确是始终不肯松开,一旦松开或许真的就是永别,两颗相爱的心慢慢贴在一切,只是经不得太多风雨飘摇。 “我一定可以说服父亲娶你过门。”男子眼神之中带着一股狂热,一双大手死死抓住恋人的手臂,这种感觉令人舒服自在,甚至可以忘记所有的烦恼,只是毕竟身份有别,两人之间的爱情终究要接受世俗的考验。 没有经过风雨的爱情始终无法领略其中的美丽,无法经受考验的爱情终将支离破碎,爱情的美好又何必用风雨、考验来体现它原本的纯真。 女子极力掩住悲伤,在接到书信的那一刻心不停的乱跳,甚至心里清楚不见是最好的方式,只是依然忍不住眺望窗外,那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身影,自己的爱郎必然在那里痴痴守候,又如何能够狠下心来。 相见不如不见,愁丝确是断肠。 “我今天原本不该来,相见不如不见。” 男子手上用力握紧,女子发出一声惊呼,“不,若是见不到你,我绝对不会离开,即便在这里等上几天几夜也要等到你出现为止。” 女子道:“你怎么那么傻?” 男子道:“这不是傻,我对你的一片真心难道真的要挖出来放在你面前才肯相信?” 女子道:“我信,只是身份有别,如果相逢是缘,那么就让这场缘分随风散了罢。” 男子道:“原本我的生活平淡如水,每天修读诗书考取功名,确是一事无成,最终碌碌无为,一生活在迷茫之中,直到遇到你的那一刻才清楚,真正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得到的人那种迫切,见不到你我会紧张、忧郁,所有事变得毫无意义,生活同样失去生趣,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女子抽出手来轻轻抚摸男子脸颊,“不许你这么说,梁伯父含辛茹苦将你带大,付出多少艰辛,如今终于看到你长大成人,更是学了一身本事,自当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这里交代,夜色中出现的男子便是将军府家丁梁伯独子梁宽,从小在将军府长大,学了一些本事,梁伯希望儿子可以考取功名,彻底改变命运,不想几次科考确是榜上无名,梁宽郁郁寡欢,梁伯看在眼里暗暗着急,于是找到将军希望可以去军中历练他日也好有所成就。 马将军笑道:“宽儿这孩子仁厚,更是从小跟着岩儿习练武艺,虽然无法考取功名,入得军营只要肯吃苦必然有所成就。” 梁伯大喜,“多谢将军。” 马将军道:“你我多年主仆,更是情如兄弟,做父亲的都想自己的孩子有个好出路,你我能够做的只有这些,以后的造化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才行。” 梁伯连连点头,“将军见过大场面,自然比我懂得教导,每次看到少将军心里都是羡慕,要是我家梁宽可以这样长进,即便进了棺材也可以笑出声来。” 马将军哈哈大笑,“你可真是会说笑,若是进了棺材还可以笑出声来,岂不是要把别人给吓死,儿孙自有儿孙福,古人的话不会有错。” 梁伯满心欢喜退出,确是不见自己宝贝儿子梁宽身影,说来也奇,这小子这几天行踪诡秘,即便自己同样很少看到,只是心里清楚儿子胆子小更是从小受到自己教导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就放下心来,只待过上一段时日少将军归来便可以一同入军营。 梁宽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女人,这原本是一件好事,年轻人到了这个年纪大多对心中倾慕的女子产生浓厚的兴趣,若是没有兴趣反而是一件令人头疼的事,古有龙阳君武功、策略俱是上数,原本可以成就一番事业,不想确是不近女色好男风,不免为生平留下一层无法抹灭的痕迹。 她确是一个身在青楼的女子,无论是何缘由沦入青楼,身子名节早已无法变得清白,那些尘世中的男欢女爱早已变得飘忽,偏偏遇到梁宽,不过是街头的一次巧遇,梁宽一个人浑浑噩噩在街上走着,一名女子脚下加紧多半是有事在身,两道人影撞在一起,梁宽下意识双手一抱,直接将女子抱在怀里。 她的眼神中尽是慌乱,身子更是柔弱无力,一种从未有过的豪情在梁宽心底升起,多么想好好的守护在她身边,保护她永远不受任何伤害。 “多谢公子。”女子试图挣脱确发现他的手是那样的有力,眼神之中带着炙热,这种感觉令自己感到不舒服,那是男子对女人所特有的贪婪,不想确是遇到一个好色之徒,脸上带着一丝怒意。 听见声音梁宽顿时清醒,连忙松开,“姑娘,梁宽无意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女子道:“刚才是我走的太急并没有看清公子,如今没事就好。”说完转身要走,梁宽连忙上前道:“能否知道姑娘芳名。” 女子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还是不知道为好。” 梁宽手臂向前伸出,眼神之中尽是不舍,鼓起勇气道:“姑娘,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女子并不回头,“相见不如不见。”说完快速离开,不是绝决而是身份有别,那些所谓的偶遇对女子而言只是一种奢求罢了,最终带来的只是悲伤,莫不如在伤痛的边缘处彻底止步。 梁宽几日来一直在当日见到女子的地方守候,多半是想再一次看到,从清晨等到黄昏,无奈只得悻悻离开,心中暗暗鼓劲,总有一天会见到。 梁宽足足守了三天,眼巴巴看着从这里经过的女子,男女有别,这样盯着人看难免找来非议,两名女子经过,梁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一名女子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是不是!”不仅声音粗哑,样子更是难看,脸上带着一块大大的胎记,多半是平日里因为样貌被人耻笑,言语上不免尖酸刻薄。 身边同伴连忙拉了一下道:“走吧,跟这种等徒浪子费什么话。”说完两人离开,脸上带着胎记的女子不时回头看着,这人倒是英俊,难道看上我了不成,还是第一次有男人用如此痴情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种感觉犹如寒冬之中吹过一缕暖暖的春风,浑身上下洋溢在幸福之中,更是爽到无比。 梁宽叹口气,眼见天近黄昏只得离开,猛然一名女子手里拎的东西滑落,梁宽上前捡起,女子躬身道:“多谢公子。” 梁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你。” 女子抬头,“原来是公子。” 梁宽道:“不想我们真的有缘,再一次在这里相遇。” 女子笑道:“我家就住在这里不远,所以经常在这里经过,公子家里是否也住在附近?” 梁宽道:“我住在隔壁街的将军府。” 女子道:“原来是少将军。” 梁宽道:“我不是少将军,不过是从小跟着少将军一起习武读书罢了。” 女子道:“那已经很了不起,日后必然大有作为。” 梁宽道:“姑娘怎么买了这么多药材?” 女子道:“家父最近生了病,所以经常要去药店抓药,天要黑了,多谢公子。”说完拿起药材快速离开,梁宽还想说些什么,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笑容,几天的辛苦终于没有白费。 〖 第二百八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上一章提到的梁伯必然不会陌生,当ri柳闻风重伤进入将军府,不想第二次用来保命的参汤之中确是被人放入致命毒药,好在迷糊之中无意提及,锦衣卫刀卫jing觉,找到送来的梁伯时,人早已服毒自尽,接着更是连生变故,管家不想成为杀手,其中一名园丁更是死在飞鱼刀下,最后终于弄清,梁伯不过是受人挑唆,当年梁伯唯一的儿子因为一场案子被官府定罪最后死在狱中,梁伯痛失爱子万念俱灰,不想当初抓捕自己儿子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恨必然在顷刻间爆发,加上死去的管家暗中挑唆,只是已经无法从死人口中还原当时的情景。 马岩依稀记得,当年好友梁宽的案子就发生的五年前,轰动苏州城的无头尸案。 一切只是夜行鬼严言所为,为何会与梁宽扯上关系,柳闻风一直藏在怀里的那个梳子其中有有何深意,本文将会慢慢揭晓。 夜sè中多少热恋的男女紧紧拥在一起,说着永不分离的情话,彼此诉说内心深处的声音,脸上大多洋溢着幸福,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多半如此。 她为何会狠心说出那样的话,只是那双手确是迟迟不肯松开,眼神之中带着幽怨,从一开始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场错误,为何会甘心情愿一错再错,爱情的魔力永远无法消解,为了银子,为了利益,为了更好的生活,爱情必然被更多的东西所左右,只是纯美的爱情依然被人所期待向往,哪怕有一天这份纯美变成一根尖刺,深深刺伤同样不会退缩。 爱总是在伤痛中成长。 女子抽出手来轻轻抚摸男子脸颊,动作是那样轻柔,手指间所触摸的是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深深刻在心里永远无法忘记,“不许你这么说,梁伯父含辛茹苦将你带大,付出多少艰辛,如今终于看到你长大chéng rén,更是学了一身本事,自当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梁宽道:“功名利禄原本就是过眼云烟,梁宽虽然没什么本事,自问凭借一双手一身气力可以养家糊口,照顾好妻儿,又何必为了所谓的功名蝇营狗苟一生。” 女子幽幽道:“那世俗的眼光?有些东西不是我们不去面对就可以逃避。” 梁宽道:“你只是为了救病重的父亲才会沦落青楼,根本不是出于本意,这份孝义原本就应该得到被人赞同,为何确是被世人所不容。” 女子道:“我的身体早已失去贞节,甚至会带给你灾难。” 梁宽苦笑道:“多少男人成家之后确是天天在青楼鬼混,男人可以这样,为什么不能给女人一次机会,如果真的无法逃避,那么情愿带你离开这里。” 女子道:“又能去哪!” 梁宽道:“大明疆土广阔,并非只有一个小小的苏州城这样简单,只要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耕田你抚琴,生一大堆孩子围在身边。” 女子笑道:“我才不要生那么多,岂不是变成母猪。” 梁宽道:“我说的是真的,不是戏言。” 女子点头道:“我知道,只是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一定要考虑清楚才行。” 梁宽道:“你舍不得这里的繁华?” 女子摇头,“繁华终将殆尽,平淡确是最真。” 梁宽道:“那还有什么?” 女子目光看着心爱的男人,“我是怕你后悔,留在这里,你可以有大好前程,更加可以驰骋疆场建功立业,若是离开所有一切将会化为乌有,或许现在还可以,只是过了五年、十年,那份平淡不是谁都可以忍受。” 梁宽道:“不会,只要有你在身边陪我。” 女子道:“我知道,我是怕你后悔,真的怕。” 梁宽道:“三ri之后,还是这里,我带你离开,天涯海角永不分离。”说完双手松开转身离去,女子看着情郎离去的背影眼神之中更多是幸福,他真的会为了自己而离开,如果是哪怕是再苦同样值得。 一道黑sè的影子出现,女子吓了一跳,不由得连连后退,黑夜中无声无息犹如鬼魂一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眼神。 “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 女子道:“你是谁?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 那人冷冷道:“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需要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 女子迈步离开,男子身形一闪挡住去路,“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女子道:“还请让我离开。” 那人道:“我只想知道你是否真的相信他所说的话!” 女子厉声道:“我们之间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人道:“当然有,而且关系很大,甚至关乎到人的生死。” 女子退后几步,苏州城连发凶案,虽然听人提起已经抓住凶手,凶徒便是专门光顾后街的李九指、王三腿,两人谋财劫sè,连续做了几件案子,更是将人的头颅残忍割下,目的便是令官府无法查到,不想最终还是败露,李九指被鬼魂索命,王三腿同样受到报应自杀,只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这个犹如幽灵一般的男子又是谁,为何会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 女子道:“我相信。” 那人道:“男人最是不可靠,只会哄女人开心,等得到以后便会毫不留情丢在一边,然后出去寻乐,差点忘了,你就是青楼中人。” 女子道:“为了他我早已离开。” 那人冷笑,“你是否想过被人抛弃的滋味,到时候只会更加悲伤。” 女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让开,不然我可是要喊人了。” 那人冷冷道:“不守信用的人终将会有报应,好好守着吧,幸福,陶醉,美好,女人总是将自己编织在自己的网里,直到有一天作茧自缚,真是可怜,可怜。”声音慢慢远去,身形同样消失在夜sè之中。 女子快速离开,距离居住的地方并不远,担心再一次遇到怪人,不免脚下加紧,很快来到一间木屋前停住,打开房门转身进去小心安好门闩。 “回来了,月儿。”病床上一名老者面容枯瘦,必然是饱受病痛折磨才会变成这幅样子。 女子道:“爹,你怎么还不歇着。” 老者叹口气道:“都怪爹身子不好,这些年连累你替人做工,更是没留下什么家底,那个梁公子是个好后生。” 女子道:“爹,说这些做什么。” 老者道:“女大不中留,爹的身子自己清楚,熬不了多少时ri,总不能一直拖累你。” 女子道:“月儿心里爹是最大的依靠,只要能看着爹什么苦都能吃得下。” 老者点头,手伸向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慢慢打开,确是一块古玉,烛火下发出一阵阵绿sè的光芒,不想确是一块上等好玉,“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再困难也没舍得当掉,如今传给你,找到心上人以后就送给他。” 女子伸手接过,不由得摸向脖颈,那同样是一块古玉,当ri梁宽送给自己,上面刻着名字,如今自己也有了古玉,想到三ri后远走高飞,不免内心一阵狂跳,更是感到不安,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心里更是舍不得病重的父亲,只是这似乎是最好的出路,失去梁宽自己同样无法活下去。 脑海中快速闪过yin森的话语,“你真的相信他说的话,男人最是喜欢骗人,一旦到手之后便会随手抛弃。”嘴里忍不住喃喃道:“会吗?他会吗?” 第二百八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眉头紧皱,面前放着一摞厚厚的卷宗,俱是几次案子的详细记录,查案关键在于细,不能有任何错漏之处,当日从麻子苏住处离开,立刻封锁两侧街道,仔细查探,窗外出现的细微声响,加上莫名的直觉,一切告诉自己当时凶手就站在窗外拐角处,静静的听着,直到自己从窗户跃出方才离开,仔细查证确是找不出任何线索,只得回到府衙。 凶手不仅残忍狡猾,更是胆大心细,一般凶手犯案之后担心被人看见必然选择迅速离开,这人确是不同,躲在这里洞察屋内所发生的一切,即便离开时动作同样十分细微,足以看出必然是一个擅长隐藏行踪的好手。 简单用过饭食,柳闻风心思完全放在案子上,黄知府十分识趣,命人做了饭菜亲自送来,师爷将卷宗送到,厚厚一摞,完全是无头尸案从发生到王三腿自杀之后的详细记录,柳闻风从第一件案子仔细查阅。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便中间突生枝节,同样没有令凶手忌惮甚至改变计划,若是换做普通人必然选择逃跑或者躲避,他确是用手捂住女子鼻息,直到醉酒的华成离开,身形向前捡起那把遗落的弯刀,华成的每一个动作必然看在眼里。 打开仵作的记录,只见上写,死者,女,死因,刀切断头颅,伤口整齐为一刀所致,死亡时间,二更至四更之间,五更时天已大亮,根据死者的体温,地上的血迹,有经验的仵作完全可以判断出被害时间,若是四更被人杀死,地上的血迹不会变得那样粘稠。 柳闻风不由得抽出飞鱼刀,刀光一闪,一个飞虫恰好经过,顿时身首异处死于非命,只是必然不必为这样的事情背负任何罪责,一刀两断,身手必然不俗,柳闻风突然想到自己曾经遇到过一个用刀好手,所用刀法刚好完全符合这种特点,他的名字叫做邱端刀,所用的是一把断刀,刀法同样犀利,被邱断刀击中的人大多身体被刀锋切开,邱断刀虽非侠义之辈,还不至于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 仵作检验的卷宗上记载女子私处有被侵犯痕迹顿时引起柳闻风兴趣,按照常理必然是男子作案,只是为何没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即便使用特殊手段同样无法做到如此干净,没有头颅无法判断死者身份,接着死去的小菊花、麻子苏都是住在后街从事那种生意的女子,这个人会不会也是同样身份,如果是又能说明什么! 柳闻风不由得想到曾经办过的一个案子,一个孩童年幼时被继母虐待,心里埋下阴影,一次有人发现继母被人杀死,身上脸上尽是被人殴打留下的痕迹,多半是以为家里遭了贼,直到后来连续发生女子被人殴打致死的案子,仔细查证,终于将目光锁定那个瘦弱不堪的少年身上。 触目惊心的一幕发生,所有人顿时惊呆,他的拳头不停击打在一名女子身上,没打一次便会发出一声近乎痛苦的尖叫,更加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尖叫声确是从少年口中发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不停挥舞,必然是幼年时的阴影致使心里极度扭曲。 “你为什么要杀她?” 少年脸上露出笑意,“我是在做好事,不杀她只会害了别人。” 柳闻风摇头道:“无论什么原因杀人总是不对,更加触犯刑法。”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名瑟瑟发抖的孩童身上,终于弄清一切,孩童脸上身上尽是淤青,多半是被继母殴打凌辱,恰巧被少年看到,潜伏在心底的阴影彻底爆发,不顾一切扑上去死死掐住妇人脖颈,直到没了气息依然不停,拳头犹如雨点一般落下发泄心中怨气。 杀人者无论任何理由毕竟得到法律的严惩。 无头尸案的凶手会不会同样的原因,犯案的人理由大多相同,无外乎几种,愤怒、贪婪、仇恨、嫉妒,愤怒令人难以自控,恰恰如同那名少年一般,一旦看到曾经怨恨的一幕,内心的愤怒顿时失去理智。 柳闻风来回踱步,这起无头尸案会不会是同样的原因,凶徒对那些从事皮肉生意的女子有着特殊的恨意,恰恰犹如那名少年一样,一旦见到某种特殊的情景便无法自控,只能以杀人的方式来发泄,这是可怕的,一个有理智的凶手最是难缠,只是一个完全丧失理智的凶手更加可怕,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在愤怒的屠刀之下。 柳闻风仔细推敲无辜两个字,用在这里确是有失偏颇,李九指好赌成性,看到小菊花的银子于是心生贪念,更是不惜将人残忍杀死,王三腿同样在场,两个人更是与这件案子扯上关系,来到近前翻开小菊花的案子。 伤口处血肉模糊,头颅不见,颈骨处可见数道伤痕,身体被绳索绑住,嘴上塞有布块,卷宗后面写着已结两个字,同样盖有官府的印章,所有证据表明小菊花的死正是同样死去的李九指所为,至于李九指为何而死自当别论。 卷宗中未曾提到门前女子素娥看到的两道身影,多半是被忽略,柳闻风拿起笔,‘根据本案目击证人素娥陈诉,当时看到屋内有两道身影,经查实为王三腿协同作案。’ 柳闻风目光停止,笔尖落在王三腿三个字中间,对于李九指柳闻风并未接触,看到的不过是一具尸体,对于王三腿确是印象极深,尤其是当日两人之间的对话,完全可以感受到王三腿内心的嫉妒,对物质追求的极度不满,进而导致内心的扭曲,只是一直选择忍忍,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王三腿的蜕变,卷宗上记载,王三腿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因为腿有问题更是极少与人争执,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如何能够做到持刀杀人。 一名锦衣卫道:“大人,要不要歇息一下。” 柳闻风摆手道:“还有最后一点,查案要紧。” 锦衣卫退到一旁,自然清楚这位新任锦衣卫千户大人,平日里看似吊儿郎当,一旦遇到案子完全变了另外一个人。 知府衙门门前的灯亮了,一盏接着一盏,只是依然无法点亮漆黑的夜空,更加无法透出夜色照穿隐藏在黑暗中的种种邪恶,一顶轿子停下,帘子下来走下一人,正是漕运使李淼水,黄知府立刻命人准备一桌酒菜,两人边喝边聊。 李淼水道:“这次淼水可是特意前来恭喜大人破了无头尸案。” 黄知府道:“不想消息传得这么快。” 李淼水笑道:“好事自然传得越快越好,最好直接传到京城那些大人们耳朵里。” 黄知府笑道:“到了这个年纪早已没了当日的心劲,只盼着过几天安稳日子,倒是李大人少年得志,朝中更是有人照应,理当再进一步才是。” 李淼水笑道:“彼此彼此,漕运不比府衙,上面官职调动频繁,只想着做好分内事,不出岔子也就罢了。” 黄知府道:“好,为了这一句也要好好喝上一杯才是。” 李淼水放下酒杯道:“听说京城那边来了人?” 黄知府笑道:“锦衣卫。” 李淼水凑近道:“这些人可是不能招惹,朝廷之中四品以上大员被锦衣卫几大案子拉下马不下百人,黄兄可是要多加小心。” 黄知府道:“他查的是凶手,我断的是案子,井水不犯河水,黄某人更是自认问心无愧。” 李淼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试问天下间能够做到能有几人,敬黄兄一杯。” 〖 第二百八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六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无头尸案最终惊动朝廷,李淼水办完公事心里不免惦记,回到住处收拾一下,夫人华氏从里面走出,“大人,这是要出门?” 李淼水道:“去府衙那边看看。” 夫人华氏喜道:“也好,有今天没见到华成,过去了可是要好好叮嘱几句。” 李淼水道:“放心吧,经过上一次牢狱之后华成倒也成长了许多,不能总是这么护着。” 夫人道:“知道,知道,华家就剩这么一个独苗,也怪我平日里太过宠他。” 李淼水整理一下官服道:“这次过去虽是探视,不过确是想看看究竟朝廷派了什么人过来,毕竟是上差,总该尽些心意才是。” 夫人道:“这些都是你们男人的事,不过这段时间被命案弄的人心惶惶,好在听人说凶手抓住了,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李淼水道:“八成是不用担心你那个宝贝弟弟了吧。” 夫人笑道:“还是夫君懂得我的心意,都怪这个混小子偏偏梦想着做个破案抓贼的捕快,不然在你的漕运使里弄个安安稳稳的位置多好。” 李淼水道:“这是朝廷,漕运使更不是咱们自己一个人说了算,虽然我是漕运使掌管漕运,只是下面多少人在看着,那些位置更是早有人盯着,给了华成,自然有人说三道四,难免招人口舌,现在也不挺好,苏州城原本安宁得很,总捕头更加没有什么危险可谈,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连续发生命案,夫人在家里等候便是,我现在就去府衙看看。” 李淼水来到府衙,黄知府自然热情款待,言谈间提到这位京城来的上差,黄知府低声道:“锦衣卫千户。” 李淼水不由得神情一变,锦衣卫不仅本领出众,更加代表皇权,当日三大案被锦衣卫拉下水的高官不计其数,即便是当年跟着万岁爷打江山的李善长、蓝玉等人,即便立下汗马功劳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人头落地,所以在朝为官最不能招惹的便是两种人,第一个就是锦衣卫,权势熏天,第二个是宫里的太监,平日里天天陪着皇上,没事在耳边吹吹暖风,皇上位居京城对地方官员大多不熟悉,第一印象便是听这些太监提及,等到提拔任用时凭借印象自然可以想起,皇上钦点的人,礼部、户部那些尚书大人们自然懂得规矩,大可平步青云。 李淼水道:“知府大人是否打点一二,淼水此次来也是为了见上一面。” 黄知府摇头道:“李大人不知,这人看似随和,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只是一办起案来什么都不顾了,即便是黄某人同样无可奈何。” 李淼水点头道:“不想确是这样,只是听说锦衣卫纪律严明,不想真的如此,黄大人可是要小心应付才是,切不可招人把柄。” 黄知府道:“他查的是凶手,我断的是案子,井水不犯河水,黄某人更是自认问心无愧。” 李淼水道:“好一个问心无愧,试问天下间能够做到能有几人,敬黄兄一杯。” 不提两人单表柳闻风等人,仔细查看卷宗,从第一起无头尸案查起,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推敲,恰如上文所提到的无辜两个字,如果死的是毫无关联的人用上这两个词没有任何异议,李九指谋财害命,王三腿身为帮凶更是杀死相好麻子苏,这等残忍之徒又岂能以无辜论断,整个案子四条人命,三个头颅不见踪影,其中包括被李九指偷偷藏起来的小菊花的头颅。 三个案子发生在夜深人静之时,唯有王三腿一案十分蹊跷,大半天入室持刀杀人,对于一个胆小懦弱的人而言,这几乎是逆天之行,究竟是什么原因致使王三腿选择这条路,最后更是用结束性命的方式了解一切。 隐藏在暗处的那道影子又是谁,柳闻风拿起纸笔,写上几个字,动机、黑影、凶手、头颅,写到这里停下,头颅,凶手为什么偏偏要拿走死者的头颅,这样的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难道头颅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李九指又把小菊花的头颅藏在何处,当日虽是深夜,不过后街确是与别的地方不同,到了夜里依然有人进出,李九指担心被人发现断然不会拎着头颅四处行走,只能选择藏在附近较为隐蔽的地方,只是带人搜遍依然无法找到,这样的结果着实令柳闻风心中不解。 抬头看看窗外,天近二更,站起身形,“卷宗暂时看到这里,随我前往后街。” 一名锦衣卫道:“千户大人,要不要通知知府大人?” 柳闻风道:“算了,这些人排不上用场,人多了不免露出破绽。” 华成被人围住,身边尽是阿谀奉承之词,多半是想从这位府衙总捕头嘴里知道案子详情,无头尸案凶手畏罪自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只是当时情景谁也没有看到,不免心中好奇,恰好看到华成在酒楼内喝酒,于是凑过来。 “总捕头,跟我们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形!” “就是,听人说了,总捕头一声怒吼,王三腿自知无处可逃,最后了解性命。” “当时必然极其凶险!” 华成脑袋一晃道:“你们想听?” 几人几乎齐声道:“想听,自然想听。” 华成道:“那好,本捕头今天就说说这个案子。” 一人拍手道:“莫不如就叫华捕头大破无头案,诸位以为如何?” “还是你小子机灵,就叫这个。” 华成顿时来了兴趣,“那好,咱就从头说起,当日本捕头喝了几杯烧酒,根本算不得什么,当年武松醉酒打虎被人称道,可惜咱这苏州城只有母老虎没有真老虎。”华成说到这里眼睛不由得挑了几下,众人齐声哈哈大笑。 “总捕头说的好,苏州城的母老虎可是人见人爱,哪能舍得打,你们说是不是。” 华成接着道:“当日本捕头恰好经过案发地,不想这凶徒十分狡猾,当时必然将女子嘴鼻捂住无法出声,更是担心被本捕头发现,所以躲在暗处,直到我离开之后方才行凶。” 一人忍不住道:“听人说总捕头的刀落在那里,最后更是因为这个入了牢房。” 华成咳嗽一声,心中暗道,这人真是不识趣,哪壶不开提哪壶,嘴上确道:“不过是横生枝节罢了,本捕头平时抓人靠的都是所向无敌的擒拿手,只要这么一抓谁也跑不了,很少用刀,不小心落下,不想确是被这龟孙子给捡到,害得老子做了三天冤狱。” 华成说罢看看左右确是没有喝彩声,只得接着道:“接着便发生第二件案子,死的是小菊花,捕头我一听就急了,这还了得,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二话不说带人抓捕凶手,其中便有李九指、王三腿,不想两人十分狡猾,险些被他们给骗过去,老天有眼,李九指遭了报应,王三腿再次行凶时被我们给堵在屋内,最后抹了脖子。” “李九指据说也是被人杀的,会不会是王三腿干的?” 华成拍手道:“说得好,你小子最机灵,下次府衙招捕快一定要报名才行,我看好你。” 那人连忙道:“多谢大人。” 华成道:“李九指死的时候是在一条偏僻的巷子,如果不是熟人又怎会跟着进去,加上两人谋财害命杀死小菊花,必然是分赃不公,最后举刀杀人。” “那一脸麻子的肥肚苏又是咋回事?听说那可是王三腿的相好。” 华成道:“王三腿这个人看着软弱可欺,其实内心十分邪恶,平日里更是以麻子苏为掩饰,背地里干了不少勾当,两人也算是狼狈为奸,如今罪行败露,担心麻子苏将自己供出,于是不惜铤而走险,我华成是谁,苏州城总捕头,一声怒吼,王三腿顿时魂飞魄散,最后更是直接抹了脖子,这样也好,省了本捕头出手。” 〖 第二百八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总捕头华成酒楼内被人围住询问案情,身边多半是恭维奉承之词,华成对柳闻风等人迟迟不肯结案心中不服,几杯酒下肚不免一阵吹嘘,功劳大多归了自己,对于当ri犯下的过错确是只字未提,这多半就是人xing。 李淼水探访谈及前来侦破案件的锦衣卫,几乎将所有jing力放在案子上,自从来了之后尚且没有机会好好招待一下,李淼水暗暗点头,多年为官自然清楚,有些人喜欢被人奉承,若是不出面反而会遭人嫉恨,有些人一心办公确是对这种事十分忌讳,酒足饭饱彼此客套之后坐上轿子离开。 黄知府忍不住道:“李淼水,你的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这次看在往ri的交情份上卖你一个人情,若是换了别人这次恐怕就要栽了。” 华成说完,众人无不欢声叫好,尤其说到怒吼一声王三腿吓得魂飞魄散之时,即便华成自己同样得意洋洋,甚至开始相信,当初的那一幕真的与自己有关。 “华总捕头真是好本事。”一道yin冷的声音响起,一人坐在墙角处,昏暗的灯光下无法看清长相,只是一身黑衣看着确是十分另类。 华成晃晃荡荡从座位上站起,用手一指道:“这位朋友,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是否对华某人所说的存有疑问?” 那人道:“总捕头多心了,不过是称赞罢了,听了总捕头讲述之后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令人忍不住想要看看总捕头抓人的风采。” 一人道:“不错,总捕头何不给我露两手瞧瞧,也好一睹大人风采。” 华成没学过几天功夫,做了几年总捕头不免心高气傲,借着酒劲从座位上站起身形一展跃到空地,双手一晃,左手在前右手在后,只见左手爪右手勾,多半类似虎鹤双形的招式,只是虎缺了威风,鹤同样少了灵气,不免变得不伦不类,更加没有任何威势可言。 华成故意卖弄,这一招倒是见过别人演练,十分熟悉,所以第一招便用上,双腿向前,双手猛然一合,确是一招锁喉招式,可惜双手无力,五指更是随意分开,尤其是小指翘起,试问这样如何能够做到一下子将对手制服。 身后众人齐声喝彩,华成顿时来了兴致,脑袋一晃学着别人样子双手一抖肩膀一晃身子一歪打出一招醉拳,脚下一滑,多半是没有站稳直接摔在地上,喝彩声再次响起,黑衣人脸上露出笑意。 华成这一下摔得不轻,听见叫好声只得忍住,身形在地上随便划拉一下,来了一个鲤鱼打挺,这招最过平常,华成倒是十分自信,双腿抬起,腰腹用力,身形猛然跃起,一个花生猛然从暗处打出,华成脚下一滑再次摔倒。 “好,这是醉拳。” “这一摔之妙至少有十年功底,常人根本无法做到。” 华成心中叫苦,腿发麻腰发酸,身上更是用不出力气,只得顺势一滚在一片惊诧的目光中直接从地上爬起,右腿有些微瘸多半是刚才摔倒时撞到,快行几步回到座位。 “总捕头真是好本事。” 华成回到桌前对于那些恭维之词早已失去兴趣,原本是想借机卖弄一番,不想确是出尽洋相,目光不免落在暗处,不想确是心头一惊,那里哪还有人的影子,黑暗中只剩下空荡荡的桌椅。 华成道:“那个人什么时候离开?” “说来也是奇了,门关着,人什么时候没了!” “就在刚才总捕头用出第二招醉拳之后,那人便从那边离开,说来也奇没看出速度怎么快,不过几下子就到了门前,然后推开门走了。” 华成目光落在门口,转头再去看那人刚才所在的位置,距离并不近,还有自己刚才用出鲤鱼打挺时明明可以从地上跃起,不想腿上微微一酸,虽然很轻确是影响到自己那一招的平衡,最终倒在地上。 “总捕头,总捕头,看什么呢?” 华成道:“没什么,刚才说到哪了?”围观众人多半失去兴趣,刚才华成耍那两下子唬唬人倒还可以,只是最后时候用出那两招谁都看得清楚,华成所说的不过是吹牛罢了,华成原本想趁机吹嘘一番,不想确是被人搅了局,心里有气,喝完酒摇摇晃晃出去,掌柜的连忙出门相送,刚才又是耍刀又是练拳确是吓了一跳,终于松了一口气。 华成走在街上,风一吹顿时酒劲上来,身子摇摇晃晃,眼前的事物更是变得模模糊糊,猛然一阵细微的声响传来,华成仔细去听,顿时酒醒了大半,那是女子的呜呜声,和自己当ri听到的完全一样,不想几乎同样的情景再一次重演。 伸手一摸佩刀尚在腰间,猛然拔出奔着漆黑的巷子冲去,完全是借着酒劲,更加不想被人笑话,漆黑的巷子空无一人,华成一双眼睛左右不停巡视,里面确是空无一人,声音再次响起,确是在前方,华成身形冲出,依然空无一人,手中佩刀不停挥舞,“在哪里,在哪里!出来,出来。” 柳闻风站在高处,看着巷子里不停挥舞弯刀的华成不由得连连摇头,身为总捕头不想连这样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得,不停变化的声音正是自己手下的锦衣卫弄出,若真是女子的呼救声声音必然急促,因为恐惧变得尖锐,刚才恰好看到华成喝得醉醺醺从这里经过,猛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升起,何不将当时的情景重现,或许可以从中找出破绽,不想华成心里早已恨透那个令自己饱受屈辱的凶手,听到声音不顾一切冲进来,若是真的有凶徒存在,这样毫无防备的猛冲后果只是多出一条人命罢了,身为捕快不仅要懂得抓捕犯人,更加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一道门缝打开看到华成手中挥舞的弯刀快速关上,多半是因为好奇只是不想惹到麻烦。 一道影子快速接近,“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柳闻风道:“没事,过了酒劲也就好了,苏州城有了这样一个总捕头怎能不出案子!” 华成一顿乱砍,浑身上下出了一身臭汗,加上刚才一吓顿时酒劲醒了大半,看着空旷的街道弄不清自己在搞些什么,刚才的声音多半是一种错觉,只是为何会如此的相似,晃一下有些微痛的脑袋快步离开。 连续三天过去,那道一直潜伏在黑夜中的身影似乎彻底消失一般,华成自从经历那晚之后倒也消停不少,没事就往锦衣卫居住的后院转转,神情言谈对案情十分关心。 卷宗连续看了十几遍,有些地方始终无法弄清,晚上更是派出人手守住后街,一种直觉告诉自己,真正的凶手似乎对这一带十分感兴趣,下一次的目标同样会选择这里。 苏州城重新恢复平静,无头尸案终于从饭后谈资中淡出,黄知府脸上露出笑意,柳闻风毕竟还年轻,虽然凭借过人本事进入锦衣卫,只是姜还是老的辣,这件案子再清楚不过,李九指与王三腿合谋杀人,下手目标放在那些身处后街的女子身上,两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王三腿杀死李九指,至于为何要杀死麻子苏之后自杀并不清楚,只是完全可以忽略。 黄知府眼睛微闭,手指轻轻敲击桌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脑海里不由得出现李淼水的身影,苏州城一府一漕一大帮,府自然是知府衙门,掌管税收、刑罚以及大小事物,因为运河的缘故设立漕运府,更是衍生出一大帮派严帮,只是不想横生事端出了一个水帮,李淼水倒是有容人之量,就这样任凭水帮发展,一个帮派自然好管理,如今多了一个江湖人插手不免多事。 第二百八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李淼水不由得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里暗暗嘀咕,这是谁这么好心暗中念叨自己,总不会是家里那个母老虎,不免眉头紧皱,这次确是错了,提及漕运使李淼水这位正是黄知府,眼睛微闭,手指轻轻敲击桌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脑海里不由得出现李淼水的身影,若不是出了命案州府事务倒是清闲,那些文件的东西自然有师爷等人处理,自己不过是验过之后盖上官印罢了,不比漕运,每年一个粮运便弄得鸡飞狗跳,今天更是水势凶猛,加上严帮内讧可真是够李淼水喝上一壶。 衙差快步进入,“大人,有一个人在门外要见大人!” 李淼水道:“可有问明身份?” 衙差施礼道:“大人公务繁忙,卑职问过,那人自称是水帮帮主,说有要事要见大人。” 李淼水点头,“叫他进来。”衙差刚要离开,李淼水连忙喊住,“等等,还是本大人亲自出去的好。” 衙差道:“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帮主,大人又何必屈尊前往。” 李淼水笑道:“粮运在即,严帮连续出事,目前只能依靠水帮这些人,不过是走上几步说上几句客套话罢了,你们这些人什么时候学会摆起官架子来了!” 衙差连忙道:“大人教训的是。” 李淼水迈步走出,恰好看到一名干瘦老者站在门外,快行几步笑道:“冷帮主,里面请。” 李淼水亲自出迎着实出乎冷红山预料,原本只是江湖豪侠,成了水帮之后便与官府打交道,其中门道规矩颇多,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远远不如行走江湖来得痛快,只是不忍看着这些苦命的水上汉子受到严帮剥削欺辱,冷红山连忙上前道:“冷红山何德何能劳烦大人出迎!” 李淼水道:“什么官不官的,那些都是官场上的是,你我之间便是朋友知己,不必在意那些俗礼就是。” 李淼水一番话冷红山心里顿时一热,毕竟是江湖豪侠,心计哪里比得上这些混迹官场的人,李淼水看在眼里心中暗喜,不过是几句话加上走上几步便可以收买人心,这笔生意自己只赚不赔,两人有说有笑进入厅堂。 李淼水道“冷帮主帮务繁忙,此行必然不是单单为了见淼水一面!” 冷红山抱拳道:“大人,明天就是粮运吉ri,恰好大船已经建好,还请大人明天驾临水帮行开船大典。” 李淼水一跺脚道:“都怪淼水糊涂,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明早一定准时前往。” 冷红山道:“水帮人恭候大人亲临。”说完站起身形,李淼水深知这些江湖人xing子,直来直去,这样也好,总好过那些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的好对付,只是不想水帮办事效率如此之高,不到十天功夫就把一条大船建好,明天可是要好好见识一下才行。 夜至二更,李淼水赶回府第,看着纷纷落下的树叶不由得心生感慨,又是一年秋来到,一叶知秋,看到落叶不免令人想到秋天,秋天给人带来的不仅是丰收的喜悦,同样还有临近寒冬的荒凉。 李淼水推门进去,恰好看到夫人身影,这些年无论自己回来多晚,总是能第一眼看到夫人,不免心头一热,平ri里的严厉苛刻多半被这样的温柔情意所消融。 李淼水道:“天凉了,夫人大可不必等我,早些歇息才是。” 夫人上前脱下李淼水身上披着的外套,一边挂一边道:“你们男人天天在外面打拼,回到家里空荡荡的也没个人说个话,那是什么滋味,在外面你是大人,回到家里你就是我的男人,服侍男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何来辛苦。” 李淼水笑道:“夫人说的是。” 夫人道:“见大人一脸喜è可是有喜事?” 李淼水道:“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夫人笑道:“要不人家怎么说前生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一次相遇,能够在一起更是千百年修来的福分,做女人的若是不懂男人岂不是可怜。” 李淼水道:“明天一早便去水帮。” 夫人道:“水帮,想起来了,听说那位水帮帮主确是一位仗义疏财的豪侠之士。” 李淼水点头道:“确是了得,当ri不过是动之以情便欣然接下粮运之事,若是严成必然趁机提出诸多条件。” 夫人道:“严成那个人眼小如鼠,下颚尖尖,生的一副贼相,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人。” 李淼水道:“夫人什么时候学会看相的本事。” 夫人笑道:“什么看相,不过是人看的多了总结出来的罢了,人家不是说了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人不仅运气好,人品也是不错,只是不知那位水帮帮主是何面相!” 李淼水道:“面相之说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 夫人道:“冷不丁的一说倒是给蒙住了,明天可是到了粮运的ri子,大人明天前往水帮多半是为了这件事。” 李淼水点头道:“不错,粮运乃是关乎天下的大事,不能有丝毫的闪失,这次将重担压在水帮身上不知是错还是对。” 夫人道:“我想那水帮帮主必然不清楚,一旦粮运出了事,整个水帮都要遭受牵连,严帮的人会不会为此生恨暗中动手脚!” 李淼水摇头道:“不会,严成很聪明,加上严帮实力远远要在水帮之上,每年的盐运利润何止超过粮运百倍,绝对不会为此得罪本官,到时候谁也得不到好处。” 夫人打了一个哈气道:“那我就放心了,大人还是早些歇息吧。” 天近三更,一道身影慢慢出现,身上带着包袱,不时的左右看着,来到一棵树下停住脚步,确是一名女子,不时的向前张望,多半想立刻见到朝思梦想的身影。 这里距离城门不过十几米距离,远远可以看到城门处燃起的篝火,多半是天冷的缘故,兵士将长枪靠在墙上围住火堆旁小声说着话,不时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多半是说起一些有意思的事。 一阵风吹过,吹响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女子不由得拉了一下肩上披着的衣物,眼神依然不住向街口处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更夫敲响四更的钟声,眼见天光要亮,两人约好三ri后见面,趁着天亮打开城门时候出城,然后远走高飞,找一个偏僻的地方开出几亩荒地,盖上一间房子,然后每天过着幸福的ri子,生一大堆孩子绕在膝下,那是否真的是传说之中的幸福,最后甘愿如此的又有几人! 女子便是当ri与将军府梁宽相见的女子,原本想挥刀斩情丝,不想为此拖累梁宽,毕竟身份特殊,那种令人向往的男欢女爱早已成为一种虚幻,有的只是青楼中的强颜欢笑,早已看惯男人的薄情,直到遇到梁宽,他的真诚、炙热、执着将一颗陷入冰冷的心完全融化,迸发出原本应该有的温度,脸上带着甜美的笑意等待情郎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 一道黑è的影子慢慢出现,看着女子背影,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痛苦中夹杂的更多是质疑,他同样在等,等一个结果。 如果一切是真又该如何选择,他的手忍不住摸向腰间,那是一把锋利的刀,锋利的刀刃可以瞬间切断人的脖颈,只需要那么一下,人世间所有的罪恶便会消失,那些被罪恶所隐藏的善良便会出现。 杀人必然需要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去支撑,即便是一个疯子同样如此。 第二百八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黄知府的算盘再一次落空,华成同样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一切,守城兵士来报发现尸体,柳闻风不由得神情一动,不想这一次确不是发生在后街,难道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不成,不想凶徒如此狡猾,苏州城虽然远远没有京城大,只是单凭自己这些人想要完全布控绝对是无法做到的事情。 几乎和第一具尸体一模一样的情景,一具无头女尸倒在血泊之中,唯一不同的是身边留有一个沾有血迹的包袱,包袱完好无损,更加没有打开的痕迹,死者衣衫齐整,应该可以排除见色起贼心或者谋财害命的可能。 黄知府道:“仵作怎么还没来,快去催催。” 衙差刚要离开,只见一道身影背着箱子一路小跑过来,正是仵作身后跟着一名女子,两人上前道:“见过大人。” 女子便是稳婆,前文曾提到,第一次检验女子私处时便是仵作亲自检验,这样不符合规矩,只是稳婆恰好病倒也是无奈之举,两人快步向前,仵作仔细检验一番,不由得连连摇头,天光刚亮,女子身上尚且带有一丝余温,应该是在四更到五更之间,从包袱看必然是急于出城所以在这里等候,不想确是被贼人所图。 稳婆蹲下身子,掀开女子裙摆,检验一番站起身形。 黄知府点头,两人快速上前,仵作检验一番起身道:“回大人,经过检验死者死于被利器割断颈部,死亡时间为四更到五更之间,至于年龄还需要进一步检验才是。” 仵作检验完毕,稳婆上前掀开女子衣裙,其他人只得转身回避,多半是出于对死者的敬意,更加是受到社会伦理的限制,见到女子私处更是视为一种不洁甚至会倒霉,稳婆起身来到黄知府面前道:“大人,死者私处规整闭合,生前没有行房痕迹。” 黄知府点头道:“千户大人怎么看?” 柳闻风上前道:“女子真的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稳婆道:“检验了这么多年,莫说是一两个时辰,即便是一天内是否行房都能验得出。” 柳闻风点头,“好,你切退到一旁,发现尸体的兵士何在?” 一名兵士上前,抱拳道:“是小人今早发现的尸体。” 柳闻风道:“你是如何发现尸体,当时可有发现异常如实讲来!” 兵士道:“当时天光刚亮,守了一晚上不免游戏迷糊,恰好内急,于是便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方便一下,于是便奔着这颗大树过来,不想走到近前便发现尸体,于是立刻报官。” 柳闻风道:“当时可有看到其他人影?” 兵士摇头道:“虽然迷迷糊糊的,不过看到尸体之后顿时吓醒了,周围根本没有人。” 柳闻风点头道:“先下去吧,若是想起什么立刻来报!” 柳闻风看着无头女尸,虽然没有亲见第一名被害女子,只是情形似乎一模一样,刀法干净利索,现场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必然是凶徒下手极快,所以来不及呼救,不然城门处的士兵必然发觉,唯一不同的便是女子的私处,仵作当日检验过有明显被人侵犯的痕迹,甚至不可以称得上侵犯,而是发泄内心的愤恨,只是眼前的女子为何完好无损,目光落在一旁的包袱上。 轻轻打开包袱,里面放着的不过是一些衣物,叠放整齐有序,必然是急于出城,不想确是遭此毒手,完全可以等到天亮之后,为何会在城门处等候,从仵作那里知道死亡世时间应该是四更,当时天还没亮才对,这完全不符合逻辑,即便再心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除非!柳闻风猛然想到什么。 猛然女子身下露出一块绳子吸引柳闻风注意,两根手指轻轻捏住向外一拉,确是一块带血的玉佩,上面隐约刻着字,应该是人的生辰八字,翻开背面不由得神情一变,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令这位喜怒不言于色的人神情一变,必然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东西。 柳闻风道:“知府大人,苏州城内可有一个叫梁宽的人?” 黄知府道:“梁宽!千户大人为何要这样问!只要查一查户籍册便能知晓。” 一名衙差道:“大人,这个人卑职倒是知道。” 黄知府道:“还不快快告知千户大人!” 衙差道:“是大人,梁宽就住在将军府,当日一起喝过酒,所以十分熟悉。” 黄知府不由得眉头一皱,“将军府!”苏州将军马凯,驻守苏州多年统领苏州防务,完全归属兵部,即便是自己这个苏州城知府大人根本没有权力管军务上的事,不想案子确是与将军府扯上关系,不免有些麻烦。 柳闻风道:“知府大人可是有难处?” 黄知府道:“将军府归属兵部,即便本府同样无法过问。” 柳闻风笑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将军府的人在大人管辖的苏州城犯了案子同样要接受刑法的制裁,任何人不得姑息。” 黄知府拍手道:“好,说得好,本府立刻前往将军府。” 柳闻风道:“大人,这里尚且需呀大人料理,抓人这种粗事还是由卑职去办好了。” 黄知府点头,“这样也好。” 柳闻风带人离开,黄知府心中暗笑,毕竟是年轻人,这种事本官才不会傻到去办,弄不好还要得罪这些手握兵权的将军老爷,倒不如守在这里,指挥手下衙差将现场封锁任何人不得靠近,准备出城的人一时弄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站在那往这边看着,身后人推了一下,“走了,走了,出城了。” “着什么急,看看出啥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必然是出了人命案子。” 那人回头道:“你咋知道?” “没看见都是官府的衙差捕快,即便是知府大人都来了,若是偷鸡摸狗的小案子如何能够惊动知府大老爷。” 那人道:“你小子可以啊!” “而且死者必然是一名女子。” “这也能看出来不成?你小子可真是神了!” “你看那名妇人!”说完用手一指。 “倒是有些姿色,就是年纪大了些。” “你小子想什么呢,那个人就是稳婆,专门检验女死者的。” “又死了个女的,听人说前些日子可是死了好几个了,还以为凶手抓住了,不想又出了命案。” “走,走,城门开了。” 华成上前道:“大人,我们要不要紧闭城门防止凶徒外逃?” 黄知府道:“凶手若真是这样胆小又怎会接连犯案,本府有一种直觉,若是不能将其抓住,接下来还会有人死。” 华成只得退后,目光忍不住落在无头女尸身上,就在昨天自己还天真的以为王三腿就是无头尸案的幕后真凶,甚至在酒楼之中大肆宣扬,不想再次发生命案,一切足以证明柳闻风当日所说的是真的,王三腿或者参与了其中的案子,至于是何身份不得而知,最后时刻的自尽着实令人不解。 一名衙差带着柳闻风等人赶奔将军府,远远看到一座院门用手一指道:“千户大人,那里就是将军府。” 柳闻风放眼看去,台阶足有二十多层,院门更是气派,左右各站两人,手持长枪威风凛凛,“这位马将军倒是好大的派头。” 衙差道:“千户大人有所不知,马家当年有恩于皇上,即便是这座府邸也是当今皇上赏赐下来,所以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将军府的人。”柳闻风点头,终于清楚知府大人心中的担忧。 〖 第二百八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马岩手持大枪耍了一套回风枪法,只见一条大枪在手进退有序,攻入猛虎下山,退则沉稳有力,不愧是一员久经沙场的老将,枪法之中体现出用兵之道,一套枪法打完收枪而立。 一名兵士快步跑入,来到近前跪地施礼道:“将军,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要见将军!” 马凯道:“可有问情身份?” 兵士道:“问了,不过确是没有说,从服饰上看应该是朝廷中人。” 马凯眉头一皱道:“朝廷的人,是否一副娘娘腔,说话的时候把手指翘起来的那种?”多半是想到京城皇宫里的公公,一般朝廷来人都会前往府衙,除了兵部或者传旨的公公,最近没有接到兵部公文,所以才会联想到太监。 兵士摇头道:“不是,这些人手里带着家伙,应该是捕快一类的衙差。” 马凯笑道:“莫非是黄知府有事要见我,好,随我出去看看。”大门打开,马凯从里面走出,不到五十,面è红润,一身紧衣小打扮,脚下牛角靴子,手里拎着一把大枪。 柳闻风上前道:“这位想必就是镇抚将军。” 马凯打量一二,只见来人器宇不凡,身形俊岸,必然不是普通衙差那样简单,虽然身上的衣物和普通衙差没有区别,只是手里拎着一把镶着金边的弯刀,刀柄极薄,猛然想起莫非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连忙道:“几位不如里面说话。” 柳闻风等人进入,将军府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只是十分别致,其中布满花草,水池中鱼儿排成队伍,不想这位将军确是一位爱花之人。 进入厅堂,马凯道:“几位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柳闻风道:“方才马将军视线一直注视卑职这把弯刀,相比已经知道我们身份,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这次前来是想见一个人!” 马凯笑道:“好,老夫最喜欢直来直去。” 柳闻风道:“府内是否有一个叫梁宽的人?” 马凯道:“有,此人是我一个老家人之子,从小陪着犬子读书习武。” 柳闻风道:“他练过武艺?” 马凯笑道:“不过是一些平常把式罢了,如何能够与诸位相比。” 柳闻风道:“将军莫要怪罪,锦衣卫千户柳闻风这次奉旨前来苏州城调查无头尸案,今晨发生的一宗案子与贵府梁宽有关,所以只得前来叨扰。” 马凯道:“来人,立刻将梁宽叫来见我。” 兵士蹬蹬蹬跑出去,时间不长脚步声响起,进来的确是一名老者,柳闻风眉头一皱,这人必然不是梁宽,虽然未曾见过,只是从小陪着马将军的儿子读书习武,必然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又怎会是这样一个花甲的老者。 马凯道:“梁伯你怎么来了?梁宽现在在哪里?”来人正是老家人梁伯,为人老实,膝下一子梁宽从小报以厚望。 梁伯道:“听说有人要见宽儿,所以前来看看。”说完目光落在柳闻风等人身上,看到腰间的佩刀不由得吃了一惊,只是听说来了人,不想确是带着家伙,难道是那个混小子又犯了什么事不成。 柳闻风道:“能否让我们见一下梁宽?” 马凯道:“梁伯,去把宽儿带出来,有本将军替他做主,谁也不能冤枉了他。” 梁伯道:“好吧。”说完转身出去,柳闻风站起身形,“老人家,不如由我陪你一同前往。”说完迈步向前,马凯同样站起身形,“好,本将军也正想活动活动。” 几人走出厅堂,确是各怀心事,梁伯内心更多是不安,好在宽儿知书达理,断然不会做出什么有悖伦理纲常之事,一行人来到后院,梁宽毕竟是下人,虽然与少将军走得近,马凯更是待之如同子侄一般,只是规矩就是规矩,只能住在后院,来到一间门前停下脚步,只见门上挂着门锁。 马凯道:“梁伯,为何门上有锁?” 梁伯道:“还不是为了那件事,也是没有办法,只好锁在屋子里。” 马凯点头,必然清楚,“打开吧。” 梁伯上前打开门锁,双手一推,嘴上道:“宽儿,出来吧,将军要见你。” 房门打开,里面确是空的,根本没有人,梁伯快速来到床边掀起被子,哪里还有梁宽的影子,“怎么会这样,明明在外面锁住,绝对没有办法出去才对,这个逆子。” 柳闻风身形一闪来到窗前,手中飞鱼刀向前一抬,窗户顿时升起,上面依然存有被人掰断的痕迹,这是一种十分坚硬的红木打造,想要利用双手的力量将其掰断,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足以看出梁宽必然气力不俗。 马将军道:“柳千户,可是有所发现?” 柳闻风道:“必然是扭断窗户之后从这里跳出去。” 梁伯捶胸顿足,“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确是被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毁了。” 柳闻风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梁宽。” 马凯道:“多派出一些人,一定要找到梁宽。”说完弯身扶起老家人梁伯,低声在耳边道:“懊恼也无济于事,还是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好尽快找到宽儿。”马凯心里清楚,锦衣卫绝对不会平白无故上门,必然是与案子有所牵连,无头尸案马凯早已知晓,身为苏州城防卫将军虽然凶案和自己扯不上任何关系,只是毕竟关乎苏州百姓安危,不免多方打听,知府黄大人向朝廷求援一事同样知晓,只是不想锦衣卫会来到将军府,难道真的与梁宽扯上关系不成,眉头一皱脑海中快速闪现那一晚所看到的情景。 回忆:天近三更,马凯一觉醒来,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多半是昨晚多喝了几杯,从床上起身下来,来到桌前倒了一杯凉茶一饮而尽,一股快意从喉咙一直传到身体各处,真是痛快,再倒一杯同样一饮而尽,毫无睡意,看着外面的月光,不如索xing出去走走,不失为一件趣事,想想这些年除了公务之外,还没有特意夜里出去走走,打定主意拿了一件衣物从房间内走出,小心将门关好。 将军府出奇的静,沿着石子铺成的小路一直向前,鼻息间传出花草淡淡的香气,马凯身为武将确是十分爱花,所以府上遍布花草,平ri里闲暇之时更是亲自浇水侍弄,也算是一种乐趣。 猛然一道身影从院墙上跃入,马凯jing觉,莫非是来了贼不成,真是好大的胆子,这里毕竟是将军府,不说守卫的兵士,即便是家将不下数十人,这人确是独自一人闯入,并不声张悄悄跟在身后。 黑影似乎将军府十分熟悉,沿着小路快步向前,很快来到后院,停了一下,隐约看到一道亮光,顺着墙边弯身向前,马凯跟在身后不由得暗自称奇,若是想要偷取财物应该前往前院才是,后院住的都是家人奴仆,来到这里能够捞到什么好处。 只见那人来到一间房门前停下,轻轻一推,直接进去,里面顿时传出一人的呵斥声:“畜生,妄我辛辛苦苦把你抚养éngrén,你确是背地里做出这种事。” “父亲,求你成全我们。” 马凯终于弄清从院墙进来的正是梁宽,房间里传出的怒斥声正是梁宽的父亲梁伯发出,不由得连连摇头,这些年梁伯含辛茹苦将梁宽拉扯大,所有的事自己看在眼里,不想现在长大了还要这么费心,这么晚溜出去必然不会做出什么好事,不然为何会父子反目。 马凯并没有多想,如今听柳闻风提起,不由得神情一变,似乎第二天苏州城便发生无头尸案,梁伯更是将梁宽锁在房内,如今确是不见了影子,他究竟去了哪里!又和案子有何关联! 第二百八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再发命案,这一次确是与第一次不同,稳婆检验完毕,女子并没有被侵犯的痕迹,加上包袱内的衣物、银两,必然不是谋财害命,只是深更半夜一个孤身女子躲在距离城门处着实令人不解,一条细小的绳索吸引柳闻风注意,那是一块带血的玉,上面刻着人的生辰还有名姓,梁宽! 带血的玉出现在凶案现场,更是被女子压在身下,只有两种可能,第一为女子所有,只是梁宽必然是男儿名姓,或许是定情信物,第二便是凶徒作案时无意间留下,这种情形几乎微乎其微,从凶徒作案手法看必然是一个极其冷静的杀手,手法更是干净利索,根本会有丝毫的纠缠,又如何能够将贴身的东西遗落。 找到梁宽,必然可以得到更多的消息。 柳闻风等人来到将军府见到镇抚将军马凯,当日平乱有功,皇上大加封赏,更是命马凯镇守苏州城,足以看出对马凯的信任,马凯一眼看出柳闻风等人身份,并不惊慌,有些事情即便想躲同样躲不过去,不如索性坦然处之。 提到梁宽,马凯道:“梁宽乃是老家人之子,从小跟着犬子读书习武,如今在将军府内任侍卫,千户大人是否可以言明究竟犯了何事?” 柳闻风并不隐瞒,“将军,恕我直言,今晨发生一起命案,与前几起无头尸案类似,现场找到一块玉,上面刻有梁宽两个字,我想必然是随身物品,所以才会前来询问。” 马凯点头道:“好吧,立刻叫梁宽前来见我。”时间不长来到厅堂的确是梁宽的父亲梁伯,原来家丁四处寻找恰好见到梁伯,说明来意,梁伯道:“不用找了,那个逆子被我锁在房内,我去见将军就是。” 梁伯进入,第一次看到柳闻风,还有腰间那把令人生畏的弯刀,见过将军说明缘由,柳闻风起身道:“不如一同前去。” 众人来到后院,确实如同梁伯所说一样,门上挂着锁头,从怀里拿出钥匙小心打开,嘴里道:“宽儿,还不出来将军来了。” 里面丝毫没有任何动静,梁伯双手一推,被自己锁在房内的梁宽确实踪迹不见,柳闻风进入房内,来到窗边,从上面断裂的痕迹可以看出必然是用外力生生掰断,用手拿起,那是质地坚硬的红木,试问将军府内又怎会用到材质不佳的木料,从上面的痕迹判断必然不是被利器砍断而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然后从窗户上的缝隙钻出,一块布条挂在上面足以说明一切。 梁伯脚跺地道:“这个逆子,还有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毁了我儿一辈子。” 马凯看着眼前一切,不由得神情一变,想起当日自己看到梁宽偷偷从院墙翻入鬼鬼祟祟回到后院,父子两人争执的情景,原本只是以为年轻人生**玩做了一些荒唐事,现在想想莫非就是这件事不成,如果真的是将军府内岂不是藏了一个杀人的恶魔。 梁伯从地上被人扶起,马凯命人四处寻找梁宽下落,梁伯稳定情绪终于说出实情,事情要从一个月之前的那个晚上说起,梁伯一心为儿子的出路担忧,只是考取功名无望无奈只得借助将军之力进入军营,日后也好混个一官半职,至少可以衣食无忧,只是这些天梁宽跟丢了魂一样,晚上更是经常偷偷溜出去,梁伯担心儿子受不住诱惑学坏,于是暗中跟在身后,不想确是看到梁宽与一名女子紧紧拥在一起,顿时用手挡住眼睛,必然是情窦初开看中了哪家的姑娘,这孩子也是的,开枝散叶可是一件喜事,只是又是谁家的姑娘,自己家境贫寒是否配得上,梁伯不免动了心思,暗中查访差点气炸心肝肺,不想自己儿子看中的女子确是一名青楼女子,虽然家贫,总不能如此不堪,那一晚看到梁宽三更半夜从外面偷偷溜回来,梁伯早已在房间内等候,父子二人第一次发生激烈争吵。 只可惜梁宽似乎中了魔一般,说到这里梁伯不由得连连摇头,家门不幸,想我梁云就这么一个儿子确是弄得如此,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于是想出一个办法就是说动那名女子离开梁宽。 梁伯于是买了一点礼物按照当日的方向找到女子住处,恰好看到女子正在给病重父亲煎药。 “伯父,快里面坐。” 梁伯咳嗽一声道:“不进去了,这次来是为了你和我儿梁宽的事。” 女子不由得脸上一惊,“伯父,你都知道了?” 梁伯道:“宽儿都说了,虽然当日情非得已,我们梁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想找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姑娘还是另找他人吧。” 女子道:“伯父,虽然我的身子不清白,不过已经离开那里,从此不再回去,难道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同样给我们一次机会,伯父,求你。” 梁伯道:“如果你真的为了他好就离开,我不想我的儿子日后因为这些污点影响仕途。” 女子身形后退,犹如五雷轰顶,污点,不想自己当日不堪的经历确是成为别人身上的污点,脸上露出苦笑,“伯父,放心吧,绝对不会耽误宽的前程。” 梁伯离开,月儿失魂落魄一般跌坐在地上,脑海里显现出爱郎身影,不由得泪眼潸潸,难道就这样分离,只是如果没有梁伯父的同意,两个人注定无法幸福,罢了,罢了,命运注定如此又何必强求,爱情总是如过眼云烟罢了。 她始终无法放下,毕竟付出太多情感,不停的张望,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又能做什么,终究还是要分离,不如索性断了念想。 梁宽快步向前,“月儿,想你想得好苦。”说完双臂一伸将眼前思念的佳人拥入怀里,月儿无法反抗,两个人的身体之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魔力令他无法反抗,内心深处的挣扎痛苦只有自己清楚。 梁宽似乎感到什么,“月儿,你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月儿轻轻一推道:“我们缘分尽了。”头扭向一旁,每说一句话心犹如被刀子扎了一般的痛。 梁宽抓住月儿肩膀,“你在说什么?究竟在说什么,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情意,难道忘了我们的誓言了吗?” 月儿摇头道:“我们身份有别终究不能在一起。” 梁宽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我不管,幸福是自己的,梁宽即便失去一切也不会放弃,月儿,难道你不相信我对你的心?”说完将爱人的头转过来,泪水早已如同断线的珠子一般滑落。 那是悲伤的眼泪,其中夹杂着幸福、心酸、苦痛、不舍。 女子低声道:“不这样还能怎样?” 梁宽道:“我知道了,我要带你离开这里,那样就不会有人阻碍我们在一起,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好好过我们的日子,我种田你织布,生一堆孩子,就这样过一辈子。” 女子抬头,“离开?你舍得这里的一切?离开将军府等于失去所有仕途的机会!” 梁宽笑道:“身份,即便做了官又如何,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子尚且不能长相厮守,这辈子又有何意思,月儿放心,待我回去打点一番,三日后不见不散。” 女子看着爱郎离去的背影,他说的是真的吗?为何幸福总是来得这么突然,又那样令人心碎。 〖 第二百九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将军府后院梁伯担心儿子一错再错,一旦离开所有的一切将会付诸东流,只有彻底打消念头才行,于是不惜将儿子锁在房内,柳闻风带人进入将军府,梁伯隐约有一丝担忧,只是想到儿子尚且锁在房内断然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带人来到后院打开上面的锁头,房间内确是不见人影,纯木窗户被外力掰断,必然是情急之下从这里逃出,梁伯说起往事,尤其是那段不伦的恋情更是连连叹气,梁伯见过姑娘,温文尔雅,更是勤于持家,确是一个好姑娘,只是那种身份令梁伯恐惧,犹如无数道目光在看着自己,数不清的言论自己人窒息,为了梁宽的未来只有棒打鸳鸯。 于是便有了当日深夜中一幕发生,梁宽从月儿眼神之中读懂一切,其中的心碎只有自己清楚,那几个字从月儿嘴里说出,同样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刺进自己内心深处,不能,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都无法离别,唯一的办法只有离开。 回到将军府,想起父亲这些年辛苦不免心中不忍,只是又能怎样,为了月儿只能如此,来到母亲坟前烧了一些纸钱,多半希望能够得到母亲的谅解,毕竟选择离开,或许今生不再回来。 柳闻风道:“你又是如何知道梁宽的打算?” 梁伯道:“知子莫若父,况且还没有到他母亲的忌日,这样的举动必然有所深意,于是暗中观察,终于发现与平日不同之处,梁宽偷偷将东西变卖,更是暗中将衣物收拾好,这样的举动已经说明一切。” 柳闻风道:“于是你索性将他锁在屋子里,希望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发生?可惜悲剧还是上演。” 梁伯道:“或许是我偏于成见,只是人必然不是我儿梁宽所杀。” 柳闻风道:“我并没有说过梁宽杀人,办案讲的是证据,眼前只是怀疑。” 马凯道:“老梁快些想想是否遗漏什么,或许对梁宽有利。” 梁伯道:“那晚梁宽吃完晚饭神情有些不对,似乎想和我说些什么只是欲言又止,当时便明白必然是今晚离开,于是一直跟在身后,趁着梁宽进去收拾包袱的空当将门锁住。” 柳闻风道:“那窗户又是怎么回事?” 梁伯道:“窗户早已在外面被我锁住,这是硬木窗原本以为没事,不想最后还是被他给弄断了,只是不知我儿如今身在何方!” 柳闻风道:“老丈是否记得当时是何时辰?” 梁伯道:“应该刚过了二更天,梁宽见我将门锁住苦苦哀求,最后用力踢打房门,后院住的下人完全可以听到。” 一名下人上前道:“将军,大人,小人就住在梁宽隔壁,当时听得清楚,一直折腾到三更方才停息,多半是累了,或者根本无法弄开房门只得放弃。” 柳闻风道:“三更之后是否听到什么声响?” 下人道:“大约四更天的时候听到咔嚓一声,当时睡得迷迷糊糊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应该就是梁宽那个时候弄断窗户上的横木。” 马凯道:“你说的可都是实情?” 下人忙道:“给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撒谎骗人,当时是夜里声音清脆很容易听到,只是没有在意罢了。”马凯挥手,下人退下。 马凯道:“千户大人怎么看?” 柳闻风道:“没有见到梁宽之前一切不能下断言,这里距离城门并不远,即便是梁宽四更天时离开,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杀人。” 梁伯苦笑道:“为了深爱的人可以不惜一切,又如何会痛下杀手!老奴没断过案子,不过确也是懂得些理。” 柳闻风笑道:“因爱生恨的例子数不胜数,人最是难懂,前一刻或许还恩爱有加,为了一点小小的事就会反目成仇,本千户查的是案子,要的是证据。” 一名兵士来报,“将军,梁宽回来了!” 众人身形猛然从座位上站起,年迈的梁伯确是第一个从门口冲出,多半是想早一点看到儿子的身影,得到儿子平安回来的消息对于老父亲而言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只是想到那些持刀捕快不免心头一沉。 一道浑浑噩噩的身影从门外走来,犹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前方的路早已失去意义,他所要做的只是向前,不停向前。 “宽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梁宽抬头,眼神之中透出冰冷,即便面对焦急的父亲依然没有任何感情,为何他会如此固执,为何要有有色的眼睛看人,难道人的身份真的有那么重要不成。 梁宽极力哀求,怎奈还是无法改变那颗固执的心,眼见天色渐黑,当初答应月儿城门处汇合,天亮之后一同出城,不想自己确是被父亲锁在房内,哀求声变成愤怒的嘶吼,拳头,脚,膝盖,头,但凡能够用上的尽数用上,只是依然无法打开那道冰冷的门。 一道门将两个深爱的人隔成两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梁宽一次次撞击,身体倒下再次爬起,想起爱人焦急等待的身影还有失落的眼神,即便撞得支离破碎同样要赶到那里,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已经足够,门依然不为所动,多半是继承了人原有的冷漠。 梁宽目光落在窗户上,奋力从地上爬起,用尽全力向外推去,窗户依然一动不动,不想同样被人锁死,只是窗户确与门不同,门更为坚固,比胳膊还要细些的窗棂成为梁宽最后的希望,双臂用力,不想窗棂同样固执,无奈只得另寻他法,猛然想起听人提起过,只要将布弄湿然后打上结便可以绞开更为坚固的东西,连忙找来一块长布倒上茶水绑在两根窗棂上,从床下翻出一根木棍栓好,双臂向下拉动,一下,一下,咔嚓一声,梁宽脸上露出喜色,不想这招真的管用,湿布卸下再次系紧,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从三更足足弄到四更天,终于从窗户爬出,顾不得歇息直奔城门处而来。 梁宽从院墙翻出赶到城门时,天已经亮了,眼睛四处巡视,多么想一眼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内心深处不停呼喊着爱人的名字,‘月儿,月儿,梁宽来了,你在哪里!’ 他的眼中尽是迷茫,“月儿,月儿。”焦急的声音确是无法得到任何回应,几名兵士围在一起指指点点,梁宽只得离开,或许是等不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想到这里脚下加快赶奔月儿住处。 失去月儿身影,那个原本残破不堪的家顿时显得冷清,一名枯瘦的老者斜躺在一张破床上,听见声响,“是月儿回来了?” 梁宽道:“伯父,我是梁宽,月儿出去了?” 老者道:“昨晚就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心里放不下,都怪我身子太弱。” 梁宽道:“月儿昨晚出去了?” 老者道:“不错,三更天的时候听见声音,这么晚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梁公子烦劳帮我出去找找,担心月儿出事。”说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梁宽顾不得说话,离开住处直奔城门处跑去,月儿一定还在那里等着自己,真是一个傻丫头,梁宽心里有些责怪只是充满暖意,月儿终于下定决心和我一起离开,一生能够和自己相爱的人厮守已经足够,又何必强求太多! 梁宽赶奔城门处寻找月儿,恰好看到知府黄大人带着衙差捕快向城门处走去,其中一人梁宽认得总捕头华成。 〖 第二百九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梁宽费劲气力终于从屋内逃出,赶到城门处天光已亮,确是找不到月儿身影,心里焦急,赶奔住处,得到的确是月儿夜里出去一直未归的消息,顾不得说话转身直奔城门处跑去。 知府衙门,一名兵士快步上前,衙差见是守城兵士,都是为朝廷办事,彼此十分熟悉,“常三哥,今个是什么风,怎么把你给吹来了!” 那名叫常三的兵士道:“今天不是叙旧,快去禀报大人,就说出了命案。” 衙差结结巴巴道:“又。又出命案!等…等着。”说完快步向里跑去,黄知府刚刚起床,有下人伺候着,端来洗漱用的温水,一名丫环拿着擦脸的方巾站在一旁,手放在水里,水温恰到好处,一道身影快步跑入,“大人,大人,出人命了。” 黄知府脸色一沉道:“慌什么,慢慢说。” 衙差道:“守城的兵士来报,城门口那发现一个死人。” 黄知府手从水里拿出,“真是晦气,按照规矩把仵作找来,有没有问过是男人还是女人?” 衙差道:“问了,是个女子,脑袋被人给咔嚓了!”说完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一下。 黄知府眉头一皱道:“立刻派人通知柳千户知晓,还有去看看稳婆病好了没有,就说本官说的,只要能动必须来。” 稳婆住处,一名男子道:“装病也有一段时日了,是时候该回去看看,若是惹恼了大人可是不好办!” 一名四十左右的女子道:“不过是心里有气,我徐稳婆在苏州城怎么说也是有些名气,不想俸禄确是不如那巴矮子。”巴矮子指的就是仵作,因为个头矮的缘故被人称为巴矮子。 男子道:“老巴有一大家人要养活,你跟他争什么,真是妇道人家。” 女子上前道:“说的好听,家里柴米油盐的哪个少了我那一份,若是没有这份薪水,你哪里来的酒喝,我看还是天天喝西北风的好。” 男子笑道:“娘子本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徐稳婆道:“最近苏州城接连出了案子,知府大人确是一直没有派人过去,自己回去难免没有面子,还是再等等看。” 这时门外喊了一声,“徐大美人,知府大人有请。” 房门推开,确见一名衙差站在门口,一脸坏笑,稳婆上前道:“我还以为是哪个黄鼠狼来了,原来是自己大兄弟。” 衙差道:“不敢,不敢,请吧,大人说了,若是身子不便抬也要抬去。” 徐稳婆道:“好了,好了,都好了。”说完来到墙边拿起一个箱子,只是要比仵作的小上许多,跟着衙差离开。 府衙门前,巴仵作遇到徐稳婆,两人也是老相识,徐稳婆上前道:“巴老鬼,十几天没见倒是精神了不少。” 巴仵作道:“哪里比得上徐美人眼露桃花,小心中了桃花运。”徐稳婆原本是做媒出身,后来生意不景气干脆转行做了稳婆,加上平日里喜爱打扮,于是有了徐美人的称号。 徐稳婆道:“即便入了桃花岛也轮不到你就是了。”几名衙差不由得暗自发笑,徐稳婆打破:“笑什么笑,一群毛还没长全的家伙,小心以后打一辈子光棍。” 知府大人从里面走出,徐稳婆顿时没了刚才气焰变得病怏怏,黄知府道:“病都好了?” 徐稳婆道:“承蒙大人关心,身子骨一直都这样。” 黄知府道:“打起精神,只要破了这个案子,加俸禄的事自然好商量。” “多谢大人。”仵作稳婆心中欣喜。 黄知府道:“通知柳千户没有?” 一名衙差道:“大人,已经通知到了,不过那名带头的人不在府内,他的属下出去找了!” 黄知府道:“不在府内,大早上的去了哪里?” 衙差道:“太爷,这些人自从来了之后,一天神秘兮兮,我们这些人也不敢过问,谁知道去了哪里!我看八成是暗地里偷偷喝花酒去了。” 黄知府道:“不管那么多,人已经到齐,立刻赶奔案发地。” 黄知府带人赶奔城门,途中几道身影快速接近,正是柳闻风率领的锦衣卫,昨夜一直守在后街,这多半是博弈,种种迹象表明凶徒一直所关注的正是生活在后街阴暗中的女子,这种生活在阴暗中的女子在京城同样常见,其中境遇大多相同,为了生存每天只能强颜欢笑,即便遭受凌辱、谩骂同样不敢出声,只能选择默默忍受。 她的心必然阴暗,更是充满不安。 为何凶手会把罪恶的手伸向这些原本可怜的女子,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柳闻风试图从中找出答案,作为一个风流不羁的锦衣卫,曾经浪迹烟花之地的男人,其中所包含情怀,寂寞时寻找一丝欢乐,空虚时找到一丝慰藉,始终无法理解。 柳闻风抱拳道:“知府大人,柳闻风来晚了!” 黄知府道:“不晚,不晚,不想再次出了案子。”再次发生命案,黄知府原本的算盘彻底打翻,死去的王三腿依稀已经成为无头尸案的凶手,案子原本已经可以结束,完全是大欢喜结局,所有人完成自己的职责。 衙差、捕快快速向前,一人不由得眉头一皱,正是匆忙而来的梁宽,最前之人便是知府大人,旁边跟着几人,身后一人耷拉脑袋,正是总捕头华成,苏州城知府大人加上捕快尽数出动,莫非是出了案子不成。 梁宽猛然想到什么,内心深处升起一丝不安,脚下加快,黄知府等人赶到案发地,守在城门处的兵士早已将现场控制,天光大亮,一些急于出城的百姓拉着货物,身上背着包袱,不时打着哈欠,看到官府的人不免来了兴趣。 梁宽凑上前去,多半想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什么,衙差喝道:“退后,退后,这里发生命案,知府大人来了没看见嘛!” 梁宽从人群中挤出道:“差哥,能不能透漏一些。” 衙差道:“看你小子贼眉鼠眼的,再问可是要抓人了。”人群顿时后退,依然不肯散去,站在一旁远远看着,谁也不想触了霉头。 仵作上前检验,稳婆随后蹲下身形,种种迹象表明死去的必然是一名女子,尤其是柳闻风从女子身上找到一个带有人名的玉坠,低声道:“大人,苏州城是否有一个叫梁宽的人!”梁宽身形一软顺着墙壁瘫倒在地,城门处众人目光完全被知府大人率领的队伍所吸引根本没有在意这样一个失魂落魄的男人。 月儿死了,都是我梁宽害了月儿,若是自己能够按照约定赶到必然不会出事,为何会有这样一个不尽情理的父亲,为何偏偏遇到那个丧心病狂的凶徒,老天为何对我梁宽如此不公,月儿没了,活在这个人世间还有什么乐趣,耳边所有的喧嚣完全变成吵杂的声响,一人似乎注意到梁宽。 “你怎么了?” 梁宽摇头道:“没事,没事。” “要不要看大夫?” 梁宽道:“没事,真的没事。”说完双手拄地慢慢从地上站起,原本健硕的身形此时确是如此的虚弱不堪,脚步踉跄顺着街口慢慢向前,如今又能去哪里!月儿,等我。 有我陪伴,黄泉路上不会孤单,不要喝下孟婆汤,至少来世还可以再见。 〖 第二百九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更新时间:2013-10-28 梁宽浑浑噩噩回到将军府,府门前两名兵士看到梁宽,一人快速向里跑去,另外一人同样失去平日的热情,犹如看到恶魔一般,手中长枪挡在胸前,梁宽面无表情顺着台阶一直向上,进入府门,一道熟悉的影子快速接近,正是梁伯,梁宽的父亲。 眼神中透出冰冷,没有任何恨意,有的只是心碎。 梁伯听见兵士来报,转身奔出,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马将军道:“千户大人放心,如果真是我将军府的人犯法,本将军绝对不会姑息。” 梁伯看到儿子,眼神之中失去原有的神采,来到近前低声道:“宽儿,告诉爹,是不是惹上什么事,里面来了官差。” 梁宽并不搭言,抬起头,柳闻风等人恰好从厅堂走出,梁宽认得,刚才前往城门时曾经见过这个人,就在知府大人身边,不想这么快再一次遇到,一双如同猎鹰的眼神盯住自己。 柳闻风道:“你是梁宽?” 梁宽苦笑,“大人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明知故问。” 梁伯道:“混账东西,怎么和大人说话!”说完挤了几下眼睛,多半是担心这些京城来的官差,做了一辈子下人自然清楚其中关系,马将军对这人同样十分客气,足以看出官位必然不低。 柳闻风摆手道:“那你可知本千户找你为了何事?” 梁宽低头不语,目光落在脚尖,那是一条金色的鱼,锈得活灵活现,甚至有一种错觉,它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为什么要绣一条鱼?”梁宽看着月儿问道。 月儿笑道:“因为喜欢。” 梁宽道:“你喜欢鱼?我可以买几条送给你。” 月儿摆手道:“我喜欢看鱼儿自由自在的样子,没有任何悲伤,更加没有烦恼,如果买回来装进瓶子里,那样岂不是失去了快乐,还有什么用。” 柳闻风目光同样落在鞋尖,不过是一双普通的布鞋,唯一不同的是上面绣了一条鱼,其中必然隐含一段故事,那段故事只活在梁宽的心里。 柳闻风伸手掏出案发地找到的玉坠晃动一下道:“这个玉坠是不是你的?” 梁宽抬头,看到玉坠身形猛然跃起,双手攻向柳闻风面门,惊呼声、怒骂声同时升起,事发突然,即便是柳闻风同样无法拔刀,身形一闪退后一步,梁宽脚步一错再次攻出。 马凯怒道:“梁宽你疯了不成!” 他彻底疯了,看到玉坠的那一刻,一直积压在心底的不安、悔恨、自责彻底爆发,脑海中只是闪出一个念头,月儿真的死了,一直不愿去相信这样的事实,只是事实毕竟是事实,无论是否愿意,永远无法改变,如今能够做的就是拿回属于月儿的东西,身形猛然攻出,双手抓向柳闻风胸前,他的目的只是抢夺玉坠,那是两人之间的信物,更是恒久不变爱情的见证,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外人看来确是梁宽突然发难攻向柳闻风,即便马凯同样大惊失色,这里毕竟是将军府,梁宽又是将军府的人,如今公然袭击锦衣卫,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连忙出声制止,不想平日最听自己话的梁宽确是疯子一般抢攻。 柳闻风身形躲过,“你想要这个!不过要告诉我昨晚是否去过城门处,那个女子是否是你所杀。” 梁宽脸上尽是痛苦,因为痛苦整个脸变得扭曲,双手更是变得杂乱无章,柳闻风无意伤害梁宽,案子尚未明确,梁宽与王三腿不同,王三腿被人发现时尚且拿着杀人的凶器,确不是无头尸案的真凶,原因很简单,一个双手无力不懂武功的人,根本无法做到一刀砍断人的头颅,梁宽确实不同,梁宽胡乱出手,只是完全可以感受到上面传出的力道,他懂得武艺,身形更是魁梧有力,加上遗漏在现场的玉坠,完全可以成为苏州连番无头尸案的疑凶。 柳闻风身形一闪,梁宽再次扑上,不想纠缠,左手猛然在梁宽手臂上一抓一带接着一扣,两只手臂腕部恰好被柳闻风抓住,右手确是一直按在刀柄之上,所有人完全可以瞬间发动致命一击,所以任何时刻都要保持警惕,多半出于锦衣卫平日严格训练。 梁宽被擒,梁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人,求你放了他,我儿子不会杀人。” 柳闻风道:“我问你,这个玉坠是不是你的,四更到五更之间是否去过城门处?” 梁宽道:“玉坠是我的,同样去过。” 梁伯道:“宽儿,你疯了,没有的话不能乱说。” 柳闻风道:“将军,本千户只能按照规矩办事,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马凯道:“人带走就是,只是记住不能放过坏人,同样不能冤枉了好人。” 柳闻风道:“马将军放心便是。” 梁伯挡住去路,“将军,看在我父子二人侍奉多年的份上,救宽儿一命。” 马凯道:“苏州城连发命案,一直没有找到真正的疑凶,我想千户大人此举只是审案罢了,只要不是宽儿做的绝对不会有事。” 梁伯道:“谁知道到了牢里会发生什么,不行,今天即便拼了这条老命,决不允许有人带走我的儿子。”梁伯双手伸开挡住在众人去路,柳闻风只得停住,对于一个视儿子比生命更为重要的老人而言,平日里的手段顿时失去原有的作用。 梁宽冷笑,“父亲,为何你的爱总是令人感到沉重,如果真的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断然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你的无私恰恰是为了遮盖你的自私,为了儿子的将来,更加是为了你的荣耀,你错了,真的错了,但我不会怪你,因为你是我的父亲。” 梁伯愣在当场,梁宽的每一个字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这些年自己的付出,没日没夜的劳作,目的只是想儿子能有更好的前程,真的错了吗? 柳闻风带人离开,将军府内只剩下一脸无奈的将军马凯,还有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老家人梁伯,马凯走上前拍了一下梁伯肩膀道:“老伙计,放心,本将军出马,官府的人绝对不会为难宽儿,只是能否实情相告,宽儿是否真的杀了人?” 梁伯摇头,“不会,绝对不会,两个人只是想私奔罢了,都怪我横加阻拦,不想确是出了这种事,宽儿心里必然恨透了我,可是这样做都是为了他的将来着想,我真的错了吗?将军你告诉我。” 马凯叹口气道:“天下哪有害自己孩子的父母,我们天天盼着儿女长大,最后高官得做骏马能骑衣食无忧,只是同样忽略了他们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因为我们是父亲,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不仅是你,本将军同样需要认真检讨一番才行。” 梁伯道:“将军,求你帮帮宽儿。” 马凯点头道:“放心,有本将军在任何人不能冤枉了他,你在这里等候消息便是。”说完手提大枪,唤来兵士骑在马上赶奔知府衙门。 梁伯一脸茫然站在院子里,一片落叶轻轻飘落,正好落在微驼的后背上,有些花白的头发随风摆动。 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声响起,伴随的必然是欢笑还有不停蹦起的人群,其中的喜悦难以言表,梁伯静静的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梁宽的话不停响起,身形慢慢跪倒,“老天爷,如果真的错了,是否可以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求你。” 苦苦的哀求是否真的可以灵验!那些被人日夜供奉的神灵是否真的可以分清人世间的善恶? 〖 第二百九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几名孩童躲在一旁,小手用力捂住耳朵,多半是担心被鞭炮声吓到,眼睛始终不离那一串诱人的红,随着鞭炮在空中炸开,嘴里发出欢呼声,在人群中不停跑动。 远远望去,水连着水,没有边际,这条旷古硕今的大运河不仅连载着数代人的梦,更是成为水上人的依靠,一条大船横在运河之中,俨然成为今日的主角夺走所有人视线,周围围着十几条小船,与大船相比不免显得薄弱不堪,二十几名船工站在岸边,听着鞭炮声,手心不时在来回跑动孩童脑袋上摸上一把,脸上挂着笑意,水帮第一条大船经过日夜奋战终于如期完工。 就在前一晚水帮帮主冷红山前往漕运使面见李淼水,李淼水亲自出门相迎,冷红山毕竟是江湖豪侠,眼见李淼水一心为民,对自己更是恭敬有加,不免心头一热,当日被人推举做了水帮帮主,心里并不舒服,尤其是想到日后要与官府的人打交道,这些年见惯了官者作威作福,不免心里别扭,不想确是遇到一个好官。 大船建成在即,明日又是粮运的日子,冷红山精心准备几样礼品,一名女子从里面走出,确是一个十足的美人胚子,腰挎宝剑英气逼人。 “父亲这是要出去见客?” 冷红山抬头脸上露出笑意,“如秋刚刚回来怎么不歇息一会。” 女子道:“不累,这些年天天跟着师父习武,身子早已不似从前那样羸弱。” 冷红山点头,“你师父她老人家可还好?” 女子道:“好着呢,父亲如何认得峨眉派的人?” 冷红山道:“当年父亲行走江湖之时一次偶遇峨眉的人,后来便有了交情,江湖儿女相互帮忙本是份内的事,况且以你的天赋即便是峨眉派同样愿意接收。” 女子道:“原来是这样,父亲又出自何门派,为何从来没有听父亲提起过!” 冷红山笑道:“不提也罢,不过是小门派罢了。” 女子目光落在摆在桌案上几样东西道:“父亲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些东西?” 冷红山道:“礼尚往来罢了,粮运的事想必已经有人告诉你了,明日便是发船的日子,到时候大船必然可以建成,为父想要去一趟漕运府。” 女子道:“父亲不是最恨这些当官的!如今怎么还亲自上门更是带上礼物!” 冷红山道:“以前大多是一个人,自然无所畏惧,如今有这么多兄弟跟着水帮,穷苦人只是为了混口饱饭罢了,总不能太过不讲情面,为父去去就回。”说完带着礼物出了水帮直奔漕运府而去。 冷红山离开,里面传出一阵哄笑声,走出四个小丫头,不过是十四五岁年纪,模样倒是乖巧,脸上带着汗渍,见到冷如秋笑声顿时止住。 冷如秋道:“我教你们的剑招记住了吗?” 一人道:“小姐,太难了,手都累酸了,还是无法做到。” 另外一人道:“是啊,小姐,我们这些人哪里是学武的料。” 冷如秋道:“我说能就能,回去接着练,练不好谁也别想吃饭。” 四人无奈只得跟在身后,这里交待,方才与冷红山对话的女子正是冷如秋,水帮帮主冷红山的女儿,从小生得男儿性格,不爱女红,确是喜欢舞枪弄棒,从小跟着冷红山学了一些本事,大了之后托人送入峨眉学艺,如今艺成下山,恰好看到当日被父亲救下的四名丫头,于是学起自己师尊的样子教导四人练剑,可是苦了四个丫头。 四人原本就是穷苦人家的女子,因为家贫最后卖给大户人家,不想确是遭人虐待,恰好被冷红山看到,大户眼见要挨拳头跪地苦苦哀求,更是将四名丫环丢下逃之夭夭,冷红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水帮都是一群苦汉子,如今多了四个丫头又该如何处置,想想自己的女儿就要回来,总是不便,水帮多一些女眷未尝不可,于是带回水帮,平日里做些洗洗涮涮的杂物。 冷如秋下山,挥泪告别恩师峨眉掌门静一师太,一众师姐妹依依惜别,下峨眉山,晓行夜住赶回苏州城,当日接到父亲书信,不想在这里扎根成立水帮,也好,漂泊的日子早已令人生厌。 冷如秋打听水帮住处,一人用手一指道:“那边热热闹闹的便是水帮。” 冷如秋谢过,迈步向前,运河边上一条大船几近完工,十几名船工上下忙碌,大船上摆着一个大大的招牌,水帮枭龙,不想建了这么一条大船。 “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一名船工认得冷如秋,当年跟着冷红山闯荡时见过,几名船工顿时围过来。 冷如秋道:“胡子叔叔,大家都还好吗?” 那人点头道:“好,快回去吧,帮主见了你一定很高兴。” 冷如秋答应一声,父女相见免不了问长问短,冷红山满面红光,看到爱女归来心中欢喜,女儿长大了,日后寻个好人家,水帮便可以交给别人打理,自己也好过几年消停日子,经历大半辈子风雨,那些所谓的名利早已看淡,即便行走江湖又如何! 门后露出四个小脑袋,偷偷向里面看着,冷如秋手指一动,一颗花生打出,恰好打在一人头上,哎呦一声,一抬头冷如秋已经到了身前。 冷如秋道:“你们是什么人?” 四人战战兢兢,“大小姐,我们是这里的丫环!” 冷如秋笑道:“水帮什么时候有了丫环。” 一人道:“我们原本就是丫环,后来被帮主救了回来,在帮里做些杂物。” 冷如秋道:“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好了。”说完眼神在四人身上打量,四人都是十四五岁年纪,情窦初开的年纪,这样被人盯着看,虽然是女人总是觉得不自在,更加搞不懂这个大小姐在四人身上打什么主意。 “大小姐,我们去做事了。” 冷如秋双手拦住道:“今天可以不做事!” “不做事!帮主见了会不高兴,再说了大白天的别人都在做事,我们又怎么能够偷懒。” 冷如秋道:“我说可以就可以,平日里那些男人没有女人伺候着不是一个个也活得好好的,怎么现在有了丫头都知道享受了,把那些事都放下,你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做。” “更重要的事!我们?” 四人一脸疑惑看着冷如秋,真的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比煮饭洗衣服更加重要,冷如秋道:“你们跟我来。”说完似乎想起什么,“你们叫什么名字?” 四人摇头,“我们没有名字。” 冷如秋眼珠一转道:“起名字最是麻烦,以后就叫n、夏、秋、冬好了。” 四个丫环跟着冷如秋来到前院,几名孩童蹲在地上,用手指抓着沙子,沙子很快顺着手缝隙散落,依然不死心,再次抓起。 须知抓得越紧散得越快,做人同样如此,孩童眼睛瞪圆,多半是对这种不合常理的方式感到不解。 冷如秋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要跟着本小姐一起练剑。” “练剑!”惊呼声顿时响起。 n丫头道:“大小姐,你饶了我们吧,我们这些人哪里是学武的材料。” 夏丫头道:“是啊,做些粗活还行,学武真不行。” 冷如秋道:“那你们是不是想一辈子被人欺负,现在做丫环,以后做那些男人的奴隶?任由别人欺凌,如果是,那么本小姐绝对不会难为你们,如果不是就乖乖的跟我练剑。” 〖 第二百九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七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娇喝声在院落里响起,几名好奇的孩童躲在远处看着,不时学着样子比划着,只是动作不免看着极其笨拙,视线慢慢向前,一道道俏丽的身影出现,最前一人手持利剑一脸严峻正是大小姐冷如秋,绕着四人转了一圈,“出剑。” 四人手中用的确是普通的树枝,按照要求向前刺出,一人身子别扭,双腿更是踩在一起,身子失去平衡直接趴在地上,孩童的哄笑声顿时传出。 “起来,再来,下盘要稳。”倒地丫环无奈只得从地上爬起,按照冷如秋先前所说的那样,双腿叉开,手中树枝直直刺出,手臂无力,双腿更是不停颤抖,练武又岂是一朝一夕之功,四人没有根基,练了一会顿时浑身酸痛,冷红山从门外进入,这一次漕运府之行十分顺利,不仅请到李淼水,更是得到诸多赞赏。 “如秋,这是在做什么?” 冷如秋道:“孩儿要教她们练武,以免日后被人欺负。” 冷红山点头离开,既然女儿喜欢又不是什么坏事自然不会阻挠,回到水帮交待下去,一切准备妥当,只等明日祭水之后行船运粮。 水上行运最是敬畏水神,水上不比陆地,平日里风平浪静倒还好些,一旦遇到惊涛骇浪完全可以瞬间将大船吞没,这种情形多半归为水神发怒,不然又怎会出现这种变化,于是行船之前必然要摆下香烛祭品祈祷平安。 一顶轿子慢慢临近,鼓声顿时升起,两条汉子双腿叉开胳膊轮圆,顿时鼓声咚咚咚响起,李淼水坐在轿子里远远听到鼓声,掀开轿帘,水边的热闹情形顿时映入眼帘,每年严帮排场远远要在这次之上,想一想严成这些年替自己做了不少事,日后若是有好处自然不会忘了便是,轿子停住,李淼水从轿子上走下。 水帮帮主冷红山站在一旁伸手道:“大人,请。” 李淼水点头道:“还真是热闹,冷帮主真是有心了。” 火红的彩花系在船头,巨大的帆布迎风起舞,李淼水不由得感慨,只见大船长四五十米,高十米有余,这样的大船在苏杭一带同样不多见,最主要的是前面甲板上包有厚厚的铁皮,经久耐用,李淼水不由得连连点头。 冷红山道:“大人不如上船一观,同时为此次粮运发第一船。” 李淼水点头,来到近前,只见船上站着两人,左边人乃是一个黑脸大汉,身形魁梧有力,站在船板之上犹如巨神一般,另外一人身材娇小,面容白皙,不想确是一名女子,一身紧衣打扮,腰挎宝剑英气逼人。 李淼水道:“这二人又是何人?” 冷红山笑道:“那个黑脸的汉子是我的结义弟兄铁男,一身功夫了得,另外一个便是小女。” 李淼水道:“冷帮主的千金,只是一直未曾听人提起!” 冷红山道:“小女性子顽劣,所以几年前托人送到峨眉山学艺,如今艺成下山也算是有个帮手。” 李淼水点头道:“冷帮主英雄了得,其女必然巾帼不让须眉,只可惜小儿年纪尚小,不然真的可以成为儿女亲家!” 冷红山哈哈大笑,“大人言重了,不过是绿林女子哪敢高攀。” 两人有说有笑顺着木板来到船上,运河上一层层巨浪打来,大船确是纹丝不动,两人上前见礼,“见过大人。” 李淼水看着女子道:“听你父亲提起,这可真是虎父无犬女!” 女子上前道:“多谢大人夸赞。” 李淼水道:“刚才忘了如何称呼。” 女子道:“冷如秋。” 李淼水点头道:“冷如秋,好名字,不想冷帮主身在绿林确也是懂得风雅之人。” 冷红山道:“大人见笑,吉时已到,不如由大人点燃炮竹。” 李淼水高声道:“本官替天下的百姓感谢诸位。”说完拿起火把,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等候在水边的汉子纷纷高呼,“水帮,水帮,水上兴帮。” 一条条满载粮食的小船顺着水势向前,很快不见身影,李淼水检查一番,原本以为工期紧急大船必然无法按期完工,不想真的做到,而且工艺十分细致,即便是一些细节同样没有忽视,不由得连连点头,“有了这艘大船,必然可以按期完成今年的任务,一切都是冷帮主的功劳,本官到时必然上报朝廷嘉奖。” 冷红山道:“能够为天下百姓做点好事,为大人分忧,水帮众人不敢有所图,只求一路上安安稳稳,早日将粮食运送京城。” 李淼水道:“按照冷帮主估算,来回需要几日?” 冷红山笑道:“这些可是要问铁男,行船对于冷某来说可是外行。” 黑脸巨汉上前道:“回大人,若是不出意外,顺水三日可到京城,回来时要耽搁一些,不过四日足矣。” 李淼水点头,“七天,一个月就是可以来回四次,太好了,这样便可以提前完成粮运。” 喜悦的背后必然隐藏着悲凉。 枯黄的树叶落下,梁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默默念着,“老天爷,保佑我儿无事,如果真的错了,所有的罪孽都算在我的身上,哪怕入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同样无怨无悔。” 柳闻风等人带着梁宽回到府衙,仵作、稳婆等人早已回去,师爷陪在左右,华成一脸yin沉站在一旁,两旁衙役大多耷拉着脑袋,黄知府一脸不悦,不想几天功夫再次出了命案,虽然有锦衣卫在这里,只是一旦朝廷追究起来难免会怪责。 黄知府道:“总捕头这件事你怎么看?” 华成道:“有那个锦衣卫千户在自然不用我们费心。” 黄知府一拍桌案道:“记住,你才是这里的总捕头,难道有了案子就要去朝廷请援,那么还要我这个知府,要你们这些捕头衙差做什么!” 黄知府一脸怒气,华成只得闭嘴不言,其他衙差捕快低下头不敢去看,师爷凑上前道:“大人,不知柳千户是否找到梁宽!” 黄知府道:“找到又如何!凶徒如此狡猾又怎会轻易留下罪证,你可注意到柳闻风那个时候拿起的是什么东西?” 师爷道:“玉,是一个玉坠,十分精致的玉坠。” 黄知府点头,“这种玉坠都是私人之物,一些人更是在上面刻有名字生辰,如今只能指望柳闻风早些找出凶手,苏州城已经无法经受太多风雨。” 柳闻风带人从将军府内带走梁宽,衙差远远看到,身形一闪从门外进入,这些细小的举动完全被柳闻风看在眼里,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毕竟是知府大人的地方,所以有些事只要不妨碍查找凶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衙差脚下不停,“太爷,太爷,梁宽抓到了。” 黄知府正在气头,听见衙差呼喊从座位上站起,快步赶奔府门,华成等人一言不发跟在身后,多半是不想再次惹恼这位知府大人。 几道身影慢慢出现,最前一人神情黯然,几乎是被人推着进入,必然是梁宽无疑。 黄知府上前道:“辛苦了,千户大人。” 柳闻风抱拳道:“大人,这人便是本案的嫌疑人梁宽,柳闻风在案发地找到一个玉佩,上面写有梁宽的生辰还有名姓。”说完从腰间拿出一个布包,布包打开,里面正是那块带血的玉佩,柳闻风当日拿到玉佩之后并没有交给捕快保管,这样做不符合规矩,只是碍于身份没有人制止罢了。 立刻有人过来,小心将证物收好,师爷挥笔写道:“案发地发现带血玉佩一个,上写有生辰名姓,经审查为梁宽所有。” 〖 第二百九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如果自己不爱惜自己,那么所有人都将慢慢将你舍弃。 柳闻风站在梁宽面前,那是怎样的眼神,冷漠、凄凉、绝望,捕快回身道:“大人,梁宽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黄知府上前道:“本官便是这里的知府,百姓的父母官,若是真有冤屈本官必然查明原委还你清白,一味的抵抗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牢房内一片静,从未有过的静,牢头事先下了封口令,要想保住脑袋就要懂得闭嘴,不然这里每天都可以有人活着进来横着出去。 梁宽坐在地上,眼神空洞,静静的看着地面,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完全没有任何关系,至于知府大人所说的话,更是视为无物。 有人搬了一把椅子过来,牢头瞪了一眼,狱卒放下椅子连忙离开,牢头心中懊悔,不想被人抢了自己风头,这小子等会再收拾他,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难堪。 黄知府确实累了,这几天跟着柳闻风等人折腾,和柳闻风这些人不同,黄知府是文官,加上平时大多坐轿,体力与常人相比有所不及,无奈案子连发只得不停奔波,椅子放下,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一抬腿坐在上面看着梁宽。 依然还是沉默,似乎这是他唯一需要遵从的方式。 黄知府道:“不要以为你一直不说话,本官就拿你没办法,见过多少嘴硬的,最后还不是乖乖交待。”一伸手,牢房里响起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所有人十分熟悉,那是刑具相互撞击所发出的声音。 用刑无疑是进入牢房之后所必须经历的过程,根据刑具用法种类的不同,其中所经受的苦痛自然不同。 华成上前拿起刑具在梁宽面前一晃,“这个倒是有个名头,叫十指连心哪个疼!你说哪个最疼?”梁宽依然沉默。 华成道:“大人,不给他一些颜色必然不会说实话。” 黄知府道:“千户大人怎么看?” 柳闻风道:“本千户只是协助大人破案,至于如何审问大人说了算。” 黄知府点头道:“既然千户大人这么说如此刁民自然要用刑才行。” 两人上前将梁宽架起,刑具熟练穿在十指之上,两人手上用力,顿时刑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同时伴随着手指被夹紧所发出的声音。 两人不由得再次用力,按照平日的经验,这样的力道一般的囚犯早已嗷嗷直叫倒地告饶,不想梁宽确实丝毫没有表情,嘎吱声再次响起,血迹顺着手指流出。 梁宽依然不为所动,他的世界似乎早已将疼痛忘却。 华成道:“嘴够严的,看你能挺到什么时候,给我再用刑。” 两人只得再次发力,绷得一声,也许是年久的缘故,上面的绳索断裂,一名衙差不防备,身形向后倒去,头磕在牢房的横杆上,顿时发出几声哀嚎。 华成上去就是一脚,“嚎什么嚎,给我起来。”衙差只得从地上爬起,用手一摸,脑袋上顿时起了一个大包,再看梁宽双手早已血肉模糊,只是那张原本英俊的脸上确是没有任何神情。 黄知府身形从椅子上站起,“华捕头,可还有别的办法?” 华成道:“大人,只能用大刑。” 柳闻风道:“大人,用多少刑具对他而言都不会有任何作用。” 华成道:“老子就不信了,还真有这样的硬骨头。” 柳闻风道:“他的心已死,试问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大人不如由我试试。” 黄知府道:“好办,一切仰仗柳千户!” 柳闻风上前目光落在梁宽鞋上,那是一只金色的蝴蝶,“她必然是你最深爱的人,因为一些缘故两个相爱的人无法走到一起,于是不惜舍弃现在的一切,只想能够与心爱的人在一起长相厮守,莫说是你,试问天下间谁能逃过一个情字。” 华成想要说些什么,多半是对柳闻风这样的审问方式不赞同,黄知府连忙阻止,这样或许可以起到令人想不到的作用。 梁宽抬头,“你是否爱过一个人?”牢房内众人顿时露出惊诧的神情,刑具无法打开的话语,不想柳闻风只是一番话确可以做到,不愧是京城派来的人。 柳闻风摇头,“我只是一个浪子,根本不配拥有爱情。” 梁宽苦笑,“既然如此又如何清楚无人可以逃过一个情字?” 柳闻风道:“柳闻风虽然不配拥有,不过内心深处始终奢望有一天可以无意之间遭遇,哪怕只是一天,一次,一个瞬间已经足够。” 梁宽点头,“人是我杀的,我想这就是你们想要听到的东西。”师爷快速记录,犯人梁宽亲口承认杀人。 柳闻风道:“懊悔不是自责,更加不是逃避,如果因为自责、绝望,用这种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恰恰是最可笑的事情,你爱的人同样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更加希望可以找出真正的凶手,正如临死的那一刻,心里依然惦记着她爱的那个人一样。” 两行泪滴顺着梁宽眼角流下,他想到月儿,因为自己的过失,月儿死了,那个自己生命最重要的女人就这样被人夺走性命,梁宽不甘心,甚至希望可以找出杀死爱人的凶手然后亲手为她报仇,只是不想官府的人这么快找到自己,直到柳闻风拿出那块玉佩,所有的一切方才清楚。 梁宽很快重新陷入沉默,柳闻风不由得叹口气,这次的沉默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打开的程度,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想通才行,这样问下去断然无法收到应有的效果,他现在最需要的恰恰是静,死一般的静。 柳闻风道;“大人,今天不如问到这里。” 黄知府点头道:“也好,将人犯关押,好好看守,明日再审。” 柳闻风回到房间,“大人,这件案子梁宽已经承认,是否可以结案,然后将其他的案子一并了解?” 柳闻风道:“按照常理应该如此,毕竟城门处发生的案子与以往作案手法完全相同,必然是同一人所为,如今梁宽承认杀人,自然有人巴不得立刻结案。” “大人这次为何没有提出质疑?” 柳闻风道:“王三腿当日杀人被抓,当日提出质疑是因为王三腿根本没有那个本事,即便死者生前毫无防备,以王三腿的身手同样无法做到,不过是凑巧或者因为一些原因成为牺牲品罢了,梁宽确是不同,当日在将军府曾有过交手,武功不俗,气力极大,这一点已经符合凶手的标准,唯一需要弄清的是,他为何杀人,又为何这么轻易承认杀人!” “大人还是不相信梁宽会是杀人凶手!” 柳闻风笑道:“不过是直觉罢了,从梁宽的眼神中看到绝望,一个绝望的人早已将一切看淡,活着同样失去应有的乐趣,死恰恰是最好的结局,只是不是所有人具备那个勇气,于是索性借助他人之手来完成,死去的女子必然是梁宽心中的挚爱,甚至远远要比生命更为重要,女子身上的玉已经说明两人关系必然不一般,不想确是到了这种地步。” “大人的意思是说梁宽承认杀人只是想一力求死不成?” 柳闻风点头,“可以这样说,这同样是关键之处,若是不能打开梁宽的心结,又会有一个无辜的人受到牵连枉死,究竟如何才能令一颗陷入死寂的心重新焕发生机!”柳闻风房内轻轻踱步,身形来到窗前,月光洒下映出人的影子。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 第二百九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人,大人,不好了!” 第二日清晨,府衙内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其中伴随着一个男人的叫喊声,黄知府刚刚睡醒,昨天的劳累尚且没有消除,连续发生命案心中更是觉得烦闷,不想大早上就听到这样的言辞。 一人上前,黄知府怒道:“又出了什么事?” 衙差战战兢兢道:“大人,牢头来报梁宽死了!” 黄知府神情大变,“你说什么!梁宽死了?” 衙差点头,“大人,牢头就在门外,大人,不信亲自问便是。” 黄知府道:“叫他进来。” 牢头低着头进入,始终不敢正眼去看知府大人,黄知府坐定,“说说吧,人是怎么死的?” 牢头道:“大人,这次可真不能怪我们,兄弟们不过是按照程序办事,晚上还好好的,今早去看人就死了。” 黄知府怒道:“本官已经警告过你们不能无缘无故拿犯人出气,若是平时还好办,如今有京城来的锦衣卫,叫本官如何袒护你们。” 牢头道:“大人,我们真没做过什么,只是白天看着这小子嘴那么硬,晚上过去打了几板子罢了,普通人都没事,何况一个身强体壮的人。” 黄知府道:“这件事深究起来谁也没有好处,若是有人问起如何说心里可是清楚?” 牢头道:“大人放心就是,只是人怎么就无缘无故死了!”牢头说完一挠脑袋,多半对梁宽的死心中不解。 黄知府道:“来人,通知千户大人,还有仵作前往牢房。” 牢房内依然安静,一人躲在角落,所处的位置正好与梁宽相邻,昨天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不想今早就死了,至于昨晚狱卒折腾梁宽的事自然看在眼里,只是狱卒有过交代,这件事跟任何人不能提起,否则就是坏了规矩,后果自负。 柳闻风得到消息带着人赶奔牢房,途中恰好看到黄知府带着华成等人,相互打过招呼,牢头躲在身后,不时的打量柳闻风,心里暗自琢磨对策,事情已经发生,若是能够找出死因尚好,最担心的就是昨晚那一阵没头没脑的拳脚,只是自己那几个手下功夫自己清楚,绝对打不死人。 两名狱卒守在门前,手上带着家伙,牢房里关押不少重刑犯,虽然是知府后院,一旦出事这些狱卒难免遭殃,所以平日里十分谨慎小心,性命攸关谁也不敢拿这个开玩笑,众人迎面走来,狱卒心里早已清楚,就在今天早上巡视时发现梁宽倒在那里一动不动,担心梁宽耍诈于是喊来同伴,两人进入牢房,用脚踢了一下,梁宽确是没有任何反应,上前一探身体早已冰冷,吓得连连后退,连忙禀报牢头知晓,牢头知道出了大事不敢耽搁,于是便有了方才一幕发生。 狱卒上前施礼,“见过大人,总捕头。” 黄知府点头,一弯身从狭窄的通道钻入,这样的设计同样是担心有人逃脱,众人依次进入,梁宽的死为原本的沉默增加一丝悲凉,牢房内的其他囚犯大多躲在昏暗的角落里,只有几个平日里喜欢看热闹的向外瞧着。 众人来到关押梁宽的牢房前,牢门打开,梁宽的尸体倒在地上,柳闻风迈步进入,地上除了一些干草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干草上隐约带有血痕,一些早已变得干枯,必然是以往的囚犯所留下,这些太正常不过,锦衣卫平时办案用刑不在少数。 上前一探鼻息全无,身体冰冷,身体表面看不到明显伤痕,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梁宽身死,柳闻风站起身形。 黄知府道:“千户大人,可有查到什么?” 柳闻风道:“知府大人,还是请仵作上前检验。” 黄知府回头,仵作上前,按照程序仔细检验,检验完毕站起身形,“大人,卑职无能,并没有从死者身上查出死因!” 黄知府道:“怎么会查不出死因!” 仵作道:“若是被外力致死很容易看出,有些死因必然是内因导致,只能将尸体解剖方能查出真相。” 黄知府道:“这样似乎不妥,没有得到死者家人同意,解剖尸体可是对死者不敬。” 柳闻风上前,死者鼻息间流出一股黑色的血迹,多半是方才检验时翻弄尸体导致。 仵作惊道:“血迹怎么是黑色,莫非是中毒不成!” 华成道:“梁宽连续犯下命案,必然是自知没有活路,所以服毒自尽。” 黄知府点头,“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柳闻风道:“总捕头是否想过,一个人若真的是服毒自尽,毒物损伤的必然是内脏,血迹多半会顺着嘴角流出,而梁宽确是不同。” 华成道:“人与人毕竟不同,这个人嘴严得很,多半是闭得太紧,所以才会从鼻子流出。” 柳闻风道:“人体七窍虽是相连,只是受影响完全不同,大人,闻风以为梁宽绝对不是服毒自尽而亡,而是被人害死。” 话音一落众人俱是一惊,牢头道:“不可能,牢房内有人把守,绝对不可能有人进入牢房杀人。” 柳闻风道:“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牢头道:“昨晚恰逢是我值班,一同的还有两名狱卒,天黑之后便将牢房锁好,钥匙更是一直挂在本牢头腰间,试问有谁能够进入牢房杀人!” 一人道:“想要杀人并不需要进入那么麻烦,完全可以采用其他的方式。”说话之人正是柳闻风随行而来的锦衣卫。 牢头道:“废话,不进来怎么杀人,难道能飞天遁地不成!” 柳闻风笑道:“遁地倒是不能,只是飞天未尝不可。”说完使了一个眼色,一名锦衣卫快速离开,时间不长,房顶出现一丝细微的声响,瓦片掀开,光线从上面落下,锦衣卫所处的位置正是梁宽牢房上方。 “大人,这里有发现。” 柳闻风身形一闪已经到了牢房门口,华成一脸惊愕,用手比量着,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柳闻风赶到门外,脚尖发力,身形猛然窜起,双手在屋檐处轻轻一搭,身形再次飞起落在屋顶之上,脚下轻点很快来到锦衣卫所站的位置。 柳闻风道:“发现什么?” “大人,这里的瓦片松动,明显有被人挪动的痕迹,这里更是留有鞋印。”柳闻风弯身细看,两块瓦片上沾的泥土与别的地方完全不同,必然是被人动过,一串脚印出现在房顶处,到了自己这个位置消失,可以断定必然是有人暗中潜入,然后登上房顶,最后下毒杀死梁宽,一切看着是那样的自然,只是这里毕竟是府衙后院,想要进来已经不易,还要知道梁宽被关押的位置,从脚印上可以判断,凶手必然对牢房内的情形十分熟悉,甚至可以说了如指掌,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 凶手究竟是谁! 两道身影从房顶飘落,“大人你怎么看?” 柳闻风摇头道:“苏州城远远没有我们想象中那样简单,这件案子更是扑朔迷离令人难以找出头绪,总是有一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以千户大人的查案本事必然可以找出真凶将其绳之以法。” 黄知府等人同样从牢房内出来,“柳千户,可是发现什么?” 柳闻风道:“大人,梁宽必然是被人从房顶下毒杀死,至于如何下毒,又是如何准确找到梁宽的位置,卑职一时无法判断。” 黄知府听出话中之意,转身道:“牢头,是不是你们这些人泄露了消息?” 牢头道:“大人,真没有。” 黄知府道:“昨晚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又见过谁?还不从实讲来。” 〖 第二百九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梁宽入狱,身为苏州命案最大疑犯,第二天被人发现时确是身死狱中,死因更是蹊跷,知府大人得知消息连忙命人通知柳闻风,自己带着仵作赶奔大牢,众人齐聚,仵作仔细检验确是无法找出死因,身体上隐约带有伤痕,这些细微的伤痕在牢里十分常见,不过是皮外伤罢了,完全没有超过人的可承受范围,所以必然不是因为一顿拳脚或者其他的刑罚导致死亡,当然身体羸弱的人例外。 鼻腔内流出黑sè的血迹引起柳闻风注意,即便人死后血迹干涸凝固,只是颜sè上必然是暗红或者深红,只是从梁宽鼻腔被流出的确是黑sè,其中更是夹杂着一股刺鼻的臭味,仵作脸sè不由得一变,刚才明明检验过不见任何血迹,不想这个时候出现。 柳闻风道:“大人,这是中毒的迹象,梁宽逼人是被人毒死,至于采用什么办法一时无法弄清。” 牢头上前道:“不可能,牢房锁着,钥匙在本牢头这里,除非能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人是否可以飞天遁地,那不过是一种想象罢了,所以牢头才会这样说,多半是强调不可能的程度罢了。 柳闻风目光落在房顶,一丝细微的光亮透过瓦块的缝隙透入,“遁地尚且不能,飞天倒是可以做到。”使了一个眼sè,身边锦衣卫顿时明白其中含义,快速走出,选了一处较为容易的地方,牢房的院墙并不高,只是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直接跃上,好在锦衣卫脚上功夫不弱,双腿弯曲用尽全力向上跳起,双手正好挂在屋檐上,双臂用力,身体一荡直接跳到房顶之上,凭借记忆来到关押梁宽的牢房上面查看,顿时发现一些不妥之处,发出一声口哨,等在下方的同伴转身回去禀报。 “大人,房顶上有所发现。” 柳闻风来到房顶之上,几块瓦片下面的泥土呈现新的颜sè,与陈旧的泥土完全不同,这种瓦片大多用了多年不曾更换,所以可以看出,几块更是碎裂,必然是经受外力,加上上面的脚印,一切已经清楚,有人暗中潜入,趁着夜sè来到房顶,掀开瓦片毒死梁宽。 柳闻风从房顶跳下,黄知府等人已经在下方等候,“柳千户,是否有所发现?” 柳闻风道:“大人,闻风有一事不明,即便凶手下毒杀人,又是如何判断梁宽的位置,房顶上的瓦片只有那个位置被人掀开,其他的地方完好无损。” 黄知府回头看着牢头,“必然是你们这些人走漏消息,还不从实说来。” 狱卒道:“大人,我们两个一直在这里守着,即便夜里也没敢打一下瞌睡,真不管小人的事。” 牢头脸sè一变,黄知府道:“昨晚离开之后去了哪里?又见过谁?还不从实讲来。” 牢头道:“莫不是冤魂索命!” 黄知府道:“简直是胡说八道。” 牢头道:“昨晚出去喝了一点酒,回来的时候天接近三更,路上没有人,不过始终觉得有一道影子跟着自己,卑职回头确是不见人,于是继续向前,还是觉得有人,心里顿时没底,不想确是遇到鬼魂。” 柳闻风道:“鬼魂?” “真的有鬼,听人说了,那些无头女尸都是被鬼魂索命。”牢头提到鬼魂,底下那些衙差捕快顿时小声议论着。 牢头接着道:“确实是鬼魂,根本没有头,不停的飘来飘去,当时吓坏了,于是便跪在那里求饶。”说到这里总是觉得有些羞愧,只是遇到的毕竟是鬼魂,试问有谁不怕,也就是我牢头天生胆子大,若是被你们这些人遇到还不吓个半死。 柳闻风道:“那个鬼魂必然向你索命,说是头被人砍了,于是你说出凶手是梁宽不要找你,鬼魂趁机向你询问梁宽的情形是也不是?” 牢头道:“大人怎么知道?” 柳闻风道:“那个人必然是凶手假扮而成,目的就是知道梁宽究竟被关在什么地方。” 牢头支支吾吾道:“当时只是认为鬼魂想要找梁宽报仇,并没有想那么多,大人,真的不关卑职的事。” 黄知府道:“千户大人,只怪凶手太过狡猾,也怪这牢头没有胆量,如今该如何是好。” 柳闻风道:“闻风想再检查一遍,或许可以找出梁宽的死因,大人是否通知梁宽的家人?” 黄知府道:“本官第一时间派人前往将军府送信,算一算时辰也快到了。” 几道身影快速接近,其中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梁宽的父亲,将军府老家人梁伯,听闻噩耗顿时昏厥,马将军连捶带喊终于弄醒,梁伯捶胸顿地,不想因为自己的过错断送儿子xing命。 马将军道:“老伙计,还是先去看看要紧。” “是谁杀了我的宽儿,是不是你。”梁伯上前狠狠抓住柳闻风手臂,若是没有这个人,自己的宽儿必然不会进入大牢,又如何会死在这里,昨天还是好好的,不想今天确是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柳闻风并不挣脱,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点苦痛对于内心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如果可以令心里好过一点,莫不如再加些气力。 马将军上前道:“还不快松开。” 黄知府上前将经过讲诉一遍,其中更是提到被人下毒害死一事。 马凯道:“这么说来梁宽并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真凶恰恰是毒死梁宽的那个人。” 黄知府道:“本官也是弄得糊涂,不如由千户大人向将军言明。”不想这位知府大人将所有事情推到柳闻风身上,毕竟出了人命案子,死的更是将军府的人,身为知府更加不想跟将军府的人有过节。 柳闻风道:“当初柳闻风说得清楚,梁宽只是疑犯而不是凶犯,凶徒可以在防守严密的大牢之中将人杀死,换做是将军府未尝不能,如今只有查明死因找出凶手,替所有死去的人讨回公道。” “如果不是你,我儿必然不会死。”梁伯看着柳闻风,眼中的愤怒用言语无法形容,无论梁宽做过什么,平ri里犯过多少错误,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如今确是死在狱中。 柳闻风转身进入牢房,众人随后进入,牢头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昨晚的鬼魂确实把自己吓到,不想确是人扮的,还好,还好,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远远要比鬼魂更加可怕,自己也算是捡了一条小命,回去可真是要烧香拜佛才行。 梁伯看到儿子冰冷的尸体所有的愤怒顿时变成悲伤,抱住尸体嚎啕大哭,多年的辛苦、苦闷尽数诉说,作为一个父亲身上背负多少责任,还有那颗别人无法体会的苦心,“宽儿,宽儿,都怪我,都是爹害了你。”梁伯拨弄梁宽散乱的头发,柳闻风似乎想起什么,上前道:“老伯,是否可以让在下检验一下令郎的尸体?” 梁伯怒道:“你这个杀人凶手,不许你碰我宽儿。” 马将军道:“柳千户只是照规矩办事罢了,不能怪他,难道不想找出杀死梁宽的凶手,为梁宽报仇?” 梁伯停住哭声,身形慢慢从地上站起,“验吧,只要可以还我儿清白,找出凶手。” 柳闻风身形蹲下,目光落在梁宽头顶,身上完全没有伤痕,只是恰恰忽略了头顶,人的头部十分坚硬,加上头发覆盖的缘故很容易被人忽略,头发拨开,一枚细长的针出现在头顶位置,从怀里掏出手帕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从头顶慢慢拔出。 黑sè的细针,杀人的凶器。 第二百九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夜晚的喧闹自从无头尸案发生之后着实令人想念,多少人仰望窗外的夜色,如果没有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凶手,这样的夜晚或许正在水边流连,低声说着情话,诉说心中的情怀,夜总是那样短暂,多半如此才会令人怀念,可是如今只能乖乖待在家里,那双曾经令自己迷恋的芊芊玉手如今早已变得粗糙,确是能够烧出一桌令自己欣慰的饭菜。 饭菜的香气透过鼻息传入,忍不住多吸上几口。 “相公,吃饭了。”女子清脆的声音响起,岁月早已在脸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声音确是没有太大改变,一名女子手里端着菜盘从里面走出。 男子起身,眼神落在桌上,三菜一汤,并没有什么贵重的菜肴确是精心调制,可以称得上色香味俱全,忍不住拿起筷子尝上一口,一股久违的味道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身体各处,弯下身去再次夹起一大块直接塞进嘴里。 “看你猴急的样子。” “娘子,这是什么菜式,为何这样好吃。” 女子笑道:“相公尽是说笑,这些不过就是家里普通的菜式罢了,只是相公常年在外经商很少在家里吃饭罢了,如今终于闲暇下来,做娘子的自然要烧几顿好吃的慰劳一下才是。” 男子低下头去,脸上尽是愧色,自从妻子入门之后,原本的感觉渐渐消失,最初的欣喜早已变成过去的记忆,于是每天所想的便是寻找不同的理由出去,走出去,在花柳之间寻找属于男人最原始的快乐,即便苏州城发生无头尸案依然没有任何收敛的迹象,毕竟偌大的苏州城发生一件命案只是一件小事,怎奈命案一件接着一件发生,小菊花、李九指、麻子苏,直到听到昔日老友王三腿身死,那一刻彻底震惊。 不仅仅是震惊而是怕了,两人十分熟悉,两个同样喜欢在花街柳巷流连的男人自然有很多种方式遭遇,只是心照不宣罢了,如今王三腿确是死了,这件事早已成为街头巷尾饭后的谈资,更是传得微乎其神,什么麻子苏看似只是一个无人关顾的半老徐娘,确是暗地里掌控后街,所有的暗娼女子都受麻子苏一人掌控,至于王三腿、李九指不过是利益集团中的一员罢了,至于那些惨遭杀戮的女子不过是不听麻子苏掌控最终被李九指、王三腿两个人除掉,李九指意图获得更多利益,麻子苏心存恨意于是差使王三腿除掉李九指,这一点似乎完全可以解释李九指为何三更半夜进入巷子被人杀死的结局,身为麻子苏老主顾的王三腿,一直以来为麻子苏做了不少事,如今更是不惜除掉自己最好的朋友李九指,索性提出一些要求,不想两个人为此闹翻,王三腿恼羞成怒用同样的办法杀死麻子苏。 这些并不可怕,为了利益而杀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传闻背后所隐藏的东西更加令人忌惮,鬼魂杀人,于是便有了第二种说法,无头鬼魂索命。 版本几乎如出一辙,王三腿、李九指受麻子苏指使教训一下那个不听指挥暗自接客的后街女子,李九指二人平日里拿了不少好处,自然愿意办事,恰好看到女子出来寻找生意,于是尾随而至,试图报复一下,怎奈恰好总捕头华成路过,两人只得死死抱住女子,双手捂住鼻息,待华成折腾一番离开之后发现女子早已没有鼻息,王三腿胆小吓得连连后退,“她死了!怎么办?” 李九指道:“不要慌,除了你我之外没有人看到,只要做得干净凭借官府那些废物绝对不会查到是你我做的。” 王三腿道:“都怪你,只是说好了吓唬一下就好,偏偏要弄什么好处,如今弄成这样。” 李九指道:“埋怨有什么用,如今人已经死了,华成似乎落了东西,去看看是什么。” 王三腿道:“华成?那岂不是府衙的总捕头,这下可坏了。” 李九指道:“华成最大的本事就是喝酒,刚才你也看到了,喝得醉醺醺的,不过就是一个仗着自己背景在府衙里混饭吃的废物罢了。” 王三腿无奈只得来到刚才华成弯着身子呕吐的地方,顿时一股难闻的气味从那里传出,凭借记忆终于发现,那是一把佩刀,原本捕快一直悬挂在腰间的佩刀,拿在手里觉得好些沉重,真是不晓得那些捕快为什么如同宝贝似的挂在那里,多半是其中所象征的权力。 王三腿拎着佩刀回到刚才的位置,李九指道:“什么东西?” 王三腿伸手递过道:“华成遗落了佩刀。” 李九指冷笑道:“这个糊涂鬼,今天活该他倒霉。”说完用手向外一拉,佩刀从刀鞘拔出,月光下闪烁寒光。 王三腿道:“你要做什么?” 李九指道:“她已经死了,未免引起麻烦只能砍下头颅。” 王三腿道:“为何要这样做?” 李九指道:“如果你不这样做,明天这个时候你我兄弟只能在大牢里度过,难道你想这样不成?” 李九指提到大牢,王三腿连连摇头,心中暗道,‘那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弄不好还要搭上性命,只是现在又当如何!’ 李九指看着王三腿,“那还等什么,夜长梦多,一会天就亮了。” 王三腿道:“你要我杀人?” 李九指道:“错了,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你所需要做的只是砍下她的头颅,若不是当初被人砍断一根手指,导致无法发力何须这样麻烦,一刀下去,所有事情解决。” 王三腿道:“不行,我做不到。” 李九指道:“你可以,别人总是将目光落在你的腿上,更是把你当成残废一样看待,只有我清楚你手上的气力,莫说是这样一把锋利的佩刀,即便是一把普通的弯刀同样可以轻松切断。” 王三腿抬头,这么多年似乎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的赞赏,不可否认王三腿的气力确是要在普通人之上,二百斤重的麻袋扛在肩上全然不在乎,虽然腿上有些残疾,只是仗着气力出众平日里倒是能够混一些活计赚一些银子度日。 王三腿最终还是举起佩刀用力砍下,原本连在一起的影子顿时分开,带血的头颅拎在李九指手里。 女子忍不住问道:“那些一直无法找到的头颅又被两个人藏在什么地方?” 男子笑道:“这些事情原本根本无法说通,只是如今确是多了一个人,所以一切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事完全变为可能。” 女子道:“夫君就不要卖关子了,不如将听来的说于奴家听便是。” 男子轻声道:“你喜欢听?不如到床上,我们夫妻二人边聊边做。” 女子道:“瞧你一副色急的死相。” 男子道:“你不喜欢?”女子默不作声,身形站起一转身直奔床榻而去,算一算足足几个月没有好好过一次夫妻床弟之事自然十分期盼,原本平日都要用尽浑身解数方能得到一次,不想这一次确是相公主动提及,脸上露出喜色,内容更是十分熟悉,不过几下功夫早已将身上的衣物褪尽。 这样的变故或许真的应该感谢苏州城所发生的命案才行,如果不是因为命案,她的男人必然沉迷于酒色之中,早已将独守空房的妻子忘却,这又是否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只是案子一旦结了,苏州城的夜晚必然重新恢复喧闹,那个在床上拼死缠绵的丈夫是否还会有今日这样热情! 〖 第二百九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原本是一场令人感动的爱情,确不想因为一些无意或者有意变得如此凄美,究竟是谁在暗中策划这一幕发生,是天意还是人为,还是那些生活在阴暗之中,无法得到的人心生嫉妒,如果拿到期盼的身影可以如约出现,或许可怜的月儿可以得到上天的怜悯免遭噩运,如果两个人就这样安然离开,或许真的可以找一处无人居住的地方开辟田野过着平淡的生活,只是一旦生活趋于平淡,那个曾经对她深爱不已的男人是否同样甘愿趋于平淡,或许可以,从梁宽的神情之中完全可以判断他的爱是如此浓烈,甚至超越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月儿无疑是幸运的,梁宽对她的爱完全可以经受任何考验,甚至生离死别,这样浓烈而炽烈的爱情试问天下间的女子有谁不是梦想着可以得到。 城门附近再次发生血案,守在城门处的兵士原本想要找个僻静的地方方便一下,打着哈气摇晃着身子奔着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走去,那是一颗足有百年历史的古树,究竟是何人栽种已经无法查阅,粗大的树干即便两个人合抱同样无法做到,茂盛的枝叶更是为来往的行人带来阴凉,这里同样成为适合方便的地方。 方便的地方做方便的事。 嘴里吹着口哨,多半是在为即将发生的事情施展前戏,然后来一个痛快,那种感觉令人说不出的爽,犹如所有的烦恼随着那一刻完全消失变得无影无踪,刚才的焦虑不安还有窘迫更是被从容所取代。 兵士解开裤子,睁开眼睛,猛然发出一声尖叫,“鬼,鬼,有鬼。”身体连连后退,双腿不停向前蹬着,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远离可怕的一幕,地面上一滩鲜红的血迹,一名女子倒在那里,最为恐怖的是头颅被人切断,只剩下躯体。 尖叫声将守城兵士惊醒,一人骂道:“这小子又发什么神经。” “看着好像有些不对,李三河平日里虽然爱开玩笑,不过刚才的叫声好像不是开玩笑那样简单。” “算了吧,这小子多半是睡迷糊了,接着睡,一会天大亮了想睡可就难了。” 尖叫声变得更尖,因为恐惧变得颤抖,双腿更是无法站起,一名同伴忍不住看了一眼,“这小子这次装的可是够像的。” “还是过去看看吧,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毕竟兄弟一场。” “那好,要是再被这小子耍了,一切都算在你头上。”说完拎起长枪奔着同伴发出尖叫声的位置走来。 一人扯着嗓门喊道:“李三河,你小子再装看哥几个怎么收拾你。” 李三河脸上尽是惊恐,同伴的呼喊根本无法听到,血淋淋的一幕不停在眼前闪现,犹如那个无头的尸体随时会发生尸变扑向自己,锋利的指甲扣入自己喉咙,他真的吓坏了。 “怎么回事。”同伴发现不妥,来到转弯处同样看到大树下所发生的一幕,即便仗着人多同样吓得连连后退,手臂抬起,“那是什么!” “好像是死人。” 李三河被人从地上扶起,眼珠瞪圆道:“是鬼,无头的鬼。” “哪里有鬼,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我看只是一个死人,最近苏州城连续发生几起无头尸案,怕是再一次发生,只是不知道又是谁遭了毒手。” “无头尸案,这个倒是听人提起过。” “别看了,赶快报官。”两人扶着李三河离开,一人赶奔知府衙门报信。 一名准备出城的女子惨遭毒手,这一点从背着的包袱可以判断,只是为何三更半夜来到城门处等候令人着实不解,知府大人得到禀报率众赶往案发地,仵作、稳婆、总捕头,衙役捕快加上京城来的柳闻风等人。 知府黄大人不由得一阵懊恼,最近一段时日,这种情形反复出现,甚至变得熟悉,每天更是睡不安稳,心里早已恨死这个令自己陷入麻烦之中的凶徒,平日里一些小案子多半由总捕头华成出面解决,毕竟是人命关天,加上锦衣卫的参与黄知府不得不做做样子,即便平日的轿子同样不能乘坐。 案发地,柳闻风从死者身下发现一块玉佩,上面写有名姓,衙差记得,柳闻风带人赶奔将军府,一番波折,失魂落魄的梁宽终于从外面归来,眼神之中尽是死寂没有一丝情感,作为父亲的梁伯极力维护,只是面对握有证据的锦衣卫,将军马凯同样无可奈何,大牢内的审讯有条不紊的进行。 怒喝、言语、刑法,这些对一个内心如同死灰的人而言不过是小丑跳梁罢了,总捕头华成无计可施,平日里只要用刑,所有事情便可以解决,甚至一些无法解决的事情同样可以,这便是大刑的独特魅力,人一旦无法忍受只能妥协,或者以其他的方式选择屈服。 梁宽不同,任凭刑具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痛苦,有的只是沉默。 为何一句话可以令一颗陷入死寂的内心掀起波澜,柳闻风道:“她必然是一个深爱你的女子。” 梁宽抬头,“你是否爱过一个人,你的所有世界完全被她所充满。”梁宽脸上露出笑意,所有人松了一口气,梁宽终于出声,只是这种笑意配上满是血迹的手掌,衣服上点缀的几点红不免令人感到不舒服。 柳闻风摇头,“爱情带给人喜悦同样可以带给人悲伤,柳闻风只是一个浪子,根本不配拥有爱情。” 梁宽道:“我有,真的有,可惜现在一切都没了。” 柳闻风道:“难道你不想替她报仇,找出真正的凶手?” 梁宽冷笑,“就凭他,还有那些无能的捕快,算了吧,找到又如何!月儿同样无法活过来。”说完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上面是月儿精心为自己绣制的图案,如今只留下最后一点念想,任凭柳闻风如此巧舌如簧,梁宽始终沉默不语,众人无奈只得离开。 黄知府道:“凶徒最是狡猾,凭借本官多年断案经验,必然是梁宽无疑。” 柳闻风道:“其中尚有一些疑点,大人万万不可仓促结案。” 将军府内,梁伯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原本花白的头发更是增添几分秋意,将军马凯道:“老伙计,只要不是宽儿做的,府衙那边绝对不会冤枉好人,加上有擅长断案的锦衣卫,这件事必然可以查个水落石出。” 梁伯叹口气道:“一想到宽儿离开时看我的眼神,心里就发毛,都怪自己太过世俗,不想害了一个好姑娘,更是令我儿身处牢狱之中。” 马凯道:“你我都是做父亲的人,这种心情可以理解,只是有些事情毕竟要讲究一下方法才行,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做到棍棒之下出孝子,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过去也就过去了,他总还是要姓梁,这是血脉,任何人无法改变的事实。” 梁伯道:“只是希望能够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将军,老奴是不是太过世俗,现在想一想那个丫头不仅模样乖巧,人也善良孝顺,除了那一层身份之外,哪一个地方都配得上宽儿,只是总是觉得心里别扭,当时更是一时气氛将他锁在屋子里,原本只是想断了念头,不想确是弄出人命,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姑娘还有宽儿的眼神,将军,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世间的对与错又有谁可以说的清楚! 〖 第三百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城门处发现尸体,一块随身玉佩将矛头指向梁宽,一个同样悲情的男人,从小便与别人不同,母亲早早病亡,梁伯更是要为儿子的未来不停打拼,他几乎如同孤儿一般,看着别的孩子在父母怀里撒娇,他只能任由冷冷的风钻进脖颈,吸溜着快要滴落的鼻涕,好在这里是将军府,至少不会饿着肚子,只是感情上的缺失必然导致情感上的极度缺失,只是一度被人忽略罢了,直到遇到月儿,即便知道她的身世同样无怨无悔,为了他那些所谓的荣耀、机遇根本不值一提。 梁宽被闻风赶到的锦衣卫带走,那块带血的玉佩令梁宽再次陷入崩溃,原本尚且存有一丝幻想,那个人必然不是自己心爱的月儿,看到玉佩的那一刻脸上没有任何痛楚更多的是冷漠,他的灵魂犹如在这一霎那完全飘散,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罢了。 梁伯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担心爱子安危更是茶饭不思,马将军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同样身为父亲自然清楚梁伯的感受,谈及往事种种,根本没有所谓的对错,一切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有那颗望子成龙的虚荣心在作祟。 如果连这样都是错误,那么又有什么才是正确! 梁伯眼中尽是泪水,一脸倦容看着将军马凯说道:“只是希望能够体谅我的一片苦心,将军,老奴是不是太过世俗,现在想一想那个丫头不仅模样乖巧,人也善良孝顺,除了那一层身份之外,哪一个地方都配得上宽儿,只是总是觉得心里别扭,当时更是一时气氛将他锁在屋子里,原本只是想断了念头,不想确是弄出人命,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个姑娘还有宽儿的眼神,将军,你告诉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马凯道:“只怪老天太过无情,总是喜欢在可怜人的身上下刀子,还有那个残忍的凶手,一定不能放过这种十恶不赦的家伙。”说完拳头重重击打在作案之上,发出咚的一声声响,梁伯抬头,恰好看到一名兵士从院门处进入,身形快速站起。 来人正是将军府亲兵,因为与牢头有些交情所以被马凯派出去打探消息,梁伯担心儿子看到亲兵身影连忙从地上站起,刚才一直蹲在地上,毕竟身份不同,在这里可以坐着的只有高高在上的将军,他只是一个奴仆,即便资格再老,即便得到将军的敬重同样无法彻底改变。 亲兵上前道:“将军,打探过了,锦衣卫带走梁宽之后押入大牢之中,连夜审问,不过并没有说什么。” 梁伯道:“那些人有没有用刑,我听人说,只要进去,即便明知无罪,出来时候也被打个半死。” 亲兵不由得看了一眼将军,马凯点头,亲兵道:“用了刑,不过不严重,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牢头说了,这在牢里算是最轻的。” 马凯道:“老伙计放心吧,梁宽怎么说也是我将军府的人,有些事情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才行,知府大人那边同样会有所顾忌,必然不会吃什么苦头,不如先吃些东西,养足了精神,待天亮之后前往府衙走一趟。” 梁伯答应一声,听到马凯这样说心里顿时舒畅许多,更是有了主心骨,端起饭碗不停向嘴里送着,只是眼神始终没有放在眼前的饭菜之上,饭粒顺着鼓鼓的腮帮落下尚且不知,马凯看在眼里连连摇头,同样身为父亲如何能不理解这位老家人的心思。 一夜无话,天光大亮,马凯准备妥当,军中事务交代下去,答应了梁伯前往府衙必然不能爽约,同样担心梁宽出事,毕竟从小看着长大,如今被人抓走,心里不免惦记着,这时蹬蹬蹬脚步声响起,一名兵士快步进入单膝跪地:“将军,外面来了衙差,说是要见将军。” 梁伯恰好从门外经过,听见兵士声音喜道:“衙差,难道是案子有了进展不成。”说完看着将军马凯,这里是将军府,所有一切都要听从马凯的指挥,不能乱了规矩,虽然多年主仆关系非同一般,只是有些事情同样要懂得分寸。 马凯道:“叫他进来。”兵士转身出去,时间不长脚步声响起,一名衙差快步进入,只见马凯穿戴整齐,一杆大枪放在身边,一名老者站在一旁,正是梁宽的父亲,昨天曾经见过,心里不免有些发虚,不想自己这么倒霉,被知府大人遣来传达死讯,这种事情根本讨不到什么彩头,弄不好还要挨上几下拳脚。 马凯道:“是你家大人命你来的?可是案子有了进展?” 衙差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将军,大人命我前来送信,贵府梁宽他…”兵士心虚不敢直接说出,目光不时在两人脸上游走,多半是想看看苗头。 梁伯上前一步,“宽儿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衙差眉头一皱道:“他死了。” 马凯从座位上站起,“死了,岂有此理,案子还没有审理人确死了,黄坏水,看你如何跟我交代。” 黄知府本名黄怀水,做了这么多年知府大人,为人谨慎,平日里与将军府因为城防的事打过交代,内地里更是动了不少心思,所以才会有黄坏水这样的称号,当然只有马将军有这个资格遮掩说,不然必然招人口舌。 梁伯愣在当场,神情与当日梁宽眼神之中所流露的几乎相同,不想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人就死了,这么多年每天努力活着,正是因为有了儿子,无论怎样累都觉得心甘情愿,梁宽就是他的世界,如今世界确是瞬间塌陷,身子慢慢倒下。 马凯快速上前,“老伙计,老伙计,一定要停住才行。”梁伯没有任何动静,马凯手指掐住人中,手指用力,另外一只手不停捶打胸口,好长一段时间,梁伯一口气勉强上来,原本苍白的脸恢复一丝血色。 “将军,宽儿没了,宽儿没了。”梁伯从噩耗中醒来,刚才同样犹如自己同样死去一般,终于清楚当时梁宽望向的眼神,或许根本没有打算回来,只是不想会这样快。 马凯道:“还是去看看吧,还有很多后事要处理,本将军答应你,一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马凯拳头握紧,从小看着梁宽长大,如今确是被人冤死在狱中,如果不争个明白回来,还真是以为我将军府好欺负不成。 马凯手中大枪一震,怒喝一声,“走,随我前往知府衙门。”顿时涌过来十几名兵将,手里带着家伙,衙差吓得躲在一旁,早闻这位马将军脾气火爆,弄不好可是要吃苦头。 梁宽死在狱中,黄知府一脸愁容,大牢里死一个犯人算不得什么,只是梁宽不同,梁宽的背后有将军府的人撑腰,真是不想看到马凯那张带着怒气的脸,好在有柳闻风在这里,完全可以把所有的事情推到这个人身上,打定主意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柳闻风弯下身去查看鼻孔里流出的黑色污血。 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大牢里顿时变得拥挤,犯人同样感到气氛不对,早早识趣躲在角落里。 梁伯快步上前,步伐不免显得有些蹒跚,看着倒在地上变得冰冷的梁宽捶胸顿足,嘴里更是说着别人难以听懂的话。 马凯冷冷道:“知府大人,这件事如何解释?” 黄知府早已想到应对之法,“马将军,事出突然黄某人同样无法预料,一切还待千户大人查明之后方能知晓。” 〖 第三百零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身在狱中的梁宽莫名身死,老父亲梁伯听闻噩耗悲伤欲绝,白发人送黑发人,看到爱子惨死一时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马凯手持大枪一脸阴沉,原本紫色的脸庞变得铁青,必然是为了这件事动怒,黄知府暗自庆幸有柳闻风这个挡箭牌,不然自己可是要费不少口舌才行。 马凯冷哼一声道:“不管是谁,今天总是要给本将军一个说法才行。” 黄知府连忙道:“那是,那是,本府身为父母官必然会竭尽全力还死者一个公道,一切全要仰仗千户大人才是。”说完双手抱拳毕恭毕敬深施一礼。 柳闻风不为所动,这些不过是这位知府大人转移视线的招数罢了,身在官场早已司空见惯,查案找出凶手本身就是自己的职责所在,必然没有任何推脱之处。 柳闻风弯下身子仔细检验,黑色的污血从鼻腔内流出,刚才并没有发现,带着一股腥臭味,根据经验必然是中毒而死,只是银针探喉并不见变黑,至于身体其他地方更加没有伤痕,但凡下毒大多选择食物,牢门处一碗稀饭上面飘着几个菜叶,梁宽不吃不喝如何中毒,当然一些用毒高手完全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只是一个普通的将军府家丁又如何会惊动那些高高在上的好手!毒又从何而来,一个个疑问在脑海里不停闪现,只有一一破解才能找出隐藏在背后的凶手。 牢房内一缕散落的头发吸引柳闻风注意,这里关押的都是牢犯,平日里更是见不到阳光,人的头发脱落本是正常,只是这一缕确是不同,上面没有任何泥污,试问在这里呆得久的人又如何会有这样乌黑发亮的头发,猛然想起什么,手不由自主摸向尸体头部,那里或许可以找到自己一直苦苦寻找的答案,这缕头发必然是从梁宽头上掉落。 猛然一只手死死抓住柳闻风手臂,“绝对不允许你再动我的儿子。”当日正是柳闻风带人从将军府带走梁宽,最终导致死在狱中,即便不是直接凶手,同样有不可逃脱的责任,看到柳闻风手伸向死去的梁宽头部用尽全身气力抓向手臂。 没能保护儿子已经令这位老父亲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之中,任何人再也不能对尸体有所损伤,不能,绝对不能,除非自己同样死去。 手臂被人抓住,那是一双满是皱纹的手,因为太过用力上面绷起青筋,换做平日绝对有十几种不同的方式可以瞬间反制对手,只是此时确是无法下手,面对一个悲伤欲绝的父亲,即便身在锦衣卫练就铁石心肠的柳闻风同样不知如何应对。 完全可以瞬间将其制服,甚至可以以袭击锦衣卫的罪行将其斩杀,完全不会惹上任何麻烦,毕竟锦衣卫办案代表的皇权,没有任何人可以质疑,这就是权力。 马凯道:“老伙计,人已经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也好为死去的梁宽报仇。” 报仇!人为何会有仇恨?甚至为了仇恨不惜杀人。 手臂松开,不错,无论有什么过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杀死儿子的凶手,即便拼上性命也要讨回公道。 公道又在哪里?人心或者是站在这里的官府衙门,还是挂在腰间的弯刀。 手触碰头顶,因为头发的缘故这里恰恰是最容易被人忽略的地方,头皮处一丝硬物吸引柳闻风注意,双手用力,终于露出一丝端倪,黑色的针头,拿出一块干净的方巾用力拔出,终于弄清梁宽的死因,头部被人射中暗器致死,黑色的针上散发出腥臭味,必然是事先淬毒,不想凶徒如此残忍,出手必然置人于死地。 只是人的头部十分坚硬,凶手又是如何做到一击即中,房顶处的一丝光亮吸引柳闻风注意,使了一个眼色,锦衣卫会意,飞身出去,很快查明,上面确是有人踩踏的痕迹,经过查探,所有一切弄清,凶手暗中潜入,趁着夜色上了房顶,找到梁宽关押的地方,轻轻掀开上面的瓦片,透过月光恰好可以看到梁宽身影,于是偷偷打出带有剧毒的暗器,看着梁宽中毒倒地,于是放心离开,所有的一切看似那样自然,只是这里毕竟是府衙后院,加上有狱卒看守,想要轻松混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上了房顶杀人,普通人根本无法做到,足以说明杀人的必然是一个懂得轻功并且擅长暗器的好手。 黄知府一脸惊讶道:“怎么会在头发里藏有这种东西。” 柳闻风道:“这是被人以外力打入。” 华成看着铁针道:“不可能,是人都清楚,人的头颅何等坚硬,加上这样的距离根本无法做到。”柳闻风手腕一抖,铁针嗖的一声从华成面前飞过,华成吓得一激灵,再看铁针深深陷入牢门之中,为了防范有人破坏牢房越狱,所有的材料都是最为坚硬的红木,不想柳闻风随手一抖确是有这样的力道。 华成道:“千户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柳闻风笑道:“总捕头若是不信完全可以用你的头试一下,是头硬还是这块木头硬。”华成一脸无奈,总不能真的用头去撞木头,只是不想柳闻风如此厉害,只是顺手一抖便可以将铁针打入硬木做成的牢门之中,这一下若是打在脑袋上又当如何! 黄知府看了一眼满脸尬尴的华成,“好了,还是听听千户大人如何讲!”华成识趣退后,知府大人的一番话正好给自己送了一个台阶,总不能这样不识抬举。 柳闻风笑道:“闻风不过是在分析案情罢了,任何人有疑问都可以提出,自古有言,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何况我们现在有这么多人,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丧心病狂的凶徒不成!” 马凯拍手道:“说得好,自古邪不胜正,只要我们深究下去,凶徒必然无所遁形。” 柳闻风手上用力取下铁针,“人的头部虽然坚硬,只是有两位部位确是不同,一个便是两侧的太阳穴,即便是内家高手同样无法练就的法门,一个便是头顶的中穴,方才从梁宽头顶取出暗器的位置正是人的中穴。 黄知府道:“凶手必然是一位擅长暗器之人,不然如何能够做到如此精确。” 柳闻风点头道:“知府大人这样说不无道理,从发射的力道、方向完全可以判断,依闻风判断,当日凶徒躲在房顶,揭开瓦片,恰好看到坐在那里不动不动的梁宽,于是悄悄拿出暗器,对准头顶打出。” 一众捕快顿时神情一变,头顶处更是感到发凉,柳闻风的描述顿时令人有一种时刻被盯着的感觉,牢房恰好成为一个牢笼,所有人变成被射杀的对象。 黄知府道:“千户大人是否可以根据这个线索找出杀死梁宽的凶手?” 柳闻风摇头,“这种暗器十分罕见,绝非普通人可以制作,这里的牢房足有三米多高,加上房顶上的瓦片年久失修,足以看出凶手必然是轻功了得,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江湖中人。” 马凯听罢眉头一皱道:“江湖中人!未曾听人提起与江湖中人有所关联。” 柳闻风道:“苏州城是否存在江湖势力或者帮派?” 黄知府道:“这个倒是有,苏州原本只有一个帮派,那便是严帮,后来出了一个江湖豪杰,好像叫冷万山,带着一些人成立水帮,最近声势闹得很大,至于其他帮派或者江湖势力倒是没有听说。” 柳闻风道:“严帮,水帮,倒是有些意思,看来是时候好好会一会这些人。” 华成道:“其中受到牵连的李九指、王三腿恰好就是严帮的人,如果事情真的出在这里,岂不是饶了一圈又回来了!” 〖 第三百零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黑夜连成一片,世界完全陷入黑暗之中,一只流浪的猫咪嘴里发出喵喵的叫声,叫声中带着一丝凄婉,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它的颜色还算漂亮,只是后背出现光秃,上面更是映出红色,这或许就是被人遗弃的原因之一,在那一刻内心必然充满不舍,看着昔日的主人无情的离开,嘴里发出喵喵的叫声,脚步慢慢跟上,恶毒的眼神令它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不停向前的脚步只得停下,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在心底升起,以后的路只能一个人完成,空荡的长街,漫长的黑夜,从未有过的孤单。 “饿了吧。”一道黑色的影子慢慢蹲下,流浪猫快速从黑暗中跳出,嘴里同样发出喵喵的叫声,只是声音与平日不同,长时间的流浪早已习惯,后背上的伤痕早已消失长出厚重的毛发,即便如此它依然是一只被人遗弃的流浪猫,它的主人或许早已收养另外一只,那些曾经的记忆更是随之忘却,它确不能。 几块鱼放在一处干净的地方,腥味顿时引起流浪猫的兴趣,身形慢慢靠前,眼睛泛起蓝色的光芒,这是猫所特有的本事,正是这种奇特的构造才能在黑夜中看得更加清晰,一块鱼叼在嘴里。 鱼很快消失,流浪猫猫慢慢蹲下,舌头在身上舔着,身体更是上下蹭着,从动物的语言可以发现其中所代表的友好,夜色似乎随着猫的身体动了一下,喵喵声再次响起,动的不是隐藏在夜色中的黑暗而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 他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几条鱼放在地上,看着流浪猫慢慢吃光,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整个身体完全呈现黑色,似乎与眼前的黑暗完全融为一体,即便如此那只流浪猫依然可以发现他的存在,黑暗在猫的世界里与人完全不同。 它所拥有的不仅仅是一双可以看透黑暗的眼睛。 黑色的影子慢慢蹲下,用手轻轻抚摸猫的头部,流浪猫似乎十分享受,眼睛闭上,脑袋歪向一旁,整个身体几乎倒在那里,猛然两道身影出现,几个瞬间来到黑影近前,一人脚尖向前一伸,一声怪叫,流浪猫翻滚几个跟头快速消失。 “我说过不要动我的猫,不然会死得很难看!”黑影慢慢站起,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 一人道:“难道为了一个畜生要和多年的师兄弟翻脸不成!” 另外一人道:“真是搞不懂八师弟,明明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确是愿意和这些没有人要的流浪猫混在一起。“ 黑影道:“你们懂什么,它们没有依靠,没有同伴,更加没有父母、兄弟,只有靠自己活下去,哪怕活得卑微低贱,依然不会轻易放弃。” “倒是有些哲理在里面,只是在我们眼里还是一只被遗弃的猫罢了。” “那是你们不懂它们虽然是畜生确是比人类更加可靠,不会轻易背叛,更加不会带来悲伤,只要给它们一点点所需要的便会不离不弃。”说完目光落在远处,那里出现两道亮光,恰好与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喵喵声不停响起,正是刚才受袭击逃离的流浪猫一直在附近徘徊不忍离开。 “算了,师兄弟之间何必一碰上就斗个不停。” 黑影道:“二位师兄不在九幽山学艺,怎么这么好心来看我?” 一人笑道:“在九幽山待了这么久,早已忘了外面是什么样子,这次可是特意下山看望师弟。” 黑影笑道:“多半是想领略一下苏州美景。” 另外一人道:“还有苏州城的美人,环肥燕瘦独领风骚,真是令人爱不释手。”说完忍不住伸了一下舌头,神情之中更是流露出回味的样子不免令人生厌。 月光下露出两人身影,另外一人依然隐在黑暗之中,似乎对黑暗十分享受,不远处流浪猫露出身影,恶狠狠看了刚才踢在自己身上的那人几眼,只是对于这种身形远远要比自己强壮无数倍的异类没有任何办法。 一人瘦削生的一副奸相,一人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看着眼前,黑影慢慢走出,正是夜行鬼严言,严帮少帮主,九幽老怪的关门弟子,九幽老怪对这位最小的弟子十分宠爱,更是将自己修炼的夜行功传给严言,其他弟子心中不免妒忌,只是碍于师尊的威势不敢造次,生的一副奸相之人正是九幽老怪的六弟子好色鬼刘成,功夫平平,多半是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刘成一身轻功不俗,这些年更是做了不少坏事,另外一人是二弟子夺命鬼班峰,自称是班家旁系弟子,班家以手艺见长,制造的机关暗器更是巧夺天工,只是不知是何缘由元末之时突然变得无影无踪,班峰确是拥有一双巧手,制作的暗器即便是九幽老怪同样称赞不已。 严言道:“二位师兄不如随我一同前往严帮,也好让师弟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款待一下二位师兄。” 班峰笑道:“早闻苏州一大帮,若是无严百姓慌,今日可是要好好领略一番。”严帮做的是私盐生意,私下贩卖的盐远远要比官盐便宜许多,于是百姓暗地里争相购买,贩卖私盐罪行极重,除了严帮之外别人根本不敢触及。 至于官府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运营极为隐秘,根本找不到任何证据表明背后是严帮所为,即便发现私盐,完全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三道人影慢慢消失,很快来到严帮门前,夜行鬼严言上前叩响门板上的铜环,时间不长,一名家人将门打开,见是少帮主,连忙将门打开,三人进入,直奔后院而去,那里正是严言的住处,严言喜静,所以在后院一处偏僻的地方建了一个别院,更是不允许任何家人靠近,即便是其父严成同样有所避忌。 家丁打了一个哈气,看着三人背影不由得连连摇头,真是搞不懂这位少帮主,每天大白天在家睡觉晚上出去,一天弄得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暗地里鼓捣什么东西,总是觉得一天邪里邪气,这两个人看着更是不是什么好人,一人生的一副奸相,一人一脸凶相,算了,人家毕竟是少帮主,日后严帮的继承人,有些事最好还是少打听为妙。 大门关好,放上门栓,回到住处和衣而睡,严言带着两位师兄来到住处,打开房门进入屋内,确是没有点亮灯火,多半早已习惯黑暗。 刘成笑道:“小师弟还是不喜欢光亮,看来师父传给你的夜行功必然练到七成火候。”说到这里脸上神情顿时有些不自然,九幽老怪对严言的偏袒所有人看在眼里,只是碍于老怪的手段不敢出声罢了。 班峰道:“小师弟聪明伶俐,更是得到师尊器重,即便是整个九幽山庄日后必然也要归小师弟所有,加上财大气粗的严帮,真是令师兄们羡慕。” 严言道:“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二位师兄若是喜欢,可以随时拿走。” 刘成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虽然我刘成不是君子,不过还是懂得其中的道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莫不如多找一些乐子,图个逍遥快活。” 〖 第三百零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山上尽是怪石,山势更是险峻,除了一些采药人之外很少有人上去,自从被人占据之后更是成为禁地,那人手段残忍,但凡是进入九幽山的采药人,下山之后便会莫名其妙惨死,九幽山上闹鬼的传闻更是不胫而走,即便是行人同样望而却步,选择从另外一条路绕着过去,多半不想遭受噩运。 确是有人在上面开山立派,掌门人号称九幽老怪,一身邪功极为了得,性格怪癖,在江湖上更是没有人愿意招惹的角色,多半看到其他门派弟子门人十分招摇,于是索性招收门徒,建立九鬼门,座下八大弟子武功俱是不弱,在江湖上更是犯下不少恶行,九幽老怪虽然护短,只是一些江湖势力还是自己不能招惹,于是定下门规,坐轿的人不能惹,坐轿的人大多有权有势,甚至一句话便可以调动大量人手,武林之中八大派、四大门的人不能惹,这些门派弟子众多实力雄厚,能不惹的尽量不惹,一旦招惹绝不留活口。 这样奇怪的门规似乎只有九幽老怪可以想的出来,倒是十分有效。 严言带着二人进入严帮,严帮不愧是苏州城第一大帮,偌大的院落,气势上丝毫不输给知府大院,严言的住处确是极为偏僻,几颗大树中间开辟出一条小路,乱草横生,因为严言的缘故,下人根本不敢接近,只能任由杂草疯涨。 严言道:“二位师兄这次下山是否奉了师命而来?”九幽山门规森严,没有九幽老怪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私自下山,这样的目的便是尽量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九幽老怪不怕惹事,只是不想凭空给自己招惹麻烦,随着年纪增大,更是如此。 好色鬼刘成笑道:“小师弟下山之后一众师兄心里惦记,师父也是经常念叨着,这不是命我二人前来探望。” 严言道:“六师兄八成是为了苏州美景而来。”严言故意将美景两个字加重语气,刘成听完哈哈大笑,“不错,苏州城的美景可是其他地方无法比拟,那些小娘子嫩得都能捏出水来,看一眼精神百倍,闻一闻百病全消。” 班峰道:“六师弟,师父交代过这次下山绝对不能沾花惹草,若是再惹出事来师父他老人家必然不高兴。” 刘成道:“放心就是,这次咱可是光明正大的来,后街的那些女子见了银子哪个不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提到后街严言不由得脸色一变,刘成似乎感觉到什么连忙停住。 严言道:“师父他老人家可好?” 班峰道:“师父同样惦记着师弟,这次更是交待我二人前来,加上师父的寿诞之日将至,这次也是特意下山为师尊购买礼物。” 严言点头道:“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去年师父寿诞之时,你我师兄弟八人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待事情办完便随师兄们一同回山给师尊拜寿。” 刘成道:“去年小师弟可是出尽了风头。” 班峰道:“那是小师弟有本事,羡慕不得,这次前来倒是给师弟带了一份厚礼。”严言不为所动。 刘成道:“小师弟对我们带来的礼物似乎一点都不感兴趣。” 严言道:“师兄必然懂得我的性子,对于那些东西根本不在乎。” 班峰道:“这份礼物小师弟必然喜欢,苏州城的无头尸案,我想八师弟必然已经知晓!” 严言道:“如今传得沸沸扬扬如何不知,莫非是二位师兄做的不成?” 刘成道:“看来小师弟是信不过我们!我们九幽八鬼向来霸道,弄死几个人算不得什么,官府不会过问,至于那些闯荡江湖号称正义之士畏惧师尊名号大多避而远之,不过是一群缩头乌龟罢了。” 严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二位师兄究竟想说什么?” 班峰道:“来到苏州城后便听人提起离奇的无头尸案,原本以为只是一件普通的命案罢了,并没有在意,只是接下来的事未免令人起疑,连续有人被杀,更是弄得那些衙差捕快叫苦连连,这样的手法,加上深夜之中可以毫无声息杀人,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严言道:“那个人必然是我!” 刘成道:“谁不知道小师弟的夜行功练得出神入化,要不是彼此了解,加上那只喜欢缠人的野猫,即便是我们同样无法找到师弟的位置。” 严言道:“这又能说明什么!” 班峰道:“说来也是巧了,就在前天夜里,我与你六师兄喝完酒准备回客栈,确是看到一名妙龄女子背着包袱从巷子里走出,接着发生的事情我想小师弟必然很想知道。”严言沉默不语。 刘成看着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忍不住心头抓狂,若不是师父临行前有所交代早已动手,“二师兄,师弟肚子痛,要出恭。” 班峰冷笑,“肚子痛,八成是里面馋虫动了吧,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刘成嬉皮笑脸道:“还是二师兄了解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大半夜的出去,必然是与人私会,弄不好还能看上一场好戏。”看着刘成,班峰似乎同样有了兴趣,月儿一直到死同样无法预料,她的一次出现居然吸引九幽老怪座下三大弟子的注意。 月儿来到距离城门处不远的地方焦急等待梁宽身影,内心的甜蜜还有对未来的向往早已忘记黑暗之中或许隐藏的危机,时间慢慢过去,始终不见身影,只是曾经信誓旦旦的话语依然在耳边萦绕,他必然不会欺骗自己,她宁愿相信,多少次试图与命运抗争只是却是那样的无力,梁宽真挚的情感令她彻底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试问天下间有哪个女人不梦想着被人宠着、护着、爱着一辈子。 一辈子有多远,也许很远,也许只是瞬间。 兵士大多困倦,火光同样开始黯淡,一丝光亮慢慢升起,最后的黑暗渐渐消失,一道黑色的影子临近,月儿身影不免变得焦急,宽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等了这么久为何迟迟不见身影,猛然一道身影临近确是那样的陌生,尚未来得及发出惊呼,一双手已经将鼻息捂住。 “我告诉过你,他一定会骗你,像你这种人活在世上只会破坏别人的家庭,令人陷入痛苦的深渊,很快,很快,便可以解脱,不要害怕,没有痛苦,一切便会结束。” 月儿极力挣脱,包袱掉在地上,只是始终无法逃脱对方的控制,口鼻被人堵住,呼吸越来越困难,好难受,好难受,宽哥你在哪里?难道真的不要月儿了吗?他究竟想要作什么! 两道身影隐在暗处,刘成忍不住低声道:“不想被这小子占了先机。” 班峰道:“看看再说,不想我们的小师弟也好这一口。” 黑影迅速消失,地上只留下一具被割断头颅的尸体,刘成一拍大腿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这么白嫩的小娘子就这么给弄死了,老八可是够狠的。” 班峰道:“快走,要是被人看见难免惹上麻烦。”这时一名兵士打着哈气奔着这边走来,多半是迷迷糊糊想要出恭,两道身影快速消失,接下来发生的事前文已经有所交代,兵士发现尸体,吓得连声尖叫,守城的兵士赶到看到血腥的一幕,于是立刻前去报官,知府大人带人赶到,一块玉佩将视线转移到将军府梁伯之子梁宽身上,梁宽入狱,确是被人用毒针杀死。 〖 第三百零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八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夜行鬼严言,正是当日暗中提醒月儿的那道黑影,不想月儿打定主意要与梁宽离开去过那种虚渺的幸福人生,这样的举动令严言感到困惑,甚至迟迟不肯动手,直到最后时刻,孤单的身影,焦虑的眼神,终于将潜伏在体内的恶魔彻底点燃。 严言冷冷道:“你们都看见了!” 班峰道:“小师弟下手还是那样毫不留情,不愧是师尊最得意的弟子,或许我这夺命鬼的头衔都应该让给师弟才是。 严言道:“师兄杀人的本事师弟可是望尘莫及,加上神鬼莫测的暗器,我想即便是跟随师尊最久的大师兄同样不是二师兄对手。” 刘成道:“提到暗器,二师兄的夺命针可是天下无敌,不愧是班家的人,只是可惜了那位俏佳人,若是能够尝一尝鲜然后再弄死,岂不是更好。” 严言道:“现在可以说说你们送的礼物,不想突然来了兴致。” 班峰点头,“师弟是否知道这件案子如何进展?” 严言道:“那群猪脑子一般的捕快自然会去全力审问那个倒霉鬼梁宽,不想梁宽也是一个痴情的种,更是把随身的玉佩送给那个贱人。” 刘成点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小师弟,不错,那个什么京城来的锦衣卫找到玉佩之后赶奔将军府带走梁宽,我和二师兄一直扮作路人,所有的事情完全看在眼里。” 严言道:“锦衣卫一营千户柳闻风,是个难缠的角色,那次差点被他发现。” 班峰道:“他破了你的夜行功?” 严言道:“应该不会,或许只是直觉罢了,当日我躲在窗外,猛然发觉不对,于是迅速离开,一道身影从窗户猛然射出,手中弯刀所对的位置刚好是那里。” 刘成道:“这个倒是有些本事,可惜最终还是被小师弟耍得团团转。” 班峰道:“师父说过,绝对不能与官府的人为敌,小师弟这样做未必太过冒险,一旦被锦衣卫缠住很难脱身。” 严言笑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还是说说那个礼物好了。” 刘成道:“不想小师弟也是这般急性子,二师兄还是不要卖关子了。” 班峰道:“梁宽的人头。” 严言身子不由得动了一下,“你们杀了梁宽?” 班峰点头,“那一天我们刚刚离开,便看到梁宽从另外一个方向奔来,难免看到师弟身影,索性做一次好事,替师弟解决麻烦。” 严言道:“梁宽关在知府大牢之中,想要杀死梁宽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刘成笑道:“师弟难道忘了我们所擅长的本事。” 严言道:“二师兄擅长杀人之术,六师兄擅长的不提也罢。” 班峰道:“你六师兄虽然好女色,只是轻功确是一流,当日看到梁宽被人带着进入府衙,于是转了一圈,打探清楚,趁着天黑从院墙翻入,不想府衙内的防守形同虚设,于是悄悄摸到后院上了房顶,找到梁宽的位置,接下来的事我想小师弟必然清楚。” 严言道:“以六师兄的轻功飞檐走壁确是容易,只是二师兄如何做到?” 刘成笑道:“当日上房顶的人便是你六师兄。” 严言道:“六师兄必然是用了二师兄的暗器,师弟差点被你们给弄糊涂了,只是又是如何找到梁宽关押的位置,我想必然费了不少周折。” 班峰道:“有时候消息并非需要自己探听,只要懂得利用一切便可以做到,当日梁宽被抓,我与你六师兄一直在府衙门外守候,正好看到一人从后门离开,身上的衣物与衙差不同,类似于狱卒于是便跟了上去,不想确是这里的牢头,来到一间小酒馆,几杯酒下肚,不免开始吹嘘,言辞之中露出梁宽关押的位置。” 严言道:“可是要谢谢二位师兄才是。” 刘成道:“不过是小事罢了,还是要感谢二师兄的夺命针才是,不然凭我这两下子如何能够轻松杀死梁宽。”班峰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身为班家旁支一直不被人看好,直到班家从江湖上神秘消失,懂得班家技艺的只有这些旁支,自然成为新宠。 小屋内传出三人笑声,猛然班峰似乎预感到什么,手腕一动,一道银针猛然打出,一声惨叫,三人光顾着说话,不想门外有人偷听,好在班峰及时发觉,更是瞬间打出暗器,不分敌我,出手便是杀人的毒针,可以看出九幽老怪当日的门规对弟子的影响,出手毫不留情,一道身影飘向门口,只是速度远远要比夺命针慢上许多,刘成身形一动,黑色的影子同样晃动,三道人影推门而出,倒在窗下的确是一名老家人,严言认得,只是为何会深夜悄悄来到自己窗下偷听三人说话,莫非是其他势力暗中潜入的探子不成。 惨叫声传出,时间不长,一人带着几名弟子举着火把来到近前,最前之人带着两撇八字胡,正是严帮帮主严成,看着倒在地上死去的老家人,“你们怎么能随意夺人性命。” 严言道:“这个人鬼鬼祟祟躲在我的窗下偷听,所以才会出手。” 严成道:“这里是家里,你把这里当成什么,为父担心你出事,所以派家人偷听,不想确是弄成这样。”真相瞬间揭开,严言从九幽山回来之后言行古怪,严成平日里操劳帮中事务,担心儿子出事于是暗中叮嘱信得过的老家人暗中偷听,不想确是为此丧命。 班峰道:“伯父,都怪小侄一时心急才会酿成大错,后果由小侄一人承担。” 严成道:“这两位又是什么人?” 严言道:“他们是我的朋友,至于是谁你并不需要知道!” 严成一脸阴沉,当日将儿子送到九幽山不知是错是对,不过是想借住九幽老怪的名气,同样学得一身本事,不想确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刘成连忙道:“伯父,小侄是九幽师尊座下第六弟子,这次和师兄奉师命下山,沿途正好经过苏州,心里惦记师弟,所以前来探望,打扰之处还请见谅。” 严成道:“算了,通知他的家人,多给一些银子,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好好安葬也就是了。”弟子将家人抬走。 严成进入房间,狭小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床,真是搞不懂为何要在这样的地方弄出来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好好的大房子不住,“现在是否可以和父亲说说究竟出了什么事?” 严言道:“不过是师兄弟之间聚聚能有什么事。” 严成道:“你是我的儿子,所有的一切都要你来继承,难道我们父子就不能好好的坐下来谈谈心,把以往的事都放下,即便为父当日做错了,只是这么多年过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严家,难道这还不够吗?” 严言道:“你为的只是你自己,除非我们之间有一个人死了。”说完发出一声冷笑。 严成身形连连后退,不想小时候的那次经历令两父子从此形同陌路,即便自己如何补偿同样无法得到他的谅解。 刘成道:“伯父,师弟年纪小,年轻气盛,所以才会出言顶撞,我们一会好好劝劝他。” 严成叹口气道:“为父只是为了你好,不想你走上绝路,记住,无论你多么恨我,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你都是我严成的儿子。”说完转身离开。 班峰道:“小师弟,这又是何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何必弄得如此绝情!” 严言沉默不语,脸上的表情更是令人无法捉摸,三分笑意,三分狰狞,三分愤恨,一分执着。 〖 第三百零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生存是人的本能,根本不必杞人忧天。 黑暗中一道身影慢慢出现,身后传出声响,露出一名丫环身影,“小姐,帮主说了,夜里不准小姐出门。” 女子回头,正是水帮帮主冷万山的女儿冷如秋,周身上下收拾得利索,手持宝剑,身后跟着两名十四五岁的小丫环,前文已有所交代,几个小丫环身份可怜,因为贫苦卖入大户人家,不想确是饱受欺凌,幸运被冷万山等人救回,不然真的要被活活打死。 冷万山道:“现在好了,都回家去吧。” 女子眼中带着泪花跪在地上不肯离去,冷万山忍不住问道:“现在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还不回去?” 一名丫头含泪道:“家里太穷,回去以后还是要被卖掉。” 另外一人道:“我们现在是有家回不得,更是没有容身之地。” 冷万山一时难住,自己好心救人,更是打跑带着恶奴的权贵,只是剩下四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如何处理,总不能带着几个女子行走江湖。 身边一人道:“大哥不是有意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到时候如秋也该下山了,留她们在身边也是一个照应。” 冷万山点头,“还是铁兄弟想的周到,你们几个就跟着我们好了,有我们吃的就有你们的。”四人连连磕头。 冷如秋道:“你们眼里就知道帮主,本小姐今晚偏要出去。” 夏丫头道:“小姐有所不知,苏州城近些日子连发凶案,死去的多是女子,头颅更是被人割去始终不见踪迹,有人说是恶鬼索命,即便不是恶鬼,小姐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 冷如秋一晃手中宝剑道:“难道你们担心本小姐的本事不成!” 冬丫头道:“小姐本事出众,奴婢们只是担心罢了。” 冷如秋道:“原本还不想出去,既然知道这档子事本小姐更加要管上一管才行!”说完身形猛然窜出,几个瞬间已经到了十几米之外,两个丫环如何能够拦住,帮主带人出船赶往京城运粮,如今水帮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女眷,两人急的直跺脚,只能看着冷如秋身影慢慢消失。 冷如秋从小深受冷万山影响,入峨眉学艺平日里耳闻的都是侠义之道,如今听闻苏州城连发命案,死去的更是无辜女子,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杀人的恶魔除掉才行,如果任由下去,岂不是更多女子受害,手持宝剑出了水帮直奔大街而去。 漆黑的街道越发显得冷清,冷如秋放轻脚步,不能走的太急,第一会被人看出自己脚上的功夫,那样必然不敢动手,如果不能吸引凶徒出手,岂不是白忙乎一场,第二容易忽略一些东西,冷如秋虽然对自己的功夫十分自信,只是毕竟初出江湖,临行时师父一再叮嘱,江湖险恶,任何事情都不能大意,有时候即便一个丝毫不懂武功的人同样可以成为一个最危险的人。 身形慢慢向前,原本上下起伏的胸口变得平静,仔细感知周围的一切,街上很静,哪怕一丝细小的声音同样无法逃过她的耳朵,砰的一声,似乎是有东西从上面跳下,冷如秋猛然出剑,剑光一闪,瞄的一声,确是一只受惊的野猫,两只眼睛发出蓝光,惊恐的看着自己。 “原来是你这个小东西,还以为遇到了坏人,有没有吓到!”冷如秋收剑,野猫快速跑开,黑暗中一道影子同样慢慢消失。 一声女子的尖叫打破夜的宁静,冷如秋警觉,尖叫声从隔壁的街道传来,不想真的被自己遇到,脚下加快,尖叫声很快停止,冷如秋快步奔向街口,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到巷子里蹲着一人,怀里似乎抱着一个人,从背影可以判断必然是一个男子。 冷如秋怒火中烧,所有一切表明,必然是这个男人意图不轨,所以女子大声尖叫,最后不敌,从模糊的身影可以看出,男人低着头轻轻晃动,虽然未经人事,只是依然懂得一些,必然是在行不轨之事,大喝一声:“淫贼,看剑。” 那人回头,剑光从背后袭来,似乎想说些什么,只是剑光越来越近,剑光中映出一张满是愤怒的脸,不想确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如果他真的是好色的淫徒或者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一个这样的女子是否太过唐突,弄不好自己同样陷入危险境地。 冷如秋初入江湖根本不懂江湖凶险,眼见女子受辱愤然出剑,那人同样带着兵器,手中弯刀向外一拨,刀剑相击顺势向外一分,冷如秋全力出剑不想确是被人轻松接下,变招更是灵活,好在一身功夫不弱,只是缺少经验罢了,弯刀顺势攻来,用的确是刀背而不是刀刃,冷如秋顾不得太多,一招穿针引线极其巧妙的招式挑开弯刀,手中剑轻轻一抖直刺对手。 峨眉派功夫乃是女子所创,根据女子特点演变,峨眉派的许多招式,也都具有女性的色彩,如拳法中的一面花、斜插一枝梅、裙里腿、倒踩莲等,又如剑法中的文姬挥笔、索女掸尘、西子洗面、越女追魂等,簪法中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等,都完全是女子的姿态。 冷如秋用出一招穿针引线,同样极为精妙,只是毕竟经验不足,出剑的力道、速度同样不足,即便如此那人同样发出一声惊叹,“峨眉剑法!”不想确是认得,不敢大意,身形闪过,冷如秋身形欺入,一拳打出,正是前文交待的一面花,五指伸开一晃对方双眼猛然变拳直打对方心口要害。 那人道:“姑娘,误会了。”一拳攻来,刚刚避过剑锋,两人身形离得太近根本无法躲避,无奈左手迎上试图抓住对方手腕,不想招式猛然一变,手腕一抖避开纠缠,左手抓空,说来也巧,冷如秋手腕一抖继续打向对方胸口,直接等于将自己身体迎向对方手掌,虽然不是要害,只是对于女子而言同样是命门,一拳打出,左掌无法收回,直接抓向冷如秋胸口。 “无耻之徒。”冷如秋自知避无可避,愤怒出拳,正好打在胸口之上,只是自己的酥胸同样被人抓住,不由得脸上一红,那人倒是识趣迅速松开,蹬蹬蹬退后几步,冷如秋毕竟是女子,拳上劲力有限,后退的目的不过是不想继续纠缠罢了。 “淫贼休走。”冷如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模糊身影,从身影上判断必然是一名女子,加上刚才传出的尖叫声,所有一切已然明了,一名女子不知是何缘由走出巷子,不想确是遭遇淫贼,于是大声呼救,未免引起麻烦,贼人只得将其打晕,就在意图行不轨之举之时恰好自己赶到,更是对自己轻薄,心头的怒火再一次点燃,容不得分说,峨眉剑法展开,那人确是只守不攻。 “姑娘,真的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淫贼。” “拿命来。” 恼羞成怒的冷如秋如何能够听得进去,一剑紧似一剑,一剑快似一剑,一招越女追魂,身形飞起,手中剑迅疾无比刺向那人咽喉,男子无奈只得还击,巷子太过狭窄,这一招已经避无可避,刀光迅疾闪过,一股杀意透过刀光传出。 一道身影从空中落下,剑光瞬间被刀光攻破,刀上传出的杀意令冷如秋第一次赶到恐惧,不想出峨眉山第一次遇到的确是这样的高手,终于明白父亲为何严令丫环禁止自己外出的深意,身形从空中落下,如果下一刀袭来自己又当如何! 〖 第三百零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峨眉弟子冷如秋,艺成下山,一路行来,原本想做几件侠义之事,不想确是四海升平,大明王朝重视民生,百姓衣食无忧,至于那些生活在贫苦之中的人大多因为疾病或者其他因素所造成。 回到苏州见到父亲还有一种师伯,更是看到日渐兴隆的水帮,水帮上下一心,一条大船横在水中,正是水帮日夜赶制的大船枭龙。 冷万山笑道:“秋儿,这条大船如何?” 冷如秋道:“女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船。” 冷万山道:“水帮的船只太过破旧,如今声势日隆,日后的生意必然越来越多,怎么也要有几条像样的船才行。” 冷如秋道:“父亲为何会选择这里?” 冷万山脸上露出笑意,“当年我和你娘就是在这运河边上相遇,最后更是在水边结为夫妇,也许真的是上天注定,这次旧地重游恰好赶上严帮的人欺凌这些船工,为父一生最看不惯这些仗势欺人之辈救了船工,不想确是被推为领袖,原本也只是想帮帮这些人,不想就这样成立水帮做了帮主,也许是你娘的在天之灵不想你我父女继续漂泊不定,如今你也大了,日后也能寻个好人家。” 冷如秋道:“爹,怎么又提这件事。” 冷万山笑道:“好,不提,不提,女儿的婚事由秋儿做主就是。” 启船大典完毕,漕运使李淼水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说,其中更是涉及朝廷天下百姓,水帮此举更是造福天下,这些水上的汉子不由得晃动双臂,眼中放出光彩,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一生能够做出这样有意义的事情,冷万山手臂一挥,一条条满载粮食的小船从岸边驶出,李淼水挥手告别,冷万山登上大船亲自护送,担心冷如秋惹出事来,暗中交待丫环,绝对不许小姐夜里外出,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什么都好,就是从小受到自己影响,一直以侠女自称,若是知道苏州城命案,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些事自有朝廷的人处理,云川大侠冷万山绝对不是怕事之人,只是不想惹上麻烦罢了。 冷万山的担忧不无道理,船工闲聊之中提起苏州城无头尸案,那些被残忍杀死的女子,冷如秋决心亲自抓住凶手,靠那些没用的朝廷捕快如何能够破案,收拾妥当,趁着夜色出门,不想被两名丫环看到,于是便有了上文那一幕发生,丫环无法阻挡冷如秋,自身功夫有限,水帮的男人大多出船,只能干着急,暗自祈祷小姐不要出事。 真的出事,一声女子的尖叫,冷如秋身形快速奔向发出声音的巷子,恰好看到男子的身影,蹲在地上怀里隐约抱着一名女子,必然是心怀不轨的yin贼,甚至就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怒吼一声出剑。 那人同样震惊,更是在交手之中看出冷如秋招式出自与少林、武当齐名的峨眉,峨眉招式灵巧多变,峨眉派武功有所谓‘动功十二桩’——天、地、之、心、龙、鹤、风、云、大、小、幽、冥;又有所谓‘静功六大专修功’虎步功、重捶功、缩地功、悬囊功、指穴功、涅磐功;‘三大器械’剑法、簪法、针法。峨眉派的绝技,不仅包括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还有峨眉剑法。 其剑歌云:“玉女素心妙入神,残虹一式定乾坤,身若惊鸿莺穿柳,剑似追魂不离人。临敌只须出半手,纵是越女也失魂。” 冷如秋不愧是峨眉掌门亲传弟子,剑法精妙,一招穿针引线攻出,那人不敢硬接,只得同样用了一个巧招化解,冷如秋接连攻出几招,那人确是丝毫不乱只守不攻,冷如秋顿时心急,不想这yin贼如此胆大,一剑刺出,身形顺势欺入,左掌一晃迅疾攻出,中途变招,五指一合确是一记拳法,又名一面花。 男子避无可避,只得硬接,进攻便是最好的防守,身形同样向前,右手刀挡住对手剑势,身形向前,左手抓向对方手腕,多半想用这招将对方制服,冷如秋变招极快,手腕猛然一抖身形继续向前,拳锋击中对方胸口,怎奈经验不足,自己胸口同样被对方抓了一下,那人同样一愣快速松开。 冷如秋脸上一红,不想此人如此无耻,恼羞成怒,招招紧逼毫不留情,灵巧之中带着一股杀意,一招越女追魂,身体高高跃起,剑锋将对手完全笼罩,这是一记杀招,完全可以在空中变换剑势,一股危险从剑上传出,刀光一闪,几乎是本能出刀,刀光犀利,其中所夹杂的杀意远远不是冷如秋所能承受。 一道身影快速从空中跌落,一只手臂护住脖颈,另外一只手轻轻带住腰间,月光下,这样的情景令人有无限的遐想,冷如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种笑意令人不寒而栗,一个女子此时应该害羞或者恐惧才对,只是脸上为何会露出笑意,手腕向上一递,手心上露出寒光,距离对方咽喉越来越近,终于看清,那是一根锋利的长针,正是峨眉弟子用来护身的短刃,同样可以作为暗器打出,冷如秋一招不敌,计上心来,不如索性落败迫使对手大意,自己便可以瞬间发出暗器将凶徒杀死,打定主意任由身体从空中落下,不想一道身影快速接近,没有任何痛楚,整个身体被人抱住,脸上的红晕更深,不想被一个yin贼如此轻薄,手腕一动,藏在里面的银针刺出,这样近的距离,加上怀里抱着的佳人,那人避无可避,猛然一低头直接咬中银针。 两道身影凝住,冷如秋手腕用力,确是无法从对方手中取回银针,不想贼人用出这样的招式破掉自己的一记杀招,如今身体被人抱住更是羞愧难当,蹬蹬蹬,脚步声响起,或许是两人的打斗引起别人注意。 “大人,大人!”几道身影快速接近,手里举着火把,漆黑的巷子顿时亮了起来,冷如秋脸上带着绯红,同样看清眼前的男子,一张算不得英俊的脸上,甚至有些令人讨厌,嘴唇张开,牙齿咬住自己手中银针,眼睛直直看着自己。 冷如秋大喊道:“yin贼,抓yin贼。” 四人停住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人道:“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他是我家大人。”与冷如秋缠斗之人正是奉旨前往苏州城协助破案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此时牙齿咬住银针,女子手上力道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所以无法出声,担心有其他举动,另外一只手抓住女子手臂。 冷如秋看着眼前的男子,不想确是朝廷的人,不然如何能够称为大人,只是朝廷的人为何会成为yin贼,难道是监守自盗不成,如果真的是,多了四个帮手今天必然无法逃出对方魔掌,甚至清白不保性命堪忧,冷如秋,都怪你太过冲动。 柳闻风眼皮眨了几下,冷如秋早已心生厌恶,“看什么看,yin贼。” 柳闻风无奈目光落在手握银针的手臂上,冷如秋立刻明白刚才的含义,只是想自己放开,手腕一松,柳闻风双手顺势向上,冷如秋身形从地上站起,两道身影快速分开,柳闻风取出银针,心道好险,险些着了对方的道。 冷如秋冷冷道:“不要以为是官府的人就可以胡作非为,本姑娘可不会怕你们,一起来吧,让你们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说完手中宝剑抖出几道剑花护在胸前。 〖 第三百零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误会远远要比谣言更加可怕。 冷如秋不听劝告执意找出凶手,昔日内心所向往的镜头一幕幕闪现,风华绝代的女侠剑光一闪,凶徒顿时跪地求饶,脸上露出笑意,即便平日所忌惮的黑夜同样被内心的憧憬所取代,不顾丫环劝阻,手持利剑走上街头,一只流浪猫从墙上跳下发出声响,冷如秋警觉,手中剑护在胸前,喵喵,蓝色的眼睛,不过是一只流浪猫罢了。 看着漆黑的街道,冷如秋不由得有些怕,毕竟是女子,胆子不似男人那般,忍不住想要回去,猛然听见一声女子的尖叫声,丝毫没有任何犹豫,手持利剑直奔发出叫声的巷子冲去。 当时的一幕完全可以想象,女子倒在地上,男子低着头,加上朦胧的月光根本无法看清,只能凭借直觉,必然是意图轻薄的yin贼,手中宝剑一抖刺向对手,两人交手,冷如秋用出峨眉剑法,那人似乎对峨眉武功十分熟悉,一眼看出女子所用的招式正是峨眉派的剑招,所有的一切必然只是一场误会,冷如秋浑然不知, 四名锦衣卫赶到,看着眼前情景,火把掩映下,千户柳闻风左手放在女子腰间,右手护住脖颈,嘴唇张开,似乎是坏了大人的好事,只是那根细细的银针完全被人忽略。 两道身影迅疾分开,冷如秋冷冷道:“不要以为是官府的人就可以胡作非为,本姑娘可不会怕你们,一起来吧,让你们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说完手中宝剑抖出几道剑花护在胸前。 柳闻风抱拳道:“姑娘真的是误会了,只要等这位姑娘醒来一问便知。” 冷如秋冷笑道:“不要以为我是三岁的孩童,你们这些朝廷的鹰犬背地里做过多少坏事大家心知肚明,这样说不过是想骗我上前,然后杀人灭口罢了。” 柳闻风不想辩解,有些事越解释越容易被人误会,回头道:“人追丢了?” 锦衣卫点头道:“不想那人腿上功夫了得,一直追了两条街,还是被他给跑了。” 柳闻风道:“这不怪你们,即便是我同样没有料到做这种事还有同伴暗中接应,若不是反应快,刚才那一下胜负真是无法预料。” 冷如秋一脸狐疑看着眼前这些人,火把将巷子点亮,从身上的衣饰判断必然是朝廷的人,腰间挎着佩刀,更为气人的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一心讨论起事来,这件事好像跟昏迷的女子有关联,其中更是诸多凶险,一时有些糊涂。 这时倒在地上的女子转醒,看见光亮一脸惊慌,双手护在胸前,嘴里道:“救命,救命。”这些多半处于人的本能反应。 柳闻风道:“姑娘不要怕,我们不是坏人。” 女子双手在胸前摸了几下,衣衫完整终于放下心来,看着柳闻风犹豫一下道:“刚才是你救了我,你是我的恩人。”说完就要下跪,柳闻风连忙上前搀扶。 冷如秋道:“妹妹不要怕,如果是他们干的,本姑娘替你做主。”冷如秋站在一旁,从女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必然十分惊慌,至于刚才的言辞很有可能是受到对方威胁,人的言语最是容易骗人。 女子看着冷如秋,“姑娘必然是误会了,刚才遇到贼人,于是大声呼救,不想贼人用力将我打晕,昏迷之时看到一道身影临近,虽然有些模糊,不过还是记得恩人的样子。” 柳闻风道:“现在姑娘总应该相信了吧!” 冷如秋道:“这么说,真的不是你做的,那我问你,方才在巷子里,你抱着人家姑娘在做什么?”女子脸上顿时一红,不想昏迷之后确是发生这样的事情。 柳闻风道:“只是检查一下伤势罢了,不想姑娘不问青红皂白举剑就刺,无奈只得还手,不然现在恐怕连解释的机会都没了。” 女子道:“这里离我家不远,还请恩公去家里坐坐。” 柳闻风点头,女子前面带路,冷如秋身后紧随,多半还是对柳闻风这些人无法相信,万一自己离开再次对女子下手,岂不是害了人家。 三间木屋,女子来到门前敲响门板,时间不长,一名老者打开房门,看到火把下众人顿时吓了一跳,“女儿!怎么大半夜的回来,这些人又是?” 女子道:“爹,进去再说。”说完回身道:“恩公,快里面请。” 老者将油灯点亮,屋子里顿时有了一丝光亮,普通人家日子大多过的清贫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老者看着众人,来到女儿身前道:“丫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女子道:“爹,刚才遇到歹人,差点遭了毒手,好在遇到恩公,不然真的无法回来。” 老者听闻连连拜谢,女子说了几句,老者回到里屋,里面传出一阵咳嗽声,还有妇人的声音,多半是询问家里来了客人之类的话,这里暂且不表。 柳闻风道:“姑娘是否还记得当时情景,半夜三更的又为何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巷子里?” 女子道:“我原本去姨娘那里走动,不想母亲突然病重,于是托人送来口信,心里担心于是连夜赶路,眼看着快到家门口,不想从暗处跳出一个人!”女子说到这里依然胆战心惊,那一刻必然吓坏。 柳闻风道:“姑娘是否可以将当时情景详细说一遍?” 女子点头道:“当时很害怕,原本以为是遇到喝醉的酒鬼,不想纠缠,于是试图从边上过去,不想那人一伸手挡住去路。” “姑娘,这么晚了要去哪啊?” 女子道:“回家。” 男子一伸舌头道:“回家好哇,大半夜的哥哥送你。”说完身子向前,眼神之中尽是yin邪之色。 女子退后一步道:“你想干什么,再过来我可是要叫了。” 男子道:“叫啊,看看这大半夜的谁敢坏老子的好事。”说完向着女子扑出,女子发出一声尖叫,身子向旁边一闪,怎奈速度确是无法与男子相比,顿时被人拉住,试图挣脱,气力更是不及,刚要再次呼救,脖颈处猛然被人打了一下,整个人慢慢倒下,昏迷时恰好看到几道身影奔着自己这边而来,最前那人便是恩公。 柳闻风道:“你可记得那人长相?” 女子摇头道:“当时天太黑,加上害怕,所以并没有看清,只是一点可以确定,从口音判断必然不是本地人。” 柳闻风点头道:“多谢姑娘,这位姑娘不知如何称呼,手持利剑深更半夜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冷如秋冷冷看着柳闻风,“这些你不必知道,反而应该问问你才对,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赶到,怕不是贼喊捉贼吧。” 锦衣卫道:“姑娘还请注意言辞,这样诽谤我家大人可是要受刑罚。” 冷如秋道:“你们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难道就真的是大人,我也可以说自己是公主,这么和公主说话要不要掌嘴!”冷如秋牙尖嘴利,多半应了那句,好男不和女斗。 柳闻风道:“算了,这是本官的腰牌,姑娘若是不信可以去官府验证。”说完从怀里掏出腰牌,以往的腰牌都是纯金打造,朱元璋厉行节俭,但凡是纯金物品都是刷上金粉,即便如此依然金光闪闪,上面刻着三个大字‘锦衣卫’。 冷如秋心里清楚,不过是故意刁难罢了,早听师父提起,行走江湖前往不能招惹锦衣卫,锦衣卫人数众多,其中更是不乏好手,手段残忍,几乎是没有人愿意招惹的角色,不想今日被自己遇到,烛火下目光再一次落在柳闻风身上,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恶,只是想到巷子里对自己轻薄心里发恨,虽然是无意之举,只是还没有人碰过,就这样糊里糊涂被他给抓了一下。 〖 第三百零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随着女子清醒,所有的误会顿时散去,冷如秋跟着一行人来到女子住处,对于柳闻风这些人身份更是心存疑问,柳闻风无奈只得亮出腰牌,这种腰牌只有锦衣卫才能够拥有,不仅代表权势更加代表身份。 冷如秋看着腰牌,不想这次遇到的恰恰是令人讨厌的锦衣卫,当日在峨眉上不止一次听人提起锦衣卫恶行,一旦落入锦衣卫手里,过的必然是生不如死的生活,手段极为残忍,根本不把犯人当人看,即便是嫌犯下手同样不留情,屈打成招早已成为家常便饭。 柳闻风道:“姑娘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冷如秋道:“请问大人,半夜出来是否犯法?” 柳闻风摇头道:“除非颁布禁行令,不然百姓可以随时出门。” 冷如秋点头道:“那就好,女子为了防身带上兵器是否犯法?” 柳闻风笑道:“朝廷明令不得私藏军械,只是对于随身刀剑尚无约束。” 冷如秋道:“很好,那么一个女子半夜带着刀剑出来是否又犯法?” 柳闻风终于弄清眼前女子用意,不想武功不俗、剑法出众、师出名门,更是牙尖嘴利心思缜密,一个疏忽便把自己绕进去,忍不住笑道:“只要姑娘不伤人,自然不犯法。” 冷如秋道:“大人不愧是大人,现在大人是否可以说说当时为何出现,又看到什么,发生什么!” 柳闻风无奈,“本千户上受皇恩,奉旨前来,协助查办苏州城无头尸案,不想案情复杂,凶手更是极为狡猾,其中牵连甚多,一直苦无头绪,于是便在夜里暗中布防,希望能够找出凶手。” 柳闻风提到无头尸案,冷如秋顿时来了兴致,这次深夜外出正是为了找出凶手而来,不想确是引起这样的误会,更是为此出手,眼前的锦衣卫似乎并没有传闻之中的那样令人厌恶,柳闻风刚才脸上无奈的笑意甚至有一些可爱。 柳闻风接着道:“当时听到尖叫声,恰好经过,于是飞身来救,来的算也及时,那人见无法得逞只得逃离,可惜想不到的是,我的手下早已把守在出口处。” 冷如秋道:“这样说来应该抓住才对,为何会让犯人逃脱!莫非是技不如人!” 柳闻风道:“按照以往的经验,采花贼大多身法出众,喜欢夜里出动,专门挑样貌身材出众落单的女子下手。”柳闻风说到这里,那名女子忍不住脸上一红,眼神更是不停向柳闻风宽阔的肩膀上看着,自问有一些姿色,只是这样被人如此直接的赞美还是第一次。 冷如秋冷哼一声道:“这还用你说,行走江湖的人哪个不知道,还没看见哪个采花贼纠集几个兄弟一起上阵,那多半是心理变态。” 柳闻风道:“姑娘说的不错,即便是本千户看中的女人同样不会与人分享,当时火把点亮,那是一名瘦削的男子,脸上没有任何慌乱,嘴角更是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笑意,你来学一下。”柳闻风用手一指属下,那人嘴一咧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柳闻风摇头道:“有几分相似,再凶一点试试。 属下只得露出一丝凶相,脸上依然挂着笑意,柳闻风点头道:“就是这个样子,这种情形相遇,自然不必废话,于是动手,不想那人倒是有些本事,双腿连踢,四人将其围住一时难以擒住。” 冷如秋道:“你为什么不动手?” 柳闻风道:“当然是保护她,试问又如何能够任由这么温柔漂亮的姑娘陷于危险。”她的脸顿时鼻尖一直红到耳后,一颗心更是扑腾乱跳,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头慢慢低下,手指轻轻绕在一起。 冷如秋道:“色鬼,你们男人都一样,没一个好东西。” 柳闻风笑道:“不过是玩笑罢了,本千户如何能够置之不理,不想从暗处攻出一道寒光,他的同伴一直隐藏在暗处,好在本千户够机灵。” 冷如秋道:“还有人!不可能,这种事怎么会有人接应!” 柳闻风道:“莫说是你,即便是本千户同样不敢相信,不过确是存在,这个人十分冷静,即便同伴被我们缠住始终不肯出手,直到抓住最佳时机。” 冷如秋道:“后来怎么样?” 柳闻风手一摊道:“我们在空中对了几招,那人也算了得,身形落地之时救走同伴,担心出事,所以并未追赶,不过一点可以肯定,那个袭击我的人受了伤。” 冷如秋道:“怎么觉得这次的事仿佛是冲着你来的,怕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千户大人可是要小心才是。” 柳闻风道:“多谢姑娘关心。” 冷如秋笑道:“只是不想下次看到大人是被人抬着出去。” 黑暗中一道人影道:“你们做了什么,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们管。” 那人道:“八师弟,那个人很厉害,不要再去招惹,听师兄的话立刻随我返回九幽山。”说完手捂住肩膀,一道刀痕清晰可见,正是躲在暗处发动致命一击的夺命鬼班峰。 当日严言躲在暗处险些被柳闻风发现,严言更是怀恨在心,那颗早已变得卑微的灵魂更是不允许任何人侵犯他的领地。 杀人早已成为他的一场游戏,游戏可以有很多种玩法,柳闻风的出现无疑多出一种最为刺激的方式,对于那些猪头一般的衙差捕快早已失去所有乐趣,他要做的就是令这些自认为本事出众的家伙完全崩溃,只有这样才能得到快感。 梁宽的死同样是预先设计好的方式,只是不想班峰、刘成两人出现杀死梁宽,当然这样的变故并没有带来任何影响,梁宽的路只有两条,结局确是完全相同。 夺命鬼班峰擅长杀人术,确不似严言那般滥杀无辜,刘成好女色,同样懂得分寸,毕竟临行之时九幽老怪有所交代,只是为何会对一个女子下手,更是引来布防的柳闻风等人,这一切的巧合似乎太过凑巧,一切要从严言的心结开始。 彻底打败高高在上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 打败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其中更是有无数的方式,包括金钱、爱情、权势,甚至一些值得夸赞的事,多少人一生相斗,最后发现没有了那个可以抗衡的对手自己确是那样的孤单,更是在一瞬间老去。 “杀死锦衣卫可是捅破了天,即便是师尊同样保不住我们!”刘成一脸不解看着二师兄夺命鬼班峰,一时弄不清平日里精明的二师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九幽山门规之中明确规定,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招惹官府的人,如今要对付的确是锦衣卫。 班峰道:“不是杀死,而是打败,那样师弟的心结便可以打开,然后离开带着他离开这里回归九幽山,毕竟是多年的师兄弟,你也不想看到师弟这样疯下去。” 严言确实疯了,不过分别半年不到光景,他的眼神完全变了,仇恨、妒忌彻底将他变成一个嗜杀的恶魔。 刘成道:“就凭我们两个?” 班峰道:“足矣,锦衣卫那些人必然在夜里布防,以你我的功夫完全可以做一出好戏,趁机打败柳闻风。” 刘成点头,“二师兄,你点子多,我刘成一辈子从没怕过,你让我怎么干咱就怎么干,脑袋掉了碗大的疤痕。” 班峰拍了一下刘成肩膀,“好兄弟,不枉费你我相交一场。”刘成拳头握紧,严言、班峰、刘成,三人在九幽山关系最好,所以才会借下山之机探望,不想确是牵连其中,班峰清楚,如果不能尽早离开,杀死梁宽那件事必然无法隐瞒太久,索性放手一搏。 〖 第三百零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更新时间:2013-11-01 所有的一切完全按照计划进行,那名急于归来的女子恰好成为整件事的开端,刘成按照计划从黑暗处跳出,拦住女子意图不轨,这些根本用不着任何演技,平日里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女子的尖叫声顿时将柳闻风等人引来,班峰躲在暗处等待时机,眼见柳闻风身形飞起,手中铁钩迅疾攻出,不想柳闻风如此了得,察觉危险,手中刀迎向铁钩,空中疾攻几招,班峰落地,身形一闪击退两名锦衣卫,两道人影迅速消失,四名锦衣卫身后紧追,柳闻风担心女子有事于是上前探视,不想确是被随后赶到的冷如秋误会,所有的一切完全解开,严言目露凶光,看着班峰胸口处的刀痕,犹如一刀刀划在自己身上,这是挑衅,绝对的挑衅。 班峰道:“小师弟收手吧,和我们一起返回九幽山,惹上锦衣卫绝对讨不到好处。” 刘成点头道:“听二师兄的,那件事早晚会查到我们头上,到时候想要走可就难了。” 严言冷笑道:“师兄若是怕了大可离开,游戏还没有结束,主导者又如何能够轻易退出,岂不是令所有人失望。” 班峰看着严言道:“小师弟,你究竟要做什么?” 严言道:“犯错误的人都要得到惩罚,没有人可以上天堂,所有人的灵魂都是罪恶的,只能下地狱。” 刘成一脸疑惑道:“小师弟,你究竟要作什么!试问有谁没犯过错,死在你我兄弟手里的人又岂在少数。” 严言道:“总有一天我们同样要下地狱。” 班峰伤口处理完毕,不由得眉头一皱,“自己事先设下的杀局不想险些被对手杀死,如果不是自己察觉出危险迅速后退必然无法躲过刀光。” 刘成道:“伤势严不严重?” 班峰点头,“还好,若不是躲得快,这条小命怕就要交代了。” 刘成道:“不想那个人如此厉害,以二师兄的暗杀术居然会失手。” 严言道:“师尊说过只要出手必然用出全力,不给对手任何可乘之机,二师兄如果真的想杀人必然会使用暗杀术之中最强的夺命针,那样柳闻风必死无疑,只是同样要背负上击杀锦衣卫的罪行,我想师兄这样做,只是想打败柳闻风令我收手。”说完喉咙里发出一阵令人发瘆的笑声,这种笑声即便同样是师兄弟的班峰、刘成同样感到不舒服。 班峰道:“小师弟既然清楚,不如现在收手。” 严言摆手道:“师兄莫要再说,以免伤了我们师兄弟之间的情谊,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件事始终要有一个合理的结局才行,不然始终还是失败。” 刘成道:“合理的结局?” 严言道:“当日梁宽被抓,若不是师兄急于出手,或许整件事已经圆满,梁宽背负所有罪名,最后死在那些猪一样的捕快手中,只可惜所有的计划被你们的善意所打乱,这场游戏还要继续下去,这件东西带回去送给师尊,你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好。”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盒,玉盒打开顿时华光流彩,确是一件玉制的珊瑚,必然价值不菲。 刘成还想说什么,班峰使了一个眼色,“小师弟早些歇息,师兄先回了。”说完起身离开。 进入房间,刘成忍不住叹口气道:“不想弄成这个样子,师兄,难道我们真的是好心办了错事。” 班峰笑道:“原本就是错事,无论有着怎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杀人总是不对,那个被我们杀死的男人原本与我们并没有任何关联,更加没有任何过错,最后还是死在我们手里。” 刘成道:“二师兄素来以杀人见称,如今为何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我们九幽山八鬼向来不留活口。” 班峰叹口气道:“看到小师弟变成这个样子,所以才会有些感触,这个世道永远是弱肉强食,有本事的人可以挥舞屠刀,没有本事的只能成为鱼肉。” 刘成道:“师兄现在怎么办?” 班峰道:“如今能够说服小师弟的只有一个人。” 刘成眉头一皱道:“你是指师尊他老人家?” 班峰点头,“师弟应该已经清楚,即便是严帮帮主严成同样无法说服,但是师尊必然有办法做到。” 刘成道:“师尊十几年未曾下过九幽山,这次!” 班峰道:“师尊最疼小师弟,师尊得到消息必然下山,到时候你我师兄弟便可以重聚九幽山,若是迟了,恐生变故。” 刘成点头道:“好,天一亮立刻出城,以我的脚力几日内便可以赶到,这里便交给师兄。” 班峰点头,“师弟大可放心。” 一阵鸡鸣声传出,一道身影从后院推门而出,正是好色鬼刘成擅长轻功,脚力出众,送信这种差事自然刘成最为合适不过。 “天要亮了。”女子看着窗外,隐约发出一道亮光。 冷如秋道:“千户大人,到底问完没有!如秋可是要回去歇息。” 柳闻风笑道:“如秋,倒是好名字。” 女子道:“奴家叫秋盈。” 柳闻风回头笑道:“更妙。” 冷如秋道:“油嘴滑舌,多半是看到漂亮姑娘挪不动步了吧,本姑娘可是没有那么多闲情陪你在这里耗着,千户大人若是没有事要问,可是要走了。” 柳闻风打了一个哈气,看看渐渐露出光亮的天边,“姑娘这次倒是说得有理,天就要亮了,本千户也要回去歇息,如秋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一起。” 冷如秋不免心生厌恶,这个人还真是赖皮,嘴上更是讨厌,尤其是挂在脸上的笑意,七分无赖带着三分淫邪之气,转身要走,确见柳闻风手伸向怀里,冷如秋不明所以,手伸出确是没有任何东西,挠挠头道:“你们身上是否带有银两,先借给本千户,待发了薪水还你们就是。” 四人同时伸向腰间,十几两碎银放在柳闻风手下,掂量一下,“虽然少了点,不过也算是一片心意,姑娘还请收下。” 女子忙道:“大人,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柳闻风道:“虽然不多,但是请个郎中抓几幅药还是足够。”说完直接塞进女子手心。 冷如秋笑道:“听人家说,你们锦衣卫个个富得流油,那些想巴结你们的人都要排着队送银子,不想确是这么寒酸。”柳闻风的举动着手出乎冷如秋意料之外,锦衣卫在自己心里一直是龌龊、卑微、残忍、下流,总之人性之中阴暗的一面完全可以在锦衣卫身上找到,不想今天遇到的这些人完全出乎自己的预料,虽然依然可恶,甚至言语之中带着轻薄,毕竟没有想象中那么邪恶。 柳闻风道:“那不过是你们对锦衣卫的误解罢了,我们拿的是薪水,更是辛苦钱,多少兄弟为了这个丢了性命,姑娘且不可人云亦云,有些事眼见未必为实,耳听又怎能为真。” 女子忙道:“大人,银子不能收,救命之恩尚且无法报答,如今如何能要大人银子。” 柳闻风道:“报答就免了吧,给母亲治病要紧,切记入夜之后不可外出,不是每一次都可以这样好运。”说完放在女子手心轻轻合上,女子脸上的羞涩变成感激,那双有力的手仿佛成为自己的依托,只是他毕竟是风,永远无法捕捉,只能默默记在心里,那个永远无法忘记的夜晚,有这样一个男人救了自己,他的名字叫做柳闻风,柳树的柳,闻达的闻,如风的风。 一行人离开,女子咬住嘴唇,目光始终不离柳闻风背影,昨夜的老者从里面走出连声道:“真是好人,好人啊。” 〖 第三百一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更新时间:2013-11-01 夜行鬼严言彻底陷入疯狂,原本的计划更是被两位师兄的参与彻底打乱,一切已经无法停下,班峰试图击败柳闻风令严言死心,不想精心布局确是被柳闻风打败,肩膀上一处刀痕清晰可见,严言看着伤口发出一阵冷笑,“柳闻风,你终究还是要被我打败。” 对于严言的疯狂班峰只得用出最后的杀手锏,天色见亮,一道身影快速从后院走出,很快来到院墙边身形一抖飞上院墙,正是以轻功著称的刘成,九幽老怪座下八大弟子之中排行第六,别号好色鬼,九幽八鬼皆是以鬼命名。 班峰担心严言出事,自己更是无法说服,于是提议刘成赶回九幽山请师尊下山,从班峰的神情中刘成得知事情必然紧急,不敢耽搁,天色一亮立刻出发,这里暂且不提。 单表柳闻风等人,离开秋盈家里,冷如秋走在前面,柳闻风等人一直跟在身后,冷如秋忍不住回头道:“千户大人真是好风度,难道但凡遇到女子都要送回家不成!” 柳闻风笑道:“姑娘误会了,从秋赢家出来只有一条路,所以方才才会提起一起,不过是想和姑娘一起离开罢了,姑娘大可走你的路便是,柳闻风并没有其他意思。” 冷如秋瞪了一眼道:“本姑娘当然知道。”说完快行几步,只是脚步很快慢了下来,柳闻风连连摇头,多半是不想招惹,恰好看到一条岔路连忙走开,冷如秋快行几步忍不住回头关瞧,确是不见柳闻风等人身影,心头不知为何确是感到有些失落。 冷如秋所处的位置距离水帮总舵并不远,柳闻风等人不见踪影嘴里小声嘟囔几句,绕过两条街道来到门前,几个小脑袋从里面探出,不停向外张望,多半是看到小姐一夜未归,所以早早等候在门前。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丫环顿时发出一声欢呼,“小姐,是小姐回来了。” 另外一人拍手道:“太好了,总算安然无事。” “小姐是什么人,峨眉派的弟子,剑法高超,贼人可不是小姐对手。” 冷如秋远远看到几名丫头,快行几步来到近前道:“你们几个小鬼不去练剑躲在这看什么?” 春丫头道:“小姐昨晚出去一直没有回来,可是把我们给担心坏了,哪里还有心情练剑,天还没亮就守在这里,眼巴巴的望着。” 冷如秋道:“知道你们辛苦,好了回去歇着吧。” 几个丫头欢呼一声快速跑开,冷如秋站在院门处,忍不住向后看去,隐约有人影晃动,确是早上出来的行人,心中好笑,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水帮的船工大多出船,只是留下一些女眷、孩童,炊烟升起,几名孩童蹲在地上玩弄手中的玩具,不过是几块木头罢了,已经足够从中寻找乐趣,快速关好院门返回房间。 拐角处露出五人身影,一人道:“大人如何看?” 柳闻风目光落在远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说道:“很不错。” 锦衣卫一脸疑惑问道:“大人莫非看出什么?” 柳闻风道:“模样、脸蛋俱是上数,真是不错。” 锦衣卫笑道:“不想大人指的是这件事,卑职问的是昨晚遇袭的那一件。” 柳闻风道:“还是不错。” 锦衣卫不免有些糊涂,柳闻风凭借过人的本事赢得指挥使大人赏识认命为一营千户,只是平日里风流不羁,更是传出不少风流韵事,当然这些根本不会影响什么,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京城那些达官贵人公子名流哪一个不是流连忘返。 “大人还请明示。” 柳闻风道:“自从来到苏州城之后,几乎夜夜在这里守着,为何偏偏在昨夜出事,其中蹊跷诸位是否想过?” 锦衣卫道:“以卑职看,必然是凶徒连日来被我们逼得紧,实在耐不住性子,于是铤而走险。” 柳闻风笑道:“耐不住性子,八成是耐不住寂寞,案宗上曾有记载,第一个死者有被人侵犯的痕迹,只是确是没有找到男人的秽物,至于后面的死者只是被人杀死,如果你是一个采花贼,是否会这样做?” 锦衣卫道:“采花贼大多贪恋女色成瘾,更是喜欢糟蹋良家女子为乐,只是按照惯例大多只求色不伤人。” 柳闻风点头,“秋赢姑娘担心母亲病情于是连夜赶回,不想确是遇到贼人,从言语中可以分析必然是一名贪恋女色之人,也就是常说的采花大盗,不想呼救声将我们引来,一般的采花贼见到捕快第一反应必然是逃,你们想想那个人当时是何表情?” “镇定!” 柳闻风点头道:“不错,这种情形之下能够保持镇定,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便是武功高强,自然无所畏惧,第二种便是有意为之,不过是事先布局罢了,从半路出现的袭击者判断必然是后者。” “大人的意思是说这次的行动就是引我们出手!” 柳闻风点头,“应该错不了。” 锦衣卫道:“我们是兵他们是贼,天下间哪有贼故意引来兵的道理。” 柳闻风笑道:“这个问题本千户一时也想不明白,只能说明我们的一些行为触及到凶徒,所以才会铤而走险,至于原因一时无法查清,只能慢慢推敲,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凶徒不止一人,其中一人轻功不弱,另外一人擅用铁钩,招式更是十分罕见,不似是一般的江湖中人。” “不过是交手几招,大人便可以看出对手门路,卑职佩服。” 柳闻风道:“当年跟着师父见识到不少江湖门派武功,虽然不懂使用之法,确是能够做到观其行知其路数,只可惜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无头尸案的凶手。” “大人为何如此肯定?” 柳闻风道:“采花贼虽然轻功不俗,只是沉于女色必然气力不足,另外一人武功倒是不弱,在这种情形下能够保持镇定,具备杀手的潜质,只可惜手中所用的是铁钩,切断死者的凶器必然是一把极薄的凶器,应该是一把刀或者是一柄剑。” “卑职怎么越听越糊涂,大人的意思是说昨晚袭击秋赢姑娘的不是连环凶案的凶徒,而是另有其人!” 柳闻风点头道:“孺子可教,不想同样学会记住女孩子的名字,真是前途无量。” 锦衣卫脸上一红道:“大人莫要取笑,下一步该做什么?” 柳闻风道:“回去睡个好觉,然后再想不迟。” “睡觉!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 锦衣卫一脸无奈,柳闻风笑道,“现在除了睡觉还有什么可做的,养足精神,今晚绝对不允许出事。” “大人,救我,救我。”女子的呼救声响起,确是昨晚遇到的女子秋赢,快步向自己奔来,猛然寒光一闪,脖颈处显出一道血痕,整个头颅从身体脱落,一道身影慢慢消失。 柳闻风猛然惊醒,不想确是一个噩梦,看看窗外夕阳将天边映红,也许是太过疲惫,回到府衙之后查看卷宗,顿时感到困乏,恰好府衙的衙差来到,“千户大人,该用饭了。” 知府黄大人亲自作陪,柳闻风自然赏脸,有些事不是不情愿就可以避免,不过是家常小菜,远远没有平日的奢华,大明皇帝朱元璋厉行节俭之风,更是派出锦衣卫探查地方官员,自古有言,‘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当官自古就是肥差,其中更是有无数的办法欺上瞒下私吞银两,最终导致朝廷国库空虚,百姓苦不堪言,朱元璋从小经受苦难,更是眼见当日元廷官员奢靡之风,对官员多加约束,即便如此依然不乏暗自中饱私囊之徒。 〖 第三百一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猛然惊醒,不想只是一场噩梦,只是为何那样真实,看看窗外,金色的夕阳将天边同样映成金黄色,其中夹杂着一丝鲜红,多少人赞叹它的美妙,只是此时在柳闻风的眼里确是那样的扎眼,这几年早已见惯血腥,每一次挥刀夺走对手性命,那曾有的罪恶感更是慢慢消失,为何今日的心境确是完全不同,难道只是因为一场噩梦。 梦境之中,昨晚救下的姑娘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叫秋盈,确实不错的名字,虽然昨晚只是随口一说,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能够取出这样优雅的名字倒是十分少见,柳闻风拍一拍有些微痛的头,刚才的梦境依然无法忘记,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梦境。 梦境中女子一脸惊恐奋力向自己跑来,嘴里喊着救命,自己为何无动于衷,寒光一闪,脖颈处显出一道红,整个头颅从身体脱离,身体确实依然向前,最后栽倒,是那样的真实,犹如就发生在眼前一般。 柳闻风似乎想到什么,身形从床上跳下,佩刀已经拎在手里,甚至根本无法看清究竟从什么位置拿出,或许一直握在手心,疾行几步来到门前,轻轻推门闪身出去,一道身影迅速离开,只是速度毕竟慢上许多,根本无法逃过柳闻风的双眼,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从服饰上看应该是府衙里的衙差,不想确是鬼鬼祟祟躲在自己房间周围,至于偷偷躲在那里是何目的,柳闻风早已没有闲心去管,只要对自己没有恶意绝对不会与这些人翻脸,锦衣卫平日办案大多要借助地方官府的力量,自然懂得权衡其中利害。 柳闻风快步向前,很快来到府门前,守在府门前的兵士自然认得连忙道:“千户老爷,又要出去!”这些日子柳闻风带着四名锦衣卫几乎天天夜里出门,守门兵士早已熟悉,所以才会加了一个又字。 柳闻风笑道:“出去半点事,辛苦了。” 兵士陪笑道:“心不苦,命苦。”柳闻风心中有事自然没有时间与守门兵士贫嘴,迈步走出,直奔西边而去。 墙角处一人探头向外看着,看着柳闻风离开,一溜小跑直奔后院,那里正是总捕头华成住处,华成这段日子倒是学乖了,多半是见识到柳闻风的威风,原本的期望彻底激发,同样学着柳闻风的样子翻看卷宗,旁边坐着两人,一人身形瘦削倒是十分机灵,眼睛不停四处看着,另外一人身形不免显得有些臃肿,脑袋用手腕盯住,鼻子里不是冒出泡泡,两人正是当日华成收留的胖瘦乞丐,平日里在府衙里做一些打杂的伙计,如今专心陪伴华成查案。 蹬蹬蹬,脚步声响起,房门猛然被人推开,胖子睡得正香,猛然一吓顿时惊醒,身子不稳直接掉到桌子底下,脑袋磕在椅子上发出声响,上面的卷宗更是纷纷掉落,瘦子连忙起身将胖子扶起。 华成一脸不悦道:“什么事这么心急。” 衙差道:“华爷,那个人出去了。” 华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人出去了,说清楚点。” 衙差道:“锦衣卫。”华成猛然想起自己叮嘱这个叫六子的衙差盯住那些京城来的锦衣卫,连忙问道:“又出去了,带了几个人出去?” 六子道:“就一个人。” 华成点头道:“有没有被人看见?” 六子道:“华爷放心就是,我小六子可是出了名的机灵,别说被人看见,一根头发都瞧不见。” 华成笑道:“你小子就嘴上能耐,可有看清去了什么地方?” 六子道:“走的太急没看清,不过这次和以往不同,每次都是五个人一起出去,这次确是一个人,好像还很急的样子。” 华成道:“一个人出去能做什么好事,咱苏州城最出名的是什么?” 六子道:“烧酒,小菜。” 华成摇头道:“再想想!” 六子张大嘴巴道:“我知道了,是女人!” 华成点头道:“不错,这些京城来的人只要到了这里无非是喝花酒找女人,平日里把自己说得多么了得,最后还不是破不了案,最后还得靠华爷我找出真正的凶手。” 六子连忙巴结道:“这倒是实话,整个苏州城谁不知华爷,那些贼啊盗啊的,只要一听华爷的名头两条腿就软了。” 胖子忍不住扑哧一声乐出声来,瘦子连忙捅了一下方才停住,这样的恭维之词即便平日里好吃懒做的胖子都可以听出,不想对于华成确是十分受用,毕竟平日里都以擅长断案的总捕头自居,这次无法破解无头尸案更是视为奇耻大辱,加上柳闻风等人的到来更是令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总捕头感到从未有过的失落,这几天憋了一股劲学着柳闻风的样子,希望可以在柳闻风之前找到凶手。 从哪里摔倒就要学着从哪里爬起来,而不是赖在那里,恰如以前的胖乞丐,小小年纪不思进取,每天只是躺在那里混吃等死,直到遇到华成,十几天调教下来体重减轻不少,模样同样俊俏许多,更是跟着瘦子开始学字,这无疑是一个好的开始。 华成掏出一块银子抛在空中,六子喜笑颜开伸手接住,嘴里道:“多谢华爷。” 华成道:“这是你应得的,给我盯紧了。”六子答应一声快步离开,华成转头恰好看到捂着脑袋咧着嘴的胖子,忍不住心里好笑,平日里这对活宝倒是给自己添了不少乐子,不想只是一个无意之举确是成全了两个人,尤其是瘦子,人不仅机灵更是好学,日后必然有所成就。 华成看着两人道:“本捕头问你们,有没有相好的女人?” 瘦子道:“现在最想和总捕头学本事,哪有那个心思。” 胖子道:“原本一直做乞丐,饭都吃不饱哪能去想这些事,只想一辈子混下去算了,哪天死了,总免了有人挂念。” 华成道:“既然跟了我华成,日后你们要做衙差、做捕快、做总捕头,要有出息,到时候就有大把的女人争着抢着投怀送抱。” 胖子道:“我们做了总捕头,华爷做啥?” 瘦子道:“当然是最更大的捕头。” 胖子脑袋一歪道:“啥是更大的捕头?你见过?” 瘦子道:“就和那些京城来的锦衣卫那样。”说完目光落在华成脸上,华成听到锦衣卫顿时脸色一沉,瘦子何等机灵连忙道:“以我们华爷的本事自然要比那些锦衣卫强上百倍,到时候做比他们还大的捕头。” 胖子掐着手指道:“比那些人还大的捕头那是啥?” 瘦子道:“总之就是大。” 华成看着两人笑道:“好了,即便是大上一万倍还是捕头,继续查。” 胖子只得坐下,用手在上面点着,有模有样念道:“无头户,瘦子啥是无头户?” 瘦子凑过来,手指在胖子脑门敲了一下道:“那是无头尸。” 胖子嚷道:“明明就是无头户,华爷教的,不信你问华爷。” 华成道:“胖子,要是再不用心,今天的晚饭省了。” 胖子哭丧着脸道:“华爷,我可是好几天没吃饱肚子了,看我这么可怜饶了小人一次吧。” 华成冷哼一声,“记住了,这个字念尸不是户,户上面多了一点。” 胖子仔细辨认终于弄清,嘴里小声嘀咕着,“怎么就偏偏多了那么一点。”华成继续翻看卷宗,胖子用手在上面点着,脑袋歪向一旁,真是搞不懂,明明长得几乎一样确是完全不同,看来自己还真不是念书的料。 〖 第三百一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更新时间:2013-11-02 华成急于知道案情,柳闻风等人的到来更是令华成不自在,于是暗中命人监视柳闻风等人一举一动,至于每天晚上出去巡视华成自然清楚,心中暗自好笑,若是这种守株待兔的笨法子能够找出凶手,天下间又何须捕快,是个人都可以抓住凶手,不想柳闻风等人确是乐此不彼,每天天一黑带着四名属下离开,一直到天亮方才回到府衙歇息,华成自然不屑一顾,你查你的我,我查我的,看看谁真有本事。 柳闻风被噩梦惊醒,身形快速从床上跳下,顾不得叫醒几个属下,手持飞鱼刀快步出去,小六子连忙赶奔华成住处汇报,自然少不了好处,天下间没有白推的磨,这些衙差平日里更是无利不起早,华成自然清楚,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抛在空中,确见小六子身手倒是灵活,瞬间接在手里,连声道谢躬身出去,脸上露出笑意。 一胖一瘦两人坐在一旁等候指示,顺便查看卷宗学习写字,一个尸字确是闹出笑话,这里暂且不提,单说柳闻风出了府衙顺着街道快速向前,时间不长来到昨天经过的街口,从这里可以看到秋盈家发生的一切,不远处是一个小酒铺,不过是在外面摆了几张桌子,零星几个人坐在那里说着话,柳闻风迈步过去选了一个地方坐下,店家抬头看到连忙过来,“客官,吃点什么,小店虽然小,倒也是实惠。” 店家每天和客人打交道,从柳闻风的服饰上可以判断必然与这些打杂的卖艺的不同,最主要手里带着家伙,柳闻风笑道:“出门在外图的就是实惠,来两个小菜,一壶酒,劳烦店家。” 店家道:“哪里的话,客官稍等很快就来。”转身进去,时间不长,两道热气腾腾小菜从里面端出,上面摆着碗筷还有一壶酒,拧开壶盖,这种地方自然不会有什么上等好酒,一股辛辣味从里面传出。 柳闻风所坐的位置恰好可以看清秋盈家所发生的一切,傍晚时分做的噩梦不停在脑海之中闪现,恰如自己所猜的那样,昨晚的事并不是偶然发生,而是事先布下的局,目的便是针对自己,这种事倒是常见,锦衣卫虽然令人忌惮,只是狗急跳墙,最后时刻很少有人甘愿伏诛,争斗死伤再所难免。 时间慢慢过去,身边酒桌上的客人走了几波同样来了几波,正如店家所说的那样,虽然不比大酒馆,但是胜在实惠,所以关顾的人并不少,天近三更,柳闻风桌上的空酒壶摆成一排,换做普通人早已酩酊大醉。 看看天,或许是自己太过多疑,那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只是既然针对的是自己,没有办法做到,必然选择另外的方式,能够与整件事扯上关系的只有无意间进入的秋盈,还有那名手持宝剑的峨眉女弟子,对于冷如秋的底细柳闻风丝毫不知,如今只能赌上一把,凶徒或许会盯上秋盈,自己能够救下的人完全有能力轻松杀死,当然只是方式不同罢了,柳闻风端起酒杯试图去感受凶徒的内心。 一道身影推门而出,确是那样的熟悉,“店家,酒钱。”一锭银子落在桌上,身影早已在几米之外,酒杯内的酒荡起波纹,从门内走出的女子正是秋盈,不想昨天刚刚遭遇变故,今天依然深夜外出。 沉重的呼吸声从里面传出,老者拿起一块方巾放在老妇额头上,烫得厉害,吃了药依然不见任何效果,这样下去人恐怕真的要不行了。 秋赢守在旁边一脸关切,“爹,怎么会这样,明明已经吃了药,娘的病怎么越来越厉害!” 老者叹口气道:“怕是不行了,秋盈去把包袱里的衣服拿出来给你娘穿上。” 秋盈愣在那里,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穿上那件衣服几乎等同于等死,想起昔日母亲对自己的慈爱照顾不由得流出泪水,“爹,我这就去找大夫。” 老者摇头道:“算了,这种病谁也看不了,这是命。” 秋盈道:“秋盈偏偏不信命,以前是没有银子不能抓药不能找大夫,病了只能硬挨着,如今有了银子怎么能够这样轻易放弃。”因为激动,瘦弱的肩膀发出一阵颤抖,手里攥着的正是柳闻风留下的银子,虽然只有十几两,不过请一次大夫总是足够,如果就这样放弃,那么以往所有的努力又算什么。 老者抬头看着女人眼中坚毅的目光,“好吧,最后试一次,不过你不能去,还是爹去。” 秋盈道:“你的腿不方便,还是我去。” 老者连忙阻止道:“不行,昨晚差点出了事,如今三更半夜的绝对不行,你娘如今病成这样,如果连你也出了事,爹也不活了。” 秋盈道:“爹,没事,经过昨天那件事之后贼人必然不敢再来,再说了,这里距离药堂不过半盏茶时间,女儿一会也就回来,爹,你照顾娘,秋盈这就去找大夫。”说完不顾老者阻拦转身出去。 老者伸手道:“女儿,小心啊。”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老者眼中尽是无奈,穷苦人家一生劳作确是依然一贫如洗,好在女儿听话,一天天长大,日后只希望找一个好的归宿,过上好日子,不想老伴确是害了病。 一道身影从座位上飘起,一锭银子甩出恰好落在桌子上,发出一声轻响,转眼间不见踪迹,店家收起银子,嘴里忍不住道:“不想还是个急性子,酒还没喝完人就走了。” 柳闻风看到秋盈身影从门内出来,顾不得太多,身形一闪到了街口,几个瞬间隐没在黑暗之中,秋盈手里攥着银子,心里还是有些怕,不时的回头看着,昨晚的遭遇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内心所造成的恐惧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消除,只是母亲病重,若是请不来大夫恐怕只能阴阳相隔再也无法相见,心里憋着一股劲快步向前,脚下三寸金莲确是无法走的太快,身体不由得左右摇摆,柳闻风躲在暗处,脚下放轻,不敢跟得太近。 一场噩梦,柳闻风猜测凶徒或许会向昨晚幸存的女子秋盈动手,至于原因太简单不过,用这种方式来显示他的强大,彻底打击自己的信心,一个自己救下的人最后还是死在他的弯刀之下,那种心境普通人根本无法体会,恰如两个完全不能失败的人进行一场生死对决一般,没有人愿意接受失败的命运。 手放在刀柄之上,脚下放轻,秋盈突然停住脚步,一双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自己,这完全不是人所拥有的眼睛,因为害怕,身体不由得退后一步,瞄的一声,一只野猫从高处跳下,多半是同样看到这种平日对自己友好与邪恶并存的异类,看了一眼,快步跑开,秋盈手放在胸口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前,猛然一道黑色的影子快速临近。 秋盈来不及惊呼,影子已经到了身前,两者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只是静静的躲在暗处罢了,加上速度丝毫不慢,一双手从背后捂住秋盈鼻息,秋盈眼睛睁大,眼中尽是惊恐,不想在此遭遇恶人,这一次似乎比上一次更加可怕,他的手是那样的冰冷。 黑影制住女子,喉咙里发出令人发瘆的声音,“怪只怪你倒霉,还有那个爱管闲事的锦衣卫,下了地狱之后记得不要怪我,一次便可以解脱,没有痛苦,没有怨恨,更加没有悲伤。” 秋盈用力挣脱,怎奈那双手如同千斤一般死死压在上面,意识渐渐模糊,脑海确是不停闪现那道身影,“救我,救救我。” 〖 第三百一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来到昨晚经过的巷子,那里住着的正是昨晚遇袭的女子秋盈,虽是普通人家女子确是生的一副好身段,样貌更是上佳,苏州多美女,更是引来古今多少文人sāo客在此驻足,这些多半是水土的缘故。 秋盈娘病重秋盈只得连夜出门找大夫,对于昨晚的遭遇依然记忆犹新,猛然一道身影从暗处掠出,犹如黑sè的幽灵一般,身上穿着黑sè的袍子,甚至无法看清长相,右手死死捂住秋盈鼻息,嘴里发出难听的声音,“怪只怪你倒霉,还有那个爱管闲事的锦衣卫,下了地狱之后记得不要怪我,一次便可以解脱,没有痛苦,没有怨恨,更加没有悲伤。” 秋盈意识渐渐模糊,没有任何恐惧,脑海中确是浮现出昨晚的身影,脸上的笑意,挂在腰间的弯刀,带着不屑的眼神,身影确是慢慢远去,“救我,救救我,柳大人。” 刀光一闪,黑sè顿时消散,犹如黎明之前黑夜之中突然升起的那道亮光,虽然微弱确是蕴含生命,柳闻风眼见秋盈遇险身形一闪空中攻出一刀,确是只用上五成劲道,毕竟秋盈还在黑袍凶徒手里,刀光临近,黑影有所察觉,身形一闪避开。 柳闻风从暗处跃出,用手扶住秋盈身躯,秋盈慢慢转醒,睁开眼正好看到柳闻风带着冷峻的面孔,这是不是在做梦,或者自己已经死了,如果真的是,这里必然是天堂,只是为何如此熟悉,黑sè的街道,一双蓝sè的眼睛躲在远处看着,这不是梦,而是现实,他真的来了,自己遇到危险时,犹如守护神一般来到自己身边,有力的大手握住自己腰肢,浑身上下不由得一阵酥麻,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一直传遍全身,头不由得靠在柳闻风肩上。 柳闻风道:“大敌当前,姑娘是否可以照顾自己?” 秋盈不由得脸上一红,眼前形势危急,自己这样只会连累别人,点点头,只是身子确是不忍离开。 柳闻风左手松开向前一指道:“现在可以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吧。”秋盈只得退到一旁,一颗心由惊恐、绝望变成惊喜,这是否就是上天所说的缘分,如果今生可以有这样的男人陪伴真是死而无怨。 黑影发出一阵冷笑,“柳闻风,你很厉害。”一阵风吹过,黑袍飘起,胸口位置被刀锋划开,若不是柳闻风担心伤到秋盈有所保留,方才那一刀或许已经要了黑袍人xing命,柳闻风的突然出现同样出乎黑影杀手的预料之外,剧本之中似乎没有这样的情景,既然来了只会令剧情早一点进入高cháo罢了。 柳闻风道;“如果我所料不错,苏州城的无头尸案必然是你一手造成,你就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无头尸案的始作俑者。” 黑袍人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些真的重要吗?” 柳闻风道:“当然,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只要触犯刑法,身为锦衣卫就有责任将你伏诛。” 黑袍人冷笑,“杀人不偿命大有人在,欠债不还钱同样过得逍遥,那些人你怎么不管,偏偏来管我的闲事,柳闻风,难道你我之间上一辈子有仇怨不成!” 柳闻风道:“天下间并非所有的事都可以管都能管,只是这件事被柳闻风遇到,既然遇到又怎会置之不理。” 身披黑袍的杀人者正是上文曾提到的夜行鬼严言,九幽老怪的关门弟子,因为童年时的yin影致使心理扭曲,更是不把人的xing命当回事,尤其是那些活在yin暗中的女人。 黑袍人发出一阵冷笑,“好吧,既然如此,今晚你我之间就做个了断。”说完手中黑袍猛然一甩,说来也奇,整个人犹如消失一般不见踪迹。 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秋盈躲在一旁张大嘴巴,人不见了,那顶黑袍犹自从空中慢慢飘落,柳闻风身形一动,一刀攻向黑袍,黑袍彻底裂开落在地上,确是不见严言身影,漆黑的巷子,消失不见的凶徒,所有的一切是那样的匪夷所思,即便身经百战的柳闻风同样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他是如何做到! 朦胧的月光落下,只是无法映出隐藏在黑暗中的罪恶,夜行鬼严言手中黑袍猛然一抖,多半是为了吸引别人注意,方便自己发动夜行功,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柳闻风自然不清楚,这便是夜行鬼严言苦练的夜行功,乃是一种黑暗中隐藏身形的功夫,甚至可以令自己不呼吸,即便心跳同样可以停止,做到这一点除非有通天的本事,不然单靠直觉根本无法找出隐藏的位置,他确是可以抓住最好时机发动致命一击,九幽老怪一生之中最得意的本事最后传给关门弟子严言,无怪乎这样的举动招致其他弟子不满,试问掌握这种技能,必然可以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甚至成为至尊。 秋盈心里担心忍不住道:“大人小心。” 柳闻风点头,“照顾好自己。”秋盈不由得心头一热,他在关心自己,是真的,不会错,还是第一个男人这样保护自己关心自己,如果可以,真的愿意现在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毫不保留,真的愿意,生死关头确是在想着这样的事情。 柳闻风静静站在巷子里,不能动,同样无法动,似乎无法感受到对手的存在,甚至已经离开一样,只是从他的眼神之中透出的狂热可以肯定,这必然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厮杀,猛然想起后街处那道消失的身影,两种感觉几乎一模一样,是那样的熟悉。 身边刮过一阵风,柳闻风手中飞鱼刀攻出,劈中的只是风,不对,柳闻风似乎预感到什么,身形一闪快速避开,一道黑sè的影子出现在自己刚刚所站的位置,如果不是依靠直觉避开,这一下必然重伤。 黑sè的影子落地,正如柳闻风当ri所预料的一样,手中一把薄刃弯刀,一身夜行衣,整个人更是如同与黑暗练成一体,黑影看着柳闻风道:“当初没有看错,你真的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柳闻风道:“柳闻风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如果世间没有罪恶,柳闻风倒是愿意图个清闲,每天钓钓鱼、养养花。”说完冷哼一声,“你不该杀人。” 黑影笑道:“如果杀人是恶,那么死在你手下的人又岂在少数!” 柳闻风道:“同样杀人确是完全不同,我杀的都是罪恶滔天之人,我不杀他他便会杀我,而你杀死的确是一群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所以绝对不会放过你。” 黑影道:“多好的理由,难道你就没有违背良心错杀好人?” 柳闻风陷入沉默,有些事无法否定,即便言语的力量足以令自己变得足够清白,只是那又如何,有些时候根本不是自己可以左右,皇命在身不得不做。 黑影继续道:“你和我一样,我是杀人的恶魔,那么你呢,只是别人手中的杀人工具,想想这些年死在你们手里的人有多少,他们同样有家人,有儿女,你的手上未必比我的干净。” 柳闻风道:“眼前我是兵你是贼,已经没有太多需要争辩。”说完身形一闪手中飞鱼刀直奔夜行鬼严言劈来,严言脸上表情变了几变,就在刀光接近之时身形再次消失,刀光劈空,巷子里顿时再次变得安静下来,秋盈站在那里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虽然无法完全听懂其中的含义,只是一点可以肯定,千户大人所代表的必然是正义,那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代表的是邪恶,正义与邪恶原本没有绝对的标准,只是在不同时期不同人之间的认知罢了。 第三百一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九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夜行鬼严言终于忍不住再次动手,尤其是夺命鬼班峰身上的刀痕更加刺痛严言那颗早已变得卑微不堪的灵魂,那一刀犹如割在自己身上,闭上眼睛努力去感受其中的滋味,刀锋划开肌肤发出的声响,那种感觉令人痴迷,眼神之中流露出贪婪。 一道身影接近,正是二师兄班峰,江湖人称夺命鬼,一手铁钩极为了得,更加令人闻风丧胆的便是杀人于无形的夺命针,这多半是班家人最值得为傲的东西,那双手,制造出多少令世人惊叹的东西,精美绝伦甚至令人奉为天物,只是因为一些私欲同样制出无数威力惊人的杀人工具。 严言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怎么不见六师兄?” 班峰笑道:“你也知道你六师兄的性子,这个时候多半出去逍遥快活去了。”刘成早已飞出院墙直奔九幽山前去请师尊下山,班峰这样说不过是想掩饰罢了。 严言道:“六师兄真是好兴致,二师兄的伤势如何?” 班峰道:“一点皮肉伤罢了,不碍事,现在外面风头紧,经过昨天那一战,官府的人必然加派人手,这个时候师弟万万不能再出去,待风头过了之后随我一同返回九幽山给师父祝寿,师父他老人家必然会高兴。” 严言点头,这样的举动确是出乎班峰的预料,严言道:“师弟已经命人准备酒菜,师兄一会过来便是,若是六师兄回来一同过来,我们好好喝上几杯。” 班峰猛然惊醒,桌上的酒菜依旧,屋内烛火明亮,自己确是躺在师弟的床上,心道不好,晚上不过喝了两杯,顿时觉得浑身乏困,必然是师弟在自己的酒里下药,不想还是上了当,原本以为八师弟经历一番磨难之后终于开窍,不想只是缓兵之计,更是将自己骗来,身形跃起快步向前踢开房门向外冲去。 毕竟一起学艺多年,班峰对严言十分了解,加上这几天的观察,不知是何缘故,八师弟对京城来的锦衣卫,就是当日用刀锋将自己打伤的那个男人十分感兴趣,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大可不必设局,不想最终还是失败,当日的情景依然清楚记得,自己发动致命一击,不想确是被人空中挡住,刀光一闪,原本势在必得的一钩击中刀背,刀锋顺势一转,钩子上的力道顿时被人轻易卸去,不想此人变招如此之快,刀锋一转顺势攻出,班峰手中铁钩向上一磕还是慢了半分,刀锋接近身体,班峰吓出一身冷汗,腰上发力硬生生向后退去,即便如此同样被刀锋击中,好厉害的刀法。 八师弟必然是无法放下所以再次出手,班峰心里清楚,单论武功、兵器上的造诣远远不是柳闻风对手,唯一能够依托的只有夜行功,只是一旦事败后果不堪设想,班峰脚下不停,来到院墙边脚下发力,双手搭在院墙上再次发力,论轻功远远比不上刘成,当日刘成只是脚尖轻点身形已经到了院墙之上。 巷子里柳闻风手中飞鱼刀护住要害,方才的拼斗十分凶险,不想眼前的男人确是懂得一种奇特的功法,不仅可以隐藏身形,即便出手时发出的声音更是微乎其微,生平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刚才不过是凭借直觉避开对手致命一击,现在想想其中或许多了几分幸运,柳闻风出刀,严言身影再次消失,柳闻风平心静气,巷子里出奇的静,哪怕发出一丝细微的声响同样无法逃过自己的耳朵。 细微的声响传出,那是人的喘息声,没有错,柳闻风身形一闪攻向眼前黑暗,黑暗依然是黑暗,即便刀光如何犀利依然无法彻底攻破,喘息声再次响起,和刚才相比更加强烈,柳闻风身形再闪,刀光依然劈空,不由得眉头一皱,一丝凉意传来,心底更是升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柳闻风手中刀猛然挥出,几乎是出于本能,没有任何招式,两柄刀撞在一起,严言消失的身影再次出现。 “不可能,你不可能察觉出我的位置。”严言身子微弯,刚才的喘息声正是严言发出,多半是运行夜行功体力不支的缘故,只是精力完全放在柳闻风身上,反而忽略了自己。 柳闻风笑道:“这是天意,认输吧。” 严言身形慢慢站直,“认输,绝不可能。”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可怕,手中刀立在胸前,身形一闪手中刀直直劈出,不想确是舍弃最厉害的夜行功选择以刀法对敌,这似乎是最愚蠢的选择,严言确是无奈,连续在柳闻风面前施展夜行功确是无法奏效,耗费的体力更是常人无法想象,至于柳闻风如何发现自己行踪严言始终无法弄清,如果继续施展或许连出刀的力气都失去。 刀光一闪,严言身形向后倒去,柳闻风似乎同样有所忌惮,刚才那一刀并没有用出全力,严言身形跃起一刀攻来,右手刀向上一撩,即便如此严言依然不敌,两刀相遇,一股暗含的劲力从刀上传出,严言身形后退,蹬蹬蹬,连续后退三四步站稳身形,若是换做别人必然使用夜行功离开,这样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严言的思想早已无法用常人来衡量,连续杀死数人,更是以践踏人性为乐,更加无法容忍自己的失败,那样甚至比杀死自己更加难受。 一声怪叫,严言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身形一闪,严言虽然执着确是十分聪明,击败一个人完全可以采取不同的方式,有些方式甚至要比杀死他更加难受,身形一闪,一道残影出现,秋盈发出一声惊呼,那道眼神令秋盈感到恐惧,如今确是奔自己扑来,犹如昨晚的噩梦一般。 柳闻风身形一动,手中飞鱼刀始终不离左右,严言脸上的笑意更甚,身形猛然停住,左手变爪抓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子秋盈,右手刀劈向自己身后,如果柳闻风应对自己刀势,以自己手上的力道完全可以瞬间令女子致命,这场比拼最终确是自己胜了,如果选择去救一个丝毫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子,自己的刀必然无法躲过,严言更加倾向前者,毕竟这就是人性,人始终无法逃避的东西。 一道身影接近,手中刀向上一递,身形一矮直接钻出,左手抓向严言手臂,严言手腕一翻变换招式抓向柳闻风咽喉,不想这才是严言的最终目的,招式的比拼同样是对时机、智慧的考验,柳闻风似乎早已预料,左掌直接削出,严言只得后退,刀光直接追出。 “有没有事?” 秋盈连连摇头,刚才的惊恐顿时被喜悦所取代,“千户大人,一切小心。” “你和她什么关系,为何会这样护着她。”严言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对于柳闻风躲开刀光来救女子的行为完全令严言震怒,即便是好友或者是夫妻面对危险大多选择自己,何况只是一个丝毫没有任何关系的女子。 柳闻风道:“她是我想要保护的人,只有这么简单,这同样是我学武练刀的意义,失去意义的刀法必然孤独苍凉。” 严言摇头,“我不信,我知道了,你们必然是狗男女,男盗女娼,不识抬举,胡作非为。”因为愤怒、不解严言变得语无伦次,多半是被柳闻风的言语再一次刺痛,失去意义的刀法必然孤独而苍凉,犹如一个人孤独的影子伫立在荒野之中,眼前尽是无尽的荒凉,试图走出去,确发现无论如何努力,眼前依然还是那般荒凉。 恰如他的人生一样早已失去意义,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 〖 第三百一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百)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严言暗下决心找柳闻风麻烦,只是方式有所不同罢了,作为师兄的班峰确是完全蒙在谷里,当然刘成的离开严言同样不知,严言担心班峰发现阻止于是略施小计在酒中下药,不过是普通的昏睡药罢了,放入酒中,自己早已事先服下解药,班峰毫不知情,看到小师弟答应自己暂时放下恩怨心里高兴,酒杯端起一饮而尽,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胸前的伤势更是丝毫不受影响,第二杯下肚,不由得眨眨眼睛晃晃脑袋,意识渐渐模糊,身形慢慢倒下。 严言起身,双手扶起班峰放在床上,拿起被子盖好转身出去,时间不长一道身影在门外张望,正是严成暗中派出的人手,当ri那名奴仆的惨死所有人看在眼里,最后不过是多给了一些银两了事,生命确是被无情的剥夺。 在被选中的那一刻,脑袋不由得嗡的一声,为何会委派这样的差事,心里一千个不愿,甚至有了出走的念头,即便不拿薪水总比死在这里的好,只是想到家里嗷嗷待哺的孩童只能打消念头。 人终究要学会变通。 一条路上摔倒,甚至体无完肤,总有一天会找出一条可以顺利的道路。 家丁只是远远的看着,烛火晃动,隐约可以看清,一个人躺在床上,不想这位少帮主今天倒是听话,身影消失,多半是前去汇报。 严成很忙,府中的事,帮中的事,甚至是家事,总之一天有忙不完的事,船工不足早已弄得焦头烂额,水帮的开工大典更是令严成眼红,家丁快步进来,“帮主,少帮主今天并没有出门。” 严成眉头一皱道:“看清了?” 家丁点头道:“看清了,和那位自称师兄的喝过酒之后便睡了。” 严成道:“那就好,多盯着点,这小子总是让人不省心。” “放心吧,帮主。” 严成道:“明天去账房多领一些银子,就说是我说的。” 家丁答应一声转身出去,那道影子恰好隐在暗处,家丁快步上前,躲在暗处向里面张望,就在身体不远处一道身影慢慢隐现接着慢慢消失,家丁确是完全不知。 严言出了严帮大宅,沿着漆黑的街道一直向前,对于黑暗早已熟悉,远离尘世的喧闹,一个人静静的守护这份宁静,他注定只能选择寂寞。 光彩耀眼的事物总难持久,尘世的喧嚣终将有散场的时刻,欢乐不过是面对孤寂的喧闹,剩下的只是曲终人散的落寞,伤感必然排山倒海而来,多少人流连于此,寻找快乐来掩饰内心的孤寂。 这条街是那样的熟悉,犹如一股潜在的力量在支配自己向前,一名醉汉身形左右摇晃,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呼出的气体足以令人窒息,不时发出一声怒吼,多半是用于发泄心中的愤懑,人何必弄得如此,人生百态,一道影子静静的看着,也许只有自己才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只需要轻轻过去,锋利的刀锋划过,所有的喧闹、忧愁、寂寞彻底消失,只是为何面对解脱为何会那样的恐惧,甚至挣扎,他不懂同样不解。 严言站在暗处一动不动,任凭夜sè静静滑过,终于一道身影出现,那是一名女子,身上穿的衣物并非华丽,只是衬托出一种不同的美,这种美足以令男人为之疯狂,女人的美天生就是一种罪恶,不过是用来勾引男人的把戏罢了,尤其是那张嘴更加恶毒,所以但凡是死在自己刀下的女子必然死死用手堵住,他怕,真的怕,怕那些足以陷入疯狂的恶毒言语。 严言并不认得,只是从一个人嘴里完全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刘成,一个好sè的男人,吹嘘更是男人擅长的把戏,那条街,所有的一切早已熟知,更是打听想要知道的一切,这就是银子所特有的魅力,有了它足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女子快步向前,不时的回头看着,似乎对黑暗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这种恐惧令严言感到兴奋,四下无人,一道身影慢慢接近,猛然接近,女子尚且无法发出任何惊叫嘴鼻已经被人堵住。 杀了她,令那个可恶的柳闻风感受失败的滋味,严言内心升起一丝快感,胜利的快感,从当ri两人之间未曾蒙面的对决开始,一种无形的比拼已经展开,如果没有班峰两个人打乱计划,用毒针杀死梁宽,这场戏是否已经找到完美的结局?必然不是,一切只是开始,一旦开始便无法结束。 刀光一闪,刀锋上传出的杀意令严言忌惮,身形一闪,确是看到那张厌恶的脸,柳闻风手持飞鱼刀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原本想要杀死的女人确是被护在怀里,当你用尽各种办法想要破坏一件东西,最终发现你最厌恶的人将它完好保存,放在手里,那已经不仅仅是炫耀,而是挑衅,严言心底的愤怒彻底爆发,用出自己的拿手绝技夜行功,平ri的教诲早已忘记,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尊严,不惜亲手杀死柳闻风。 柳闻风依然还是柳闻风,身形一闪躲开第一次攻势,严言几乎完美的一击,耗费的气力必然不在少数,眼神之中尽是不信,这样完美的一击确是被柳闻风识破,不会,绝对不会,只是幸运罢了,下一次绝对不会这样幸运。 喘息声忽近忽远,柳闻风始终无法捕捉严言身影,一柄刀悄无声息划向柳闻风脖颈,对危险天生的jing觉救了柳闻风一命,手中飞鱼刀本能攻出,身影慢慢出现,夜行功再一次被对手识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幸运那样简单,严言双手持刀奋力攻出,柳闻风的刀确是更快更疾,论刀法、气力柳闻风占据绝对的优势,当然还有信心,两次完美的击杀被柳闻风躲过,严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夜行功是否真的如师尊说的那般,可以悄无声息杀人于无形,如果可以为何无法奏效,如果不能,那么ri夜的苦练为的又是什么! 严言终于露出自己yin狠的一面,放弃柳闻风左手抓向站在一旁惊呆的女子秋盈,右手刀猛然一翻攻向自己身后,不想柳闻风手中刀一挑,确是放弃严言直接去救那名毫不相识的女子,如果生命已经失去,所有的一切完全失去意义。 生命的价值多半于此。 活下去的意义究竟是什么,为何会如此的孤单,严言不停的转身,没有朋友,没有同伴,那些所谓的亲情早已被践踏得体无完肤,除了杀戮自己还有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即便死去,没有眼泪,没有同情,别人应该有的自己早已失去,难道这就是人生。 严言的目光顿时变得散乱,严言摇头,“我不信,我知道了,你们必然是狗男女,男盗女娼,不识抬举,胡作非为。”因为愤怒、不解,更加不想承认自己的过错,严言变得语无伦次,多半是被柳闻风的言语再一次刺痛,失去意义的刀法必然孤独苍凉,恰如他的人生一样早已失去意义,有的只是无尽的悲凉。 寂寞,缺乏目的和意义。 寂寞的天xing,缺少一颗可以为自己创造目的和意义的心。 当陷入自己编织的方式之中去消遣寂寞,只能在其中徘徊越陷越深。 “他怎么了?”秋盈看着状如疯癫的严言忍不住问道,刚才的恐惧早已消失,更多的是不解,为何好好的一个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说刚才从背后袭击自己的那一个是恐怖,那么眼前的这一个必然是可悲甚至可怜。 柳闻风手指放在嘴前,秋盈会意连连点头,目光落在手指间,红的唇,是那样的诱人,修长的手指,脸上不修边幅确是突显出一种粗狂的美,她竟看得痴了。 第三百一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O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严言用出夜行功,原本存在的身影瞬间消失,整个巷子完全变成黑色的世界,没有呼吸甚至没有心跳,人仿佛从这里消失一般,这便是夜行功的真谛,暗杀术的最高境界,可以做到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刀光划过,身影慢慢出现,诡异的招数确是无法击杀柳闻风,一直充斥内心的自信彻底遭受打击,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一道身影攻向站在一旁的秋盈,手中刀划向随后赶到的柳闻风。 人性为恶,这是严言的世界,不想柳闻风确是避开刀锋放弃所有机会不顾一切抓向自己手臂,严言不懂,真的不懂,他应该直接攻向自己才对,即便将自己击杀,不过自己确是可以杀死女子,那样自己还是胜了,不想如今确是败得体无完肤。 从一开始的嫉妒变成完全的恨,他恨这个男人,为何不能学着世人一样自私、贪婪,甚至卑贱,这样才能令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而如今恰好相反。 意义,一个令人陷入沉思的话语,不想严言同样深陷于此,那个曾经早已淹没在灵魂深处的东西再一次被彻底唤醒。 严言状如疯癫,内心世界更是一次次遭遇冲击,真正能够打败自己的恰恰不是你的对手,无论多么强大,只要懂得忍忍,终究有一天可以拿回失去的一切,勾践卧薪尝胆便是最好的例子,只可惜勾践的忍忍最终导致内心的崩溃,越国更是无法成为真正的强国,不过是以仇恨的方式发泄内心的愤恨罢了。 柳闻风慢慢接近,严言哈哈大笑,“我知道了,你们都是错的,只有我是对的,所以才会一次次欺骗,伤害我,我要杀死你们,杀死你们,一个不留。” 严言状如疯狂,手中刀一挥再次攻向柳闻风确是毫无章法,柳闻风身形接近,左手抓向严言胸前,只要能够将其制服交到官府,苏州城无头尸案将会彻底告破,不想严言猛然张开嘴咬向柳闻风手臂,手中薄刃刀搂头盖脸袭来,这种毫无章法的打法柳闻风一时无法适应,更加不想伤到严言,在柳闻风的眼里,严言固然可恨,只是同样不能随便伤人性命,即便身为执法者同样不能滥用刑法,眼见严言张牙舞爪奔自己攻来,身形只得后退,严言眼睛猛然一转似乎想到什么,身形猛然停住,舍弃柳闻风不顾一切奔着秋盈冲去。 柳闻风大惊,手中飞鱼刀全力攻出,没有任何犹豫,一声高喝,“不要伤我师弟。”班峰终于赶到,从发现八师弟离开已经清楚必然是前来寻仇,于是一路奔行赶奔昨天袭击柳闻风的那条巷子,恰好看到严言疯一般向前扑向昨天那名女子,身后一人身形更快,手中刀直直劈出,脚上发力丹田发力大喝一声,试图阻止,可惜还是晚了。 柳闻风无法停,严言此时状如疯癫,一旦停下必然伤害到秋盈,毕竟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只有在出手之前击杀或者制服才行,不再犹豫,手中飞鱼刀全力攻出,严言对于危险全然不顾,脸上带着奇怪的笑意,他的眼睛里只有秋盈,脑海里不停闪现出一个念头,“杀死她,你就是胜者。” 刀光临近,一道寒光直打柳闻风,班峰身形接近身体猛然一弯,藏在后背处的暗器终于发动,嘎嘣一声,里面放置的弹簧全力发动,夜空中一道白光犹如夜空中划过的星光直打柳闻风,一声惊呼,一声惨叫,一道身影迎面扑来,严言愣在那里,秋盈猛然迎向白光,惊呼声正是从秋盈口中发出,班峰发出一声怒喝,秋盈目光被吸引,猛然嘎嘣一声,一道白光从背后发出直打柳闻风,顾不得多想,身形直接扑出。 刀光直接击中愣在当场的柳闻风,距离实在太近,秋盈犹如秋天旋动的风转向自己,张开双臂直接扑在怀里,严言的惨叫声恰好响起。 “师弟,师弟。”班峰抱住严言,背后一条长长的刀痕,血瞬间将身体打湿。 严言嘴角流血看着师兄,“师兄,我真的错了吗?” 班峰摇头道:“没有错,九幽山向来不问对错,错的是那些人,他们都该死。” 严言猛然咳出一大口鲜血,刚才的一刀将内脏经脉完全划断,根本无药可救,“谢谢你,师兄,我真的不想错,真的不想。” “你怎么这么傻。”秋盈倒在柳闻风怀里,一根银针扎在后背上,若不是秋盈奋不顾身扑向自己,必然无法躲过班峰所发出的夺命针。 秋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能够死在大人怀里,秋盈心满意足。”秋盈说完,原本白皙的脸上逐渐泛出一层黑气,不想夺命针上的毒如此猛烈。 “交出解药。”柳闻风飞鱼刀一指逼视班峰,夺命针是此人发出,身上必然有解药,只要拿到解药,这点伤势算不得什么,秋盈毕竟是为了自己才会被对方打中,他欠她的不仅仅是情,还有一条命。 班峰冷笑,“夺命针天下无药可解。” 柳闻风道:“我会杀了你,到那个时候或许可以从你身上找到解药。” 班峰冷哼一声,“柳闻风,无论你是什么都好,九幽山从此与你不死不休。”说完身形再次一弯与刚才的姿势完全相同,柳闻风不敢大意,手中飞鱼刀连续抖出几道刀花护住身体,叮叮叮,三枚夺命针被刀光打落,再看班峰早已踪迹皆无。 咳咳咳,秋盈手上的气力渐渐失去,只是不愿意就这样放开,一旦放开就等于失去,不想幸福来得这样突然确是如此短暂,只是真的已经值了,这或许真的是天意,大人救了自己两次,确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死或许只是一个定局,只是不想就这样离开,人世间有太多的牵挂,生病的母亲,体弱的父亲,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多少男人为自己痴迷,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只是完全不屑一顾,即便过着清贫的日子,依然值得为此守候,等待自己深爱的男人出现。 如今终于等到,爱情的滋味是那样的甜美,确是如此短暂,用尽最后的气力,不忍放开,柳闻风确是一脸茫然,“我根本不值得你去爱。” “值得,真的值得,只希望在大人的心里留下可以为秋盈留下一个位置,这样已经足够。” 他的手抬起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是那样的无力,轻轻放在心口,很暖,在这里,就在这里,如果可以,真的可以。 她笑了,没有遗憾,没有痛苦,更加没有悲伤,在生命耗尽的最后一刻得到的确是幸福,只是其中夹杂着不舍,真的太过短暂,哪怕再多给自己一天光阴,命运总是喜欢这样去捉弄别人,爱过的确要失去,错过的确是无法回头。 爱情是一场遇见,任何人无法主宰它的到来,更加无法分出对错,我们只知道爱情是一场遇见,不能制造更加无法预期,一旦错过便无法回头。 岁月就像一把雕刻刀,永无休止的雕刻世间万物,同时雕刻形形色色的人生,世间一切都被它所主宰,任何人无法躲避锋利的刀锋,天上、地下、沙漠、丛林,当人生的旅途接近尾声确始终无法找到自己深爱的那个人,不停徘徊,哪怕最后一刻,只是瞬间已经足够。 九幽山,为何这样熟悉,柳闻风身形慢慢站起,怀里的女子手臂慢慢松开,无论有怎样的不舍、牵挂,最终还是无法抵挡命运的脚步。 〖 第三百一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O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夜行鬼严言彻底陷入疯狂,避开柳闻风全力攻向秋盈,即便如此同样不想放过那个无辜的女子,秋盈一脸惊愕,眼前无路可逃,只是没有任何恐惧,那道身影必然会如期而至,犹如自己守护神一般,他来了,身形高高跃起,手中飞鱼刀划出一道耀眼光芒。 一声怒喝,“不要伤我师弟。”班峰终于赶到,确还是迟了,如果不是自己大意,如果不是喝下带有迷药的酒,结局必然不会这样,一道身影抱着一人,脸上更多是恨意,恰如所说的那样,无论你是何身份躲到哪里,九幽山的人必然与你不死不休。 另外一道身影,怀里同样抱着一人,脸上更多是愧疚,不想她的感情如此炽烈,那个曾经无数次混迹于红尘之中的男人甚至从未感受到如此炽烈的情感,是那样的浓烈,没有遗憾,哪怕付出生命同样在所不惜,这就是爱情,不求回报。 只是自己能够给予的实在太少,甚至没有一个承诺,或许只能将她的名字留在心底,秋盈。秋天的秋,丰盈的盈。 还是昨天的木屋,老者眼中的痛苦难以言表,双手发出一阵颤抖,“女儿,女儿,你这是怎么了!都怪爹,不该让你一个人这么晚出去,都怪爹。”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咳咳咳,盈儿,她爹,盈儿怎么了?”里屋传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老者擦干泪水,步子不免有些踉跄,扶住门框长出几口气,掀开帘子,里面传出声音,“没事,她姨娘说了,让过去几天。” “那就去吧,我这病没事。” 时间不长,老者从里面走出,看着女儿冰冷的尸体泪水顺着眼角不停滑落,只是担心病重的娘子知道,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希望怕也要破灭,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只得尽力忍住悲伤,嘴巴张大,满是皱纹的手握住女儿的手,不想确是那样的凉,没有一丝温度,刚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不到一个时辰确是阴阳相隔。 “爹,你照顾娘,秋盈去找大夫回来给娘瞧病。” “秋盈不累,爹歇着。” “爹,看你脸都弄花了。……… 平日里的音容笑貌不停在眼前浮现,“是爹对不起你。” 柳闻风上前道:“伯父,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是谁杀了我的女儿?”老者似乎想起什么,猛然抓住柳闻风手臂,从昨天谈话中已经知道刘闻风的身份,官府的捕快,专门抓坏人的人,如今自己女儿被人杀死,凶手又是谁,是否抓到或者已经逃了。 柳闻风道:“一个死了,一个逃了,不过逃不走,秋盈的仇一定要报。” 老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有你这句话秋盈总算能含笑九泉,如今有一件事求大人成全。” 柳闻风连忙扶起老人道:“只要我能做的。” 老者叹口气道:“这孩子命苦,身在这样的家庭,从小就懂事,如今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置办不起,她娘的病更是不能看到,还请大人帮我买口棺材埋了也就是了。”说完用袖口擦拭眼角泪水,其中更多是无奈。 “伯父放心,一定办得风风光光。” “多谢了,多谢了。”说完转身看着女儿,“秋盈,再让爹多看你几眼。” 天色见亮,刘闻风慢慢抱起,老者跟在身后,每走一步确是那样的沉重,额头上的皱纹深深陷入,那只手始终不忍分开,自己的女儿走了,就这样走了,作为父亲最后一刻确是不能陪在左右,他的心在滴血,犹如刀子划过一般。 苏州城最大的棺材铺,一道身影慢慢接近,咚咚咚咚,每一下都是用足气力,“来了,来了,急着投胎。”里面传出店家不耐烦的声音,打开门闩不由得一愣,平日里前来买棺材的倒是不少,如今这么抱着死人来的确不多见。 “客官,你要点什么?” “做好的棺材。” 店家脸上露出喜色,“有,有,小店用的可都是上等的檀香木。” 那人眼珠一瞪道:“我说过要最好的棺材。” 店家吓得连连后退,不想这人好大的火气,可以理解,死人如何能够跟娶媳妇相比,一个是亲人离世,一个是添丁进口,两者差别自然不同,不想招惹带着那人向前,一口漆黑的棺材摆在里面,必然价格不菲。 “就要这口。” 店家陪笑道:“纹银五十两,小本生意不赊账不二价。” 那人道:“好,就五十两。”说完摸向腰间,确是没有银子,店家看在眼里嘴撇向一边,不想是个穷鬼还学人家阔少爷装什么大头蒜,别以为抱着一个女人自己就是赛潘安,这样的人见得多了。 “银子到知府衙门去取,这口棺材我要了。” 店家忙道:“爷,那种地方小的可是不敢去,你还是别难为我,付了银子,棺材给您送过去。” “叫你去取,又不是叫你去抢,哪那么多废话。” 店家道:“别,棺材我不卖了还不行,爷,您去别家挑去。”说完转身要走。 那人伸手拦住,“不行,我就要这口,到了那你就说锦衣卫千户柳闻风自然会有人给你银子。” 店家笑道:“爷您别拿我们开玩笑了,这年头当官的出门不带银子倒也见过,不过袖子里揣的可都是银票,你说你是什么大人,打死我都不信。” 来人正是柳闻风,答应秋盈爹抱着秋盈直奔苏州城最大的棺材铺而来,或许自己能够做的只是好好将她安葬,不想身上确是没有银子,即便买上一口像样的棺材还要被人取笑。 柳闻风道:“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口棺材我都要定了,银子自然会给你。” 店家撸起袖子道:“喲,你这是要耍赖不成,这年头见过抢银号当铺的,抢棺材还是第一次见。” 柳闻风真是急了,不想这样小小的要求都无法满足,什么嫉恶如仇的锦衣卫,什么高高在上奉公守法的千户大人,那些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刀光一闪架在店家脖颈之上,刚才的气焰顿时消失,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给,给你就是,好汉,大爷,官爷,绕命。” 柳闻风道:“我只是给朋友买一口棺材,银子稍后自然会送到,不想你确百般刁难,若不是看在她的面上,早已一刀宰了你。” 店家连忙跪地磕头,“多谢姑娘,姑娘我错了,都怪我狗眼看人低只认银子不认人,下次再也不敢了,谁来买棺材都白送就是。”店家吓得一时语无伦次。 “银子我来付。”声音响起,柳闻风回头,不想从门口走入的正是那一日遇到的女子如秋,峨眉派的女弟子,只是为何会来到这里。 冷如秋当日看到秋盈母亲病重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回到水帮之后变卖了一些不用的首饰总算是凑了一些银子,带着银子赶奔秋盈家,不想得到的确是这样的噩耗,‘昨天的那位大人是好人,答应我好好安葬秋盈,我可怜的女儿。’老者不由得再次陷入悲伤,冷如秋听罢连连后退,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说没就没了。 告别老者转身出去,思量一二必然是前往最大的棺材铺,打听清楚直奔这里而来,来到门口恰好听到柳闻风与人争执,于是站在门口倾听,直到听到柳闻风愤怒的咆哮声,如果自己再不出现或许真的要出事,柳闻风的心情自然可以理解,只是买东西不付银子总是说不过去,不可否认,柳闻风确实是自己见到最穷的官,不怪乎棺材店老板同样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 第三百一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O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陷入从未有过的悲伤,怀里的女子早已失去原本的温度,曾经不忍放弃的双手如今确是无力的垂下,所有一切表明她已经死了,危险临近,班峰发出一声怒吼,身形猛然前倾,隐藏在背后的机关直接发动,一道白光直打自己,柳闻风手中飞鱼刀正全力攻向状如疯癫的严言,情形万分危急,一道身影不顾一切扑上来,救了自己确是搭上性命,秋盈脸上露出笑意,“值了,真的值了,能为大人而死,秋盈死而无憾。”柳闻风顿时呆住,曾经纸醉金迷之间遇到的女子不在少数,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如今这样的情景还是第一次遇到,一直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隐隐牵动,更多是感动,爱情本是神圣,不是施舍,更加不是简单的给予,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其好好安葬,不想确是因为缺少银子变得举步维艰。 “棺材我要了,银子去府衙取就是。” 店家脸上夸张的笑意绝不亚于看到外星人,“当官的,不要开玩笑了爷,当官的确是见过,不过付不起银子的您还是第一个,您还是去别家好了,咱们这庙小容不得大神。” 刀光一闪,店家顿时吓得双腿发软,“爷,大爷,官爷,我信了,棺材给你就是,都给你,求比别杀我。”店家害怕更多是不解,这年头只听说有抢银号的抢棺材的还是第一次遇见,嘴里更是自称为大人,大人见得多了,哪个不是前呼后拥,莫说是五十两,即便是五百两眉毛都不眨一下,不想眼前这位自称为大人的人确是如此穷酸。 “银子由我来付。”一道声音从门口处响起,一名女子迈步走入,柳闻风回头,确是认得,当日的峨眉弟子如秋,同样因为秋盈而结识,更是多了一场误会,好在最后化解,不想在这里遇到。 一个女孩子大早上的为何会来到棺材铺,这样的举动同样令人不解。 这里暗表,如秋回到水帮,想起发生的事,还有秋盈娘的病,于是把自己不用的首饰当了一些,总算是凑了一些银子,原本是要给秋盈娘看病,那晚柳闻风勉强凑的十几两银子必然不足,带着银票满心欢喜来到秋盈家,敲响门板,里面露出老者满是憔悴的脸,眼神之中更是没有任何神采。 “姑娘,你找谁?” 冷如秋道:“我找秋盈。” 老者听到女儿名字想起惨死,忍不住流出眼泪,冷如秋心中不解,“伯父,这是怎么了?” 老者道:“秋盈没了。” “没了,怎么没的,昨天还好好的。” 老者道:“就在昨晚,为了给她娘找大夫出了事。” 冷如秋道:“秋盈现在在哪?” 老者道:“人走了,就是昨天的那位大人,说了会好好安葬,是个好人。” 冷如秋急于知道事实,不想昨天还是好好的一个姑娘,今天得到的确是死讯,这样的变故令冷如秋一时难以接受,顾不得告辞直奔棺材铺而来,一个人带着一个死人,去的地方似乎只有这里。 一张银票从怀里掏出,那把刀同样收回,刚才不过是愤怒罢了,为何不能让一个死了的人早点入土为安,难道银子就那么重要,自己又不是不给,柳闻风忍不住好笑。 这时门外传出一阵哄闹声,另外半扇门被人踢开,走进来十几名身穿素服的大汉,手里带着家伙,衣服上绣着一个大字严,必然是严帮的人,只是大清早的严帮的人怎么会关顾这里,严帮弟子平日里嚣张跋扈,店家无奈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爷,需要点什么?” 最前那人道:“来这当然是买棺材,难道是找女人不成,把最好的棺材拿出来。” 店家忙道:“有,有,有,咱们这都是上好的檀木做的,包你满意。”店家带人上前,那人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尤其是抱在怀里的女子,头歪向一旁,双臂无力垂下,原本以为艳福不浅,不想确是一个死人。 “让开。” 柳闻风并不搭话,冷如秋道:“谁也没挡着你的狗路,吆喝什么。” 那人目光转移,看了一眼手里带着家伙,只得忍住,跟着店家向前,“这口可是好棺材,木质、做工都是一流。” 严帮弟子转了一圈,正好看到停在里面的那口,快走几步道:“老子要这口。” 店家道:“这口已经卖出去了。” 那人怒道:“卖出去了,整个苏州城你也不打听打听,哪个人敢惹我们严帮,小心砸了你的骨头,烧了你的店,今天就要这口。”说完手向漆黑的棺材摸去,猛然一道身影临近,严帮弟子伸出的手臂被人用力抓住,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严帮弟子吃痛发出几声惨叫,“痛,痛,痛。” 柳闻风脸色yin沉,“拿开你的脏手,若是敢碰一下就把它砍下来。”说完手臂一甩,严帮弟子顿时身形倒向一旁,头直接撞在棺材上发出声响。 子慌忙从地上爬起,顾不得太多带着人逃离,人到了门口吐了一口唾沫,“你小子跟我等着,得罪了严帮有你好看。”说完转身离开。 店家忙道:“这下你可惹祸了。” 柳闻风道:“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何来祸!” 店家摇头道:“一看你就是外地人,整个苏州城谁不知道严帮的人不能招惹,这些人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哪受过这个屈,必然会报复。” 冷如秋道:“就因为一直忍让所以才会令严帮胡作非为,本姑娘可不在乎什么严帮。” 柳闻风道:“还要麻烦店家打开棺材,好把这位朋友早些安葬。”店家多半被严帮弟子吓得,此时方才醒悟柳闻风怀里一直抱着逝去的女子,刚才那样的距离又是如何做到,真是大白天见鬼了,连忙找来伙计打开棺盖,柳闻风弯身将秋盈慢慢放入,棺盖慢慢合拢,从脚慢慢消失,一直到腰,然后是整个上身,最后彻底消失在棺椁之中。 店家道:“客官,这位姑娘是何名姓,又要葬在何处?”说完从地上拿起一块厚木板,应该是用来制作墓碑之用。 柳闻风愣在那里慢慢闭上眼睛,多半是在思量墓碑上面究竟如何写,两个原本不相视的人,她确是为自己而死,临死那一刻说出藏在心里的话,早已把自己当成一生相托的男人,最后时刻毫不犹豫扑上来,那多半就是最好的见证。 “秋盈只求在大人心中能够留下一个位置,这样已经足够。”脑海里浮现当时的情景,柳闻风将手放在自己心口,上面带着温度,只是秋盈的手渐渐变得冰冷。 柳闻风睁开眼睛,“上面就写,‘为爱而生,秋盈。’”店家答应一声,拿出刻刀动作十分熟练,只见木屑翻飞,很快刻出六个大字,“客官,落款如何写?” 柳闻风道:“柳闻风。” 冷如秋目不转睛看着墓碑,为爱而生秋盈,落款处刻下柳闻风的名字,这究竟是则怎样的一种心境,似乎已经远远超过秋盈爹所说的好人范围,好人必然有自己的限度,为爱而生里面隐含太多深意,落款人同样写上柳闻风,秋盈毕竟是未出嫁的女子,这样的落款大有夫君祭奠亡妻之意,柳闻风为何会这样做,冷如秋着实不解,秋盈为何而死,其中又发生怎样的故事,墓碑上的字迹必然与此有关。 伙计拿出漆来,很快涂成黑色,几个大字更加显眼,店家道:“如今只剩下埋在那里,还请客官明示。” 柳闻风道:“可有最好的位置?” 店家道:“城东倒是有一处风水不错的地方。” 柳闻风点头道:“那就葬在那里好了,麻烦了店家。” 店家笑道:“我们这可是百年的老店,服务更是周到。”说完走出几个伙计,拿出绳索穿上棍子,直接将棺材抬起,店家交待一番,伙计连连点头,直奔城东而去。 〖 第三百一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O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废物,都是废物。”严成一脸愤怒一个巴掌过去,刚才的弟子顿时嘴角流血倒在地上,可见这一下必然不轻,确是不敢吭声,没有办成事,这样的结局似乎早已料到,毕竟严帮出了这样的事。 一具尸体放在厅堂zngyāng,唯一不同的是上面蒙的确是一块黑布,普通人所用的都是白布,目的便是使死去的人能够忘却前生的记忆,包括仇恨、荣辱、爱情等等,能够早一点投胎转世为人,不必成为游魂害人,当然只是迷信罢了。 班峰终于赶到,看到的确是不愿看到的一幕,八师弟严言身形扑向站在一旁的女子,身后刀光越来越近,脚下发力,发出一声怒吼,左手一拍,脑袋低下,夺命针从背后发出,一道白光直打柳闻风,班峰目的十分明确,柳闻风想要自救只能收刀,那样师弟便可以躲过一劫,不想一道身影直接扑向白光,严言确是愣在当场,即便到死同样无法理解,为何一个软弱的女子会变得如此勇敢。 “九幽山的人与你不死不休。”班峰眼神之中透出yin狠,柳闻风刀光一指道:“你杀了人,同样不能离开。” 班峰冷笑,“天下间还没有可以留得住我班峰的人!”说完机关再次发动,嘎嘣一声,三道白光打出,柳闻风不敢大意,手中飞鱼刀划出数道刀花护住身体,三道暗器击落,巷子里早已没有班峰身影。 不远处班峰背着浑身是血的严言快速奔行,“师兄,把我放下,我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令自己厌恶的地方。”严言所指的正是严帮,一个只有恨没有任何温暖的地方。 班峰只得轻轻将严言放下,严言脸色苍白,刀伤太重根本无法救治,严言眼神之中原本的狂躁、怨恨彻底消失,确是恢复常人的宁静,不想在生命逝去的最后时刻终于清醒。 “师兄,我做错了,真的错了吗?”严言目光中隐现泪花。 班峰低声道:“没有错,九幽八鬼做的事永远不会错。” 严言脸上露出笑意,“谢谢你师兄。”他已经清楚,有些人犯了错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只是错了毕竟是错了,终将要为自己犯下的过错承担后果。 班峰道:“师弟,我带你回九幽山。” 严言咳嗽一声,嘴里吐出大口鲜血,“算了吧,还是回严帮,那里毕竟是我的家,无论怎么恨,怎么怨,毕竟还是要回去。” 严成看着早已变成血人的严言彻底呆住,就这样伏在班峰背后,鼻息间的气息早已消失,虽然平日里势成水火,严言对自己的恨更是从来没有减少过,只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后人,如今确是被人杀死,如何能够不令严成愤怒。 “是谁干的,我要把他碎尸万段。”严成的怒吼声在严帮响起。 班峰目光中透出yin冷,“柳闻风。” 严成道:“柳闻风,你杀我儿令我绝后,这个仇一定要报。” 班峰道:“九幽山的人必然不会放过他,师尊很快就会下山,到时候就是柳闻风的死期。” 严成道:“九幽仙尊要来这里?” 班峰低声道:“这些也是无奈之举,严师弟一错再错,担心出事,所以派师弟回去请师尊下山,都怪班峰大意,昨晚被师弟下药,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 严成道:“错事?” 班峰道:“不瞒严帮主,苏州城无头尸案都是师弟做的,正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才会被锦衣卫盯上,都怪师弟太过好强,不然绝对不会惹上柳闻风。” 严成连连后退,“都怪我,都怪我,不想当年的事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无法放下,言儿当年是爹错了,更是害死你的娘亲,为何不能选择放下。”严成痛不y生,听到班峰说起无头尸案,严成早有警觉,只是不愿去相信罢了。 班峰道:“严帮主,报仇的事不如暂且放下,待师尊来了之后再做商议,还是张罗师弟的后事要紧。” 严成点头,“好吧,去买最好的棺材回来。”一名平日里头脑活泛的弟子连忙带上十几名弟子出发,不想确是与柳闻风遭遇,言语不和吃了亏,心里清楚必然不是对手,于是连忙赶回严帮禀报,严成遭受失子之痛,看到两手空空回来的弟子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过去,弟子顿时挂了彩。 “废物,都是废物。” 弟子不敢出声,只得跪在地上,“都怪弟子无能。” 严成道:“只有我严帮欺负人,如今你们确是被人欺负了,多带人手过去,无论是谁,都要把棺材给我抢回来。”弟子答应一声刚要离开,班峰连忙拦住,“帮主,还是问问清楚为好,不然惹出乱子惊动官府反而不好。” 严成默不作声,班峰道:“出手的那个人是什么人?” 弟子哭丧着脸道:“不认得,有这么高,腰里带着刀,应该是死了人,怀里抱着一个姑娘,不过是过去要那口棺材,不想上来就打。” 班峰道:“抱着一个姑娘!绝对不会这么凑巧,帮主那个人必然就是柳闻风。” 严成听到柳闻风三个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那还等什么,直接带人把他杀了,为我儿报仇。”严成两眼瞪圆,严言的死令严成彻底愤怒。 班峰道:“帮主不能冲动,这样光天化日,即便是我九幽山的人同样不敢这样堂而皇之出手,杀死锦衣卫可是大罪。” 严成点头,“一时倒是忘了。”柳闻风并不可怕,无论刀法如何厉害,毕竟只是一个人而已,空拳难敌四手,只是毕竟代表的是朝廷,令人忌惮的一股势力。 严成目光落在被打弟子身上,弟子连忙低头,“找一口好棺材回来,不要怕花银子。”弟子答应一声带着人手再次离开。 出门确是直接向西而去,“怎么走这条路?” 弟子怒道:“你小子脑袋让驴踢了,帮主说了找一口好棺材回来又没说去哪,难道还想回去被打不成,那个人连帮主都惹不起。”若是换了平时必然带着人前去讨要说法,如今严成确是不为所动,弟子心里清楚必然是遇到难惹的主,自己同样不想再招惹,最多不过是一家罢了,天下的路千万条,何必非要在一条绝路上走到黑。 城东处一座山坡之上,一顶棺材停在上面,几名伙计站在一旁,手里带着挖土的家伙,只见四周俱是一望无尽的田野,一片野花依然绽放,并没有天气寒冷而凋零,就在这吧。 伙计立刻动手,刨的刨,挖的挖,时间不长一个坑洞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客官,你瞧瞧这个深度怎么样?” 柳闻风看上个一眼,“再深点,免得被人打扰。” 伙计答应一声,四五个人继续挖,心里估摸着深度应该差不多于是停下,“再深点。”铁锹再次扬起,终于足够,五人合力慢慢将棺材抬起,小心放入坑洞之中,伙计过来道:“客官,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可是要砸钉埋土了。” 柳闻风手伸向腰间,拿出一块玉佩,“虽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倒也跟了我一些时日,算是留个念想,说完挪开棺盖,小心放在胸前。”大户人家死了人,大多会用金银器具等陪葬品一同陪葬,多半是想死后同样享受奢华,穷人确是不同,一口棺材已经是奢求,多少人裹了草席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就是了。 〖 第三百二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O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活人为了生存而争,不想死人同样要争,不过是为了一口棺材,柳闻风心中愧疚,一心想要为死去的秋盈选一口好棺材好好安葬,不想横生枝节,严帮弟子同样为死去的少帮主挑选一口上好棺材,最好的毕竟只有一个,想要的确是两个人,于是矛盾不可避免发生,手腕被人抓住,告饶声顿时响起,“若是敢碰一下就砍下你的手。” 公道未必会选择弱势的一方,于是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强势,甚至不择手段,只是为了能够在发生矛盾时占据有利位置,成为最后的胜者。 活着总是应该去寻找意义,死了至少留个念想,柳闻风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打开棺盖放在秋盈胸前,再一次看到秋盈的面容,内心顿时升起一股酸涩,身形站起,棺盖慢慢合上,伙计示意,其他几人掏出木钉用力砸下,据说这种木钉有防止尸变的功效,几人从下面跳出,土纷纷扬起,时间不长将棺材彻底淹没。 荒山上升起一座新的土包,这就是死者最后的居所,终日与野草相伴,听野兽诉说情怀,无论生前怎样的美丽、富华、拥有怎样的权势、金银,任何人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一块墓碑放在前面,多半是担心后人遗忘,逢年过节没有人来祭奠,不免显得荒凉,墓碑上刻着的大多是死者的名姓,还有立碑者的身份,只是这一块确是完全不同,只见上写,‘为爱而生秋盈,落款柳闻风。’ 秋盈炽烈的爱令柳闻风一度感动迷茫,为了爱不惜付出生命,她为爱而死,墓碑上确是刻着为爱而生,或许恰如秋盈的那句话,‘只想在大人的心里留下一个位置。’在那里永远不会离去,为爱而生,凄婉中带着一丝希望。 伙计离开,柳闻风站在墓碑前静静凝望,“是否想知道秋盈是怎么死的?” 冷如秋道:“如果你想说的话。” 柳闻风拿出一个布包,布包打开确是一根黑色的针,“就是这根针,原本是打向我,不想被秋盈看到毫不犹豫扑了过来,我欠她一条命。” 冷如秋点头道:“我想她必然不会这样想,一个女人能够为一个男人不顾生死,只有一点,她必然深深爱上那个男人。” 柳闻风叹口气道:“我确是一个不值得爱的人。” 冷如秋道:“那你是否真的爱过?” 不过是一句简单的话,柳闻风确是愣在那里,你是否真的爱过,目光落在墓碑上,心里隐隐作痛,爱究竟是什么,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奢望,一次次在女人身上想要找到答案,最后得到的确是失望,“柳闻风只是一个浪子,不值得任何人去爱。”说完蹲下身形轻轻捧起一把土放在上面。 冷如秋道:“是你不敢,不想天不怕地不怕的千户大人确是不敢去接受一个女子的爱,这一点秋盈远远要比你勇敢得多,即便死了,至少可以向自己心爱的人诉说心里的话,只有这样才算是无憾的一生。” 此生无憾,四个字再一次刺痛柳闻风的心,秋盈伏在肩膀之上,身体忍不住发抖,“秋盈心满意足,此生无憾。” 冷如秋道:“你这个人很是奇怪,总是喜欢把自己隐藏起来,让别人无法接近,留给秋盈的那块玉必然不是普通的玉,一直带在身边必然是珍贵之物,不过还是留给秋盈,更是自贬身价,千户大人珍爱的东西必然价值不菲。” 柳闻风抬头,不想冷如秋眼里如此厉害,不过是瞬间发生的事确实无法骗过她的眼睛,“如秋姑娘真是厉害,不错,那是当年师父送给我的玉佩,从来没有离开过,柳闻风身无长物,至于自贬身价,不过是不想有人为了那块玉骚扰秋盈罢了。” 冷如秋道:“这样多好,说出来总好过放在心里,现在可以说说昨晚究竟发生什么事情,这根针又是如何而来。” 柳闻风道:“苏州城的无头尸案姑娘必然知晓,柳闻风奉旨前来正是为了捉拿凶徒,不想凶徒极为狡猾,直到那一晚有人布局想要袭击本千户,方才有了一丝眉目,凶徒已经不是杀人那样简单,更是冲着我柳闻风而来,担心伤害到秋盈于是暗中保护,不想那个人真的来了,接下来的事我想即便柳闻风不说姑娘也可以猜得到。” 冷如秋道:“如秋只是心存疑惑,以千户大人的武功居然无法做到全身而退,那人究竟是什么人!”当日冷如秋曾与柳闻风之间因为误会交过手,自然清楚柳闻风的武功,诡异多变的刀法,尤其是其中暗含的心机,无论武功还是招式都要在自己之上,秋盈的死足以说明那一战的惨烈,不然以柳闻风的个性又如何能够眼睁睁看着秋盈为了自己而死。 柳闻风道:“那人武功十分奇怪,身体可以瞬间消失,甚至连心跳都可以停止,直到出手的瞬间才能够发觉。” 冷如秋惊道:“身体消失,世上居然有这样的武功,真是闻所未闻。” 柳闻风道:“中原武术博大精深,这种武功同样算不得神奇,即便能够隐去身形,只要细心依然可以察觉出对手方位,只可惜确是无法躲开对方的暗器。” 冷如秋目光落在黑色的针上,这种暗器倒是罕见,一般都是飞刀或者铁蒺藜之类的暗器,这种针太细,很难用上力道,“是否找出凶手身份?” 柳闻风摇头,“凶手被我斩杀,可惜被同伴救走,有一点可以肯定必然是九幽山的人。” 冷如秋道:“九幽山,九幽老怪的弟子。”似乎想起什么,目光再次落在针上,“我知道了,那是夺命鬼班峰的无形夺命针,不少江湖好手死在夺命针下,当年在峨眉山学艺时听师父提起,只是不想这个魔头来到苏州城。” 柳闻风道:“班峰!” 冷如秋道:“据说是武林四大门之中班家的旁门,班家实力雄厚擅长机关秘术,江湖上任何势力都不敢招惹,只是班家人十分低调,很少在江湖走动,几十年前更是销声匿迹,” 柳闻风冷哼一声,“不管是谁只要被我遇到绝对不会放过。” 冷如秋道:“千户大人可是要小心了,九幽老怪那个人睚眦必报,更是护短,被你杀死的那个人必然是九幽老怪座下八鬼之一,弄不好可是惹祸上身。” 柳闻风道:“你也说过柳闻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锦衣卫千户大人。” 一阵风吹过,长发随风飘舞,两道身影站在坟前,那是一个新坟,新的棺材,新的土,里面躺着的同样是刚刚死去的人,也许过上一年,这片土变得薄了,上面长满荒草,墓碑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来往的行人或许为此驻足,十年,甚至没有记起在这里曾经埋葬过一个为爱而死去的姑娘,那块刻有为爱而生的墓碑是否同样可以经受风雨的洗礼,一切不得而知,一个人能够活在别人的心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永恒。 随着夜行鬼严言被柳闻风一刀斩杀,苏州城无头尸案似乎已经了解,只是为此衍生出来的麻烦必然无法平息,严帮帮主严成必然不惜一切为子报仇,九幽老怪即将到来,最疼爱的弟子被人杀死,这位当年不可一世的老魔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其中又与铁掌游龙冷万山有何牵连,那把刻有‘冷如雪,叶知秋’的梳子又是何缘由,一切尽在大明烟云。 〖 第三百二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O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回首往事,多少事想做而未做,瞻望前程,多少事准备做确没有做,未完成恰好是人生的常态,一个人感到活在世上已经无事可做,或许人生即将画上句号,只懂得爱自己的人不会有真正的爱,只会蛮横的占有,不爱自己的人同样无法得到,有的只会是谦卑的付出,浮生若梦,何妨就当它是梦,尽兴的梦它一场。 漆黑的棺材放在严帮大宅内,看着是那样的刺眼,经过的弟子大多识趣绕开,严帮帮主严成一脸阴沉,棺材里放着的正是少帮主严言,为此更是经历一番波折,多半是天公不作美,夜行鬼严言因为无头尸案被柳闻风斩杀,严帮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即便是九幽山的人同样要为死去的师兄弟报仇,只是那些无辜牵连而死的人又当如何! 弟子吃了一次鳖头脑似乎变得聪明,带人出去,饶了一圈选了一家棺材店,店家倒是热情,挑了一个最气派的命人抬着,多半是吃了苦头,一路上倒是中规中矩不似以前那样招摇,一行人抬着棺材回到严帮,早有人替严言清洗完毕,换上干净的衣物。 弟子一路小跑上前,“帮主,这已经是全城最好的了。” 严成一脸冷漠,眼神直直盯着放在那里的尸体,一块白布蒙在上面,对于弟子的行为无动于衷,棺材慢慢抬入,确实气派,远远要比一般的棺材高上许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示死者身份尊贵。 严成看见棺材抬入,身形站起,说了一句,“办得好,花了多少银子自己去账房领就是。” 弟子满心欢喜,总算做了一件令帮主满意的事,最主要这一趟下来从中能够拿到不少好处,这跑腿的活里面讲究也是不少,弄好了人家高兴你拿银子,弄不好还要把自己那份搭进去。 夺命鬼班峰上前,“帮主,请节哀,不如先行将小师弟入土为安。” 严成长出一口气,“先放入棺材。”两旁早有弟子等候,帮主下令纷纷从两侧闪出,来到近前一弯腰将架子抬起,一阵大风吹过,掀起地上的沙石,弟子连忙用手遮挡,说来也怪,苏州城这个季节很少刮风,这样大的风更是少见,严言尸体上面蒙着的白布被风吹起,弟子连忙用手拉扯,风吹入白布鼓起,犹如一个巨大的白球,上面的力道更是人无法抗衡。 “抓住。”严成快步上前,夺命鬼班峰同样冲出,嘎吱一声,架子不堪重负从中间断裂,严言尸身落地,上面蒙着的白布同样落在一旁,风瞬间消失。 严成用手一指骂道:“该死的老天,我儿已死,难道这还不够吗?为何不能让他入土为安。” 猛然乌云大作,一道霹雷空中乍响,滂沱大雨接踵而至,弟子顾不得太多纷纷四处躲避,轰隆隆,上空犹如开了锅一般,严成哈哈大笑,“错在我严成,有本事来找我,该死的老天。”说完哈哈大笑,多半是经受这样的打击同样变得疯狂。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咔嚓一声,正好打在距离严成不远的一颗树上,环腰粗的树干瞬间折断,上面更是显出焦糊,如果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上天的权威又岂是凡人可以挑战,只是不想又一次打偏,严成气急败坏,班峰连忙上前道:“帮主,不如先行躲避为好。” 几名弟子拉着严成进入厅堂,身上衣物早已被雨水打湿,头发贴在脸上,眼睛瞪圆犹如恶神一般,嘴里依然骂着,“臭老天,不长眼的老天,偏偏这个时候刮风下雨。” 班峰道:“自古有言,天意难违,这场雨只是一个偶然罢了。” 严成似乎想起什么,“快拿些雨披出去,绝对不能让我的言儿就这样被雨淋着。”弟子答应一声纷纷从厅堂跑出,时间不长架子搭起,上面披满遮雨用的蓑衣,总算免受雨淋之苦。 严成跌坐在椅子上,一下子似乎老了许多,原本的精神干练更是被疲惫所取代,自从当年接掌严帮之后,从未有过的疲倦从身体升起,不想只是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过错确是弄成这个结局。 如果犯了错就应该受到惩罚,为何那个人不是我严成,而是自己最心爱的儿子,严言的惨死令严成多年的努力付诸东流,平日里只是看到来自外部的威胁,包括声势夺人的水帮,还有繁缛复杂的关系,哪一个环节都要亲自打点,不敢有丝毫大意,更是时刻提防对手,犹如草原上的雄狮一般守护自己的猎物,不想最大的危机恰恰一直就在自己身旁,严言一死严帮后继无人,想到这里严惩不由得长叹一声身子靠在椅背上,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好过一点,他真的累了,从未有过的疲倦。 蹬蹬蹬,一名弟子身上披着蓑衣跑进厅堂,“帮主,总堂主来了。”厅堂内一众严帮核心人物不由得一愣,班峰确是不知内情,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总堂主。 严成身子坐直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必然是来看我的笑话,又是谁走漏了消息。”说完双眼在人群中扫视,严言身死不过半天,不想外人已经知晓,更是上门拜访,只能说明有人暗中通风报信,一众弟子神情各异,严成只得作罢,心中暗道,‘即便亲手毁了严帮也不会便宜了你。’ 这里交待,这位弟子口中提到的总堂主正是严成同父异母的弟弟严萧,当年严成父亲始乱终弃认识别的女子,生下这个孽种,更是不顾反对堂而皇之带入严家意图继任帮主之位,严成势单力孤只得忍忍,暗中拉拢人手,凭借长子之名最后夺得帮主之位,为此严萧母子心生嫉恨,带着自己的亲信成立一严堂,做的同样是贩盐的勾当,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严,一严堂同样属于严帮,只是独自为政罢了,这些年更是一直惦记严帮的基业,多半是从严言的死讯之中看到机会。 严成道:“叫他进来吧。” 总堂主严萧迈着方步,有弟子持伞挡雨,这里交待,古代的雨伞乃是工匠始祖鲁班的妻子发明,春秋末年,鲁班妻子云氏看到丈夫经常受雨淋之苦,于是想到制作一件东西挡雨,于是便把竹子劈成细条,上面蒙上兽皮,样子像一个亭子一般,而且可以收张自如,明代已经用油布或者油纸取代,更为轻便。 雨水顺着布伞周围流下,严萧进入,正好看到架子下面露出严言的尸体,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严成,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活该有此报,鼻子冷哼一声,对于侄儿的惨死似乎远远没有任何悲伤,而是窃喜。 严萧身后跟着两人,一行人快步进入厅堂,严成坐在上面脸色阴沉,严萧抖一抖沾在上面的雨水笑道:“大哥,侄儿出了事,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怎么说我也是严家的人。” 严成道:“你能来也算是尽了心。” 严萧道:“自家的事何必分彼此,严龙,严虎,快过来见过大伯。” 身后两人上前跪地磕头,“见过伯父。”只见两人生得虎背熊腰,严成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刺痛,自己唯一的儿子没了,严萧便带着两个儿子前来,这样的挑衅谁都看得清楚,不过就是为了炫耀进而使严帮的势力向一严堂倾斜,毕竟所有人清楚,只有依靠未来的帮主才是存活的根本。 严成笑道:“起来吧,真是虎父无犬子,莫说是你这个做父亲的,即便是我这个做大伯的看着同样喜欢。”似乎想到什么,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手放在腰间,拿出一块晶莹透亮的古玉,不由得摇头道:“可惜玉只有一块,不知该送给谁才好。” 严成话语之中有意挑拨两兄弟关系,因为是双胞生,所以几乎没有兄长辈分,即便日后严帮交给他们兄弟两个,最终能够得到只有一个,恰如当年兄弟二人之间的争斗,严萧既然不仁,那就不要怪自己不义。 〖 第三百二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O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场莫名的大风彻底搅了局,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严成忍不住指天痛骂,人终究无法与天斗,一行人退回厅堂,严成一脸yin沉,有弟子来报,总堂主严萧已经到了门外。 上文已经交代严萧与严成两兄弟之间的恩怨,当初更是见证了父亲始乱终弃对母亲的伤害,为此严成深恶痛疾,只是到了自己身上确是同样犯下这样的错误,不想错得更加离谱,冷漠、怨恨的目光始终在心头围绕无法离去,严言最终以身犯险死在执法者柳闻风刀下。 整个严帮被悲伤所笼罩,他确是暗自庆幸,那个人正是严萧,一严堂堂主,一严堂的实力毕竟无法与严帮相比,走盐所能赚到的更是微乎其微,对于严帮这块放在嘴边的肥肉自然时刻惦记,更是时刻绞尽脑汁试图抢回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严萧站在窗前,身后站着两人,正是严萧的两个儿子严龙、严虎,严萧在笑,这种笑意令两人甚至无所适从。 严龙道:“父亲把我二人叫来所谓何事?” 严萧道:“收拾一下随为父出门。” 严虎喜道:“这是要带我们出去玩上一圈,最好去京城,从小到大总是听人提起京城繁华,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识一下。” 严萧道:“就知道玩,多学学你大哥,把心思放在生意上,不过比你早出生那么几分钟,确是要比你强多了。” 严虎一脸不屑道:“爹,咱家就那么点生意,有大哥一个人就够了。” 严萧道:“好大的口气,若是日后有了大生意,没有本事凭什么守住家业!” 严龙道:“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开心,我想必然是好事。” 严萧点头道:“随我去严帮走一趟。” 严虎鼻子哼了一声,“那个地方可是不欢迎咱们!”多半是小时候被人轰出来的经历,虽然同样严家人,所得到的确是完全不同。 严萧哈哈大笑,“现在不同了,我们不仅要去,还要风风光光的去。” 严龙道:“莫非是伯父他…” 严虎扯着大嗓门道:“严成死了?” 严萧脸色一沉道:“学学你大哥,有时候话不必说的那么清楚。” 严龙道:“伯父他真的去了?” 严萧道:“那个老匹夫倒是活得好好的,可惜他的儿子确死了,如今严成绝后,受益最大的莫过于你我父子。” 严龙点头,严虎眼中露出喜色,“这么说以后严帮就是我们的了。”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这可是大买卖。” 严萧父子进入严帮厅堂,昔日的恩怨并没有因为这场雨而冲散,严成又仿佛回到那个饱受屈辱的岁月,一个人孤独的抗争,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一块玉佩从腰间掏出,严成看着两人,“多年不见,总是不能空手,只可惜这块宝玉只能分给一个人。” 看到宝玉,严虎眼中顿时露出人所特有的贪婪,恰如严成所说的那样,好东西只有一个,能够得到的人必然不会是两个,那样岂不是乱了规矩,从小到大,家里的好事似乎都是归了严龙,没有办法,严龙比自己乖巧聪明更是懂得讨别人喜欢。 就是这种眼神,这恰恰就是严成想要看到的,严萧默不作声,儿子大了,有些事还是要自己解决才是,不能总是依靠别人,严龙道:“玉自然应该给弟弟才是,做兄长的又怎能和弟弟争。” 严虎顺手接过,脸上露出喜色,从玉质还有颜色上可以看出必然是一块好玉,平日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大哥似乎没有这么关照过自己,不想此时确是把甜头让出来,严萧连连点头,还是严龙懂事,若真是为了一块玉起了争执岂不是被人笑话。 严成笑道:“好,说的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就怕有人暗藏心眼,到了最后背后插上一刀,稀里糊涂的做了枉死鬼。” 雨势渐小,严萧道:“大哥,还是先处理侄儿后事为好,这样风吹雨淋的我这个做叔叔的看着心痛。”说完用衣角假意擦拭泪水。 严虎道:“伯父,是谁害了言哥,虎子给他报仇去。”严虎性子直,更是得了严成好处,不免心头一热,严成确是感激,毕竟对于儿子的死心中满是愧疚,只是事已如此,即便活在悔恨之中同样没有任何作用。 人总是能够找到合适的理由来为自己所犯下的错事开脱,严成更是其中的高手。 严成道:“侄儿一片心伯父领了。”说完迈步向前,严言的死已经是事实,只是死因毕竟无法说出口,严成更是清楚,严萧父子巴不得看着自己倒霉,即便知道又如何,弄不好还要惹出事来。 严言脸上尽是泥污,多半是刚才被雨水淋到,严成蹲下身去小心擦拭,严萧上前故作悲痛,“我可怜的侄儿,真是天妒英才,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严成面无表情慢慢身形,“入棺。” 一众地上上前,俱是清一色素衣打扮,脸上大多没有任何表情,多半是被气氛所感染,虽然对这位平日里极少与人接触的少帮主没有任何情分,只是身为严帮弟子,发生这样的事,尤其是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帮主一声不吭蹲在那里仔细擦拭脸上的污泥,如果能够早早化解其中的误会,或许真的不必有今天这样的结局。 架子慢慢抬起,棺盖打开,嘎吱一声,负责购买棺材的弟子顿时心提到嗓子眼,如果这个时候棺材出了问题帮主还不扒了自己的皮,好在做工还算结实,不过是虚惊一场,入棺有条不紊进行,尸体慢慢放入,随同放入的还有各式饰品,身为严帮少帮主自然不是秋盈那种苦命人家的女子可以比拟,严成慢慢闭上眼睛,漆黑的棺材,漆黑的夜空,仿佛所有完全变成漆黑一片。 夜色中,一人低声道:“严帮要变天了。” “别瞎说,要是被帮主听到,小心你的脑袋。” “帮主在厅堂那守着,棺材都抬进去了,这是规矩,三天内不能离开。” “那你小子也不能顺嘴胡咧咧,嘴上总该留个把风的,以免惹祸上身。” “你怕,我可不怕,还是好好为以后打算打算。” “怎么说!” “少帮主没了,严帮日后总该有人接任才是,你说会轮到谁?” “一严堂!” “不错,平日里我们可是没少找一严堂的麻烦,日后可是要聪明着点,惹祸的可不是嘴那么简单,还有脑子。” “你小子平时傻了吧唧的,今天怎么这么机灵!” “去你的,那叫大智若愚。” “行了吧你,要不咱们偷偷给严龙大少爷送点过去,算是混个脸熟。” 那人点头道:“这话不错,严龙毕竟是长兄,更是懂得做人,严萧日后必然会把一严堂交给严龙打理,认识这样的人总是没有坏处。” 风雨远远没有停息,恰如严成所担心的那样,随着严言的身死,严帮的弟子帮众内心必然掀起波澜,他是否会把自己辛苦精英多年的严帮就这样白白送给那个曾经令他蒙羞,厌恶甚至痛恨的人,答案必然是否定。 〖 第三百二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O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雨倾盆而至,风更是刮得厉害,漕运使李淼水站在窗前看着漆黑的夜空,心不由得揪紧,算一算时间水帮的运粮船如果不出问题应该即将抵达京城,只希望沿途不要出事,粮船能够错过这场风雨,不然自己这个总运筹官同样难以交差,他担心的确不是那些水上汉子的身死,而是自己所背负的责任,官者或许大多如此,用无数人的心血为自己的功绩填上看似绚丽的一笔,背后所付出的血泪又有几人知晓。 李夫人身上只披一件薄纱,露出里面凹凸有致的身材,来到李淼水身后,手臂犹如蛇一般攀住对方身体,嘴里呼出的气息慢慢变热,多半是勾起**,脸贴在背后轻轻蹭着。 李淼水心里有事,忍不住道:“这是做什么。” 李夫人附在耳边道:“这大晚上的,你说我要做什么?”说完用手指轻轻在李淼水脸颊上来回抚摸。 李淼水有些不耐烦,平日里公务繁忙早已弄得不耐烦,整个身心更是困乏,回到家里最想的就是好好睡上一觉,不像还要被这个如狼似虎一般的女人折磨,真是搞不懂老夫老妻,每天晚上搞来搞去的有什么意思。 李淼水并不搭理,脸色更是难看,李夫人自然察觉,“嫌我人老珠黄了还是看中哪个姑娘,若是真的,给你腾位置就是。” 李淼水道:“怎么一天疑神疑鬼的,哪来的姑娘。” 李夫人道:“那你大晚上的不回房,一个人跟丢了魂是的,怕不是望穿秋水念佳人。” 李淼水笑道,“望穿秋水念佳人,夫人倒是好雅兴,不过是担心粮船有事,一时睡不着,这刮风下雨的,心里总是放不下。” 李夫人道:“这有什么的,出了事自然有水帮的人担着,无论怎样也轮不到你这位漕运使大人身上。” 李淼水道:“话虽这样说,一旦出了事心里总是不舒服,更是影响到以后的名声,我李淼水能够一直坐稳漕运使位置靠的就是这份谨慎。” 李夫人道:“知道了,我夫君是什么人。” 李淼水回头,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夫人身上,透过薄纱完全可以看清里面的一切,尤其是胸前两颗诱人的突起。 李夫人笑道:“看什么那,那么入神。” 李淼水连连点头道:“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说完一弯身将接近滚烫的身子抱起。 李夫人发出一阵浪笑,“多半是不经意间触碰到腰间痒的位置,瞧你那副德性,刚才还是一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如今怎么变得这么猴急。” 李淼水道:“听了夫人一番话,所有的烦恼也就没了,这样的好事又怎能放过。”李夫人自然愿意,方才一番精心准备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两条身子很快滚到一起。 不表李淼水房内春光,点击不给力,此处省去一万字。 京城渡口,二十几条小船围在一条大船周围,渡口处官兵不停忙碌,一人身穿官服从中调度,一辆辆大车将粮食运走,水帮船只顺利到达京城,一艘艘满载粮食的船只慢慢停靠,上面不仅运载的正是江南调度运往京城的粮食,大船沿途更是威风,引得百姓纷纷驻足,毕竟这样大的商船十分少见,一杆大旗迎风飘舞,上写两个大字‘水帮’。 粮食运完,官员点算完毕丝毫不差,来到渡口抱拳道:“眼看就要变天,还请诸位上岸躲避风雨,待雨停之后再行船不迟。” 冷万山抱拳道:“感谢大人盛情,粮运紧急容不得耽搁,水上汉子最喜欢的恰恰就是在风雨之中享受上天的恩赐。” 官员只得道:“那便辛苦诸位,还望给漕运使大人带好。” 冷万山答应一声,船只升起绳索,挂起风帆连夜赶回,不想电闪雷鸣,大雨顷刻而至,豆大的雨点打在船沿上,水面更是掀起巨浪,好在大船吃水重,这样的风浪丝毫不受影响,其他小船只能依靠船工水上本领与风浪抗衡,忽而跃起几米高,忽而消失不见,其中凶险难以言说,好在水帮船工大多经过风浪,降帆升帆十分熟练,一夜风波过后终于恢复平静,船工脱下衣服赤着上身,嘴里喊出整齐有序的歌声。 冷万山笑道:“累了一夜大家兴致还是这么高。” 身边一人正是铁男,“跟着大哥不仅有饭吃,有工钱拿,做的更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兄弟们心里自然高兴。” 冷万山连连点头,“冷万山一生最欣慰的就是能够结交这么多好兄弟,此生足矣,今生相逢是兄弟,来生把酒论豪杰。” 冷万山豪气干云,船上的汉子忍不住纷纷喝彩,其他小船交相呼应,猛然一道身影吸引冷万山注意,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铁男看在眼里,目光望去,确是一名老者,矮胖身材,头顶上的头发大多掉落,手里拎着的似乎是一根拐杖,身后跟着几个人,沿着岸边不停向前,说来也奇,大船水上速度极快,那些人虽然走的是近路,只是速度上必然无法比拟,即便如此丝毫没有落下,尤其是前面老者,脚下速度极快,身后几人只能奔行方能跟上,必然不是普通行人。 冷万山眉头紧皱,脸上更是带着一丝不安,这种神情很少会在冷万山脸上出现,铁男忍不住问道:“大哥,那些人大哥认得?” 冷万山点头道:“想一想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物是人非,不想九幽老怪这个魔头再次下山。” 铁男听到九幽老怪四个字同样大吃一惊,“大哥说的那个人可是十几年前恶满江湖的那个魔头,据说此人性格古怪,杀人不眨眼,武功极高,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 冷万山道:“不错,当年这个魔头做了几件大案,不分老幼妇孺一个不留,恶行令人发指,最后惊动关东大侠,带人前去围捕,不想确是被他逃脱,一路追下去,一直追到九幽山,这个魔头躲进深山,白天潜伏,到了夜里依靠魔功出来骚扰,不少武林人士死在他的魔功之下,终于逮住机会,众人出手将他打成重伤,不想还是被他给逃了。” 铁男道:“大哥为何对这件事这么熟悉?” 冷万山道:“当年参加围捕的人里面恰好就有我一个,当年更是见识到这个魔头杀人的手段,原本以为有了当年的教训必然不敢再次下山,只是老老实实躲在九幽山,不想确是在这里见到。” 铁男道:“大哥会不会看错!毕竟水上掺有雾气。” 冷万山摇头,眼神更是坚定,“绝对不会错,当年那一战一直记忆犹新,我的功夫更是得到关东大侠指点方能有今日,只可惜关东大侠一生磊落,确是被奸人所害。” 铁男目光落在远处,几道人影速度极快,似乎是急于赶路,再往前正是苏州城,会不会这样凑巧,如果真的是,苏州城岂不是又要遭受劫难,“大哥,现在怎么办?” 冷万山道:“下了船之后,立刻发出信件,邀请几位江湖好手出山一同对付九幽老怪,这些人当年都有参与那一战,必然不会推辞。” 铁男点头,“这件事就交给铁男去办。” 冷万山目光从岸边几人身上收回,看着水上渐渐升起的雾气,不由得想起当年关东大侠带着众人除魔卫道的往事,自己这些年所做的事多半受到影响。 〖 第三百二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O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水帮运粮船有惊无险顺利返回,水上风浪对于这些常年在水上行走的汉子而言算不得什么,冷万山心情大好,粮运一事不仅令水帮声名大振,更加不失为一件为国为民的好事,民以食为天,粮食至关重要,对于那些曾经挨过饿的人理解更为深刻。 多少人每天数着米粒下锅,多少人看着空空的米缸发出一声声叹息,巧媳妇难做无米之炊,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多少汉子愁白了头,驼了后背,只是种出来的粮食大多被征缴,剩下的永远无法吃饱,如今天下生平,朱元璋减免赋税,百姓欢欣鼓舞。 一道身影出现,冷万山不由得睁大眼睛,神情之中更是流露出不安,不想这位见惯大场面的江湖豪侠铁掌游龙冷万山会对一个其貌不扬的老者如此紧张,铁男终于发出疑问,冷万山说出实情,这人便是九幽老怪,十几年前作恶多端的大魔头,最后被关东大侠打伤躲进九幽山,只可惜关东大侠被奸人所害,如今老魔确是再次下山。 冷万山暗中交待,待船停靠之后立刻前去送信,铁男连连点头,从冷万山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九幽老怪必然极难招惹,不然何必辛辛苦苦请出帮手。 这里暂且不提,单说岸边矮胖老者,手提黑色拐杖速度极快,正是九幽老怪,两撇小胡子微微翘起,头发大多掉落变得光秃秃,其貌不扬,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老头,很难与作恶多端的九幽老怪扯上关系,只是事实毕竟是事实,一人紧跟其后,正是好色鬼刘成,当日班峰担心严言出事,于是命刘成回去送信,不想途中遇到师尊带着弟子下山。 刘成大喜,“弟子拜见师尊。” 九幽老怪眯着两只小眼睛看着刘成,“不是去探望你的师弟,如今怎么一个人回来?”对于刘成出现老魔同样不解。 刘成不敢隐瞒,“师尊,小师弟那边出了点事,所以二师兄派我回去请师尊下山,不想在中途遇到。” 九幽老怪听闻身形微微一动道:“老八惹了什么祸不成?”九幽老怪对这位关门弟子十分疼爱,听闻出事不免有些担心。 刘成低声道:“杀了人。” 九幽老怪笑道:“我倒是什么事,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当年死在九幽老怪铁拐下的人数不胜数,现在依然逍遥快活,所以对于杀人根本不屑一顾。 刘成道:“师尊,这件事有些棘手,这次不仅是官府的人,京城那边出动了锦衣卫。” 九幽老怪暗暗点头,“锦衣卫倒是不好对付,当初和你们说过,千万不能招惹这些人,就是不听,和我说说什么人,有什么本事。” 刘成说起当日自己带着班峰的夺命针潜入知府后院杀死梁宽,九幽老怪连连点头,弟子之中最宠爱的便是夜行鬼严言,总是觉得他的身上有一些地方与自己相似,当然武功天赋最高的便是这位自称是班家后人的班峰,只是不可一世的班家人确是成了我九幽山的人,岂不是脸上贴金,九幽老怪自然愿意收他为徒。 “后来怎么样?” 刘成道:“小师弟还是不肯罢休,更是对那个锦衣卫有所不满,于是二师兄用计想要将他打败,断了师弟念头,也好乖乖和我们回去,以免弄出乱子。” 九幽老怪道:“班峰处理的很好,你们可是要学着点。”身后几名弟子连连点头,所有人清楚出了严言之外师尊身边的红人就要数班峰,即便留在九幽山的大师兄同样无法得到这样的夸赞。 刘成接着道:“可惜我们还是失手了,二师兄更是被人打伤。” 九幽老怪脸色微微一变,“倒是有些本事,班峰是否用出夺命针?” 刘成道:“当时只是想令师弟断了念头,并不想杀人,以免惹上麻烦,所以并没有用。” 九幽老怪道:“这还差不多,如果加上夺命针尚且不是那人对手,倒还真是有些本事,能够打伤班峰,一对一你们必然不是对手,若是遇到大可不必在乎什么规矩,一拥而上,各自把看家的本事用出来,不要掖着藏着,人一旦脑袋搬了家什么也就都没了。” 九幽八鬼,九幽老怪座下八大弟子,武功俱是不弱,只是彼此之间相互猜忌,所以平日里出手大多有所保留,听到刘成说起当日的事,能够躲过班峰袭击并且反击得手将其打伤,这个人的武功必然不低,所以才会出言提醒。 刘成道:“真是巧了,不想在这里遇到师尊。” 九幽老怪道:“当日你们走后,为师同样动了念头,这些年一直不曾下山,唯一担心的便是当年的关东大侠,经过打听确是早就死了,所以索性下山逛逛,顺便看看我的弟子。” 不想九幽老怪同样奔着苏州城而来,中途遇到回山弟子刘成,刘成道:“太好了,师尊亲自下山,小师弟必然不敢逆师尊的意。”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多年不曾下山,如今真是令人怀念。” 刘成道:“关东大侠又是何人?”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不过是一个爱管闲事,整天把侠义挂在嘴边的傻蛋罢了,最后还不是被人给害了,更是害得我躲在鸟不拉屎的地方那么多年苦练武功,不想他确死了,对了,那个锦衣卫叫什么名字?” 刘成道:“柳闻风,听说还是个千户。” “柳闻风,柳闻风,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刘成道:“师尊必然不会认得。”刘成信誓旦旦道。 九幽老怪道:“为何这样肯定?” 刘成笑道:“那柳闻风弟子见过,不过二十几岁年纪,师尊十几年前上了九幽山,那个时候不过是七八岁的孩童,试问如何能够认得!”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说来也是巧了,这个人为师不仅认得,更是一直残绕在脑海里始终不能忘记。” 刘成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这,师尊怕不是在说笑。” 九幽老怪道:“一切的渊源要从关东大侠那里说起,当日关东大侠带人围捕,为师自然有办法离开,不想这些人苦苦纠缠,沿途杀死其中几人,最令为师不解的是其中有一个孩童,不过**岁,手里拎着一把木剑,如何能够看在眼里,不想正是这么一个孩童识破我的夜行功,最后被那人打伤,无奈只得逃入山中养伤。” 刘成道:“莫非那个孩童就是柳闻风不成?” 九幽老怪点头,“关东大侠的弟子,或许是天意,当年的恩怨无法了解,如今只能在他的弟子身上将这些年的屈辱通通找回。”说完手上用力,桌脚顿时被掰下一块,这可是上好的木料,不想这老魔手上力道如此之大,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杀意,多半是想起当日往事,更是因为一个毫不起眼的孩童而落败,视为耻辱。 刘成道:“师尊出手,那个人必死无疑。” 九幽老怪道:“出去打探一下是否有铁掌游龙冷万山的消息,找到之后记住不要惊动他,这笔账是时候好好算一算了。” 刘成道:“师尊要找的那个人叫冷万山?” 九幽老怪喜道:“这个人你见过?” 刘成摇头道:“听过,据说同样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那个人就在苏州城。” 九幽老怪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天待我真是不薄,不想找到仇人弟子,当日组织人手围捕我的那个人同样也在,好,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算。” 〖 第三百二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O)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切恰如铁掌游龙冷万山所担心的那样,岸上出现的那道身影正是昔日杀人如麻的魔头,如今的九幽老怪,多年未曾下山心里不免惦记,更是打听到当年的关东大侠已死,于是带着弟子下山,中途遇到赶奔九幽山的弟子刘成,刘成将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更是提及班峰受伤之事,九幽老怪不由得神情一动,班峰武功不弱,在一众弟子之中更是上数,精通暗杀术,加上神鬼莫测的夺命针,即便自己同样没有绝对的把握,不想确是被人打伤,终于弄清,班峰并没有发出夺命针,即便如此依然不能小视。 九幽老怪出山必然引起腥风血雨,甚至带来灾难,冷万山不敢大意,立刻命人前去请人相助,其中几人同样参与当年围捕,以老魔当年的性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唇亡齿寒,必然不会推辞。 也许是上天注定,身负皇命前往苏州城查案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同样与其有关联,正如弟子眼中不可思议的眼神那样,毕竟当年的柳闻风不过是仈ji岁的孩童,又如何会与这起轰动武林的争端扯上联系,不想一切就是那样的巧合。 这场争端必然无法避免,九幽老怪听闻哈哈大笑,“老匹夫,如今你死了,还有你的传人,天意,这是天意。” 刘成有些漠然,似乎从没有见到过师尊如此兴奋,究竟当年发生过什么,为何这段仇恨过了十几年还是无法放下,人已经死了,甚至要祸及他的弟子门人,那种兴奋的眼神令人感到恐惧,其中所暗含的杀意更是从未有过的浓烈。 这种眼神像极了一个人,小师弟夜行鬼严言,如今确是真的成了鬼。 身后弟子忙道:“恭喜师尊终于可以大仇得报。” 九幽老怪身形站起,“真是不虚此行,立刻启程赶奔苏州,柳闻风,冷万山,我九幽天尊来了。” 苏州城。 柳闻风伫立在坟前一动不动,夕阳慢慢将天边映红,方才的金黄慢慢消失,原本夹杂在其中的那道鲜红最终慢慢扩散,一直延伸到天边,夕阳渐渐落下,整个山梁似乎同样变成红色。 红色的天与地连成一片。 冷如秋看着天边,美,凄美,一种难以言说的凄美,一座坟,一个墓碑,一个人从此在这里长眠,没有太多悲伤,甚至有些嫉妒,这似乎是女人所特有的天性,秋盈,一个为爱而死的女人,至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够死在心爱的男人怀里,虽然短暂,她的影子必然深深刻在那个人心里,始终无法忘怀。 柳闻风叹口气道:“真希望能够就此结束,至少不会再有无辜的人为此受到牵连。” 冷如秋道:“如今人死了,案子如何了解?” 柳闻风摇头道:“柳闻风所负责的只是捉拿凶手,至于如何结案那是官府衙门的事。” 冷如秋道:“如果不能给这些恶人治罪,得到应有的惩罚,那些无辜的人岂不是白白枉死,天下间可还有公理!” 柳闻风冷笑,“枉死!公理!多少人认为锦衣卫无所不能,甚至地位尊崇,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只是你已经看到,那个在现实之中的千户大人不过是一个连棺材都付不起的人罢了,其实他说的很对,我们只是别人手中杀人的工具,和他没有任何区别,曾经因为冤狱死在我们手里的人更加不在少数。”柳闻风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凄凉,不想秋盈的死会对一个经历过无数风浪的男人早成如此大的触动。 人的心不是铁做的,每个人都会有失落、颓废、甚至绝望,只是处理的方式不同罢了。 冷如秋道:“那当初为何会选择加入锦衣卫?做一个仗剑江湖的豪侠岂不是更好。” 提到豪侠柳闻风不由得再次被刺痛,冷如秋的天真恰好在从小有人遮挡风雨,根本无法看到人世间的险恶,柳闻风确不同,从小跟着师父走江湖,吃过的苦头自然不在少数,见过多少豪杰之士,听过多少豪情壮语,最后又怎样,死的死、散的散,多少人隐居山林,不是世家早已太平,而是那份心境早已随着世俗而磨灭。 柳闻风道:“天黑了,入秋姑娘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她,免得路上太过孤单。” 冷如秋道:“你该不会是想要!” 柳闻风笑道:“你担心我会寻死,放心吧,只是想好好的静一静,想想事情。” 冷如秋道:“我在这里又不犯王法,再说了,秋盈也是我的好姐妹,如今怎么只有你能够陪她,我确不能。” 柳闻风道:“天要下雨了,只是不想姑娘淋病,况且孤男寡女在这里过夜总是不便。” 冷如秋道:“呸、呸,谁说要和你在这里过夜,再说了这好好的天哪里来的雨!本姑娘还真是不信了。” 柳闻风默不作声,若是换做平日必然选择争辩或者以另外的方式调侃一番,只是此时确是丝毫没有任何心情,耳边不停响起秋盈临死时所说的话,不想只是一个见了两次的女人,一次救了她,一次确是害了她,‘为了大人死而无怨。’‘大人是我一生唯一的男人’那些曾经在耳边缠绕的话语如今听着确是那样的刺耳,当时的纸醉金迷,莺歌燕舞,一切只是虚幻,直到那道身影毫不犹豫扑向自己的那一刻终于明白,换做平时必然选择大醉一场,只是此时确是丝毫没有喝酒的念头,只想一个人静静的站一会。 猛然间电闪雷鸣,一阵狂风过后,豆大的雨点从空中飘落,冷如秋不由得发出一阵惊呼,只是没有任何可以躲避风雨的地方,只得撅着嘴站在雨中,任凭风雨打在上面,冷,真的很冷,只是从小形成的倔强即便面对狂风暴雨依然不肯放弃。 “你怎么知道会有雨?”冷如秋喊了一句,风雨中声音同样变得发抖。 柳闻风道:“不过是一些常识罢了,刚才的天上出现的红色霞光已经说明一切。” 冷如秋道:“别想骗我,听爹说过,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刚才出现的明明是晚霞,必然是好天气。”冷如秋所提到的尚有一定的科学依据。 霞的出现是因为日出日落前后,阳光通过厚厚的大气层,被大量的空气分子散è而形成,当空气中的尘埃、水汽杂质越多,色彩越加显著,如果有云层,云块也会染成鲜艳的颜色,出现早霞表明空气中含有许多水滴,天气会变坏,经过阳光照è,空气中水汽大多消散,若是出现晚霞多半是空中的尘埃所致,这便是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道理。 当然也有例外,太阳落入地平线以下出现霞光,正是地平线下的云层反è,表明其中空气á湿浑浊,预兆天气将变坏,甚至出现大风,因此又有‘日没胭脂红,无雨也有风’之说,柳闻风方才抬头恰好看到日落,天上金色的晚霞变成红色,所以断定必然有雨,不想冷如秋确是误会柳闻风好意,不知是因为倔强还是嫉妒,心里总是不是滋味。 柳闻风无意反驳,那些平日里看似有趣的事情此时确是变得毫无生趣,冷如秋浑身上下被雨水打湿,冷风一吹浑身发冷,鼻子一痒,只得用手堵住,才不想被那个人看自己笑话,即便病了、冷了又怎样,还不是没有人照顾,想到自己温暖的大床,冷如秋不由得后悔,真是不该赌气留在这里,自己算什么,秋盈为了他而死,自然应该好好陪陪才行,远处狼叫声此起彼伏,终于想起自己此时的处境,即便有心离开同样不能,只有与眼前这个男人在这里熬上一夜才行。 〖 第三百二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道身影快速奔行,地上的泥泞丝毫对那人不产生任何影响,林间小路平时很少有人经过,一场大雨过后更是很难通行,身形一闪,落在一块平坦的石阶之上,石阶旁立着一块大石,上写三个大字,‘虚元山’,看上一眼脸上露出喜色,抬头望去,那是一条石刻的台阶从山下蜿蜒而上,一眼望去始终无法看清尽头,只见来人面色黝黑,身形矫健,双腿在台阶上一点快速向上跃去,这必然不是练武之人所特有的修行,从脸上所流露的神情完全可以看出,来到这里必然是为了赴约或者其他的事情,身形很快消失,不过几个瞬间已经到了中段,速度着实令人惊叹,抬头看去,一座庙堂立在山顶,脸上露出喜色,正是此行的目的,脚下生风顺着台阶向上奔去。 当当当,身影来到庙门前轻轻叩击,时间不长,庙门打开,一名小道童从里面走出,右手放在胸前施礼道:“施主,还未到进香时辰,还请在庙外等候。” 那人道:“我有急事要见一眉道人。” 小道童上下打量,能够说出师父名号,加上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威猛之气,必然不是普通进香的百姓,身形退后施礼道:“施主请稍等,我去禀报观主。” 山上的庙宇供奉的正是道家三清,一名道人跪在正中,嘴里念着什么,多半是道家修行之类的话语,几柱高香点燃,室内烟雾萦绕,上面供奉三座神像,其中一人玉清境清微天元始天尊,三清之中位为最尊,所以占据中位,道教神仙之中第一位尊神,根据道经描述,元始天尊秉自然之气,存在于宇宙万物之前,本体常存不灭,没当新的天地生成,天尊便会降临,传授秘道,开劫度人,元始天尊左手虚拈,右手虚捧,象征天地未形,万物未生混沌状态时的无极,元始天尊秉承元始之气,至于天尊之意便是至尊至高之意。 元始天尊左面是上清境禹馀天灵宝天尊,灵宝天尊居三清第二位,以左为尊,又称上清大帝,灵宝天尊以灵宝之法随世度人,手捧至宝玉如意,自元始开光,至赤明元年,经历无数劫难,度人如尘沙之众,经文记载,灵宝天尊乃玉晨之精气,九庆之紫烟,玉辉焕耀,金映流真,结化含秀,苞凝元神,寄胎母氏,育形为人。 元始天尊之右便是太清境大赤天道德天尊,又称太上老君,也就是道教之祖老子,手持画有yin阳镜的扇子,小道童从门外跑入,上前躬身道:“师父,外面有人求见。” 只见那道人从地上慢慢起身,动作缓慢轻柔确是暗含力道,这便是道教之法,更是平衡yin阳两极之法,来到神像前拜了三拜方才转身离开,足以看出对道教三清的尊崇。 一眉道人随着道童来到庙门前,眼前确是一名黑脸汉子,并不认得,口打禅语,“无量天尊,凭道一眉,施主有何贵干?” 那人道:“道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是我大哥交给你的书信。”说完从怀里取出,道人接过,从里面抽出信件,不由得神情一变,“童儿,为师有事要下山,若是有事交给大师兄处理便是。” 道童连连点头,一眉道人手中拂尘一抖从里面走出,顾不得收拾随着黑脸汉子下山,只见道人眉毛平直,犹如划了一个一字,一眉道人的名号必然是由此而来。 小道童目光落在地上,心道师父真是大意,平日里总是教训我们,自己还不是丢三落四,不想急于下山,把书信丢在地上,说完弯身捡起,多半是好奇,抽出里面的字条,只见上写,“一眉吾兄,老魔重出江湖,未免徒生杀戮,万请下山相助。”下署名冷万山。 小道童手里拿着书信,看着山下渐渐消失的背影,不想师父此行确是为了除魔卫道,不失为道家之本,关好庙门直奔后院奔去。 来人正是铁男,冷万山一脸一沉站在船头,九幽老怪的出现着实感到不安,冷万山武功不弱,凭借一双铁掌打败不少好手,江湖人称铁掌游龙,足以看出掌法厉害之处,更是有着侠义胸怀,只是这次所面对的与以往那些匪盗不同,九幽老怪十几年前已经是叱咤江湖的魔头,十几年躲在九幽山苦练魔功,只可惜当年的关东大侠已逝,不然凭借碎梦刀法必然可以将其斩杀。 大船靠稳,一人飞身从大船上跃下,这里并不是苏州城,一道身影紧接着落下,正是水帮帮主冷万山,冷万山手放在铁男肩膀之上只是点点头,有些话并不需要说的太过清楚,尤其是面对这些流血不流泪的汉子。 铁男笑道:“大哥放心,铁男必然不负使命。”说完转身离去,怀里带着的正是冷万山的书信,上面详细写着几位隐居山林的武林义士所在的位置,其中一人正是虚元山逍遥观观主一眉道人。 一眉道人当年参与围捕九幽老怪一役,看到冷万山亲笔书信,来不及多想立刻下山。 大船距离苏州城越来越近,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水上的汉子发出一阵阵欢呼,冷万山确是一脸yin沉,这一战没有任何把握,更加不想连累帮里的兄弟,只是以九幽老怪的性子未必会放过他们,为今之计只有召集人手除掉老魔,方能保一方平安,更加可以免去后患,所以才会有方才的举动。 两道身影向前奔去,一眉道人一身道袍显得格外醒目,脚下十分轻盈,脚尖轻点身形已在十米之外,不似铁男这般,一眉道人轻功出众,铁男不过是练就一身硬功,靠着一身气力,一咬牙快速跟上。 一眉道人笑道:“多年未曾下山,每天吃斋修道倒也图个清闲,不想这老魔还是死性不改。” 铁男当日看到冷万山脸上愁容,忍不住问道:“道长,那九幽老怪真的有那么厉害不成?” 一眉道人点头道:“那个魔头一身魔功十分了得,更是可以借助黑暗无声无息潜入,一旦有人放松警惕立刻就会丧命,更加令人难以想象的是,无论你的刀速度有多快,永远无法找到他的位置。” 铁男惊道:“这样的功夫倒是闻所未闻。” 一眉道人道:“中原武功博大精深,早年时便有一位武林异人修炼这种奇特的功法,可以依据不同的情景变换自身形态。” 铁男道:“只是为何会被一个孩童所识破?” 一眉道人听闻忍不住哈哈大笑,“一切只是偶然罢了,那个孩童尿急,于是对着黑暗放了水,不想确是以童子尿破了魔功,老魔露出身形,关东大侠将其打成重伤,不想还是被他给逃了。” 铁男笑道:“童子尿!只是听闻能够避邪,不想还有这样的功效。” 一眉道人道:“一切只是偶然罢了,那老魔恰好隐去身形经过,不想被尿淋到,一口气没上来露出形迹,以我们这些人的身手如何能够在让他施展魔功。” 铁男道:“既然如此为何被他给逃了!” 一眉道人道:“老魔受伤无心再战,不想手心打出一道黑烟,众人担心有毒只得后退,待黑烟散去,已经不见踪迹,只是从地上遗留的血迹判断受伤必然不轻,所以才会躲进九幽山不敢下来。” 铁男道:“当年铁男同样对关东大侠十分敬佩,只可惜中了狗官的jiān计最后惨死。” 〖 第三百二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夜里的风吹响野草,发出沙沙的声响,冷如秋不停打着喷嚏,衣服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秋风一起说不出的冷,雨渐渐停息,地上尽是泥污,根本无处可以休息,冷如秋真的开始后悔,当初不应该斗这个气,在这里遭这份罪,完全可以天亮之后再来拜祭,同样可以做一些其他的事来告慰秋盈的在天之灵,比如筹集银子为秋盈娘治病,这样的方式远远比在这里傻傻的站着来的有意义。 世上是否有卖后悔药的,如果有,老板来一粒。 两道人影就这样伫立在坟前,墓碑上的字迹经过雨水洗刷变得更加清晰,为爱而生,柳闻风不由得发出一阵苦笑,我柳闻风何德何能,能得如此厚爱,是老天怜悯还是天意弄人,说完哈哈大笑,冷如秋站在身后不知所措,柳闻风猛然转身,眼神更是有些吓人,在黑夜中更加显得诡异,冷如秋双手护在胸前,“你想干什么?” 柳闻风脸上的悲伤尽数散去,原本的嬉笑重新挂在脸上,目光在冷如秋身上打量,不可否认冷如秋所特有的美与秋盈不同,秋盈的美矜持中带着几分热情,柔弱中带着几分坚强,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冷如秋看着柳闻风,顿时有一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右手几乎本能向下放在剑柄之上,若是有所异动,自己绝对不会姑息。 柳闻风打量一番,“天要亮了,走吧。” 冷如秋右手放下,不想从柳闻风嘴里说出的居然是这样的话,原本以为会是那样。 情景一:虚幻中带有几分想象 柳闻风眼中带着几分淫邪之色,一步步逼近,“这种地方,荒无人烟,你说我会做什么?” 冷如秋连连后退,犹如一只惊恐的绵羊,在她面前的确是一只露出本来面目的狼,狼爱上羊只是一种传说,“柳闻风,妄我把你当成正人君子,不想你确是一个这样的好色之徒,天啊,我该怎么办,谁能救救我。” 柳闻风笑道:“没有人,怪只怪你太过善良,更是姿色过人。” “难道你忘了棺材里的秋盈了吗?” “她已经死了,你确还活着。” “你这样做,我会恨你一辈子。” “恨我又如何,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便宜了别人,还不如成全自己。” 冷如秋咬紧牙关,狼叫声此起彼伏,不想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男人同样是一条狼,一道身影临近,冷如秋甚至来不及拔出腰间的宝剑,整个身体已经被人死死抱住,一股男人身上所特有的气味透过身体传出,嘴巴张开,不想柳闻风一低头,正好将冷如秋樱桃般的小嘴整个包住,一声娇呼,身体不由得一阵发软,他的舌头居然伸进去,一直伸进去,近似无情在自己嘴里大肆掠夺,那样令人厌恶确是无法抗拒。 情景二:现实中带着几分悲凉 柳闻风淡淡道:“走吧,天快亮了。” 冷如秋愣在那里,“你刚才看什么?” 柳闻风道:“只是觉得这件衣服如果穿在秋盈身上更好看。” 冷如秋道:“她已经死了。” 柳闻风道:“确是可以活在我的心里。” 冷如秋轻咬嘴唇,“你真的爱她?” 柳闻风停了一下,“这重要吗?” 冷如秋道:“当然重要,一个女人不仅可以为她所爱的人去死,还可以做更多事,只是她必然清楚,那个人同样爱着她,这样已经足够。” 柳闻风道:“不然呢?” 冷如秋皱起眉头,“不然只是痛苦。” 柳闻风道:“人生在世原本就是痛苦的旅程,从出生到死去,以别人的痛苦而存活,确是以自己的痛苦而结束。” 冷如秋看着墓碑,为爱而生,不由得连连摇头,“柳闻风,你就是一个骗子,而且还是一个毫无胆量的骗子,如果真的爱,为何不敢说出来。” “我只是一个浪子,根本不配,真的不配。” “那是你不懂,没有人会介意你的身份,你的过去,她想得到的只是一颗心,一个承诺,哪怕是一句话已经足够。” 柳闻风快步向前,身后传出冷如秋的叫喊声,人生原本就是充满欺骗。 耳边的风吹过,好凉,冷如秋不由得愣住,随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光亮,那道背影为何显得如此孤单,自己呢!是喜欢虚幻的梦境还是悲凉的现实,脸上不由得显出一丝绯红快步跟上。 一个大和尚肩上挑着木桶,踩在沙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这种木桶十分少见,和平常的木桶相比甚至要大出十倍,挑在肩上脚步确是十分轻盈,必然是附近寺庙里修行的和尚,几个小和尚远远看到纷纷躲开,这样的情形着实令人不解。 从大和尚身上的衣物判断,辈分似乎要在这些小和尚之上,加上这份功力,在寺庙里的地位必然不低,换做别人必然上前恭维才是,只是为何会见了瘟神一般远远避开。 两颗石子打出,不偏不斜直打大和尚双腿,大和尚似乎早有察觉,双肩一矮,双腿一蹲,石子上的力道必然不小,落在地上深深陷入,打在和尚腿上确是丝毫没有任何事,双腿站起继续向前,一道身影凌空飞起,一掌抚向大和尚头顶,左手抬起,啪的一声,两掌击在一起。 “肉和尚,好久不见,还是这么大气力。”身形落地,正是一眉道人,铁男从身后走出,刚才打出石子偷袭和尚的举动正是一眉道人发出。 和尚瓮声瓮气道:“你这个牛鼻子最坏,和尚可是不认得你。”说完挑起水桶快速向前。 一眉道人笑道:“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没了,肉和尚只能天天在这里挑水,算了,这么大的事也指不上,还是挑水去吧。”说完转身要走,猛然一道肥硕的身形跃到身前,一伸手将道人从地上直接拉起。 “牛鼻子,你刚才嘀嘀咕咕的说什么,肉和尚可是最不喜欢这一套。” 一眉道人道:“只怕你没了当年的胆量。” 肉和尚一拍脑门道:“咱啥也不怕。”说完低下头来,“答应了师父不再犯戒,好好修行。” 一眉道人笑道:“我就说嘛,当年行侠仗义的那些话,不过是放屁罢了。” “你才放屁,说什么事,和尚可是从来没怕过。” 一眉道人手伸向腰间,确是发现走得太近,书信不知遗落在什么地方,“这位是铁掌游龙冷大哥的结义弟兄,还是由他来说的好。” 铁男上前将当日看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肉和尚顿时来了兴致,“等着,待我送完了水立刻和你们下山会一会那个魔头。”说完一哈腰从地上将两个大桶挑起,迈开大步,几个瞬间身形消失不见。 铁男以气力见称,如今见到肉和尚这番功夫不由得竖起大拇指,一眉道人笑道:“别看他一身肥肉,若是动起手来,你我两个加在一起未必是他对手,有了肉和尚,不免多了一点胜算,毕竟这次面对的是九幽老怪那个魔头。” 铁男道:“道长,下一个如何去找?” 一眉道人道:“唯一剩下的便是邱双剑,十几年不见,不知如今是何模样。” 铁男拿出名单,确见上写邱双剑,不想与一眉道人所说完全一样,多半是当年的旧友,更是一起应对九幽老怪,所以十分熟悉,不然大哥必然不会令自己第一个去找一眉道人。 一道身影快速接近,手中确是多了一根铁扁担,正是平日挑水之用,不想确是用作兵器,肉和尚一巴掌过来,只是用了一成力道,一眉道人确是有些吃不消,嘴一咧道:“你这个肥和尚,看道爷怎么收拾你。” 〖 第三百二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铁男按照冷万山吩咐来到虚元山逍遥观找到昔日好友一眉道人,这老道平日里吃斋念经一副仙风道骨,原本确也是嫉恶如仇,当年死在拂尘下的江湖败类不再少数,看罢书信立刻下山,两人脚下不停,翻过一座山,绕过一段峭壁,远远听到寺里的钟声,不想出了道观确是来到寺院。 一道身影犹如一座肉像,肩上挑着铁质的扁担,两侧挂着的水桶更是要比平常所见的大上数倍,此人正是少林一代奇僧肉和尚,一身武功造诣极深,只可惜确是结交一群江湖豪侠,玩起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把戏,犯了佛门戒律留在寺庙修行,寺里的僧人更是不愿与其为伍,于是远远避开。 一眉道人脸上露出笑意,“就是他了。” 铁男用手一指道:“那个胖和尚?” 一眉道人笑道:“人不可貌相,肉和善可是难缠的主,若真是动起手来,你我两个加在一起未必是他的对手。” 铁男不由得暗暗称奇,一眉道人的轻功已经令自己惊叹,手中拂尘必然不弱,不想确是对眼前这个肥和尚赞叹有加,除了气力之外丝毫看不出任何过人之处,一眉道人似乎有意捉弄,躲在暗处拿起两块石子,手腕一翻直接打出,看似两块普通的石子只是如今到了道人手里确是变成可以瞬间取人性命的凶器,那僧人似乎早有预料,双腿蹲下硬接,练就的应该是少林寺的硬功。 一道身影猛然跃起,两个手掌拍在一起,老友相见分外高兴,肉和尚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个牛鼻子老道,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么喜欢捉弄人。” 一眉道人笑道:“不过是两个石子罢了,如何能够破了你的护体功。” 铁男目光不经意落在地上确是暗暗吃惊,只见刚才打在胖和尚腿上的石子如今深深陷入山石之中,若是松软的泥土尚且可以理解,只是这里的山石十分坚硬,打在腿上反弹之力尚且有如此力道,刚才那一下必然不轻,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硬功,猛然想起少林似乎有一种类似十三太保的横练功夫,练到极致可刀枪不入,莫非这大和尚练得就是这样的武功不成,加上方才肩上担着重达上百斤的水桶,这份功力令人惊叹。 肉和尚道:“牛鼻子,不在你的虚无山上念经,怎么这么好心来看我!” 一眉道人笑道:“吃了十几年斋早腻了,所以索性下山,好酒好肉的享受一番,这才叫逍遥。” 肉和尚听罢连连摆手,“这可不行,和尚再也不犯戒了,为了这个可是足足挑了十年的水,若是再犯戒,佛祖再也不会原谅弟子。”嘴上这么说,只是肚子确是不争气,多半是听到好酒好肉勾起馋虫,发出咕咕的声响。 一眉道人道:“迂腐,终日念佛为的是什么?” 肉和尚道:“度化世人。” 一眉道人道:“若是无法度化,继续为恶又当如何?” 肉和尚道:“自当铲除邪魔,拯救苍生,佛语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如地狱’。” 一眉道人笑道:“这还像个样子,不枉费当年情义,这个人是铁掌游龙冷大哥的人,这次带了书信过来。”说完手摸向腰间,不想确是空空,多半是急于赶路而丢失。 肉和尚道:“冷大哥怎么说?” 铁男道:“九幽老怪下山。” “牛鼻子等我。”说完猛然一弯身,一道身影直奔山上而去,速度丝毫不慢,肩上的大水桶更是平稳,这份功夫足以令人称奇。 一眉道人哈哈大笑,“肉和尚还是肉和尚,始终不会变。” 一僧一道,一胖一瘦,肉和尚手持铁扁担,肩膀一晃道:“还等什么,憋了十年的火,早就想找个人发泄一下,老魔头,肉和尚可是不怕你。”不想还是当年的火爆脾气。 一眉道人笑道:“不急,还差一个人。” 肉和尚道:“还要找!” 一眉道人点头道:“这个人武功要在你我之上。” 肉和尚脸上横肉一颤,“和尚我还真就不信了,谁那么大本事。” 一眉道人道:“邱双剑。”话音落下肉和尚脸上的不屑顿时消失,若是换了别人必然冲上去好好比划比划,肉和尚好斗,一生很少服人,邱双剑恰恰就是其中之一,当日两人比试,邱双剑手中双剑犹如两条怒龙将肉和尚困在当中,肉和尚怒吼连连确是始终无法冲出剑气形成的剑网,剑光一闪而没,再看肉和尚穿在身上的僧袍早已变成一条条,忍不住用手遮住,邱双剑毕竟剑下留情,不然即便练就一身硬功同样无法阻挡那样迅疾的剑法。 肉和尚道:“这个人飘忽不定,哪里去找!” 一眉道人笑道:“也是巧了,恰好有人在前面的镇子里见过手持双剑的男人,必然是那位老朋友。” 肉和尚道:“知道又怎样,镇子那么大,谁晓得那个家伙躲在哪里!” 铁男心中着急,多半担心苏州出事,“道长可有法子?” 肉和尚道:“这牛鼻子老道最有主意,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一眉道人哈哈大笑,“我们只需这般如此,邱双剑必然主动献身。”只是不知一眉道人究竟用出怎样的把戏,三人脚下不停赶奔市集。 虽然只是一个镇子,规模确是不小,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酒馆内不时飘出酒肉香气,肉和尚顿时嘴馋,嘴里不停嘀咕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眉道人点头示意,铁男迅速消失,时间不长寻了一家兵器铺,做的不过是平时用的锄具还有柴刀,铁男迈步上前,“店家,可有剑卖?” 店家左右观望,四下无人,拉着铁男手臂道:“一看你就是行走江湖的大侠,恰好有一把好剑,只是未能寻得买主,放在这里真是糟蹋了,宝剑配英雄,十两银子,绝不二价。”这种刀剑平时鲜有人问津,多半是无法卖出,如今终于遇到买主,店家自然热情。 铁男笑道:“好,就凭店家这番话也要买下才是。”说完手伸向腰间,掏出银子,足足十两递给店家,“十两,一文不少。” 店家连忙接过小心收好,看看门外,并没有前来关顾的客人,快速来到柜台后面,弯腰从下面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柜台之上,眼睛不时向外瞄着,手上确是丝毫不慢,很快布包打开,里面裹着一把剑,剑穗有些泛黄,足以看出必然放了一段时日。 刀剑不能随意买卖,弄不好还要吃官司,只是利润远远要大于普通的农具,偶尔打上几把,遇到合适的买家出手铁男顺手拿起,分量但是不错,顺手拔出,剑刃还算锋利,不过是普通货色,和名家出手的刀剑根本无法相比,如今只能凑合,还是先找到邱双剑要紧,剑入鞘,“谢了。”说完迈步向外走去。 店家赚了银子喜笑颜开,“若是大侠再有需要,光顾小店便是,必然为侠士打出一把更好的剑。”多半是想拉一个回头客,这些江湖人最是豪爽,若是遇到买农具的人,势必要讨价还价,最后能够赚的只是少数,从店家眼神之中已经可以看出,这笔生意必然赚了不少。 铁男善用掌法,随身并未携带任何兵器,如今确是从一家铁器铺里买了一把普通的剑出来,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必然与一眉道人的计划有关,投其所好不失为一种最好的方式,甚至可以应用于官场、商场、人场。 〖 第三百二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铁男按照计划寻了一家铺子进去,店家十分热情,十两银子买了一把普通的剑,剑刃上面隐约带着几处残缺,这种货色根本卖不上好价钱,不想今天确是被人买走,足足十两,店家满心欢喜,嘴里哼着小曲整理店内器具。 单说铁男从里面走出,找了一个空地,手中剑放在身前,高声吆喝,“卖剑,卖剑,纯正的越王古剑,削铁如泥,吹发断金。” 吆喝声顿时吸引一群人关注,不时的指指点点,其中夹杂着各种奇怪的表情,多半是对剑的身份有所疑问,真正的越王古剑可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多少王公贵族梦寐以求的稀罕物,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穷乡僻壤之地,多半是骗人,即便如此依然选择围成一圈看着热闹。 “你说是越王剑就是,本道爷可是不信。”人群中钻出一人,说来也奇,眉毛平直几乎连在一起,看着恰如一条眉毛,正是一眉道人,这不过是一场戏罢了,情节、人员、道具、观众一一俱全,好戏终于开眼。 黑脸汉子不屑一顾,“这是祖传的宝剑,若不是急需银子用,哪里会舍得拿出来卖。” 道人确是不依不饶,“本道爷倒是不缺银子,只是如何判断你这把是宝剑!” 黑脸汉子道:“一试便知。” 一眉道人使了一个眼色,“那好,恰好我这里也有一口宝剑,今天就在这里试一试你这把越王古剑。”说完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抖出几道剑花,只见阳光辉耀之下剑光闪闪,人群中不由得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是把好剑。” 猛然剑光一闪,叮的一声,一眉道人手中的宝剑断成两截,手中只剩下半截,不由得目瞪口呆,“这,怎么会是这样,这可是本道爷花了一百两银子买回来的宝剑,就这么断了。” 一把剑握在那人手里,没有任何特殊之处,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罢了,只是能够轻易削断对手的宝剑必然不是凡物。 “真是一把好剑。” “难道真是把古剑不成!” “错不了,那么好的剑就那么一下就断了,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锋利的宝剑。” “怎么看着不是上等货。” “这你可不懂了,往往真正的绝品大多不注重外表。”说话的是一名老者,头发花白,留有长须,年岁必然不小,不想还来凑这份热闹,这份闲心倒是令人敬佩。 一眉道人手中半截剑丢在地上,“那把剑多少银子,本道爷买了。” 那人道:“剑只有一把,价高者得。” 一眉道人冷哼一声,“本道爷出三百两。”说完环顾四周,大有财大气粗之意,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三百两可是不小的数目,只是如果真的是越王古剑,可是不止这个价钱。 “四百两,我买了。”一道声音响起,犹如空中响起一声炸雷,确是一个肥和尚从人群里挤出,人群顿时向外一分很快并拢。 一眉道人抬头,犹如一道肉墙挡在自己面前,宽大的僧袍,确是一个和尚,忍不住乐出声来,“你一个和尚,不在寺里吃斋念佛买什么宝剑。” 肉和尚高声道:“和尚喜欢,怎么着,就道长能买不成。” “这是怎么了!”兵器铺店家看着聚集的人群,一路小跑过来,勉强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确见一僧一道站在那里吹鼻子瞪眼睛,最前面坐着一人,手里拿着一把剑,忍不住纳闷怎么这么熟悉,突然想起,正是光顾自己买走那把破剑之人,不想确是被人围住,莫非是惹了祸不成,担心自己受到牵连,刚要偷偷溜走,确见那道人说道:“四百五十两,剑归我。” 店家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四百五十两,不是在做梦吧,那不过就是一把最普通的剑,用的材料不过是平日里用来打造农具所用,加上自己的手艺,绝对不是什么上等货色,如何能够卖上这么高的价钱,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不成。 店家回头,僧人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两,买了。”五百两,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声,店家更是直竖大拇指,算上成本自己不过是赚了他五两,不想一转眼功夫就卖到五百两,高,真是高,自己要是有这本事早做了富人,何必这么辛苦整天打铁过活,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一模一样的东西,加上不同的包装,不同的言词确是可以卖到不同的价钱,这就是价值的不平等性。 道人一咬牙一跺脚眼珠一瞪道:“六百两。”多半已经到了能够承受的极限,不然怎会有这样的表情,一僧一道的比拼顿时引起围观百姓兴致,大有是不关己不嫌乱之意,一眉道人咬牙切齿说出六百两,人群之中爆发出阵阵欢呼,“加,继续加。” 胖和尚目光落在那把剑上,对于一个和尚一般剑根本没有任何用处,只是毕竟是一把宝剑,更是极难得到的越剑,越国的制剑工艺极为精湛,其中炼制的剑更是精品,不仅锋利更是坚固,一般的剑根本无法将其斩断,进而受到世人追捧。 “六百五十两。” “加的好,和尚,我看好你。” “道士,别怕他。” 一眉道人怒不可歇,身子一跃来到肥和尚面前,身材瘦削不免吃亏,连续退后几步,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一眉道人用手一指道:“今天,你是不是跟我卯上了。” 肉和尚笑道:“宝剑只有一把,和尚也想要。” 道人看看那把剑,再看一眼大和尚,眼中尽是不舍,只是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六百五十一两。”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不想只是加了一两,多半是难以承受这样的价格,只是不忍放弃,所以索性博一下,有时候一两看似微不足道,确是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肉和尚志在必得,“六百六十两。” 道人鼻子一哼,“真是气死我了。”不由得哇哇怪叫。 看着两人为了一把剑争执,价码更是一直攀升到六百六十两,那些抱有疑问的人完全信了,不想真的是一把上好的越剑,只有一人心里清楚,只是哑巴吃黄连,总不能这样揭人间的短,弄不好得罪人自己还要搭上性命,这些走江湖的人最好不要招惹,不想自己一把破剑卖到六百六十两,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喜色,快速从人群钻出,回到铁器铺,打开关闭多日的炉子,猛填柴火,多半是要再打造出一把更为精细的剑,必然可以卖到更高的价钱。 道人气急败坏,猛然一拳打向僧人,僧人确是丝毫不乱,手掌伸开恰好将拳头抓住,手上用力,道人顿时痛得从地上跳起,嘴里告饶道:“剑,归你就是,我不要了。” 不想除了银子之外,绝对的实力同样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道人不敌狼狈逃走,人群之中再次传出一阵哄笑,眼神之中更多是羡慕,不想这样一把宝剑确是被一个和尚给买到,真是暴殄天物。 肉和尚哈哈大笑,“这把上好的越剑可是要归我了。”围观众人屏住呼吸看着,多半是想看看一个和尚是否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 肉和尚使了一个眼色,黑脸汉子会意,一沓银票掏出,快速数了一下塞进腰间,顺手一递,“剑是你的。”说完大步离开。 人群散去,不时的低声说着刚才的事,大有惋惜之意,只是六百多两白花花的银子,在这样的小镇已经是一件惊天的大事。 〖 第三百三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把锋利的宝剑在小镇出现,叫卖声响起,顿时吸引众人围观,一名道人看中,开出的价码更是不低,足足二百两,普通的剑不过几两银子罢了,只是能够将一百两获得的宝剑轻易斩断,这样的一把剑二百两必然值得。 不想确是被一名身宽体胖的和尚搅了局,价格更是节节攀升,道人占据下风不免有些气急败坏,眼见和尚喊出六百六十两的价码,囊中羞愧,更是不忍就这样放弃,把心一横,猛然一拳砸向僧人胸口,不想确是被人反击,只得灰溜溜离开,僧人付了银子得到宝剑忍不住哈哈大笑,“真是一把好剑。”说完大跨步离开,卖剑人揣好银票在别人近乎嫉妒的目光中消失。 两道人影出现,正是刚才的卖剑人还有那名道士,一眉道人喜道:“成了!” 铁男道:“道长,只是这样卖卖剑便可以?” 一眉道人手捋胡须笑道:“若是靠我们三个人,想要在这里找人可是不易,只是如今多了这么多张嘴,加上我们演的那场戏,不出几个时辰,整个镇子都会传开。” 铁男道:“人言可畏,只是真的可以引出一直隐居的邱双剑?” 一眉道人道:“那邱老鬼一生爱剑如命,更是喜欢收集古剑,若是听到有人在市集之中高价购得越剑,必然连夜来夺,可是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铁男连连点头,“道长真是活神仙,什么事也难不倒道长。” 一眉道长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铁男道:“只是那把剑如何能够轻易切断道长手中的剑!”对于当时发生的诡异一幕铁男一直无法找到答案,只是看到一眉道长冲自己使眼色,于是挥出,不想那把剑确是应声而断。 一眉道长道:“那把剑上早已动过手脚,在贫道手里自然是一把好剑,只是一遇到外力必然折断,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铁男连连点头,不想这一眉道人身为逍遥观观主,修道的高人,确是懂得这些把戏铁男似乎想起什么,“道长,是否会有一番争斗,铁男担心伤到大师!” 一眉道长挤眉弄眼道:“凭道也是这样想,所以才会设计肉和尚拿到宝剑,这样邱双剑必然会去找和尚夺剑,免得伤到凭道。”说完一脸得意,对于整场戏的布局十分满意,加上自己近乎影帝般的演技,必然可以骗过所有人。 铁男道:“那样大师岂不是有危险!” 一眉道人哈哈大笑,“可不要小看了肉和尚,皮糙肉厚,一身硬功极为了得,一般的刀剑根本伤不到他,只是遇到邱双剑可不好说,难免要吃一些苦头。” 铁男道:“道长,天就要黑了,还是快些跟上,难免大师出事。”对于一眉道长爱胡闹的个性铁男也是无奈,只得快步向前。 一间简易茶楼,一名老者端起茶杯,旁边几名茶客小声说着什么,其中更是提到今日发生的市集的蹊跷事,当然少不了争夺古剑那一幕。 “真的是把好剑,只那么轻轻一下,另外一把剑就断了。” “有那么神,我可不信。” “如果不是真的,怎么会有人出六百多两银子买走。” “六百多两!” “错不了,当时我们都在场看着,那个道人可是气得差点吐血,最后被僧人打跑,不想这僧人如此有钱。” “这年头,谁有本事谁发财,管它什么和尚、道士。” “说的就是,要是我有银子也把它买下来。” “你一个卖布料的要把宝剑做什么!” “留着避邪总行了吧。” “那还不如女人的那个东西来的容易。”说完发出一阵哄笑。 老者起身,几枚铜钱放在桌上转身出去,目光在街道上巡视,恰好看到一个和尚背影,手里拎着一根漆黑色的扁担,后背上背着一把剑,必然就是那些人口中提到的和尚,眼睛一转快步跟上,难道老者就是那个隐居的邱双剑不成,只是为何双手空空,他的剑又在哪里! 肉和尚手提兵器,身背宝剑在街上游荡,这些完全是一眉道人事先交待,目的就是招摇过市吸引邱双剑注意,待天黑之后再出镇子,好在街市够大,来往行人不断,不然来来回回的岂不是被人取笑。 天色渐黑,肉和尚出了镇子一直向东,多半是好奇心作祟,不时回头看着,身后空无一人,不由得暗自奇怪,难道是牛鼻子这招不管用,如果邱双剑真的如同一眉道人所说的那样,必然会暗中跟着自己才对,肉和尚冷哼一声,想起自己当日与邱双剑那一战,漫天的剑光,整个身形被困在剑网之中,一股股压力传来令人窒息,十几年过去,邱双剑的剑是否还是如同当年一般犀利。 肉和尚继续向前,土坡上零星长出几颗树木,猛然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坡上跃下,脚尖轻轻在树尖一点,整个身形直奔肉和尚冲去,肉和尚早已察觉,左掌向上迎向那人砸去,不想那人速度极快,用的招式更是刁钻,身形一闪,左手一勾,身形一晃几乎贴着肉和尚闪过,右手轻轻一拍,身形激射而起,手中早已多了一把剑,不想速度如此之快。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攻出,一眉道人轻功不俗,手中拂尘缠向对手手臂,那人一愣,身形一转直奔铁男所处的位置冲去,必然看出铁男轻功最弱,铁男双手虚抓,身影一闪避过,几个闪身已经到了坡顶。 连续避过三人攻势,这份身法令人惊奇,猛然剑光升起,犹如空中升起一道白色的光圈将黑衣人笼罩。 肉和尚惊道:“那个才是邱双剑,这个人又是谁!” 剑光连续闪动,黑衣人困在剑网之中无法逃脱,只得认输,手中剑直接丢在地上,脸上的黑布卸下,正是茶馆内喝茶老者,另外一人确是一脸阴沉,手持双剑,背后同样背着一把剑,脚尖一挑,地上的剑到了手里,握住剑柄快速拉出,脸上的神采顿时消失,一个爱剑的人同样是懂剑之人。 从剑的纹路还有工艺完全可以看出,不过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剑罢了,根本不是自己所听到的越剑,不想被人给骗了,目光投来,黑衣老者坐在地上,“邱老鬼,这件事关你什么事!” 邱双剑笑道:“这次可是坏了你燕子神盗的好事。” 两人不仅认得似乎十分熟悉,老者只是一个飞天大盗罢了,这样完全可以解释刚才瞬间避过三人攻势的奇妙身法。 一眉道人飞身而上,哈哈大笑,“邱双剑,好久不见,风采依然!” 邱双剑冷哼一声,“这样的馊主意或许只有你这个牛鼻子能够想得出来。” 一眉道人道:“若不是这样如何能够请动邱大侠。” 邱双剑道:“说吧,什么事!” 这时肉和尚、铁男二人方才赶到,两人毕竟轻功有限,铁男脸上露出喜色,不想真的找到邱双剑,如此大哥交待自己找的三个人如今已经全了,终于可以赶回苏州城。 一眉道人看着邱双剑说道,“此举也是无奈,时间紧急,昔日老魔重出江湖,未免途生杀戮,冷大侠命人请你我下山相助。” 邱双剑冷笑,“那个老魔,当年侥幸捡回一条性命,不想还敢下山作恶,我邱双剑必然不会放过他。”说完手中双剑一闪收回剑鞘之内,至于那把令人羡慕的破剑早已没有任何用处随便丢在一旁。 〖 第三百三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眉道人精心设计,三人上演一场好戏,确实如同一眉道人所说的那样,镇子里早已传开,可是几百两银子的大买卖,更加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一个和尚买走宝剑,随身所带的银两更是不少,其中只有铁男清楚,那哪里是银票,不过是一眉道人在上面随便画了一些类似符咒的东西,所有人只是在意结果,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银票身上,加上两人速度极快,根本不会被人看出破绽。 一道身影慢慢从茶楼走出,恰好看到肉和尚从街上走过,那把价值不菲的名剑就背在身后,听到茶楼内人说起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身为燕子大盗不免手痒,于是暗中跟在身后,肉和尚按照事先约定走出镇子,镇子里人多,邱双剑必然不会出手,不如引到无人的郊外,肉和尚心里有数,即便遭遇邱双剑以自己的本事几十招内断然无事。 两道身影悄悄跟在身后,一眉道人脸上尽是得意,论武功自己算是上数,若是论智慧可是远远超过别人,市集上的那场戏可谓是天衣无缝,如今想起不由得回味无穷,尤其是最后时刻脸上所流露出的不舍与无奈,堪称经典,饵已放出,如今只等鱼儿上钩。 肉和尚身背宝剑走在最前,黑衣老者跟在身后,脚步轻盈,视线始终不离肉和尚背后那把剑,足以看出必然动了心思,即便跟在身后的两个人同样没有发现,这样的失误对一个真正的高手而言似乎并不应该犯下,他真的是那个爱剑如命的邱双剑? 一道斜坡出现,黑衣老者顺着斜坡向上,身形猛然加速,右手一抖,一块黑布从袖子里抖出,左手一拉戴在脸上,一眉道人不由得眉头一皱,邱双剑什么时候玩起这种把戏来了,一眉道人十分熟悉邱双剑个性,为人冷漠,确是一个光明磊落的真汉子,看着黑衣人掏出黑巾蒙在脸上,不由得皱起眉头,顾不得多想,两人紧随其后同样登上斜坡躲在暗处,这时一道身影跃下,脚尖一点直奔肉和尚而去。 铁男低声道:“道长,动手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 一眉道长摇头道:“看看再说,这个人有古怪。” 铁男道:“古怪!”两人已经交手,肉和尚左掌直直劈向黑衣人,那人确是身形灵活,身形一闪,手在肉和尚后背一拍,剑已经到了手里,速度快得离奇。 铁男忍不住道:“道长,再不出手剑可是要没了!” 蒙面人身形一闪,两道身影一左一右攻上,似乎早有预料,身形连续闪动,铁男掌上功夫不弱,只是身法远远不及,蒙面人身形一晃,一眉道人扑空,蒙面人直接从两人直接空隙钻出,这份身法一旦逃离如何寻得,铁男心急,不由得高喊一声,“道长,拦住他,不能让他给走了。” 一眉道人心急,论身法还真不是那人对手,忍不住骂道:“邱双剑,枉你以侠士自居,不想确是做了贼。”蒙面人几个闪身已经到了坡顶,对于一眉道人的激将法毫不理会,两道剑光猛然升起,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任凭身形如何闪动,确是始终无法从剑光之中冲出。 肉和尚喜道:“不想那个确是假的,这个才是真正的无双剑法。” 邱双剑所善用的剑法,无双剑法,以高速挥动弥补剑势上的漏洞,蒙面人只得放弃,手中剑顺势丢在地上,心里清楚邱双剑同样是为剑而来,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还是到了邱双剑手里,一眉道人飞身来到近前,“老伙计一向可好。” 邱双剑看着从地上捡起的那把破剑不由得冷哼一声,“这样的馊主意似乎只有你牛鼻子老道能够想的出来,不想这次还是被你给骗了。” 一眉道人哈哈大笑,“谁让你爱剑如命,如果不是用这个法子,如何能够引你出来。” 邱双剑冷哼一声,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若不是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单单以假剑欺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杀人,邱双剑冷冷道:“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一眉道人笑道:“老友还是这个脾气,若是没有大事,如何敢劳烦邱大侠。”这些不过是恭维之词,一眉道人最擅长的方式,只是对于邱双剑而言丝毫不受用,邱双剑一脸阴沉看着一眉道人,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理由。 一眉道长道:“昔日老魔重出江湖。” 邱双剑听见老魔两个字顿时神情一变,“九幽老怪终于肯出来了。”别人听到老怪出山大多心生忌惮,甚至担心报复,不想邱双剑言语之中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一眉道人点头,“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冷大哥派人前来请你我前往苏州一同商议,除掉老魔为武林除害。” 邱双剑道:“义不容辞,冷大哥的事便是我邱双剑的事,不想确是找了你们出山,一个喜欢多事的道士,还有一个好酒如命的和尚。”说完冷哼一声,多半是对两人不屑一顾。 一眉道人倒是大度,对于邱双剑言语之中的鄙夷丝毫不放在心上,一眉道人笑道:“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说完目光落在坐在地上黑衣人身上,黑衣人被邱双剑剑光笼住无法脱身,最终选择放弃,不想确是熟人,心中好奇问道:“这个人是什么人?好快的身法!” 那人笑道:“多蒙夸奖,鄙人燕子大盗路十三。” 肉和尚一脸怒气看着燕子大盗,“好大的胆子,敢偷本佛爷的剑。” 邱双剑道:“若是没有我,你们谁能抓住燕子大盗,剑早已丢了,技不如人又何必计较。” 肉和尚双拳一晃道:“邱双剑,不要以为你有两下子就可以指手划脚,当年确实败在你的剑下,只是这十几年来我肉和尚一直没闲着。” 邱双剑笑道:“那又如何!” 肉和尚道:“不服咱们再比划比划。” 邱双剑身形一闪,“随时奉陪。” 肉和尚性子直,脾气火爆,多年念经诵佛始终改不了性子,更是经常触犯戒律,所以寺里的弟子大多畏惧,平时见到远远避开,谁也不愿招惹。 铁男连忙上前道:“二位侠士,如今九幽老怪前往苏州城,不如放下恩怨一同对付老怪要紧。” 肉和尚听罢拳头放下,手臂一甩道:“那就看在冷大哥的面子上,这次算了,不过早晚得较量较量才行。” 邱双剑面无表情,对于挑衅早已习惯,一切都要实力说话,多年一直苦练剑术,不想再一次遭遇老贼,想起当年的惨败以及师弟的惨死,邱双剑恨得牙根直痒,九幽老怪一直躲在九幽山,九幽山地势险要,想要找老怪报仇难比登天,如今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次一定要亲手除掉老贼。 燕子大盗从地上跳起,“你们去行侠仗义,我继续偷我的东西,各位告辞。”说罢转身要走,铁男伸手拦住,“这位前辈不如一同前往为武林出力,多个人多个帮手。” 燕子大盗笑道:“还是算了,除了那点偷的本事,其他的难登大雅之堂,诸位后会有期。”说完身形一闪,几个纵身消失不见,铁男见过燕子大盗的轻功,即便一眉道人同样有所不及,只可惜无法说动,好在人手已经齐全,邱双剑剑法极高,或许能够除掉老怪,打定注意,众人上路,邱双剑脸上毫无表情走在最前,多半习惯独行,能够与其同行的只有身后所背的剑还有那道长长的影子。 〖 第三百三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阿嚏,阿嚏,冷如秋将整个身体裹在被子里,浑身发冷不时打着喷嚏,如今两天过去,确是没有一点转好的迹象,鼻子犹如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堵住,始终无法变得通畅,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对所有事情失去应有的兴趣。 她病了,不仅仅是身体,还有那颗心,脑海里始终闪现那一晚发生的一幕幕,还有曾经伫立在那里孤寂的身影,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为何总是会想起那个坏蛋,冷如秋双手不停敲击有些发沉的脑袋。 一名丫环端着汤药进入,恰好看到冷如秋近似发疯的一幕,正常人谁会用拳头不停击打自己的脑袋,连忙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自从那晚回来以后总是觉得怪怪的,加上现在莫名其妙的举动,心里有些担心。 冷如秋抬头看到丫环进来拳头放下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没事,只是头有点痛罢了。” 丫环道:“药煎好了,小姐可是要趁热喝才行,大夫说了,这是遭雨淋之后风邪入体,不好好调理,日后可是麻烦。” 冷如秋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知道了,下去吧。” 丫环道:“老爷临行时吩咐过,一定要照顾好小姐才行,若是病了得看着小姐吃完药才行。” 冷如秋无奈只得端起药碗,这些小丫头年纪不大确是极为难缠,顿时一股难闻的气味从上面飘出,更为可怕的是药水中映出的确是一张男人的脸,柳闻风,那是一张令人极度讨厌的脸。 “讨厌你,讨厌你。”冷如秋不由得闭上双眼,手一滑药碗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丫环忙道:“小姐,小姐。” 冷如秋恢复平静,“没事,药撒了,还要麻烦你重新煎一回。” 丫环收拾好转身出去,不时回头看上几眼,一时搞不懂小姐究竟怎么了,自从前天失魂落魄一般从外面回来,两天过去,那个平日里最喜欢热闹的小姐确是一个人呆在房里足足两天,这样的变化着实令人不解,更是染了风寒,四名小丫环心里担心只得时刻不离左右。 丫环离开,冷如秋不由得趴在床上,手捂住脑袋,自己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那个人为何如同恶魔一般缠住自己,无时无刻闪现他的影子,还有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切,尤其是面对墓碑时的眼神,眼神中的凄凉、绝望、沧桑,还是第一次看到,只是后来为何起了变化,变得不同,变得和平时的那个人一模一样,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真的很像知道,难道只是因为在那里过了一夜,从小听娘说起,女人一旦和男人过了夜,就会变得不同,只是确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冷如秋你究竟怎么了。 厨房内,一名丫环用力摇着手中扇子,篝火上架着一个瓷罐,上面冒着热气,里面装的正是驱除风邪的药材,刚刚熬好的汤药不小心被冷如秋打翻,无奈只得重新熬制,手臂有些发酸,只得停下,用手擦一下额头上的汗迹,熬药可是一分苦差事,另外一名丫环从门外走入。 “夏姐姐,怎么还在熬药。” 丫环抬头,“刚才的被小姐打翻了,只得重新熬一次。” “这就是我们做丫头的命,生病了有人伺候着,我们病了只能自己挺着。” 夏丫头笑道:“你要是病了,夏姐姐一定给你熬药,让你快点好起来。” “还是夏姐姐对我最好,只是有没有注意到小姐最近好像很怪。” 夏丫环道:“多半是生病的缘故,这几天倒是没有逼着我们练剑,正好趁机偷懒。” “我说的不是那个,而是小姐的这场病。” 夏丫头道:“大夫说了,是被雨淋了之后风邪入体,不过是普通的病罢了。” “你可还记得当天什么时候下的雨?” 夏丫头略微想了一下道:“那天突然之间电闪雷鸣,应该是过了黄昏之后。” “不错,那天小姐回来时穿的正是出门时穿的衣服,虽然已经干了,不过上面都是泥污。” 夏丫头道:“你是说小姐那一晚没有回来!” “很有可能。” 夏丫头道:“秋妹妹,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小姐虽然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只是毕竟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你我都是女子自然清楚其中利害,要是传出去试问哪个男子还敢上门求亲,岂不是要一辈子守在闺房里。” 秋丫头道:“规矩我懂,只是好奇罢了,你猜,那一晚小姐究竟去了哪里,见了谁,之后又发生什么。”四个丫头里要数秋丫头最小,只是在府里伺候夫人,对男女之事十分了解。 夏丫头用手一点道:“就你爱瞎猜,还是先把药煮好再说,再说了那些事也不是我们做丫头的能够管的。” 秋丫头蹲下身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看着不停从两侧窜出的火苗,手托在下巴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夏丫头笑道:“妹妹莫不是在想男人吧。” 秋丫头道:“难道姐姐不想?” 夏丫头道:“我们这些做丫头哪敢想,嫁得好了一辈子也要操劳,嫁得不好更是要饱受欺凌之苦,还不如在这里做丫环。” 秋丫头道:“我可不这么想,女人迟早要嫁人,更是一辈子的大事,所以一定要好好琢磨一下才行。” 夏丫头道:“听春姐姐说,你在梦里可是不停喊着大牛哥,是不是咱们水帮的阿牛?” 秋丫头脸上一红道:“姐姐以为怎么样?” 夏丫头道:“人老实本分,知冷知热的,倒是不错的一个人。” 秋丫头笑道:“我也是这么想,只是不知道阿牛哥心里有没有我!” 夏丫头道:“要不找机会我给你问问。” 秋丫头道:“多难为情,还是算了。” 夏丫头笑道:“这可是妹妹的终身大事,做姐姐的怎能不上心。” “该死的柳闻风,柳闻风。”冷如秋蒙着被子用力敲打,多半是发泄心头恨意,脑海里确是浮现那一夜曾经浮现的情景。 柳闻风眼中带着几分淫邪之色,一步步逼近,“这种地方,荒无人烟,你说我会做什么?” 冷如秋连连后退,犹如一只惊恐的绵羊,在她面前的确是一只露出本来面目的狼,狼爱上羊只是一种传说,“柳闻风,妄我把你当成正人君子,不想你确是一个这样的好色之徒,天啊,我该怎么办,谁能救救我。” 柳闻风笑道:“没有人,怪只怪你太过善良,更是姿色过人。” “难道你忘了棺材里的秋盈了吗?” “她已经死了,你确还活着。” “你这样做,我会恨你一辈子。” “恨我又如何,天下的男人都是这样,便宜了别人,还不如成全自己。” 冷如秋咬紧牙关,狼叫声此起彼伏,不想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男人同样是一条狼,一道身影临近,冷如秋甚至来不及拔出腰间的宝剑,整个身体已经被人死死抱住,一股男人身上所特有的气味透过身体传出,嘴巴张开,不想柳闻风一低头,正好将冷如秋樱桃般的小嘴整个包住,一声娇呼,身体不由得一阵发软,他的舌头居然伸进去,一直伸进去,近似无情在自己嘴里大肆掠夺,那样令人厌恶确是无法抗拒。 “该死,该死,怎么会想起这个。”冷如秋顿时羞得满脸通红,那不过是当时的一种虚幻罢了,真正的现实确是柳闻风冷冰冰的话语,“柳闻风只是一个浪子,根本不配,真的不配。” 〖 第三百三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码头早已聚集一大群人,一顶轿子停在上面,一人身穿官服双手背在身后翘首向远处看着,码头的风将官服吹起发出声响,此人正是漕运使李淼水,接到消息,水帮粮船安全到达,今ri便可以赶回苏州码头,顿时长出一口气,乌云散去,晴空万里,笼罩在苏州城上空的yin霾同样消失不见。 运河之上,十几艘小船向前飞驶,其中一条大船格外显眼,大船顶端桅杆之上一展大旗迎风飘舞,水帮帮主冷万山站在船头,九幽老怪的出现令原本的喜悦被担忧所取代,远远看到码头上的一切,不想漕运使大人亲自迎接。 大船停稳,冷万山从大船山跳下,李淼水快行几步,冷万山看见连忙上前施礼,“见过大人。” 李淼水道:“辛苦了冷帮主。” 冷万山道:“不负大人重托,第一批粮食如期送到京城。” 李淼水连连点头,“交给冷帮主处理,本大人自然放心。” 冷万山道:“如今雨过风停,待装好粮食之后便可再次出发。” 李淼水道:“原本以为今年的粮运必然耽搁,不想有了水帮众人相助,不仅可以顺利完成,更是不必担心有所损失,真是替天下百姓感谢冷帮主义举。” 冷万山道:“大人哪里的话,以后只要是用得着我水帮的地方,大人一句话便是。” 李淼水连声道:“好,好,好,冷帮主快人快语令人敬佩,本官今夜摆宴为诸位庆功。” 冷万山道:“多谢大人,只是尚有事需要处理恐有所不便,还请大人见谅。” 李淼水眉头一皱道:“若是需要本官出面,冷帮主切不要有所顾忌。” 冷万山笑道:“大人言重了,不过是一些家事罢了,大人好意,万山铭记在心。” 李淼水点头道:“好吧,本官准备了一些赏银送给水帮兄弟,也算是一点心意,还望冷帮主笑纳。”冷万山确是不推辞,这些兄弟都要养家糊口,每天忙碌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按照规矩同样可以得到运费,不过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发放罢了。 李淼水寒暄几句上轿离开,冷万山交待下去,将银子悉数发给船工,白花花的银子发到手里,脸上露出喜sè,想到很快就可以和家人团聚更是欣喜,带着银子回家不失为男人最体面的事情。 男人总是在想着法子保证自己应有的尊严,当尊严无形中受到挑战确无法用自己最适合的方式来保证,于是变得压抑、敏感、卑微、自私,甚至暴躁,不停的逃避确没有人真正想着如何付出努力有一天找回自己所失去的。 李淼水离开,冷万山带着几名帮众离开码头赶回水帮总舵,不过就是众人居住的地方,为了区分于是以总舵命名,远远看见,顿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有帮众上前敲响大门,家人出来,见是帮主归来脸上露出喜sè,一名丫环恰好看到,转身直奔冷如秋房间奔去,冷如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多半是累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境 那是一片桃林,满树的桃花争相绽放,一道人影慢慢出现,确是一个女子,白皙的脸上未施任何粉饰,嘴里轻轻喊着,“柳大哥,柳大哥。”确是始终不见身影,不由得有些焦急,眼睛四处看着,确是始终不见那道期盼的身影。 猛然一道身影快速出现,身形一闪带动树上的花瓣纷纷飘落,此情此景是那样的美,令人陶醉的美,他的手中多了一支桃花,粉红sè的桃花,恰如佳人的脸庞,手臂抬起轻轻插在头上。 “好看吗?” 那人点头,“好看。” “是人好看还是花好看?” “人好看,花更好看。” “你好坏。”说完用手轻轻捶打对方胸口,上面的力道必然有限,不过是男女之间用来表达爱意的方式罢了,一双手伸出,抓住手臂,女子天生的羞涩,双臂被人抓住,身体慢慢接近,低着头轻轻摇晃着,终于忍不住慢慢抬起,看着他的眼神,脸上依然带着笑意,更多是幸福,头慢慢低下,女子不由得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小姐,小姐。”门被人敲响,冷如秋惊醒,嘴边露出口水,连忙用手擦拭,喝过药之后迷迷糊糊睡着,不想确是做了这样一个奇怪的梦,那个男人居然出现在自己梦中,不想到了关键处确是被丫环惊醒,连忙下地,打开门叉,小丫环道:“小姐,帮主回来了!” 冷如秋露出喜sè,吃过了药,身体同样舒服许多,连忙向外跑去,几ri不见父亲,不免心中惦记。 “小姐,慢点,慢点。”丫环跟在身后,脚力上毕竟无法与学艺多年的冷如秋相比,担心小姐摔倒只得出言提醒。 回到熟悉的地方,这几天的忧虑彻底消失,九幽老怪所带来的烦恼同样忘记,家毕竟是最温暖的地方,到了这里可以忘记所有烦恼、忧愁,有的只是幸福、快乐,冷万山推掉李淼水应酬确是急着回家。 一道身影快速跑出,“爹,爹。”冷如秋从后面跑出,确是披头散发,完全没有女孩子应有的样子,冷万山不由得好笑,这个丫头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只是如今大了,总该注意一下才行,这个样子出来多好的后生也要被吓跑。 冷万山一脸慈祥看着宝贝女儿道:“这几天爹不在,有没有出去野?” 冷如秋道:“女儿乖着呢,一直待在家里。” 冷万山道:“怕不是骗爹的吧。” 冷如秋道:“哪有,不信问夏丫头,她可是一直跟着我。” 夏丫头忙道:“帮主,小姐染了风寒,这几天一直没有出门。” 冷万山道:“要不要紧?” 冷如秋笑道:“没事,爹,你的女儿可是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这点小病算不得什么。” 冷万山点头道:“那就好,身子要紧,爹总是外出不在身边,可是要学会照顾自己才行。” 冷如秋道:“知道了爹,这次运粮可还顺利?下一次女儿也要去,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京城是什么样子。” 冷万山道:“不过是城楼高一点,人多一点。” 丫环道:“帮主,丫头可听人说了,京城繁华着呢!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还有大鼻子蓝眼睛的人,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 冷万山笑道:“那些是其他国都的商队。” 丫环道:“其他国都,除了大明以外还有其他的地方?”说完看着帮主冷万山,多半是想知道答案,在印象中,世界应该都是大明王朝的地方,不想还有其他国都。 冷万山笑道:“当然有,在唐时曾经有一个大鼻子洋人,就是乘船从其他国都来到中原,游历之后回去之后写了一本书,其他的国都一直存在,只是被汪洋大海阻隔罢了。” 丫环道:“不想真的有,他们是不是也和我们一样,有皇上、妃子、大臣?” 冷万山道:“这个可是要去问那些蓝眼睛的人才行,苏州城不安定,最近不许出门。” 冷如秋道:“爹,是不是出了事?” 冷万山笑道:“没事。” 冷如秋道:“怎么不见铁叔叔一同回来?” 冷万山道:“你铁叔叔替我办一件事。” 冷如秋答应一声,虽然父亲极力掩饰,只是从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必然有事发生,至于苏州城的无头尸案早已了解,凶徒死在柳闻风刀下,怎么又想起那个人,“该死的柳闻风。”冷万山抬头道:“柳闻风是谁?” 第三百三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一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是谁! 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叹,身为堂堂锦衣卫千户,年纪轻轻便坐上这样的位置,加上武艺非凡jing明能干,必然前途无量,这一点似乎无可否认。 不然一个堂堂的知府大人,为何这样客气,甚至毕恭毕敬,桌上的酒菜更是ri渐丰盛,和刚刚来到苏州城完全不同,“千户大人,这个案子!” 柳闻风道:“大人,可以结案了。” 黄知府眉头一皱道:“只是凶手尚未抓到,叫本官如何结案!” 柳闻风道:“如果凶手已经死了,这个案子又该如何了解?总不能一直这样悬着,对大人还有本千户都没有好处,我想大人必然懂得。” 黄知府眼珠一转问道:“莫非案子真的是将军府的梁宽所为?” 柳闻风道:“知府大人同样存有疑问?” 黄知府道:“本府断案多年,遇到过无数案子,只是这件案子最是复杂,无法找出头绪,不过当初所有证据指向梁宽一人,梁宽虽死依然可以结案,只是其中一点无法解释,本府实在是想不通。” 柳闻风道:“梁宽的死?” 黄知府点头,“千户大人真是聪慧过人,如果梁宽就是那个连环无头尸案的凶手,那么杀死梁宽的又是什么人,当ri从头顶处找出的黑针足以说明不是冤魂索命,而是被人害死。” 柳闻风道:“大人放心,真正的凶徒已经被本千户所杀,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黄知府惊道:“人死了!凶手究竟是何人,如今尸体又在何处,为何一直没有听千户大人提及!” 柳闻风道:“尸体被人带走,不过一点可以肯定,那个人中了本千户一刀必死无疑,他一死,案子结了,所有的恩怨同样了了。” 黄知府笑道,“其中的玄机千户大人必然清楚,既然千户大人这么说,本官自然有办法结案,只是京城那边还要仰仗大人才行。” 柳闻风道:“再简单不过,凶徒已诛,苏州城恢复安宁,百姓欢欣鼓舞齐赞圣上英明,苏州知府黄怀水秉公办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目光落在黄知府脸上,黄知府一脸笑意微闭双眼似乎同样陶醉其中,柳闻风的一番言辞确是滴水不漏,不仅办了案子,对自己更是襃赞有加,最为jing彩之处便是苏州城恢复安宁,百姓欢欣鼓舞齐赞圣上英明,圣上最在意的便是天下臣民,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必然龙颜大悦。 黄知府竖起大拇指道:“千户大人,高,实在是高。” 柳闻风道:“不仅如此,本千户的职责尽到大可返回京城,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柳闻风故意在好字上加重语气。 黄知府起身道:“好一个两全其美,本府佩服,一切都按千户大人说的办就是,本府敬柳千户。”神态极尽恭维,在皇上耳边多说几句好话,那可是天大的事,即便是自己这种一方大员,一年到头能不能轮到自己见皇上一面还很难说,锦衣卫确是不同,身为皇上亲卫,随时向皇上禀报,更是十足的自己人,信得过。 柳闻风坐在原地纹丝未动,黄知府确是不动声sè,身为知府,一方大员,官位远要在一个小小的京城锦衣卫千户之上,不过是碍于那种特殊的身份罢了,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千户大人,你我满饮此杯。” 柳闻风是谁? 冷如秋不经意间喊出,从有些慌乱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这三个字在女儿心中所占据的分量,至于前面的修饰,该死的柳闻风,确与诅咒咒骂完全不同,其中所夹杂的深意令人回味,冷万山毕竟是过来人,自己的女儿更是到了男婚女嫁的年纪,这种事情自然十分敏感,不想只是出去数ri,女儿的心里确是有了别人。 冷如秋情知失态,自从认识了柳闻风之后,自己如同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似乎有一种特有的魔力,令你时时刻刻想着他无法忘记,或许当ri的秋盈同样如此,虽然认识不到两ri,确是可以义无反顾的替他去死,更是无怨无悔,当时的情景虽然未曾亲历,只是完全可以猜想得出,看到暗器打向自己心爱的男人,那一瞬间,没有任何犹豫,身形直接挡在面前。 面对父亲的询问冷如秋低声道:“只是一个朋友!” 冷万山笑道:“江湖中人最重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若是方便可以带过来,为父也想见一见。” “不行。”冷如秋几乎脱口而出,不是不想,而是惊恐,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发疯,冷如秋低下头,冷万山早已清楚,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女儿,什么样的个xing心理清楚,还是第一次这样紧张一个人,一个甚至自己未曾见过的男人。 冷万山道:“送小姐回去,记住不可外出。” 丫环答应一声,冷如秋快步离开,刚才的失态不免有些难堪,虽然父亲没有说破,只是以他的阅历如何能够骗过,那道无法抹去的影子,只是在他的心里是否同样可以为自己留下位置。 冷万山低声道:“查一查,柳闻风是谁!” 柳闻风是谁?? 严帮帮主严成一脸yin沉,严帮上下更是哀声一片,即便平ri里喜欢出去玩乐的弟子同样乖乖守在灵堂门外,这个时候谁也不敢招惹。 “可有查到?” 弟子施礼道:“回帮主,这几天柳闻风一直没有离开知府大院,随行更是有侍卫同行,根本无法动手。” 严成冷冷道:“继续查,一定要查到这个人何时离开,我儿不能白死。” 弟子答应一声,似乎想起什么,“帮主,有人在事发那一天见到一个女子跟在柳闻风身旁。” 严成道:“女子!什么样的女子?” 弟子道:“水帮帮主冷万山的女儿冷如秋。” 严成眉头一皱,“冷万山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女儿!” 弟子道:“弟子打听过,原本一直在峨眉山学艺,最近才回到苏州城。” 严成手臂一挥,桌上的茶杯顿时飞起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这种情形早已习惯,自从少帮主离去,帮主的情绪变得更加暴躁,更是ri夜守在灵堂内,夜里可以听到一声声带着诅咒的骂声。 严成眼珠瞪圆,“水帮,又是水帮,给我查,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关系。”弟子转身离开,厅堂内传出男子的咆哮声,“柳闻风,冷万山,是你们害了我的儿子,我严成与你们不死不休,哈哈哈,我要让所有人为我儿陪葬。” 几道身影慢慢临近,最前之人确是一名身材矮小的老者,头发大多掉落,脸sè红晕,手里拎着漆黑的拐杖,兵士见是生面孔,按照惯例应该询问一番才是,上前手臂一伸道:“什么人?来苏州城是探亲还是办事?” 身后弟子刚要上前,老者伸出手指,露出满口黄牙,“进城办事。” 兵士退后一步看着老者道:“办什么事,城里可有认识的人?” 老者身形微微向前凑近道:“杀人,用不用认识人?”兵士连连后退,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道从老者身上发出,嗓子更是犹如被人掐住一般难受,甚至无法发声,老者冷哼一声,进入城门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 另外一名兵士看着有些慌乱的同伴道:“那个老家伙说什么?” 兵士结结巴巴道:“他说杀..杀人。” 同伴惊道:“杀人!这可是大事,要不要通知官府!” “算了,我看不过是顺口胡说罢了,这年头脑子大多有问题,还是不要管那么多闲事的好。”说完翘起脚向老者离去方向看去,早已没了踪迹,只是刚才那股奇怪的感觉又是怎样一回事。 第三百三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O)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老怪带领弟子进入苏州地界,好sè鬼刘成十分熟悉,前方带路,这次下山老怪带了三名弟子,左边一人身形健壮乃是四弟子大力鬼牛河,右边一人脸sè枯黄正是五弟子吊尸鬼周循,最后一人七弟子胆小鬼古华,加上夺命鬼班峰、好sè鬼刘成,以及死去的夜行鬼严言,九幽老怪八大弟子出来六个,只留下大弟子、三弟子镇守九幽山,九幽山早已成为人人皆知的禁地,九幽八鬼恶名昭著,九幽老怪更是喜怒无常。 吊尸鬼周循,确实人如其名,身形瘦削,脸sè蜡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身体犹如僵死的尸体一般,多半与平时所练的功法有关,周循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行人,城墙足有十米多高,高大的城楼更是雄伟壮观,城墙上兵士手持大枪来回巡视,忍不住道:“不想苏州城如此壮观,真是不虚此行。” 胆小鬼古华道:“有什么好的,那么高站在上面岂不是吓死人了。” 大力鬼牛河瓮声瓮气道:“七师弟总是这个样子,平ri里什么都怕,杀人的时候可是从来没见你怕过。” 古华道:“瞧四师兄说的,好像我是个杀人狂是的,再说了杀人多简单,抓住脖子然后这么一扭不就完了。”古华练就的鬼爪手,手上力道远远超过常人,表面胆小确是yin狠毒辣。 九幽老怪咳嗽一声,几人立刻停止争论,“如今是进城,难道还以为在九幽山,可以任意妄为,都给我记好了,这次是办正经事而来,任何人不能给我惹麻烦。” 刘成道:“师尊,要不要弟子先进城只会二师兄还有小师弟一声,也好出城迎接师尊大驾。” 九幽老怪摆手道:“这次是来办事,不要过于招摇,随我进城,没有我的命令谁要是敢动手就废了他的武功。” 九幽老怪出言jing告,几名弟子顿时默不作声,师尊的脾气十分清楚,高兴的时候任由你胡闹,即便犯了错误同样不会受到惩罚,一旦生气情形完全不同,曾经亲眼看到将一名路人以近乎残忍的方式足足折磨七天,身上的皮肉早已尽数被割下,即便如此依然活着,这份功力令人称奇,看着眼前不停哀嚎的血人,即便九幽八鬼同样感到恐惧,这样的方式必然是地狱之中才会用到。 一众人赶奔城门,两排兵士上前查看,遇到商队免不了要检查一番,这些都是一直以来形成的规矩,至于所查的不过是私自贩卖的粮食、食盐、兵器等等,当然也有例外,比如严帮的车队,还有其他几个不能招惹的商队,俱是一律放行,谁也不想惹事,凡是遇到生面孔更是要上前询问一番。 “站住。”兵士拦住去路,几名弟子不由得浑身一颤,敢拦师父的路,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不想九幽老怪确是一脸笑意,必然是心情不错,毕竟在九幽山呆了十几年,如今再一次入城不免有些兴奋。 “入城做什么?”说完上下打量一番。 老魔依然不改本xing,左臂发出一记魔功,兵士身体顿时无法动弹,凑上前道:“杀人,需不需要认识人?”兵士奋力向后,不想身体确是如同被缚住一般,老怪身形向前,魔功收回,兵士蹬蹬蹬退后几步,一颗心更是剧烈跳动,手捂住胸口,脸上升起不正常的cháo红,一时搞不懂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犹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八成是遇到鬼了,心里害怕不敢声张,只求早点回去烧香拜神祈祷平安。 拐角处露出九幽老怪身影,吊尸鬼周循道:“师尊,那个人敢对您不敬,今晚弟子必然让他饱受折磨而死。” 九幽老怪笑道:“算了,若是那个人知道我就是九幽老怪,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拦我的路,不知者不怪,谁让本尊今天心情这么好。” 刘成道:“不如先去严帮,我想二师兄还有小师弟见到师尊必然高兴。” 九幽老怪脸上露出笑意,“前边带路。”刘成答应一声,转过两条喧闹的街市,九幽老怪有言在先,其他弟子自然不敢惹事,只得乖乖跟在身后,严帮大宅远远看到,刘成不由得眉头一皱,只见院墙上挂满白绫,不过刚刚离开几天,不想严帮便诱人离世,能够得到这种的重视必然身份不低,难道是!不会,绝对不会,刘成不敢去想,更加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看着上面的白绫,一种不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大力鬼牛河道:“这里好像刚刚死过人!小时候村子里死了人都挂这东西,据说是驱鬼之用。” 吊尸鬼周循道:“生老病死最是常见,有什么稀奇。” 胆小鬼拉住师兄手臂道:“师兄,好怕,好怕。”嘴上这么说脸上确是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牛河一脸不满,“去,去,胆子比鬼都大,总是说自己担心,一个老爷们恶心不。”刚要扯开大嗓门,正好看到九幽老怪投来的目光只得闭嘴。 距离越来越近,严帮大门敞开,门前站着几名弟子,身上清一sè素服,见到刘成弟子认得,少帮主带回来的贵客,据说还是什么师兄,只是看着瘦弱不堪,必然没什么本事。 弟子道:“这几位可是少帮主的朋友?” 刘成点头道:“这位是我们的师父九幽仙尊,其他人都是我的师兄弟。” 弟子道:“几位来的倒是及时,若是再过几个时辰下了葬恐怕就见不到少帮主最后一面!” 刘成惊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弟子吓了一跳,“少帮主,他死了!”刘成身形连连后退,不想得到的确是这样的噩耗,不过几天时间,确是发生这样的变故,二师兄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弟子看着几人,胖的胖瘦的瘦,高的高矮的矮,既然是少帮主的师父还有师兄弟必然是为了奔丧而来,不想确是这样的表情。 刘成身形一闪来到九幽老怪面前,“师父,小师弟死了。” “什么!”九幽老怪听闻弟子死讯一声怒喝,严帮弟子连忙堵住耳朵,不想这小老头嗓门够大,耳朵震得嗡嗡直响。 九幽老怪八个弟子,最疼的就是夜行鬼严言,更是把自己苦心练就的夜行功传授,为此引起其他弟子不满,只是不知为何就是看着小弟子严言顺眼,如今前来探望得到的确是弟子死讯,怎能不怒,身形一闪,一道身影进入严帮大院,蹭蹭蹭,几个瞬间来到厅堂之外,严成一脸沮丧端坐其中,两旁站着数十名弟子帮众,中间一口漆黑的棺材停在那里,多半是等待三ri之期一到立刻下葬入土为安。 “师父。”夺命鬼班峰听见声响恰好看到九幽老怪那张充满悲愤的脸,眼睛死死盯住放在中间的棺材,来到近前手掌一拍,足足百余斤的棺盖应声落下,这份功力令所有人震惊,严成缓过神来,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当年正是自己送子入九幽山,更是带去不少金银作为礼物,不想再一次相见确是在这样的场合下。 严成起身,“仙尊,言儿走了。” 九幽老怪看着躺在冰冷棺材里的弟子,“是谁杀了他!” 蹬蹬蹬,脚步声响起,弟子快步进入,看到落在一旁的棺盖不由得愣住,站在棺材旁的老者更是不认得。 弟子道:“帮主,打听到柳闻风的消息。” 九幽老怪道:“是柳闻风杀了我的弟子?” 严成点头,“那柳闻风自恃身份特殊,诬赖我儿杀人,更是不问青红皂白将我儿杀死,还请仙尊为言儿讨回公道。” 第三百三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老怪带领弟子进入苏州城,城门处发生不愉快的一幕早已被内心的喜悦所淡忘,当年一战受到重创,关东大侠的碎梦刀法几乎令老魔成为废人,好在魔功了得慢慢恢复,借助九幽山的险要躲避武林人追杀,最后招收门徒占据九幽山,不想昔日的关东大侠早已命归黄土,九幽老怪有恃无恐,想起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完全是被那些所谓的武林豪侠所迫,此仇不报枉为人。 说来也巧,老魔带着弟子下山探望关门弟子严言,中途遇到前来送信的刘成,从中得知昔日仇人冷万山就在苏州城,成立水帮活得倒是滋润,内心的仇恨彻底激发,想到即将大仇得报,更是喜不胜收,不想来到严帮确是看到弟子冰冷的尸体,一掌拍在棺材之上,百余斤的棺盖飞起,老魔彻底愤怒,身上发出的杀意更是令厅堂内众人恐惧。 严成终于看到希望,更是歪曲事实,“那柳闻风自恃身份特殊,诬赖我儿杀人,更是不问青红皂白将我儿杀死,还请仙尊为言儿讨回公道。” 九幽老怪怒道:“只有我九幽山的人杀人,还没有被杀的道理,新仇旧怨我们一起算,柳闻风在哪?” 负责打探消息的弟子看着老魔一脸怒意不由得心里害怕颤颤巍巍道:“弟子得到消息,柳闻风独自一人出城,奔着城东去了。” 严成道:“只有一个人?” 弟子点头,“看清了,只有一个人。” 严成站起身形,“真是好大的胆子,杀了人确是可以这样堂而皇之毫无畏惧,真是欺我严帮无人,如此也就罢了,不想更是欺到仙尊头上。” 九幽老怪火气更胜,此行更重要的是对付铁掌游龙冷万山,当然柳闻风同样不能放过,不想最疼爱的弟子死在柳闻风刀下,“你们几个把柳闻风的人头给我带回来祭奠言儿。” 班峰闪身过去,“师父,我也去。” 九幽老怪摆手道:“他们四个已经足够,你留在这里,日后自有你出力的时候。”班峰一脸无奈,当日看到师弟惨死,发誓杀死柳闻风为师弟报仇,如今师父带着师弟一同来到苏州城,正是除掉柳闻风的最好机会,只得退后。 四道身影快速消失,严成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多谢仙尊,言儿,你泉下有知,如今也能瞑目了。” 四道人影快速向前,来到东城门外一处亭子停下,大力鬼牛河道:“那个柳闻风究竟是什么人,小师弟武功了得,夜行功更是得到师父真传,居然会死在他刀下,真是令人不可思议。” 刘成叹口气道:“不仅是师弟,即便是二师兄同样被他打伤。” 吊尸鬼周循尖声道:“不可能,二师兄的武功你我都了解,远在你我之上,又怎会那么轻易被人打伤!” 刘成道:“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如今那个刀痕还在身上,以往我九幽八鬼出手无往不利,只是未曾遇到真正的高手,柳闻风为人谨慎,刀法出奇,速度更是快得离奇,若是遭遇必然不能有所保留,不然只能抱恨终生” 牛河笑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想好好会会这个人,看看是否长了三头六臂。” 古华道:“那还等什么!” 周循笑道:“七师弟怎么不怕了!那个人可是连二师兄都无法对付的人。” 胆小鬼古华道:“怕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杀了他。” 牛河点头,“我四人联手,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难逃一死。” 刘成道:“虽说如此,若是二师兄能够一起来,或许击杀的机会能够达到九成,师父为何会单单留下二师兄!” 周循道:“师父一直偏向,原本最宠的就是二师兄,后来小师弟来了,如今小师弟死了,二师兄自然得到师父关照!” 古华道:“会不会是二师兄心生恨意,于是杀死小师弟,确是赖在别人头上!” 刘成道:“不可能,二师兄平日里对我们这么好,你们怎能这样诋毁同门师兄弟。” 周循道:“人心隔肚皮,虽是同门,只是究竟谁才能成为九幽山的尊者尚且没有定数,师父最疼的就是小师弟,小师弟一死,受益最多的便是二师兄!” 牛河道:“不要忘了还有大师兄,按辈分也是大师兄接任才是。” 古华笑道:“大师兄软弱不堪,试问师父如何会把位置传给他,这次下山留下他和三师兄已经说明一切。” 刘成道:“只是可惜了三师兄,当年一怒之下被师父废了武功,如今成为一个废人,想想真是可惜,闻名江湖的九幽八鬼其实只有七个人。” 古华哈哈大笑,“如今所有弟子悉数下山,只是留下大师兄还有一个废物在山上,难道诸位师兄还不清楚师尊此举的含义!” 牛河道:“说这些做什么,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对付柳闻风。” 周循道:“谁不知道牛师兄与大师兄走的近,多半是听得不顺耳。” 牛河道:“大师兄只是不似我们这般残忍,确是被你们这些人视为软弱,牛河最佩服的就是大师兄。” 刘成道:“好了,这些事还不是师父一个人说了算,再说了,不就是一个空山有什么好争的,倒不如来这苏州城逍遥快活。” 刘成说的倒是在理,九幽山不过就是一座山,如果当日没有九幽老怪在这里开山立派,必然不会有今日这般名气。 古华道:“六师兄永远改不了这个毛病,还是办正事要紧,误了事,师尊那边可是不好交代。” 一壶酒,一朵花,一道身影,一座新坟,一块墓碑,倒上一杯酒轻轻咽下早已失去原有的滋味,变的不是酒而是心境,迷茫困惑中求醉,柳闻风慢慢坐下,这个在人世间虽然短暂确是留给自己最多感触的女人如今深埋于此,墓碑上的字迹依然醒目,为爱而生,秋盈,不想心真的会痛。 酒不想也是苦的,充满酸涩。 柳闻风慢慢坐下,顺手采来的野花插在上面,不免显得有些孤单,即便多上几朵又如何,再美丽的花终究要凋零,世人不过只图一时绚丽罢了。 如今轰动一时的无头尸案终于可以了结,至于如何结案,黄知府自有他的办法这一点根本不用操心,加上身边那位习惯编纂任何事实的师爷,这场充满离奇的无头尸案必然变得更加离奇甚至匪夷所思,最后经过艰苦的努力终于找出凶手,其中的套路、规矩柳闻风懂得,并不是每一个案子都可以找到凶手,最主要的是自己已经尽力,做到问心无愧,问心无愧,看似简单,只是天下间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 多少人发出这样的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以身相许,对于情他懂,曾经在多少女子身上留恋,曾经多少次醉卧红颜,如今确是那样的深刻,那是一生无法忘记的名字,秋盈。 酒杯放下,柳闻风手臂抬起,轻轻触摸墓碑上的字迹,“只是想来陪陪你,下一次不知是何年月,或许那时早把我忘了。” 既已离去,为何不能选择遗忘,人总是在现实中犹豫,在失去中寻找回忆,其中的幸福大多变成酸涩。 四道人影慢慢接近,每一个动作尽量放轻,生怕发出任何声响,大力鬼更是屏住呼吸,不可否认四人之中要数自己脚下最为笨重,一道寂寞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刘成打出一个手势,手轻轻一划,那是杀人所特有的方式,无需置疑,这个人必然就是柳闻风。 柳闻风不由得叹口气,“原本想好好陪你说说话,不想这样简单的要求都无法满足。” 〖 第三百三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他不想杀人,只他不想杀人,只是一次次无奈出手,看着敌人眼中的狂热,刀光闪过,生命随之逝去,没有任何欢喜,轻轻抹去上面的血痕,身形慢慢远去,只留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柳闻风从知府衙门出来,喧闹的街道,来往的行人,一切是那样的刺耳,只想一个人静一下,脸上露出凄苦的笑意,走到一间卖酒的铺子前停下,一壶酒,最简单的方式,付了酒钱直奔东城门而去,那里或许就是心灵最安静的地方。 城内城外只是一墙之隔,不想确是天渊之别,城外的荒凉与城内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柳闻风出城,一直向东,一座亭子立在那里,多半是为了来往行人躲避风雨,上面更是留下文人骚客的墨迹,其中大多是打油诗之类的调侃话语,难登大雅之堂。 跃过亭子继续向前,那是一座荒山,如今确是有了牵挂,一座新坟,一块墓碑,一个为自己付出生命的女人,酒壶拿下上面确是挂着一个小小的酒杯,慢慢倒满,眼睛确是始终落在墓碑之上,酒慢慢溢出全然不知,酒壶放在一旁,酒依然是酒,确是失去原本的味道,荒凉的山坡自然无法与喧闹的酒楼媲美。 四道人影慢慢接近,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小心,似乎同样不想打扰这份宁静,只是双眼之中所发出的杀意完全将一切出卖,严帮弟子打探到柳闻风一个人出城于是立刻回报,九幽老怪发出一阵冷笑,“杀我弟子,我不管你是谁,得罪九幽山的人不会有任何好结果,去把他的头带回来给我的弟子陪葬。” 他的手依然放在墓碑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静静的坐在那里,似是有无尽的情怀需要诉说,只是确是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一切来的过于突然,这份情是那样的浓烈,能够把内心所有的阴暗尽数驱逐,同样增加一丝悲凉,手臂不经意间发出轻微的颤抖,“案子结了,皇命难违,柳闻风真的要走了,不知何时还能来看你,或许很快,或许不会再来,只是当初答应你的不会变,这里永远留有你的位置。”说完慢慢摸向心脏的位置,猛然一丝细微的声响发出,虽然很轻确是引起柳闻风注意。 “几位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一见!” 嗖嗖嗖嗖,四道身影激射而出,分四个方位将柳闻风围在当中,一人身形壮硕,一人面色蜡黄,一人身形瘦削,一人始终低着头,气氛顿时变得不同。 柳闻风笑道:“诸位莫不是担心柳闻风太过孤独,所以前来一叙,只可惜酒只有一壶,有朋友来,怎能没有酒!” 大力鬼牛河手中铁棒一指道:“你是柳闻风?” 柳闻风笑道:“是否可以说不是,如果可以,宁愿如此。” 吊尸鬼周循道:“何必和他废话,杀了也就是了。” 柳闻风依然坐在地上,面对九幽老怪座下四大弟子的围攻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左手酒壶拿起慢慢倒满,“本想好好和你说说话,不想确是被人扰了兴致。” 刘成眼中露出阴狠,“还是去黄泉下再说好了!”嘴上这么说,手上确是丝毫不动,毕竟对于柳闻风的刀法有所忌惮,当日若不是二师兄出手,自己必然无法躲过攻向自己那迅疾的一刀。 胆小鬼古华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睛确是始终不离柳闻风左手,酒壶放在一旁,不过是最为普通的那种,酒杯端在手心,心中暗道,他究竟有什么本事,面对这样的危险为何能够做到如此从容,是真的无所畏惧,还是故意摆出这份姿态骗人,无论如何还是看看再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四人似乎抱着同样的念头,一阵风刮过,插在坟墓上的野花顿时飘落,柳闻风不由得摇头,“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牛河不明所以,“可惜什么!” 柳闻风道:“多好的一朵花,确是被人无情摘下,最后凋零,真是可惜。” 刘成道;“柳闻风,还是想想你的处境为好,你杀了我九幽山的人,今天就要用你的人头来祭奠死去的英魂。” 柳闻风哈哈大笑,“那么她呢!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确是牵涉其中,最后惨死,她做错了什么,又得罪了谁,她的仇又该找谁来报!” 刘成道:“怪她倒霉,死了活该。” 柳闻风抬头,两道目光相对,“我认得你,当初就是你试图掳走秋盈骗我入局,如果不是你,她断然不会死。” 刘成冷哼一声,“是又如何,如果不是你碍事,老子早就把她给快活了。” 柳闻风道:“那就用你的人头陪葬好了,免得孤单。”人影一闪,刘成早有准备,别的本事没有,轻功确是最强的一环,柳闻风左手一抖猛然一拍,一道身影从地上激射而出,胆小鬼古华双爪护住胸前要害,柳闻风手中酒杯瞬间打出,古华不敢大意,鬼爪手用出四成力道,酒杯顿时碎裂。 刘成身形一闪,确是退向牛河,四人之中要数牛河武功最高,为人最为仗义,至于古华、周循根本无法信任,柳闻风看出刘成身份,心中怒意完全转化成刀光,刀光闪动,刘成深知自己根本无法接下,只得躲避。 这样的荒山平日里根本鲜有人迹,如今四人来意已然明确,必然是九幽山的人向自己寻仇,柳闻风不由得冷哼一声,“来得好。”手腕一翻酒杯打出,身形从地上跃起直取刘成。 刀光一闪,刘成身形消失,刀光再起,即便是牛河同样想不到柳闻风会率先发动袭击,速度更是如此迅疾,身形一闪,刀光追来,牛河怒吼一声,手中铁棒轮圆,一招怒牛开天横折砸出,刀棒相交,顿时火花四溅,柳闻风身形晃了几下,从身形上已经看出此人必然擅长力气,不想气力如此之大,手中飞鱼刀险些脱身,半个身体更是一阵发麻,好在迅速恢复,即便如此刀法上依然受到影响。 “好大的气力!” 牛河哈哈大笑,“刚才只是用了五成而已,要不要再试试!” 吊尸鬼周循身形跃起一拳打来,用的确是丧尸拳法,这种拳法极其古怪,更是极难修炼,“不要跟他废话,一起上。” 周循绕到身后鬼爪手猛然攻出,刘成同样身形飞起,一脚踢向柳闻风头顶,牛河手中铁棒再次轮圆,大吼一声,“怒牛裂!”嗡的一声,上面的力道可想而知,柳闻风确是不慌不忙,左手一晃打出一道白烟,直打牛河双眼,身形避过,右腿抬起踢向刘成,身形旋转,手中飞鱼刀划出一道绚丽的刀光。 周循后退,丧尸拳必然无法接住刀光,更为恐怖的是牛河手中铁棒直直砸向自己,他莫非疯了不成,古华同样不傻,眼见周循攻到一半招式一变立刻后退,不愧有胆小鬼之名,遇到危险立刻选择自保,牛河一声怒吼,柳闻风左手打出一道白烟正好打中双眼,顿时无法看清,手中铁棒同样失去准星,上面力道更是无法卸去,只得顺势打出,柳闻风早已避开,刀光逼退两人,一脚踢向刘成,刘成眼见四师兄一招打空,另外两人身形后退,暗叫一声不好,毕竟轻功出众,两只脚搭在一起,不敢硬接,轻轻一点试图逃脱,不想柳闻风脚腕轻轻一转,一道白光从靴子前端激射而出,刘成身形飞起,确是直接迎向白光,一声惨叫,身形落地,确是一把匕首藏在靴子里,借助脚力打出,正好打中刘成胸口。 柳闻风手中飞鱼刀一摆,“我今天不想杀人,他死有余辜,不想死的磕三个头立刻滚。” 〖 第三百三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声冷笑,目光始终不离墓碑,为何只是简单的几个字确是可以令一颗原本陷入冷漠的心心重新掀起波澜,爱,多么令人痴迷的字眼,令人向往同样令人畏惧,多少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当年的唐玄宗不爱江山爱美人,大唐江山几乎倾覆,即便如此依然无怨无悔,他或许才是那个真正懂爱的男人。 九幽老怪座下四大弟子围住柳闻风,那个传说之中的男人,虽为亲见,只是内心早已变得恐惧,即便是视生命如同草芥的魔头,同样会有畏惧,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夜行鬼严言死在对手刀下,一刀毙命,出手毫不留情。 他为何能够做到如此从容,面对四大高手围攻,依然可以做到不露声色,这份从容换做在场任何一人都无法做到,手中酒壶划出一道弧线,喧闹被静所取代,从未有过的静,甚至可以听见酒落在酒杯发出声响。 胆小鬼古华心中暗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这个人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样厉害,一切都是未知,只是以小师弟的夜行功尚且死在此人刀下,事实胜过一切猜测,严言深受师尊喜爱,这些年更是悉心教导,武功造诣甚至要在自己这个师兄之上,枪打出头鸟,跑的快的往往死的更快,这个险还是交给其他人的好。”四人身形暴漏,只得跃出,多半是抱有同样的目的,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出手。 谨慎只是一种处事的态度,与胆小怕事完全不同。 一阵风,一瓣落下的野花,一种难言的愤怒,目光相对,这道眼神是那样的熟悉,当日就是这个人从背后用手死死捂住秋盈鼻息,当时的秋盈眼神之中尽是恐惧,那种无助的眼神始终在脑海里闪过,必然期待一个人能够救救她,恰如自己的梦境一般,无论是玄幻还是现实不想都是那样的残酷,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挡,他绝不能活着离开。 一道身影猛然跃起,左手一抖,酒杯直接打向古华,柳闻风心里清楚,四人之中位置最为危险的便是站在自己左侧那名低着头的男子,一个擅长用手出刀的人,视线大多汇聚在右侧,往往会疏忽自己的左侧,这是人的惯性,未免生变,手腕一翻,酒杯当成暗器打出,古华鬼爪手发出,酒杯瞬间变得粉碎。 刀光升起,目的十分明确,不惜一切代价杀死好色鬼刘成,如果不是当日与刘成的那番遭遇,秋盈必然守护在父母身边,即便不曾与自己相遇,她的爱依然会那样浓烈,直到遇到可以倾心的男子,余下的人生虽然平淡,必然充满温馨、幸福,不想所有的一切完全被这些草菅人命的恶魔所打破,即便得到爱情又能怎样,只能长眠于此,一个人孤苦伶仃,秋盈,柳大哥答应你,你的血债要用血来偿还。 刀光犀利直追刘成,刘成心中早有盘算,论气力自然比不上大力鬼牛河,论招式拳脚更是不如吊尸鬼周循,即便胆小鬼古华的鬼抓手同样要在自己之上,只是有一点任何人无法比拟,那就是身法,仗义成名的轻功,脚尖一点身形疾退,不远处就是大力鬼牛河,三人之中要数牛河脾气最烈,同样最值得信任。 牛河眼见柳闻风出刀,牛脾气顿时上来,怒吼一声铁棒轮圆,刀棒相击,柳闻风身体不由得一歪,整个右边身体更是出现瞬间麻痹,铁棒上面力道太过惊人,牛河哈哈大笑,“有两下子,不过刚才只用了五成气力,接好了。” 牛河双腿蹬地猛然从地上跃起,一招怒牛裂打出,上百斤重的铁棒,上面所施加的力道足有千斤,足可打石石崩,打地地裂,‘怒牛裂’倒也形象,牛河怒吼一声,用出自己的必杀绝技,无论柳闻风刀法如何厉害,断然无法接下,柳闻风当然可以闪避,只是周围完全被自己三个师弟占据,能够移动的空间极为有限,柳闻风必死无疑,另外三人同样看出牛河意图,毕竟同门多年,彼此配合十分默契,吊尸鬼周循打出丧尸拳,同样是一种歹毒的拳法,周循暗中退到柳闻风身后,眼见牛河身形跃起,鬼爪手发出,抓向柳闻风后心,刘成脸上露出笑意,在他的眼里,柳闻风几乎成为一个死人,即便武功再高又如何,天下间还没有人可以从死人围攻之中逃脱。 柳闻风是否可以做到!一切同样是未知。 四人同时发动最强一击,即便武功最弱的好色鬼刘成同样踢向柳闻风头顶,一道白烟打出,一声惨叫,刀光升起,柳闻风同时踢出一脚,刀光攻向身后的周循、古华,出刀同时身形猛然一闪,恰好错过牛河攻击的范围,那道白烟不过是藏在袖子里的石灰,原本只是用来修葺房屋之用,只是同样被人用作其他用途,白烟一闪,牛河不备,石灰顿时进入眼中,惨叫声响起,手中铁棒同样失去方向,直直打出,几乎贴着柳闻风身体砸下,嗡的一声打在山石之上,巨大的山石被打出裂缝,打碎的石块激射而出,柳闻风极其巧妙的方式破解四人围攻之势,右脚踢出,猛然发力,华成身形跃起,多半是想利用身法的优势封住柳闻风上路,不想柳闻风以一敌四丝毫不乱,一脚踢出,抓住时机猛然发力,暗藏在里面的飞刀瞬间打出,一道白光直接射入刘成胸口,刘成暗道不好,身形试图避开,确发现柳闻风腿上似乎暗含一种黏力,一个近乎残忍的念头在脑海里升起,自己完了彻底完了。 所有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牛河发动攻势,其他三人同样用出杀招,近乎完美的配合确是随着一道白烟、一道白光,一声怒吼,一声惨叫而结束。 牛河身形落地,怒骂道:“柳闻风不想你是个卑鄙小人,用出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柳闻风哈哈大笑,“以四对一又何谈光明磊落,对一个无辜女子痛下杀手,更是死有余辜,柳闻风不想杀人,对你们确是没有丝毫的怜悯,跪下来,为你们所做过的恶行请求宽恕,不然下场和他一样。” 牛河勉强睁开眼睛,不想只是瞬间一切完全改变,柳闻风发出的暗器正好打中刘成胸前要害,必然无法活命。 周循、古华抖身形来到牛河身边,“四师兄,怎么办?”猎手与猎物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彻底颠倒,同时领略到柳闻风的可怕,不仅仅是刀法,那种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杀人手段更是令人忌惮。 试问有谁能够瞬间做出这样精确的选择,似乎所有一切完全事先预定好一般,一把石灰将牛河雷霆一击彻底打乱,其他三人所发出的攻势完全围绕牛河展开,牛河瞬间失去战力,手中铁棒上面的劲力确是无法消散,嗡的一声,周循、古华只得后退,铁棒原本打向柳闻风,如今确是直直打向两人,加上那道追来的刀光。 牛河低声道:“我拖住他,你们抢回老六尸体有任何可能出现的奇迹,牛河身强体壮气力过人,确是粗中有细,对局势的把握更为清楚,眼前十分明了,柳闻风占据绝对的上风,不仅仅是武功,心理上同样无法接受瞬间的失败,尤其是刘成的死,在三人眼中似乎看到即将发生的一幕,四具冰冷的尸体,一人手持弯刀面色冷峻,犹如出自地狱的死神一般审视眼前一切。 〖 第三百三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以一敌四丝毫不惧,借着倒酒的空当暗中观察几人,以经验判断,左侧之人身形瘦削,双臂无力,必然擅长身法,右上方之人身形魁梧,手持铁棒,必然以气力见称,至于斜后方那人,始终低着头,占据的位置看似最远,确是对自己威胁最大,至于另外一人,身上没有任何兵器,善用的应该是拳脚。 攻势瞬间发生,柳闻风以近乎难以想象的招式破解四人围攻之势,脚尖打出暗器击杀刘成,牛河一脸愤怒,看着六师弟惨死,“柳闻风,不想你用出这样卑鄙无耻的招式,岂不是要被天下人耻笑!” 柳闻风手中飞鱼刀一摆,一阵风吹过,身上散发出一阵杀意,这股杀意令人畏惧,胆小鬼古华身形忍不住后退两步,柳闻风到:“今天不想杀人,至于他。”用手一指倒地身亡的刘成,眼中依然带有愤怒,“死有余辜,不想死的磕三个头立刻给我滚。” 两道身影落在牛河身边,这里论辈分武功牛河最高,这样的关键时期同样需要这样的人拿个主意才行,牛河低声道:“我拖住柳闻风,你们抢回老六尸体,逃。” 牛河道:“跪有何难,柳闻风,你赢了。”说完双膝一弯,确不是跪下,身形猛然暴起,速度要比刚才快上几分,生死关头方才用出全力,刚才的一击必然有所保留,一道身影猛然跃起,手中铁棒晃出几道虚影,这样的体重加上百余斤铁棒能够做到着实令人惊叹,柳闻风不敢硬接,气力上无法与眼前这个壮硕如牛的家伙相比,手中飞鱼刀快速划出,叮叮当当,每次出手的方向速度完全不同,牛河人在空中,只见眼前刀光闪动,铁棒上的力道渐渐被对手以极快的刀劲蚕食,顾不得太多,两道人影快速来到刘成尸身前,双手一抓放在肩头,根本不顾牛河,两道身影快速逃走。 牛河手中铁棒砸下,上面的力道大多卸去,即便如此柳闻风依然不敢硬接,身形一晃躲开攻势,牛河身形落地,方才连续施展不免气力有所不济,偷眼关瞧,柳闻风手中飞鱼刀同样收回,胸前更是空门大开,这样的时机若是失去,如何能够对得起师尊,还有死去的师弟,想到这里,猛然发力,手中铁棒向上一撩。 柳闻风冷笑一声,“不过是强弩之末,何必自取其辱!”飞鱼刀一抖直接迎上,胸前破绽顿时消失,铁棒等于直接对上刀光,好在牛河武功不弱,铁棒向外一磕,刀光一闪而没,铁棒轮空,牛河蹬蹬蹬后退几步,胸前衣衫被刀锋划开,好在皮糙肉厚并未伤及筋骨,不敢再战,虚晃一棒向外就逃。 柳闻风慢慢坐下,那杯酒依然放在墓碑前方,酒色清亮,并没有被刚才的拼杀所影响,山坡上映出一片红,与夕阳所映出的完全不同,血的鲜红,一条鲜红的生命,眼睛慢慢闭上,用心品味酒的味道。 亭子处,两道身影停在那里,不时向后望着,时间不长,牛河气喘吁吁来到两人近前,胸前沾满血迹,衣衫更是被刀锋齐齐划开。 刘成的尸体放在亭子里,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心口处,不想如此倒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心口要害,嘴角依稀带着血迹,眼珠瞪圆,原本瘦削的身形团在一起,多半是因为临死那一刻的痛苦所造成。 “四师兄,要不要紧?” 牛河摆手道:“没事,差点没命回来,柳闻风的刀法太过厉害,速度更是快得惊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歇息之后立刻离开。” 胆小鬼古华看着刘成尸体道:“四师兄,这次没有成事,更是损了人手,回去如何交代!” 牛河道:“都怪咱平时疏于练功,不想在这里遇到对手,技不如人,总不能硬碰硬,我想师尊必然会谅解。” 周循道:“师兄倒是好了,身上带着伤回去,师尊必然不会责怪。” 牛河怒道:“你以为老子想受伤不成,若是羡慕,现在回去找柳闻风打上一回,回不回得来老子可不管。”周循这么一说,牛河顿时来了牛脾气,因为气愤脸憋得通红,方才若不是自己拼了性命挡住柳闻风,如何能够逃走,这两个人倒是够义气,只顾着自己逃,如今确是在这里说风凉话。 古华连忙道:“师兄莫急,不过是有所担心罢了,你也清楚师尊的性子,若是这样回去难免不好看。” 牛河道:“如今一死一伤有何不妥,弄成这幅摸样难道还不够?” 古华笑道:“还差那么一点点。”说完将刘成胸前的血迹随便抹在身上,周循看在眼里手上丝毫不慢,牛河不由得连连摇头,话不多说,两人收拾一番,确也变得狼狈不堪,抬着刘成尸体赶奔严帮,东门早已关闭,东城门因是内门,城墙远远没有主城门那样高大,守卫的兵士聚在一起说着话,多半是白天所发生的一些琐事,用以打发无聊的光阴。 三人来到一处偏僻位置,三人之中古华轻功最佳,脚尖一点跳上城墙,周循一弯腰将刘成尸体放下,牛河双臂发力猛然抛起,一道弧线升起,古华轻松接下,剩下两人手脚并用上了城墙,蹭蹭蹭,沿着城墙先前奔行,来到一处昏暗的巷子处消失不见。 九幽老怪端坐正厅,严成毕恭毕敬,被一掌打开的棺盖早有弟子过来盖好,只是需要四名弟子合力才行,不想老怪只是一掌就将其震开,这份掌力令人震惊,余光看去,不过是一个矮小的老者罢了,如果不是亲耳听到,必然无法与九幽老怪这样的魔头联系在一起。 严成眼圈微红,轻轻擦拭眼角道:“仙尊能来,严成也就放心了,自从言儿被人夺去性命,每晚无法合眼,总是看到被人杀死血淋淋的一幕在眼前发生,确是无能为力,真是妄为人父。” 九幽老怪道:“我视言儿如同子侄一般,八个弟子之中最是疼爱,不想下山不到半年便遭毒手,若是不能手刃仇人,如何能够配得上九幽山的名号。” 严成道:“能得仙尊此言,言儿必然能够合上眼。” 九幽老怪道:“严帮主,苏州城是否有冷万山这个人?” 提到冷万山,严成更是一肚子火,若不是冷万山自己的严帮如何会陷入这样的境地,更是弄得自己焦头烂额,如果可以有足够的时间关顾儿子,或许可以避免这场悲剧发生,柳闻风固然可恨,只是冷万山同样令人恼火,市井上的传言更是令严成如坐针毡,如今听到老怪提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严成道:“仙尊为何提起此人?” 九幽老怪喉咙里发出奇怪的笑声,“不瞒帮主,本尊这次下山正是向此人寻仇而来。” 严成眼中顿时放出光彩,“仙尊来得正好,那冷万山就在苏州城,带着一群苦棒子成立水帮,每天更是以英雄豪杰自居,看着令人恼火,不想确是与仙尊有仇隙,真是死有余辜,严帮必然竭尽全力相助仙尊。” 九幽老怪忍不住呵呵乐出声来,“水帮!严帮,倒是有趣,你们的恩怨本尊不管,我只要冷万山死。” 九幽老怪故意把死字拉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自己的凶狠,漆黑的拐杖放在一旁,确是九幽老怪的成名兵器黑魔拐,严成脸上的笑意更胜,这一次可是赚了,不仅能够为死去的儿子报仇,更加可以除去心头大患,至于那个想要夺走自己财产的严萧,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严成辛辛苦苦打拼得到的一切,如何会便宜别人,想到后继无人,笑意之中不免带有一丝悲凉。 〖 第三百四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老怪一脸得意,严成几近恭维之词听着更是顺耳,九幽老怪多年来一直唯我独尊,门下弟子更是无人敢逆意而行,时间久了根本听不得任何带有异议的声音,想到大仇即将得报,积压在心底的怨恨终于可以用最直接的方式发泄不免心中得意,严成得知九幽老怪与冷万山的恩怨更是煽风点火。 九幽老怪脸上露出笑意,“得罪我九幽的人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似乎是有意将死字提高一个声调,同时拉长,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一双蛤蟆眼微微闭着,两条断腿不时发出抖动。 猛然间一阵脚步声响起,几道身影快速窜入,严成惊讶得从座位上站起,九幽老怪翘着二郎腿正在得意,看到严成的表情慢慢回头,只见自己的三名弟子从门外进入,身上更是狼狈,牛河胸前一道刀痕清晰可见,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六弟子刘成是被人抬着进来。 如果能走,为何会被人抬着进来,答案似乎只有一个。 “师尊,弟子办事不利,请师尊责罚。” 九幽老怪眼珠一瞪,“老六,怎么了?” 牛河忙道:“六师弟被柳闻风用暗器打死,我与师弟拼尽全力方才从那贼人手中抢回师弟尸体。” 周循带着哭腔道:“师尊,都怪弟子无能,不能为师尊雪耻,为师弟报仇,更是搭上师弟的性命,都怪弟子。” 严成从座位上站起,“怎么会这样,啊呀,真是痛在我心,痛死我也。”所有人清楚严成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夜行鬼严言的死或许能够如此,只是刘成毕竟是个外人,甚至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如果不是因为九幽老怪这层身份,试问一个恶名昭著的采花大盗死了,有谁会替他惋惜。 九幽老怪来到近前,牛河等人跪在地上在没有得到应允之前不敢起身,老怪慢慢蹲下,一把匕首准确无误正好刺入心脏,从匕首刺入的方位上可以判断,当时刘成必然是身在半空之中,所以匕首才会由下而上,完全可以排除三个弟子同谋杀死刘成的可能,脸上神情顿时一松,“起来吧。” 三人如同遭遇特赦一般从地上站起,不敢言语,闪身站在一旁,牛河站在最前,牛河身上的伤势毕竟是真的,加上身材魁梧,完全可以将两人遮挡住,九幽老怪回到座位,目光从刘成身上离开。 “当时发生什么?老六又是如何被人杀死!老四照实说便是,师父不会怪你们。” 九幽老怪心里清楚,弟子之中要数牛河最憨厚,不懂得撒谎,说出的话至少有七成可以相信,至于其他人甚至不足五成。 牛河道:“按照师尊的吩咐,四人出城门一直向东,那里荒无人烟,一时没有发现柳闻风踪迹,六师弟眼尖,用手一指,一道身影坐在那里,被荒草挡住大半身形,不想真的只有一个人,于是分成四路,决定以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击杀柳闻风。”牛河没念过什么书,所以才会用出不及掩耳盗铃之势。 九幽老怪点头道:“接着说,你们看到什么,又是如何交手。” 牛河道:“发现柳闻风,于是慢慢接近,不想确是被人发现。” 九幽老怪眼睛微微一动道:“如何被人发现?” 牛河道:“当时柳闻风喊了一句,‘既然来了,为何鬼鬼祟祟不肯现身。’”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然后你们四个就出去了?” 牛河点头,“既然被发现了,躲在那也没什么用处,索性出去,以我四人合力必然可以将其击杀,都怪弟子太过大意,那柳闻风更是用出下三滥的招数。”想到石灰迷眼令自己无法看清,牛河一脸愤怒,声音更是提高许多。 九幽老怪连连点头,牛河没有说谎,刚才的愤怒必然是发自内心,叹口气道:“论心计,你们还是不如柳闻风。” 牛河道:“师父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九幽老怪道:“柳闻风当时必然有所察觉,只是无法弄清对手底细,甚至几个人,究竟藏在什么位置,于是用一出一招敲山震虎,不想你们四个就这样上了他的当。” 牛河听罢一拍脑门道:“弟子当时怎么没想到,只是听到被人发现,脑袋一热就冲了出去,该死的柳闻风。” 九幽老怪笑道:“这样的年纪能够坐稳锦衣卫千户的位置,必然不是常人,怪不得你,后来发生什么?” 牛河道:“柳闻风没有动,只是坐在那喝酒!” 严成惊道:“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喝酒,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九幽老怪道:“那么你们做了什么?就那样看他喝酒不成,岂不是成了陪客。” 牛河道:“弟子担心柳闻风使诈,更是想到师尊平日的教诲,所以才没有鲁莽行事。” 九幽老怪连连摇头,“柳闻风确实在使诈,一句话迫使你们现身,失去先机,一杯酒令你们不敢妄动,他确是利用这样的时机暗中盘算如何脱身,而你们确是站在那里等待对手成竹在胸之后方才动手,师父只是教你不要冲动,而不是放弃时机。” 牛河低头,一切已经过去,即便现在提起又怎样,毕竟时光无法倒流,脑海里闪现当时情景,柳闻风手中酒壶慢慢抬起,脸上露出别人无法想象的从容,似乎所有一切完全在掌控之中,这份从容令四人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 九幽老怪道:“从出手到结束,用了几招,他是否出刀?” 牛河点头,“四招,第一刀攻向六师弟,似乎其中有深仇大恨一般。” 九幽老怪道:“当时你们在做什么?” 周循道:“弟子同样出手,只是速度上慢了一点。” 古华道:“柳闻风当时将酒杯打向弟子,所以延误时机。” 牛河道:“当时六师弟奔着弟子这边而来,于是攻出一棒,不想柳闻风确是硬接,都怪弟子当时只用出七成气力,不然必然可以将他打伤。”牛河便说便用手比划着,九幽老怪连连点头,不过只是普通的刀法罢了,即便速度再快同样无法伤到自己。 九幽老怪道:“七成,已经不少,能够接下一棒已算了得。”说完目光落在牛河身后两名弟子身上,虽然身上带有血迹,只是未见明显伤痕,九幽老怪心里清楚,八个弟子之间都是暗藏心机,当时必然没有全力出招,不然柳闻风绝对无法做到轻松取人性命。 九幽老怪道:“接着呢?” 牛河道:“说起来就一肚子火,弟子见柳闻风身形一晃,立刻用出怒牛裂,这一招必然可以将其打成肉饼,不想柳闻风确是用石灰弄伤弟子眼睛,致使空中无法变招,待落地之后六师弟已经被人杀死。” 九幽老怪发出一阵怪笑,“石灰!倒是有些门道。” 周循道:“柳闻风打出石灰迫使四师兄无法睁眼,接着身形一闪,猛然转身出刀,我与七师弟面对的不仅仅是柳闻风的刀,更加无法阻挡四师兄的铁棒,无奈只得后退,不想柳闻风飞起一脚,其中更是藏有暗器,六师弟就这样没了性命。” 当时那一幕牛河并没有看到,眼睛灼痛,好在闭得及时,不然眼睛可是就要废了,如今听到师弟提起,完全可以想到当时一幕,自己紧闭双眼一棒砸下,柳闻风身形一闪避开,翻身出刀,一脚踢向刘成,接着白光一闪,一道暗器打出,一声惨叫,刘成身形慢慢落下。 〖 第三百四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牛河手中铁棒轮圆,有了第一次教训格外小心,柳闻风手中飞鱼刀划出无数刀光,论气力确实无法与大力鬼牛河相比,周循、古华趁机抢走刘成尸体逃之夭夭,不想原本势在必得的伏击确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无奈,三人只好硬着带着刘成尸体赶回严帮向师尊禀报,大门处,严帮弟子看着三人狼狈身影不由得暗自好笑,什么tmd九幽八鬼,现在还不是被人弄成这幅德行,四个人对付一个,如今确是死了一个回来,不过是唬人罢了,那个自称九幽老怪的小老头更是嚣张,恨不得上去抽他几个嘴巴,当然只是想想罢了,即便有这个心同样没有这个胆量,毕竟帮主尚且毕恭毕敬,更加没有这份本事,试问在严帮之中沦为看门的弟子地位必然不会高到哪里! 一人伸着脖子,眼神之中尽是不屑,“瞧见没,又死了一个。” 另外一人连忙低声道:“别瞎说,万一被人听到,这些人可不好惹。” 那人冷哼一声,“那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要说厉害,还是那个柳闻风厉害。” 另外一人顿时脸sè一变,“帮主可是说了,任何人不能提到这个人,否则赶出严帮。” 那人嘴一歪,“严帮现在弄得鸡犬不宁,少帮主死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真是不好说。” 另外一人点头道:“只要给好处,跟谁还不一样,你小子就是喜欢瞎cāo心。” 三道身影进入,衣衫上的血迹尽显狼狈,牛河身上的伤势确是被柳闻风所造成,至于两外两人不过是为了逃避惩罚所做的假象罢了,刘成尸体慢慢放下,九幽老怪脸sè一沉,“四个人对付一个,如今死了一个回来,叫为师如何惩罚你们?”眼神之中所流露出的凶狠令三人畏惧,连忙跪在地上,“师父,弟子已经尽力,只是那柳闻风不仅武功高,更是用出下三滥的招数,弟子不备才会被人抢了先机,六师弟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技不如人,确是百般抵赖,人已经死了,怪你们又能怎样。” 四人顿时如释重负一般从地上站起身形,九幽老怪查看一番问及细节,牛河方才醒悟,不想确是着了柳闻风的道,当时一幕在眼前闪现,自己身形猛然跃起,手中铁棒怒砸柳闻风,这一招还有一个霸气的名字‘怒牛裂’,力道十足,加上铁棒的威力,足以打石石裂,打山山崩,牛河对这一招极为自信,加上其他三人早已对柳闻风形成三角合围之势,自己这一棒空中更是可以变向,所波及的范围极广,身形跃起,两道身影同时从后面攻向柳闻风,刘成同样不甘示弱,身形跃起,一脚踢来,一道白烟,牛河不备,眼睛顿时剧痛无法睁开,担心柳闻风痛下杀手,手中铁棒不停直直打出,一声巨响,同时伴随一声惨叫。 通过周循的讲述得知,从后面攻上的周循、古华担心受到波及,只得后退,四道攻势三道瞬间瓦解,最后剩下的只有腾空而起踢向柳闻风的刘成,从刘成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必然对自己出手满是悔恨,除了牛河可以信任之外,其他两个人只回顾及自己生死,根本不会把同门情义看重。 死已经成为定局,只是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刘成试图挣脱,只是踢出去的右腿之上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力量被缚住,无奈只得眼睁睁看着一道白光打向自己胸口,用力挣扎确是无法躲避。 九幽老怪蹲下身去检查刘成的死因,并没有任何稀奇之处,反而对牛河身上的刀伤产生兴趣,“他究竟用了几刀,又是如何伤了你,详细说来。” 牛河道:“四招,第一刀攻向六师弟被自己接下,第二刀从周循口中得知翻身巩向光两人,至于第三刀,确是由无数迅疾刀锋组成,以刀的迅疾之力破解铁棒上附着的力道,这种打法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的刀实在太快,每一次出刀只是轻轻一碰快速收回,只是铁棒上的力道便被卸去一分,虽然没有数过,凭借直觉,一瞬间至少攻出七八道刀光,最后一道,同样是最后一招,就在牛河身形落地,刀光一闪,如果不是自己暗藏余力,那一刀必然不是打伤自己那样简单。” 九幽老怪眼睛似睁非睁,似闭非闭听着弟子讲诉当ri情形,严成同样一脸yin沉,不想这柳闻风如此难缠,不仅身份特殊,武功更是奇特,想自己习武二十余年尚且无法达到这样的境界,不想一个二十出头的人确是可以做到。 九幽老怪道:“当时是否将柳闻风逼到绝处?” 牛河点头道:“我四人合力围攻之时,生死只在一瞬间,不然柳闻风如何会连续用出下三滥招数,以弟子来看,必然是无奈之举。” 九幽老怪道:“他是否用出一种令人心碎的刀法?” 牛河愣了一下,“令人心碎的刀法!师父指的是?” 九幽老怪脸上流露出一种若有所思的神情,必然是ri子久了,虽然犹如刀子一般刻在内心深处,只是岁月同样是一把锋利的刻刀,令所有东西无处躲藏,九幽老怪道:“那是一种很奇特的刀法,刀光升起,犹如整个人陷入梦境之中,甚至忘记躲避,直到刀光将梦境击碎。” 牛河摇头道:“柳闻风刀法虽然厉害,只是并没有达到师尊所描述的那样,如果真的可以做到,那一刀弟子必然无法接下。” 九幽老怪点头,“这样说不无道理,下去歇着吧,有事自然会叫你们。”牛河答应一声转身离开,脑海中始终闪现这样的疑问,师尊为何会这样问,难道事先对柳闻风刀法已经了解不成,如果是,是否同样预料四人不是柳闻风对手,如果不是,又为何会发出这样的疑问,牛河一时无法搞清。 弟子离开,九幽老怪脸上的神情反而变得放松,严成确是一脸yin沉,“仙尊,眼前如何是好?”一个柳闻风尚且这样难对付,再加上冷万山,严成刚才的喜悦随着刘成的身死渐渐冷却,九幽老怪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样厉害,一切只是传闻罢了。 九幽老怪笑道:“当然是杀死柳闻风。” 严成道:“如今已经打草惊蛇,以柳闻风的个xing必然有所防范,想要杀他必然难上加难。” 九幽老怪脸上依然带着笑意,“想要杀死一个人,可以很复杂,同样可以很简单。” 严成一脸疑惑看着九幽老怪,“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必然很简单,只是柳闻风确是不同,身为锦衣卫身份特殊,为人谨慎小心,刀法更是快得出奇,一旦离开苏州城回到京城,想要为言儿报仇更是比登天还难。” 九幽老怪发出一阵冷笑,“严帮主的心思本尊自是懂得,无论是谁,只要是本尊想要他死没有人可以活着,今晚我便去会一会这个人。” 严成眉头一皱脸上的神情更是难以捉摸,“仙尊何不休息之后再做打算!”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柳闻风令我失去两个弟子,这个仇一分钟也等不下去。”只见老魔站起身形,严成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连声道:“仙尊,仙尊,切不可大意,若是仙尊有所损伤,叫严成如何心安。”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身形一晃整个人消失不见,笑声依然在厅堂回荡,严成睁大眼睛,确是不见老魔身影,不想走的这么急,这样也好,杀死柳闻风也好为言儿报仇,猛然背后传出一股凉意,严成猛然回身,厅堂内空无一人,只是刚才那股感觉是那样的真实,恰如一个人站在自己背后,多年习武养成的直觉绝对不会错,难道是几天没有休息出现幻觉不成。 第三百四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单表九幽老怪,原本是为了探望爱徒下山,对于当年的仇恨更是始终耿耿于怀,只是毕竟已经过了十几年,有些事情并不需要那么急于一时,到了这个年纪很多事情大多可以看开,不想得到的确是爱徒严言的死讯,死在自己的仇人关东大侠弟子的刀下,当年险些命丧碎梦刀法之下,多年过去依然心有余悸,只是关东大侠已死,天下间再也没有人可以用出那种令人梦碎一般的刀法,柳闻风毕竟是他的弟子,或许能够传承他的刀法,那一刀自己是否可以接得下,老魔心中暗暗盘算,不可能,毕竟只是一个年轻人,试问又怎会有那样的经历去感悟如此jing妙的刀法,武功招式完全根据个人的阅历、经验而改变,其中甚至夹杂着对生命的感悟,只是一切皆有可能,不能有丝毫的大意,于是派出四名弟子前去除掉柳闻风,唯独留下善于暗杀的班峰,他不想柳闻风死在弟子手里,一定要亲手死在自己手里,这样才叫痛快。 于是派出四名弟子除掉柳闻风,不过是用来探一些对手虚实罢了,毕竟是关东大侠的弟子,有些东西依然有所忌讳,六弟子刘成的死同样出乎老魔预料之外,原本以为即便无法杀死柳闻风,同样可以做到全身而退,对于弟子的本事九幽老怪十分清楚,一个懂得杀人的人同样掌握如何能够避免被人杀死的技能。 刘成死,确是死在对手发出的暗器上,九幽老怪一脸yin沉,为何不是死在刀法之上,这样或许可以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他用了几招杀人?” 牛河道:“四招。” 九幽老怪道:“以一敌四,用了四招杀人,确也是了得,、交手时是否发出如同梦碎一般的刀法?” 牛河连连摇头,“柳闻风的刀法虽然jing妙,只是断然达不到师尊所说的那样,不然弟子恐怕无法躲过那一刀活着回来。” 九幽老怪终于放心,一个人面对生死时刻,必然不会有所保留,即便一个心机再深沉的人同样无法做到如此从容,有一点可以肯定,柳闻风没有从关东大侠那里学会碎梦刀法,一条命换来一个认证已经足够。 弟子离开,对于师尊所问的事情不免心存疑问,好在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严成试图以言语相激,老魔露出古怪的笑意,“今晚便去取那柳闻风xing命。”说完身影一晃消失不见,这样奇怪的身法根本未曾见过。 老魔所用的不过是夜行功罢了,严言的夜行功自然无法与老魔相比,九幽老怪身形消失确是没有离开,躲在暗处,厅堂内幽暗的灯光完全无法对夜行功造成影响,老魔身影慢慢接近,严成站在那里看着厅堂门外,他的身后出现一道莫名的影子,影子很淡,确是不会消失,正是九幽老怪的影子,如今就隐身在严成身后,严成似乎感觉到什么,猛然回头,背后无人,心中暗自嘀咕,莫非是幻觉不成,九幽老怪身影一闪到了门外。 夜sè,迷人的夜sè,对于一个擅长夜间杀人的魔头而言,夜sè的美远远不是常人所想象的那样,对于夜的黑甚至有一种特殊的依恋,站在夜sè之中,任由清风拂过脸颊,恰如心爱的人轻轻抚摸,是那样的畅快自在,只有在黑夜里,罪恶的幽灵才可以zi you出没,不必担心被人看穿内心所隐藏的一切。 府衙门前,灯笼点亮,两名兵士站在门前小声说着话,一道淡淡的影子临近确是全然不知,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即便夜行功同样无法令人的影子完全消失,毕竟只是一种奇妙的功法用以隐藏身形罢了,无论喜欢还是厌恶,影子会成为你最忠实的伴侣,永远不会消失。 “啊。”一声近乎惨嚎的声音响起,一名兵士猛然遭受重击,身形直直飞起,惨叫声随之而至,咚的一声撞在墙上落下,一脸是血倒在地上,同伴一脸惊恐,手持长枪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夜sè,根本没有人的影子,一弯身,确见同伴头上血流如注早已没了呼吸,“杀人了,杀人了!” 府衙门前传出惊恐的叫喊声,这样的声音在夜里格外令人发瘆,一众衙差捕快赶到,柳闻风尾随众人而至,荒山一战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言谈之间已经清楚,那些人针对的是自己,既然一个人可以承受,又何必施加到别人身上,没有人愿意去承担更多的责任。 一个人离开,天近黄昏,大地被夕阳映成金黄sè,柳闻风抬头,这样的情景和那一天真的好像好像,唯一所缺少的恰恰是掺杂在其中的那道血红,夕阳下,一道影子拉得老长,远远可以看见,低着头,似乎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默默的站在那里,“你来了!” 女子低声道:“带了一些点心过来。”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柳闻风叹口气道:“那晚回去之后是否受了风寒?” 女子抬头,对方近乎冷漠的目光中确是透出一sè关切,忙道:“病了几天。”似乎感觉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摆手道:“没事,没事,真的没事,你看现在不都好了吗!” 柳闻风拿起点心放在嘴里,很香,“活着的时候如果不能享用,死了又有何用,身体才是最重要,不要那么傻。” 女子道:“为什么你可以,我不可以?” 柳闻风笑道:“我是男人,天生皮糙肉厚,你是女人,这一点无法相比。” 女子道:“这是你的思想在作祟,女人怎么了,一样可以做你们男人能够做的事情,甚至做得更好。” 柳闻风点头道:“我信。” 女子抬头,他为何没有争辩,换做平时必然争辩,甚至用近乎无赖的语言调侃一番,如今的他站在那里,眼神之中所流露出的寂寞、孤单,难道这个才是真正的他,正是因为无人了解所以才会尽力的伪装自己,变成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女子目光落在地上,一滩血红,忍不住惊道:“怎么会有血迹,难道你!”身形一晃来到柳闻风身前,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世俗,纤细的手指抓住柳闻风手臂。 柳闻风道:“你是担心我会寻短见不成?” 冷如秋抬头,手臂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是地上的血迹从何而来,一处碎裂的山石吸引冷如秋注意,毕竟学艺多年,这里必然发生过一场厮杀,那场厮杀必然极为惨烈,能够将山石打碎到这样的程度,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造成,从地上的血迹判断,甚至有一个人丧命于此,其中和眼前这个男人必然有一定关联。 冷如秋道:“有人寻仇?” 柳闻风发出一声冷笑,“自从秋盈出事那天开始,每天都会带着一壶酒来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祭奠,杀死秋盈的人自称是九幽山的人,更加不会放过柳闻风,那又如何,柳闻风便等在这里,等着他们来找我,不然如何能够为秋盈报仇,还差一个便可以安息。” 冷如秋怒道:“疯子,你是个疯子,为什么总是喜欢一个人承担,难道只有你有本事,别的人都是你的累赘,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如果伤到怎么办?” 柳闻风转头,那种眼神,为何会再次出现,冷如秋愤怒的眼神之中更多是关切,不是责怪,更加不是抱怨,话语之中更多是担心,柳闻风只是一个浪子,浪子根本不配拥有爱情,情最是害人,柳闻风冷笑一声,“我的事不用你管。” 第三百四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为何能够深深刺痛她的内心,一道身影快速跑开,即便jing心准备的点心同样丢在那里,每一块都是那样jing致,甚至雕刻出jing致的图案,这样的工艺似乎只有女子的心思才能够做出,柳闻风目光从点心上移走,荒坡上不知何时起立起一座新坟,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秋盈的情炙热得令人无法喘息,甚至无法去体会一切瞬间停止,心中一直压抑的情感更是随之弥漫,面对险境,一个原本只是相识的女子确是用生命救了自己,她的爱情来得太快同样去得太急,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变得更加美丽,冷如秋不同,她的情确是令人着迷,从看到的第一眼开始,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在心底慢慢萌发,只能用冷漠、绝情去不停抹杀,毕竟只是一个根本不配拥有爱情的男人,又何必如此。 情最是害人。 柳闻风回到府衙,一个人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梧桐树,秋风吹过,叶子大多泛黄,随着秋风落下,一叶知秋,冷如秋,不经意间想起,脸上确是露出一丝苦笑,秋的收获依然无法遮挡它固有的悲凉,万物萧瑟失去生机。 惨叫声传出,确是那样的近,似乎就在眼前,柳闻风身形一动已经到了窗外,惨叫声停止,总捕头华成带着一胖一瘦两人同样从房间内跑出,用手一指道:“应该是在府门。” 这里毕竟是府衙,官府的地方,百姓大多避而远之,不想确是在夜里发出这种声响。 一声惨叫,守在府衙门口的兵士遭遇袭击,另外一人一脸惊恐看着漆黑的夜空,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更加没有任何预兆,两个人小声说着闲话,不想猛然同伴整个身体飞出撞在院墙之上。 捕快、衙差,即便是那位忙于结案的知府大人同样赶来,兵士头上尽是血迹早已没了呼吸,“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这种地方撒野。” 柳闻风慢慢蹲下,用手一探,不由得眉头一皱,从头部伤势判断,死因是被人重击头部而死,至于撞在墙上那一下不过是身体遭受外力飞起所造成,能够拥有这样力道的人必然是一位高手,猛然想起荒坡上手使铁棒的壮汉,难道是他! “可有看清什么人做的?” 剩下的兵士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般,“大人,不是小人害怕不敢说,而是真的没看见!” 总捕头华成道:“不可能,人被打成这副样子,远距离必然无法做到,你确说没有看到人,鬼才会相信。” 柳闻风站起身形,黄知府道:“千户大人,可有查到什么?” 柳闻风道:“一拳打中头部致死。” 华成磕磕巴巴道:“被人一拳打….打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说完看着自己拳头,莫说打死一个活人,打碎鸡蛋倒还差不多。 柳闻风道:“你确定没有人看到?”双眼逼视守门兵士。 守门兵士一脸无奈,“大人,确是没有,不知道是不是撞见鬼了,只是听见一声惨叫,人就死了,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柳闻风道:“大人,不如先行将尸体抬入院中,至于凶手如何行凶不如待查证之后再做定夺。” 黄知府连连点头,无头尸案已经令自己挠头,不想再次发生无人命案,没有凶手的凶杀案,如何结案,只得吩咐左右道:“愣着干什么,快,把人抬进去,大门关了,多放人手在这给我睁大眼睛看着。”这位知府大人有些气急败坏,方才查看卷宗,更是绞尽脑汁目的便是以完美的方式了解无头尸案,不想在自己的府衙门前再次发生凶案,真是祸不单行。 一队兵士从里面跑出,手持长枪一脸惊恐,枪尖对准身体前方,府衙门口发生离奇一幕令所有人恐慌,只是大人下令不敢违背,心里多半把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然后念了一百遍平安咒。 灯笼点起,府衙大院顿时亮了起来,死去的兵士被人抬入院中,华成低声道:“大人,你真的相信是被人用拳头打死,如果是那样,如何会看不到人,除非是鬼怪杀人。” 黄知府道:“什么时候听过鬼怪用拳头直接将人打死!” 华成道:“既然是鬼怪,如何能够用人的思维来衡量。” 黄知府冷哼一声,“鬼怪之说不过是人愚昧罢了,你我都是读过圣贤书的人,如何能够信这些无稽之谈,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找出凶手。” 华成答应一声,“都给我好好想想,苏州城谁有这样的本事。” 一名捕快道:“城东打铁的苏师傅气力不弱,曾经亲眼看过用这么大的铁锤敲打,丝毫不费力。” 华成道:“苏师傅为人和善,如何会无缘无故跑到这里杀人,再说了,一个大活人走到近前,一拳头下去将人打死,有谁看不见,难道真是见了鬼了。” 捕快一伸舌头退到一旁,另外一人道:“华爷,我们真不清楚,这种离奇的案子还是交给锦衣卫算了,省得麻烦。” 华成上去就是一脚,“锦衣卫,锦衣卫,看看你们现在成了什么样子,整天就知道喝酒逛窑子,还有没有捕快的样子,天天指着锦衣卫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 被踢捕快嘴里嘟囔着,“你原来不是也一样,还说我们。” 华成道:“华爷我现在不一样了,决心做个好捕快,能抓贼的捕快,ri后若是再被我看到上差时间出去喝酒,通通脱了衣服滚蛋。” 华成发威,众人不敢言语,谁让人家是总捕头,“走,走,查案去。”一名捕快机灵,眼见华成心里不爽,连忙催道。 一众捕快迅速离开,华成冷哼一声,这些没出息的家伙,不给他们一些颜sè看看真是不行,一胖一瘦两人守在一旁,瘦子拍手道:“大人真是威风,尤其是刚才那一脚,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怕是有几十年的修为。” 华成得到恭维顿时变得神奇起来,“这是本事,学着点,以后用得着。” 胖子右腿抬起,多半是身体太过肥胖,尚且没等踢出直接摔倒,躺在地上,一身肥肉起了作用,华成看在眼里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两个活宝倒是有趣,这时几道身影快速闪过,真是柳闻风带来的锦衣卫,手持飞鱼刀审视府衙周围,多半是想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华成道:“起来,再不起来华爷可是不客气了。”胖子只好从地上爬起。 一名锦衣卫上前,“大人,查过了,没有发现。” 柳闻风点头,“回去歇着吧。” “大人,今晚要不要设防?” 柳闻风摇头道:“对手这一招究竟是何意图尚且无法弄清,看住那个幸存下来的兵士。” “大人怀疑他在说谎?” 柳闻风道:“不排除这个可能,那样近的距离,杀人之后迅速离开,换做是你是否可以做到?” 锦衣卫摇头道:“卑职无法做到,即便是轻功再高同样无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 灯笼发出一阵轻微的晃动,柳闻风似乎想到什么,“知府大人,凶徒行凶手法过于怪异,柳闻风一时难以决断,今ri不如先到这里。” 黄知府道:“好吧,总捕头,多派人手,尤其是府衙院内。”华成答应一声,那里正是知府大人居住的地方,府衙门前莫名发生凶案,这位知府大人必然有所担心,所以暗示自己加派人手保护家眷还有自己安全。 第三百四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二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府衙门前发生离奇凶案,一名负责看守府衙大门的兵士被人袭击致死,这种事情并不多见,以往有人暗中向府衙门前投掷石块,多半是用此发泄心中不满,这里毕竟是府衙,朝廷的地方,即便心中有仇怨,同样不敢这样堂而皇之报复,更加令人难以想象的是,一同在门前看守的兵士确是连凶手都没有看到,面对询问,兵士一脸无奈,“大人,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莫非真的是鬼怪杀人不成,虽然无头尸案经过证实是人为,凶手经过那一战之后已经死在柳闻风刀下,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原本再寻常不过,身为锦衣卫抓捕犯人更是职责所在,只是人毕竟有情,无论是好人或者恶人,严言付出应有的代价,无头尸案更是随着结束,只是随后而来的种种恩怨确只是一个开始,市井之中关于鬼怪杀人夺命的说法确是一直无法散去,甚至传得更加微乎其神。 柳闻风蹲下身形仔细检验一番,死因十分明显,头部遭受重击导致瞬间毙命,从头部留下的伤势可以判断,但是行凶之人所用的是拳头,若是兵器造成必然会留下凹陷的印痕,甚至会存留一些痕迹,只是人的拳头是否可以做到,自然可以,练武之人手上的气力远远超过常人,如果那人天生气力出众,一拳下去足有几百斤甚至上千斤,打在头上必死无疑,只是为何同样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守门的兵士受到威胁只得说谎,第二确实没有看到,第一种似乎更加令人容易接受,毕竟鬼怪之说只是用以欺骗世人的把戏罢了。 如果不是鬼怪,那么必然是人,如果是人又如何做到。 柳闻风暗自思量,知府大人加派人手,柳闻风迈步向后院走去,秋风起,有些凉意,一丝奇怪的感觉升起,犹如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审视自己,手不经意放在刀柄之上,这样的举动引起身旁锦衣卫道:“大人,什么事?” 柳闻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突然想喝一杯,去拿一壶酒来,记住要拿好酒。”说完快步向前。 府衙之中自然不会缺酒,其中所珍藏的更是数年的好酒,年月越久越是醇香,入口甘甜,不失为人间极品,柳闻风爱酒更是好酒,知府大人自然百般奉承,柳闻风突然要喝酒,一个爱酒的人自然不能没有酒,锦衣卫按照指示快速向后院走去。 柳闻风快行几步来到房门前,手始终放在刀柄之上,左手轻轻一抖,一把飞刀从袖口滑落握在手心,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就在方才起风之时,于是以喝酒的引子支走下属,只是不想再有所损伤罢了,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莫不如一个人承担下来,一个人脚下不停,一直来到门前停住。 中院传来总捕头华成的吆喝声,多半是提醒捕快、衙差睁大眼睛盯住,一个苍蝇也不许放过之类的话,当然只是提醒甚至是一种鞭策,任何人都无法做到,中院、前院灯火通明,后院反而显得冷清,几个灯笼挂在门前发出微弱的光线,柳闻风左手轻轻推门,几乎屏住呼吸,只有这样才能够放弃一切杂念静心感受周围的一切,没有任何声响,闪身进入,火折掏出,屋内显出一丝光亮,月光透过窗户shè入,人的影子拖得老长,手轻轻一挥,烛火顿时熄灭,屋内重新陷入昏暗,这样奇怪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进来。” 房门再次推开,确是下属怀里抱着酒坛,脸上带着笑意,似乎肚子里的酒虫同样被勾起,以大人的xing子必然会赏自己几杯才是,刀光猛然升起,就在锦衣卫转身之时,笑意顿时止住,不想刀光确是直接劈向自己,难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成,来不及任何解释,更加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 柳闻风猛然出刀,没有任何犹豫,影子顿时分开,原本聚在一起的影子猛然一晃,一道淡淡的影子犹如空中的云雾一般飘开,离奇的一幕在房间内发生,锦衣卫一脸愕然,大人为何会做出这样奇怪的举动,刀光直直劈向自己确实丝毫不动,这完全是出自对柳闻风的信任,可以把生命相托的人,靠的不仅仅是交情,还有平ri里的为人。 刀光再次升起,不想影子轻轻一晃消失不见,柳闻风方才落地,眼睛扫视一圈确是没有任何发现,身形站直,锦衣卫道:“大人,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锦衣卫一脸不解,刚才那一道如果是攻向自己为何中途突然变向,如果不是,屋子里空无一人,那一刀又如何解释,从柳闻风脸上的神情可以判断,事情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柳闻风道:“方才有一个人随着你的身形潜进来。” 锦衣卫张大嘴巴查看自己周围,根本没有人,连连摇头道:“大人,这不可能,若是一直在卑职身边,卑职必然能够发觉。” 柳闻风道:“说了你也可能不信,前几天本千户就曾经遇到过这样的一个杀手,能够依靠夜sè隐藏身形,甚至无法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发出的声响更是细微,不过只要细心去感受依然可以察觉到对手的位置。” 锦衣卫道:“他又来了?” 柳闻风摇头道:“他死了。” 锦衣卫顿时脸sè一变,“死了,大人可不要说笑,莫非真的是鬼怪不成!” 柳闻风道:“世间根本没有鬼怪之说,这个人的功夫要在那人之上,只是可惜无论如何努力依然无法做到绝对的无形,那道影子彻底将他出卖,唯一的办法就是与别人的影子重合,这样便可以做到无声无形。” 锦衣卫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身形发出晃动,影子同样随着自己晃动,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对于千户大人方才所说的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时间难道真的有一种功夫可以令自己消失不成!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变成黑夜中的幽灵。 柳闻风道:“他已经走了!” 锦衣卫长出一口气,“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个人一直跟在卑职身边,然后借助卑职的影子隐藏自己的影子,最后进入房间。” 柳闻风点头,“可以这么说!” 锦衣卫道:“如果真是这样,府衙门口处被人打死的那个人必然是这个人所为,那个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兵士而已,凶手为何要这样做!” 柳闻风道:“应该是冲我而来,至于门前被打死的那个人不过是投石问路。”锦衣卫点头,对于投石问路确是清楚,不过是江湖人物对自己不熟悉的地形有所担心,担心遇到埋伏或者陷阱所善用的一种手段。 柳闻风接着道:“虽然不知凶手是何目的,甚至不清楚我的身份,于是故意杀人,这样身为锦衣卫的我必然出现,从言谈之中可以判断出身份,还有府衙内的一切,这样做起事来不免省去很多麻烦。” 锦衣卫道:“大人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是冲着大人而来!” 柳闻风道:“有些事已经发生,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回去吧,记得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锦衣卫道:“只是大人一个人在这里卑职始终不放心。” 柳闻风笑道:“不碍事,这件事本千户自会处理,以免引起恐慌。” 锦衣卫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时望向自己的影子,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两只手重叠在一起,影子同样重叠,千户大人所说的倒是不无道理,只是世间是否真的有这种奇怪的武功,至少自己未曾见过。 第三百四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O)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老魔身形一晃消失不见,多半有卖弄的意思,这种奇妙的功法已经不是身法能够比拟,从座位到门口足足十几米距离,九幽老怪身形一晃直接消失不见,严成不可思议的看着空荡的厅堂,惊诧顿时变成喜悦,有了九幽老怪相助,必然可以杀死柳闻风为我儿报仇,除掉冷万山消解心头之恨,按照严成所画的指示图一直向西,很快看到府衙位置,身形一晃再次消失,嘴上虽说要取柳闻风性命,只是能够从四名弟子合击之下顺利逃脱,更是轻松杀死一人,这样的心计武功已经足够引起老怪重视,不敢大意,对柳闻风这个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更是一无所知,一道影子慢慢接近。 两名守在门前的兵士小声说着话,这种举动再寻常不过,九幽老怪慢慢接近,多半是想听听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只听左边兵士小声道:“你还真不信了,那九幽山真的有一个九幽老怪,手下八大弟子飞檐走壁无所不能,厉害着呢,即便官府都拿那些人没办法。” 右边兵士噗嗤一声乐出声来,“什么九幽老怪,我看八成就是占山为王的山大王,能有什么本事,那是没遇到我,不然一枪一个窟窿,全让他去见阎王。” “你小子少在那吹牛,你那两下子我还不清楚,小心牛皮给吹破了。” 右边兵士听闻同样来了兴致,多半是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吹嘘原本就是男人所擅长的把戏,袖子挽起道:“看见这是什么没有?”说完在同伴眼前晃了一晃。 “就你那胳膊怎么了,难道比人家腰粗不成!” “这是拳头,知道吧,一拳下去把那九幽老怪打得满地找牙,跪在那,你猜管我叫什么?” “叫什么?” “叫爷爷。”说完忍不住笑出声来,似乎只有这样的玩笑才能令人心里得到满足。 “你这张嘴就是喜欢占人家便宜,小心遭报应。” 报应真的来了,一道身影慢慢接近,兵士身体猛然飞起,一声惨叫,身形直接撞在墙上,没有挣扎,更加没有痛苦,愤怒的老魔一拳下去正好打在兵士太阳穴上,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必然是为刚才的一番话感到欣喜,剧痛从头部传来,一声惨叫,整个太阳穴顿时塌陷,九幽老怪彻底怒了,不想被一个这样的货色羞辱,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好,今天就拿起开刀,看看谁的拳头硬。 惨叫声响起,顿时吸引府衙内的捕快、衙差注意,脚步声传来,九幽老怪利用暗处隐藏身形,默默注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人慢慢蹲下,检查死者伤口,拳头轻轻比划一下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一人身穿官服,“柳千户,如何?” 九幽老怪抬头,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不想这个人就是柳闻风,很快就可以让你知道九幽老怪的可怕之处,随着衙差身形进入府衙,华成大声呵斥,黄知府暗中吩咐,所有一切完全被老怪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好笑,就凭这些人如何能够抓贼办案,那个柳闻风倒是不简单,从他的脸上根本无法判断究竟在想什么想要做什么,即便与当官的那个人交谈之时,身子始终保持微倾,这样的姿势最适合快速拔刀,刀就在腰间,一旦遇到危险必然可以快速应对,再看其他捕快,大大咧咧站在那里,浑身上下破绽百出,若是遇到危险,必然无法幸存。 兵士的尸体被衙差抬入院内,总捕头华成指挥捕快、兵士保护大人安全这里暂且不提,单说柳闻风带着锦衣卫赶奔后院,兵士的离奇惨死一时无法找出头绪,根据那名幸存兵士所说似乎只有鬼怪杀人可以解释,只是有一点同样不能忽略,那就是奇怪的隐身术,严言曾经使用,如果不是柳闻风依靠直觉连番躲过,那一战必然受伤。 人的成熟不仅仅是岁月的积累,其中同样包含世事的磨练,一个人所经历的苦难不是无尽的伤痛,总有一天会变成一笔宝贵的财富,如果没有当日与夜行鬼严言的那番激战,柳闻风断然不会想到除了鬼神之外,同样存在一种奇特的功法,可以令身形暂时消失,甚至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如同凭空消失一般,只是无法忽略的是人的影子,无论如何隐藏自己,甚至付出极大的努力,终究无法做到尽善尽美,柳闻风刀光一闪,地上的影子发出一阵颤动,随之身形慢慢隐现,如果没有夺命鬼班峰鬼神莫测的暗器,柳闻风必然无法想到会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她的爱如此炽烈,甚至心甘情愿为自己死去。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类似,断然不会错,曾经在丛林之中终日与野兽为伍,因此而练就过人的警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身形慢慢停住,手不由自主放在刀柄之上,“本千户突然想要喝酒,去拿一壶好酒过来。” 锦衣卫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柳闻风快步向前,进入房间,拿出火折点亮烛火,烛火的光芒反而令月光失去原本的皎洁,影子更是变得飘忽不定,手轻轻一挥,烛火熄灭,锦衣卫怀里抱着酒坛,脸上露出笑意,多半已经闻到酒特有的芳香,刀光连续升起,原本合为一体的影子顿时分开,九幽老魔跟随锦衣卫进入柳闻风房间,原本矮胖的身形隐藏在对方影子里,加上怀里抱着的酒坛,柳闻风无论如何精明断然无法发现,脸上露出笑意,以自己的武功,只要距离足够接近,完全可以做到瞬间将其击杀,以免引起麻烦。 刀光猛然升起,九幽老怪眼中尽是不信,这完全只是巧合,确是不敢用性命去赌,身形一晃从锦衣卫身边离开,刀光猛然追来,老魔失去先机,趁手的兵器同样无法带出,只得身形一闪快速避开。 月光洒入,锦衣卫终于弄清柳闻风出刀的缘由,更是暗暗心惊,不想凶手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确是完全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可以做到无声无息,这种功法甚至从来没有见过。 柳闻风道:“回去吧,凶手是冲着我而来,绝对不会难为你们。” 锦衣卫道:“大人,只是留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卑职心里放心不下。” 柳闻风笑道:“是祸躲不过,想要杀死柳闻风同样要付出代价才行。” 锦衣卫只得离开,对于这位新任千户大人个性十分了解,柳闻风来到桌前,酒坛放在桌上,来到近前轻轻一拍,上面的封泥顿时裂开,打开封纸,顿时一股异香传出,这样的情形下尚且有心情喝酒,柳闻风确实非同一般人可以相比,酒坛倾斜,大碗倒满放在嘴边,脸上露出笑意,必然是好酒,一仰脖顿时见了底,再次倒满,这样的狂饮同样令人惊叹。 奇怪的感觉再次升起,柳闻风手腕猛然一抖,一碗酒猛然打出,左手用力一磕,手中酒坛同样飞起,似乎在空中撞到什么猛然碎开,火光一亮,用力一吹,一道火蛇窜出,不想柳闻风暗运内力一碗酒藏在嘴里,火折一抖抛在空中藏在嘴里的酒用力喷出,房间内顿时出现一个火人,正是试图袭击柳闻风的九幽老怪,酒坛飞来全然不顾,一拳打碎,对于老怪而言算不得什么,只是似乎忘记了里面所装的美酒,不仅可以浇愁,同样可以将人彻底点燃,火光升起,老怪似乎想到什么,身形快速后退,双手上下齐动,速度快的出奇。 刀光迅疾升起,火光中露出九幽老怪身影,身形向前速度丝毫不慢,身形一闪避过刀光,一拳打向柳闻风胸口,拳未到拳风已到,不想只是一个矮小的老者确是有这样的气力,拳怕少壮,柳闻风丝毫不惧,左手拳迎上,确是避开对手拳风,打的确是对方手腕,手腕处恰恰是练武之人的软肋,九幽老怪手指猛然伸开抓向柳闻风,只见五根手指犹如鹰爪一般,必然练过鹰爪手之类的功夫,不敢硬接,招式一变身形后退凌空出刀。 火光熄灭,九幽老怪身影再次消失,刚才的激战十分惊险,九幽老怪武功极高,招式变换更是诡异,柳闻风飞鱼刀护在胸前,两道身影快速从门外跃入,正是听到声响赶来的两名锦衣卫,火折落地点燃地上洒落的美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 第三百四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识破九幽老怪意图,原本是想借助锦衣卫身形悄无声息潜入,然后发动完美一击,柳闻风似乎早有准备,从心底升起的那份奇怪的感觉令柳闻风警觉,加上与夜行鬼严言的那次激战,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一个更为大胆的想法在心底升起,一个拥有同样功夫的人暗中潜入,如意算盘早已随着府衙前离奇的凶案彻底打破,柳闻风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飞鱼刀握在手心,脑海里不停闪现,那个人究竟会以怎样的形态出现在自己身边,悄无声息发动攻势,还是一直隐藏在暗处,当当当,门外传来敲门声,锦衣卫怀里抱着酒坛,脸上挂着喜色从门外进入,柳闻风猛然想起什么,那就是影子,刀光一闪,直接劈向下属,当然这不过是在赌罢了,以自己的刀法完全有把握在接近锦衣卫胸前一寸的位置停下,影子突然发出晃动,柳闻风刀光猛然一变,斜着劈出,淡淡的影子轻轻飘动,消失不见。 一碗酒喝下,酒坛拎起迅速倒满,这样的豪饮还是第一次看见,骤变突起,柳闻风手中酒碗猛然泼出,左掌一磕酒坛同样飞出,啪的一声,酒坛在空中裂开,柳闻风脸上的笑意更浓,方才与下属的一番对话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个人必然躲藏在房间里没有离开,毕竟月光能够照入的地方极为有限,凭借这样奇妙的功法完全有可能在角落里躲藏不被任何人发现。 所有的黑暗必然无法阻挡火的光亮,柳闻风似乎想到什么,左手一拍,酒坛上的封泥顿时裂开,打开上面的油纸,一股酒香传出,确是好酒,越好的酒越加香醇,当时自己有意提醒下属要好酒,正是有自己的用途,越好的酒越容易燃烧,既然喜欢躲在暗处,那么只有将你彻底逼出来。 打定主意,一碗酒喝下,迅速倒满,一股奇怪的感觉传来,依靠直觉,手中酒碗打出,确是打空,左掌一磕,这次确是猜中,啪的一声,酒坛裂开,酒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里面的酒,喜欢喝酒的人必然不会介意酒洒在身上,那种余香令人回味,只是如今确是完全不同,酒坛碎裂,无论身形如何快捷,必然无法做到丝毫不沾,火折丢在空中,露出里面特有的红,猛然吹出,一股酒泉化作一条火蛇,这似乎只有京城之中杂耍才会用到的把戏,不想确是被柳闻风用来对付九幽老怪的夜行功。 一个火人在房间内显出身形,夜行功尽数散去,确是一个身形矮小的老者,双掌齐挥,掌风阵阵,身形快速后退,不过瞬间身上的火尽数熄灭,刀光随着火光升起,火光渐熄,刀光大盛,残余的火光中看到九幽老怪那双满是愤怒的脸,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老魔恶从胆边生,丝毫不惧,身形一晃避过刀光,速度快的惊人,艺高人胆大,身形猛然欺入,一拳砸向柳闻风胸口。 柳闻风无法躲避,只得同样出拳,用的确是四两拨千斤的巧招,老魔五指猛然展开,手腕一翻,直接抓向柳闻风拳风,以自己数十年的鬼爪手,莫说是拳头,即便是石头都可以捏碎。 柳闻风不敢硬接,老魔手指上的力道必然不弱,身形后退,刀光劈出,脚步声随之响起,正是刚才离开的锦衣卫,离开途中遇到同伴,担心千户大人有失,于是两人返回,屋内有打斗声传出,纷纷抽出飞鱼刀闪身攻入,刀光顿时变得杂乱,三道刀光同时攻向九幽老怪,九幽老怪脸上露出笑意,身形一晃,刀光落空。 “柳闻风,你的人头暂时寄存在这里,早晚会来取走,得罪我九幽山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声音响起渐渐远去。两名锦衣卫顺着声音方向追出,眼前只是漆黑的夜空,哪里还有老魔的影子。 柳闻风飞鱼刀入鞘,“不要追了,那个人已经走了!” 锦衣卫转身抱拳道:“都怪卑职坏了大人好事,不然大人必然可以抓住凶手。” 柳闻风摇头道:“不怪你们,一对一,本千户不是他的对手。” 锦衣卫惊道:“以大人的刀法尚且不能取胜,这个人究竟是何来路?” 柳闻风道:“九幽山上这样的年岁,加上这样诡异的身手,似乎只有九幽老怪一人。”柳闻风与江湖势力有过接触,更是听人提起为祸武林的四大魔头,每一个都是难缠的角色,即便八大门派这样的江湖势力同样不愿招惹,其中便有九幽老怪,不想因为苏州城的案子确是与九幽山的人扯上关系,更是结下仇怨。 蹬蹬蹬,脚步声响起,火把将后院照亮,华成原本带人在中院布置,一些角落同样布有人手,加上暗铃,绊索,知府大人安全必然能够保证,不由得连连点头,这样的精心布局,想要进入要比登天还难,脸上露出喜色,笑意很快消失,空中传出声音,其中更是提及柳闻风,于是带着十几名捕快赶到后院,只见柳闻风的房间门开着,刚才空中传出的怪声似乎就是从这里发出,一按刀柄快步向前,月光下映出三人身影,柳闻风同样看到来人,“总捕头辛苦了。” 华成道:“本捕头方才听到有人高呼,更是提起千户大人名姓,所以前来相助。” 柳闻风道:“凶徒或许已经离开,只要多挂一些灯笼,加强防范必然无事。” 华成道:“究竟是哪里来的毛贼,居然敢闯入府衙,若是被我华成遇到必然有他好看。” 柳闻风道:“如果猜得没错,这次出手的应该是九幽山九幽老怪。” 华成听到九幽老怪的名字犹如听到地狱的瘟神一般,九幽山的人哪个敢惹,多半是不想活了,“九幽老怪,千户大人不要说笑,那个魔头一直在九幽山,为何来到苏州城!” 柳闻风笑道:“很简单,因为本千户杀了他的弟子,所以向我寻仇。” 华成嘴巴张得足够大,平日里虽然不服气,只是心里清楚论本事柳闻风要在自己之上,不想差得如此离谱,给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去惹九幽山的人,不想柳闻风确是杀了九幽老怪的弟子,更是能够在老魔手下活命,不由得心中佩服。 华成道:“此事非同小可,九幽老怪更是阴狠毒辣,今晚所有人留下保护千户大人。”捕快一脸不情愿,自己这些人平日里抓个毛贼倒还可以,如今确是要面对九幽老怪这样的高手,弄不好可是要和门口的兵士那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见了阎王爷连个告状的机会都没有。 柳闻风笑道:“总捕头好意,柳闻风心领了,老魔虽然厉害,柳闻风自有法子应对,还是保护大人要紧。” 华成点头道:“柳千户,万事小心。” 一众捕快如遭特赦一般纷纷快速离开,脚下如同生风一般从后院直接跑到中院,华成指挥人手加了灯笼,府衙内顿时亮如白昼。 锦衣卫道:“大人是否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柳闻风摇头道:“有些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并非所有的事都可以预料,人生同样如此,多少弟兄跟着我出来,一件案子结了,又有多少人可以活着回去。” 锦衣卫笑道:“大人何必如此,生死早已注定,能够跟着大人,是多少兄弟的福气,换做其他营死的人必然更多,没有人会把别人的命当回事,除了大人。” 柳闻风道:“记住命是自己的,无论任何时刻都不能轻言放弃,一旦放弃,命运同样不会对你有任何眷顾。” 〖 第三百四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道身影落地,只见此人身形矮小其貌不扬,只是一种潜在的直觉告诉别人,这位老者必然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尤其是那双眼睛,其中所流露的杀意令人胆寒,双眼审视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袖口处早已变得残破不堪,即便是平日里最为钟爱的胡须同样被那道火蛇波及烧得卷曲,有谁会想到,眼前这个人就是传闻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幽老怪,只是为何会造成这个样子,着实令人难以想象,九幽老怪离开府衙,原本只是想一探虚实,若是找到时机不惜一切除掉柳闻风,不想确是连连吃瘪,至于柳闻风如何发现自己行踪,破去自己最为引以为傲的夜行功更是无法猜到。 天近三更,夜同样变得更深,影子在月光下拉得细长,九幽老怪不由得发出一声咒骂,“该死的老天,就是不公平,既然是黑夜偏偏要弄出这个鬼东西出来。”用手轻轻抚摸胡须,顿时掉下一缕,“柳闻风,若是不能把你给弄死,我九幽老怪枉为人。”足以看出对柳闻风的怨恨,这种怨恨已经从当初关东大侠弟子这个身份转移,两名弟子死在柳闻风手里,加上今天的羞辱,着实令老魔抓狂。 脚步声响起,隐约可以听见说话声,脚步声完全不同,老魔眉头一皱,凭借经验可以断定,奔自己这边走来的人,武功必然不俗,真是奇了,一个小小的苏州城确是藏龙卧虎,本尊今天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何货色,打定主意,并不避让,身形一闪隐入黑暗之中。 四道人影接近,一人走在最前,确是一个黑脸汉子,身形健壮,脚步沉稳有力,脸上更是带着笑意,刚才最为沉重的脚步声必然是此人发出,黑脸汉子身后,一僧一道最为显眼,僧人身形魁梧,块头甚至要在大力鬼牛河之上,只是脚步确是要比黑脸汉子轻上一些,足以看出腿上的功夫必然不弱,不然以这样的体重如何能够步伐轻盈,手里拎着铁家伙,好家伙,黑漆漆足有上百斤重,再看旁边道人,确是滑稽,背后背着拂尘,一身道袍十分干净,须发皆白,倒是有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只是眉毛几乎连在一起,一僧一道身后,一人走的最慢,只是脚下几乎没有任何声响,每一步的距离几乎完全相同,身后背着几把剑,腰间更是挎着几把,必然是爱剑之人。 九幽老怪隐在暗处,三人倒是认得,肥和尚、一眉道人、邱双剑,不想这三个人同样来到苏州城,想起当年被这些人苦苦追杀,九幽老怪拳头不由得握紧,难道是冷万山有所察觉,于是找来这些帮手,不想横生枝节,也好,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一眉道人笑道:“肥和尚,一会见了酒肉,看你是否还能忍住。” 肥和尚右手放在胸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肥和尚不在破戒,否则佛祖便不会收留弟子。” 黑脸汉子正是奉命前去寻找帮手的铁男,掌上功夫不弱,更是对冷万山忠心,“咱苏州城的名菜可是天下闻名,这次请诸位前来,可是要好好招待一番才是。” 肥和尚道:“凭僧最喜欢东坡肉,嚼在嘴里你猜怎么着?” 一眉道人笑道:“怎么着?” 肥和尚道:“就跟化了一样,完全变成汁顺着你的喉咙一直流遍全身,实在是太过美味。” 一眉道人挤眉弄眼道:“佛祖原谅这个迷途中的羔羊吧。” 肥和尚缓过神来,脸上一红道:“你这个牛鼻子,和尚只是说说罢了,哪像你这个道人,一点都不注重修行,如何能够修成正道。” 一眉道人道:“那你好过你这个肥和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真不晓得你们那个佛祖为何能够容忍你这样的人。” 肥和尚道:“总好过你这个牛鼻子,四处招摇撞骗。” 佛道之争自古有之,只是不想在此时展开,铁男连忙道:“二位何必如此,衣食乃人之根本,无论僧也好,道也罢,总是要维持根本才行,不然如何来行善度人,如何修道成仙。” 肥和尚冷哼一声转过身去,“别人吃得为何和尚吃不得,我又没杀人犯法。” 邱双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对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争论早已习惯。 铁男道:“大师莫气,既然来到苏州城,自然要品尝一下苏州名菜才是。” 肥和尚听到苏州名菜顿时来了兴致,“不知有何门道?” 一眉道人同样喜欢吃喝玩乐,不然如何自封逍遥观观主,逍遥虽是道家真理,更是一生追求的理想,只是能够真正做到逍遥者又有几人! 铁男道:“这第一道可是咱苏州一绝,叫松鼠鳜鱼。” 肥和尚忙道:“吃不得,吃不得,一听名字就吃不得。” 铁男笑道:“虽然名为松鼠桂鱼,确是只用鱼做成。” 一眉道人道:“只是为何会有这样的称呼?” 铁男道:“做法便是鳜鱼出骨,并在鱼肉上雕刻菱状花纹,加调味稍腌后,拖上蛋黄糊,入热油锅嫩炸成熟后,浇上熬热的糖醋卤汁,浇汁之时,发出“吱吱”的声音,仿佛松鼠的叫声,又因为形状似松鼠,故有此名,此菜外脆里嫩,酸甜可口。” 肥和尚听罢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和尚鱼倒是可以吃得,只是为何要用鳜鱼?” 铁男道:“这便是里面的门道,鳜鱼鱼肉肥美,肉多刺少,最适合制作!” 一眉道人道:“可还有别的新鲜玩意?道人确是喜欢甜的。” 铁男道:“这个也有,冰糖莲心羹!” 一眉道人喜道:“这个好,最适合道人!” 铁男道:“这冰糖莲心羹确是有一段典故在里面,当年春秋末年吴越相争,越王勾践大败,作为人质在吴受尽凌辱。获赦回国后,起用范蠡为相国,决心东山再起,报仇雪耻。范蠡献计,一面用金帛美女迷惑吴王,一面生聚教训,富国强兵,伺机再起。勾践同意后,便派范蠡出发寻找美女。这一天正是清明节,范蠡在诸暨苎萝山下的浣纱溪边果然发现了为寄托三年前亡国之耻而穿孝的美女西施。在他的说服下,西施接受了越王之命,愿意离开故土去吴,洗雪“会稽之耻”。范蠡亲自护送她前往苏州。 谁知走到嘉兴南湖,体质柔弱的西施竟病倒了,龙船只好在这里停泊。范蠡一面传医诊治,一边煎汤送药,不敢怠慢。一个月后,西施病体仍未复原,范蠡心里十分焦急。这时,忽见一个丫头采来几支莲蓬,说是莲心可治姑娘的病。范蠡大喜过望,立即剥了莲实给西施吃,姑娘吃后觉得很受用,胃口渐开。又有乡人来说,用莲子煮烂成羹,加上冰糖,常吃可以补脾养心,清热泻火,有利西施姑娘的病体。范蠡依言,煮成冰糖莲心羹,每天早晚让西施吃下去,果然不久便康复上路了。 范蠡高兴地慨叹道:“冰糖莲心,连着西施姑娘爱国爱乡的玉洁冰心啊!”从此,冰糖莲心羹成为苏州一道著名甜点。” 邱双剑道:“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不知何时能够到达水帮,见到冷大哥?” 铁男用手一指道:“邱大侠莫急,前方便是我水帮总舵。”四人脚下加快,几个瞬间来到门前,铁男上前,有家人出来,交待一声,时间不长,冷晚上从里面快步走出。 “几位贤弟远道而来,冷万山感激不尽。” 肥和尚笑道:“只要有酒有肉,和尚就不虚此行!” 一眉道人道:“可是不要忘了那冰糖莲心羹才是。” 众人有说有笑相互寒暄,毕竟是十几年没有见面的故友,问及彼此不由得些许感慨,毕竟岁月无情,原来都是三十几岁意气风发的侠士,如今确是另外一番光景,谈及往事,更是彼此感怀。 黑暗中,一道身影慢慢出现,眼中尽是愤怒,这些人居然都来了苏州城,好,好,好,当年的账咱们一起算。 〖 第三百四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愤恨的眼神从黑暗中投来,九幽老怪从府衙离开,没有讨到任何好处,更是被弄得火起,不想看到几道熟悉的面孔,他乡遇故知,原本是件喜事,九幽老怪确是恨不得冲上去,一拳打碎所有人脑袋,从愤恨的眼神中已经可以读懂一切,就是这些人,即便化成灰自己都认得,跟着关东大侠对自己穷追猛打险些丧命,虽然击杀其中几人,最后还是被碎梦刀法打成重伤,一身魔功反噬经受多少苦难方才保住性命,那段日子是九幽老怪一生之中最为黑暗的日子,无时无刻担心被人发现,只能拖着身子在石洞中躲藏。[无上神通] 水帮帮主冷万山快步从厅堂走出,昔日好友相见,不免一阵寒暄,一眉道人不改本色,言语风趣不落世俗,更是不时调侃一番和尚,弄得肥和尚叫苦连连,好在十分熟悉,自然不会在意,众人进入厅堂。 冷万山道:“能得诸位兄弟相助,这次必然可以为武林除害。” 邱双剑道:“可有那老魔下落,早想会一会他。”邱双剑当年败在老魔夺命拐之下,一直引以为耻,这些年更是一心练剑,武学之道在于勤,今日的邱双剑剑法上的造诣要比当年高出许多,一眉道人用计找到邱双剑,得知老魔重现江湖,于是欣然答应。 一眉道人笑道:“不想十几年过去,邱大侠的性子还是当年那样急,除魔卫道本是你我习武之人应尽的本分,大可不必如此心急。” 冷万山笑道:“邱大侠侠义之心冷某佩服,只是如今尚且没有查到老魔动向,当时从京城归来,船上确实见到老魔身影,从方向上判断必然是冲着苏州城而来,这老魔性子阴狠,若是知道冷某人在苏州,必然会山门寻仇,冷万山一人身死是小,只是不想连累了水帮一众兄弟。” 肥和尚将糕点整个塞进嘴里,嘟囔道:“和尚啥也不怕,就怕饿肚子,管他什么九幽老怪还是九幽老鼠!” 一眉道人笑道:“这些话还是留着见了老魔之后再说,我想必然能够把老魔鼻子给气歪。” 冷万山拱手道:“冷万山感谢诸位侠士,只是那老魔魔功了得,当年若不是有关东大侠在,你我未必是那老魔头对手!” 邱双剑笑道:“冷大哥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此一时彼一时,当年的老魔确实魔功了得,你我兄弟联手尚且不能将其杀死,只是如今确是不同,诸位的武功必然有所精进,老魔当年身受重伤,或许到现在尚且无法恢复到当日巅峰,这一战有多少胜算,我想彼此必然清楚。”邱双剑剑法极高,如今更是自负,凭借自己手中双剑便可以将老魔斩杀,何必弄得如此麻烦。 邱双剑所说断然不假,九幽老怪身受重伤,更是被魔功反噬,险些成为废人,经过多年苦修方才恢复,虽然没有关东大侠,四人合力足以除掉老魔。 提到惨死的关东大侠,一眉道人忍不住叹口气道:“可惜了一代豪侠,确是被人陷害冤死狱中,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值,何必和那些人讲信义,更是发出命令不许任何人搭救,否则自断经脉,真是令人不解。”一眉道人连连摇头。 肥和尚道:“牛鼻子懂什么,那是信义,这是关东大侠比生命还要看重的东西,像你这种言而无信,只知道骗人的臭道士如何懂得。” 一眉道人道:“那又怎样,最后还不是被信义给坑了,当年就应该听我的,劫狱救人远走高飞。”想起当年的往事,加上关东大侠的惨死,一眉道人不免有些激动,想想当年何等风光,一众兄弟在一起行侠仗义行走江湖,不想最后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只剩下铁掌游龙冷万山,不败佛陀肥和尚,万里独行邱双剑,加上自己九霄云一眉道人。 冷万山道:“算了,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提来何用。” 万里独行邱双剑一直沉默不语,这便是他的性子,一贯喜欢独断独行,除了剑几乎不会对任何事情产生兴趣,只是提到故友,昔日最令人敬重的大侠,不免神情一动,似乎同样想起当年所发生的一切,猛然抬头,“诸位是否记得一直跟在关东大侠身边的那个孩童?” 一眉道人心里有气,冷哼一声,“不记得,道爷什么也不记得。” 肥和尚哈哈大笑,“牛鼻子就是牛鼻子,和尚倒是有点印象,那个孩童可是不一般,不过是十岁的孩童,确是可以跟着我们这些江湖成名的人一起追捕老魔,现在想想真是了得,只是可惜,自从关东大侠入狱之后一直杳无音信,现在想想真是有些惭愧,即便是唯一的后人都无法保住。” 冷万山道:“那个孩童确不是关东大侠的后人,似乎是捡来的,因为有缘分所以传授一些武艺刀法,也便有了师徒情分。” 邱双剑道:“算一算如今已经成年,只是不知如今身处何方,走的是否是一条正道,如果是,大可以安心,如果不是,我们这些人自然要为关东大侠清理门户,以免败坏名声。” 冷万山道:“那个孩童比小女大两岁,原本有意结成儿女亲家,成就好事,不想出了这档子事。” 一眉道人道:“听闻侄女去了峨眉山学艺,冷大哥倒是好手段,早听人说峨眉那些老尼姑可是各个都是难缠的角色,对弟子更是百般挑剔。” 冷万山笑道:“小女机灵,所以才被看中,冷万山如何能有这样的面子,如今秋儿艺成下山,就在帮内。”冷晚上脸上露出笑意,只是确是那样勉强。 肥和尚水足饭饱,听到提起冷如秋,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个毛丫头小时候就爱骑在她和尚叔叔脖子上,如今大了,恐怕是不行了。” 冷万山道:“如今是大姑娘了,长得更是越来越像她娘。”冷如山说到这里顿时停住。 一眉道人道:“一直没有听大哥提起如秋娘的事,是否有难言之隐!” 冷万山点头道:“都是好兄弟,原本不应该瞒你们,只是有些事还是不提为好。” 肥和尚道:“这样岂不是对如秋太不公平,从小无法得到娘的爱,更是不能提及。” 冷万山道:“当年只是说她娘病死了,有些事不到最后那一刻就是不想说出来,还是算了。”冷万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一眉道人虽然不懂男女情爱之事,只是毕竟见得多了,这种东西最是折磨人,索性不如孑然一身图个逍遥快活。 “爹,你怎么能骗如秋,骗得如秋好苦!”声音响起,冷万山顿时脸色一变,厅门处露出冷如秋身影,听到丫环来报,铁叔叔回来,更是带着几个人,十分奇怪,一个是胖僧人,一个是眉毛连在一起的道人,另外一个人满脸杀气,身上背着几把剑,冷如秋脸上露出喜色,“原来是肥叔叔、一眉叔叔他们来了。”简单梳洗一番赶奔厅堂,厅堂内传出笑声,忍不住躲在门后偷听,不想确是听到关于娘亲的事,心里确是那样的委屈,多少次哭着喊着要娘,确是用一句最是无情的话所遮蔽,“你娘已经死了。” 娘还活着,一切只是爹在骗自己,他为何那样残忍,心底一直隐藏的情感彻底爆发,“我娘到底在哪里?爹,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冷万山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万万没有想到被女儿听到,也许是天意,一个自己永远不敢触及的话题确是在无意间提起,更是被女儿听到,“不是爹骗你,而是真的不能说,还是当你娘死了吧。” “男人都是这样,永远不负责任,永远那么自私。”一道身影转身离开,泪水早已将脸颊打湿。 “冷大哥,要不要追上去看看。” 冷万山摇头道:“算了,毕竟骗了她这么多年,一时之间必然无法接受,还是等过一段时日再说。”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冷万山十分了解,虽然有些任性,确是深明大义明辨是非,眼前最主要的就是对付九幽老怪。 〖 第三百四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水帮帮主冷万山乘坐大船归来,途中恰好看到九幽老怪师徒,不由得心头一惊,这老魔一直待在九幽山,原本以为早已习惯山野,有生之年不会踏足江湖,不想再次出现,从方向上看,前方只有苏州城,难道是冲着自己而来,冷万山不由得眉头紧锁,若是以前必然无所畏惧,只是现在不同,帮里还有一众兄弟,以老魔的xing子必然受到牵连,即便自己的女儿同样无法逃过劫难,唯有除掉老魔以绝后患。 冷万山打定主意,能够相助自己除魔的只有三个人,肥和尚、一眉道人、邱双剑,至于当年一起围攻老魔的其他江湖侠士早已失去联络,冷万山暗自思量,肥和尚、一眉道人最是好找,一个在寺内修行,一个在逍遥观以骗人为生,不过是一些香火钱罢了,和那些骗得人倾家荡产甚至妻离子散的人相比根本微不足道,最主要的是有一颗侠义之心,所得金银大多周济百姓。 肥和尚佛xing极高,可惜就是管不住嘴,为此没少挨寺里师父责罚,好在皮糙肉厚,更是一身气力,对于挑水、劈柴、蹲马、扫地这种伙计根本不在乎,好在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为人更是和善,主持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佛度人向善,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情就赶出寺庙,若是从此作恶岂不是有违佛理。 肥和尚为人含糊,气力出众,更是热心,只是与一眉道人不同,一眉道人为人机灵,不似肥和尚那样死板,鬼主意更是多,想要找出肥和尚相助斗老魔,以肥和尚的个xing必然不成问题,只是想要找到邱双剑必须一眉道人出马才行。 作为领袖必然能够清楚把握每一个人的长处、短处,然后发挥其最大效用。 邱双剑,江湖又称左手剑邱云,一生爱剑如命,原本练就的是左手剑法,剑势犀利迅疾无比,怎奈一次比试之中败在用刀好手风雨双刀手上,一把剑对两柄刀,无形之中占据一定的劣势,于是发誓练就一种可以打败对手的剑招,自创双手剑法,不出一年打败风雨双刀扬名江湖,平ri里独断独行,江湖人称万里独行邱双剑。 冷万山没有算错,一眉道人出手,以言语相激迫使肥和尚离开,更是巧施妙计引出邱双剑,三名强援到来,冷万山一颗心顿时放下,提起当年往事,更是提及自己宝贝女儿,无意间提起当年旧事,不想确是被躲在门口的冷如秋听到,不想这么多年一直蒙在谷里,还有那个被杀死无数遍,确是不停在脑海中闪现的人影,男人为何总是喜欢逃避,难道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勇敢、责任与豪情。 肥和尚与冷如秋关系最为密切,必然是因为从小照看的缘故,人最是讲究情分,看着伤心y绝的样子忍不住站起身形,“冷大哥,要不要追上去看看,以免一时想不开弄出事来!” 冷万山摆手道:“这个丫头从小就是这样的个xing,如今知道事实,等剿灭老魔之后再好好解释不迟。”冷万山心里清楚,父女没有隔夜仇,何况自己这么做也是有苦衷,女儿虽然有些任xing,只是通情达理,到时候必然可以体谅自己的一片苦心,知道了又能怎样! 真相往往令人难以接受,所以越来越多的宁愿活在虚假之中。 一道身影从厅堂冲出,直接跑向后院,来到一颗属下蹲下身形,嘴里发出呜咽声,肩膀更是随着呜咽声不停抖动,两名丫环恰好看到,只是不明缘由不敢上前只好躲在暗处,“小姐这是怎么了?” “这几天一直奇奇怪怪的,今天从外面回来之后,更是躲在房里一个人偷偷流眼泪。” “以小姐的脾气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看到,怕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娘说了,女人只会为自己在乎的男人流泪,莫非小姐真的有心上人!” “不能瞎说,万一被小姐听到,有你好果子吃。” “人家只是关心小姐,再说了,女大当嫁,小姐也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我看八成是你想嫁了吧。” “谁要是敢娶,我就敢嫁。” “丑八怪你也愿意?” “去你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才要嫁丑八怪呢!”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小姐哭的那么伤心,心里不是滋味。 “这个可不行,这个时候越是劝,眼泪越是止不住,女人总得自己想明白了才行,不然,一条路走到黑,撞到南墙不回头。” “那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和你争,去做事。” 两名丫环离开,冷如秋蹲在那里,想起昔ri种种,不想这么多年爹一直骗自己,即便有千万个理由又如何,从小没有娘亲的疼爱,就这样被无情分开,无论什么缘由,这种骨肉亲情如何能够割舍,娘亲必然每天在泪水中思念自己的女儿,完全只是因为男人,自私的男人,脑海里确是浮现柳闻风的影子,‘柳闻风只是一个浪子,根本不值得有人爱。’冷如秋忍不住直吐口水,“呸呸呸,柳闻风,不要以为天下间只有你一个男人值得爱,爱一个人的胆子都没有,算什么男人,柳闻风,不是人,不是男人,没有长那个东西。”冷如秋提到男人的宝贝顿时脸上一红,猛然背后掀起一阵冷风,冷如秋立刻jing觉,身形猛然向前窜出,右手顺势摸向剑柄,还是慢了一分。 一道影子从背后接近,冷如秋眼睛睁大,鼻息被人堵住,手臂向后撞去,试图发出声响,这里毕竟是水帮,肥叔叔他们就在厅堂,还有父亲,虽然怨恨,只是毕竟是自己父亲,遇到危险时能够挡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或许只有他,冷如秋遇险全力反抗,只要发出声响立刻就会有人前来救援,不想手臂一麻,顿时无力垂下,脖颈处被人用力拍了一下,身体一软直接昏迷。 黑暗中露出九幽老怪身影,被烧焦的胡须微微翘起,看着躺在地上的冷如秋脸上露出喜è,原本没有找出合适的办法对付冷万山,毕竟冷万山掌法不弱,为人更是谨慎小心,加上身边有邱双剑这些人,九幽老怪同样不敢大意,暗中潜入水帮,水帮的防范完全无法与府衙相比,与其说潜入,不如说大大方方走入,即便那道淡淡的影子同样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一道身影从厅堂内冲出,确是冷万山的女儿冷如秋,老魔脸上顿时露出喜è,悄悄跟在身后,丫环的谈话完全落入老魔耳朵里。 看着冷如秋,嘴里更是轻轻咒骂,只是没有任何诅咒的意味,多半是情侣之间闹别扭时所用的词语,“柳闻风,柳闻风,不是人,不是男人。” 柳闻风三个字,老魔顿时jing觉,房间内升起的火蛇,脸上挂着的笑意,还有瞬间升起的刀光,所有一切令老魔心生忌惮,如果不是自己魔功了得、掌法出众,必然无法躲过那道随之升起的刀光,更加无法做到轻松离开,弟子说的没错,柳闻风确实是一个极其难缠的对手,尤其是心计,任何人无法预料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一个歹毒的计划在心底升起,九幽老怪打定主意,身形悄悄逼近,猛然抓向冷如秋脖颈,冷如秋毕竟学艺多年,即便深陷悲伤之中依然jing觉,只是先机已失,加上老魔速度快得出奇根本无法躲避,老魔一掌打下,冷如秋顿时身子一软,双腿弯曲,一道身影快速跃起,如果被人看到必然会被吓到,只见一名女子身形直直飘起,人在半空停止慢慢飘落,必然是以为夜里遇到鬼怪不成。 第三百五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众人水帮齐聚,不败佛陀肥和尚,万里独行邱双剑,九霄云一眉道人,自然少不了这次除魔发起人铁掌游龙冷万山,铁男同样位列其中,谈及往事不免一番感怀,不想其中一段往事恰好被躲在门外的冷如秋听到,那段原本一直埋在心底的往事,一道身影快速冲出,冷万山身形站起,确也是无奈,自己这个女儿就是这样的脾气,现在说什么也是没用,只能等火气消了之后再好好解释,只是这件事是否真的应该向她说明,不过是一场风花雪月,这场分离上天早已注定! 冷如秋右手猛然按向剑柄,不过还是慢了一步,剑始终无法拔出,九幽老怪从身后抓向冷如秋脖颈,只要制住这个人便可以要挟冷万山还有柳闻风,令老怪想不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女子确是与自己的两个大敌扯上关系,暗自欣喜,冷万山,我们的仇迟早要算,先抓了你的宝贝女儿然后布下陷阱等你上钩,打定主意一道影子猛然攻出,陷入悲伤之中的冷如秋猛然察觉,只是先机已失,面对的更是九幽老怪这样的高手,一掌打下,身子一软,身形直直飞起,越过院墙消失不见。 冷万山起身抱拳道:“诸位也累了,先行歇息,待明ri商讨除魔大计。” 肥和尚、一眉道人、邱双剑纷纷起身,铁男带着三人离开,早有人准备好房间,换上干净的被子,毕竟是帮主的贵客,身为豪侠冷万山最是好客,这次肥和尚等人更是为了自己而来,自然不会有任何怠慢的地方,这里暂且不表,单说冷万山,眼见铁男带着众人离开,连忙起身,脑海中不停闪现女儿悲伤y绝的身影,嘴上那样说,心中确是惦记,快步走出厅堂犹豫一下直奔女儿所住的院落奔去,两道身影接近,正是冷如秋身边贴身丫环。 两人忙道:“见过帮主。” 冷万山道:“可有见到小姐?” 丫环道:“见到了,小姐最近好像心事重重,刚才更是见到小姐蹲在那哭,丫头不知发生什么事,所以没有敢去打扰。” 冷万山点头道:“如秋从小被我给惯坏了,去看看是否已经睡了!” 两名丫环快步离开,一人道:“就你嘴快,小姐的事怎么能告诉帮主。” “帮主关心小姐,再说了,人家是父女如何说不得。” “女孩子心事大多喜欢藏在心里,或者和自己娘亲诉说,帮主毕竟是男人。” “只是苦了帮主,又当爹又当娘,每天奔波劳碌的,还不是为了水帮,为了小姐,总是不能有人谅解。” “你倒是体贴,要不要我和小姐说说,让帮主纳了你。” 丫环脸上一红,“说什么呢,帮主是盖世英雄,哪里能看得山我们这些苦命丫头。” “不过就是顺口一说,你倒是当真了,看来夏姐姐必然是动了心。”说完做了一个鬼脸。 “不要贫了,还是先去看看小姐,帮主还在那等着。” 两个丫环一路上有说有笑,时间不大来到冷如秋门前,隔着窗户隐约看到光亮,只是不见平ri里晃动的身影,“莫非睡了!” “还是进去看看再说。” “要去,你去,我可不去,弄不好还要挨骂。” “刚才还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姐妹,遇到事就变了。” “好了,好了,一起就是。”丫环一脸无奈,只得轻敲房门,里面没有声响,“应该是睡了。” “小姐,小姐,我是夏丫头,睡了吗?”夏丫头贴着门缝小声喊了即便,依然没有回应,手轻轻一推,门自己开了,不想确是没有上门闩,虽然这里是水帮,只是住的毕竟大多是男人,女子晚上即便插好门闩尚且有所担心,小姐确是这般大意。 头慢慢探入,屋内十分简单,丫环更是熟悉,窗前帘子撂下,隐隐约约无法看清,只得轻抬步慢慢走近,n丫头胆小跟在身后,慢慢挪到床前,“小姐,睡了吗?” 依然没有回应,慢慢掀开帘子,床上确是空空,“小姐,不在!” “这么晚了能去哪里?” “难道你忘了,有一晚小姐执意去抓贼,我们怎么劝也不听,害得我们担心一晚上,这还不算,第二天更是一夜未归,回来之后就病了。” “那晚雷打得厉害,娘说了,必然是有邪魔作怪,所以上天才会派下雷公惩罚。” “好了知道了。”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帮主。” “还是算了,毕竟是小姐的**,还是先去回禀帮主,早些找到小姐为好,以免出了事。” n丫头点头,两人快步走出,小心将房门关好,时间不长赶回原地,远远看到冷万山身影,夏丫头多半是因为刚才的对话,脸上依然带着红晕,更是不敢走得太近。 冷万山一个人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必然是有所担心,女儿若是真的执意问起,是否真的应该告诉她真相,知道以后又将会是怎样的反应,这位平ri里办事冷厉风行的水帮帮主,如今面对家事亲情确是一时难以决断,天下间最难割舍的是情,最令人烦恼的同样是情。 丫环身影慢慢出现,冷万山听见脚步声抬头,“小姐睡了没有?” 夏丫头低头道:“帮主,小姐不在房内!” 冷万山听闻不由得神情一变,心里更是担心,连忙道:“这么晚了不在房内,方才你们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小姐!立刻带我前去。” 丫环不敢怠慢,带着冷万山来到发现小姐地方,用手一指道:“方才小姐就在这里,现在去了哪里,丫头真的不知。”院墙处空荡荡,哪里还有冷如秋身影,两个丫头也是奇怪,不过半个时辰,小姐不在房内又能去哪里! 冷万山快步向前,猛然发现什么,深信蹲下,那是女子的脚印,也许是冷如秋不小心踩到水渍,所以地上尚且留有印痕,地上尚有几段被折断的树枝,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一个人蹲在这里悲伤的样子,不免心头一酸,奇怪的是脚印在这里彻底消失,更是找不到女儿身影,丫环一声惊叫,“帮主,这是小姐的发钗。” 冷万山身形一晃来到丫环面前,手臂用力抓住丫环手腕,不错,那正是如秋最钟爱的发钗,始终戴在头上,不想如今确是落在地上,丫环吃痛,冷万山担心爱女安危,手上力道不免过大,丫环如何受得了,连连发出声响,冷万山缓过神来,连忙松开。 丫环眼中显出泪水,不知是被捏痛还是替不知所踪的小姐担心,或许各自参半,“帮主,现在怎么办?” 冷万山深吸一口气,这里毕竟是水帮,虽然没有弟子驻守,只是以如秋的武功,即便遇到危险断然不会瞬间被人制住,或许只是一时赌气,所以故意藏起来,眼见天光见亮,如今只能如此,“回去歇着吧,小姐必然只是赌气。” 丫环答应一声,来到暗处低声道:“帮主说的是真的吗?” “不清楚,只是一点可以肯定,方才帮主看到小姐遗落的发钗必然十分紧张。” “如何看得出来?” “你当然不知道,方才抓住我的时候真的好痛,如果不紧张,怎会那样用力。” “原来是这样,只是这么晚了,小姐能够去哪!会不会出事!还是有些担心。” “小姐本事出众,断然不会出事,回去歇着吧,多半是发脾气躲了起来。” 冷万山站在原地呆呆看着手中朱钗,原本应该戴在如秋头上才对,为何会遗落在这里,是悲伤过度,所以无意间遗落,只是毕竟插在发髻之中,断然不会轻易遗落才是,如果不是那又如何解释,在自己的地方被人悄无声息掳走,若是一个毫无武功的丫环倒还可以相信,冷万山心里清楚,女儿从小跟自己学习拳脚,更是在峨眉山学艺多年,武功造诣甚至不在自己之下,只是缺少江湖磨练罢了,这样的事断然不会发生,一切只能等天亮之后再做决定。 第三百五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水帮帮主铁掌游龙冷万山之女冷如秋失去踪影,作为父亲不免担心,换做平时或许只是贪玩或者任性,不想昨晚说出事实之时确是被女儿听到,想一想这件事足足骗了二十年,换做自己必然一时难以接受,都怪当年自己一时冲动,弄出这场闹剧,如今又该如何收场才好,冷万山站在院中,手里拿着女儿发钗,不见女儿身影,心中酸涩不是滋味。 黎明前的最后一抹黑暗,一道身影快速奔行,如果有人看到必然惊叹,一名身形矮小老者肩上扛着一名女子快速奔行,不过几个瞬间消失不见,速度快的惊人,正是九幽老怪,连番发动夜行功不免有些吃力,索性露出身形,肩上扛着的正是从水帮掳走的冷如秋。 来到严帮院墙之下,连续奔行丝毫不见吃力,脚尖一点飞身上墙,严帮内寂静无声,白色的布条随风飘舞,一道身影慢慢落下,查看方向,严帮远远要比水帮大上许多,里面三层套院,不免有些繁琐,好在学武之人大多记忆力惊人,奔着其中一道院门而去,远远看到一口棺材停在当中,几名弟子守在两旁。 脚步声响起,弟子抬头,恰好看到九幽老怪身影,一人连忙转身,必然是去通禀,九幽老怪身形一闪来到弟子身前,“不必了,本尊自己进去便是。” 弟子身形只得停住,老魔的话里似乎蕴含一种奇怪的魔力,令人不得不遵从,对于九幽老怪的恶名弟子早已清楚,喜怒无常,一个不小心就要遭受灭顶之灾,听见声音身形立刻停住,一道身影快速闪过,几个瞬间已经到了厅堂门口。 严成双目微闭,自从严言被人杀死,已经连续三天无法合眼,如今守在厅堂等候老魔消息,若是真能如愿除掉柳闻风,三日之期已到,也好早日安葬。 一道身影飘入,严成多半困倦,若是在平日以严成的功力必然能够发觉,此时确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脑海中出现严言身影,以往怨恨的眼神变得那样平静,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自己,没有任何言语。 “言儿,言儿,是爹对不起你。” “爹,我要走了,不要怨恨任何人,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严言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身形慢慢离去,严成试图拦住,确发现那道身影如同风一般无法捕捉。 “言儿,言儿。”严成发出梦呓,手臂一动猛然惊醒,不想厅堂内多出一个人,九幽老怪站在那里,椅子上放着一名女子,严成从梦中惊醒站起身形,“不知仙尊归来,严成失礼了。” 九幽老怪一脸yin沉,“梦见言儿!” 严成点头道:“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三日之期已到,言儿也该安心下葬。”说完目光落在九幽老怪身上,与昨天相比完全不同,不想造的如此狼狈,至于昏迷不醒的女子,严成并不认得。 严成用手一指道:“这个女子是何人?” 九幽老怪笑道:“她便是冷万山的女儿。” 严成脸色一变,“仙尊如何遇到这个女子,莫非是和柳闻风在一起不成!” 九幽老怪摇头道:“虽非如此,只是必然有所牵连,有了她便可以把冷万山那些人一网打尽。” 严成笑道:“冷万山手下那些人虽然有些本事,不过不足为虑,交给严成便是。” 九幽老怪笑道:“交给严帮!” 严成不明缘由,“仙尊莫要小看严帮,我严帮弟子数百人,虽缺少出类拔萃之辈,只是对付水帮那些人已经足够。” 九幽老怪道:“如果对上一名出身少林,气力出众,更是刀枪难入的高手又当如何?”其中所指必然是肥和尚,一身硬功了得,气力更是罕见。 严成眉头一皱道:“五成胜算,那些所谓的刀枪不入,不过是唬人的把戏罢了,只要找出其中法门必然可以将其击杀。” 九幽老怪点头道:“好,只是若是加上一个轻功出众,招式怪异的道人又当如何?” 严成笑道,“必败无疑,只是冷万山身边根本没有这些人,何必自找烦恼。” 九幽老怪道:“如今确是有了。” 严成脸色一变,“冷万山请来了帮手不成!” 九幽老怪点头,“不败佛陀肥和尚,万里独行邱双剑,九霄云一眉道人。”九幽老怪对这些人十分熟悉,一一说出,严成的脸色越发变得铁青,这些人都是江湖上极为难缠的角色,不想一同来到苏州城相助冷万山。 严成叹口气道:“言儿的仇算了,都怪严成没有本事。”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那是你的事,本尊的仇必然要报。” 严成抱拳道:“严帮上下必然全力相助仙尊。”严成目光忍不住落在九幽老怪残破不堪的袖子上,原本是前往府衙除掉柳闻风,不想弄得如此狼狈,更是将冷万山的女儿带回来,作为对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严成自然下足功夫,只是一直未曾弟子提起冷万山还有个女儿,会不会是弄错了,或者随便抓回来一个女人敷衍了事。 九幽老怪似乎看出严成目光中的意思冷哼一声道:“本尊进入府衙,并不认得哪个是柳闻风,于是索性杀人。” 严成惊道:“仙尊在府衙杀人!” 九幽老怪笑道:“锦衣卫本尊都敢杀,何况是一个对本尊不敬的兵士,一拳下去便见了阎王。” 严成点头,老魔果然心狠手辣,这样做虽然可以知晓柳闻风身份,确是犯了兵家大忌,打草惊蛇,以柳闻风谨慎的性子必然会诸多提防,心里这么想,嘴上确道:“仙尊真是好手段,严成佩服。” 九幽老怪摆手道:“恭维的话就不必了,本尊确是见到柳闻风,更是动了手,可惜还是被他识破,险些着了他的道。”说完习惯性去捋胡须,只是已经被火烧断,想起昨夜被柳闻风蒙蔽,险些被火烧伤,更是有损自己名声,不免心中有气。 严成道:“柳闻风果然了得,仙尊,下一步又当如何?” 九幽老怪笑道:“有了这个丫头,一切变得容易许多,当年的仇更是可以一次清算。” 严成一脸疑惑,用手一指道:“这个丫头能起到这样的作用不成!” 九幽老怪道:“为人父母者最是心疼自己的孩子,这点我想严帮主必然深有体会,若是冷万山知道女儿被我抓住,必然不顾一切来救,到时候便可以摆下大阵,将那些人悉数杀死。” 严成喜道:“严成必然倾尽全力协助仙尊杀死仇敌。” 九幽老怪道:“这里毕竟有官府的力量,动起手来难免有所顾忌,本尊决定带着这个丫头出城,严帮主是否可以找一处荒无人烟,更是终日有雾的地方,以方便行事。” 严成道:“仙尊放心,严成立刻吩咐弟子四处查找,苏州城多水汽,山林之中雾气更是终年不散,想要找到这样的地方也是容易。” 九幽老怪点头,“如此甚好,这个人最是重要,一定不能让她给跑了。” 严成交待下去,立刻有弟子进来,拿了绳索将冷如秋捆了一个结实,“押到后院好生看管,记住,不许和任何人提起,否则杀无赦。”严成眼中露出凶狠,能否除掉冷万山这个心腹大患,杀死柳闻风为死去的儿子报仇,这个女子变得尤为重要。 弟子答应一声,两人抬着冷如秋赶奔后院,后院最为僻静的地方要数严言居住的小屋,原本极少有人敢接近,如今少帮主死了,更是有鬼怪之类的传言流出,秋风起,树叶纷纷飘落,两名弟子不由得后背发凉,只得快行几步,来到门前,将捆绑结实的冷如秋直接丢进去,快速锁好,很快消失。 〖 第三百五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滔滔溪水东流去,芳魂淹没何之罪? 触目此景悲无限,催人肠断心欲碎。 断肠集里断肠泪,苦涩之中苦涩味。 姻缘簿上姻缘错,鸳鸯难得鸳鸯配。 府衙后院,柳闻风慢慢踱步,昨夜莫名的袭击似乎受到任何影响,正如那句,该来的迟早要来,柳闻风从来没有怕过,面对刀光剑影,柳闻风只是淡然一笑,身上曾经留下多少伤痕,早已遗忘,唯一所畏惧的唯有情,情不禁伤人,同样最是害人。 多半是想起受到牵连无辜枉死的秋盈,原本只是一个朴实无华的姑娘,过着平淡而幸福的日子,如果不是那一晚的遭遇必然不会落得如此悲凉,即便得到爱情又如何,即便轰轰烈烈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留下一座孤坟,终日与荒草、枯鸦为伴。 滔滔溪水东流去,芳魂淹没何之罪? 触目此景悲无限,催人肠断心欲碎。 多么凄凉的一首诗,完全可以想象当时的情景,一个为爱而心碎的女子对着红尘淡然一笑,毫不犹豫跳入滔滔溪水之中,任凭波澜淹没身影,纵那人世光彩浮华又如何,不过烟云一梦。 情爱难得宽恕,更加难言眷慕,多少女子情途多舛,在爱恨之中流离,在幽怨中岁月空空,爱如风,落虚空,酒杯半盏难抚今生,那些曾经记忆里的温暖早已成为昨日西风,伫立伤神,独守寒灯梦难成。 柳闻风念罢诗词确是满腹惆怅,脑海中依然浮现秋盈当时身影,脸上幸福的笑意,她必然是幸福的,只是留给人多少苦痛,那个苦苦等待女儿归来的父亲,那个病床上需要女儿慰藉的母亲,这里面是否同样算上自己那一份,其中又夹杂着怎样的情感,是感恩、惊诧还是怀念,柳闻风不由得连连摇头,爱总是令人义无反顾,只是确是爱上一个不该去爱的人,姻缘簿上姻缘错,鸳鸯难得鸳鸯配。 柳闻风闭上眼睛,秋风之中隐约带着一丝香甜,一片落叶终于无法忍受秋风的呼唤轻轻落下,完全可以感受到落叶所发出的声音,其中是否夹杂着不舍,柳闻风不由得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叶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根的不挽留,或许只是秋的召唤! 一叶知秋,叶子飘落,那个试图忘记的名字总是在不经意间想起,她是否同样在听风。 冷如秋整个人被人抛起,落在地上,浑身吃痛顿时清醒,门猛的被人关上,隐约听见锁链发出的声响,这里究竟是哪里,昨晚袭击自己的那个人又是谁,冷如秋一时想不明白,为何在水帮会有人对自己出手,武功更是高得出奇,除了爹之外,水帮之中应该没有人有这样的武功才是,脖子后面依然隐隐发麻,就是被人打中这里最后陷入昏迷。 这是一间几乎没有任何窗户的房间,光线只能顺着缝隙透入,冷如秋挪动一下身体,好在并无大碍,只是被人用绳子捆住手脚无法动弹,嘴上更是堵得严实无法出声。 风透过缝隙传入发出声响,犹如人低低的哭泣声,同时带着一丝清凉,这难道就是风的声音。 听风,不仅仅是一种心境,更多是一种泰然,没有任何牵挂,更加不必为了生活所烦忧,这似乎就是自己一直的生活,多少人羡慕这样的生活,这一点从几个贴身丫环的眼神已经完全读懂,身为穷人家的女子,人生根本无法自己左右,多少人被卖入官宦之家为奴,遭受白眼甚至毒打,又有多少女子卖入烟花之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又何必过于苛求。 门外传来人的声音,很低,似乎是有意压低,冷如秋耳朵贴在门缝上,确是无法听清,只得放弃,任凭风吹在脸上。 门外两名弟子小声说着话,“严帮自从少帮主回来之后就不得安宁,更是连番发生命案,真是蹊跷,如今更是来了这些凶神,以后的日子更是难过。” “话虽如此,只是这么多年帮主待我们不薄,兄弟们更是暗地里弄了不少好处,如果没有严帮罩着,还不早被人给打断了骨头。” 那人冷哼一声道:“总不能拿命去搏,即便是死也要死个明白才是。” “有什么不明白的,咱做的就是刀尖上的买卖,平日里逍遥快活了,死了也值了,说白了就一句话,帮主让咱做啥就做啥。” “你小子倒是忠心,还是留着话在帮主面前说吧。”说完一拳打在同伴胸口,只是一种玩笑罢了,足以看出两人平日里关系必然非浅,否则怎会说起这样的话题。 “难道你小子不想得到帮主赏识!”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谁不想发达,不仅能捞到好处,平日里指手画脚、耀武扬威的,可惜了,严帮这块地可是没咱的位置。” “别瞎琢磨了,帮主可是交代了,这个女人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出岔子。” “你还别说,这小娘们长得可是够可以,刚才抬着的时候你猜我看到什么了?”说完冲着同伴一阵眨眼。 同伴顿时来了兴致,“说说看到啥了?”连忙耳朵凑过来,生怕一不小心漏了好戏,这小子倒是有眼福。 “大脚,大脚丫子!” “去,去,去,这有什么好看的。” “这就是你不懂了,没看见那些女人,一双小脚就这么大,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跟唱戏的是的,大脚确是不多见。” “那是你少见多怪,当今皇上仁慈,更是体恤百姓,女子可以不必缠足,只是那些达官贵人依然乐此不彼,只是苦了那些女子,好好的一双脚愣是被人弄得不成样子。” “各有所好,要我说还是大脚的女人中看。” “你小子最近经常偷偷溜出去,八成是外面有了主吧,看你印堂发黑,小心被累死。” “去,去,去你的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上次被你咒了一次,连续倒了几天霉。” “老子要是说的那么准,何必在这里看门,直接拎着幡子给人算命去。” “盯紧了,要是人跑了,可是有咱们两个受的。” “真是小看咱哥两个,捆得那么结实,想跑可没那么容易,我就纳闷了,咱们是贩盐的,抓个女人回来做什么!” “你小子话就是多,小心把你抓去割舌头。” “老子不说就是了。”说完直接坐在地上,冷如秋听见男人的争吵声,透过缝隙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是为了看住一个女人,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个女人是否就是自己,这里又是哪里!昨晚究竟发生什么,掳走自己的那个人武功如此之高,是否会对水帮的人不利,猛然想起肥叔叔、一眉道人,还有那个身背长剑冷冰冰的怪人,这些人为何不约而同来到水帮,绝对不是偶然那样简单,必然是有事发生,难道是有人寻仇,一定是这样,不行,一定要逃出去才行,那个人已经潜入水帮,虽然无法见到容貌,只是武功极高,父亲有危险,冷如秋猛然想到自己被掳走这件事必然与肥叔叔他们来到水帮有关。 用力挣扎,确是丝毫没有任何用出,冷如秋曾经见过水帮弟子打过绳结,那种绳结十分特殊,似乎专门是为了防止水上大风将绳结吹开所设计,上面的力道越大绳结便会越紧,凭借记忆,绑在自己手上脚上的绳结必然是同样效果,停止挣扎,环顾四周,屋内确是空空,即便桌椅同样没有,真是搞不懂,究竟是谁在这种地方居住,只要找到足够锋利的东西,便可以磨断绳索,然后趁人开门的时候逃脱,环顾一周,这样的念头只得放弃,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这似乎就是严成交待弟子将冷如秋锁在后院小屋的缘由。 〖 第三百五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水帮帮主铁掌游龙冷万山之女冷如秋被九幽老怪掳走,准备以此为饵布下陷阱,引冷万山等人前来,自然少不了柳闻风,九幽老怪打定主意,严成自然满心欢喜,命人好生看守,冷如秋被人抛入严帮后院小居,疼痛中终于醒来,眼前一片漆黑,整个屋子完全没有窗户,更加没有睡觉的床还有用来休息的桌椅,透过缝隙隐约听到男子的说话声,手脚被人捆住,嘴更是堵的严严实实,想起水帮即将遭遇的变故不由得心中焦急,用力挣扎无法挣脱,只得停下,眼睛在屋内搜寻,最终只得放弃,整个屋子只是由四面墙还有一扇门组成,根本无法找到任何可以弄断绳索的东西。 天光大亮,水帮侧院内一道身影静静站在原地,正是苦苦等候的冷万山,确是迟迟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夏丫环来到窗边,轻轻掀开帘子连忙放下,chun丫头打着哈气道:“夏姐姐,怎么了?” 夏丫头道:“帮主还在外面,必然是担心小姐,所以一直没有离开。” chun丫头道:“真是令人感动,我们要是能有这样的父亲何必落得如此。”多半是想起自己被父亲卖掉的经历,那段经历必然成为心底永远无法抹去的痛。 夏丫头道:“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还真是有些担心。” chun丫头笑道:“我看八成是心疼帮主吧。” 夏丫头眼睛一瞪道:“你这个丫头,口无遮拦,若是再这样胡闹姐姐可是要生气了。” chun丫头年纪最小,平ri里确是最机灵,见夏丫头生气连忙道:“好姐姐,好姐姐,妹妹只是和你开个玩笑。” 夏丫头用手指轻轻一捏chun丫头鼻尖道:“你这个小鬼头,快点收拾一下。” 一眉道人起的早些,多半是平ri在逍遥观带领弟子做早课养成的习惯,有些习惯一旦养成便很难改变,即便想睡到ri上三竿也要能够享受这个福分才行,天光见亮,推门走出,闲来无事四处转悠,水帮原本就不大,不过是前后两个院子,加上一个侧院,侧院住的便是女眷还有孩童,多半是担心有所不便,上面更是按了一个月门,冷万山就站在月门外面,即便自己是帮主,甚至是冷如秋的父亲,只是规矩就是规矩,任何人不能违背。 一眉道人背着手,来到侧院恰好看到冷万山身影,紧走几步,冷万山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女儿归来,连忙转身,确是一眉道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很快慢慢消失。 一眉道人看在眼里,“冷大哥莫非是在等人?”一眉道人何等聪明,从冷万山瞬间变化的表情已经看懂一切,等的那个人必然不是自己,从刚才脸上的笑意完全可以看出。 冷万山道:“小女一直没有回来,不免心中惦记。” 一眉道人手捋胡须目光落在冷万山手上,那是女子的朱钗,昨晚冷如秋哭着离开的一幕顿时在脑海中闪现,就是这个,当时插在冷如秋头上的朱钗此时确是握在冷万山手中,“朱钗可是女孩子的稀罕物,恰如酒鬼腰间的酒壶,赌鬼平ri里钟爱的骰子一般,绝对不会轻易遗落,即便因为得知真相而伤心,断然不会如此。 一眉道人眉头一皱,“冷大哥,这件事可大可小,最好还是派人出去找找,女孩子家斗气归斗气,出了事后悔可就晚了。” 冷万山点头道:“道长说的在理,只是苏州城这么大到哪里去找,今天粮船出发在即,人手更是不足,如秋这个丫头知道深浅,更是明辨是非,武功同样不弱,按理说必然不会出事,只是心里始终放不下。” 一眉道人笑道:“为人父母者大多如此,若是需要道人的地方开口就是。” 门外一阵喧闹,冷万山道:“必然是漕运使李大人为了粮运一事而来,道长身份有所不便,还请暂时回避。” 一眉道人笑道:“贫道最见不得就是这些当官的,修道之人眼里容不得沙子,眼不见心不烦,无量天尊。”说完转身离开,冷万山猜得没错,门口处一顶轿子停下,正是漕运使李淼水,船只检修完毕,运送的粮食更是连夜装好,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冷万山下令,未免出现变故,李淼水亲自上门。 冷万山出门相迎,“李大人,有失远迎。” 李淼水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冷帮主事务繁多,李淼水实在不忍叨扰,只是粮运在即,心里始终放心不下,这不循着路自己就来了。”说完哈哈大笑。 冷万山道:“大人,这次出行便由义弟带队,水势回落,加上沿途已经熟悉,必然不会有事,还请大人放心。” 李淼水何等聪明,上一次冷万山提及帮中有事要处理,更是婉拒自己的宴请,从冷万山神情之中可以看出,这件事必然十分重要,眼中尽是血丝,昨晚必然一夜未睡,究竟是什么事令这位处事泰然的江湖豪杰如此担忧。 李淼水道:“冷帮主办事本官自然放心。” 冷万山回头,铁男从水帮弟子中走出,来到李淼水近前施礼道:“铁男见过大人。” 李淼水认得,上一次粮运已经有所了解,可以称得上是冷万山的左膀右臂,我李淼水身边什么时候能够多出这样一个人,便不必每天为那些俗事所烦。 李淼水看着铁男,心中喜欢,“一切全仰仗铁义士。” 铁男施礼,“大哥,一切小心,铁男这便带人出发!” 冷万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大手在铁男肩膀上一拍道:“四方豪杰聚水帮,上天下地任我闯,水帮的兄弟,都是响当当的汉子,此次粮运关系重大,绝对不能疏忽大意。” 众人齐声道:“帮主放心。” 铁男带人离开,李淼水目的达到,冷万山心里有事自然不会强留,寒暄几句,李淼水倒也识趣,上了轿子回归漕运府。 冷万山转身回到厅堂,肥和尚听见外面哄闹,吵着嚷着要出去看看,一眉道人好说歹说勉强劝住,当然多亏了丫环送来的早点,肥和尚顿时闭了嘴,甜点整个塞进嘴里。 剑光闪动,叫好声阵阵,三人之中邱双剑练武最是勤快,武功造诣同样最高,早早起来练剑,只见剑光闪动,迎着初起的朝阳划出道道光芒煞是好看,几名弟子还有孩童围成一圈拍手叫好,大多看的是热闹,邱双剑猛然招式一缓,左手剑直直递出。 “好一招金龙探穴。”邱双剑听见声音双剑一抖收回腰间,说话之人正是冷万山,送走李淼水,听见叫好声于是上前观看,确是万里独行邱双剑被人围住,只见剑光闪动划出道道光芒,这些不过是骗人的噱头罢了,剑光闪动,猛然一剑从剑光之中直直穿出,这才是真正的杀招,看似缓慢,只是对敌之时必然被迅疾无比的剑招所迷惑,等到发现之时已经避无可避。 “再快的剑招还是躲不过冷大哥的眼睛。” 冷万山笑道:“当年曾经见过贤弟用出这一招,只是与现在相比,出剑的速度、火候、力道、时机把握完全不同,不想十几年没见,剑法jing进如此之快,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邱双剑道:“当年败在老魔拐下一直引以为耻,十几年苦练等的就是这一天。” 冷万山道:“只是贤弟是否想过一旦打败老魔,余下的人生将如何度过?” 邱双剑道:“埋剑归隐,永不入江湖。” “原本以为只有道人能够做到如此洒脱,今ri确是对邱大侠另眼相看。”一眉道人从后面走出,身后跟着肥和尚,一道一僧平ri里看似不合,确是形影不离,大有孟不离焦之意。 第三百五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三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万里独行邱双剑,剑法了得,不想当ri还是败在老魔魔功手下,为此耿耿于怀苦练十余年,为的就是一雪前耻,只是如果真的可以打败老魔,那么接下来的余生又当如何度过,冷万山至少还有水帮一众兄弟,同样还有女儿可以依靠,邱双剑确是不同,独人独剑独行,年少轻狂倒也罢了,只是如今已经年过半百,不免有些悲凉。 邱双剑笑道:“埋剑归隐,从此不入江湖。”对于这个你杀我夺的江湖早已厌倦,只是时间久了,其中自然有无法割舍的牵挂,恰如冷万山所说的那样,除了江湖我们还有什么! 一眉道人、肥和尚恰好经过,两人吃了早点闲来无事四处走走,恰好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原本以为只有道人能够逍遥,如今对邱兄也是另眼相看。” 邱双剑道:“邱某一生执迷于剑,可惜漂泊半生始终无法寻得那把真正属于自己的剑。” 肥和尚道;“凭僧见邱大侠所用都是名剑,为何确是一直寻找?” 邱双剑道:“剑最是有灵气,这些虽是好剑,确都是凡品,不过是杀人的利器罢了,若是今生能找到一把可以与之长眠,到了黄泉路上倒也不必孤单。” 一眉道人笑道:“不要忘了,还有这些老友,黄泉路上大可陪你走一遭。” 众人相视一笑暂且不提,单说严帮,严成派出弟子四处寻找,弟子来报,“帮主,南门外有一峡谷,名曰无影谷。” 严成眼睛一亮,“无影谷,名字倒是不错,有何玄机?” 弟子忙道:“那里终年有雾,咫尺之内难见人的影子,所以取名无影谷。” 严成连连点头,“无影谷,埋尸魂,好地方,差事办得不错,下去领赏吧。” 弟子答应一声,当ri严成有言在先,谁能在苏州城外找到一处地势偏僻、有雾气萦绕的地方赏银一百两,弟子顿时眼睛一亮,这倒是好差事,远远要比杀人越货来得容易,一百两更加不是小数目,严帮弟子倾巢而出,只是一批批回来,带回来的消息大多不尽人意。 弟子离开,严成笑道:“仙尊,这无影谷又如何?” 九幽老怪笑道:“若是真能做到没有影子,天下间便没有本尊杀不死的人。”九幽老怪心里清楚,自己的夜行功唯一的破绽便是影子,昨夜夜袭府衙,柳闻风同样是凭借这一点发现自己行踪,如果真的如严帮弟子所说的那样,冷万山那些人根本不足为惧,加上有冷如秋这块夺命招牌,冷万山别无选择,只能选择乖乖前来送死,想到这里脸上露出喜sè,甚至已经看到将冷万山踩在脚下不停折磨的场面,那个时候会不会发发善心,应该不会,岂不是辱了我九幽老怪的威名。 严成道:“未免夜长梦多,不如立刻启程。” 九幽老怪道:“只是这大白天的带个女人出去难免有所不便!” 严成笑道:“仙尊放心,苏州城严帮大可以横着走。” 九幽老怪点头道:“既然严帮主有此把握,本尊自然不会推辞。”九幽老怪多半想起自己第一次入苏州城时门口处的盘查,若是被人发现难免麻烦,这些守兵最好不要招惹。 严成交待一番,时间不长,几辆大车准备妥当,二十几名严帮弟子清一sè黑衣手持弯刀站在两旁,这些人与普通弟子完全不同,脸sè冷峻,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杀意,必然是久经磨练,九幽老怪笑道:“严帮主,这是何意?” 严成道:“这是严某一直训练的死士,对严某忠心耿耿,这次全部交由仙尊统领。”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严帮主莫非是对本尊实力有所担心?” 严成道:“仙尊莫要误会,严成此举不过是为了万无一失,他们不过是一点陪衬罢了。” 九幽老怪笑道:“既然是严帮主好意,本尊自然笑纳。” 九幽老尊四大弟子站在一旁,夺命鬼班峰、大力鬼牛河、吊尸鬼周循、胆小鬼古华,好sè鬼刘成围攻柳闻风时身亡,九幽八鬼如今只剩下六人,严言、刘成先后被柳闻风所杀,班峰早已按捺不住,从那一ri亲眼见到柳闻风斩杀八师弟夜行鬼严言的那一刻起,两个人之间的生死对决似乎已经无法避免。 遥想当ri,班峰眼见柳闻风刀光劈向师弟,刀光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打出夺命针,以柳闻风的武功必然可以挡住,一旦收刀,便可以将师弟从死神手中夺回,怎奈刀光太疾,一旦收刀秋盈必然死在严言手中,只能放手一搏,结局往往无法预料,秋盈猛然扑出,一切瞬间改变,严言始终无法逃过死神之手,秋盈死在深爱的男人怀里。 班峰恨,恨柳闻风太过无情,班峰怨,怨自己当ri大意,如果能够早一点看穿,必然可以阻止那一场悲剧发生,事已如此,只有亲手为死去的师弟报仇。 九幽老怪声音响起,“你们四个,记得带着柳闻风的人头回来见我。”班峰不由得一愣,加上大力鬼、吊尸鬼、胆小鬼,明明是五个人才对,为何只有四个,从师尊的眼神之中已经看懂一切,身形一晃来到师尊面前,“师尊,这次任务为何不算上弟子一个!” 九幽老怪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况且我九幽四名弟子若是不能杀死一个柳闻风,岂不是丢了九幽山的脸。” 所谓的重要事不过是打探水帮帮主冷万山动静,这种事情明明六师弟刘成更为是何,班峰一脸无奈,毕竟是师尊交待的任务,不敢违背,只得出门,寻到水帮位置,暗中打探,只见一条大船横在水上甚是壮观,上面站着几人,一人身形瘦削双目有神,水帮弟子来回忙碌,这人必然就是冷万山无疑,江湖人称铁掌游龙,必然擅长掌法。 班峰查探完毕转回严帮,来到门前,两名守在门口的兵士小声说着什么,脸上尽是鄙夷,不时的向内张望,看到夺命鬼班峰从外面归来吓了一跳,眼神更是四处躲避,似乎所说的内容与自己有关,当然不排除其他师兄弟,这里毕竟是严帮的地方,而自己这些人都是外人,虽然表面上视为上宾,只是背地里如何谈论尚且不知。 前情回顾,大力鬼牛河等人围攻柳闻风,不想攻势被巧妙化解,刘成惨被藏在靴子里的暗器打中,牛河发动奋力一击,逃离时被刀锋划伤,三人狼狈逃回,经过院门时恰好被两名守门弟子看到。 一人伸着脖子,眼神之中尽是不屑,“瞧见没,又死了一个。” 另外一人连忙低声道:“别瞎说,万一被人听到,这些人可不好惹。” 那人冷哼一声,“那又怎样,如今还不是被人骑在脖子上拉屎,要说厉害,还是那个柳闻风厉害。” 另外一人顿时脸sè一变,“帮主可是说了,任何人不能提到这个人,否则赶出严帮。” 那人嘴一歪,“严帮现在弄得鸡犬不宁,少帮主死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真是不好说。” 另外一人点头道:“只要给好处,跟谁还不一样,你小子就是喜欢瞎cāo心。” 话音刚落,夺命鬼班峰从门外走来,恰好看到两人鬼鬼祟祟小声说着什么,不时向里看着,脸上的神情更是满是鄙夷,并不搭言快步上前,一人笑道:“班爷,您回来了。” 班峰一脸yin沉只是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迈步进入,另外一人道:“这个人可是不好惹,听说叫什么夺命鬼,最是喜欢杀人,还好没被人听见。” “都是唬人的,以后老子就叫夺命门神,看看谁还敢对老子不敬。”说完嘴角一歪吐了一口吐沫,多半是平ri遭了不少白眼,守门的伙计地位最低,平ri里更是听惯别人风言风语,心里一直忌恨,无奈本事不如人,只得忍忍。 第三百五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零)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夺命鬼班峰赶回严帮,守门弟子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寻常,更是躲躲闪闪,必然是做了亏心事,班峰心里清楚,自从小师弟死后,严帮这些人免不了风言风语,事实胜于一切,何必在乎这些小人之举,并不搭言快步上前进入严帮。 厅堂内气氛明显有些不对,远远看到严帮帮主一脸惊愕,一人身形壮硕,必然是四师弟大力鬼牛河,似乎在说着什么,班峰来到门后侧耳听去,只听牛河瓮声瓮气道:““四招,第一刀攻向六师弟被自己接下,第二刀从周循口中得知翻身巩向光两人,至于第三刀,确是由无数迅疾刀锋组成,以刀的迅疾之力破解铁棒上附着的力道,这种打法还是第一次遇到,他的刀实在太快,每一次出刀只是轻轻一碰快速收回,只是铁棒上的力道便被卸去一分,虽然没有数过,凭借直觉,一瞬间至少攻出七八道刀光,最后一道,同样是最后一招,就在牛河身形落地,刀光一闪,如果不是自己暗藏余力,那一刀必然不是打伤自己那样简单。” 其中所说的正是当初与柳闻风交手时所用的刀法,九幽老怪关心恰恰不是弟子的死,而是刀法,其中是否用出一种极为奇妙的刀法,刀光下,人犹在梦中,梦幻般的刀光一旦升起根本无法躲避。 牛河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般,“没有,绝对没有。” 九幽老怪不由得长出一口气,心中暗道,‘还好无法领悟那一招。’九幽老怪所畏惧的正是当年将其打成重伤的碎梦刀法,虽然只有一招确是自己魔功的克星,以柳闻风小小的年纪必然无法领悟,毕竟那种刀法是岁月的积累,当然更加少不了过人的悟性,那一刀永远无法忘记,更是无数次在梦碎中惊醒,犹如那一刀再一次出现,将梦境彻底割裂。 “你们先回去吧。”牛河等人离开,恰好看到站在门口处一脸阴沉的二师兄夺命鬼班峰,打过招呼快步离开,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牛河等人心底升起,似乎对于这样的结局师尊并不陌生,难道说师尊已经算到不是柳闻风对手,既然如此为何偏偏留下擅长暗杀术,更是深藏夺命针的班峰。 班峰进入,抱拳施礼,九幽老怪道:“我想事情必然已经清楚,老六死了。” 班峰道:“弟子有一事不明,师尊为何留下弟子,确是让不擅长武功的六师弟前去围杀柳闻风!”对于刘成的惨死班峰同样心里不痛快,这一战若是将两人身份交换,结局必然不会是这样,即便柳闻风能够击杀其中一人,付出的代价必然极大。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你这是在质问为师!” 班峰道:“弟子不敢,只是如今六弟死了心里难过。” 九幽老怪道:“难道以为为师不心痛,为师这么做其中自有道理,冷万山的事打探得如何?” 班峰道:“冷万山已经回到苏州城。” 九幽老怪忍不住发出一阵低笑,“很好,柳闻风只是一个小角色,我们要对付的人是冷万山,还有那些跟着他、仰慕他的人,这些人平日里最爱管闲事,更是以豪侠自居,不过是一群毫无人性的恶魔。” 班峰道:“只是六师弟他!”班峰话说到一半,九幽老怪右手抬起,班峰自然清楚其中含义,下面的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即便说出又如何,必然会引起师尊不满。 九幽老怪道:“回去吧,仇一定要报。” 究竟要等到何时!班峰手中铁钩用力攥紧,平日里关系最为亲密的两个师弟同时死在那个叫柳闻风的人手里,确是不能为他们报仇,拳头握紧,用力砸下。 报仇的时刻终于来了,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完全转化为复仇的力量,严成找到合适的地点,无影谷,九幽老怪连连点头,“多好的名字,那就让那些人来给我的弟子陪葬吧。” 时间不长,班峰、牛河、周循、古华准备妥当从里面走出,整个严帮被一股杀伐之气笼罩,尤其是停放在庭院之中的两口棺材,刘成的那一口自然不会差到哪里,严帮有的恰恰是别人所需要。 九幽老怪道:“把那个丫头给我带出来。” 两名弟子来到后院,负责看守的两名弟子连忙起身,“帮主有令,人带到前院。” 弟子答应一声,来到门前,钥匙插入,嘎嘣一声锁头打开,卸下上面的铁链,用手一推,确是不见冷如秋身影,不由得心头一惊,“不可能,我们两个人一直在这守着,人怎么就没了!” 一直守在门外的弟子顿时大惊失色,人若是没了,帮主还不扒了自己的皮,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两个人根本没有偷懒,更加不会有人进入,门只有一个,钥匙一直在身上,加上一直没敢合眼,除非真是见了鬼。 一人迈步进入,猛然一道身影迎面而来,严帮弟子不备直接被撞了一个满怀,正是刚才消失不见的冷如秋,不过是选了一处视线恰好无法看到的位置躲藏身形,刚才的惊叫声完全听到,屏住呼吸等待时间。 脚步声响起,一名弟子探头进入,脑袋左右看着,左边没有人,头转向右边,猛然一道人影撞来,无法躲避,一声惨叫,直接被人撞倒在地,这一下必然不轻,冷如秋发动突袭,只是双手双脚被绑无法控制平衡,撞倒弟子,身子顿时倾倒,顺势一扫,另外一名弟子同样摔倒,手中弯刀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声音清脆。 冷如秋眼睛不由得一亮,弯刀落地,距离自己不过几尺距离,完全和预想的一样,趁着来人不备将其打倒,然后夺下弯刀弄断绳索,不想两道身影迅速扑上,冷如秋身子向后一滚,无奈行动不便被人直接抓住,两名弟子上前手上用力,冷如秋动弹不得。 “给我修理她,臭娘们,敢打老子。”方才被撞倒弟子从地上爬起,肋骨处火辣辣的痛,脸更是撞在墙上,用手一摸尽是血痕,不想确是挂了彩,更是被一个双手双脚被绑的女人,心中有气从地上爬起直奔冷如秋而来。 “算了,帮主在前面等的急,怪只能怪你太过大意,好在没有出事,不然可不是蹭破点皮那样简单!” 被撞弟子只得认栽,被扫倒弟子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暗自庆幸,枪打出头鸟,不想这句古话还真是管用,不然挂彩的可是自己。 四名弟子推搡着来到庭院,二十几名黑衣大汉身背弯刀站在中央,三辆大车,两顶棺材,另外一辆上面同样放着几口箱子,至于是何用途暂时不得而知,弟子用力一推,手上力道必然不小,冷如秋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来到近前,弟子连忙躲避,严成早已看在眼里,低声道:“怎么弄的?” 弟子结结巴巴道:“不…不小心摔了一…一跤。” 严成眼珠一瞪,弟子连忙后退,只得说出实情,“被那个娘们给撞了一下。”严成早已猜到缘由,鼻子哼了一声,“下去吧。”弟子如遭特赦一般快步离开,严成心里清楚现在不是计较这些事的时候,“仙尊,人带来了。” 九幽老怪目光在冷如秋身上上下打量,脸上露出笑意,上前一把抓住冷如秋下巴,痛楚从下巴处传来,冷如秋只得咬牙停止,九幽老怪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嘴里道:“多好的闺女,可是投错了胎,偏偏做了冷万山的女儿,我要让冷万山跪在我的脚下求我,然后一点一点折磨她,最后在他的面前羞辱你,本尊要让他这个自以为是的豪侠好好看看我们这些人究竟如何在他的女儿身上作恶。”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必然是刚才的一番言语引动内心一直压抑的快感。 〖 第三百五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冷如秋被人掳走,手脚被绑丢在后院木屋之中,脑海中快速闪现可能的结果,无论如何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才行,偷袭自己的那个人武功极高,更是有恃无恐进入水帮,想到这里冷如秋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如果不是偷袭自己,而是其他人,后果又会如何,以父亲的经验还有武功必然能够发现,所以才会转而袭击自己,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必然不是为了劫sè或者劫财那样简单,此时又身在何方! 九幽老怪决心带领弟子前往无影谷布阵,然后引冷万山等人前来,严成自然欣喜,jing心挑选二十几名严帮死士,严帮以贩盐为生,势力更是盘根错节,这些东西远远不是水帮那些穷棒子可以撼动,即便所有水上生意被水帮抢走,带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严成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严成雄心勃勃,暗中培养绝对效忠自己的死士,武功要在普通弟子之上,目的就是完成一些平ri里无法完成的事,非常事自然要用非常手段,只是光有银子必然无法成事,这些死士恰恰是严成最大的依赖。 冷如秋决心逃走,将事实告诉父亲,仇人已经到了苏州城,更是有严帮其中作梗,这件事非同小可,只是无法挣断绳索,无奈只得等待机会,机会终于来了,哗啦啦,那是锁链卸下所发出的声响,冷如秋身子紧紧贴在墙上,加上屋内黑暗的缘故,弟子推开门,确是找不到人,顿时发出一声惊呼,“不可能!” 这样的事实必然无法令人接受,人必然不会凭空消失。 脚步声响起,冷如秋抓住机会用力撞去,从昨天的声音可以判断,看守自己的只有两个人,只要轻松解决掉一个,另外一个不难对付,没有手脚只能依靠身体,最为坚硬的便是人的头部,所有力量集中在头顶撞向弟子胸口要害,一声惨叫,弟子倒地头直接撞在墙上,这一下必然不轻,另外一人连忙出手,不想冷如秋身形倒地猛然一扫,身子跌倒,弯刀更是丢在地上。 令冷如秋想不到的是,门外尚且还有两名弟子,听见声响立刻冲入,恰好看到抓来的女子不知用何方式将两人打倒,身子挪向弯刀,两人连忙出手,冷如秋手脚无法动弹,无奈被人抓住。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我要在冷万上面前尽情的羞辱你,让他好好看看,我们这些他眼中的邪魔歪道究竟是怎么作恶。” 冷如秋眼珠瞪圆死死盯住九幽老怪,恨不得扑上去咬断他的脖子,不想这个人与父亲有仇隙,更是将自己捉来对付父亲,加上肥叔叔,一眉道人,所有一切已经明了,必然是有人寻仇,于是找来帮手,不想这些人早已暗中潜入一直躲在严帮之中,猛然想起昨晚偷袭自己的那道身影,速度快得出奇,武功必然极高。 严成上前道:“仙尊,一切准备好了。” 九幽老怪点头,“城门那里可是全要仰赖帮主。” 严成点头,一人上前,严成低头交待一番,那人连连点头,只见此人身形滚圆,手中拎着算盘,正是严帮的管家,人称金不二,到了金不二手中的银子想要出去要比登天还难,严成能够请动这样的人打理严帮必然下了不少功夫。 车队出发,最后大车之上箱子打开,两名弟子上前直接将冷如秋塞进去,盖上盖子上了锁贴了封条,上面蒙上稻草,最上面同样放了箱子,绳索绑紧,一切准备妥当,几名黑衣弟子推着慢慢先前。 城门处,几队士兵来回巡逻,不远处更是发出一阵整齐的呼喊声,正是苏州守军所发出,此时正是演练时间,只见一人手持长枪站在点将台上,正是苏州将军马凯,手中令旗一摆,一队士兵向前冲杀,演练场上顿时升起一股杀伐之气,令旗再次一动,左右方阵齐齐冲出,到达指定地点单膝跪地,手中长枪向上一递,这便是对付对方骑兵的办法,当然弓箭手更为有限,只是一旦短兵相接,只能依靠骑兵或者手持长枪的步兵,弓箭手完全排不上用场。 马凯虽非名将,但是为人谨慎,平ri里更是勤于cāo练,深得朱元璋信任,马家更是得皇恩世袭罔替,惹得多少人眼红,只是有一点无可取代,朱元璋一生最钟爱的女人马大脚同样姓马,其中或许有些许关联。 一队人马慢慢接近,足足三四十人,三辆大车,旗上打着严字,路人纷纷避让,不仅仅是畏惧严帮的势力,车上拉的是棺材,不免有些忌讳,身形躲开,确是不忍离去,聚在一起不时指指点点,多半是国人秉xing。 兵士手中大枪一扬,车队顿时停住,“车上拉的是什么东西?” 管家上前道:“严帮的车队。”换做平时看到严帮的旗兵士必然闪到一旁,苏州城谁不知道严帮难惹,只是最近连续发生命案,将军马凯有所交代,但凡是出城入城的都要检查,谁也不能例外。 兵士道:“将军有令,但凡车辆都要检查。” 管家脸sè一沉道:“即便是你家将军见了也要给几分薄面,我家少帮主今ri出殡,还请让开一条路。” 严帮这几天哀乐声声,更是把城里最好的乐班都给请去,弄得沸沸扬扬,兵士自然知道,看上一眼,两口大棺材,再看看两旁一脸怒气的严帮弟子,今ri值班的小头目顿时心虚,“让开,让开,让严帮的车队过去。” 兵士不容分说,连忙将放在城门前的木栅打开,车队通过,百姓顿时议论纷纷,小头目嘴里吆喝着,“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狗眼看人低,平ri里吆三喝四的,看见严帮的人怎么不叫了。” “多半是怕被人家抓了打。” “这多好,摇摇尾巴,八不成还能弄几块骨头。” 虽然声音不大,只是隐约能够听清,小头目心中有气,严帮的车队不能截,这是苏州城的规矩,规矩又不是老子定的,管老子什么事,一个个闲着没事在那嚼舌头,有能耐你去拦,你去截,怕是连这份胆量都没有! 严帮车队出城,城门处露出严成身影,这次有管家在并不需要自己出面,看着车队离开,严成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一行人来到无影谷前,只见峡谷内雾气萦绕,确实如同严帮弟子所说的那样,人在其中根本无法看清对方身影,阳光升起确是无法透过浓雾,无影谷上空,几只飞鸟来回盘旋,必然是碍于浓雾无法进入。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无影谷,这里就是冷万山、肥和尚、一眉道人、邱双剑你们的葬身之地。”九幽老怪心情大好,看到谷内浓雾,对于自己而言如虎添翼,必然事半功倍,“还有那个柳闻风,得罪我九幽老怪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老怪哈哈大笑,笑声在谷内回荡,声音响亮,虽已到花甲之年,确是jing力充沛,必然是平ri修炼有关,冷如秋关在箱子里确是听得清楚,无影谷,似乎没有听过这个地方,毕竟对苏州城附近并不熟悉,隐约感到从城门出来一直向西,至于走了多远不得而知,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老魔口中提到柳闻风,难道是因为那件事。 冷如秋想到秋盈的死,当ri听柳闻风提起,想要杀死秋盈的那个人就是无头尸案的凶手,更是懂得一种奇怪的魔功,难道那个人就是九幽山的人,如果是柳大哥岂不是同样陷入危险之中,还有爹,肥叔叔他们,以爹的个xing,如果知道自己被老魔抓走,必然会不顾一切前来,只是那样岂不是中了老魔的诡计,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第三百五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老怪终于忍不住出手,天时地利人和,如今所有一切完全站在自己这边,加上在水帮掳走的女子冷如秋,成为整个事件最为关键之处,严帮派出弟子四处寻找,终于在苏州城外找到一处峡谷,因为终年有雾,又称无影谷,进去之后更是容易迷失方向,城中百姓极少敢进入,九幽老怪忍不住哈哈大笑,“本尊想要找的就是这样的地方!冷万山即便你找来帮手又如何,到了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无影谷外,一队人马停住,只见谷内云雾相接,根本分不清哪里是云哪里是雾,九幽老怪看罢忍不住哈哈大笑,“好一个不见天ri的绝谷,这里便是冷万山之流的葬身之地,还有那个柳闻风,立刻通知严帮主。” 金不二闻声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轻轻一拉,说来也奇猛然升起在空中炸开,苏州城内百姓忍不住抬头关瞧,五颜六sè十分好看,严成脸上露出笑意,身后站着几名弟子,同样黑衣劲装,必然是严帮死士,“办事去吧。” 黑衣汉子答应一声,手里拿着一封信件,时间不长出现在水帮门外,水帮大船启程,冷万山应付九幽老怪,更是担心女儿出事,这次由义弟铁男亲自带队出发,临行时暗中叮嘱,粮食关系重大切不可大意,更加不能与人起冲突,铁男连连点头,“大哥,放心,铁男必然不负重托。” 大船启程,这里暂且不表,单说黑衣死士来到水帮门前,敲响大门,出来的确是一名家人,“这位壮士,可是有事?” 死士冷冷道:“把这个交给你家帮主。”手中书信向前一递转身离去,家人连忙追出,确是不见那人身影,嘴里道:“这个人真是奇怪了,话也不多说几句,弄了这么一封信就要交给帮主。” 家人无奈,既然是要交给帮主,必然是有事,不敢耽搁,关好院门直奔厅堂而去,厅堂内冷万山等人正在部署如何应对九幽老怪。 邱双剑道:“这个简单,到时候由邱莫人出手便是。”万里独行邱双剑极为自负,对于当年的失利更是耿耿于怀,所以才会这么说。 一眉道人笑道:“论武功道人自是不行,只是用得着一眉的地方,冷大哥吩咐一声,上刀山下火海绝不含糊。” 肥和尚道:“老魔诡计多端,用不着讲什么江湖道义,到时候咱们一拥而上先除去老魔再说。” 邱双剑冷冷道:“我说过,老魔由邱某对付,其他人不得插手。” 肥和尚急道:“那要我们这些做什么,给你鼓掌助威不成,还是见证一下我们邱大侠如何击败老魔扬名天下。” 一眉道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话自己不想说,毕竟得罪人的事还是少惹为妙,肥和尚可是不管那么多,听到邱双剑一力主张一人与老魔决斗,不免心中不满,和尚武功虽然比不上你邱双剑,只是手中铁扁担可也不是烧火棍,总是能比划比划。 冷万山道:“在此争论也是无益,当ri大船之上虽然无法看清,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次老魔下山绝对不是单独一人!” 一眉道人笑道:“凭道听闻老魔这些年收了八个弟子,号称九幽八鬼倒也是了得,一直想要领教一番,如今看来本道人同样可以派上用场,不至于站在一旁替别人呐喊助威免得无趣。”一眉道人话中所指自然是对方才邱双剑那番话不满,只是不似肥和尚那样直接,毕竟是多年老友,并不是什么原则上的事,总不能为这样的小事翻脸。 肥和尚鼻子一哼,“算上和尚一个,莫说是八鬼,即便是一群鬼、一窝鬼,我一僧一道也能吃得下!” 这时那名负责开门的家人方才拿着书信赶到厅堂前,肥和尚天生嗓门就大,即便在门外同样听得真切,家人不由得眉头一皱,慢慢上前,只是身形确是那样费力,看着十几级台阶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只得高声道:“帮主,有人送来书信。” 冷万山听见声音立刻站起身形,声音十分熟悉,连忙快步上前,正是老家人,已到古稀之年,原本可以安享晚年,硬是寻了一个差事,多半是不想白吃饭,免得被人说三道四,心里也不舒服。 冷万山快行几步来到门前,老家人前腿迈出,停顿一下,后面慢慢跟上,看似简单的动作确是那样吃力,平地尚且好些,这种台阶不免有些吃力,所以才会在台阶下呼喊,冷万山道:“秋叔,您老腿脚不便,有事叫别人做也就是了,怎么还亲自送过来!”从冷万山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对老者十分敬重。 秋老伯笑道:“人老了不中用了,腿脚也不灵便,怕是离要走的ri子不远了,这样也好,免得给你们添麻烦。” 冷万山道:“你这是哪的话,当年万山答应爹,有万山吃的就有秋叔的,等您老百年归老之后,万山亲自给您送终。” 秋老伯脸上道:“好,好,若不是有你照顾,怕是只能沿街乞讨,如今做些事倒也不失体面。” 一眉道人等人同样从里面走出,从刚才冷万山的神情之中可以判断,这个人身份必然不简单,只是不想确是一个身着补丁腿上带着残疾的老者,头发花白,双眼更是黯淡无神,只是眉心处一处剑痕清晰可见,一眉道人上下打量不由得神情一变,“前辈莫非就是铁腿无情秋雨寒,秋大侠!” 秋老伯笑道:“什么铁腿无情,如今只是一个腿脚不便的废人罢了。”一眉道人话音落下,即便一直面无表情的邱双剑同样抬头脸上更是露出无法相信的神情,如果不是一眉道人看到眉心上的剑痕,加上老者承认,没有人会想到,眼前这个一脸慈祥的老者便是当年以杀伐果断著称令魔道闻风丧胆的铁腿无情秋雨寒,只是不想晚年确是如此落魄! 肥和尚快步上前,“你是秋雨寒,秋前辈,和尚经常听师父提起,铁腿镇群魔、脚踢三仙殿,耳朵都听出了茧子,不想在这里见到前辈,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秋老伯笑道:“不过是江湖传闻罢了,事实远没有传说中那样神奇,不提也罢,别光顾着说这些旧事,刚才有人送来一封书信,说是要亲手交给帮主,帮里的人都出船去了,所以只好送过来。” 秋老伯手中书信向前一递,冷万山不由得眉头一皱,信封上面没有署名,“送信之人是否留下口信?” 秋老伯摇头道:“原本想上前询问,怎奈腿脚不便,那人早已没了踪迹。”提到腿,当年的铁腿无情秋雨寒不由得长叹一声,当年的风光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落得如此,若不是好友生前托付后人照顾,或许想吃口热饭都难,秋雨寒xing子孤傲,一双铁腿废了以后一度陷入颓废之中,好在有冷万山等人开导,只是毕竟无法与当年健步如飞、铁腿战群魔时相比,只能拖着残破的身躯度过余生。 秋雨寒原本也是一名江湖好汉,腿法了得,xing子刚烈嫉恶如仇,不想一次与妖人厮杀中,中了一种十分奇特的苗疆之毒,即便如此,依然将妖人除去,只可惜被人找到之时毒早已伤及经脉,命虽然可以保住,一身功夫从此废了,腿上更是落下残疾。 冷万山掏出书信,看罢不由得神情大变,脸sè瞬间一变,“真是岂有此理!九幽老怪,冷万山没有去找你,如今你确找上门来。”yu知后事如何,敬请关注下情激战无影谷。 第三百五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封书信交到水帮负责开门的老家人手里,来不及细问,身形很快消失,老家人腿上有残疾,无奈只得赶奔厅堂,右脚向前迈出停顿一下,左脚慢慢跟上,不想腿上确是有残疾,花白的头发,脸上带着些微汗迹,足以看出没走一步都是那样艰难,即便如此依然咬牙挺住,一个天性高傲的人必然不想被人看到如此不堪的一面,又有谁会想到,这个走路尚且需要耗费巨大气力的老者便是当年不可一世的武林高手铁腿无情秋雨寒,一眉道人见多识广,当年还是道童时曾有幸见过秋雨寒风采,整个人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双腿更是以几乎不可能达到的速度踢向对手,至于额头上的剑痕正是与当年黑道第一快剑比试时所留下。 老者淡然一笑,“不过是陈年旧事罢了,如今的秋雨寒只是一个行将就木之人罢了,不提也罢。”笑意之中更多是从容与淡然。 冷万山打开书信,神情大变,拳头握紧,额头上青筋崩起,“九幽老怪,不想如此卑鄙,冷万山尚且没有去找你,你确主动找上门来。” 邱双剑眼中透出一股寒意,“九幽老怪在什么地方!”必然是动了杀意。 冷万山道:“九幽老怪命人送来书信,秋儿落在老魔手里,命我等天黑之前赶到城外无影谷,不然见到的只能是秋儿的尸体!” 肥和尚怒道:“那还等什么,管它什么谷,直接打进去救出丫头也就是了。” 一眉道人眉头一皱道:“万万不可鲁莽行事,这必然是老魔设下的陷阱,弄不好除魔不成还要把我们这些人搭进去。” 邱双剑冷哼一声,“道长若是怕了大可以不去,邱双剑一个人足矣!” 一眉道人急道:“道人什么时候怕过,只是不想这样去送死,个人身死是小,无法除掉老魔救出侄女是大。” 冷万山点头道:“道兄说的没错,九幽老怪此举必然是想以秋儿为饵引你我前去,切不可意气用事。” 肥和尚道:“只是丫头落在老魔心里,叫和尚如何放心。” 冷万山道:“只要我们不出现,秋儿必然不会出事。” 邱双剑道:“难道就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我们确是躲在这里做缩头乌龟不成,若真是如此,邱双剑真是看错了冷大哥。” 一眉道人道:“人要救,魔要除,总是要想个法子才行。” 肥和尚道:“你鬼点子多,你出个主意。” 冷万山道:“秋叔,你先回去歇着,这件事不要告诉别人,以免令大家担心。” 秋老伯答应一声,“那无影谷常年不见阳光,九幽老怪练就的更是魔道之中最为神秘的隐杀术,千万不能冒险。”说完慢慢转身,右腿向前,左腿慢慢跟上,不由得懊恼,如果不是这条腿,如果不是因为中毒失去武功,必然可以出一份力,如今只能默默祈祷。 无影谷前,雾气渐渐散去,峡谷前更是不见任何身影,九幽老怪带领弟子还有严帮二十几名死士进入峡谷,白色的雾气越来越重,九幽老怪一脸得意,这样的地形对于自己而言如鱼得水,加上自己这些人隐在暗处,信件必然已经送到,冷万山那些人只要一到便可以瞬间发动致命一击。 先杀哪个人才好,九幽老怪雾气之中慢慢显出身形脑海之中浮现几人身影,万里独行邱双剑倒是有些本事,冷万山的一双铁掌更是难缠,至于那个和尚,除了力气出众之外倒也没什么本事,当然最不济的便是一眉道人,不过是善用一些江湖伎俩罢了,第一个需要对付的便是邱双剑,邱双剑一死,冷万山便失去一个强助,剩下的那些人根本不足为虑,嘴角露出笑意,雾气一动,身形消失不见。 水帮厅堂内响起肥和尚怒吼声,“思前想后的,倒是拿个主意,眼看天可就要黑了,到时候丫头被人给咔嚓了,可就一切都晚了。” 冷万山来回踱步,一眉道人眉头紧皱,邱双剑一言不发,肥和尚最是心急,真是搞不懂,既然对手已经约好,安心赴约也就是了,何必弄出这些事来,一旦惹怒老魔岂不是一切都晚了。 知府衙门,四名锦衣卫分列左右,柳闻风一脸严肃,昨晚潜入府衙的那道身影究竟是何身份,难道只是为了报仇冲着自己而来,如果真是这样,只要做到足够小心已经够了,柳闻风所担心的是有其他事发生,苏州城表面看来风平浪静,其实确是不然,当日在荒山上围攻自己的那些人必然是九幽山的人,早闻九幽山的人性格古怪,更是睚眦必报,自己杀了他们两个人绝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苏州城可有动静?” 一名锦衣卫道:“回大人,要说动静最大的要数水帮,水帮帮主冷万山率众回到苏州城,即便是漕运使大人同样亲自迎接。” 柳闻风道:“这位李大人位居高位,倒是一位肯屈尊降贵的官,如今倒是少见,本千户倒是有意会一会这位武林豪侠。” 锦衣卫道:“今晨水帮大船已经出发。” 柳闻风道:“冷万山走了!” 锦衣卫道:“回大人,当时未曾见到冷万山身影,似乎这一次没有随船出行,而是选择留在水帮。” 柳闻风点头道:“密切注意水帮动静。” 另外一人道:“大人,严帮这几天动静同样不小!” 柳闻风点头,那人继续道:“严帮这些天一直在办丧事,严帮弟子更是齐聚总舵,只是几天来一直没有动静。” 柳闻风道:“严帮有人离故?” 锦衣卫道:“帮内挂满白绫,必然是有人离世,从严帮的举动来看这个人身份必然不低。” 柳闻风道:“严帮一直跟无头尸案有所牵连,卷宗之中所提到的李九指、王三腿都是严帮的人,可有其他异动?” 锦衣卫道:“奇怪的事就在今天清晨,严帮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几辆大车,上面拉着棺材!” 柳闻风道:“人死了出殡最是寻常不过,有何奇怪之处?” 锦衣卫道:“奇就奇在棺材有两个!” 柳闻风道:“两个棺材,这很简单,死了两个人,自然需要两个棺材。” 锦衣卫道:“卑职暗中查过,苏州城内负责丧葬的官员确是没有接到任何严帮弟子、门人或者船工死的消息,更是没有任何记载,这似乎于理不合。” 柳闻风道:“倒是有些蹊跷,两口棺材。”说到这里不由得冷笑一声,一切已经明了,当日自己杀死的那个人必然就是严帮的人,身份必然不低,只是与九幽山同样扯上关系,于是九幽山的人向自己寻仇,不想在秋盈坟前伏击不成,当日挟持秋盈的那个男人死在自己刀下,两口棺材已经说明一切,严帮的人必然不想被人知道这些人身份,还有隐藏在身份背后不为人知的事情,所以并没有报官府记录。 锦衣卫道:“大人,要不要卑职带人去严帮查问?” 柳闻风摆手道:“不必了,人已经死了,还是入土为安的好,不然一旦出了事,整个苏州城岂不是又要乱了!”其中所指正是市井之中疯传的鬼怪杀人之事,为此更是弄得人心惶惶,柳闻风眼睛微闭,脑海里浮现漆黑的棺材,两口棺材,两个被自己杀死的人,还有昨晚火舌之中隐现的身影,“出行的那些人之中是否有一个头发稀少矮胖的老者?” 锦衣卫点头道:“有,应该身份不低,严帮总管金不二一直陪在那人左右。” 柳闻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些人出城之后去了哪里?” 第三百五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冷万山拿到书信,肥和尚执意立刻救人,一眉道人提出异议,邱双剑早已按捺不住,只是面对的毕竟是恶名昭著的九幽老怪,冷万山深知老魔阴险狡猾,这次抓住秋儿必然会设下陷阱等待自己这些人前去,如果真的按照书信上所写的那样前往无影谷,结局无法预料,自己身死是小,只是不想连累一众兄弟,更加无法救出女儿,心中焦急只是一时找不出破解之法,只得来回踱步。 肥和尚早已等不及,再这样下去,冷如秋恐怕凶多吉少,扯开嗓门吼道:“眼看天可就要黑了,到时候丫头被人给咔嚓了,可就一切都晚了,有什么好想的,直接打进去不就完了。” 邱双剑道:“和尚,他们不去我们两个人去。”说完一拉肥和尚向外就走。 一眉道人身形一闪挡住去路,“你们这么去只会送死。” 肥和尚道:“你个牛鼻子,原本以为你只会骗人,不想确又这样怕死,算是和尚看错人了,交错了朋友,闪开,不然和尚可是要不客气了。” 一眉道人堵住门口,肥和尚气得哇哇怪叫,邱双剑一脸阴冷,“让开。”一眉道人依然不为所动,大有舍生取义誓死不让两人离开之意。 剑光一闪,一眉道人闭上眼睛,肥和尚一惊,自己不过是说说而已,毕竟是多年好友,难道真的要撕破脸不成,不想邱双剑性子如此急,剑光一闪,一双手按在剑柄之上,正是铁掌游龙冷万山,换做别人如何敢以一双肉掌去抓邱双剑的快剑。 冷万山道:“这件事不怪道兄,若是我们就这样前去,只会中了老魔的道。” 肥和尚道:“天可是就要黑了,再不去,万一对丫头下手怎么办!” 冷万山摇头道:“九幽老怪要对付的是我冷万山,没有杀死我之前绝对不会伤害如秋,所以诸位大可放心,万万不可因为一时之气伤了自己兄弟。” 冷万山手掌松开,邱双剑宝剑收回剑鞘,刚才不过是想吓唬一眉道人一下,不想这道人眼睛一闭就是不肯让开,即便冷万山不出手自己同样不会伤害一眉道人,邱双剑的剑只会除魔,绝对不会对着自己人。 一眉道人挡住去路,冷万山同样不赞成,邱双剑无奈只得退回,一眉道人长出一口气,刚才好险,不想邱双剑如此绝情,说动手就动手,看来以后还真是要小心一点不要得罪这个人。 肥和尚气呼呼坐回原来座位,多半是太过用力,咔嚓一声,实木做成的椅子顿时变得粉碎,冷万山道:“诸位不如冷静下来想想看,如果我们是九幽老怪最想看到的是什么?” 一眉道人道:“必然是躲在暗处看着我们赶到无影谷,急于救人陷入谷内最后丧命于此。” 邱双剑道:“未曾比过如何能够判断死的是我们而不是老魔。” 肥和尚直接坐在地上,“不错,牛鼻子你倒是说啊,凭什么非得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冷万山道:“道理很简单,对手在暗我们在明,已经吃亏,那一晚在地上捡到小女头上朱钗,如今可以肯定必然是老魔用夜行功潜入水帮,恰好看到小女于是将其掳走,只是既然进得水帮必然清楚诸位底细,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对对方确是完全不知,即便能够取胜付出的代价必然极大,所以断然不可取,加上地形不熟,地利之势已失,如何能够贸然行事。” 冷万山将条理说清,肥和尚顿时火气消了大半,“冷大哥说的也是在理,自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总得拿个主意才行。” 一眉道人道:“老魔此时必然暗自得意,这一场不过是老魔自导自演的好戏罢了,而我们恰恰不能让他如愿,如此老魔必然心急,一旦心急便会露出破绽,那个时候才是入谷、救人、除魔的最好时机!” 邱双剑道:“只是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行?” 一眉道人笑道:“就在今夜。” 肥和尚道:“今夜,那和黄昏之时有什么区别?” 冷万山道:“区别就在于心境与时机,如果我们这些人按照老魔吩咐黄昏之前赶到无影谷,那里必然早已摆好阵势就等我们进去,加上天色渐暗,我们所熟悉的恰恰是光亮,对手躲在无影谷内确是一直处在黑暗之中,视线上落入下风,只是我们夜里赶到确是完全不同,老魔迟迟不见我们这些人,必然焦急,戒备同样松懈,加上已经是夜里,两边处于完全相同的环境,以道长的轻功,邱大侠的剑术,沿途的暗哨必然可以轻易除去,到时候来一个出其不备,必然可以起到出乎意料的效果。” 一眉道人笑道:“冷大哥此举道人第一个赞同。” 肥和尚道:“牛鼻子最是喜欢拍马屁,和尚倒也不反对。” 邱双剑笑道:“一切全听冷大哥的就是。” 天近黄昏,无影谷的雾气渐渐与黑暗练成一片,九幽老怪守在峡谷口一处险要之地等待冷万山等人前来,确是迟迟不见几人身影,不由得眉头紧皱,莫非是那严成办事不利,消息没有送到不成,岂不是浪费自己一番苦心。 一道身影出现,正是夺命鬼班峰,“师尊,天就要黑了,确实不见那些人前来,会不会是怕了不敢来了!” 九幽老怪呵呵一笑道:“你是不了解冷万山,这个人总是以豪侠自居,平日里最恨的就是我们这些邪魔歪道,如今我们抓了他的女儿如何能够不急,加上那个邱双剑,十几年前曾经败在我的夺命拐下,一直引以为耻,那个胖和尚更是头脑一热只知道硬冲硬闯的主,唯一有些难缠的就是那个道士。” 班峰道:“不想师尊对这些人如此了解。” 九幽老怪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是恒久不变的法则,任何时候都要懂得如何去了解你的对手,他的长处、短处,天下间根本没有毫无破绽的人,一个绝代高手同样可以变得不堪一击,只要你能够找到他的弱点,然后加以攻击。” 班峰抱拳道:“多谢师尊教诲,弟子必然铭记于心。” 九幽老怪道:“去准备吧,那些人很快就回来。”说完发出一声冷笑,班峰身形一闪消失不见,九幽老怪心里清楚,自己手上有了冷如秋这个王牌,冷万山必然不敢耽搁,甚至因为爱女变得混乱,加上地利以及暗中布下的人手,这一战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将对手尽数诛杀,这一战不仅是复仇之战,同样是我九幽老怪再次扬名天下一战。 严帮大宅,严成看着最后一丝余辉落下,“无影谷的战斗或许已经打响!” 严成身后站着两人,左边之人脸上带着刀疤,更是一脸凶相,江湖人称杀人刀胡天一,原本只是一个江洋大盗,仗着武功高强无恶不作,最后被几名武林侠士追捕下落不明,不想确是在严帮出现,另外一人确是一个白面书生,手摇折扇,头上带着纶巾,切不可被此人外表所骗,同样是杀人如麻的武林败类江湖人称白无常花三郎,加上随同九幽老怪等人出行的算无命金不二,正是严成暗中拉拢的武林高手,一直贵为上宾。 胡天一道:“何必要靠那些人,对付冷万山,凭我们兄弟几个完全可以。” 花三郎手中折扇一抖道:“莫非是严帮主信不过我们!如果真是那样,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严成笑道:“二位莫要误会,严成能得几位相助感恩不尽,既然九幽老怪想要替我除掉那些人,严成只是做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第三百六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严帮有的是银子,严成心里清楚,这些年贩卖私盐所得极多,虽然其中关系盘根错结,很多地方需要打点,只是别人看不上眼的留给严帮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有钱能使鬼推磨,严帮能够横行无阻自然有他的道理,更是暗中拉拢三名好手,正是前文所交待的,杀人刀胡天一,原本只是一个江洋大盗,仗着武功高强无恶不作,最后被几名武林侠士追捕下落不明,不想确是在严帮出现,另外一人确是一个白面书生,手摇折扇,头上带着纶巾,切不可被此人外表所骗,同样是杀人如麻的武林败类江湖人称白无常花三郎,加上随同九幽老怪等人出行的算无命金不二,恶名昭著的三大恶神同时被严成拉拢。《纯文字首发》 面对两人质疑,严成笑道:“二位莫要误会,严成能得几位相助感恩不尽,既然九幽老怪想要替我除掉那些人,严成只是做一个顺水人情罢了。” 胡天一道:“九幽老怪xing子古怪,为人更是反复无常,严帮主当年将爱子送到九幽山,这样的气魄真是令人佩服。” 花三郎道:“若非严帮主一力ā持,严帮岂能有今ri这般荣耀。” 严成笑道:“二位过奖了,当年将言儿送上九幽山也是无奈之举,当年一时不慎得罪了一个恶人,更是扬言要灭我严家满门,担心爱子受到牵连,索xing送到九幽山学艺,一来是想借助九幽老怪的名头震慑对手,二来学好本事下山也好接管严帮。” 胡天一道:“后来如何?” 严成笑道:“那个人从此在江湖上消失。” 花三郎道:“严帮主真是好手段,花三郎佩服。” 严成道:“不过是略施小计罢了,不想那个恶人武功虽高,心智确是一般。” 胡天一道:“得罪了帮主,必然死得很惨。” 严成仿佛想起当年的往事,那是一件足以令自己感到自豪的事,忍不住哈哈大笑,“不错,看着那个人被折磨得不éngrén形,最后慢慢死去,那种痛快的感觉别人必然无法体会,这些已经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现在只想着杀死柳闻风为我儿报仇,还有那个冷万山。” 花三郎道:“真是弄不懂,为何人总是喜欢报仇,你杀我,我杀你,最后每天活在恐惧之中,若是能够和平相处,岂不是更好。” 严成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的法则,人的天xing如此,根本无法改变,那些所谓的佛、道、忍、善,不过是欺骗世人的把戏罢了,严成的世界里只有实力,有了足够的实力便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 胡天一拍手道:“说得好。”猛然眼神一变,手中宽刀向前一推,花三郎手中折扇一抖攻向严成腰间,骤变突起,严成请来的两大杀手确是同时攻向自己,严成确是丝毫不惊,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已在预料之中,身形猛然跃起,双手之中打出几道暗器,不想这位一直忍忍的严帮帮主确是一位擅长暗器的好手。 花三郎不敢硬接,折扇向外一磕,三根透骨钉打在扇骨之上发出声响,胡天一同样将暗器击落,严成打出暗器,身形一闪退到一旁,蹭蹭蹭,几道身影跳出,清一è黑衣,正是严成苦心训练的严帮死士,绝对忠于严成,这便是严帮最大的底蕴,同样是其他人不敢触碰的缘由之一。 胡天一道:“不可能,你不可能算到我们会对你下手。” 严成哈哈大笑,“我说过苏州城严帮可以横着走,同样没有我严成不知道的事,严萧偷偷私会你们的事本帮主早已知晓,只是装作不知罢了,目的就是想看一看,你们到底会选谁,真的令我很失望,本帮主自问待你们不薄。” 胡天一冷笑,“严帮主待我们如同上宾,每天更是有好酒可以喝,大把的银子可以拿,这样待遇即便严萧同样无法做到。” 花三郎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们会为了银子而杀人!” 严成道:“除了这个难道还有别的理由不成?” 胡天一手中宽刀一指怒骂道:“严成老贼,当年你用陷阱害死我大哥,我与三弟接近你的目的便是替大哥报仇,不想还是被你识破,都怪那个严萧坏事。” 严成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不想那恶人四处作恶,严成此举也是为民除害,确是有兄弟愿意为他报仇,真是可笑。” 花三郎道:“你才是真正的恶人,大哥虽然好杀,确是仗义,自然值得我们兄弟为他报仇,看看你的身边,如果不是因为银子哪一个心甘情愿为你效力,即便你的兄弟、儿子同样恨不得你早点下地狱。” 严成笑道:“不错,很多人想我严成早点死,可惜老天总是不能尽人所愿,严成还是活得好好的,看着那些恨我的人一个个在哀怨中死去。” 花三郎道:“二哥,不要和他废话,如今只能拼个鱼死网破,杀了老贼为大哥报仇。” 严成发出一声冷笑,“这里是严帮,我严成的地方,死的人只有你们。”几名死士将两人围在当中,手持弯刀一脸yin冷,身为严家死士有的只是服从,恰如一群没有任何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杀戮成为他们的天职,从小接受地狱般的训练,加上每天无数遍的洗脑,绝对忠于严帮早已深深刻在灵魂之中。 胡天一手中宽刀劈向一名死士,花三郎同样身形一闪,手中折扇犹如毒蛇一般打出,两人武功不弱,平ri里更是好勇斗狠无恶不作,眼见被严帮死士围住,更加无法杀死老贼严成为大哥报仇,恶向胆边生,一刀一扇齐齐攻出,死士仗着人多手持弯刀将两人围住,严成背着手一脸yin沉观看战局。 原本只是想拉拢几名好手为己所用,不想确是引狼入室,如果不是有人暗中禀报严萧父子与胡天一、花三郎暗中联络,神情更是亲密,严成多疑,于是留了一个心眼,这次更是特意派出心腹金不二前往无影谷,目的就是测一下两人是否对自己忠心,不想确是因为当年的一段恩怨结下仇恨,也罢,将两人除掉,不仅可以解除祸患,更加可以jing告严萧父子,不要背地里搞小动作,弄不好人头落地。 毕竟是兄弟,一笔写不出两个严,不到万不得已,严成不想对严萧动手,兄弟相残自古有之,只是哪一个必然都是以悲剧收场,况且严帮的那些长老必然颇多微词,只是若是逼得急了,为求自保严成绝对不会手软。 胡天一手中宽刀舞动越打越凶,花三郎招式怪异,招招攻向死士要害,一名死士身形慢了一分,胸前顿时露出破绽,花三郎铁扇直接打在胸口之上,一声惨叫,一道身影飞出,倒在地上,身子一挺,伤口处血迹转黑,不想扇子上带有剧毒。 惨叫声响起,一名死士被花三郎扇子打中倒地而亡,胡天一抓住时机,宽刀猛然一挑,死士手中弯刀被挑飞,胡天一顺势欺入刀光一闪,血光四溅,死士躲闪不及,喉咙被宽刀直接切断。 双恶得手,越打越狠,死士渐渐不支,只是没有命令不敢退后,只得拼死缠住两人,胡天一怒骂连连,“严成老贼,还不前来送死,难道非要等到你的这些人死光不成,如果想要借我们的手除掉这些人,我们兄弟自然愿意,说一声也就是了,何必费尽心力弄出这么一场好戏出来。” 严成不由得神情一变,不想胡天一用出离间计,这样下去难免生变,顾不得多想,身形一闪,左手拳右手掌直接攻向胡天一。 〖 第三百六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严帮局势瞬息万变,随着少帮主严言身死,所有人变得更加敏感,严萧父子的出现更是令严成神经再一次刺痛,眼中露出yin冷,想起当年自己所遭受的苦难,历经艰辛方能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些年更是付出多少辛苦,面对多少凶险,严帮方能有今ri这般荣耀,为何老天如此不公,严成付出这么多,确是后继无人,难道眼睁睁看着所有努力就这样被人夺走,不,绝对不能,即便亲手将它毁掉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严成笼络的三大高手,胡天一,金不二,花三郎,原本都是恶名昭著的江湖败类,胡天一更是惨被几名名派弟子追杀,无奈只得投奔严帮,随行而来的还有花三郎,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两个人投奔严帮之前必然十分熟络,虽然极力掩饰,只是有些东西根本无法骗人,越是掩饰越是说明其中必有文章,严成何等聪明,暗中命人监视两人动静,即便严萧身边同样布有自己棋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严成远远无法做到如此豁达。 金不二自然与两人不同,金不二喜欢银子,白花花的银子摆在面前,或许没有人可以抗拒特有的魅力,只是程度不同罢了,金不二对银子的痴迷远远超出能够想象到的范围,这样的一个人严成自然清楚如何去用,自己有的恰恰就是他想要的,只是不能无度,否则yu望必然一直膨胀,必然会坏了规矩。 九幽老怪出发前,金不二小心擦拭手中算盘,肥胖的手指不停轻轻拨动,那个普通的算盘犹如生命一般。 严成道:“严成能得金掌柜相助,真是三生有幸。” 金不二笑道:“金不二别的本事没有,只要是进了严帮的银子不仅能够生出银子,更加不会被人拿走。”说完脸上笑意更浓,略微带有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两个酒窝,倒是有些憨态可人,切不可被外表所欺骗,多少人被金不二算计,最后家破人亡,这些传闻严成必然清楚,确是重用金不二,这份胆量确是令人敬佩。 严成道:“眼前有一笔大生意,就等金掌柜点头!” 金不二手中始终拿着算盘,这似乎是一直以来形成的习惯,“那倒是要看看什么生意才行。” 严成道:“杀人!” 金不二呵呵一笑,“这种事黄老大、花老三更加适合,严帮主为何偏偏选了金某?” 严成笑道:“很简单,这件事金掌柜最为适合,同样配得上这样的价钱。” 金不二笑道:“能得严帮主如此赞誉,这笔买卖金不二只得接了。” 严成要杀的究竟是谁,难道是柳闻风,只是以金不二的武功绝对不是柳闻风对手,这一点严成心里清楚,当ri九幽老怪夜探府衙同样吃了暗亏,虽然最后抓来冷万山的女儿算是勉强替自己遮羞,无疑令柳闻风威名大震。 不表金不二,带着严帮死士一同前往无影谷,其中隐情慢慢揭晓,单表严成,金不二带人离开,召来死士暗中交代一番,死士一脸冰冷转身下去,身为严家死士没有任何权力质疑帮主的决定。 “真的要动手!”白无常花三郎一脸惊讶看着胡天一。 胡天一点头道:“金不二走了,如今是最好的机会,严老贼对我们更是深信不疑,三弟莫非是受了那老贼好处,如今早把大哥的仇给忘了。” 花三郎听闻身形猛然站起,“二哥这是什么话,当年我三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上,不愿同生但愿同死,大哥被人害死,若是贪图富贵,任由贼人逍遥快活,确是将大哥的仇忘记,如何对得起兄弟之情。” 胡天一道:“好,算你还有良心,既然如此如何不能动手!” 花三郎道:“你我兄弟二人来到严帮已经有一段时ri,只是一直未曾见过严成出手,这老贼心机颇深,极难对付,不如利用严萧除掉严成。” 胡天一摇头道:“那严萧虽有这样的心思,只是实力太弱,虽然有子可以依托,严成必然不会轻易就范,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达到平衡的天平。” 书中暗表,严萧假借告丧之名,实则是显示自己身份,同时极力拉拢严成身边的人,所开出的条件更是极具诱惑,只是所有人心里清楚,严帮无论发生怎么的变故,只要严成不死,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尤其是这些年培植起来的死士,更是只对严成一人忠心。 梆梆,敲门声响起,胡天一的话令花三郎陷入沉思之中,毕竟机会只有一次,鲁莽行事断然无法成事,猛然敲门声响起,两道身影来到门前,低声道:“谁?” 严帮弟子道:“二位上宾,帮主有请。” 胡天一答应一声,“知道了。” 弟子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胡天一耳朵贴在门上,确定已经离开,慢慢起身,“老贼叫我们前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花三郎道:“会不会是严萧请我们喝酒的事被严成知道,想要探一下口风。” 胡天一点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毕竟这里是严帮的地方,严萧这么做不表面上是想拉拢我们,其实不过是用的一招离间计罢了,无论结果如何严萧都不会吃亏。” 花三郎道:“二哥的意思是说,严萧故意这么做,要么逼我们投奔他,或者为此与严成产生隔阂,最后离开或者与之冲突,严萧坐收渔翁之利。” 胡天一点头,“两兄弟之间的争斗早已势成水火,如今严言一死,帮中势力开始慢慢向严萧那边倾斜,这必然是严萧想要看到的,只是严成必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花三郎道:“这些事毕竟是他们的家事,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应对严成才是。” 胡天一冷哼一声,“这个简单,严成即便对我们有所怀疑,只是因为严萧那一件,没有绝对的证据绝对不会对我们怎样,只要抓住机会立刻动手。” 花三郎道:“好,全听二哥的。” 胡天一道:“只要三弟看到我的手指动一下,然后说出一个好字立刻动手。” 所有一切完全弄清,确是如同两人所料,严成得到消息,严萧暗中与胡天一、花三郎喝酒,言谈甚欢,不由得升起一丝妒意,想我严成对你二人不薄,明眼人自然可以看出严萧不过就是一个大尾巴狼,这次来到严帮的目的更是显而易见,不想确是犯下这样的错误,如果真的有异心可不要怪我严成无情。 暗中交代下去,几名死士躲在暗处,只等胡天一、花三郎两人到来,帮主一声令下将两人击杀,正如胡天一事先布置的暗号一样,很多事情远远没有形成定局,只是成功必然会眷顾有准备的人。 双方各怀鬼胎,更是谈及当年之事,胡天一极力掩饰内心的愤怒,手指轻轻一动,脸上笑意瞬间消失,“好!” 两道身影同时攻向严成,不料严成早有准备,手中接连打出数道暗器,两人攻势受阻,兵器接连打落暗器,严成早已退到一旁,目光中透出yin冷,“本帮主对你们不薄,不想确是为了一个无用的人与我作对。” 胡天一冷笑,“把那些沾满血迹的银子都拿回去,老子根本就不稀罕,今天我兄弟二人是要为死去的大哥报仇,严成老贼受死吧。” 严家死士奋力将两人围住,花三郎抓住机会手中折扇猛然加快正好打在死士胸前,一声惨叫,一道黑sè的血痕,不想折扇之上淬有剧毒,死士眼见不活,胡天一同样击杀一人,大喊一声,“严成,既然你想借我们的手除掉这些人,好吧,今天就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严成不由得神情一变,不想用出最为歹毒的离间计,如果再不动手,恐怕人心动摇,打定主意,身形一闪直奔胡天一而去。 第三百六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无影谷外静得吓人,九幽老怪脸色变得越加阴沉,不想十几年不见,昔日重情重义的豪侠冷万山确是变得如此绝情,自己的宝贝女儿落在自己手里确是不闻不顾,只是毕竟骨肉情深,即便是丛林之中的野兽同样护犊情深,只要手里握着这个王牌,必然会有它的作用,只是为何迟迟不见冷万山身影,不由得暗自猜测,难道是那严成办事不利,或者其中出了差错不成,九幽老怪原本的兴奋顿时变成担忧,如果消息没有送到,那么自己所布置的一切在别人眼里是否只是一个笑话,九幽老怪众人从午后一直等到日落,太阳西下,无影谷内更是冷风阵阵,几名严家死士干脆靠在峡谷石壁上打起瞌睡。 与无影谷的寂静相比,严帮确是刀光剑影好不热闹,杀人刀胡天一、白无常花三郎,严成身边三大高手其中两人,另外一人便是算无命金不二,一直待为上宾,只待自己遇到麻烦,不想加入两人严帮的目的只是寻找机会杀死严成为死去的大哥报仇,一直苦无机会,如今终于按捺不住愤然出手,多半是被严成口中提到当年对大哥所犯下的恶行激怒,两道身影不顾一切攻向严成,严成早有防备,藏在手心的暗器瞬间发出。 严成早有预感,两个人不仅认识,关系必然非同一般,加入严帮绝非是单单为了避祸这样简单,毕竟严帮尚且称不上什么大树,自然无法做到大树之下好乘凉,加上与严萧的会面,于是才会有了今天这场戏。 胡天一冷笑,“把那些沾满血迹的银子都拿回去,老子根本就不稀罕,今天我兄弟二人是要为死去的大哥报仇,严成老贼受死吧。” 严家死士奋力将两人围住,花三郎抓住机会手中折扇猛然加快正好打在死士胸前,一声惨叫,一道黑色的血痕,不想折扇之上淬有剧毒,死士眼见不活,胡天一同样击杀一人,大喊一声,“严成,既然你想借我们的手除掉这些人,好吧,今天就如你所愿。” 话音一落,严成不由得神情一变,不想用出最为歹毒的反间计,如果再不动手,恐怕人心动摇,打定主意,身形一闪直奔胡天一而去。 严成出手,死士顿时士气大振,方才的一丝疑虑彻底消失,身为严家死士原本不应该对主人有任何怀疑,即便是死同样只能服从,只是面对生死,任何人心底都会升起一丝波澜,人心最是可怕,同样最为善变,严成深知其中玄妙,不敢大意,胡天一言语之中充满挑拨之词,更是用出兵法计谋之中离间计,丝毫不敢大意。 胡天一丝毫不惧,手中宽刀一晃攻向严成,好个严成身形一闪轻松避过刀锋,一拳打出,直打胡天一面门,胡天一全力应对严成,两名死士身上压力顿时一松,眼见帮主亲自动手,所有的疑惑顿时消散,怪叫一声弯刀再次攻出。 一道血光,胡天一后背被死士击中,确是全然不顾,怒吼一声身形猛然扑向严成,完全是拼命的招式,杀人刀胡天一凶性大发,仇恨更是令其完全失去理智,花三郎仗着淬毒折扇占据上风,猛然一声怒吼传出,偷眼关瞧,只见胡天一犹如愤怒的雄狮迎面扑向严成,后背上一道刀痕清晰可见,折扇一晃戳向一名死士咽喉,死士不敢硬接,弯刀向上一迎,花三郎手腕一抖,一支扇骨直接打出,不想确是可以当做暗器,死士一声惨叫,手抓向咽喉身形连连后退,口吐白沫倒地而亡。 花三郎打出扇骨击杀一人,另外两名死士顿时不敢上前,严成那边死死缠住杀人刀胡天一,只见严成身形闪动,抓住时机不时攻出,胡天一仗着凶劲勉强维持,随着后背被血染红,脸色越发变得苍白。 花三郎担心义兄有事,折扇疾点,死士不敢上前,花三郎寻了一个机会跳出战圈,身形跃起,折扇直打严成,严成早已见识过白无常花三郎的手段,身形后退,双掌护住胸口,花三郎刷刷抖出两扇,黑衣死士只得退后。 “二哥,怎么样?” 花三郎加入战圈,一脸关切看着杀人刀胡天一,胡天一一身是血,手上确是不停,大宽刀轮开,眼珠瞪圆,看到花三郎飞身来援,哈哈大笑,“不过是被人挠了一下,不碍事,三弟,擒贼先擒王,不要和这些人纠缠,先杀了严老贼再说。” 花三郎点头,手中折扇连续变换,严成终于看清其中玄机,花三郎江湖人称白无常,玄机就在扇子里,扇子变成白色便是兵器,手腕一抖扇子完全变成黑色,里面的机关触动,扇骨可以当成暗器打出,神不知鬼不觉,加上上面淬有剧毒,黑白变幻无常令人眼花缭乱。 白色扇子攻出,胡天一手持宽刀同样攻向严成,剩下四名死士飞身迎上,花三郎手腕一抖,扇子顿时变成黑色,轻轻一按,里面暗藏的机关瞬间发动,两道黑色扇骨打向严成,严成早已看出其中玄机,扇子变成黑色立刻警觉,两名死士飞身迎上,猛然扇骨打出,立刻后退,不想身体确是无法退走,背后一股力道传出,正是严成,猛然上前,双掌在两人背上用力一推,两道身影不退反进,扇骨打中身体,惨叫声传出,两道身影直接迎向花三郎,这样的打法还是第一次遇到,花三郎手中折扇瞬间变白,华成利刃刺向两名死士咽喉,折扇刺中,死士确是没有任何反应,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花三郎暗叫一声不好。 严成猛然从两名死士身体后面绕出,就在花三郎手中折扇变白刺向迎面而来死士咽喉之时,一拳猛然打向胸前要害,花三郎避无可避,一道身影快速接近,一声怒吼,正是胡天一,眼见严成使诈三弟陷入险境,一道迫退一名死士,不顾一切扑来,一拳打出,一声闷哼,两道身影快速飞出直直落下。 “二哥,你不该救我!”胡天一落地,后背被严成刚才一拳击中,口吐鲜血倒地,加上之前的伤势,眼看是不活。 “三弟,快走,我们已经尽力了。” 花三郎看着奄奄一息的结义兄长,“二哥,你先走一步,待我杀了老贼我三兄弟便可以团聚。”手中折扇轻轻一点,胡天一顿时没了气息,不想确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不过是不想经受痛苦罢了,死既然已经是一个定局,为何不选择一个痛快的方式。 花三郎慢慢起身,严成冷哼一声,“这些都是你们自找的,只要忠于严帮,便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确是选了一条不归路,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三郎若是愿意,大可放下这段恩怨,严成必然以礼相待。” 花三郎冷笑,“带着你的春秋大梦去死吧。”嘎嘣一声,黑色的扇子顿时裂开,里面机关完全发动,严成脚尖一点,地上的死士尸体顿时飞起直接飞向扇骨,不想死人同样可以派上用场,花三郎手中只剩下一根扇骨,犹如一把利剑直刺严成,严成手放在腰间,白光一闪,花三郎落地,咽喉处显出一点殷红,“你,你居然藏了一手。” 严成冷笑,手中软剑慢慢收回腰间,刚才正是瞬间拔剑刺穿花三郎咽喉,“不识时务,死不足惜。” 剩下的两名死士站在一旁,严成冷冷道:“把这两个人放在庭院里,记住,所有弟子、门人都要看到,背叛严帮的下场!” 严萧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亲信来报,胡天一、花三郎试图杀死严成,不想被严成斩杀,如今尸体就挂在庭院之中。 严萧道:“这是杀给我们看的,严成,不想你还是这么狠毒。” 严龙道;“父亲,我们要不要有所防范?” 严萧摆手道:“这两个人和我们不同,我们毕竟是严家的人,想要动我们也要考虑一下后果才行。” 〖 第三百六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夜静得吓人,九幽老怪的心情更是随着夜sè变得越加低沉,远远听见声响,苏州城方向传来,那是铜锣敲响所特有的声音,应该已经过了二更天,夜sè中早已分不清浓雾还是黑夜,二更天已过,依然不见冷万山等人身影,四名弟子从暗处露出身影,“师尊,冷万山不守信用,要不要给她一点颜sè看看。”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为师要对付的是冷万山,如今把气撒在一个女子身上岂不是被人耻笑,虽然平ri里教你们做事不择手段,只是同样要顾忌身份才是。” 牛河道:“若是那冷万山一直不来,我们岂不是要一直在这苦等不成!” 吊尸鬼周循道:“不如返回去,趁着夜sè直接杀入水帮来个痛快。” 胆小鬼古华道:“那样岂不是引起官府注意,冷万山如今在苏州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听说和漕运使走的很近,即便不考虑官府,这样堂而皇之动手必然引起武林其他势力反感,岂不是引火烧身。” 班峰道:“得罪了官府又如何,九幽山的人什么时候怕过,那柳闻风杀死二位师弟,这个仇必然要报。” 牛河笑道:“二师兄不要忘了我们七师弟可是出了名的胆小鬼!” 胆小鬼道:“师弟这样提议只是不想九幽山落入万劫不复之地罢了。” 听到弟子为此争论,九幽老怪脸上露出一丝不悦,摆手道:“好了,再等等,冷万山自然知道本尊的xing子,若是天亮还不见人,为师不介意杀死一个女人。”九幽老怪反复无常,xing子更是暴虐,刚才还说不要对一个女人下手以免坏了名声,如今确是一脸不耐烦,若是冷万山不来,冷如秋必然凶多吉少。 冷如秋手脚被人绑住直接塞进箱子里,顿时漆黑一片,几乎无法转身,随着大车一直向前,隐约间听到城门处兵士盘查,肘部用力敲打,试图弄出声响引起兵士jing觉,不想城门处的喧闹声完全将求救声淹没,更是无法出声,大车再次启动,冷如秋只得放弃。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每一刻都是那样难熬,封闭的空间里隐约可以听见九幽老怪等人的谈话,心里更是有喜有忧,喜的是父亲还有肥叔叔他们并没有来,这样老魔的计划便会落空,不至于陷入危险之中,忧的是如果一直没有出现,以老魔的xing子究竟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根本无法预知,死并不可怕,无尽的羞辱远远要比死更加感到恐惧。 人总是陷入矛盾之中,多少人为此不停徘徊,明明已经来到门外,手甚至触及门板,只是缺乏最后一刻的勇气,直到一切无法回头,方才发现,如果当初可以勇敢一点,豁达一点,包容一点,结果必然不同。 或许再也见不到父亲,见不到水帮那些人,如果自己死了,会有多少人为自己流泪,是否会有一个人一整夜伫立在自己坟前静静凝视,冷如秋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柳闻风的身影,虽然曾经恨过,只是依然会不经意想起,他在做什么,是否还可以见到熟悉的身影,哪怕听到的依然是令人伤心的话语,一切已经足够。 柳闻风来了,一个人一把刀慢慢接近,所有一切完全凭借直觉,犹如一只猎豹走在荒原之上,不停寻找自己的猎物,只是毕竟只有一个人,如何能够应对九幽老怪jing心布置的杀局。 柳闻风的出现完全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九幽老怪心里清楚,柳闻风刀法出奇,那些奇怪的招数更是令人难以预料,当ri自己险些吃了暗亏,在没有除掉冷万山等人之前,不想对付柳闻风,不然只会为自己增加一个难缠的对手。 他为何来到这里!难道是心有灵犀,如果真的是,关在箱子里的冷如秋是应该欣喜还是担忧,毕竟只有一个人面对群魔,空拳难敌四手,任凭你柳闻风如何了得,毕竟不是神仙,更加无法做到秒杀一切。 他确真的来了,一人一刀慢慢接近,目光落在地上的车辙上,多半是很少人经过的缘故,地上的车辙印十分容易辨认,加上棺材十分沉重,有些地方深深陷入,柳闻风慢慢起身,看着眼前迷雾,不由得暗自沉思,严帮出来的三辆大车究竟要去哪里,九幽老怪随行,必然不是简单的下葬这样简单,其中必有蹊跷。 也许一切只是因为好奇。 视线慢慢回来,柳闻风府衙之内遭遇袭击,加上守卫兵士惨死,黄知府暴跳如雷,死一个兵士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多申请一些抚恤金罢了,只是面子问题,如同自己家的狗无缘无故被人打死,打狗还要看主人,这样做完全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柳闻风的遇袭更是令这位知府大人胆寒,锦衣卫何等身份,若是在自己的地方出了事,朝廷必然追究,到时候可不是一件案子这么简单,要知道锦衣卫的手段,自己这个知府大人必然首当其冲,想到这里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立刻命人叫来总捕头华成,华成本事一般,这点黄知府自然清楚,只是他毕竟是总捕头,自己手下更是没有几个可以能用的人,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当然更想了解一下当晚究竟发生什么。 华成一脸无奈,心里清楚必然是为了昨晚遇袭的事,嘴里骂了一句,“真是邪了,这年头什么事都有,居然有人跑到府衙里杀人。”衙差来报,大人有请,华成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赶奔厅堂,远远看到知府大人一脸yin沉,自己免不了又要挨上一顿臭骂。 华成咳嗽一声迈步进入,黄知府冷冷道:“你这个总捕头是怎么当的,在自己的地方出了案子,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瞧见。” 华成道:“大人,真不能怪卑职,你也听见兵士说了,遇袭的时候面对面都没看见人,我华成又不是火眼金睛,如何能够看到!” 黄知府脸sè缓和许多,看着华成道:“那一晚在柳千户房门前究竟看到什么?” 华成摇头道:“什么也没看见,卑职听见声响赶到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柳大人一个人,门外站着几名锦衣卫,不过当时屋子里充满酒香,想必是刚刚喝过酒。” 黄知府道:“本府问的是案子,喝酒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华成道:“大人也清楚,那柳闻风嘴巴严的很,人更是城府,想要从他口里套出东西来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卑职几次都被绕了进去,险些说漏了嘴,还是大人去的好。” 黄知府道:“那是人家本事,看看你。”黄知府看着一脸沮丧的华成忍不住叹口气,如果不是最近出现这么多怪事,华成倒是中规中矩,除了醉酒之后弄出一些荒唐事之外倒也没什么,毕竟年轻气盛,只是如今看到柳闻风,不免暗自感慨,同样是年轻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华成道:“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 黄知府道:“问了便是。” 华成道:“天下间是否可以将自己隐身的法子?” 黄知府道:“问这些做什么?” 华成道:“卑职思前想后,若是有人行凶必然可以看到凶手,除非那个人懂得一些隐身的法子,柳千户虽然不说,不过卑职赶来时沿途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加上柳千户并没有抓住凶手,足以说明一切。” 黄知府点头道:“这些话倒是有些总捕头的样子,看来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当年本府也曾见过,有人可以瞬间在人前消失,最后在别的地方出现,只是那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虽然其中玄机无法看穿,只是必然无法做到杀人于无形,至于江湖上那些奇怪的武功,本府更是未曾见过。” 第三百六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四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无影谷内,九幽老怪布下层层杀机,只等冷万山等人前来,不想左等右等始终不见身影,眼见天过二更,不免有些烦躁,几名弟子更是从暗处露出身影,九幽老怪冷哼一声,脸上露出凶狠,“如果冷万山不来,就不要怪本尊心狠手辣,到时候直接替女儿收尸好了。” 柳闻风来了,一人一刀慢慢接近,小心查看地上的痕迹,所有的猜测只是猜测,最终无法逃过事实的认证。 一切只是因为好奇罢了。 黄知府得到消息,府衙内柳千户遇袭,好在并无大碍,暴怒之余更是为自己官位担忧,如果在自己的地方出了事,弄不好可是要官位不保,不行,一定要想个办法才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总捕头华成,华成本事一般,一直怀揣美好梦想,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好捕快,梦想总是被无情的现实打得粉碎,无头尸案扑朔迷离,华成更是惨被牵涉其中,无奈只得向京城求助,锦衣卫千户柳闻风奉旨前往苏州城协助查案。 原本案子即将了解,不想府衙门前再次发生命案,一名负责守门兵士被人杀死,更为离奇的是站在身旁的同伴只是看到身体飞起,确是没有发现凶手,当用常理无法解释时,似乎只有诉诸于鬼怪,柳闻风房间内发生的打斗瞬间将鬼怪之说击碎,不过是一个懂得隐身术的杀手罢了。 柳闻风确是不以为然,如果真是要对付自己,躲避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派出锦衣卫密切关注城内两大武林势力,交手中柳闻风隐约感觉,当晚潜入自己房内的人武功要在自己之上,只是生死拼杀,武功只是一部分罢了,鹿死谁手尚且不得而知,苏州城内与武林势力有瓜葛的只有严帮、水帮两大帮派。 锦衣卫来报,“大人,水帮帮主冷万山回到苏州城,只是一直没有出门,今晨漕运使大人亲临水帮,应该是为了粮运一事。” 柳闻风点头道:“这样勤勉不拘小节的官员倒是少见。” 锦衣卫道:“卑职暗中查过,这位漕运使大人倒是尽职尽责,口碑更是不错,深得百姓爱戴。” 柳闻风道:“这些事虽然同属锦衣卫范围,只是毕竟没有上头的命令,一切行事都要谨慎,切不可被你看穿,以免引起误会。” 锦衣卫道:“大人放心,卑职乔装打扮混入市井之中,天下间所有的事这里最是清楚。” 柳闻风点头道:“很好,严帮那边怎么样?” 另外一人上前拱手道:“回大人,严帮一直在办丧事,说来也奇,按照常理都是三天出殡,严帮确是一直拖到四天,今天早上方才出城,而且更奇的是两口棺材,三辆大车,不愧是苏州第一大帮,更是气派,随行的弟子足有三十余人。” 柳闻风眉头一皱道:“两口棺材!可有看清楚?” 锦衣卫道:“卑职混在人群中看得清楚,守城的士兵上前盘问了几句,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很快放行。” 两口棺材,应该就是被自己杀死的那两个人,不想确是与严帮扯上关系,所有一切慢慢变得清晰,只是有些事还是无法弄清,“其中是否有一个老者,身材矮小,头上几乎没有任何头发?”当日火蛇之下露出九幽老怪身影,柳闻风并不知晓此人身份,只是记得样貌,当日一战更是心有余悸,与其每天担心,不如直接面对来的痛快。 锦衣卫点头道:“大人说的那个人卑职恰好看见,一直走在前面,身份似乎不低,陪同的那个人卑职打听过,严帮帮主严成手下得力助手管家金不二。” 柳闻风笑道:“金不二,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意思。” 锦衣卫道:“卑职打听过这个人可是有些名气,江湖人称算无命,据说只要被这个人盯上,无论怎样显赫的实力都会慢慢被掏空,最后变成穷光蛋,即便棺材本都无法留下,最后凄凉孤苦中死去,为此金不二恶名昭著。” 柳闻风笑道:“这人倒是有些本事,不想严帮确是请了一个这样的人回来!这位严帮帮主倒是豁达,换做别人必然如坐针毡。” 锦衣卫道:“金不二的本事便是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或许看中的就是这一点,严帮财大气粗自然无法相比,市井之中有一句民谣最是贴切。” 柳闻风道:“民谣,倒是有趣,如何讲?” 锦衣卫一板一眼道:“苏州好地方,水清人美有严帮,天天绕着巷子转,夜晚归来银满仓。” 柳闻风笑道:“好一句银满仓,严帮如此招摇,难道就不怕找来祸患不成!” 锦衣卫道:“说来也奇,原本严帮十分谨慎,最近确是一反常态,其中隐情卑职不得而知。” 柳闻风站起身形,“这些事毕竟与我们没有任何关联,严帮如何做生意更加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生财有道,只要不违反朝廷规定,做出祸国殃民之事便可,眼前最重要的是找出那天府衙之中杀人的凶徒。” 锦衣卫道:“大人那天是否看清凶手样子?” 柳闻风摇头道:“当时天黑,加上凶手利用一种奇特的功法隐去身形,本千户不过是凭借直觉出手罢了。” 锦衣卫道:“即便如此卑职还是对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不想那人一直跟随卑职进入大人房间,卑职确是丝毫不知,现在想想真是惭愧。” 柳闻风笑道:“这件事怪不得你,那人身法出众,加上没有在意,无法发现也是正常。”锦衣卫不由得脸上一红,当时所有心思完全放在那坛好酒上,根本没有注意自己身边是否发出声音。 柳闻风道:“你们也辛苦了,回去歇着吧。” 四名锦衣卫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不时小声说着什么,多半是刚才提到的莫名影子,其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声,尤其是提到当晚柳闻风莫名升起的刀光,几乎没有任何预料,完全凭借过人的直觉。 “当时你小子肯定吓傻了吧。” 那名锦衣卫道:“换做别人,早就拔刀迎上,只是出手的毕竟是大人,信得过。” “还好你小子没做什么坏事,不然心虚一定吓尿裤子。”说完忍不住乐出声来。 “去去去,这几年跟着柳大哥什么危险没经历过,当时刀光距离头顶不过2。1寸距离,脑海里快速闪现出无数的念头,当然最想的还是哥几个。” “你小子行了吧,平日里有了好处怎么不惦记哥几个。” “良心,摸摸还在不在这,什么时候把哥几个给忘了。” “好了,别贫了,接着说,之后发生什么?” “刀光越来越近,完全可以感受到上面的杀气,猛然刀光一转劈向一旁。”锦衣卫说到这里停住,同伴忍不住问道:“没了?” “没了,那个时候大人已经收刀,那个凶手已经走了,酒放在桌上我就走了,后来担心大人有事,恰好遇到张虎便折身回去谁会想到那个杀手根本没走,还好大人聪明,虽然未曾见到当时发生什么,必然凶险万分。” “千户大人的武功在锦衣卫之中堪称翘楚,不想那个人确是可以安然离开,这次究竟遇到怎样的高手!” “大人心里自有分寸,我们还是回去吃些东西歇息歇息,按照大人吩咐盯住严帮还有水帮那些人。” “自从有了案子之后,十几天没沾过酒星,现在想想那滋味真是香。” “等回了京城之后让你一次喝个够,办正事要紧。” 〖 第三百六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零)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道身影慢慢出现在城外门,守城的兵士打着哈气,看守一天城门不免困倦,眼见天近黄昏,脸上露出一丝喜se,一天的劳累终于结束,回去好好放松一下,城门早已关上大半,按照规矩,只要太阳落下任何人不得出门,手刚刚落在铁门上的铁环上,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出现,兵士听见声响连忙回头,平ri里做的便是与人打交道的伙计,不免见多识广,完全可以凭借衣着判断出人的身份,而且丝毫不会有任何差错,甚至一度成为守门兵士用来消遣的方式,兵士回头,从柳闻风身上飞鱼服立刻判断出身份必然是锦衣卫无疑,连忙施礼,“大人,您这是要出城。” 柳闻风笑道:“出去转转。” 兵士忙道:“今晚要不要回来,小人可以关照一下弟兄为大人开门。” “不必了,谢谢你,小兄弟。”说完迈步向前,守门兵士不由得心头一热,平ri里大多遭人白眼,不想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居然把自己当成兄弟。 一句话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没有人清楚,更加无法衡量,贫民百姓撕心裂肺的吼声未必能够得到任何回音,只是这些身份特殊的人确实不同,一句话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事实,同样可以令谎言变得更为真实。 出城门一直向东,正是柳闻风,一身装扮正是平ri里锦衣卫打扮,一身飞鱼服,脚上飞鱼靴,腰间飞鱼刀,这些都是锦衣卫所特有的标记,一种锦衣卫离开,柳闻风暗自思量,不想那晚袭击自己的那名老者一直躲在严帮,更是随同严帮出殡的车辆一同离开,其中必有蹊跷,无论如何也要查探一番才行,打定主意收拾利索出府衙,确是没有直奔城门,来到一间店前停住脚步。 柳闻风迈步进入,店家确是认得,“公子,您要的东西给您弄到了。” 柳闻风笑道:“辛苦了店家!” 店家道:“哪的话,最主要是您满意才是。”说完从柜台下面掏出一个纸包直接塞给柳闻风,样子确是十分神秘。 柳闻风顺手塞给店家一块银子,交易算是完成,话不多说直接走出店铺赶奔城门,店家看着柳闻风离去背影暗自嘀咕,“真是不晓得要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处,算了,看在银子的份上便不要计较太多。” 柳闻风究竟从店家那里买了什么,暂时保留一点神秘好了。 单说柳闻风沿着街道一直来到城门前,天近黄昏,守城兵士打着哈欠,大门早已关上大半,早已没有早上喧闹的景象,不免有些萧条,从烟囱里冒出的道道炊烟已经说明一切。 柳闻风迈步上前,兵士一眼看到,尤其是一身飞鱼服十分扎眼,脸上顿时露出笑意,柳闻风并不多言,兵士确是十分热情,“今晚要不要回来,小人可以关照一下弟兄为大人开门。” “不必了,谢谢你,小兄弟。” 单说柳闻风出城按照锦衣卫所说一直向东,很快发现痕迹,那是车辆走过所留下的印痕,深深陷入泥土之中,必然是上面所拉的货物十分沉重,地上更是留下杂乱无章的脚印,顺着痕迹慢慢向前。 夕阳西下,断肠人又是否在天涯! 柳闻风仔细查看地上所留下的印痕,严帮这些人出城一直向东,确是越走越远,不由得暗自称奇,若只是用于下葬,其中有几处不错的位置,再往前应该是一个峡谷才对,对于无影谷柳闻风确是有一些印象,只是不知其名罢了,当ri从京城出发赶奔苏州城恰好在谷前经过,谷内雾气萦绕绝非风水俱佳之地,难道此举便是前往那个峡谷不成。 猛然一声细微的声响传出,柳闻风立刻jing觉,身形一闪消失在黑暗之中,一块凸起的岩石后面露出柳闻风身影,两道身影慢慢出现,身着黑衣,手里拎着弯刀,正是严帮死士,不想确是在这里出现。 前文交代,九幽老怪眼见二更天已过冷万山确是迟迟没有出现不免心中懊恼,派出两名死士躲在半路监视,两人确是毫无避讳,多半平ri里在苏州城横着走惯了,完全不知眼前所面临的凶险。 肥和尚低声道:“那个人是谁!” 一眉道人道:“看看再说,一时之间不知是敌是友。” 冷万山定下计划,反其道而行之,一旦按照约定准时到达,必然被老魔牵着鼻子走,心理上更加占据劣势,况且敌暗我明占据劣势,唯一能够取胜的办法便是等,待老魔心浮气躁之后夜袭无影谷,令原本的劣势变成优势,四道人影出现,铁掌游龙冷万山、万里独行邱双剑、不败佛陀肥和尚、九霄云一眉道人,四道身影直奔城东无影谷而去,脚下极轻,蹭蹭蹭,如果不是仔细去听根本无法分辨是风声还是脚步声。 九霄云一眉道人走在最前,猛然手臂一动,其他三人会意身形立刻止住,四道身影迅速消失,肥和尚睁大眼睛终于看清浓雾中隐约露出一人身影,一阵风吹过,身影渐渐清晰,只是依然模糊无法看清,只能看清大体轮廓,尤其是腰间的佩刀十分清楚,必然是练家子。 四道身影慢慢接近,脚步声响起,柳闻风身形一闪消失不见,身后不远处四道身影同样躲到暗处,柳闻风注意力完全放在地上的印痕之上,似乎对后面出现的四人并不知晓,听见脚步声立刻jing觉,两名严帮死士从里面走出。 一人道:“什么九幽老怪,我看还不是一个毫无是处的废物。” 另外一人道:“不能这么说,毕竟是纵横江湖数十年的魔道前辈。” “江湖代有能人出,那个年代早已成为过去,或许都是唬人的把戏,什么铁掌游龙,如今还不是变成缩头乌龟。”肥和尚听闻神行蛊就要往出窜,冷万山连忙伸手按住,两名黑衣人并没有什么,现在需要弄清的是前面出现的那个人究竟是敌是友,这样的天气支身一个人来到这里必然不是路过那样简单。 另外一人抬头,眼前一片漆黑,完全无法看清,哪里有人的影子,“只可惜了那个女子,魔头可是说了,只要冷万山等人不来,明天一早便要废了她。” 冷万山听见谈及女儿不由得眉头一皱,好在确实如同自己预料一样,九幽老怪的目的只是引自己上钩,并没有对秋儿如何,一颗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依我看,冷万山必然是吓破了胆不敢来了,咱兄弟可不能跟着傻等,还是找个避风的地方呆上一晚也就是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礁石上,迈步过去,礁石后面躲藏的正是柳闻风,人在后面听得真切,不想九幽老怪真的在这里,更是布下人手,应该是为了对付那个叫做铁掌游龙的人,虽然并不清楚对方身份,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必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徒,不想被自己无意之间撞上,这时两道身影奔着自己这边过来。 一眉道人脸上露出一丝喜se,心中暗道,这样最好不过,同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如果那个人对两个人下手,必然就是朋友,同样可以多了一个帮手,如果不是,只能另做图谋。 身影接近,柳闻风身形一闪,一道身影接近,两人来不及发出惊呼,一柄刀抵住一人咽喉,一只手同时抓住对方要害。 出手干净利索,瞬间将两人制服,多半是因为夜se的缘故,甚至无法看清对方如何出刀,邱双剑手放在剑柄之上,一种莫名的冲动在心底升起,虽然无法看清,只是一点可以肯定,瞬间出刀制敌,配合天衣无缝,必然是一位刀法极快的武功高手,如果对上自己手中双剑,究竟谁胜谁负。 第三百六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两道身影出现在无影谷前,从服饰上看正是严成暗中培养的死士,身为死士以绝对服从为使命,只是同样是人,跟着九幽老怪来到无影谷,按照吩咐躲在暗处,只等冷万山等人前来发动致命一击,一切准备妥当,不想确是漫长的等待,人的耐心必然有限,正如大力鬼牛河所说的那样,“如果冷万山一直不来,难道我们要一直等下去不成。レ♠レ”所有人心里同样抱有这样的疑问,毕竟所有的事情都是九幽老怪一手策划,至于冷万山如何回应不得而知,这场看似jing彩绝伦的好戏,很有可能会演变成九幽老怪一人的自作多情,只是毕竟骨肉情深,九幽老怪有恃无恐,自己手中必然握有王牌,那就是冷如秋。 两名死士小声说着话,只是不想一切完全别躲在黑暗中的众人听得清楚,柳闻风终于弄清,当ri袭击自己的正是九幽老怪,自己当ri杀死的人必然是他的弟子,所以才会使用同样的功法,只是这次兴师动众所要对付的人确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更是利用最为卑鄙的手段,似乎抓了一名女子作为人质。 柳闻风不由得冷哼一声,为何九幽山的人总是如此不堪,多半想起当ri好se鬼刘成以秋盈为人质的事,如今这一幕确是再一次上演,想起秋盈惨死柳闻风恨得直咬牙,两道身影接近,完全没有发觉岩石后面所隐藏的危机,一道身形闪过。 “大侠,饶命。”锋利的弯刀架在脖子上,透骨的凉意从刀刃上传出。 柳闻风冷冷道:“饶你狗命可以,只是要告诉我里面有多少人,九幽老怪究竟有何目的。” 那人不由得愣住,另外一人笑道:“身为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更加不能做出有损主人的事,你动手吧,我们绝对不会说。” 柳闻风笑道:“主人!不过是利用你们完成他的目的罢了,一旦失去利用价值,便会弃之不顾,甚至犹如垃圾一般除去,人世间最宝贵的就是生命,能够救你的人只有自己。”说完手上猛然用力,刚才说话的黑衣死士顿时脖颈被手上力道掐断,身子一歪倒在一旁,身为锦衣卫柳闻风心里清楚,那些所谓的道义、正义、侠义不过是人前炫耀罢了,一旦陷入黑暗或者只有一个人,一切完全变得不同。 先前那人脸上的死灰se变得更深,不想眼前这个人如此心狠手辣,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身为死士从小接受的训练还有一直的教诲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出卖主人,只是这样死去是否真的值得,身在严帮,所得必然不少,只是付出的同样很多,曾经亲眼看着童年最好的玩伴被无情杀死,动手的那个人正是一直被人敬仰的那个人,严帮帮主严成。 柳闻风道:“我只数三个数,记住命是你自己的。” “一、二。”柳闻风眼珠一瞪,黑衣死士顿时浑身颤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不要杀我,我说!” 柳闻风道:“算你识事务,说吧,若是敢骗我一句,他就是你的下场。” 黑衣死士道:“这次奉了帮主之命跟着九幽老怪来到无影谷,里面早已布下埋伏,只等水帮帮主冷万山前来。” 柳闻风道:“那个被你们捉来的女人又是为何?” 死士忙道:“那个人是九幽老怪自己抓来,据说是冷万山的女儿,名叫冷如秋。” 冷如秋三个字从死士嘴里说出,柳闻风身体不由得一抖,一个简单的动作黑衣死士确是吓出一身冷汗,刀刃划在脖颈上更是丝丝作痛。 柳闻风道:“她叫什么名字?” 死士道:“只是听人说起叫冷如秋,小人确实不知,还请大侠饶我一命,以后做牛做马服侍左右。” 柳闻风道:“只要你老实回答,必然不会伤害你。” 死士忙道:“一定老实,绝对不敢有半句假话。” 柳闻风道:“里面有多少人?其中布置如何?那个被你们抓来的女子又藏在哪里?” 死士无奈只得道:“九幽山一共五个人,其中四人是九幽老怪弟子,夺命鬼班峰,大力鬼牛河,吊尸鬼周循,胆小鬼古华,至于我们这些人一共二十二个,如今死了一个,完全由管家统领。” 柳闻风笑道:“金不二!” 死士连忙点头,“不想什么也骗不过大侠,管家正是金不二。” 柳闻风点头示意,死士只得道:“此谷名曰无影谷,多半是里面有雾气的缘故,莫说是影子,连人都无法看清,其中三处险要之地,一处十分隐蔽,九幽老怪负责,另外一处由四名弟子,最后一处由金管家带领死士,三处险地胡成犄角相互呼应,更是可以彼此驰援,至于抓来的那个女子,被关在箱子里,就在最里面的大车之上。”死士说完一脸哀求道:“如今我可是什么都说了。” 柳闻风道:“看你还算老实,ri后若是再敢作恶无论逃到哪里柳闻风必然不会放过你。” 那人连连点头,心中暗道,不想这个人就是柳闻风,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没有等来冷万山,确是把柳闻风给等来了,勉强捡回一条小命,以后严帮肯定是无法待下去了,只能远走他方隐姓埋名。 柳闻风飞鱼刀收回,黑衣死士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一道身影临近,确是懂得规矩并不反抗,一掌下去顿时昏倒,此举不过是担心自己回去通风报信,黑衣死士心里清楚,若是反抗必然无法活命,眼前还是保住xing命要紧,一掌打出,黑衣死士身形倒下。 “出来吧。”柳闻风打晕黑衣死士慢慢转身,注视的方位正是冷万山等人藏身的地方,原本以为没有发觉,不想只是装作不知,方才与黑衣死士之间的对话更是暗中查探身后那些人反应,手上用力捏断一名死士脖颈,确是丝毫没有反应,只是提到掳走的女子隐约有人动了一下,柳闻风心里清楚,这些人必然就是死士口中所提到的冷万山等人。 身影一闪,邱双剑早已按捺不住,躲躲藏藏如何是邱双剑个xing,眼见柳闻风出刀极快瞬间制住两人,心底顿时有了比试一番的意图,听见柳闻风声音,心知行踪暴露,不再躲避,身形一闪来到柳闻风近前,冷万山等人只得纷纷跳出。 一眉道人上下打量,“飞鱼袍、飞鱼刀,你是锦衣卫!”道人见多识广,不似黑衣死士那样无法从衣饰上看出柳闻风身份,如今确是一语倒出。 柳闻风抱拳道:“锦衣卫办案而来,若是碍了诸位还请见谅。”苏州城来了锦衣卫原本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从服饰上完全可以看出。只是不想确是在这里遇到。 邱双剑道:“锦衣卫又如何,我们这些人可是不想和官府的人扯上任何关系。” 肥和尚道:“不错,你办你的案,我们救我们的人互不耽搁。” 柳闻风道:“救人?” 冷万山抱拳道:“小女被人掳走,幸得几位侠士鼎力相助,如今特来救人,前方便是无影谷,如今谷内杀机四伏,更是暗藏祸心。” 柳闻风笑道:“真是巧了,本官这次同样是为了除魔而来。” 一眉道人道:“除魔!这倒是好事,如今这无影谷里群魔汇集,大人若是有兴趣,大可一同前往,彼此也算是有个照应。”一眉道人看出柳闻风武艺不凡,所以有意拉拢,从方才黑衣死士话语之中听得清楚,九幽老怪在里面布置的人手不在少数,单凭四人之力未必能够救出如秋。 柳闻风手中飞鱼刀一抖,“本千户这次便是为了捉拿九幽老怪而来,诸位若是信得过便一同救人,若是信不过,柳闻风一人一刀同样可以除魔。” 第三百六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出手瞬间制服两名严帮死士,试图从对方口中知道无影谷内详情,不想一人确是冷哼一声,身为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即便是杀了我们也不会说,不想确是一个懂得原则的人,只是未必所有人都可以做到,言语之间柳闻风早已看清,五指用力,那人瞬间毙命,嘴角流血倒在一旁,另外一人确是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不想确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柳闻风话语之中透出冰冷,“我只想知道里面情形,是否想活命就靠你自己。” 黑衣死士眼见同伴惨死,平日里那些所谓的忠义、效忠早已忘到脑后,在柳闻风逼问之下将无影谷内布局和盘托出,柳闻风终于弄清九幽老怪此举目的,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水帮帮主冷万山,更是抓了冷万山的女儿冷如秋,如秋!这个名字为何会这样熟悉,难道是!柳闻风脑海里顿时闪现出那道倩丽的身影,会不会就是她,难道天下间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不成。 手掌一翻,死士顿时晕倒,多半一直期盼着这样的结果,至少可以保住性命,柳闻风打晕严帮死士,发出一声冷笑,一道身影猛然出现,正是万里独行邱双剑,柳闻风早已发现四人行踪,方才对黑衣死士所做的一切同样是在考验背后那些人的举动。 一眉道人一眼看出柳闻风身份,身为锦衣卫必然不会与九幽老怪沆瀣一气,少了一个强敌,若是能够成为一个强助自然乐意,说明实情,冷万山等人自报身份,皆是成名已久的江湖侠士。 柳闻风笑道:“柳闻风不才,若是除魔大可算我一个。” 一眉道人喜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有了柳大人这个强助,不免有多了几分胜算。” 邱双剑默不作声,此行的目的只是为了对付九幽老怪以报当年落败之耻,至于其他事并不关心。 肥和尚道:“冷大哥,如今我们多了一个人手,里面的情况大致已经清楚,还等什么,这便冲进去救出侄女,除掉老魔。” 冷万山道:“不可鲁莽,当年我们这些人跟着关东大侠尚且无法将老魔杀死,眼前老魔占据地利,硬闯必然不是最佳的法子。” 提到关东大侠,柳闻风脸色顿时一变,只是没有人在意罢了,当年的事如何能够忘记,即便那时只是一个孩童,冷万山、胖和尚、一眉道长、还有眼前冷冰冰的剑客,在柳闻风的印象里这些原本模糊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师父的仇已报,一切早已应该结束,不想确是再一次被人提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既然无法避免,不如索性彻底了解。 天近三更,夜色变得更加阴沉,九幽老怪的脸色更加难看,几名弟子识趣走开,有些事还是少见为妙,脚步声响起,隐约出现几道身影,九幽老怪警觉,脸上露出笑意,必然是冷万山等人来了,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首先出现的是两名黑衣死士,身后跟着一僧一道,僧人身形魁梧,几乎占去大半位置,手掌放在黑衣死士背后,另外一名道人手中拂尘同样搭在黑衣死士腰间,一切已经明了,必然是派出去的两名死士被冷万山制住,于是带着两人进入无影谷。 只是其中一人被柳闻风杀死,另外一人早已昏迷不醒,两名死士又是从何而来,距离越来越近,九幽老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冷万山啊冷万山,不想确是用出这种把戏,或许能够骗得了别人如何能够骗过本尊的眼睛,身形一动,雾气瞬间将身形掩盖。 四道身影停住,猛然黑衣死士身形跃起手中双剑划过两道剑光,浓雾顿时被剑锋划开,叮的一声,确是兵器相撞发出的声响。 “邱双剑,十几年不过,剑术倒是精进不少!”九幽老怪露出身影,方才用出夜行功,准备发动袭击,不想确是被邱双剑识破,剑光一闪直奔自己攻来,无奈只得挥动夺命拐向前一迎,一股大力从拐上传出,老魔气力惊人,虽然年纪六十开外,多年修炼魔功体力远在常人之上。 邱双剑笑道:“只可惜你的武功确是丝毫没有进步!” 雾气中露出老怪身影,“冷万山,既然都是熟人何必弄出这种把戏骗人。”九幽老怪目光落在肥和尚前面低着头沉默不语的黑衣死士身上,方才已经发现不妥之处,尤其是邱双剑所散发出的杀气,必然是冷万山遇到两名死士,于是夺了衣服装成死士进入无影谷,试图扰乱视线蒙混过关。 惨叫声响起,九幽老怪不由得神情一变,“那个人不是冷万山。” 肥和尚哈哈大笑,“老魔,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说完双手一松,哪里是铁掌游龙冷万山,不过是刚才被打昏过去的死士,肥和尚放在背后的手掌确是运用一种奇妙的力量推着死士进入,加上身形魁梧挡住大半视线,倒是将老魔骗过。 所有一切完全出于习惯,当日老魔街上恰好遇到邱双剑、肥和尚、一眉道人,昔日恩怨种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情况不明并没有动手,于是施展夜行功尾随进入水帮见到冷万山,当年追杀自己的那些人不想在这里重聚,加上冷万山正好四个,人数上完全正确,其中一人是剑法出众桀骜不驯的邱双剑,那么另外一个必然是冷万山无疑,不想确是中了对手设下的圈套。 一切要从与柳闻风遭遇开始,不想这位朝廷锦衣卫确是愿意相助,冷万山自然感激,肥和尚身形一动就要冲入无影谷,冷万山连忙示意,“切不可鲁莽行事。” 柳闻风道:“诸位可是想到合适的办法?” 冷万山摇头道:“对方人手要在我们之上,更是占据地利,加上小女还在他们手里,不免投鼠忌器,一时难以找出合适的法子。” 一眉道人道:“早闻锦衣卫办案了得,更是精明能干,以大人之见眼前又当如何?” 柳闻风笑道:“诸位可是信得过在下?” 冷万山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你我今日有缘在此相见,日后便是我铁掌游龙冷万山的兄弟,天下间哪有信不过自己兄弟的道理。” 肥和尚道:“冷大哥一言九鼎,有什么馊主意直接说了就是。” 柳闻风道:“无影谷内有三股强敌,其中一股便是九幽老怪,虽然只有一人,确是最难对付。” 邱双剑冷冷道:“对付老魔,邱双剑一人足矣。” 冷万山道:“不可,老魔魔功了得,若是有个闪失叫万山如何安心!” 邱双剑道:“冷大哥放心便是,邱某这些年日夜练剑为的就是这一天,老魔无论魔功如何了得,想要取胜必然不会那样简单!” 柳闻风道:“只要能够挡住老魔,便可以去除第一道封锁,只是谷口处一旦动手,其他两股势力必然警觉,到时候想要出其不意便会很难,所以一定要演一场戏才行!” 肥和尚道:“演戏!和尚只会念经不会演戏。” 柳闻风道:“很简单,只要这位邱大侠换了这个人的衣服,然后扮作他由道长押着进入无影谷,至于大师便带着这个人。” 一眉道人眉头一皱道:“此举又是何意?” 冷万山点头道:“好主意,这样老魔必然将所有人注意力放在你四人身上,更加不会轻易动手,好一招暗度陈仓之计。” 柳闻风抱拳道:“冷帮主过奖,你我二人趁机潜入,待老魔识破身份之后,这位大师还有道长立刻增援冷帮主,拖住两股势力,面对邪魔切不可心慈手软。” 肥和尚道:“我们都去打架,那你做什么?” 柳闻风笑道:“自有去处。” 〖 第三百六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老怪脸上露出喜色,夜色中出现四道身影,一僧一道,僧人身形魁梧,道人眉毛连在一起,对于两人九幽老怪十分熟悉,不败佛陀肥和尚,一身硬功了得,更是修得一身少林内家真气,只可惜天赋有限无法真正领悟少林武学精髓,至于道人武功更是寻常,更是自封了一个称号九霄云一眉道人,不过是两个无名之辈,当年确是跟着关东大侠那个老匹夫对自己穷追猛打,多年一直压在心底的恨意彻底爆发,今天要用所有人的血来弥补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 剑光闪动,邱双剑身形一闪,手中双剑迅疾攻出,浓雾顿时散到一旁,多半是被这样锋利的剑锋所吓到,叮的一声传出,九幽老怪身影慢慢出现,邱双剑一脸冷峻,九幽老怪手中所拿的正是当年的成名兵器夺命拐,邱双剑丝毫不陌生,当年自己就是败在铁拐之下,十几年日夜苦练等的就是此刻,用自己的剑洗刷当日耻辱。 惨叫声传出,似乎就在身旁,九幽老怪神情一变,终于发现一丝端倪,肥和尚身前那人双臂无力垂下,铁掌游龙冷万山怎会是这番样子,心中暗叫不妙,不想中了冷万山的圈套,只是一个人又能如何! 冷万山悄悄潜入,谷口处的对话听得清楚,从岩石后面站起一人,同样是一个胖子,双眼确是透出贪婪,手持铁算盘,正是严帮管家金不二,这次奉命带人赶奔无影谷,目的就是协助九幽老怪彻底除掉冷万山。 多半是因为浓雾的缘故,冷万山脚步放轻,金不二等人完全不知,谷口处传出九幽老怪阴冷的笑声,其中带有得意,心中清楚必然是冷万山等人前来,事先定下计划,第一关由擅长夜行功的九幽老怪把守,若是可以击杀其中一人最好不过,即便无法做到,里面暗中部署的四大弟子还有二十名死士,冷万山等人断然无法冲破,一旦围住便有绝对的把握将这些人击杀。 金不二从地上站起,猛然一道身影接近,仿佛就在眼前,一掌打来,好个金不二确是了得,浑圆的肚子向里一吸,顿时出现一处凹陷,以近乎不可能的方式避开打向胸前一掌,身形迅速后退,一道身影冲入,一双铁掌展开,黑衣死士不备顿时被打倒几人,惨叫声传出,九幽老怪神情一怔顿时恢复正常,以自己布置在里面的实力,冷万山即便有三头六臂同样无法取胜。 大力鬼站起身形,“师兄,要不要去支援那些人!” 班峰道:“死了活该,按照师父说的去做。” 古华道:“不想二师兄如此不近人情,若是师父哪天叫你对付我们其中一个必然不会念及师兄弟情分。” 周循露出黄牙,“七师弟,如果师父这样交待,你又如何选择?”说完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在夜色中十分瘆人,不愧有吊尸鬼的称号,猛然两道身影奔来,一僧一道,正是按照计划冲入的肥和尚、一眉道人。 一只铁棒空中砸下,肥和尚怒吼一声,“来得好,让佛爷好好领教领教。”手中铁扁担向前一迎,一声巨响,犹如一声怒雷在谷内炸响,身形从高处跃下轮动铁棒的正是以气力出众的大力鬼牛河,看到和尚并不躲避,脸上露出喜色,要知道自己一击之下足有千斤之重,即便习武之人同样无法接下。 一声巨响,肥和尚确是纹丝不动,手中铁扁担向上一架,两股大力相击,同时大喝一声,“好大的劲。” 猛然一道身影一拳打向肥和尚后心,一眉道人斜着冲出,手中拂尘缠向对方手腕,那人见到肥和尚神勇,这人必然不弱,不敢硬拼只得收回,猛然一只铁钩袭来,一眉道人身形一晃轻松躲开,论武功、气力一眉道人自然无法与其他人相比,只是轻功确是一流,身形一闪,手中拂尘再次攻出。 邱双剑手持双剑应对九幽老怪,冷万山一人冲入严帮死士阵营,铁掌上下挥舞,金不二手持算盘迎上,不想平日里用来做生意的算盘确是可以当成兵器,只见手中算盘戳、打、砸、拨,上面的铁珠更是发出声响,冷万山丝毫不惧,几十年造诣完全在双掌之上,一道刀光袭来,手掌直接迎向刀光,刀光停住,黑衣死士顿时愣住,不想自己全力一道确是被人轻松抓住想要收回已经无法做到,无奈只得弃刀。 肥和尚这边同样打出火气,巨响声不断传出,大力鬼牛河双臂酸麻,同样打出牛脾气,不想眼前肥和尚确是有这样的气力,怒吼一声,用出十成功力,手中铁棒再次砸下,肥和尚舞动铁扁担丝毫不惧,更是要应对其他人袭击,好在一眉道人身形闪动,危机巧妙化解,即便如此依然险象环生。 无影谷内打成一片,唯独不见柳闻风身影,当日肥和尚一脸不解看着柳闻风,“我们都去打架,那你做什么?” 柳闻风笑道:“自有去处。” 三辆大车停在谷内,四名黑衣死士守在旁边,听见打斗声,同时抽出弯刀,四人心里清楚,这样的阵势水帮那些人根本无法闯进来救人,当然留在这里总好过出去厮杀。 身为死士第一条准则便是无条件服从包括为严帮而死,当然得到的回报便是超过普通弟子数十倍的好处,大有富贵险中求之意。 一人道:“冷万山真的来了!” 另外一人冷冷道:“来了又如何,不仅救不了人,更是要搭上xìng命。” 锁在箱子里的冷如秋同样听见巨响,那必然是肥叔叔手中铁扁担发出的声音,冷如秋心中焦急,不想为了自己令所有人陷入危险之中,老魔更是布下这么多人手,单凭四个人如何是对手。 刀光一闪,一人瞬间毙命,其他三人吓得连连后退,方才发生的一幕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究竟是谁可以突破重重封锁来到这里,更是可以做到毫无声息瞬间杀人,出刀之人正是柳闻风,谷口处的厮杀陷入胶着,柳闻风借助夜色悄悄潜入,一直向谷内而去。 “什么人!” 柳闻风冷笑,“锦衣卫千户柳闻风!” “柳闻风,不可能,你怎么会来!” 柳闻风来了,他真的来了,冷如秋听得清楚,那样熟悉的声音,身上顿时一热,多半是因为箱子空间有限憋闷的缘故,热度更是持续发酵,心跳不停加速,冷如秋似乎已经听到自己心跳,耳朵贴在木板上是那样的真切,箱子里有人,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人,刚才的心跳声正是从箱子处传出,还有谁在箱子里,当时被人塞进箱子,眼前一片漆黑,不想此时确是听到快速的心跳声,确不是自己发出,冷如秋似乎想到什么,身子用力挣扎确是徒劳无功。 柳闻风来了,脸上依然带着笑意,刀光一闪,一名死士倒在血泊之中,另外三人使了一个眼色,一人挥刀向前劈向柳闻风,身形一闪,死士身形停住,一道刀痕顺着额头慢慢向下延伸,眼神之中所流露的更是悲哀,不想同伴为了逃生确是出卖自己,两道身影快速逃走,根本不是为了合力围攻柳闻风,死去的那个人不过是被舍弃的一个棋子罢了。 内心必然不甘,为何最后时刻秉持精神的自己确是被人无情出卖,身体慢慢倒下,脑海里确是闪现出这样奇怪的念头,身为死士自己完成应有的使命,只是心底确是从未有过的悲凉。 他究竟是错了还是真的错了,答案已经变得没有任何意义,刀痕慢慢延伸,身形在夜色中倒下。 第三百六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无影谷前,柳闻风遇到前来救人的冷万山等人,抱有同样的目的,顿时不谋而合,多半应了那句天下没有永远的对手,只有永恒的利益,如今确是为了仇恨,因为仇恨令所有人陷入纠葛之中,柳闻风便是当年跟随关东大侠追捕老魔的那个孩童,只是十几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关东大侠惨死,多少人为此愤慨,甚至遗憾,只是没有人愿意为这位武林异士讨回应有的公道,直到有一天,他的弟子终于等到机会,亲手了结这段仇怨。レ♠レ 柳闻风设局,九幽老怪上当,众人按照计划行事,邱双剑缠斗九幽老怪,肥和尚、一眉道人吸引右边布置的人手,冷万山暗中绕过去偷袭左边阵营,至于柳闻风确是另有目的,一个人躲开众人视线直接绕到后方救人。 几辆大车由几名死士守着,柳闻风躲在暗处看得真切,这里必然是关押人质的地方,刀光闪动,看守大车的四名严帮死士,两人死在刀光之下,另外两人头也不回逃之夭夭,柳闻风收刀来到近前,一掌打出,棺盖顿时飞出,火折掏出,终于看清那张令自己厌恶的脸,如果不是因为他,秋盈断然不会那样死去,更是令自己背负难以偿还的情债。 另外一口棺材同样打开,当初的猜测得到认证,躺在棺材里的正是被自己杀死的两个人,一个便是无头尸案的始作俑者,一个内心充满邪恶变得扭曲的男人,不想同样是九幽山老怪弟子,更是与苏州城严帮扯上关系,外面的打斗声越加惨烈,隐约可以听见肥和尚怒吼声,顾不了那么多,救人要紧。 柳闻风身形一晃来到放着三口箱子大车前,沉重的呼吸声从里面传出,柳闻风脸上露出一丝喜se,刀尖一挑,上面的锁头顿时滑落,身子向前,双手用力一抬,猛然锋利的刀尖从箱子里直直刺出,柳闻风不备,更加没有想到这样的箱子里居然隐藏杀机,心思完全放在箱子里的冷如秋身上,她是否就是自己遇到的那个女子,那一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确是固执的站在自己身后,足足守了一夜,她的眼神同样炽烈,如同一团火将自己内心的冰冷慢慢融化,确是不敢靠近。 此时又是怎样的心境,柳闻风不敢去想,只要看到她便会想起不顾一切扑向自己的秋盈,这段情总是令人悲伤。 箱子慢慢打开,一颗心更是跳个不停,露出的不是那张熟悉的脸,而是一柄弯刀,顺着缝隙猛然刺出,距离实在太近,柳闻风避无可避,身子一歪,刀锋正好刺中肩膀。 骤变突起,即便柳闻风同样无法发觉,箱子里发出的心跳声足以证明里面装的必然是人,四名守卫两死两逃,里面必然是冷如秋无疑,不想所有一切确是严成jing心布局。 严帮大院,三辆大车停在庭院之中,前两辆放置的是两口棺材,前文已经交代,少帮主严言固执复仇,最终死在柳闻风刀下,九幽老怪感到苏州城,派出四名弟子击杀柳闻风,不想确是落败,更是搭上好se鬼刘成xing命,至于另外一辆大车上放置的三口箱子确是不知是何用处,四名弟子从后院抬出冷如秋,眼神之中尽是愤恨,不想确是落入这样妖人手中,怎奈双手双脚被绑,嘴更是堵住,不然必然破口大骂。 虎落平阳被犬欺,冷如秋也算功夫了得,如今确是被人抬着直接塞进一口箱子里,咣当一声箱子合上,一把锁头锁住。 严成看在眼里,慢慢转身回到厅堂,时间不长,一名黑衣死士进入,抱拳道:“主人,你找我!” 严成目光落在死士身上,“听人说,死士之中你的刀最快,下手同样最狠。” 死士道:“能够成为严帮死士,为主人效力是小人的福分。” 严成点头,“好,现在正是你表现忠心的时候,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死士道:“主人吩咐便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严成道:“方才的事你必然已经看到。” 死士道:“主人是说装入箱子里的那个女子?” 严成点头,“有了她便可以有足够的筹码除掉本帮的心腹大患,所以我要你和她一样。” 死士道:“和她一样!” 严成道:“车上有三个箱子,你只需要躲在里面,一旦有人打开箱子,只要事先没有说出暗语必然是对方的人,如何去做,我想你必然清楚。” 死士笑道:“趁对手不备将他杀死,主人莫非信不过九幽山的人不成?” 严成道:“能够顺利除掉冷万山最好,一旦出现差错,有你在必然可以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死士点头,“只是另外一口箱子有何用处!” 严成哈哈大笑,“那口箱子一旦打开便可以瞬间令人魂飞烟灭。” 死士惊道:“天下间尚有这样的神兵利器!” 严成道:“神兵利器同样无法与它相比,第二口箱子里面装的是炸药,莫说是人,即便是石头同样可以炸得粉碎。” 死士听闻不由得眉头一皱,“若是有人不小心直接打开第二口箱子又当如何?” 严成道:“附近的所有人都会死,包括你。” 死士点头,“身为死士能够为严帮而死乃是最大的荣耀。” 严成道:“去吧,无论结果如何,你的家人必然会得到最好的待遇。” 死士转身出去,两口箱子并排摆在上面,心里清楚,其中一个里面装的是抓来的女子,另外一个必然是填满炸药的箱子,只要用力打开,必然会触发里面的装置,到时候一声巨响,所有东西炸得粉碎,另外一口箱子抬上,应该就是为自己所准备。 严成的计划可谓恶毒至极,甚至不惜搭上自己人xing命,柳闻风飞鱼刀一抖,铁锁应声落下,里面传出喘息声,飞鱼刀收回,双手搭住用力打开,一柄刀贴着缝隙刺出,时机把握恰到好处,柳闻风不防,刀尖接近,直接刺向自己咽喉,距离实在太近,想要避开根本无法做到,身子用力一转避开要害,刀尖直接刺中肩膀。 骤变突起,柳闻风左手直接抓住刀背,一道身影猛然从箱子里跃出,身上衣物与自己杀死的黑衣死士完全相同,眼见致命一击被对手躲过,刀背更是被人抓住,身形从箱子里跃出,顺势向前刺出。 好个柳闻风,不退反进,刀尖从身后露出,几乎贴着身体,右膝直接撞向死士胸口,一招奏效,论武功两人根本无法相比,死士所仗着的不过是突然发难,不然如何能够伤到柳闻风,胸口遇袭,黑衣死士身形蹬蹬蹬后退几步,脸上确是露出凶狠,不愧是死士之中最好战嗜杀之辈,手中弯刀一摆直接攻出,刀光一闪,那是飞鱼刀所发出特有的光芒,死士身子向后抛去,不想柳闻风后发先至,刀光直接击中死士胸口。 死士试图挣扎,只是胸口要害被刀锋击中只得放弃,柳闻风冷冷道:“告诉我,里面是否有我想要的人。” 死士哈哈大笑,“有本事就打开箱子,如果没有,就等着替她收尸好了。” 柳闻风慢慢接近,夜se中隐约可以看清,手掌一推,原本放在最上面的箱子顿时落在地上,两口箱子里装的究竟是谁!是否同样布有这样的杀手,或者所有一切只是一个陷阱,真正的冷如秋并不在箱子里,而是藏在严帮或者其他地方。 第三百七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箱子里莫名出现的杀机令这位平日里处事果断的锦衣卫千户大人内心陷入挣扎,肩膀上传出痛楚,刀锋击中,好在上面并没有淬毒,不然真的惹上麻烦,原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算计之中,更是可以轻松救出被抓的冷如秋,不想途胜变故,都怪自己大意,更是因为曾经的感情而忽略身边的危险,若不是反应过快,刚才那一刀必死无疑,柳闻风不由得暗自自责,柳闻风,平日里的教训都忘了不成,情最是害人,任何时候绝对不能放松警惕,包括任何环境对任何人。 三个箱子放在车上,藏有杀手的恰好位于最上面,加上里面传出的呼吸声令自己错觉,那里面必然是被抓的冷如秋,如果不是想到那张令自己不安的脸庞,如果不想想到那一夜雷鸣下的身影,如果不是想到那一道扑向自己的身躯,绝对不会这样大意,更加不会收起飞鱼刀选择用双手打开箱子,更加不会令自己身上要害就这样显露在对手面前。 柳闻风站在车前,肩膀上的伤势依然不停有血迹渗出,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这难道就是血的教训,柳闻风看着眼前剩下的两口箱子,冷如秋是否真的被人关在箱子里,一切并不得知,或许只是九幽老怪故布疑阵,目的只是引冷万山等人上钩,只是以老怪自负的性子未必会如此,想起当日出现在自己房间内的那道身影,尤其是眼神,那是胜利者才会具备的眼神,在老魔的心里必然是一直以胜利者自居,甚至自傲。 身后传出一声怒吼,柳闻风听得清楚,必然是那位身形肥硕脾气火爆的和尚发出,时间紧迫,外面的战局瞬息万变,不允许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飞鱼刀落下,两口箱子上面的铁锁纷纷砍落,身子接近,刀尖抵在一口箱子边缘处,正是那口藏有炸药的箱子,一旦打开引爆里面的炸药,这样的距离柳闻风必死无疑,关在箱子里手脚被人捆住的冷如秋同样无法逃脱厄运。 一声巨响,无影谷内顿时一阵晃动,牛河一棒砸下,肥和尚丝毫不惧,两人完全拼上气力,可是苦了一眉道人,面对另外三人攻势只能依靠身法不停游走,手中拂尘上面的蚕丝大多被夺命鬼班峰铁钩削断。 肥和尚一声怒吼铁扁担轮圆,肥大的身躯跃起一米多高,犹如一尊怒佛迎面砸下,牛河双手握紧向上硬接,一声巨响,一眉道人不由得一皱眉头,再看大力鬼牛河一张脸憋得通红,握住铁棒的手臂发出一阵颤抖,不想这和尚气力如此之大,铁扁担砸下,牛河运足气力硬接,一股大力传出,顿时咽喉处猛然一甜,必然是刚才的余力震伤内脏,只是平日里好勇斗狠的性子被激发,更是遇到真正的对手,牙关咬住硬生生咽下,嘴里大吼一声,“来的好!” 大力鬼牛河硬接肥和尚一扁担,其他三人刚要出手,猛然大地发生一阵晃动,三道人影连忙收回,多半是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什么,这样的晃动必然不是人力所能企及,肥和尚双腿站稳,用力保持平衡,一眉道人脚尖一点险些摔倒。 冷万山那边战况同样因为晃动而停止,只是情形不免惨烈,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七八名死士尸体,冷万山身上同样出现几道刀痕,必然是厮杀之中对手人数太多无法顾及,心中更是惦念女儿入秋安危,无影谷内的缠斗更是冷万山无法想到,不想除了九幽山的人之外还有这么多黑衣人,武功虽然平常,只是毕竟人多,加上训练有序彼此配合默契,一时难以取胜,其中一人手持算盘武功不弱,冷万山来到苏州城不久,更是忙于水帮事务,所以并不认得金不二。 眼见自己带来的这些人陷入厮杀,好在途中遇到那个锦衣卫,想想好笑,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确是没有问及对方名姓,更是以近乎巧妙的计划将老魔事先布局完全打乱,肥和尚怒吼连连,冷万山担心兄弟出事,算一算时间应该早已找到入秋,打定主意,双掌一晃逼退两人,身子迅速后退。 大地一阵晃动,冷万山勉强站稳,一名死士确是直接迎面撞来,必然是无法把持身体,眼中尽是惊骇,冷万山直接一掌打出,迎面撞来死士顿时毙命,尸体倒地。 邱双剑与九幽老怪的比拼最是激烈,只见邱双剑手中双剑速度加快,剑光完全将自己围在当中,九幽老怪手中夺命拐力道更是大得出奇,速度丝毫不慢,凭借夜行功更是占据优势,邱双剑双目紧闭,一道拐影无声无息打来,剑光升起,这便是邱双剑十余年苦练的剑法,为了应对老魔的夜行功,练剑之时都是蒙着眼见处于极为安静的地方,完全凭借直觉出剑。 无影谷谷口处,三道阵营慢慢聚集,一声巨响,大地发出一阵震颤,九幽老怪哈哈大笑:“冷万山,你的女儿已经魂飞九天,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你。” 箱子里安置的炸药九幽老怪自然清楚,对于严成这样的举动虽然有些反感,只是对自己没有任何坏处,若是真能够出奇制胜炸死冷万山何乐而不为,爆炸声响起,九幽老怪脸上露出笑意,只是冷万山的人都在这里,那么救人的那个人又是谁! 身形一闪消失不见,邱双剑一动不动双剑护住身体,冷万山怒吼一声愤而出掌,如秋真的死了,都怪自己无能,爹即便是拼了性命也要杀死这些魔头为你报仇。 冷万山双眼通红,双掌轮开,金不二手中算盘啪啪作响确是不敌,只得连连后退,死士更是不敢接近,猛然一道身影接近,邱双剑怒吼一声:“冷大哥,小心。”还是慢了几分,九幽老怪身形消失确是舍弃难缠的邱双剑,来到冷万山身后,猛然一拐打出,冷万山听见风声,猛然转身,铁掌向上一迎,一双铁掌便是最值得信任的兵器,只是九幽老怪魔功了得,铁拐之上力道极大,铁掌迎上,冷万山身形连连后退,左臂更是无力垂下,必然是被刚才一击伤到,如今只剩下一只手,冷万山实力大损。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冷万山,当年的仇今天本尊要彻底清算。” 冷万山道:“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怪当年没有将你彻底杀死。”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就凭你们如何能够除掉本尊,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罢了,跟着一个傻得出奇自认大侠的蠢货,最后哪一个能够落得好下场!” 九幽老怪所指的正是被人害死的关东大侠,肥和尚怒吼一声,“不许你侮辱他。”铁扁担带着风声砸向老魔,老魔发出一阵冷笑,铁扁担顿时打空,邱双剑飞身来到冷万山身前,手中双剑护住,一眉道人同样抖身形加入阵营。 九幽老怪慢慢露出身影,四大弟子站在一旁,严帮死士伤亡惨重,只剩下七八人,加上一个总管金不二,再看金不二手持算盘确是一脸得意,这种得意背后必然是在算计无影谷内每一个人应有的价值。 金不二心里清楚,眼前局势已然明了,冷万山负伤功力大打折扣,对方之中实力最强的便是剑法出奇的邱双剑,至于肥和尚不过是仗着气力过人,加上不要命的打法,时间一长必然落败,至于那个道人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自己这边,九幽老怪一人对上邱双剑足有七成胜算,四大弟子对上肥和尚更是胜券在握,剩下的只有负伤的冷万山加上那个眉毛连在一起的道人,根本不足为惧,如今最好的方式便是保存实力。 〖 第三百七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明烟云》最新章节... 一声巨响从谷内传来,严成事先布置在箱子里的被引燃,大地为之震颤,爆炸产生的巨大力量化作飓风,打斗瞬间停止,所有人停下来,目光望向深谷,确是无法透过浓雾看清事实真相。 浓雾中一道身影慢慢出现,正是九幽老怪,晃动消失,九幽老怪忍不住发出一阵yīn森恐怖的笑声,“炸的好,冷万山,你的女儿已经魂飞九天,接下来就要轮到你们这些人!” 冷万山听闻不由得神情一变,想到女儿惨死顿时眼前一黑,一道身影已然攻到,正是九幽老怪,手中铁拐足有千斤力,冷万山避无可避,只得以一双铁掌迎上,虎口顿时裂开,手上尽是血迹,更为惨烈的是手臂,左臂无力垂下,九幽老怪一击得手刚要逞凶,猛然一道剑光袭来,正是一脸愤怒的邱双剑,不想老怪这么狡猾,舍弃自己利用夜行功掩住身形打伤自己最为敬重的冷大哥,肥和尚同样怒吼一声,手中铁扁担砸向老魔,不过只是徒劳,四人汇聚,九幽老怪露出身影,四大弟子加上算无命金不二以及剩下七八名黑衣死士,论实力冷万山这边占据下风。 肥和尚看着被血迹打湿的臂弯,“老贼,不要躲躲藏藏,是男人就和你佛爷大战三百回合。” 九幽老怪脸上露出笑意,“并非一味逞能就是真英雄,若是不懂得自保,再好的武功也是徒劳。” 冷万山深吸一口气,脸sè顿时缓和许多,“九幽,原本你我之间并无仇怨,只是不应该仗着自己本事滥杀无辜,今rì即便拼着一死也不会让你离开。”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就凭你们这些杂碎,即便当年的关东大侠同样无法将本尊杀死,你们凭什么!” “就凭着满腔热血!”邱双剑一声怒吼手中双剑再次攻出,九幽老怪丝毫不乱,手中铁拐从容应对,单论武功已经要在邱双剑之上,加上自己神鬼莫测的夜行功,这一战早已胜券在握。 四名弟子同样出手,牛河与肥和尚力拼受了内伤,即便如此同样舞动铁棒带着风声砸向肥和尚,肥和尚怒吼一声,“照顾冷大哥!” 手中铁扁担轮圆,四人一同出手确是无法攻破和尚守势,当然其中占据身体上的优势,肥和尚一人将手中铁扁担轮圆,上面发出的力道实在太大,即便以气力著称的牛河同样不敢硬接,只能寻找破绽出手,一眉道人手持拂尘守在冷万山身边,冷万山低声道:“道长,放心,这些人还伤不到我!” 不过是为了一眉道人放心罢了,生死对决绝对不能分心,不然必然被对手所乘,冷万山单掌护在胸前,心里清楚肥和尚虽然胜在气力,只是这样下去难免落败,毕竟人的气力有限,铁扁担速度一旦慢下来,如何能够挡住四人联手攻势。 邱双剑那边斗得更急,九幽老怪催动魔功,手中铁拐越打越快,邱双剑渐渐不支,想到昔rì落败留下的耻辱,还有身后的危险,. 豆大的汗珠顺着肥和尚大脑袋留下,他真的累了,上百斤的铁扁担平rì里挥舞起来毫不费力,如今这样厮杀下去,双手如同灌铅一般,只是想到身后的一眉道人加上负伤的冷万山只得苦苦支撑。 吊尸鬼周循打出一拳确是一记虚招,肥和尚一口气提不上来,速度不免慢了一些,发现破绽猛然攻入,丧尸拳运足十成力道打向肥和尚胸口,肥和尚应对三人攻势,不料一人猛然冲入,想要后退已然无法做到,加上身后便是受伤的冷万山,一咬牙准备硬接一记丧尸拳,毕竟从小练就一身硬功,刀枪不入只是别人误解罢了,练到极致确是可以凭借气力加上身体强度承受一定的打击。 周循眼见自己得手,脸上露出笑意,两颗大黄牙露出,一拳直直打出,姿势怪异,上面的力道确是不弱,砰的一声,一道身影飞出,以肥和尚的身形加上一身硬功必然不会如此不济,那么飞出去的那个人又是谁! 飞出去的正是吊尸鬼周循,周循一拳打出,猛然一道身影接近,同样是拳头,确是铁一般的拳头,周循似乎听到手骨断裂发出的响声,想要后退已然不及,愤怒的铁拳继续向前,直接打中胸口,一道身影飞出,倒在地上,胸口处完全凹陷下去,眼见不活,不想吊尸鬼周循确是死在受伤的冷万山铁拳之下,冷万山身形后退,脸上再次升起cháo红,刚才强行出拳,更是用足力道,顿时引动伤势,身形一晃,一眉道人连忙扶住,冷万山摆手道:“不碍事,照顾和尚。” 吊尸鬼周循原本以为可以见功,不想受伤的冷万山担心和尚有失,完全不顾伤势,强行运功,一记铁拳打出,周循如何是成名多年铁掌游龙冷万山对手,两拳相对,胜负立分,周循身形飞出倒地而亡。 班峰冷冷道:“金管家,这个时候切不可作壁上观成为看客,还是早点杀了这些人以免夜长梦多。” 金不二点头,肥嘟嘟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几名死士冲上,两柄弯刀顿时飞起,肥和尚奋起余威,一声怒吼,手中铁扁担轮圆,死士手中弯刀撞上顿时脱手而飞,身形只得后退,没了兵器岂不是拿鸡蛋碰石头,金不二冷哼一声,手中算盘一晃,叮的一声,确是直接将铁扁担压住,大力鬼牛河一脸yīn沉,不想这个胖子如此厉害,连番对拼牛河最是清楚,肥和尚气力要在自己之上。 金不二武功不俗,一个懂得算计的人同样懂得把握时机,气力上必然不是肥和尚对手,肥和尚一番激战气力已然不足,加上扁担上力道恰好用尽,新力尚未发出,金不二抓住时机,手中算盘一晃正好压在扁担之上。 金不二一招得手,另外三人同时迎上,肥和尚双臂发力,金不二只得松开,这样的力道可不是自己能够抵挡,一把铁钩探出,肥和尚手中扁担还是慢了几分,铁钩划中,顿时血流如注。 邱双剑那边同样不好过,十余年苦练为的就是一雪前耻,用尽全身气力始终无法击败九幽老怪,不由得心浮气躁,剑法顿时大乱,一道拐影袭来,猛然跃起直接迎上,用的确是玉石俱焚的招式,九幽老怪脸上尽是得意,手中铁拐到了中途猛然停住身形一闪险险避过。 “你永远无法打败我。” 邱双剑脸sè变得苍白,每一个字不停敲击心底,犹如一块块巨石,内心所积压的愤怒完全爆发,双剑展开,速度、力道完全不同,愤怒之下邱双剑终于用出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技双飞夺命剑,两柄剑上下翻飞,招招夺命,式式惊险,即便九幽老怪同样脸sè一沉,不想邱双剑留有后招。 “这样又如何,你始终是我的手下败将,任何人无法改变的事实,认命吧,邱双剑。” “给我闭嘴。”邱双剑怒吼一声,嘴角显出血丝,九幽老怪发出魔音,更是找到邱双剑最为脆弱的一面,那就是一颗求胜的心,十余年的孤独,十余年的忍耐,十余年的等待,一个人付出太多,一旦无法得到应有的回报,外表的冰冷无法掩饰内心的脆弱,多年的忍忍换来的确是一场空。 九幽老怪脸上笑意更浓,更是带着嘲讽之意,身形快速旋转,夜sè中身形若隐若现十分诡异,双剑攻出,确是打空,双飞夺命剑虽然犀利无比,确是始终无法捕捉老魔身影,邱双剑怒吼连连,双眼因为愤怒变得血红。 第三百七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爆炸声响起,严成临行前故布疑阵,更是布下两道杀局,箱子里布下擅长杀人的死士,柳闻风急于救人险些丧命,这位以谨慎著称的锦衣卫千户大人是否葬身其中,如果是,接下来又将如何发展,如果侥幸存活,双手被绑关在箱子里的冷如秋是否同样可以幸免于难,人世间的爱为何偏偏如此脆弱,如果想看到一段平淡而离奇的爱情请点红票,如果想看到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请点收藏。 冷万山负伤,肥和尚手中扁担舞得风雨不透,只是时间一长难免气力不及,吊死鬼周循抓住破绽猛然攻入,丧尸拳更是恶毒无比,冷万山负伤,左臂更是失去知觉,必然是被老魔夺命拐上的力道伤及经脉,即便能够恢复,同样无法恢复功力,眼见和尚遇险,丝毫不顾自己伤势,速度甚至要比一眉道人更快,铁拳打出,周循身形飞出倒地而亡。 冷万山身形晃动已成强弩之末,肥和尚只得苦撑,一眉道人武功有限,单凭轻功逃走倒还可以,只是这样的情形,试问以一眉道人的个性如何会放弃生死与共的兄弟独自逃走,手中所持拂尘上的蚕丝大半被铁钩划断,决定胜局的一战集中在邱双剑与九幽老怪两个人身上,邱双剑不愧是成名已久的剑客,手中双剑展开剑势犀利,两柄剑围住九幽老怪,再看老魔丝毫不乱,手中铁拐见招拆招并不急于进攻,胜局已经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何必如此心急,那些所谓的变故、奇迹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只有实力能够决定一切。 内心的愤怒令邱双剑变得狂躁,若不是剑法惊人,必然已经被老魔找出破绽,眼神之中更是满是暴戾,如果不是人所熟知的邱双剑,必然会误以为是一个嗜杀的恶魔。 “你永远无法打败我。”九幽老怪脸上尽是嘲讽之色。 邱双剑脸色变得苍白,从老魔口中发出的每一个字不停敲击心底,犹如一块块巨石,内心一直积压的愤怒完全爆发,因为愤怒双眼变得血红,双剑展开,速度、力道完全不同,愤怒之下邱双剑终于用出自己苦练多年的绝技双飞夺命剑,两柄剑上下翻飞,招招夺命,式式惊险,即便九幽老怪同样脸色一沉,不想邱双剑留有后招。 冷万山看在眼里心中暗道,坏了,这样下去邱双剑必败无疑,当年败在老魔之手一直是邱双剑最大的心病,更是引以为耻,这些年闭门苦练为的就是能够打败老魔,如今确是被九幽老怪魔音所扰,导致心智不明,这样下去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自爆经脉而亡。 “这样又如何,你始终是我的手下败将,任何人无法改变的事实,认命吧,邱双剑。” “认命吧,邱双剑。” “你不是他的对手。” 一道道魔音不停渗透, “给我闭嘴。”邱双剑怒吼一声,嘴角显出血丝,九幽老怪发出魔音,更是找到邱双剑最为脆弱的一面,那就是一颗求胜的心,十余年的孤独,十余年的忍耐,十余年的等待,一个人付出太多,一旦无法得到应有的回报,外表的冰冷无法掩饰内心的脆弱,多年的忍忍换来的确是一场空。 九幽老怪脸上笑意更浓,更是带着嘲讽之意,身形快速旋转,夜色中身形若隐若现十分诡异,双剑攻出,确是打空,双飞夺命剑虽然犀利无比,确是始终无法捕捉老魔身影,一口鲜血喷出,正如冷万山所担心的那样,这样不顾一切猛攻,正是内心的心魔被老魔一番言语挑起,加上平日孤冷桀骜的性子,更加无法接受失败的事实。 冷万山不由得叹了口气,不想因为自己搭上一众兄弟性命,还有死去的女儿,那名好心的锦衣卫,想我冷万山一生锄强扶弱,做了多少好事,不想得到的确是这样的下场。 九幽老怪露出身影,嘴里发出一阵令人发瘆的笑声,“邱双剑,受死吧。”身形猛然跃起,手中夺命拐直打邱双剑,邱双剑惨被心魔所困,一口血吐出,丹田内聚集的气力无法凝聚,更是四处游走,正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九幽老怪抓住空当,身形跃起,决心趁机除掉邱双剑。 刀光一闪,九幽老怪一脸惊愕,一道身影出现,刀光直接透过雾气劈向老魔,九幽老怪只得变招,即便自己能够杀死邱双剑,这一刀断然无法避过,这种一命换一命的事必然不会选择,邱双剑早已失去战力,不过就是一个废人罢了,铁拐收回护在胸前,刀光击中铁拐,轻轻一闪顺势再次攻出,不是别人正是柳闻风,一直隐藏身形等待时机,见到九幽老怪行凶,邱双剑性命堪忧,无奈只得出手。 九幽老怪真是了得,身形落下,空中无法借力,硬是将身体横移,铁拐顺势砸出,一刀一拐再次相遇,两道身影同时落下。 “是你!”九幽老怪自然认得柳闻风,当日自己夜探府衙便在此人身上吃了大亏,不想确是在这里看到,上天真是喜欢热闹,不想当日与自己为敌的这些人再次聚在一起,关东大侠已死,只是他的弟子确是出现,难道一切都是天意不成,柳闻风的出现虽然令九幽老怪惊讶,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如今确是出现在自己面前,这种感觉必然是惊讶,确是没有惊慌,一切完全还在自己掌控之中,不可否认柳闻风确是刀法不俗,更是诡计百出,当日更是弄得自己显出身形,只是有一点老魔心中有底,当日来到苏州城,得知弟子被杀于是派出四名弟子围杀柳闻风,最终导致另外一名弟子刘成身死,只是结果表明,柳闻风并不懂得碎梦刀法,天下间除了碎梦刀法之外没有人可以杀死自己。 “除魔乃是天下人之己任,前辈何必为了一时成败耿耿于怀。”柳闻风躲在暗处听得真切,虽然不知以前发生过什么,只是直觉告诉自己,邱双剑必然是被自己的心魔所困,围绕的恰恰是无法击败九幽老怪,所以出言提醒,柳闻风声音高亢,更是散发出男人所特有的豪迈之气,邱双剑顿时浑身一颤,不想自己一直视为侠士,确是无法将胜败看破,真是可笑,可笑之至。 邱双剑站起身形,眼中的愤怒尽数消失,“谢了,小友!” “爹,你怎么样!”冷如秋手持弯刀身形一晃来到冷万山面前,冷万山脸色苍白,左臂更是被血迹打湿。 见到女儿,冷万山脸上露出欣喜,“女儿,你还活着,太好了,为父还以为你已经。”看到爱女,冷万山不由得流下眼泪,言语更是变得失去层次,或许此时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 九幽老怪看着柳闻风,“是你救了她!” 柳闻风笑道:“难道不可以?” 九幽老怪道:“你们不可能躲得过炸药,绝对不可能,除非!” 柳闻风笑道:“除非能够看出其中玄机,只要不打开那个箱子必然无事。” 九幽老怪道:“可惜你还是打开了。” 柳闻风笑道:“打开箱子的人不是柳闻风,不然如何活生生站在你的面前。” 柳闻风的出现着实令老魔不解,刚才的爆炸声听得清楚,必然是急于救人打开箱子引爆里面的炸药,莫说是人即便是石头同样可以炸得粉碎,不想冷如秋确是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救下她的那个人正是自己想要杀死报仇的柳闻风,不仅是为了弟子的死,同样是为了自己,柳闻风便是当年的孩童,关东大侠的弟子,那段仇恨始终无法放下。 〖 第三百七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邱双剑剑法犀利,更是心生执念,惨被心魔所困,九幽老怪更是用出幻魔身法,目的便是迫使邱双剑走火入魔,邱双剑一生为剑所痴,视剑如命,不想同样成为心结,正如当日所发出的感慨,一生追逐确是未曾得到一把真正属于自己的剑,他所需要的只是一份释然,将所有一切放下,埋剑归隐,或许才是最好的出路。 眼见邱双剑脸色苍白口吐鲜血,身子更是发出一阵轻微颤抖,双剑之上更是失去原有的光彩,九幽老怪不由得冷笑一声,一眼看出邱双剑正在努力控制体力乱窜的真气,必然是走火入魔前兆,此时便是除去邱双剑最佳时机,身形一闪手中铁拐砸向邱双剑,冷万山看在眼里确是没有能力施救,怒吼一声,“老魔,冷万山绝对不会放过你。”这样的jǐng告对于现在的情景而言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冷万山一脸无奈,眼见昔日好友命丧老魔之手,不忍心只得闭上眼睛。 严帮死士以及九幽山剩下的三名弟子脸上洋溢着胜利者所特有的神采,只要一拐下去,一切便可以宣告结束,一僧一道加上重伤的冷万山又岂是这些人对手。 刀光猛然升起,在所有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一道身影犹如跨越空间一般出现在众人眼前,一眉道人脸上露出喜色,是他!邱双剑这次有救了。 危急时刻,出刀救人的正是柳闻风,原本屏住呼吸躲在暗处,等待时机发动攻势,眼见邱双剑遇险只得出手,九幽老怪同样一惊,更为惊讶的是在这里看到柳闻风,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的人,好在早已清楚底细,不然这场惊心设下的局必然会被这个人搅了。 一道身影飘入,冷万山不由得流出热泪,“爹,你的伤。” 冷万山道:“不碍事,看到我的女儿没事,一切都好了。” 九幽老怪看着柳闻风,“是你把她给救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躲过那道暗杀,还有其中隐藏的炸药。” 炸药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力所有人完全感受到,如果不是被人启动,如何能够做到,只是柳闻风又是如何做到不被炸药波及,即便九幽老怪这样的魔头同样无法猜出究竟如何做到。 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原本一切已经结束,如果自己刀尖向上打开盖子,必然触动里面机关,炸药点燃没有人可以幸免,一丝奇怪的感觉升起,向上的手臂慢慢放下,这种奇怪的感觉恰恰来自另外一个箱子。 里面正是冷如秋,柳闻风的声音响起,关在箱子里的冷如秋听得真切,不想第一个来救自己的人是他,是天意还是巧合,身体用力挣扎试图发出声响,怎奈空间狭小手脚更是被人绑住,只能发出鼻音,脑海里不停想象外面的情景,柳闻风,柳闻风,我在这里,如秋在这里。 刀尖停住,柳闻风目光落在另外一口箱子上,没有任何特别,有的只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人的直觉最是奇怪,有些东西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如果是你,必然记得墓碑上的字,还有那个我们两个人都无法忘记的名字。”柳闻风声音很小,小的甚至自己都无法听到,必然不想再次提及。 冷如秋确是听见,鼻子用力哼道:“为爱而生,秋盈。”声音含糊不清,每一个字确是不停敲击柳闻风内心,为爱而生,原本只是一句戏言罢了,一个为爱而逝去的女子,这便是柳闻风能够给予最好的祭奠,除了这些自己还能做什么! 刀尖一挑,盖子掀开没有任何犹豫,那个名字,那句碑文,除了当日静静站在风雨中一同伫立的女子如秋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盖子打开,里面露出冷如秋身影,脸色朝红,憋在箱子里,原本以为必死无疑,更是会遭受邪魔凌辱,一旦有机会立刻咬舌自尽以保清白,不想峰回路转,抬头,夜色中,那道熟悉的身影,多少次出现在脑海里,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是他,真的是他,脸上的朝红顿时增加一丝羞涩。 刀光一闪,手脚上的绑绳顿时断开,手脚可以活动,冷如秋伸手将塞进嘴里的布团取下,“是你!” 冷如秋突然想起,自己甚至并不知晓对方的名字,生平更是不过两次相遇罢了,一切完全因为那个叫秋盈的女子,如今确是深埋在黄山之中。 柳闻风道:“不想你是水帮帮主冷万山的女儿,这次救你只是巧遇,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冷如秋一跺脚道:“谁稀罕你救,难道还想本姑娘以身相许不成!” 柳闻风道:“多少人求之不得,柳闻风确是不敢奢求。” 冷如秋心里有气,刚才的欣喜顿时消失,“柳闻风,你有种,不要让本小姐再看到你。” “一同去见阎王!”柳闻风猛然转身,那名藏身箱子之中突下杀手的黑衣死士只是重伤倒地,趁着两人说话的时机悄悄起身,拖着重伤的身体摸向那口棺材,那口可以令一切消失的棺材,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血迹依然顺着嘴角流下,可以刚才那一刀必然伤及内脏。 柳闻风整个身形飞起,冷如秋一声惊呼,不想被人用力抱住,一声巨响,地动山摇。 冷如秋睁开眼睛,确是被人压在身下,那只手更是死死将自己抱住,肩膀上的伤势受到波及再次崩开,还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只是他为何如此绝情,面对自己的好意确是根本不领情,甚至毫不在乎,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只是为何不惜一切来救自己,难道只是因为心中的侠义或者职责。 “柳闻风,柳闻风,你醒醒,我不允许你死。”厮杀声完全将呼喊声掩盖,没有人可以听到心碎的声音,因为一直藏在心里。 柳闻风伏在冷如秋身上一动不动,犹如死了一般,冷如秋更是浑身酸痛,多半是一直被关在箱子里的缘故,好不容易出来,手脚根本无法灵活施展,刚才如果不是柳闻风飞身抱住自己,被那股大力波及一直飞到一颗岩石后面落下,必然无法活命。 冷如秋双手用力一撑,柳闻风慢慢翻身倒在一旁,额头上尽是血迹,必然是刚才护住自己时受的伤。 冷如秋身子贴在柳闻风胸口,心脏跳动有力,终于放下心来,只是为何昏迷不醒,冷如秋猛然想起峨眉山学艺时师父曾经说过,人若是遭遇外力很容易陷入昏迷,若是不能及时苏醒甚至会危及生命,最好的办法就是,想到这里不由得脸上一红,这种事如何能够做得出来。 救人要紧,冷如秋,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 只是万一他醒了以后发现了怎么办,想起柳闻风言语上的刻薄,冷如秋一拳打在胸口,“别装死,快起来。” 柳闻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冷如秋慢慢转身,看着那张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脑海里的脸,虽然算不得英俊,言语更是刻薄无情,只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确是在心底升起,努力去克制,确发现犹如疯草一般在心底疯涨无法停下。 不管那么多了,冷如秋猛然低头,闭上眼睛唇部瞬间贴上,脑海里顿时轰的一下,不想确是这样的滋味,顾不得太多,捏住鼻子,运足气力用力吹去,一下,两下,三下,冷如秋嘴上不停。 咳咳咳,柳闻风身体猛然弹动一下,冷如秋连忙躲在一旁,侧着身子,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正眼去看,确是忍不住偷偷瞄上几眼,柳闻风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黑,这里是哪里!莫非已经到了地狱不成,柳闻风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上不了天堂,无论做过多少好事,毕竟杀孽太重,地狱便是最好的归宿。 第三百七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五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明烟云》最新章节... 更新时间:2013-11-17 柳闻风突然出现,刀光一闪救下陷入危机之中的邱双剑,冷如秋眼见父亲受伤不免心中悲伤,都是因为自己,冷万山看到女儿身影,仿佛一切都在梦中,必然是多亏了这位锦衣卫,秋儿才能幸免于难,老天对我冷万山不薄,九幽老怪一脸不信看着柳闻风,一个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确是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更加难以相信的是冷如秋的出现,方才的爆炸声所有人听得清楚,他是如何做到! 所有一切似乎都是天意,上天总是公平,柳闻风刀尖搭在盖子缝隙之上,只要腕上发力便可以打开箱盖,只是必然触及里面的机关,同样点燃里面布置的,无论是自己还是关在箱子里的冷如秋,没有人可以逃过这场劫难。 腕部轻轻抬起,猛然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升起,这种感觉与平日预知危险完全不同,那种感觉即便自己同样无法言说,手腕慢慢放下,飞鱼刀从缝隙抽出,恰恰救了两人性命,柳闻风打开箱盖,正好看到双腿双手被绑的冷如秋,眼神之中透出的狂热令柳闻风感到从未有过的不安,或许刚才的感觉正是由此而来,只是另外一个箱子是何用处! 重伤倒地的严帮死士确是没有断气,柳闻风出刀之时选择后退加上自己手中弯刀阻挡对方刀势,胸口被刀锋划开,死已经成为定局,只是同样要拉上你们两个,柳闻风与冷如秋之间的对话同样听得清楚,好吧,那就让你们一起做一对同命鸳鸯好了,身形慢慢从地上站起,目光落在那口放置的箱子上,锁头已经被柳闻风砍落,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身形猛然扑上,“一同去见阎王吧。”用尽最后的气力打开盖子,滋滋滋,火药顿时点燃,柳闻风身形一闪猛然将愣在那里的冷如秋抱住,身子向右跃出,一股大力传来,身子直直飞出,头撞在岩石之上,顿时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柳闻风,你不能死,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死,即便到了阎王那里,也要给我回来,本姑娘闹到地府也让你不消停。”这些话对于一个昏迷中的人而言必然不会起到任何作用,身在地府中的妖魔鬼怪更加不会在意这样的恐吓。 冷如秋心中焦急,双手不停摇晃,柳闻风确是一动不动,猛然想起什么,记得师父曾经教过我们,行走江湖难免遇到这种情形,最好的方式便是捏住对方鼻子然后嘴对着嘴吹气,冷如秋不由得脸上一红,嘴里喃喃道:“不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如何能够趁人之危做出这种事。” 若是柳闻风听到必然会气死,不想确是遇到一个貌美如仙的女色狼,冷如秋目光落在柳闻风脸上,算不得英俊确是多了一丝英气,更加没有江湖豪杰的粗野之气,尤其是那一晚,两个人一起度过的一晚,虽然没有任何语言,只是冷如秋确是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柳闻风,他的真,他的情,他的无助,他的悲伤。 原本以为这样的一个男人内心必然精彩,没有任何悲伤,不想确是错了,一个人站在那里,后背发出微微颤抖,冷如秋清楚,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是徒然,莫不如任由他纵情去哭、纵情去笑。 冷如秋慢慢俯身下去,两片唇贴在一起,眼睛闭上,脑袋顿时轰的一下,一股热流从丹田处升起迅速遍布全身,这种感觉极为奇特,救人要紧,没有时间去回味其中滋味,左手捏住,一股股气流透过牙齿缝隙吹入对方身体。 柳闻风发出一阵咳嗽,身体更是随着咳嗽上下起伏,冷如秋连忙站起身形,侧过身子,脸上更是带着少女特有的羞涩,不时回头瞄上几眼,柳闻风慢慢睁开眼睛,一片漆黑,隐约可以听到人的怒吼声,难道真的到了地狱不成,算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又如何能够祈求上天堂。 一张脸慢慢贴近,眼睛眨着,不想地狱里确是能够看到这样美丽的人,原本以为必然是面目可憎穷凶极恶之徒,也算是不虚此行。 冷如秋侧着身子,柳闻风睁开眼睛确是没有任何动静,忍不住凑过来,一张脸慢慢贴近,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不想这位平日言语刻薄无情的人此时确是一脸平静看着自己,莫非是撞到脑袋傻了不成! 冷如秋晃晃手指,“一加一等于几?” 柳闻风道:“三!” 冷如秋脸色一变,心里暗道,完了,完了,真的傻了,怎么办,刚才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想我冷如秋姿色过人,原本想找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仗剑江湖,做一对神仙眷侣,不想确是落得如此。 柳闻风看着一脸茫然的冷如秋笑道:“看看你伸出几根手指?” 冷如秋低头,确见自己伸出三根手指,不由得脸上一红,“还以为你撞傻了,原来是在耍本姑娘!” 柳闻风道:“头确实撞到,更是痛的厉害,还好天资聪敏,总不至于落得如此地步!” 冷如秋道:“还没有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柳闻风道:“姑娘不要误会,我想以姑娘的武功即便柳闻风不出手,同样可以避过。” 冷如秋嘴巴动了几下,心里清楚,如果没有柳闻风自己必然无法避过,只是嘴上确是不想服输,“那是自然,论轻功天下间能有几人比得上我峨眉飞燕冷如秋。”冷如秋的轻功当日柳闻风曾经见识到,确是得到峨眉真传,一手剑法更是不弱,唯一所缺的就是江湖磨练,日后必然可以成为一位了不起的女侠。 冷如秋道:“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个箱子里有?” 柳闻风笑道:“直觉!” 冷如秋鼻子一哼道:“不说就算了,不要总是摆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什么事都用直觉来推诿,我可不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肥和尚的怒吼声响起,一把铁钩攻出,肥和尚铁扁担应付大力鬼牛河无暇顾及,腿上顿时血流如注,确是丝毫不退,身后便是身受重伤的冷万山,肥和尚脸上带着笑意,有足够的理由去支撑自己拼下去,哪怕为此丧命。 人总是应该有一件值得自己用生命去守护的东西。 冷如秋道:“是肥叔叔的声音。” 柳闻风道:“为了救你,冷帮主他们正在与九幽老怪缠斗,如今生死不明!” 冷如秋听罢身形从地上跳起,顺手拾起一把弯刀,“那还等什么!” 柳闻风慢慢从地上爬起,用爬来形容完全不为过,冷如秋心里清楚,刚才已经检验过,除了肩膀上的伤势之外并没有其他伤势,刚才的爆炸因为躲避及时,加上岩石挡住大半劲力并没有伤及脏腑,看着柳闻风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恨不得蹦过去踢上一脚。 柳闻风道:“姑娘莫急,对方之中实力最强便是九幽老怪,当日曾经交过手,武功更是要在柳闻风之上,即便你我这些人联手未必是他的对手。” 冷如秋道:“那又怎样,总不能看着父亲他们为了如秋与这些魔头死战,如秋确是躲在这里。” 柳闻风道:“姑娘误会了,刚才的爆炸必然是老魔精心准备,更是将你我当成死人,不如借着这样的机会躲在暗处,一旦发现破绽立刻出手击杀老魔。” 冷如秋点头,“一切听你的便是。”说完连忙转身,脸上更是一红,为何平日里喜欢自作主张的自己确是对柳闻风的话言听计从! 两道身影慢慢消失,谷口处的厮杀完全陷入白热化,吊尸鬼周循死在冷万山铁拳之下,肥和尚气力不足,身上显出几道伤痕,好在练就一身硬功,加上身体强壮并不在意,只是手中铁扁担越打越慢,邱双剑同样陷入危机之中。 〖∷更新快∷无弹窗∷纯文字∷ 〗 第三百七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零)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侥幸逃过一劫,对于自己昏迷之时发生的事更是完全不知,对于冷如秋态度转变更是没有在意,怒吼声阵阵,兵器相击发出声响,谷口处生死拼杀,柳闻风顾不得太多,两道身影慢慢消失。レ♠レ 无影谷谷口原本三道阵营变成两道,邱双剑抖开双剑独斗九幽老怪,只见剑光闪闪,九幽老怪身形忽隐忽现,更是发出阵阵魔音,邱双剑彻底激怒,用出两伤剑法,九幽老怪暗自欣喜,邱双剑为了打败自己于是选择每ri处在黑暗中练剑,这样的剑法一时令老魔无法取胜,好在抓住唯一的弱点进行攻击,邱双剑xing子孤傲,十余年的孤独,十余年的忍耐,十余年的等待,一个人付出太多,一旦无法得到应有的回报,外表的冰冷无法掩饰内心的脆弱,多年的忍忍换来的确是一场空。 一口鲜血喷出,一口真气更是无法提起,柳闻风眉头一皱,老魔身形跃起,手中铁拐砸向邱双剑头顶,一道身影飞出,若是继续等下去,换来的必然是邱双剑惨死当场,虽然只是第一次蒙面,只是能够跟着冷万山不惜一切对付老魔,必然是一位豪气干云的英雄好汉,以一个甚至不知能够存在的机会去换取一条xing命足矣,飞鱼刀发出直取老魔。 九幽老怪察觉,手中铁拐收回顺势向外,刀击中铁拐,两道身影落下,九幽老怪冷冷道:“是你!” 柳闻风笑道:“当ri府衙阁下不辞而别,更是枉费柳闻风一番心意,打碎本千户的美酒,如今便是向你讨酒钱来了!” 提到那一晚九幽老怪冷哼一声,“柳闻风,今天是我与冷万山之间的恩怨,希望你不要插手为好!” 冷万山看着女儿脸上露出喜se,“没事就好,爹的伤不碍事。” 冷如秋道:“是他救了女儿,不然真的无法见到爹。”说完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只见柳闻风脸上依然带着令人无法看透的笑意,飞鱼刀随意放在身侧,九幽老怪确是一脸yin沉,脸上的表情更是奇怪,似乎是被人揭开心底的伤疤。 冷万山目光同样落在柳闻风身上,不想这个年轻的锦衣卫不仅武功了得,更是一位侠义之士,不仅救了如秋,方才那一刀同样救了邱双剑,不仅如此,更是一句话解开邱双剑心魔,邱双剑苍白的脸se慢慢恢复,虽然受了内伤,只是以他的功力心魔一旦驱除必然可以无事。 九幽老怪不想树敌,柳闻风杀了自己弟子,加上以往的恩怨同样是自己必杀之人,只是眼前胜局握在自己手里,只要能够稳住柳闻风,击杀冷万山等人之后再收拾他不迟,索xing摆出一条路,“柳闻风,今天是我与冷万山之间的恩怨,希望你不要插手为好!” 柳闻风听闻哈哈大笑,“柳闻风虽然没什么本事,确是最爱管闲事,刚才更是险些被你们炸死,这件事确是管定了。” 肥和尚一声怒吼,“好小子,和尚一生很少服人,里面算上你一个。” 冷万山道:“他叫柳闻风!” 冷如秋点头,“没有错,柳闻风!” 冷万山喜道:“难道真的这么巧不成,当ri关东大侠带着的那个孩童,名字便是柳闻风,虽然只是第一次看到,确是那样熟悉,现在终于清楚,他的身上有当年关东大侠的影子。” 一眉道人道:“你是说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孩子,真的这么凑巧不成!” 柳闻风道:“当年的事柳闻风早已不记得,更加不想提起,柳闻风此举只是想替一位故友报仇罢了。” 冷如秋听闻慢慢低下头,那个人必然是秋盈,虽然已经无法从这个男人口中得知当ri究竟发生什么,能够令一个男人,甚至没有勇气承担爱情的男人如此刻骨铭心,必然凄美令人感伤,更多是嫉妒,为何遇到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秋盈,如果自己同样为他死去,是否可以留在他的心里。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柳闻风,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明辨事理之人,不想同样顽固不化,眼前局势又岂是你一个人能够左右,本尊想要动的人没有人可以护得住。” 柳闻风手中飞鱼刀一抖,“柳闻风倒是很想试试。” 当,当,当,当,三更已过,四更的锣声敲响,夜se渐渐消散,只是浓雾之中视线同样有限,这便是九幽老怪最大的依托,一道身影慢慢消失,柳闻风屏住呼吸慢慢闭上眼睛,无影谷内顿时陷入平静,摒除所有杂念,每一处肌肤变得更加敏感,一丝细微的声响同样无法逃过。 漆黑的铁拐悄无声息出现,邱双剑不由得眉头一皱,柳闻风说的没错,行走江湖原本只是秉持侠义,除暴安良,为何确是执迷于成败,更是为此险些走火入魔,眼见九幽老怪用出魔功,无声无息出现不由得替柳闻风捏了一把汗,柳闻风手腕轻轻一抖,铁拐走到半途猛然消失,柳闻风同样不为所动,两个人之间的比拼已经不是单单武功那样简单,更加是一场心计上的较量。 九幽老怪当ri中了柳闻风设下的局,以酒为引险些将自己烧伤,更是迫使自己现形,再次交手不免多了心眼,铁拐出现确是一记虚招,柳闻风手腕一抖,九幽老怪身形后退再次消失,九幽老怪一身功力全在铁拐之上,夜行功可以令自己隐去身形,确是无法令兵器消失,若是徒手对敌同样有所顾忌,只得寻找时机。 九幽老怪身形消失,柳闻风站在原地,肥和尚等人护住冷万山,冷如秋手持弯刀剑眉冷竖,至于九幽山三名弟子加上金不二等人退到一旁,多半是等待两人之间比试结果。 时间慢慢过去,始终不见老魔身影,肥和尚xing子急,忍不住骂了一句,“老妖魔,莫非是怕了自己溜了不成!” 邱双剑摇头道:“不会,以老魔的xing子如今占据上风,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一道拐影由上而下,这样的攻势最是难以判断,人在空中发出的声响极小,更是可以瞬间改变攻势,柳闻风左手一扬,老怪有所担心,铁拐护在胸前,当ri刘成便是死在柳闻风发出的暗器,没有任何声响,不过是虚张声势,一道身影跃起,手中飞鱼刀迎向老魔,老魔招式一变极为怪异,以拐为枪点向柳闻风。 班峰等人暗暗叫好,师尊招式jing妙,夺命三拐更是神鬼莫测,柳闻风手腕抖动接连攻出十余刀方才接下,即便如此最后一拐几乎贴着鼻尖划过。 两道身影落地,柳闻风眼睛确是睁开,脸上笑意更浓,雾气中显露出一道红绿相间的影子,莫非是出了妖魔不成,众人俱是一惊,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更是经常有鬼怪之说传出,莫非这谷中同样存在吃人怪兽不成,而且距离众人近在咫尺。 猛然怪兽身形跃起扑向柳闻风,终于看清哪里是怪兽,正是九幽老怪,只是浑身上下发出红绿se的光芒,随着身体蠕动光芒越加艳丽。 牛河道:“这,这是什么魔法不成!” 班峰摇头道:“必然是柳闻风动了什么手段!” 柳闻风飞身而起,手中飞鱼刀全力攻出,刀光闪现,完全只攻不守,九幽老怪心中诧异,原本是想凭借夜行功耗费柳闻风jing力,然后趁机除之,不想被对方一阵抢攻压得无法还手,身形一闪发动魔功,一道身影猛然追上,速度丝毫不慢,刀影临近,老魔怪叫一声堪堪避过,手中铁拐向外一分,柳闻风似乎早有预料,身形跃起避过铁拐,身形落地猛然返回,飞鱼刀反身攻出,两人之间的比拼令人目瞪口呆,不想柳闻风凭借jing妙刀法完全占据上风。 第三百七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与九幽老怪之间的对决再一次爆发,刀光犀利拐影憧憧,浓雾中两道身影不停闪动,看得人眼花缭乱,金不二暗暗盘算,邱双剑落败,原本胜券在握,不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这场买卖究竟能够赚到多少还很难说,在金不二的眼里,人生就是一笔生意,能够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柳闻风奇招百出,刀法更是厉害,如今只能将所有希望放在九幽山这些人身上。レ♠レ 无影谷内两大高手你来我往,其他人停止厮杀,静静观看两人之间对决,即便如此同样抱有戒心,目光不时落在对方阵营,生怕有人暗中动手,邱双剑惨被心魔所困险些走火入魔,好在一身功力了得,关键时刻柳闻风及时出手,更是以言语提醒,一番经历顿时醒悟,脸上苍白之se慢慢消失,两把剑随便丢在地上,人的一生如果只是为了杀人利器而活,确是失去原本的意义,看到柳闻风出刀不由得感慨,“后生可畏,这样的刀法真是令人称奇。” 毕竟是昔ri刀圣关东大侠弟子,平ri里言传身教,甚至将一生对刀法领悟悉数相传,名家指点一二胜过愚师指教十年,有些事情看似困难确是毫厘之间,天下间多少习武之人穷极一生确是始终无法领悟武学真谛,多少年轻才俊一出江湖便做出轰动武林的大事,直到那一刻多少人感叹青chun流逝,长叹一声归隐田园。 冷如秋暗暗替柳闻风担心,当ri有过一番遭遇,从背后袭击自己的那个人必然是老魔无疑,速度惊人,论武功即便伯仲之间,毕竟老魔叱咤江湖数十年,一身经验岂是柳闻风能够比拟,一拐打来悄无声息,上面确实隐藏暗劲,冷如秋心中担心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柳大哥,小心。” 冷万山回头,只见冷如秋手放在胸口紧紧握住,脸上尽是担心,一双眼睛更是不离柳闻风上下,身为父亲自然懂得女儿的心,一切已经不需要猜测,从脸上露出的神情已经可以读懂一切,那是内心真情的流露,其中写着担心、期待甚至是另外一种潜在的情愫,这种神情即便是自己负伤同样不会出现,如今确是为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女儿真的长大了,再也不是在自己怀里撒娇的孩子,这样也好,这个年轻人倒是不错的后生,只是毕竟是朝廷的人,身为锦衣卫并非表面那样光彩,同样有更多的无奈,甚至无法去选择自己的命运,冷万山不由得暗暗担心,手臂上的伤痛早已忘记,‘女儿,幸福需要自己去衡量把握才行,并不是所有的幸福都可以持久,弄不好一生都要陷入悲伤之中。’ 九幽老怪内力jing深,夺命拐法更是神鬼莫测,仗着自己魔功了得更加有恃无恐,连续三拐攻出,柳闻风堪堪避过,两道身影接近,柳闻风连续闪避,铁拐几乎贴着鼻尖划过,冷如秋再次发生一声惊呼,柳闻风险险避过,左手伸向腰间掏出一件东西轻轻一抖,这样细小的举动并没有被人看在眼里,似乎只是一个布包而已。 猛然骤变发生,浓雾中显出奇异的se彩,红绿相间更是不停变换,犹如鬼魅一般,众人看在眼里暗暗吃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会潜伏在浓雾之中,更是没有被人发现,更加奇怪的是身上所发出的光亮。 自然不是鬼魅,一条漆黑铁拐握在手心,正是九幽老怪,不想浑身上下完全变了颜se,光亮在浓雾中十分显眼,魔功发出,身子隐在浓雾之中,红绿相间的光亮确是完全暴露,这样的变化令人惊奇,确是不知柳闻风究竟用了什么魔法。 九幽老怪完全不知,隐去身形慢慢接近,铁拐握在手心,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两道身影慢慢接近,柳闻风猛然发动,手中飞鱼刀连续攻出,七七四十九式狂风刀法迅疾发出,气势猛然暴涨,怒吼一声,一招狂风卷落叶一股刀气卷向九幽老怪,九幽老怪心中称奇,柳闻风如何发现自己行踪,刀光袭来,身形一闪连忙避开,不想刀光直接追上,柳闻风身形一闪抓住先机,手腕一抖连续攻出三刀,将九幽老怪退走方位完全封死,这一招同样有个名堂,‘一抖笑三风’,正是当年一代狂侠关东大侠所创,九幽老怪冷哼一声,铁拐只得迎上,柳闻风越打越快,狂风刀法所依仗的就是迅疾刀锋缠住对手,令对手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九幽老怪武功了得,一时之间被柳闻风缠住,心里更是称奇,自己连续发动夜行功,柳闻风确是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始终追着自己,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 九幽老怪确实了得,面对疾风一般的刀法丝毫不惊,手中铁拐架住刀光,三招挡住,身形同样退后三步,脸se一沉攻出一招,柳闻风用出一招‘无风起浪’,手腕连续抖动,手中弯刀犹如毒蛇一般划向老魔,不想用的确是剑招。 邱双剑点头,“好一招无风起浪。” 狂风刀法当年关东大侠用过,只是两人施展起来完全不同,柳闻风生xing洒脱,xing格放浪不羁,一招无风起浪更是变化多端,同样的招式,不同人施展意境确是完全不同,当年关东大侠用出这一招,其中确是满是霸气,令人心生畏惧,再看柳闻风确是多了一丝调侃之意,加上脸上挂着的笑意更是多了几分韵味。 九幽老怪确是不敢硬接,柳闻风虽然年纪轻轻,确是心计过人,不似当年关东大侠,一直以侠士自居,每一招每一式虽然霸气确是容易应付,柳闻风一招攻出,其中大多藏有变招,身形后退,柳闻风猛然招式一变,刀光一转,顿时刀气弥漫,一招‘迎风狂舞’,这种忽快忽慢的招式最是难以招架,一般人出手都是以快著称,不想这套狂风刀法到了柳闻风手里确是完全不同,无风起浪攻到一般猛然一变,老魔身形一闪,刀气猛然发出,这种瞬间变化即便九幽老怪同样猝不及防,好在魔功了得,身法更是快捷,老魔身形一闪险险避过,随着一声惊呼,一段衣袖慢慢飘落,低下头去,脸上的神情无法看清,必然不会好看。 冷如秋一脸欢喜,拍手道:“打的好,老魔脸都气绿了!” 换做别人必然无法躲过,班峰不由得眉头一皱,心底的怨恨无形之中增加一分敬意,不想以这样的年纪能够悟出这样绝妙的刀法,这一点自己这些人根本无法做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赋不成。 “狂风刀法!老匹夫能够有你这样的弟子必然可以含笑九泉!”其中所指正是当年的关东大侠,几乎是同样的遭遇,难道十年前的一幕会再次出现不成!即便懂得狂风刀法又如何,即便招式更加jing妙又能怎样,始终不是本尊对手。 柳闻风道:“今ri柳闻风便替家师完成当ri未完成的心愿!”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虽然不知如何看破我的夜行功,只是单凭这样的刀法根本伤不到我,除非!”九幽老怪看着自己有些光秃的衣袖,刚才不过是自己大意罢了,根本算不得什么,自己所指正是碎梦刀法,那种奇妙的刀法莫说是柳闻风,即便当年的关东大侠同样无法全力发出,或许那已经不是单纯的刀法那样简单,而是一种令人破灭的心境。 第三百七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用出狂风刀法,确是与当年关东大侠所用完全不同,狂风刀法故名思议以极快的刀法攻击对手,令对手无法防范甚至无法躲避,最后死在狂风一般的刀光之中,加上凛冽的刀气,这样迅疾的刀法需要不弱的根基加上十余年苦练方能做到,柳闻风不过二十出头,确是可以做到随意而发,更是快慢得当,令人难以招架,不由得令人敬佩。レ♠レ 夺命鬼班峰同样心生敬意,当ri眼见师弟严言死在柳闻风刀下,更是矢志报仇,深吸一口气,以师尊的武功尚且拿柳闻风没有办法,当ri的想法不免有些可笑。 柳闻风用出一招无风起浪,原本是一招极为沉稳霸气的招式,其中更是暗含无招胜有招的绝妙心境,不想到了柳闻风手里确是多了一丝戏谑,多半是心境不同所造成,九幽老怪确是不敢硬接,招式攻到一半猛然一变,九幽老怪早有防备,不想刀光猛然大盛,速度更是快得出奇,刀气弥漫,一招‘迎风狂舞’,这种忽快忽慢的招式最是难以招架,老魔身形一闪险险避过,随着一声惊呼,一段衣袖慢慢飘落,若是慢上一分,手臂必然无法保留。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狂风刀法,不错,那个老匹夫能够有你这样的弟子大可含笑九泉,单凭这样的刀法根本伤不到我。” 老魔的自信恰恰出自一身魔功,虽然无法弄清柳闻风如何判断自己身形,更是丝毫无视自己的夜行功,单纯兵器上的较量自己同样占据上风。 “师父,你的身上被他撒了东西!”夺命鬼班峰眼见师尊魔功失去效用,更是占尽下风,看到身上越来越深的光亮立刻明白过来,这必然是柳闻风为了破去夜行功所用的伎俩,不想此人早有准备,这份心机更加令人畏惧。 九幽老怪听见声响,终于清楚,不由得脸se一变,必然是柳闻风动了手脚,柳闻风身形一闪再次攻出,趁老怪未曾发现之时,若是能够将其击伤最好不过,九幽老怪听见弟子提醒,立刻醒悟,手中铁拐舞动发出声音,与刚才完全不同,老魔胜在气力,练就魔功内力更是要超于常人,抢攻几招,柳闻风连连后退,老怪急于知道真相,强攻几招身形一闪退到一旁,低头看去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只见自己身上不知何事变得花花绿绿,更是发出道道光亮,在雾气里十分显眼,必然是交手之时着了柳闻风的道。 柳闻风笑道:“这样看起来倒是好看一些。”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身上长衫猛然褪下顺势一抖,说来也奇,上面所沾的东西确是无法抖掉,九幽老怪哈哈大笑,“难道以为凭借这种小把戏就可以难倒本尊不成,大不了脱光了和你打,看你能把本尊如何!” 冷如秋脸上一红,毕竟是女子,忍不住骂道:“不知羞耻。” 柳闻风道:“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这种药粉一旦沾在身上便无法去除,除非用特殊的药水清洗,而且可以透过衣物沾在身体之上,怕是要揭掉一层皮才行!”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想要唬我不成。”褪去上衣,只见身上同样带有光亮,柳闻风并没有说谎,当ri在府衙之中见识到那人隐身功的可怕,他ri必然会再次遭遇,于是暗中思量破解之法,信步走来,夜空中猛然飞起几只萤火虫,顿时漆黑的夜空被点亮,柳闻风看着空中几点光亮脸上露出笑意,这样简单的道理不想自己确是无法参透。 萤火虫的光芒虽然无法照亮夜空,确是可以给人带去光亮,甚至惊喜,柳闻风终于想到对付夜行功的办法,找了一间店铺,高价购买可以发出光亮的药粉,店家一口答应,只是需要等上半ri才行,这种药粉平ri多半用作唱戏或者其他用途,倒是常见。 九幽老怪气急败坏,短衫穿在身上,手掌一拍,这种可以发出光亮的奇怪粉末似乎完全渗透其中,掌风过处,确是无法散去,不想柳闻风想出这样的办法对付自己,“即便能够看到本尊又如何,论武功有谁是本尊对手,杀了他们,不要留有任何余地!” 眼见天se见亮,九幽老怪失去原有的耐心,不想一场胜局确是被柳闻风给彻底搅了,铁拐一晃不再犹豫,双臂轮圆,柳闻风不敢硬接,老魔气力出众甚至不在大力鬼牛河之下,大力鬼牛河怪叫一声砸向肥和尚,肥和尚经过包扎,身上气力同样有所恢复,眼见牛河铁棒打来,运足内力挥动扁担迎上,巨响再次传出,牛河身形蹬蹬蹬退后十几步方才站稳,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原本已经震伤内脏,方才发动全力一击再一次震伤,再看肥和尚同样脸sechao红,这一下同样不好过。 夺命鬼班峰手中铁钩一晃,一道身影立刻迎上,正是冷如秋,手脚上的麻木早已消失,手上早已换成一把短剑,正是邱双剑平ri最爱的雌雄双剑,心魔已解,这些杀人利器留下来又有何用,倒不如送给有缘人,冷如秋擅长剑法,方才使用弯刀只是无奈之举,邱双剑倒是懂得chengren之美,冷如秋手持雌剑用出峨眉剑法之中一式‘穿针引线’,手中剑搭在铁钩上顺势一搭轻轻一推,班峰只得后退,峨眉剑法剑走轻灵,冷如秋缠斗班峰丝毫不落下风,班峰最令人忌惮的夺命针确是迟迟没有发出着实令人不解。 书中暗表,当ri班峰潜入府衙以夺命针杀死梁宽,柳闻风得到消息前往牢房查探,从梁宽头顶处发现一根毒针,拿在手里暗暗打量,第一次看到夺命针,只是如何发出并不知晓,单凭手腕的力量未必可以做到。 第二次遭遇,夜行鬼严言始终无法抗衡心魔,更是打定主意除掉那个被柳闻风救下的女子,说来也巧,不过是一场梦,柳闻风鬼使神差一般来到昨晚出事的地方,不想真的出事,严言身形出现,更是挟持女子秋盈,柳闻风刀光劈向夜行鬼严言,班峰赶到恰好看到当时一幕于是发出夺命针试图阻止柳闻风,柳闻风避无可避,一道身影扑出,秋盈死在夺命针之手,柳闻风同样看清,夺命针便藏在班峰背后,只要身体一弯便可以瞬间发动。 柳闻风刀光一闪想要替秋盈报仇,不想班峰连续发出夺命针,只是威力确是大不如前,柳闻风刀光闪动,叮叮叮,三枚夺命针落地发出声响,班峰趁机逃走,夺命针其中设置只能携带六枚,这种针更是需要特制,所以班峰身上只剩下一根,这便是没有轻易使用的原因,若是可以随意使用,班峰必然不会顾忌,但凡是威力强大的东西又怎会是随意之物! 夺命针制作十分复杂,里面的机关更是随着使用次数增多威力大减,这同样是班峰不到危机时刻绝对不会使用的原因。 大力鬼牛河震伤内脏无法再战,胆小鬼古华更是留有后路,肥和尚顿时压力大减,算无命金不二看在眼里,不想好好的一场局被柳闻风给搅了,看看九幽山这些人,并非传说中那样不可一世,九幽老怪更是陷入苦战,无奈只得出手。 金不二身形一晃,手中算盘一晃直打肥和尚双眼,肥和尚铁扁担迎上确是打空,金不二身影一闪,整个人犹如一个肉球猛然弹起,速度快的离奇,肥和尚气力出众,连番苦战早已没有先前敏捷,金不二避过扁担,身形落地猛然弹起,这样肥硕的身形确是能够发出这样惊人的速度着实令人称奇,身形弹起手中铁算盘直取肥和尚,一道身影飞出,正是一眉道人,手中拂尘一抖迎向金不二。 第三百七十八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老怪所依仗优势被柳闻风破去,眼见天光见亮,自己更是被柳闻风缠住一时无法取胜,不由得怒吼连连,身上红绿光亮越发醒目,早已顾不得太多,谷内厮杀再次发动,大力鬼牛河暗暗调息,憋足劲铁棒带着风声砸下,不想肥和尚气力更强,蹬蹬蹬,牛河后退几步,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好在体力过人,换做别人早已不支倒地,即便如此同样失去战力,再看肥和尚身上几处伤痕,血迹早已将僧袍打湿,即便如此依然苦苦支撑。レ♠レ 严帮总管金不二一晃手中算盘,胆小鬼古华确是只在外围游走并不近身,多半是应了胆小鬼之名,班峰手中铁钩一晃向前抢攻,冷如秋一抖短剑顺势一挑,班峰并不言语,铁钩再次攻出,两人站在一处,其他死士只得团团围住,面对巨神一般的肥和尚谁都不敢接近。 金不二身形避过猛然弹起,速度确是快得惊人,犹如一颗肉弹从地上弹起,手中算盘一晃打向肥和尚胸口,一眉道人一直守在冷万山身边,邱双剑盘膝坐在地上,额头上冒出汗迹,方才被老魔魔功扰乱心智险些走火入魔,如果不能及时调息伤势,一身武功恐要废掉,冷万山同样无法再战,眼见和尚遇险,虽然有硬功在身,只是这样直接撞上对方兵器必然受伤,身形飞起,手中拂尘直接攻向算盘。 一眉道人拂尘上丝大多失去,如今只剩下一柄铁杆,远远看去犹如做生意的秤杆一般,如今确是好笑,一柄秤杆打向算盘,金不二手腕一翻,拂尘顿时被铁珠夹住,一眉道人手腕一抖向外一拉确是丝毫不动,心中暗叫不妙,论气力自己如何是金胖子对手,只是一旦失去兵器更加无法对敌,又当如何是好! 算无命金不二更是深藏不露,猛然发动攻势,算盘更是灵活多变,上面铁珠夹住拂尘,身形继续向前,肥和尚应对胆小鬼古华无法回身,若是金不二突破一眉道人,那样冷万山还有调息伤势的邱双剑必然危险,一眉道人丝毫不退,一拳攻出多了几分逍遥,确是少了杀伐之气,金不二手中算盘一抖,上面铁珠哗啦啦直响,身形接近,手掌向外一拨,一掌打在一眉道人胸口,一眉道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中拂尘猛然断开,不想确是暗藏玄机。 金不二一掌打在一眉道人胸口,一眉道人身形一晃确是丝毫不动,右手拂尘被算盘夹住无法抽出,猛然向下一折,嘎嘣一声,拂尘从中间断开,这种纯铁打造的兵器以一眉道人的功力必然无法轻易弄断,只是其中暗藏玄机罢了,金不二不由得神情一变,拂尘断开,确是一支判官笔,顺势向前点向金不二胸口,金不二避无可避,不想这道人确是留有后招,都怪自己太过心急,不想平ri以算计别人为乐确是被人算计,眼见判官笔攻向胸前要害不敢大意,身子轻轻一转,肚子向上一挺,不想确是以这样的招式化解。 判官笔正好打在金不二圆鼓鼓的肚子上,犹如打中棉絮一般,上面的劲力大多被肚皮上的肥肉所卸去,即便如此依然不好受,肚皮犹如针扎一般,一眉道人确是脸se一变,不想自己用出杀手锏确是无法伤到金不二,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功法! 金不二练就的同样是一种硬功,只是与和尚从小练就的正门少林绝学不同,金不二浑身上下练就的只是肚皮,更是可以做到收放自如,往往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结果,一眉道人用出隐藏的在拂尘中的招数,金不二同样用出自己的肥肚功化解,即便如此依然吃痛,内息更是变得没有先前顺畅,不由得眉头一皱,足以看出一眉道人所用力道必然不轻,更见令金不二想不到的是,这贼道人留有后招,如今看你还有什么法子,想到这里,手中铁算盘猛然一抖砸向一眉道人,一眉道人不敢硬接,身形不停游走,试图以自己身法与金不二缠斗。 夺命鬼班峰连续攻出几钩,冷如秋一一化解,峨眉剑招之中守招多于攻势,当然其中同样暗含几招威力强大的剑势,当然只有掌门亲传弟子可以习得,冷如秋虽然得到掌门指点确非亲传,好在一身轻功了得,剑法更是不弱,两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肥和尚气喘吁吁,好在大力鬼牛河负伤无法再战,对付一个古华倒是容易一些,最为危险的莫过于一眉道人,一支判官笔对战金不二,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金不二深藏不露,一道身影扑来,一眉道人只守不攻,身形一晃迅速闪开。 金不二脸上露出笑意,身形猛然一转,算盘啪的一声猛然一震,十几颗铁珠飞出直打冷万山、邱双剑,邱双剑双目紧闭运功调息,冷万山更是身受重伤,换做平ri这样的暗器根本不放在眼里,如今确是变得致命。 一道身影猛然接近,身形倒着飞起,手中判官笔直接打出,正是一眉道人,眼见两位好友遇险,飞身来救,右手判官笔直接打出。 金不二占尽先机,更是将算盘上的铁珠当成暗器打出,金不二最引以为傲的兵器,手中算盘不仅可以算计别人钱财,更是可以取人xing命,算无命的称号正是由此而来,一眉道人身法极快,金不二连续抢攻始终无法沾到对方身影,佯攻一招,确是占据最佳位置,自己身后便是重伤的冷万山还有邱双剑,只要能够杀了这两个人,即便无法除掉柳闻风,同样不虚此行,打定主意猛然转身,手指用力,嘎嘣一声,上面隐藏的机关发出,十几颗铁珠直直打出。 噗噗噗,铁珠尽数打在一眉道人身上发出声响,一眉道人落地,嘴角流出鲜血,脸上确是带着笑意,“冷大哥,一眉怕是不行了,可惜再也不能和大哥一起除魔卫道。” 冷万山因为愤怒身体发出颤抖,“道人,你不会有事,多少风浪都能一起闯过去,邪不胜正,只要坚定信念一定可以挺下去。” 金不二慢慢上前,“邪不胜正,多好的说辞,都是骗人的把戏而已,昔ri三大高手如今死在我算无命金不二手中,也算是死的其所。”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必然名声大振。 冷万山抬头,对于这种平ri里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卑鄙小人,不想此时确是小人得志,一眉道人以身体接住铁珠,如今重伤奄奄一息,邱双剑运功调息应该到了关键时刻,自己伤势更是不轻,如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英雄终将迟暮,人生总有尽头,只是以这种方式收场未免令人难堪,金不二身形一晃,手中算盘砸向冷万山头顶,虽然失去铁珠只是依然是纯铁打造,这一下更是用出十分功力,打在身上必死无疑,猛然一道剑光升起,一声惨叫,一道身影跌出。 邱双剑眼中透出杀意,一柄剑握在手心,原本孤独的眼神如今确是充满柔情,他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剑,那就是可以救人的剑,柳闻风一句看似无意的话令邱双剑醒悟,一眉道人不顾一切飞身来救,那一刻邱双剑心中的yin霾尽数散去,身形飞起剑光一闪,金不二一脸惊愕身形向后跌去。 金不二算是幸运,邱双剑有伤在身,更是强行出剑,不过发出平时六成剑气,即便如此依然不敌,铁算盘被剑锋割断,同样挡住几分力道,加上苦练的肥肚功,身形落地,一道剑痕顺着肚子划开,确是能够不死,身形再次跃起,确不是攻向对手,而是选择逃。 第三百七十九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明烟云》最新章节... 面对凶险若无情义信念支撑,逃便是最好的选择,甚至不必为此背上任何包袱,多年以后即便提及同样可以沾沾自喜,面对邱双剑这样的高手,能够逃脱必然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金不二手指用力,嘎嘣一声,算盘上的机关发动,铁珠被里面设置的弹簧打出,迅疾无比,力道更是不弱,铁珠发出直打身受重伤的冷万山、邱双剑。 一眉道人无奈,眼见昔日兄弟陷入危险,这位平日自认逍遥,只求快乐的道人确是丝毫不顾,整个身子倒着飞出,手中判官笔直接打出,金不二手中算盘一晃将判官笔打落,再看一眉道人,连续被铁珠打中要害,自是没有肥和尚那样的身体,更加没有冷万山的功力,确是毫不犹豫以身体挡住,身影落地,血顿时从口中喷涌而出,脸上确是带着笑意,“冷大哥,道人再也不能和你们一起除魔卫道,真是怀念当初的日子。” 金不二一招得手,肥和尚守住关口无法后退,一旦后退其他黑衣死士必然围上,到时候空拳难敌四手,一旦顾及不到,冷大哥、邱双剑必然陷入危机之中,唯一能够出手的一眉道人此时确是奄奄一息,冷如秋被班峰缠住无法脱身,至于柳闻风情形更见凶险,九幽老怪全力出击,没有任何犹豫,与方才四处躲避完全不同,夺命拐带着风声围住柳闻风,大有一拐将对手打死之意。 金不二冷笑,身形跃起,“死在我金不二手里,也算是死的其所!”猛然一道剑光升起,金不二立刻后退,丝毫没有任何犹豫,一道身影从地上跃起,正是一直闭目调理伤势的邱双剑,更是用出剑法之中最强一击,金不二身形跌落,甚至完全没有看清邱双剑如何出剑,自己已经中剑,邱双剑眼中尽是杀意,金不二算盘从中间断裂,肚子更是被剑锋划开,即便如此依然没有死去,身形落地猛然弹起不顾一切向外逃去。 肥和尚怒吼一声,“道人,牛鼻子,给我起来,再敢装死和尚可是要生气了!” 一眉道人早已没了气息,平日里嘻哈打闹的一僧一道如今确只剩下肥和尚一人,肥和尚一拳逼退古华,胆小鬼并不强攻,出招更是守多于攻,金不二负伤逃走,其他黑衣死士同样立刻,肥和尚没有太多顾虑,打出一拳逼退古华,身形后退,“牛鼻子,他怎么样?” 冷万山摇头道:“道长,先去了!” 肥和尚一张大脸因为痛苦挤在一起,脸上肥肉更是上下颤动,身上几处刀伤还有铁钩造成的伤势十分明显,好在体力过人,即便如此依然气喘吁吁。 肥和尚怒道:“邱双剑,既然已经恢复为何不早点出剑,那样牛鼻子便不用死。” 邱双剑一脸冷漠并不搭话,忽然身子一软险些摔倒,只得用剑支地勉强站稳,方才发出那一剑不过是强提内力发出,如今更是经脉大损,莫说动手,想要站稳已经很难,面对肥和尚质疑,邱双剑性子孤傲,自然不愿过多解释。 金不二逃走,剩余黑衣死士同样退去,如今无影谷内只剩下九幽老怪等人,冷万山这边一死两伤,肥和尚勉强维持,邱双剑身体一晃,嘴角流出血迹确是硬生生咽下,肥和尚自然清楚,这样做不过是为了威慑对手,如果对方知道邱双剑无法出剑,那些黑衣死士已经无法应付,看着一眉道人惨死,肥和尚拳头握紧,失去同伴,没有人内心会好过。 九幽老怪这边,大力鬼牛河连番拼斗几乎失去战力,胆小鬼古华确是畏手畏脚,始终不肯近身出手,夺命鬼班峰同样被冷如秋缠住,至于夺命针只剩下最后一根,不到玩不得已之时绝对不会发出,能够决定战局的似乎只有柳闻风与九幽老怪两个人,究竟谁能够取胜! 两人越打越快,转眼间一百招过去,九幽老怪魔功了得,更是气息悠长内力充沛,即便失去夜行功优势,单凭夺命拐同样占据优势,柳闻风边打边退,飞鱼刀尽量不与铁拐相遇,毕竟气力上不是对手,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方为上策。 九幽老怪久持不下,眼见金不二带人逃走更是心急,这里毕竟是苏州城,不比自己的九幽山,柳闻风身份更是特殊,若是留有后手,派出大队官兵围捕,弄不好自己都要搭进去,还是先除掉柳闻风再说,打定主意,铁拐一晃刺向柳闻风胸口,柳闻风身形后退飞鱼刀护在胸前,只见老魔双手抓住铁拐猛然一转,嘎嘣一声,不想同样藏有玄机,铁拐之中猛然打出一张网,细细的网线直接张开,柳闻风不备,眼见一张网迎面而来,手中飞鱼刀快速旋转,飞鱼刀极为锋利,莫说是一张这样的细网,即便是一张铁网,加上自己发出的刀气完全可以瞬间割开。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柳闻风神情一变,飞鱼刀确是无法割断细细的丝线,怎么会是这样!大网落下,整个人被困在其中。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这是西域的天蚕王吐的丝织成,更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梦网,以你的刀法根本无法破开,除非是你的师父,他的碎梦刀法或许可以,柳闻风,你最大的错误便是与我九幽为敌。” 九幽老怪抓住时机打出藏在铁拐内的丝网,丝线极细,几乎透明,确是坚韧无比,飞鱼刀发出的刀气更是无法将其砍断,柳闻风避无可避被梦网困住,九幽老怪哈哈大笑,如今去一强敌,当年的仇怨得报,即便有人寻仇又如何,只要回到九幽山,过得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冷如秋攻出两剑,眼见柳闻风遇险想要施救,一把铁钩已然攻到,无奈只得出剑,以班峰的性子如何能够放任冷如秋离开,肥和尚怒吼一声,胆小鬼古华身形一闪直接冲上,眼见师尊得手,这位平日里以谨慎而被冠以胆小之名的古华确是爆发出从未有过的能量,双拳一错打向肥和尚,肥和尚丝毫不惧,身形向前确是两伤打法,多半是仗着自己一身硬功了得,更是不把身形瘦小的古华看在眼里。 两道身影快速后退,肥和尚蹬蹬蹬后退几步,不想瘦弱不堪的那个人拳上力道更是丝毫不弱,最为不解的是里面藏有一股暗劲,拳头打在身上,暗劲确是透过拳劲进入身体,无论身体多么硬朗,毕竟内脏无法修炼,肥和尚吃痛,好在同样一拳打在古华胸口,古华瘦小身形直接飞出。 肥和尚身形向前,胸口确是一阵发闷,拉开僧袍确是吓了一跳,只见被胆小鬼古华打中的地方显出黑色的拳印,莫非是拳上带毒不成,古华脸上露出笑意,自己的无毒拳平日以剧毒之物练就,打在身上毒气可以透过拳劲进入身体,即便你身体如何强壮,必然无法阻挡毒气,于是拼着受伤硬接肥和尚一拳,肥和尚气力不济,即便如此依然直接将古华打飞,一道身影直接飞出。 古华咳嗽两声,如今只能指望师父还有二师兄,自己所能做的只有这么多,阻挡胖和尚增援任何一个人,古华清楚以自己的武功必然不是大和尚对手,所以索性放手一搏,加上自己的五毒拳,即便不敌同样有胜算。 肥和尚胸口发闷,一口气更是无法提起,手中铁扁担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终于发现胸口处的怪异,虽然不至于危及性命,只是必然短时间内无法出手,无奈只得停住,身形后退护住邱双剑等人。 第三百八十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无影谷内激战惨烈令人难以想象,地上十几具黑衣死士尸体,两口棺材更是被炸得粉碎,加上被冷万山铁拳打死的吊尸鬼周循,为了救人死在金不二暗器之下的一眉道人,加上负伤的冷万山、摇摇yu坠的邱双剑,身中毒拳的肥和尚,九幽山这边大力鬼牛河、胆小鬼古华同样受伤不轻退到一旁,战圈之中唯一剩下的便是夺命鬼班峰vs冷如秋,九幽老怪vs柳闻风。レ♠レ 谁能最后主宰战局,一切都是未知。 刀光犀利,铁拐迅疾,一把铁钩之上血迹斑斑,一柄短剑轻柔飘舞。 九幽老怪眼见天光见亮不免心急,更是一时难以取胜,唯有用出最后的杀手锏,身形飞起直打柳闻风,确是一记虚招,铁拐对准柳闻风,手上猛然发力,嘎嘣一声,暗藏的机关启动,不想铁拐内部藏有玄机,柳闻风想要避开已然无法做到,一道细网从铁拐之中打出从上而下罩向柳闻风。 细丝薄如蝉翼,肉眼几乎无法看清,一抖飞鱼刀狂风刀法攻出,想要破开丝网,不想确是极为坚韧,丝网落下,整个身体完全困在当中,九幽老怪哈哈大笑,“这种丝网以你的刀法根本无法破开,十几年能够迫使本尊用出梦网,你算是第一人,只是可惜很快就会下到地府和你那个不自量力的师父见面。” 柳闻风道:“家师当年一念之仁,并没有对你痛下杀手,原本希望你能改过自新,不想确是再次为恶。” 九幽老怪笑道:“那又如何,有谁可以阻止本尊逍遥快活。”九幽老怪一脸得意,柳闻风被梦网捆住无法动弹,至于那个女子不过是花拳绣腿根本派不上用场,想到金不二那些人临阵脱逃,不由得心中有气,回到严帮一定要好好和这些人算算账才行,严成有的是银子,这次可不要怪本尊狮子大开口,毕竟冒着危险替他除掉心腹大患。 九幽老怪一脸得意身形慢慢接近,柳闻风确是慢慢闭上眼睛,身陷险境确是做出这样的举动,莫非是要等死不成,身体被梦网困住,断然无法脱身,以老怪的凶残必然不会有任何仁慈之心,刀依然握在手心,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只要心存希望便可以无往不利。 柳闻风脑海里闪现当ri师父关东大侠身影,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记住,只要心存希望,用心去感悟,便会发现刀法并无不同,无论是风或者雨,都有其特有的本质,甚至是生命,刀法同样如此。” 一道道丝线在面前出现,正是笼在自己身上的网,犹如一场梦将人困在其中,多少人活在梦里,多少梦不过是自己亲手编织,清醒时更是不忍弄破,相互交织错落有致,风吹过,发出声响,丝网慢慢晃动,整个网络一同晃动,整个人如同进入幻境一般。 一道身影出现,是那样的丑陋,他应该就是梦中的恶魔,令人一次次惊醒,心存希望,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关东大侠的身影慢慢远去,柳闻风手中刀慢慢抬起,整个人似乎与梦网融为在一起,九幽老怪一脸诧异,甚至无法弄清柳闻风究竟要做些什么,闭着眼,脸上带着笑意,这种笑意与平时完全不同,其中包含满足、希望、期待,令陷入yin霾中的内心感到温暖。 九幽老怪不由得愣住,他究竟在搞什么怪,不管那么多,还是想杀了再说。 梦境中黑se的魔影慢慢接近,猛然一道光亮升起,带着所有希望、勇气,奋力攻出,刀光升起,迎着升起的朝阳,黑暗尽数散去,附在身上的丝网同样寸寸断裂,九幽老怪人在空中手中铁拐攻到一半确是无法攻下,整个人完全被刀光笼罩。 “碎梦刀法!不可能,不可能!”不可思议的尖叫声从老魔嘴里喊出,柳闻风慢慢睁开眼睛,飞鱼刀紧紧握在手心,刚才为何会看到师父的影子,那样清晰,心存希望,不要留有任何遗憾。 九幽老怪头发散乱,一脸惊恐,胸口处更是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疤,刀疤再次裂开,正是柳闻风那一刀所造成,只是同样留有余地,或许真正的碎梦刀法同样不是杀人的刀法,既然梦已碎,何必伤及xing命。 九幽老怪负伤,所有境遇与上一次几乎相同,当ri自己便是败在关东大侠这样奇妙的刀法之下,整个人被刀光笼住,无法挣脱,恰如心中始终无法放弃的怨念一瞬间被人击碎。 九幽老怪一脸诧异,不想柳闻风最后时刻用出碎梦刀法,只是以他这样的年纪绝对无法领悟其中意境,柳闻风同样一脸茫然,刚才究竟发生什么,老魔又是如何负伤,身上的丝网尽数除去,难道真的是自己所为不成。 刚才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班峰飞身过来,“师尊,你受伤了!” 九幽老怪道:“不碍事!”说完用力拉紧衣衫,必然不想被别人看到伤势,无意间目光落在衣衫之上,原本那些红绿se的光亮大多散去,不由得冷哼一声,不想再一次被柳闻风骗了,那些粉末只是短时间内无法除去罢了,时间一长自会脱落,不想自己确是信了他的话一直没有使用夜行功。 冷万山捂住胸口高声道:“柳贤侄,杀死老魔,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柳闻风既然是昔ri自己大哥关东大侠的弟子,论辈分自然要以叔侄论称. 肥和尚身形一晃挡住退路,不想原本设计无影谷,准备一举铲除冷万山等人,此时确是被人困在谷内,九幽老怪负伤,只有退走一途,等待机会再做图谋,班峰护在老怪身边,毕竟师徒情深,虽然平ri里多有怨言,只是想到多年教诲之恩,牛河、古华护在身后。 九幽老怪哈哈大笑,“难道以为这点小伤就能留得住本尊不成!”说完浑身猛然一抖,整个身体消失不见,一道光亮奔着冷万山等人方向而去,不想老魔如此yin狠,即便负伤依然想要趁机杀死身受重伤的冷万山、邱双剑。 老魔心里清楚,凭借自己的武功想要逃脱必然不难,只是就这样放过冷万山等人自然心有不甘,打定主意,暗运魔功,身形一闪直奔冷万山两人所处位置而去,两道身影同时飞出,冷如秋同样看出老魔意图,肥和尚守住谷口,冷万山与邱双剑完全暴露,邱双剑试图出剑,确是无法运气,身子一晃直接倒地,心有不甘用力支撑,身体确是十分沉重,无奈只得放弃,不想我邱双剑一生孤傲确是落得如此不堪。 刀光、剑光一同升起,柳闻风身形一闪,班峰斜着冲出,身形猛然一弯,一道白光打向柳闻风,所用的正是夺命针,最后一根夺命针终于打出,柳闻风见识过夺命针的恐怖,不敢硬接,飞鱼刀只得收回挡住夺命针,顺势劈出,一声惨叫,一只手臂随着刀光落下,夺命鬼班峰同样付出代价。 “爹!” 冷如秋的尖叫声响起,老魔身影慢慢露出,脸上带着笑意,手中铁拐猛然刺入,这样的速度换做平时或许可以,如今确是无法躲避,铁拐刺入冷万山胸口,冷万山眉头一皱右手猛然抓住铁拐,老魔用力一拉,确是丝毫不动,冷万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剑光攻来,九幽老怪始终不忍放弃多年一直使用的兵器,后背顿时血流如注,冷万山死死抓住,虽然重伤只是掌上气力极大,九幽老怪无奈只得放弃,谷口处,大力鬼牛河全然不顾,一口鲜血吐出,身形再次跃起。 第三百八十一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局势瞬息万变。 柳闻风被梦网所困危在旦夕,不知是何缘故,双手慢慢举起,身上散发出一股极强的气势,迎着升起的朝阳,刀光犹如带有生命一般发出光芒,狂风刀法无法击碎的丝网确是在刀光中纷纷碎开,九幽老怪怪叫一声惨被刀光击中,也许真的是天意,刀光击中的部位正是当年关东大侠发出碎梦刀击中的位置。 九幽老怪负伤,不再恋战,带着三名弟子向外就闯,一道身影拦在谷口,正是肥和尚,身上伤势不轻,更是中了一记五毒拳,即便如此依然奋不顾身挡住去路,正如冷万山说的那样,“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他ri养好伤必然为祸武林。”不仅如此,一眉道人的死更是白费,牛河用尽最后气力,任凭鲜血随着铁棒挥舞不停喷出,谷口被人堵住一旦无法打开,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牛河同样xing子刚烈,更是重情重义之人,古华顺势一拳打出,和尚不敢硬接只得避让,身形一闪冲出无影谷逃之夭夭。 柳闻风身形闪动,刀光直追九幽老怪,这样的情景不想再一次上演,班峰心里清楚以自己的武功断然无法拦住柳闻风,当ri眼见小师弟在自己面前惨死,难道当ri的一幕还要重新上演不成,班峰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身体前倾,最后一根夺命针打出,前文已经有所交代,发she夺命针的装置极为复杂,其中更是只能暗藏六根夺命针,每打出一根,机关上的力道便会减弱一分,等最后一根发出,整个机关彻底废弃,这便是班峰迟迟不肯发出夺命针的缘由。 班峰打出夺命针,柳闻风只得回身,刀光顺势劈出,班峰手中铁钩抬起还是慢了一分,一声惨叫,一条胳膊随着刀光落下,手里依然紧紧握住铁钩。 九幽老怪负伤,只是不想就这样放弃,所有的努力完全付诸东流,或许有生之年只能在九幽山孤老,再也无法报今ri之仇,毕竟岁月不饶人,打定主意一道影子,依稀带着一点红绿光芒扑向冷万山。 一道身影出现,邱双剑试图出剑确是那样艰难,拼着最后气力发出一剑惊走金不二,如今即便连拿剑的气力已经不在,一眉道人的尸体就在身旁,不免增加些许悲凉,铁拐刺入冷万山胸口,没有痛苦,更加没有畏惧,冷万山用尽最后气力死死抓住铁拐,九幽老怪顺势一拉,胸口处顿时犹如撕裂一般不敢发力,只是多年善用的兵器不忍就这样丢弃,剑光攻到,九幽老魔只得放弃,身形一闪还是慢了,后背处顿时被剑锋撕开,好在没有伤及要害,九幽老怪一身是血,击杀冷万山,不敢停留,一晃身形赶奔谷口,柳闻风挥刀攻出,一道身影直接扑上,正是剩下一只手臂的班峰。 “师父,快走!” 九幽老怪一咬牙,肥和尚一声怒吼,牛河奋起最后余威,手中铁棒直接砸下,铁棒遇上铁扁担,响声更加沉闷,早已失去原有的清脆,两道身影向后倒去,九幽老怪不再耽搁顺势冲出,柳闻风身体被班峰死死保住,右膝猛然撞向班峰胸口,一声闷哼,剩下的一只手臂依然死死抱住,柳闻风手腕一转,飞鱼刀直接从后背刺入,班峰身形慢慢倒下。 为了昔ri仇怨,无影谷内平添多少白骨,柳闻风身形一晃来到谷外,依然是一片浓雾,确是不见老魔身影,地上两条血痕,一条必然是重伤逃走的金不二所留下,方向正是向着苏州城,金不二仇家太多,唯有依靠严帮才能生存,这点恰恰是严成想要看到的,一个人无论怎样贪婪,正是没有退路,必然会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另外一道血痕逃向另外一个方向,几个跃身,始终不见老魔身影,弯身下去,地上的痕迹更是无法判断,老魔不见踪迹,必然是有所担心所以使用夜行功,身上粉末大多散去,想要找到老魔势必很难,更是担心无影谷内发生变故,柳闻风无奈只得退回。 冷如秋跪在地上,冷万山胸口被铁拐刺穿,眼神之中尽是慈爱,“秋儿,你长大了,以后的路由你自己来选。” 冷如秋连连摇头,平ri里牙尖嘴利,如今确是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更是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为何总是如此残酷,从小没有了娘的照顾,如今爹同样要离开,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老天要对自己如此无情。 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流下,冷万山咳嗽一声,“秋儿,有件事爹一定要说,如果不告诉你,即便死了也不会安心。” 冷如秋道:“爹,如秋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爹没事。” 冷万山道:“傻孩子,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娘的事,爹的时间不多了,不想给你的人生同样留下遗憾。” 一道身影从谷外进入,肥和尚勉强从地上坐起,铁扁担丢在一旁,大力鬼牛河尸身倒在一旁,最后一击用尽最后气力,体内伤势发作力竭而亡,不远处倒着班峰尸体,半截手臂丢在一旁,无影谷内的惨烈令人心底发寒,柳闻风从谷外进入,恰好看到哭成泪人的冷如秋。 冷万山咳嗽一声,一口气险些没上来,连忙道:“我和你娘只是一次巧遇,不想爹年轻气盛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更是一走了之,后来才知道有了你,为此你娘更是经受各种磨难,甚至承受骨肉分离之苦,爹,真的不知道,你娘心里恨爹,爹清楚,最后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你,一直带在身边,看着你一天天长大,你长得很像你娘,不知为什么,只要看到你,心里总是有一种负罪感,如今好了,终于可以解脱,不要怪任何人,这是习武之人的宿命,无法摆脱的宿命。” 冷如秋低下头,“爹,不要说了,女儿不想听。” 冷万山用力抓紧女儿手臂,“不,这件事你一定要知道,爹虽然做错了事确是从来没有怨过,更加没有后悔过,只是当年不辞而别,这辈子欠你娘的实在太多,只能来生再偿还。” 冷万山身子猛然一颤,眼睛更是翻起,冷如秋发出撕心裂肺般的呼喊,“爹,爹,秋儿不要你死。” 冷万山用尽最后气力,“你娘她是…..”冷如秋耳朵贴近,终于听到那个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名字,那个曾经在梦里无数次呼喊的名字,还有那道始终模糊的身影如今渐渐清晰,不想是她,为什么是她,如果她真的是如秋的娘,那么必然知道,这么多年天天看着自己的女儿,确是可以狠心做到不肯相认,即便有太多的过失,这么多年已经足够,为何不可以放下。 冷万山伤重而亡,邱双剑手掌击打地面,必然是为刚才无法施救而懊恼,柳闻风上前道:“冷帮主去了。” 冷如秋猛然从地上站起,“九幽老怪在哪?我要杀了他为我爹报仇。” 柳闻风道:“逃了!” 冷如秋擦干眼泪,“不,逃不了,即便追到九幽山,也要找到老魔为我爹报仇。” 柳闻风猛然抓住冷如秋肩膀,“醒醒好不好,冷帮主必然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为了这场仇怨已经死了太多的人,难道还要继续纠缠下去不成!” 冷如秋眼中透出yin冷,“你算我什么人,凭什么来管我。” 手臂慢慢放下,不错,要不要报仇必然是她的家事,自己根本没有权力过问,身为锦衣卫抓捕凶手已经完成应尽的责任,为何还要多此一举! 愤怒时的言语总是令人受伤,伤害的往往是身边最亲的人。 第三百八十二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无影谷内的激战终于告一段落,原本势在必得的九幽老怪,最终确是败在柳闻风无意间发出的碎梦刀法之下,寸寸断裂的丝网,恰似一直附在世人身上的诸多束缚,如果真的可以,为何不让其彻底消散,随着白光寸寸断裂,即便浓雾同样消散,说来也奇,一丝阳光慢慢透入,确是无法感受到任何暖意,九幽老怪最后时刻依然不改穷凶极恶的xing子,仗着自己魔功了得,身形一晃直奔冷万山而去,柳闻风前去救援确是被班峰阻挡,夺命针发出无奈只得回身出刀,刀光一闪班峰一条手臂随着刀光落下,九幽老怪手中铁拐同样刺入冷万山胸口。レ♠レ 冷如秋一脸yin冷,冷万山的惨死所留下的悲痛一时之间无法抹平,解决的最好方式便是复仇,一命换一命,世人最热衷的方式,于是仇恨不停衍化,一代人离去,下一代人确是活在上一代留下的仇恨之中。 柳闻风慢慢接近,冷如秋抬头,短剑握在手心,血迹顺着剑锋慢慢流下,正是最后时刻冷万山死死抓住铁拐,九幽老怪不忍放弃,冷如秋方能刺中九幽老怪,确非致命要害。 “九幽老怪在哪里?” “他跑了!” “即便追到九幽山,同样不会放过他!” “算了,九幽老怪身受重伤,只要放出消息,那些曾经与老魔有过节的人必然会上门寻仇,以后的ri子必然不会好过。” “我要亲手杀了他。” “这又何必,冷帮主必然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了这场仇怨已经死了太多的人,难道还要继续纠缠下去不成!” 冷如秋眼睛瞪圆,因为仇恨所有一切早已无法听得进去,“你凭什么这么说,又是什么身份,如果换做是你又当如何?” 冷如秋一席话,其中更是透出冰冷,柳闻风顿时哑口无言,邱双剑咳嗽一声,“老魔固然要除,确是为了武林正道,冷大哥一生侠义为怀,必然不想看到自己的女儿为了仇恨毁了自己一生,还是先安葬了冷大哥,其他的事再商量不迟!” “邱大侠说的不错,秋丫头,还是先让大哥入土为安,至于报仇的事以后再说不迟。” 冷如秋点头,“既然两位师父这样说,如秋没有异议。”说完身子慢慢蹲下,试图将冷万山尸身从地上抱起,只是毕竟是女子,气力不足,柳闻风连忙上前。 “拿开你的手,回去好好做你的千户大人,守着那块你最心爱的墓碑,冷如秋的事不需要你管。” 无影谷外传出一阵脚步声,一人高呼,“千户大人,千户大人!” 柳闻风慢慢起身,对于冷如秋的冷漠确是没有任何恼怒,这种心情自是可以理解,加上以前发生的种种,一个女子背负这样的伤痛还有责任,总是需要有一个人可以去发泄。 “本千户在这里!” 声音响起,几名锦衣卫带着一队兵士冲入无影谷,顿时被眼前的景se惊呆,无影谷内残肢断臂,死尸遍地,犹如人间地狱,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锦衣卫上前道:“大人,这,这里!” 柳闻风道:“你们如何找到这里?” 锦衣卫道:“那晚卑职回去以后心里始终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还有那两口棺材,心里放心不下,于是三更天起来想跟大人商量一下,来到门前。” “大人,大人,是卑职!”里面没有任何声响,锦衣卫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么晚大人能去哪里! 轻轻一推,房门顿时打开,进入房间,如何还有柳闻风踪迹,伸手一探,里面确是冰冷,必然不是刚刚离开,锦衣卫转身离开,时间不长四大锦衣卫聚在一起。 “大人不在房内?” “去过了,确实不在,被窝更是没有温度,必然离开有一段时间。” “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按理来说大人必然不会轻易外出才对!” “你说的是那晚的袭击?” 一人点头道:“大人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不过确是一直命我们暗中监视严帮、水帮动静,里面必然有事。” “莫非是严帮的那些车!” “大人或许想要知道什么,所以连夜出去查探。” “如此大人岂不是孤身一人,身边更是没有帮手,难免遇到危险!” “先去找知府大人商量一下。” 四人点头,黄知府刚刚睡下,兵士来报,有锦衣卫要见大人,黄知府一脸疲惫,这两天因为府衙命案闹得是茶饭不思,更是睡不安稳,如今刚刚闭眼,,这一天让不让人活了,都说当官者不仁,又有谁能体会本官辛苦,无奈只得从床上下来。 知府夫人没好气道:“大半夜的这么折腾,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这个知府当的真是窝囊,什么事都要听别人的!” 黄知府手里拎着裤子回头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男人的事最好少管!” 女子侧着身子,半个酥胸露在外面,年纪不过三十有余,正是女人富有韵味之时,“好,好,你们的事不管就是,别没事就往老娘身上蹭。”说完脚一蹬,头直接钻进被窝,必然是对刚才的话心存不满。 黄知府无奈,好男不和女斗,身为知府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确是偏偏喜欢这口,穿好衣服来到门前,推门出去,四名锦衣卫腰挎飞鱼刀站在门前,嘎吱一声,知府大人从里面出来,“大人,深夜打扰实有不该,只是事情紧急只得如此。” 黄知府笑道:“本官刚刚处理完公事,为何不见千户大人?”说完望向几人身后,除了夜se丝毫不见任何身影。 锦衣卫道:“来到大人真是为了这件事,如今大人并不在府上。” 黄知府脸上笑意一收道:“只是不知去往何处?” 锦衣卫摇头道:“卑职同样不知,最近发生这么多事,所以有些担心,我想大人必然是去追查府衙门前杀人的凶徒!” 黄知府道:“既然如此,本官又能做什么?” 锦衣卫道:“如今天近四更,天很快就要亮了,卑职想要带一队人马还有大人的指令立刻出城寻找千户大人!” 黄知府连连点头,“原来是这件事,立刻召集衙差捕快,还有拿上本府的令牌,城门那必然不会为难。” “多谢大人!” 黄知府道:“真是惭愧,黄某人一介书生,如今出了事确是丝毫派不上用场。”说完确是连连叹气。 “大人执掌州务,身系百姓福祉,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能够相比,一切还要仰仗大人才行。” 这些不过是客套之词,时间不长,三班衙役、捕快举起,总捕头华成亲自带队,确是不知这么晚知府大人何事这么心急,帽子歪向一旁,拎着刀快步上前,“大人,出了什么事?” 黄知府道:“柳千户前去追查凶手,更是深夜未归,你们跟着锦衣卫前去寻找,切记一定要找到千户大人。” 华成一听顿时没好气道:“那个柳闻风最喜欢独断独行,平ri里更是很难找到他的影子,如今夜里出去或许是出去喝花酒去了,大人何必弄出这么大动静。” 锦衣卫道:“千户大人平ri里言语上不免荒唐一些,做事更是不按常理,只是一旦办起案子确是从不含糊,那一晚府衙兵士被杀,更是有人想要杀死千户大人,好在被千户大人识破方才幸免!” 华成道:“什么人!为何本总捕头赶到时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 锦衣卫道:“莫说是总捕头,那个凶手一直隐藏在卑职身边,更是一路跟随尚且不知。” 华成一脸惊骇,这样奇怪的事还是第一次听说,奇事天天有,今年特别多,先是无头尸案闹得人心惶惶,如今确是弄出一个隐身人,真是搞不懂一切是真是假。 第三百八十三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明烟云》最新章节... 无影谷内的激战彻底结束,结局更是无法想象,随着柳闻风的加入,九幽老怪最终落败,确是负伤逃走,冷万山确是死在老魔最后一击之下,冷如秋陷入悲痛之中,更是矢志杀死老魔为死去的父亲报仇雪恨,血珠顺着剑身慢慢流下,为了彼此利益,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活在仇恨之中,因为仇恨令人变得冷酷绝情,甚至麻木不仁。 无影谷外脚步声响起,柳闻风顿时jǐng觉,脚步声杂乱,人数上必然不在少数,无影谷毕竟人迹罕至,这样的时间又会是谁来到这里,莫非是那些逃走的黑衣死士重新返回不成! 无影谷外传出声音,“大人,千户大人。” 柳闻风听得清楚,正是自己从京城带来的锦衣卫,不知是何缘由寻到这里,连忙答应一声,时间不长,四名锦衣卫露出身影,看到眼前情景顿时呆住,一人顿时吓了一跳,手连忙放在佩刀之上,正是总捕头华成,这种情景还是第一次遇到,死尸遍地,一名大和尚浑身是血坐在地上,不远处坐着几人,柳闻风面无表情站在那里。 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为何好好的无影谷会变chéng rén间地狱,柳闻风为何会来到这里,这些人又是谁,从无影谷外进入的人顿时满脑子疑问,柳闻风更想知道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 单表锦衣卫,发觉柳闻风不在府衙之中立刻jǐng觉,毕竟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更是对柳闻风十分了解,什么事都会藏在心里,不是缺乏信任,而是难以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所有人记得那个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当柳闻风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吓了一跳,眼神之中所流露出的悲伤更是从未在这个男人身上闪现,那一晚究竟发生什么事! 酒,喝醉,喝得烂醉,当所有人静静等待诉说的那一刻,笑意确是已经挂在脸上,只是所有人清楚,眼神之中的悲伤确是发自内心,身为锦衣卫,所要面对的东西实在太多,甚至不停去伪装自己,有时候真的已经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知府大人得到消息,立刻召集衙差、捕快,捕快营内总捕头华成得到消息,大人有令火速赶到中庭院不得有误,华成不敢耽搁,衣服套在身上,顺势拿起弯刀,帽子一甩直接冲出,捕快齐集赶奔中院,远远看到四名锦衣卫还有知府大人站在那里,并不清楚发生什么事,连忙快步上前。 华成嘴一歪道:“那个柳闻风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平rì里更是独断独行惯了,弄不好出去喝花酒去了,难道还要害我们这些人翻遍苏州城不可!” 黄知府眼珠一瞪,华成只得停住埋怨,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自己顶头上司。 锦衣卫道:“千户大人平rì里言语上不免荒唐一些,做事更是不按常理,只是一旦办起案子确是从不含糊,那一晚府衙兵士被杀,更是有人想要杀死千户大人,好在被千户大人识破方才幸免!” 华成听罢惊道:“你是说那一晚柳千户见到凶手不成?” 锦衣卫点头道:“不仅见到,更是交过手,可惜还是被他给逃了!” 华成道:“不可能,本捕头一直在中院守着,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难道以为我们都瞎了不成,如果有人如何会看不到!” 锦衣卫似乎已经知晓华成会这么问,冷哼一声,“莫说是总捕头,那个凶手一直跟在卑职身边,更是利用影子作为掩护,好在大人聪明过人,发现其中不妥。” 华成有些迷糊,更是弄不得锦衣卫究竟在说些什么,什么一直跟在身边,什么影子掩护,这些都是什么和什么啊,怎么越听越糊涂。 黄知府道:“找到千户大人要紧,眼看天就要亮了,立刻去找。” 华成道:“这么大个苏州城去哪里找!” 锦衣卫道:“若是猜得没错,大人必然出了城!” 黄知府道:“所以才会向本官要出城的令牌。”说完手伸向腰间,猛然想起令牌放在枕头边上,不敢耽误连忙返回,令牌交到锦衣卫手里。 锦衣卫道:“多谢大人,事情紧急,总捕头请吧。” 一众人离开,中庭院立刻变得冷清,除了几名负责守卫的兵士,其他人跟着锦衣卫赶奔城门,黄知府看着众人离开,不由得长叹一声,如今真是多事,更是害得本官睡不安稳,转身回去,关好门,脱了衣服,身子钻进被窝,猛然想起被窝里的俏佳人,身段还有脸蛋足以令任何男人丢魂,手直接向里一摸。 “去,去,别碰我。” “好了,我的小宝贝,不要气了,以后都听你的还不成。” “那好,前几天我和你说的那件事如何?” 黄知府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这种事毕竟朝廷说了算,我一个小小的知府如何能够干涉得到!” 女子道:“不过就是谋个差事,再说了也不是外人。” 黄知府道:“还好意思说,自从你过了府门,你的那些亲戚三天两头过来走动,更是想要谋个官职,朝廷管得严,弄不好我的乌沙都保不住。” 女子道:“谁让你当初看中我偏要娶我过门,如今谁不知道我做了知府夫人,你那么有本事,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黄知府道:“好,好,只要有机会本府自然想着就是,我的小心肝,快让我亲一下。” 房间内传出女子的浪笑声,守在不远处的兵士倒是识趣,多半早已习惯,天sè见亮,这个时候有谁敢扰了大人好事,自己同样图个清闲,左右无人快步离开。 不表黄知府房中xìng事,单说锦衣卫带人赶到城门,尚未到打开之时,十几名兵士守在城门处,自从上一次发现无头女尸之后,所有人倒是jīng神许多,再也不敢四处走动或者找个避风的地方打瞌睡,多半担心糊里糊涂被人取了xìng命,眼见一队人奔着城门而来。 “有人!”兵士手中长枪端起,这些完全出于习惯,一众人出现,从打扮上可以看出必然是府衙捕快,只是不知一大早的来到城门这究竟为了什么事,兵士手中长枪落下,毕竟都是朝廷的人,虽然职责不同,平rì里确是十分熟悉。 马将军有所交代,不到开城门的时间任何人不得出城,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朝廷奉旨来的钦差或者带有知府大人令牌,锦衣卫所以才会向知府大人索要令牌,目的就是为了行个方便。 锦衣卫拿出令牌,兵士拿在手里,“立刻打开城门!” 锦衣卫道:“昨天黄昏时分是否看到我家大人出城?” 兵士笑道:“您可真是问对了,昨天正好是小的值勤,恰好看到那位大人。” 锦衣卫道:“我家大人出城以后奔着什么方向去的?” 兵士道:“东边,当时特意看了一眼,出了城之后一直向东。” 锦衣卫眉头一皱,“东边!东边可以地方落脚?” 兵士摇头道:“当时小的也觉得奇怪,东边不过是一片荒地,再往东就是一个峡谷,那里人迹罕至,更是常年有雾,平时很少有人去,昨天确是奇了,不仅那位大人,即便严帮的车队同样出城之后一直向东!” 锦衣卫道:“你是说严帮的车队同样向东而去?” 兵士点头道:“不错,上面拉了两口棺材,出了城之后一直没见过。” 锦衣卫点头,“明白了,谢了小兄弟。”说完带着人马奔着东边追去,兵士笑道:“这些人还真是有意思,难道喜欢叫别人小兄弟不成,不过确是让人听着舒服。” 第三百八十四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六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队人马从府衙出来,沿着街道一直向前,时间不长赶到苏州城正门,正是锦衣卫带领的府衙衙差连同捕快营捕快,赶到城门处,尚且没有到开门时间,若不是拿到知府大人令牌,即便身为锦衣卫同样不能违背规矩做事,有些东西最好不要触碰,否则ri后只会给自己平添烦恼,锦衣卫自然清楚,明哲保身,永远是不变的主题,守城小头目看过令牌,有了这个完全不同,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令牌,代表的可是苏州城最有权势的人,同样是不能得罪的人,将军交待过,见到知府大人的令牌立刻放行。レ♠レ 城门缓缓打开,锦衣卫问及详情,柳闻风出城时恰好是此人值守,回去歇息之后回来守夜,待开了城门之后轮到其他人方能回去休整几天,虽然是一份苦差事,好在能够领到薪水养家,提到锦衣卫,兵士笑道:“真是巧了,那位大人出城的时候恰好是小的在这。” 锦衣卫道:“可有看清出了城之后朝哪个方向走的?” 兵士用手一指道:“东边!小人亲眼看见,绝对错不了。” 华成暗自嘀咕,若是要出城应该走前面或者西边才对,东边荒无人烟不说,再往前走便是无影谷,莫非是想穿过无影谷不成! 兵士无意间提起,严帮的车队同样向东,因为车上拉着棺材心里好奇所以看了一眼,不想同样向东而去,锦衣卫听罢立刻清楚柳闻风出城的目的,正是为了两口棺材而来,难道棺材里隐藏玄机不成,带着众人向东追去。 “总捕头,有发现!” 一名捕快声音响起,身边同样跟着两名捕快,一直向东,雾气逐渐加重,好在天光大亮能够看清,锦衣卫仔细查看地上脚印还有凌乱的车辙,这些容易被人忽视的东西恰恰可以提供宝贵的信息。 华成快步过去,不由得眉头一皱,地上发现血迹,形成线状,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有人负伤从这里经过,脚下不停,血流下时才会在地上形成这种线状或者点滴状,若是停住,血迹便会形成圆状。 锦衣卫来到近前,仔细查看,“从血痕判断受伤的那个人应该是从里面逃走。” 华成道:“为何不能是有人负伤之后一直向东?” 锦衣卫道:“这个很简单,从地上的血痕便可以判断,血痕分布不均匀,东边相对较多,再往前逐渐减少,人负伤之后身体会形成一种凝血物质,防止血流过快,从地上血痕多少可以判断,必然是从这边而来。” 华成点头道:“确是有些道理,只是前面便是无影谷。” 锦衣卫道:“立刻赶奔无影谷。” 无影谷谷口处,四名锦衣卫以及衙差、捕快看到眼前一幕不由得惊呆,若不是亲眼看见,必然无法相信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惨死的大力鬼牛河,浑身上下完全被嘴里喷出的血迹打湿,犹如一个血人,牛河身旁坐着一个和尚,身上同样血迹斑斑,一人手臂被人砍断,身体上一道刀痕从后背直接穿透,正是拼死拦住柳闻风截杀老魔的班峰,一人胸口深深凹陷进去,正是吊尸鬼周循,死在冷万山铁拳之下,地上横七竖八十几具尸体,俱是清一se黑衣,不知是何来头,柳闻风站在雾气之中,一名女子蹲在地上,怀里同样是一个死人,旁边地上倒着一名道人。 华成道:“柳大人,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又是谁,要不要都抓回去?”华成用手一指坐在地上的和尚,还有冷如秋等人,眼前的惨烈更是令华成不知所措,这里必然经历一番殊死厮杀,结局更加明显不过,能够活下来的必然是胜者,死去的永远无法享受胜利的滋味,更加无法猜到最后的结果。 柳闻风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皆是九幽山九幽老怪引起,当ri府衙袭击本千户杀死兵士的正是老魔所为,至于他们,活着的还有死去的确是除魔卫道的英雄侠士。” 华成张大嘴巴,“九幽仙尊!你是说九幽山九幽仙尊!” 九幽老怪名头响亮,更是自比神仙,自称九幽仙尊,因为xing格古怪、反复无常,更是睚眦必报,于是便有了九幽老怪之名,多少人听到九幽山三个字犹如听到地狱的恶魔一般,多少人暗中巴结,目的只是不想惹到麻烦,不想此时确是从柳闻风嘴里说出,至于那句死去的活着的,什么英雄侠士确是没有听清,多半是被九幽老怪四个字彻底震住。 锦衣卫环视四周,“大人,九幽老怪如今身在何方?” 柳闻风道:“逃了!” 华成道:“逃?”从表情可以看出必然是无法相信,逃,用在自己身上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只是现在逃的人是九幽老怪,只有一种人会选择逃,那就是失败的人。 柳闻风点头,“老魔被我打伤,只可惜最后时刻没能救得了冷帮主。”对于冷万山的身死,柳闻风内心依然感到歉疚,恰如秋盈的死一般,虽然不是为了自己,只是自己如果可以提前判断,或者那一刀劈向老魔,只是是否可以避过夺命针没有任何把握。 锦衣卫道:“大人,你要不要紧?” 柳闻风摇头,华成一挠脑袋,一直梦想这能够抓捕几名恶名昭著的的江湖败类,干出几件能够流传后世的大事,只是确是没有那个机会,同样没有那个本事,不想柳闻风确是做到,打伤九幽老怪,这种事自己想都不敢想,在老魔面前或许自己只是一只蚂蚁。 华成道:“眼前该怎么办才好?” 柳闻风道:“第一,立刻派人回去通知大人这里发生的一切,贴出告示言明一切,无头尸案加上府衙血案已经了结,第二,派出人手沿途追赶,这次绝对不能放过九幽老怪,本千户自会通知人手,从此不再有九幽山。”柳闻风说完脸上透出一丝杀意,以柳闻风的身份,多少江湖势力想要巴结还来不及,所以自然有这个把握,九幽老怪重伤逃走,早已没有平ri的威风,不过是过街老鼠罢了。 华成点头,“本捕头立刻去办便是。” 柳闻风道:“本千户即便返回京城,正好可以沿途追赶,这件事便不劳烦捕头大人。” 对于柳闻风提议华成自然同意,即便老魔受伤以自己这些人的本事未必是老魔对手,弄不好还要搭上xing命,这种事还是交给柳闻风最为合适,柳闻风接着道:“这几位都是江湖上的侠士,如今身上有伤,还请诸位妥为照顾。” 肥和尚胸口处憋闷经过调息慢慢消失,慢慢站起,“大可不必,和尚这便返回寺庙ri夜替冷大哥念诵经文,不枉相交一场,算是和尚平生最后能做的事。” 邱双剑同样站起身形,“江湖上的纷争早已厌倦,从此不再有万里独行邱双剑,这把雄剑同样送给你。”说完递给冷如秋,冷如秋手中所用的乃是雌剑,雄剑略长一些,雌剑剑身更为修长,不想确是根据男女特点打造,其中更是暗含深意,当年邱双剑得到这把雌雄双剑十分喜爱,可惜一生痴迷于剑将人世间最美好的情爱之事错过。 心魔已去,从此再无牵挂,“丫头,冷大哥的后事便交给你处理,习武之人能有一处安身之地已经足矣,我想你爹必然不喜欢排场,更加不想看到你心中存有怨恨。” 肥和尚弯下身去将一眉道人尸体抱在怀里,嘴里道:“牛鼻子,和尚带你回去,从此真的逍遥了!” 肥和尚、邱双剑离开,一场风波,昔ri豪侠铁掌游龙冷万山、九霄云一眉道人身死,肥和尚回归寺庙从此不出山门,邱双剑弃剑归隐从此绝迹。 第三百八十五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七零)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明烟云》最新章节... 苏州城外一间破庙,几名黑衣死士守在外面,破庙内一人靠在墙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下,身前的衣服完全被血迹打湿,正是负伤逃走的严帮总管金不二,一道剑痕从肚子一直向上,好在邱双剑有伤在身,好在铁算盘挡下大部分剑气,好在一身功夫都在肚皮之上,即便如此依然被剑锋划开,最为幸运的是,金不二确是能够从犀利的剑锋下保住xìng命,取出金疮药,脸上露出痛楚,躺在地上大口喘气。 一辆大车慢慢停下,一道身影从车上跳下,黑衣死士连忙上前,“帮主。” 来人正是严成,有死士回报,得知消息,金不二受伤,如今躲在破庙之中,不敢耽搁,胡天一、花三郎已死,身边能用的人只有金不二,几匹快马一辆大车从城门驶出,严成赶到破庙从车上下来,死士上前施礼,严成一脸yīn沉,“金总管怎么样?” 死士道:“伤势不轻,好在没有伤及要害。” 严成点头,“就剩下你们几个?” 死士道:“就剩下我们几个,其他人都死了。” 严成深吸一口气,这些人可是自己十余年的心血,不想无影谷一战伤亡如此惨重,原本以为凭借九幽山的力量必然可以轻松除掉冷万山,至于能够杀掉柳闻风严成并不在意,严言已死,作为父亲为儿子报仇并没有任何不妥,只是毕竟有把柄在对方手里,加上柳闻风身份特殊,若是没有十足把握严成不想动手。 严成深吸一口气迈步来到破庙前,破庙年久失修,庙门早已散落,迈步进去恰好看到一脸痛苦的金不二。 金不二同样看见严成,“帮主,救我。” 严成来到近前,“无影谷那边情形如何?” 金不二道:“原本一切顺利,冷万山、邱双剑更是被九幽仙尊打伤,不想中途蹦出来一个柳闻风搅了局,都怪属下无能。” 严成眉头一皱,“柳闻风,他怎么会来!” 金不二道:“这件事没人说得清楚。” 严成低头,一道剑痕清晰可见,从剑痕上可以判断用剑之人必然剑法极高,不知是金不二幸运或者是力道不足,这一剑若是再加上一分力道,金不二必死无疑。 严成道:“现在那边情形如何?” 金不二一皱眉头,“属下原本想要趁机杀死冷万山,不想那邱双剑恢复功力,猛然发出一剑,那一剑之快难以形容,如果不是属下命大或许再也无法见到帮主。” 严成冷笑,脸上甚至带着笑意,“你错了,不是恢复功力,而是强行出剑,若非如此,剑锋必然会更长更深,到了这里停住,只能说明力道不济。” 金不二道:“强行出剑!不想金不二一生算计别人,如今同样被人算计。”说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对于严成会如何对自己金不二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这几年替严帮弄到不少好处,只是以自己的名声严成必然有所防范。 严成笑道:“这次本帮主救你,只是念在你对我严帮做了那么多事,更是没有反我之意,记住,若是你有异心,我的剑绝对不会留情。”说完站起身形,“这件事必然惊动官府,所以金总管还是去分舵避避风头为好。” 金不二连忙道:“多谢帮主,金不二一生必然忠于严帮,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严成道:“来人,送总管去分舵,沿途好生照料,请薛神医替总管医治伤势。”几名黑衣死士上前,抬起金不二来到大车之上,手中马鞭一扬,大车很快消失。 黄知府得到消息,眼中顿时放出光彩,“你是说一切都是九幽老怪所为,九幽山的那些魔头更是死的死逃的逃?” 捕快道:“的确是这样,卑职赶到那里时只看到满地尸体,水帮帮主冷万山死在老魔铁拐之下。” 黄知府点头,“本府一直有所耳闻,冷万山人称铁掌游龙,武功极为了得,当rì一双铁掌打败严帮二十余名好手,这么一说本府倒真是信了。” 捕快道:“千户大人命令卑职赶回通知大人。” 黄知府道:“本府清楚了,立刻叫师爷来见。” 家人连忙跑出,事情紧急不能有半点耽搁,时间不长,师爷赶到,“大人,这么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黄知府道:“立刻替本官起草告示。” 师爷上前道:“只是不知内容如何?” 黄知府道:“苏州城境内所发生命案皆是九幽山魔头所为,本府不负众望,魔头悉数伏法,唯一人在逃。”说完目光落在捕快身上,可有九幽老怪的画像,捕快摇头道:“只是听人提起,年纪过百,身形矮小,头上少发,带有伤势。” 黄知府道:“就这么写,提供线索者赏银五十两,但凡能够抓住老魔送交官府者赏银一千,若是有意为朝廷效力可酌情留用!” 师爷抬头道:“大人莫非是要许以官职?” 黄知府道:“老魔作恶多端,这样的功绩难道还不够?” 师爷点头道:“大人说的极是。”说完手中毛笔唰唰唰,时间不长告示写完,立刻命人贴在城门处。 告示一出顿时议论纷纷,一道身影慢慢接近,正是严帮帮主严成,送走总管金不二,无影谷内情形更是无法得知,来到城门处,只见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一些急于出城的人不停向前推搡,勉强从人群中挤出,多半是好奇,同样加入围观队伍。 一名捕快高声道:“提供线索者赏银五十两,若是能够抓住老魔交给官府处置,赏银一千。”说完将手中画像贴在城门之上,不过是按照捕快口述,确见画像中人面相丑陋,或许在世人心中魔头多半是这样长相,矮胖身材,头顶上更是零星几根头发。 “一千两,真是不少!” “那又怎样,难道你豆腐张想要学人家大侠神捕抓贼不成,还是乖乖回去磨你的豆腐。” 豆腐张笑道:“你还别小看人,怎么说也是练过。” “练过,我看八成是和寡妇刘练过,那天可是看见了,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你小子可是要小心了,寡妇刘可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弄不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豆腐张不屑一顾,一回头,恰好在人群中看到人头,豆腐张个头要比一般人高出一些,挤在里面一回头,人挨人,人挤人,看见的都是脑袋,只是那个确是不同,明显要比别人矮上几分,最主要的是头上没什么头发,似乎正在努力向外挤,难道这个人就是告示上说的魔头不成。 豆腐张双臂用力向外一推,不知从哪里来的气力,人群顿时向外一分,一道身影猛然冲出,一声怒吼直奔那人抓住,“给老子站住。”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两道身影滚倒在地上,豆腐张双臂一拢,“抓住了,抓住了。”那人用力挣扎,气力上确是不如平rì里经常搬运的豆腐张,捕快来到近前,“你们两个闹什么闹,愿意闹回去闹去。” 豆腐张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抱住的不过是平rì里在城门处以乞讨为生的癞子头,头上长满癞子几乎没有什么头发,看到有热闹于是挤了进来,确是不认得字,人越来越多,越是急着出去,不想确是被豆腐张误会当成九幽老怪,试想以豆腐张这样的身手即便遇到负伤的老怪又能如何,多半是银子的光芒在心底作怪。 众人一阵哄笑,癞子头嘴里骂骂咧咧,多半是被人摔倒十分不满,平rì里经常撒泼,如今更是来了劲,死死抓住豆腐张裤腿愣是不松开,豆腐张无奈,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算是了事,不想没抓到人弄到银子,确是赔了,挤出人群赶回自己豆腐摊。 第三百八十六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七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明烟云》最新章节... 苏州城外一间破庙,地上一滩血迹清晰可见,正是严帮总管算无命金不二所留下,不想这位平rì手持铁算盘,一生善于算计的人同样无法算到无影谷内的变故,更加想不到严帮之中,杀人刀胡天一、白无常花三郎同样死于严成之手。 一个人只有具备别人所依赖的本事方能得到重视,正如金不二,手中算盘不仅能够取人xìng命同样可以算尽别人家财,当然使用得当更加可以令你的财富迅速增长,单凭这一点已经足够令人动心。 他已经拥有活下来的理由,不然只会被人无情遗弃。 一道身影慢慢临近,查看四周,这里荒无人烟,这样的破庙更加不会有人经过,手忍不住放在胸口,眉头更是紧紧皱在一起,衣衫之上尽是血迹,两手空空,莫非是遇到山贼不成,苏州一带富庶,山贼更是并多多见,这些多半归功于这位勤政爱民的知府大人。 那人环视四周,打定主意身形一闪进入庙内,不想以这样的年纪身法确是如此迅疾,进入破庙立刻发现地上的血迹,不由得眉头一皱,荒废的破庙破败不堪,从血痕判断,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在这里停留,一个受伤的人,跑庙前脚印有些凌乱,或许是躲避风雨的人所留下,顾不得太多,用手捂住胸口慢慢坐下,不是别人,正是无影谷内设局最终不敌逃走的九幽老怪,地上的血迹正是金不二所留下,不想九幽老怪同样进入破庙之中,多半是受到伤势影响,更加担心有人追赶,不敢白天赶路,来到破庙暂时躲避。 身形刚刚坐下,脚步声响起,九幽老怪jǐng觉,如今身受重伤,换做平时必然不会有任何在意,趁手的兵器更是被冷万山抓住无奈只得舍弃,九幽老怪起身,身子贴在寺庙墙壁之上,手掌护在胸前,眼中透出yīn冷,无论是谁只要对自己构成威胁必须除去,即便只是一个路人同样不能放过,一旦说出自己藏身之地或者逃走的路线,那些锦衣卫必然会尾随而来,九幽老怪打定主意,暗自运功,胸口处刀痕痛得厉害。 一道身影窜入,身形瘦削,似乎并没有发现庙内有人,九幽老怪放下心来,正是胆小鬼古华,当rì牛河奋不顾身砸向守在谷口处的肥和尚,古华趁机出手,只是一记虚招,身形一晃逃出无影谷,不想同样来到破庙。 九幽老怪咳嗽一声,古华顿时jǐng觉,不想这里有人,脑海之中快速盘算,是敌是友,或者是一个不相干的人,自己是留下还是逃走,身后没有任何动静,莫非是幻觉不成,慢慢转身,一道身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脸上露出笑意,“师尊,见到您老人家实在太好了。”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亏你还有脸来见我。” 古华道:“师尊心里清楚,弟子本事不济,平rì更是胆小,先行逃走也是无奈之举,以师尊的本事想要离开试问谁能挡住!” 九幽老怪叹了口气,“若不是班峰拼了xìng命缠住柳闻风,这次想要脱身还真是有些困难,不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娃娃确是有这样的心机,更是可以用出碎梦刀法,这次若是能够安然回到九幽山,今生必然不再下山。” 无影谷内一番遭遇,老魔不免有些心灰意冷,冷万山已死,邱双剑受到自己魔功影响一身功力大多废去,一眉道人死在金不二手中,当年的仇怨终于可以放下。 胆小鬼古华道:“依弟子之见,师尊此次不可回九幽山!” 九幽老怪道:“这又是为何?为师身在九幽山多年,早已习惯,如今为何回不得?” 古华道:“师尊试想,如今师尊受伤,更是得罪锦衣卫,冷万山江湖上朋友不在少数,一旦死讯发出,那些人必然不会轻易罢手,九幽山更加不是长久之地!”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九幽山山高林密,其中更是大洞二十有余,小洞不下数百,只要能够回到九幽山,没有人可以找到为师行踪,养好伤势之后,还有谁敢惹我九幽仙尊!”多半是为此动气,想自己当年何等威风,如今确是有家回不得四处躲避,咳嗽几声引动伤势,神情顿时一变,身子慢慢坐下。 古华道:“师尊武功了得,只是这里距离九幽山不下数月路程,弟子还是有所担心!” 九幽老怪点头,“为师当年树敌太多,若是有人散出消息,那些仇家必然会沿途截杀,换做平时何人敢动本尊,如今确是不同,新伤加上旧患,一身功力更是无法提起,这样,你带着师父的令牌前往冲霄观,找到那里的观主,了一禅师,虽然二十几年没见,毕竟是同门,总不能见死不救。 说完手伸向腰间,掏出一个布包,布包上同样沾满血迹,布包慢慢打开,里面包着一个黑sè的令牌,这种令牌古华但是第一看见,更是很少听师尊提起昔rì门派,只是必然非同一般,不然如何能够练就这样高深莫测的武功,布包里除了令牌之外,还有一本书,上写幽魂心法,以九幽老怪这样的身份,贴身保存的必然不是寻常之物,难道是一本超凡的武功秘籍不成,古华看在眼里暗暗琢磨,幽魂心法,似乎是一种修炼特殊功夫的心法口诀。 古华看在眼里,脸上的神情更是古怪,这可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老魔身受重伤,若是自己此时出手,能有多少把握可以杀死老魔。 九幽老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秘笈确是引起弟子觊觎,平rì里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九幽老怪恰恰忽略一点,那就是身上的伤势,伤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上藏有的秘笈,大有怀璧其罪之意。 九幽老怪令牌向前一递,古华低着头,目光始终不离布包,两只手臂越来越近,古华猛然身形冲上,一拳打在九幽老怪胸口,九幽老怪不备,一拳打来换做平时必然可以轻松避开,如今胸口处被飞鱼刀划开,一身魔功只能发挥三成,即便如此依然了得,古华号称胆小鬼,平rì里做事更是谨慎,如今确是冒着嗜师之名攻向老魔,九幽老怪硬接一拳,对于弟子的拳法自然清楚,五毒拳,以五种毒物练就,毒物慢慢渗透进入拳头,每一次打出可以透过拳劲将毒劲传入对方体内。 九幽老怪闷哼一声,左掌向上一撩,古华顿时神情一变,换做平时必然不敢硬接,如今拼的正是老魔受伤功力不济,眼见秘笈就在眼前不忍放弃,右手猛然向前一抓,古华身形连连后退,抓在手里的确是只有半卷,另外一半攥在老魔手心,中了一掌不免气血沸腾。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不想你确是一个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人,今rì本尊要清理门户。” 古华冷笑一声,“柳千户此时不出手,还等什么!” 九幽老怪jǐng觉,莫非柳闻风真的追来不成,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必然不是柳闻风对手,环视四周,根本没有柳闻风身影,再看庙门前,哪里还有古华身影,不过是抓住老魔心理,故意说出,引起老魔jǐng觉然后趁机逃走。 九幽老怪脸sè变得铁青,换做平时,即便追杀千里同样不会放过这样的逆徒,看着手中剩下的半卷秘笈,不由得冷哼一声,想当年自己不是同样如此,为了得到绝世武功不惜对师尊下手,不想同样的一幕在自己身上同样上演,难道这就是报应不成! 幸运的是自己还活着,九幽老怪身形跃起来到庙门前,四下无人,早已没有古华身影,手捂住胸口,快步向前奔去。 第三百八十七回 无头案,往昔情(一七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明烟云》最新章节... 九幽老怪身受重伤,那一刀威力只是一般,只是其中所夹杂的潜在因素令人不安,不想确是带动当年关东大侠那一刀造成的伤势,新伤旧患,一旦武林中人得知自己负伤,必然有恃无恐,弄不好真的无法回到九幽山,恰好弟子胆小鬼古华进入破庙,言语之中更是有所提及,九幽老怪点头,“你说的不错,如今只有请出我的师兄,了一禅师,有他在没有人敢动本尊。” 了一禅师武林之中辈分极高,更是德高望重,不想确是与九幽老怪这样的凶徒有这样一层关系,若是真能请出这个大和尚,或许真的可以化解这段恩怨。 九幽老怪从怀里掏出令牌,漆黑的令牌,古华并不认得,如果知道这个令牌就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黑煞门信物,或许所抢的便不是一本秘笈心法这样简单,古华假意伸手去接,不想确是暗藏心机,猛然一拳打向九幽老怪胸口要害,九幽老怪神情一变,这样的变故完全无法预料,更是无法避开,心知古华五毒拳厉害,若是被打中心脏,上面隐藏的五毒直接攻心必死无疑,身形一侧避开要害,手掌顺势一撩,速度丝毫不慢,换做平时或许可以做到后发先至,轻松击杀古华,如今身受重伤气力不济,这同样是古华敢于出手抢夺的原因。 即便回到九幽山又如何,有大师兄在,自己同样弄不到任何好处,甚至从此被人追杀,过着东躲xī zàng的rì子,不如索xìng弄些好处,若是可以杀死老魔,自己摇身一变便可以成为武林之中人人敬仰的大侠,即便不能只要抢到秘笈勤于修炼,必然可以变得更强,何必寄人篱下看别人脸sè。 古华打定主意,除魔确是非出本意,他本身便是魔,又如何除魔,不过是想要抢夺秘笈罢了,一拳打出,老魔神情一变,身体确是没有避开,足以看出伤势必然不轻,换做平时必然使用魔功,只见九幽老怪手掌顺势一撩,确是两伤的打法,古华完全不顾,胜败在此一举,即便拼着受伤也要抢到秘笈,打定主意,一咬牙直接迎上,右手抓向布包。 两道身影快速分开,古华抢走一半秘笈,身体微微晃动,可以看出刚才那一掌必然不轻。九幽老怪冷哼一声,“不想你确是一个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之人,今rì本尊要清理门户。” 古华冷笑一声,“柳千户此时不出手,还等什么!” 九幽老怪jǐng觉,莫非柳闻风真的追来不成,以自己现在的功力必然不是柳闻风对手,环视四周,根本没有柳闻风身影,再看庙门前,哪里还有古华身影,不过是抓住老魔心理,故意说出,引起老魔jǐng觉然后趁机逃走。 “好,好,不愧是我九幽的弟子。”眼见弟子对自己下手抢夺秘笈,九幽老怪脸上确是没有任何责怪,毕竟所有一切都是自己传授,做事不择手段更是自己所信奉的信条,欺师灭祖,这样的话语是那样的讽刺,当年自己同样暗中下手杀死师尊,夺走黑魔令还有幽魂心法,想起昔rì往事不由得连连摇头。 九幽老怪另外一半秘笈收回腰间,身子站起,被古华打中的地方微微发麻,必然是五毒拳上所暗含的毒劲,还好并无大碍,只是短时间内必然无法发力,身形一晃从破庙跃出。 他的付出终于得到应有的回报,一辆大车缓缓行来,城门两侧站满百姓,官府告示写得清楚,为了铲除魔头还苏州城安宁,水帮帮主冷万山不幸身亡,冷万山的名头早已十分响亮,哪个提起不是直竖大拇指,苏州城敢跟严帮对着干的只有冷万山一人,那可是真英雄,不想确是死在老魔之手,人群之后总不乏叹息之声。 冷如秋一脸平静,已经经历太多,自己需要做的只有承担,承担犯下的过错,承担现在的一切,包括水帮,那是父亲的心血,更是凝聚多少人的希望,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去而失去,大车缓缓向前,隐约听见人的哭声,或许不是因为他的壮举,遇到这样情景难免落泪。 人群前站着一人,正是黄知府,身边一人同样一脸yīn沉,正是漕运使李淼水,不想粮运刚刚开始,水帮便遭此变故,冷万山的死所带来的震惊不是他的离去或者豪情,更多是担心仕途。 黄知府高声道:“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今苏州知府率领百姓感谢冷大侠恩情!”说完神鞠一躬,身后百姓确是呼啦啦跪倒一片,有人暗中擦泪,一道目光传来,其中尽是不屑,甚至带有几分讥笑,正是严帮帮主严成,处理完金不二的事返回城内,留着金不二严成自有打算,胡天一、花三郎已死,若是除掉金不二,自己身边便没有帮手,严萧咄咄逼人直指严帮,金不二便是除掉一言堂最好的人选,正好看到城门处的告示,无影谷内厮杀最后结局方才得知。 冷万山死于九幽老怪之手,柳闻风打伤九幽老怪,九幽老怪负伤逃走,至于门下弟子大多伏诛,不想确是这样的结局,九幽老怪魔功了得,不想确是被柳闻风击败,虽然杀死冷万山这个心腹大患,只是柳闻风一天没死,留在心里的那个结便无法解开。 大车临近,冷万山一脸安详躺在上面,胸口处尽是血污,正是九幽老怪发动最后一击所造成,锋利的铁拐直接穿透身体,李淼水故作失声,上前道:“冷帮主,冷兄,不想你一代英雄就这么去了,痛死淼水!本官也不活了。” 说完脑袋向着大车撞去,身边一众官员纷纷上前,拉的拉劝的劝,所有人清楚不过是做戏罢了,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真的撞破脑袋,黄知府忙道:“李大人,这又何必,我们应该遵从冷大侠身前志愿,好好做官,做好官,造福百姓。” 两人一唱一和,柳闻风跟在大车身后,眼神不住在人群中巡视,担心九幽老怪贼心不死暗下杀手,至于挣脱梦网,打败老魔的那一刀同样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根本记不起自己如何出刀,如何斩断网丝,如何打伤九幽老怪,一切恍如梦中,所谓的碎梦刀法,莫说从自己手里发出,甚至从来没有听过。 水帮内,灵堂搭好,粮运大船出发,所有船工、弟子大多不在帮内,剩下的只是老人还有孩子,几名孩童一脸惊恐,多半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只是从老人的眼中流出的泪花可以判断必然不是一件好事。 苏州知府、漕运使李淼水纷纷上前,香烛插好拜了三拜,算是尽最后一份心意,冷如秋一身白衣跪在地上,李淼水道:“贤侄女,水帮若是有困难来找本官便是,汝父身前乃是豪杰之士,更是帮过本官,只要本官能够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 冷如秋弯身回礼,“多谢大人惦念。” 两人连连叹气,看了一眼慢慢走出,人群之中唯独不见柳闻风身影,一名丫环上前道:“小姐,有个人叫我把这个送给你!”说完向前一递,确是一个梳子,上面刻着‘发如雪,叶知秋’。 冷如秋发出一声冷笑,“发如雪,叶知秋,你难道真的知道如秋的心意不成!”梳子紧紧攥在手心,“他还说了什么?” 丫环道:“那个人说话有些奇怪。” 冷如秋道:“我只想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丫环吓了一跳,“他说下次相见会带着棺材,这是他欠你的。” 冷如秋冷笑,“欠我的,他还是不懂。”泪水再也无法忍住,没有任何声音,灵堂内静得出奇。 第三百八十八回 斗鬼王,难辩分(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为了心中无法放下的恩怨,无影谷内不惜刀剑相拼,随着九幽老怪负伤逃走,苏州城无头尸案彻底宣告结束,一把梳子握在冷如秋手下,泪水再也无法忍住,爱情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变得更加绚丽,多少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爱着,恨着,痛着,怨着。 回归现实,收起回忆,哪怕记忆多么美好,现实何等残酷,依然要学会从容,以一颗从容的心面对现实。 冷如秋目光紧紧盯住手中梳子,这原本只是一把再过平常不过的梳子,只是上面刻下的几个字确是赋予它更多的含义,‘发如雪,叶知秋’手伸向怀里,两把梳子几乎一模一样,上面同样带着温度,那是身体所特有的温度,更是带着彼此的味道。 四年,足足四年,无时无刻试图去忘记思念,确发现思念并没有随着遗忘而消散,反而变得更见深沉。 他真的来了!那个一直不敢提及的名字,对他的恨更多是出于爱,四年,他过得可好,是否已经找到意中人,在他的心里是否还有如秋的影子,诸多变故,再一次相见,是否内心再次掀起波澜。 这位平ri里以冷静、果断著称的水帮帮主今ri神情之中确是充满不安,身子站起,目光落在窗外,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眼睛动了一下慢慢坐下。 丫环手持利剑站在一旁,四年苦练确实没有白费,当年的俏皮丫环如今确是成为冷如秋身边最得力的助手,chun夏秋冬四剑奴,虽是丫环,身份有别,只是情同姐妹,彼此的情义更是任何人无法取代,即便为了小姐去死,没有人会有任何犹豫。 好好的ri子,为何要去死!至少没有人真的愿意。 他真的要死了! 一口棺材从将军府内抬出,漆黑的棺材格外醒目,所有人清晰记得将军府内的变故,一直老实巴交的梁伯死了,接着是管家,最后是一名负责园艺的仆人,那名仆人原本正在做着伙计,猛然出手,出手便是杀人的招数,那种眼神更是令人感到可怕。 棺材离开,几名将军府家人长出一口气,自从这位爷来了之后,将军府便不消停,更是死了人,尤其是梁伯,梁伯为人老实,更是与人无争,不想确是被人诬赖为下毒杀人凶手,如今哪还有说理的地方,只是证据确凿,参汤确实是梁伯熬好亲自送来,其中更是下了毒,找到梁伯时,梁伯已经服毒自尽,所有一切再清楚不过。 梁伯因为当年梁宽的事耿耿于怀,丧子之痛,如今孤苦伶仃,原本根本不抱有任何希望,不想确是再一次看到当年抓走自己儿子的那个人,虽然案子破了,一切都是九幽山那些妖人所为,梁宽因为月儿的死万念俱灰,一心求死,最后死在夺命鬼班峰夺命针下,从梁宽头部找出的铁针已经说明一切,班峰最后死在柳闻风刀下,按理说,柳闻风应该是梁伯的恩人才对,至少替死去的梁宽报了仇,为何会选择在柳闻风续命的人参汤里下毒,所有人感到不解,难道一直将当年的怨恨落在这位从将军府带走梁宽的锦衣卫千户大人身上不成。 一名家人小声道:“最后还是没能保住xing命!” “听说是锦衣卫里面的大官,官大又怎么样,阎王可不管这些。” “这个人可了不得,当年轰动苏州城的无头尸案就是他给破的!” “无头尸案?” “当时你还没到苏州城,所以并不知道,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知府衙门一直找不到凶手,于是只得求助朝廷,最后派来锦衣卫,就是刚才抬出去那位爷!” “案子最后破了?” “破了,听说是九幽山的那些人所为。”说完叹了口气,“可惜水帮帮主冷万山死在那个老怪物手里,真是可惜了。” “这么说是他当年打伤那个魔头?” “问过少将军,绝对没错,当年柳闻风三个字不知迷倒多少少女的心。” “如果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会被人打伤,来的时候恰好看到,昏迷不醒,身上伤势更是不轻。” “没听过那句话,‘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 “受了伤不要紧,医好了也就是了,最奇怪的是整个苏州城的大夫还有药材一夜之间都消失了!” “这可真是奇怪了,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昨天老婆子肚子痛,只好随便抓了一点草药,好多医馆直接关门谢客。” 一人摇着脑袋道:“有些事也不是咱们能cāo心的,还是做好自己的事算了。” “你们说少将军会认命谁做新任管家?”这件事可是关乎所有人利益,几人顿时来了jing神,躲在角落里。 一人手托住下巴故作思索,“这件事可不好说,有些时候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些事向来都是将军一个人说了算。” “你小子八成是动了心吧!” 那人冷哼一声,“人心隔肚皮,难道你们几个不想做管家的位置?”几人相视一笑,所有人清楚在将军府内管家的地位,更是可以弄到不少好处,原本没有任何希望,如今上一任管家死在锦衣卫刀下,谁能当上新任管家无疑是所有家丁心里最大的一件事。 一人岔开话题道:“你们说梁伯真的是畏罪自杀?” “如果不是,难道还是有人逼他不成?” “当ri恰好路过看到管家和梁伯站在那说着什么,梁伯脸sè有些难看,不过距离有些远,所以没有听清。”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也是管家做的?” “只是猜测罢了,毕竟后来管家心虚露出破绽,所以才会被人杀死。” “真是人心难测,平ri里管家虽然严厉了点,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杀人!” “还有那个园丁,前些ri子一起喝酒,这小子几杯酒下肚舌头也就大了,更是吹嘘自己曾经杀过人!” “杀过人!” “当时也没有在意,男人谁不喜欢吹嘘自己有本事,当时只是以为这小子吹牛,现在想想应该是真的。” “你和他走的最近,可有听过是否提起如何来到将军府?” “这倒没有,这小子嘴上虽然没个把门的,不过对这件事确是嘴严得很,当初是管家自己招的人手,将军平ri里事务繁忙,所以府里大小事情都交给管家处理,谁清楚里面有什么事!” “算了,少将军也说了,这件事已经过去,至于管家为何要动手除掉那个昏迷不醒的锦衣卫,如今人已经死了,更是无法查清真相,弄不好还要受到牵连。” “这倒是真的,听人说那些锦衣卫最好不要招惹,弄不好可是要家破人亡。” “再过几天就是头七,到时候可是要多烧几个纸钱才是。” 猛然嘎吱一声,梁伯一直居住的房门被风吹开,顿时yin风阵阵,几人同时脸sè一变,刚才的兴奋更是变成恐慌。 “走,干活去。” 几道身影顿时散去,一人快步跑开,一人手指在身前比划几下,嘴里嘟囔几句,不知说些什么,脸上的慌乱确是消失。 几名家丁离开,少将军马带着兵士沿途护送,刀卫张虎、李龙分列左右,两人当年曾跟随柳闻风查探无头尸案,这些年跟着千户柳闻风东奔西走,查案抓贼,练就一身本事,更是得到柳闻风指点,刀法造诣更加不是当年能够比拟,如今故地重游,许豹惨死,钱鹰叛变,柳闻风身边最信任的人只剩下张虎、李龙,大车慢慢向前,引来两旁百姓侧目关瞧,这种阵势必然是大人物。 第三百八十九回 斗鬼王,难辩分(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口棺材停在水帮门前,冷如秋得到消息确是没有任何惊奇,只是呆呆站在原地,不想他真的履行当ri承诺,耳边依然响起四年前柳闻风离开时说过的话,“这是柳闻风欠你的,再见之时,必然带着棺材而来。”不想如今不见熟悉而陌生的身影,来的确只是一口棺材。 丫环道:“帮主,帮主。” 冷如秋缓过神来,“走,出去看看。”四年来一直掌管水帮,冷万山的离去原本令所有人心灰意冷,更是担心水帮命运,冷如秋毕竟只是一个女子,不想接管水帮之后,水帮生意更是ri渐兴隆,逐渐控制所有水上营运,对此严成更是无奈,暗中较量几次每次都是以失败收场,不想冷如秋比他老子更有手段,武功更是丝毫不弱,严成更是要应付一言堂严萧的攻势,好在严帮靠的并不是水运,加上身边有金不二,银子自然少赚不了。 步子是那样的沉重,犹若千斤,每一步都是那样艰难,柳闻风,为何即便死了依然令我的如此刺痛,是应该怨你还是应该恨你。 少将军马岩抱拳道:“如今已经到了水帮,本将军在此多有不便,若是千户大人醒来,记得马岩欠他一顿酒。” 对于张虎两人做出离开将军府这样的决定,马岩心里清楚,不仅是参汤中毒那样简单,无药可医,以柳闻风这样的伤势根本挺不过几天,至于为何选择水帮不得而知,依稀听人提及,当年因为无头尸案柳闻风曾经与水帮帮主一同对抗九幽老怪,或许是因为这段渊源,当时自己恰好在军营历练,回到将军府得到的确是童年好友梁宽的死讯,只恨不能亲手杀死凶徒为兄弟报仇。 张虎道:“几ri来多蒙少将军照料。” 马岩叹口气道:“说来惭愧,告辞。”说完调转马头,双腿一夹,战马快速向前,多半是因为当ri没有弄到药材的事心里有所愧疚。 马岩带人离开,水帮门前顿时变得清净,张虎环视四周,并没有其他人,一路行来惊险万分,苏州城更是没有想象中那样安全,即便是将军府内险些遭遇不测,如今大人昏迷,所有一切只能靠李龙还有自己。 前文曾有交代,神秘黑袍人不知是何目的,更加难以判断身份,只是能够清楚柳闻风等人行踪,必然身份不低,黑袍人以金银为饵拉拢青云山山贼,沿途掳走奉旨南下的皇太孙朱允炆,青云山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功夫了得,二当家追魂刀冯天霸心怀不轨,三当家便是前文提到为替镖局报仇,忍辱负重最后杀死独狼的断门刀洪仇,四当家无影手于千,五当家确是一位貌美如仙的女子,其中更是涉及一段感情纠葛。 冯天霸表面上心服口服,心里确是一直为当年丢掉大当家位置耿耿于怀,加上雷暴横刀夺爱抢走原本属于自己的花五娘,这份仇恨彻底爆发,唯一所担心的便是那招玄天飞斧,黑袍人看出门道从中挑唆,冯天霸终于打定主意决心除掉雷暴取而代之。 雷暴带人下山,柳闻风设计赢得先机,雷暴等人身后紧追不舍,无奈只得分兵试图引开雷暴保证皇太孙安全,不想钱鹰早已被人收买,趁许豹不备,一拳击中要害,许豹身死,冯天霸杀死断门刀洪仇,也便是当ri的刀疤脸,雷暴的同门师弟,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只得放手一搏,冯天霸得到消息下山带走朱允炆,同样还有伪装的钱鹰,雷暴得知消息返回青云山。 柳闻风找到许豹尸体,更是从中得知钱鹰叛变的事实,悲痛之余,决心只身一人上青云山救出皇太孙,只是青云山人数众多,武功更是丝毫不弱,单凭一把刀,如何救人,通过一些线索柳闻风得知一切完全是神秘黑袍人所为,于是扮作黑袍人,试图骗过雷暴等人,最终被人识破身份,深陷贼窝处境危险,柳闻风用出最后的杀手锏,那就是刀疤脸洪仇的死,逼迫冯天霸动手。 柳闻风击杀叛徒钱鹰,钱鹰临死之前只是说出‘小心身边的人’几个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于钱鹰,如果不是许豹的血债,这把刀绝对不会对着自己兄弟,青云山乱作一团,救走朱允炆,雷暴负伤击杀冯天霸,这里再也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地方,最后时刻确是得到花五娘的认可,一颗心终于找到归宿。 雷暴带着花五娘离开青云山,黑袍人按照约定前来带人,不想看到的确是冯天霸的尸体,彻底动怒,派出冷血十三杀追捕柳闻风,柳闻风以一人之力与之周旋,拼着伤势击杀十二人,最后头领因为畏惧离开,当时柳闻风早已是强弩之末。 两人相互搀扶,等在前面的确是蓝玉旧部,柳闻风拼死护主,即便身体羸弱的朱允炆同样受到鼓舞加入战斗,昏迷之前终于等到援兵来到,最终杀死佟姓老者救下皇太孙,黑袍人无法接受失败的事实,更是对坏了自己好事的柳闻风恨之入骨,于是再生毒计,即便无法除掉朱允炆,绝对不能放过柳闻风,提前赶到苏州城,暗中将所有疗伤的药材收走,确是遗漏一点,那就是可以医治的医者。 柳闻风赶到苏州城,入住将军府,请来医者,确是找不到可以疗伤的药材,眼见伤口化脓,若是再不医治必死无疑,只得先行将伤口切开,将腐肉刮掉,总算暂时保住xing命,危机远非如此,参汤之中被人下毒,柳闻风昏迷之中无意道出玄机,找到熬汤的梁伯时早已服毒自尽,幕后的黑手确是与将军府管家有关,柳闻风苏醒,无药可医,伤势再次加重,昏迷之前从怀里掏出那个一直珍藏的梳子,交代下去,一定要买一口棺材才行。 以上只是江南之行的缩影,其中凶险自然无法详细言明,冷如秋来到近前,李龙使了一个眼sè,张虎示意上前道:“冷帮主,在下张虎,乃是千户大人手下刀卫。” 当年张虎跟着柳闻风来到苏州城侦破无头尸案,曾经见过冷如秋,依然还是那样美艳,令人看上一眼便无法忘记的美,如今更是多了几分英气,身后丫环不由得脸上一红,不想这么快,昨天送信来的男子便出现在自己面前,昨晚的那个梦好奇怪,从来没有做过这样奇怪的梦,为何两个人只是见过一面,可是在梦里确是变得那样亲昵,甚至做出那种事情。 冷如秋道:“他是怎么死的?” 张虎道:“大人临行前曾有话交代卑职。”说完手上做出一个手势,冷如秋会意,莫非是其中暗藏玄机不成,自己所认识的那个柳闻风又岂会那么容易被人杀死,脸上顿时露出喜sè,难道眼前的一切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不成! “关上大门,任何人不得进来!”丫环答应一声,身形向前,身体故意轻轻摇摆,一头秀发更是随风飘舞,目光不经意间在张虎宽厚的脸颊上扫过,脸上夹带的一丝绯红更显娇艳动人。 大门关闭,四下无人,张虎低声道:“大人并没有死。” 冷如秋身上猛然散发出一股杀气,身形后退,“既然没有死,为何这样故弄玄虚,难道不敢堂堂正正来见我,这样弄口棺材进来算什么,遵守承诺,柳闻风,你把我冷如秋当成什么!” 张虎不由得一愣,不想自己说出大人没有死几个字,这位女帮主确是怒了,从刚才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必然对大人十分关心,不想确是瞬间变脸,真是应了那句话,‘天下间唯一不能招惹的便是女人’。 第三百九十回 斗鬼王,难辩分(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严帮大院,大门打开,一道身影进入,家人连忙施礼,可以看出必然身份不低,那人顾不得太多,脚下不停,必然是有急事,几个闪身来到厅堂门前,身法倒是不弱,只见此人二十多岁年纪,眼中放出神采显得精明历练,正是严成这几年精心培养的弟子,胡天一、花三郎的叛变险些要了严成xìng命,严成更是多疑,除了死士之外其他人根本不值得信任,死士在无影谷一战死去大半,着实令严成心痛,无奈只得重新培养,好在自己有的是银子,自然不会缺少忠于自己的人。 严成背着手站在厅堂之中,头发变得灰白,自从严言身死,严成终于认清事实,自己真的老了,平日里可以轻松做到的事情,如今确是变得费力,也许变得只是心境,后继无人,残酷的现实摆在严成面前,对于冷如秋的攻势甚至无法提起反抗的yù望,严帮的银子即便花上几辈子都无法花完,加上以金不二的本事自然不必为银子所发愁。 脚步声响起,从脚步声已经听出来人必然是弟子李俊,李俊原本只是死士,如今确是成为严成最信任的弟子,身份上的转变可想而知,死士毕竟是下人,负责守卫严帮,更是时刻可以为了严帮去死。 如今做了帮主亲传弟子变得完全不同,等于一步登天成了主人,天下间有谁愿意做随时失去xìng命的下人而不愿意做主人! 严成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李俊不仅对自己忠心,更是机灵,加上天赋不弱,严成从来不收弟子,如今确是从死士之中挑选几人作为入门弟子,一切完全因为严言的死,那一刻,所有依靠尽数崩塌,唯一的办法就是重新建立依靠。 李俊进入厅堂,严成背对而立,从脚步声已经听出,必然是弟子李俊归来,李俊双腿沉稳有力,于是练就一种称之为虎步的腿法,李俊施礼道:“师父,将军府那边有动静!” 严成回身,目光中透出阴冷,“说!”派出李俊监视将军府动静的人正是严成,李俊最是机灵加上腿法不弱,做起这种事来最是容易。 李俊道:“弟子曾经提过,有人送过一口棺材前往将军府,如今那口棺材从里面运出,从抬棺那些人手上力道可以判断必然不轻,少将军马岩亲自护送,弟子觉得有些蹊跷,所以特来禀报帮主。” 严成道:“棺材?马岩!棺材最后运到哪里?” 李俊道:“水帮。” 严成哈哈大笑,“柳闻风,不想你还是死了,言儿的仇终于报了。”严成何等聪明,立刻判断出必然是柳闻风伤势发作不治而亡,不然为何偏偏去的是水帮,朝廷明令,守军绝对不允许与地方官府或者其他势力有联系,不然以谋反罪论处,马岩护送到水帮立刻离开正是出于这样的避讳,唯一的解释便是进入将军府的柳闻风等人。 李俊道:“帮主口中提到的柳闻风是否就是当日无影谷内击伤九幽仙尊的那个人?”当时李俊身为死士,只是因为年纪较小所以逃过一劫,无影谷内逃出的死士提到柳闻风无不竖大拇指,小小年纪能够与九幽老怪这样的魔头抗衡,更是丝毫不落下风,同样身为年轻人如何能不嫉妒。 严成哈哈大笑,“还记得为师令你们收集药材那件事?” 李俊道:“当然记得,整个苏州城用来疗伤的药材系数被严帮收回,弟子始终不明白帮主这样做的用意。” 严成道:“这件差事你做的很好,不仅没有引起民怨,更主要的是做的干净利索,凡是能够成大事的人,做事必然不会拖泥带水。” 李俊道:“多谢师父赞誉。” 严成道:“为师得到消息,柳闻风身负重伤来到苏州城,这是上天赐予严成报仇的好机会,于是暗中将所有药材系数收走,更是令全城的医者消失,结果会怎样?” 李俊面露喜色,“必死无疑。” 严成哈哈大笑,四年,足足四年,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仇恨如今终于散去,从知道柳闻风重伤的那一刻起,复仇的火苗彻底点燃,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想要杀死柳闻风为死去的儿子报仇根本无法做到,如今确是不费一刀一枪,得到的确是柳闻风的死讯,他是否真的死了,虽然看到棺材,只是没有看到柳闻风的尸体,严成眉头一皱。 那柳闻风最是狡猾,当年九幽老怪同样一次次被柳闻风戏耍,这次会不会,应该不会,毕竟是从那里得到的消息绝对不会有假,至于告诉自己的目的根本不想知道,只想柳闻风死,这样已经足够。 “盯紧水帮,一旦有异动立刻来报。” 李俊答应一声快步出去,严成脸上尽是疑云,柳闻风是否真的死了,重伤昏迷不醒已经得到确认,只可惜事情败露,不想确是连一个昏迷的柳闻风都无法毒死,最后更是搭上自己xìng命,将军府管家正是严成的人,至于当初进入将军府确不是为了杀死柳闻风,自然有其他的意图,直到柳闻风出现,严成终于忍不住动手,于是暗中指挥,管家找到与柳闻风有仇隙的梁伯,威逼利诱下梁伯最终答应,当年梁宽的死早已放下,柳闻风身为锦衣卫并没有什么错,不过是履行职责罢了。 柳闻风真的死了?不见到尸体,严成始终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 冷如秋确是信了,梳子握在手心,漆黑的棺材摆在面前,原本以为必然会有恨,或许应该欣喜才是,不想确是这样的痛。 张虎环视四周并没有人低声道:“冷帮主,千户大人并没有死,不如借一步说话。” 大门紧闭,冷如秋听闻又喜又气,喜的是他还活着,气的是为何弄出这样的把戏令自己担心,难道只是因为当年的一个承诺,难道那个承诺就那么重要,甚至令自己揪心、伤心、甚至死心,新的希望再一次燃起。 棺盖打开,露出柳闻风那张铁青的脸,平日里带着戏谑的笑容早已不见,牙齿死死咬住,经受伤痛的折磨。 冷如秋道:“这是怎么了?” 张虎道:“大人这次陪同殿下前往江南,原本只是查探水情暗访官吏,不想确是遭遇追杀,连番变故身受重伤。” 冷如秋道:“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不找人医治?你们这些做属下的都是怎么办事的!”冷如秋做了四年水帮帮主,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爱疯爱闹的丫头,言辞犀利令人敬畏,嘴上这么说,目光落在柳闻风脸上神情顿时一变,刚才的冷漠绝情完全消失,换来的是无尽的温柔。 张虎道:“这件事太过蹊跷,等我们赶到苏州城以后,所有疗伤的药材都被人收走,即便是观病的医者同样消失,大人伤势太重,无法承受舟车劳顿,无奈只的在这里等死!” 冷如秋点头,“苏州城医者的事本帮主也曾听闻,必然是有人暗中动手脚,真是岂有此理。” 张虎道:“求冷帮主救救大人,大人昏迷之前叮嘱卑职一定要把梳子送到帮主手中,还要带上一口棺材,我想大人必然是报了必死之心,只是想最后见帮主一面,即便大人平日做过错事,如今经受这么多苦难已经足够。” 冷如秋道:“一个大男人干嘛哭哭啼啼的,若是被人看见岂不是笑话,柳闻风也算是对我有恩,这份情自当还他。” 张虎喜道:“冷帮主有办法救大人,太好了。” 冷如秋道:“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如今我水帮之中恰好有一名医者,能够救活就看他的造化!” 张虎道:“大人福大命大必然不会有事!” 第三百九十一回 斗鬼王,难辩分(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大明烟云》最新章节... 书归正文,无头尸案早已过去,即便昔rì为了铲除老魔身死的水帮帮主冷万山同样被人所遗忘,柳闻风护送朱允炆前往江南,不想杀机四伏,以一人之力对抗十三杀,最终身负重伤陷入昏迷,续命参汤之中被人放入穿肠毒药,能够救命的草药同样荡然无存,前路茫茫,得到片刻苏醒的柳闻风同样认识到眼前困局,或许只有使用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就是冷如秋,梳子慢慢从怀里掏出,原本确是一对,身为浪子身无长物,只是这把梳子确是一直带在身边,脑海里更是浮现出冷如秋身影,“你不是不配,而是不敢,柳闻风,你是个懦夫。” 水帮门前,一口棺材停在外面变得格外醒目,少将军马岩碍于身份拍马离开,张虎、李龙守在两旁,冷如秋步伐缓慢从厅堂走出,那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脑海里的男人,曾经无数次幻想着再一次相见时的情景,不想确是以这样的身份,看似最为简单的幸福为何在如秋这里确是变得那样艰难。 水帮大门关闭,张虎说出实情,冷如秋悲喜交加,眼见柳闻风昏迷不醒,脸sè铁青,这段时rì必然受尽苦难,好在还有一丝气息,为何他总是令自己一次次心碎,一次次失望之后同样留下一丝希望,冷如秋眼神之中充满柔情,即便站在一旁的剑奴同样感到有些不自在,这种眼神自从老帮主去了以后再也没有见到过。 张虎终于说出心中所担忧的事,“苏州城所有疗伤的药材尽数被人收走,即便可以医治的医者同样人间蒸发一样,大人伤势太重,舟车劳顿必然吃不消,如今只能仰仗冷帮主。” 冷如秋道:“说来也是巧了,水帮之中如今正好有一位医者在这里做客!” 张虎脸上露出喜sè,“实在是太好了,不如立刻把他请出来为大人医治。” 冷如秋口中所提到的正是那位郎中刘,xìng格倔强,医术倒是十分jīng湛,当rì为了药箱里的药草与严帮弟子争执,好在冷如秋当时赶到,不然必然要吃苦头,回到草庐歇息,夜里猛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心里担心,于是钻到床下侥幸躲过一劫,最后来到水帮避难,索xìng在这里住下。 冷如秋点头,“来人,先把他扶进去。”立刻有水帮弟子过来,张虎、李龙同样上前,将昏迷不醒的柳闻风从棺材里抬出。 冷如秋道:“立刻去请郎中刘!” 张虎听见郎中两个字顿时皱起眉头,要知道一般医术出名的人都被称为医者或者大夫,至于郎中不过是走街串巷给人看个头痛脑热之类的小病罢了,大人伤势这么重,确是交给一个郎中,无奈,这里毕竟不比京城,能看病的那些人更是没了影子,只得如此。 时间不长,郎中刘背着药箱从门外走入,“冷帮主,这两位是?” 冷如秋道:“走江湖的朋友,刘先生,我这位朋友病得不轻,还请先生为他医治!” 郎中目光落在柳闻风脸上,观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又称四诊,乃是当年神医扁鹊发明,第一步便是望,又称望诊,对病人的神、sè、形、态、舌象等进行有目的的观察,以测知内脏病变,如果脏腑yīn阳气血有了变化,就必然反映到体表。 正如《灵枢?本脏篇》所说:“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矣。”中医的望具体就是指看五官,目舌口鼻耳,看眼睛是否有神,眼白是否有异常,舌头是否过红,舌苔是否过厚,舌苔颜sè是白还是黄,肝主目,心主舌,脾主口,肺主鼻,肾主耳。 望诊首先是望神,神是人体生命活动的体现,如神志清楚,语言清晰,目光明亮,反应灵敏,称为有神,是健康或病情轻浅的表现。如jīng神萎靡,表情淡漠,目光晦暗,反应迟钝,甚至神志不清,称为无神,表示病情较重。通过望神可以对病人的病情和预後,做一个估计,做到心中有数。 望舌诊病主要观察舌质和舌苔,舌质是舌的肌肉部分,舌苔是舌面附着的苔状物,舌质可以反映五脏的虚实,舌苔可以察外邪侵入人体的深浅,正常人是淡红舌,薄白苔。若舌质淡白主虚,主寒,舌质红主热,紫舌主瘀血,白苔主表证寒证,黄苔主黑证热证,黄而厚腻是湿热或痰热,苔薄病情轻,苔厚病情重,舌苔由薄增厚,表示病进,由厚变薄表示病退。 只见柳闻风脸sè青白,牙关紧咬,轻轻掰开,舌苔紫黑,嘴唇干瘪,双眼无神,必然不是简单的病症那样简单,身子弯下,顿时一股恶臭传出,撕开身上衣物终于看清,因为没有药物,伤口再次发炎,上面的腐肉更是由白变黑,郎中刘看罢不由得连连摇头,“这么重的伤势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了得的!了不得!” 张虎道:“我家大人是否有救?” 郎中刘道:“造成这样的伤势到现在有多久?” 张虎道:“具体时rì尚不清楚,只是必然半月有余!” 郎中刘点头,“不错,好在经过一些处理,不然所有肉都要烂掉!” 郎中刘撸起袖子,所有人清楚,这便是四诊之中最厉害的切诊,与望闻问不同,高明的医者通过切脉可以准确无误判断病情,郎中刘手指放在柳闻风腕间,眉头紧皱,张虎等人大气不敢长出,生怕影响到郎中切脉。 不同脉象的形成,与心脏、脉络、气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脉象的不同变化反映了心力强弱、脉络弛张、气血虚滞三个方面的变化。由于气血津液都需五脏协同合作才能完成其生化输泄,所以气血津液的虚滞也就反映了五脏功能的盛衰,从而反映于脉,形成不同的脉象。 厅堂内静得吓人,临时搭起的床铺之上柳闻风躺在上面,胸前衣服被人撕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从肩膀一直向下延伸,泛黑的皮肉看着更是触目惊心,正如郎中刘所说的那样,一个人伤成这样还能活下来足以令人敬佩。 郎中刘抬头,“是濡脉!” 冷如秋道:“先生,只是不知何为濡脉?” 郎中刘道:“水湿阻滞一脉因受湿而弛一按之无力,如帛在水中,轻手相得,按之无有一谓之濡脉。气血yīn阳亏损,生化无源一脉无血充一是为濡脉。” 张虎自然无法听懂其中含义,冷如秋只得道:“先生是否可以说得清楚一些?” 郎中刘道:“说白了,就是失血过多导致身体虚弱,脏器无以为养导致衰弱,身上伤势没有及时医治最后导致发炎溃烂,脉搏无力,若不能及时医治,恐活不过三rì!” 张虎道:“求先生救活我家大人,什么要求我们都答应,即便拿张虎的命同样在所不惜。” 李龙守在门口,“如果一条不够加上李龙的怕总是够了吧。”因为激动,李龙的呼喊声近乎怒吼,只是声音压得很低。 郎中刘叹口气道:“郎中医术不jīng,恐有心无力,无法医治!” 冷如秋道:“如秋虽是女子,确是懂得医者父母心,先生又怎忍心!” 郎中刘叹口气道:“这样的伤势郎中确实没有遇到过,若能医好到还可以,这位大人身份必然不低,若是医不好,rì后恐惹来麻烦。”不想郎中刘所担心的确是这些。 冷如秋道:“如秋虽非官府中人,确也能替他做个主,先生放心医治便是,死马当活马医,若真是医不好,一切与先生无关。” 冷如秋不愧为女中豪杰,一脸平静,言辞更是不卑不亢,令人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信服在里面,莫非是一个走医的郎中,这样的伤势即便京城里的御医同样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医好,加上更是缺少可以医治的药材,换做别人必然推辞,至少不会惹上麻烦,郎中刘确是好心,从冷如秋、张虎眼神之中可以,这个人必然不是坏人,甚至很可能是一个值得敬重的好人,这样的人值得冒险。 第三百九十二回 斗鬼王,难辩分(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昏迷不醒xing命堪忧,一道无形杀机摆在眼前,张虎、李龙更是无可奈何,苏州城内可以治疗伤势的药物被一股神秘势力尽数收走,即便医馆内的医者同样人间蒸发一般不知所踪,一切难道只是巧合不成,必然不是,沿途所发生的种种,钱鹰的背叛所反映出的不仅仅是无情,更多是无奈,一旦被选中,结局只有两个,出卖灵魂杀死柳闻风,高官厚禄可得,只是一辈子必然活在yin影之中,另外一种便是自己死,绝对没有第三种更为合理的结局出现,换做是自己会怎么做,即便自己死了,同样可以选择另外一个人,总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利益出卖灵魂,这是不争的事实,对于钱鹰有的只是惋惜,没有任何怨恨,柳闻风同样如此,杀死钱鹰的那一刻,眼中所隐含的泪水已经说明一切。レ♠レ 苏州城医馆为了避免惹到麻烦,纷纷选择闭门谢客,上门求医者大多怀有怨言,毕竟病患在身,每天遭受各种折磨,谁不想早ri康复,眼见医馆没有任何动静,无奈只得等待,这种事没有人鸣鼓喊冤,官府绝对不会干涉,谁不想过几天安稳ri子,如今的华成早已不是当年的纨绔子弟,自从无头尸案之后痛下苦功,不仅武功大增,断案的本事更是从柳闻风那里学会不少,加上身边多了一个机灵的瘦捕快,正是当年招揽到手下的瘦乞丐,如今做起捕快倒是有模有样。 苏州城俨然恢复当ri的安宁,灯红酒绿,客商往来云集,百姓衣食无忧,粮运之事更是有水帮负责,李淼水倒也图个清闲,冷万山的死着实令李淼水心痛,痛心的确不是他的死,而是失去一个可以替自己办事的人,冷万山与严成不同,冷万山身为豪侠,办起事来容易许多,严成更多像一个商人,总是喜欢讨价还价,不想冷如秋确是青出于蓝,水帮事务打理得井然有序,那些汉子更是如同着了魔一般跟着一个女人。 毕竟这个世道女子只是男人手中的玩物罢了,即便见到老婆犹如见到老虎一般的李淼水同样这样觉得,女人的身份地位已经决定一切,只要自己想,完全可以娶几个听话的妾回来任由自己差遣,最多哭闹一番罢了,最后还不得顺从。 女人当家确是一件稀罕事,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可以撑起一个门派,冷如秋确是可以做到。 一口棺材进入水帮,冷如秋得知实情,柳闻风身受重伤,不想确是无药可医,恰好水帮之中有一名医者,便是当ri侥幸逃脱的郎中刘,不过是走方的郎中,医术确是了得,当ri闲暇之余以行针之法替水帮孩童解除顽疾,从这一点足以看出,柳闻风脸se青白全无血se,冷如秋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些天究竟经历怎样的苦难。 郎中刘挽起袖子,看过柳闻风面se,脸se青白,牙关紧咬,轻轻掰开,舌苔紫黑,嘴唇干瘪,双眼无神,上文已有所交代,观病讲究望闻问切,四诊相辅相成,许多病症通过脉象根本无法断定,难免出现误诊,但凡医者看病必然仔细询问病史,用过药物,以及发病时的症状,通过这些辅助判断病情,合理用药。 郎中刘眉头紧皱,所有人屏住呼吸,厅堂内出奇的静,手指轻轻挪动,每挪动一次额头上的皱纹便加深一道,郎中刘收回手指慢慢转身,“是濡脉!” 水湿阻滞一脉因受湿而弛一按之无力,如帛在水中,轻手相得,按之无有一谓之濡脉。气血yin阳亏损,生化无源一脉无血充一是为濡脉。 柳闻风身受重伤确是无法休息,更是没有足够的药物可以治疗,带着朱允炆在深山之中与对手周旋,身上的伤势持续恶化,加上气血虚弱影响脏腑之气,所以脸上才会出现青白之se,舌苔更是显出青紫se。 郎中刘叹口气道:“这样的伤势即便郎中肯治也只能看天意!” 冷如秋道:“先生大可不必担心,尽力便是。” 郎中刘目光落在柳闻风脸上,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伤势确是第一次遇到,冷如秋虽为女子,这些年确是为苏州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水帮更是名声在外,加上张虎近乎祈求的眼神,郎中刘决心一试。 郎中刘道:“好吧,既然冷帮主这么说,郎中尽力便是。” 冷如秋脸上露出一丝喜se,“先谢过先生。” 郎中刘道:“只是郎中同样有个规矩,第一不能被人打扰,第二郎中医病时身边不能有旁人,这是规矩,帮主若是同意立刻医治。” 张虎抬头,想要说什么,冷如秋连忙用眼神制止,自然清楚张虎用意,虽然不知一路上经过多少磨难,只是如今只能相信郎中刘,这郎中脾气古怪,这张虎什么都好,就是xing子太直,说话有时候令人难以接受,多半是受了柳闻风影响。 张虎刚要说话,恰好看到冷如秋投来眼神只得停住,心里确是一百个不愿意,大人伤势这么重,万一出事怎么办,这个郎中不知医术如何,规矩倒是不少,冷如秋笑道:“一切全依照先生说的办就是。”说完站起身形,张虎无奈只得起身,走到门口处不忘回头观望。 李龙道:“那个郎中怎么说?” 张虎道:“好在有冷帮主说情,方才同意医治大人,只是没有绝对把握!” 李龙叹口气道:“这样的伤势或作别人早已支撑不下去,大人福大命大,更是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这次必然可以挺过去。” 张虎点头,“希望如此。” 冷如秋道:“二位,不如随我到偏厅等候。” 单表郎中刘,眼见众人离开,厅堂大门关好,打开药箱,里面放着十几个小罐子,这可是郎中的宝贝,里面装的正是各种各样的药材,大多都是从山上采摘而来,郎中刘收取诊费极低,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购买药材,所以只能亲自上山采药,晒干之后磨成药粉放在药箱内,使用起来倒是方便。 厅堂内光线晃动,一道身影映在墙上,手中拿着的俨然是一把锋利小刀,一道影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影子慢慢接近,可怕的是那把小刀同样接近人的身体,刀锋滑下,发出嗤嗤的声响,一块块腐肉从身体上割下,郎中刘手腕翻动速度极快,时间不长,伤口上粘连的腐肉尽数割掉,里面流出淡红se的血迹,终于停下,小刀顺着伤势慢慢游走,直到血迹变成鲜红,最后停止方才停下。 打开罐子,药粉系数撒上,伤口处发出滋滋的声响,拿出一块干净的棉布敷在上面,用带子小心绑好,一切看似简单,cao作起来确是十分复杂,首先伤口极深,割下腐肉时同样要避开经脉以及血管,否则以柳闻风现在的体质必然无法承受,每一次出刀都是极为小心,最后时刻用小刀轻轻敲击游走直到流出新鲜血迹方才停止,不过是担心有残余留下影响伤口愈合,一切准备妥当,方才撒上药粉,最后包扎。 一切远远没有结束,柳闻风依然牙关紧咬双目紧闭,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这些完全是因为气血淤塞所造成,唯一的办法便是行针,行针最是讲究,位置、手法、力度、时机,所有一切完全恰当好处才行。 郎中刘拿出药瓶,掀开药箱,轻轻一按,嘎嘣一声,声音不大,确是听得清楚,不想下面藏有暗格,难道其中暗含玄机不成,暗格打开,拿出的确是一套银针,银针最是常见,但凡懂得行针治病的医者身上大多带有银针,这套银针确是完全不同,上面泛着金se,难道是黄金打造不成!不然为何藏在暗格之中。 第三百九十三回 斗鬼王,难辩分(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危机时刻是否有一个人可以绝对信任,甚至将生死相托,如果有,那么无疑是幸运的,无论红颜知己或者兄弟情深,在意的不是结局,一颗心至少不会孤独,一双眼睛更加不会被黑暗所遮蔽,如果没有,不要悲观,更加不要羡慕,有些事付出才有回报,努力去做好自己,使自己变得足够富有足够强大。 柳闻风无疑是幸运的,即便负伤,身边有张虎、李龙这样的兄弟生死相随,一把梳子从怀里掏出,脸上的笑意更多是幸福,发如雪,叶知秋,当年自己亲手刻下,原本不想打扰她的生活,如今能够救自己或许只有她。 冷如秋等人离开,一把刀拿在手里,影子映在墙上,一人躺在那里丝毫没有发觉,如果不是一名医者,必然会被人误以为是杀人的魔鬼,刀锋过处,身上的腐肉纷纷剥落,昏迷中的柳闻风确是全然不知,不想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锦衣卫千户大人,如今确是任由人摆布,人看似强大,确是无比脆弱。 郎中刘抬头,门口处空无一人,加上门闩插好,终于放心,若是这套针被人看见,加上自己行针的手法,难免会引来麻烦,至于郎中刘这套金针之中所藏的秘密将会在下文之中慢慢揭晓。 郎中刘双手如电,十八根金针系数刺中相应位置,不过是眨眼之间,身上已经遍布金针,这种速度着实令人称奇,好在只是行针救人,若是被人看见甚至会以为是一名擅长暗器的绝世高手。 十八根银针刺入相应穴位,对于平日里经常给人观病的郎中刘而言并不算什么难事,只是这套金针从来没有用过,更是暗含一段往事,不免有些紧张,仔细查看柳闻风脸色,额头上微微显出汗迹。 郎中刘点头,望诊之中同样有一种奇特的观法便是观汗,汗迹由身体内部发出,透过毛孔发出,恰好可以反映出人体内的虚实,只见柳闻风额头上的汗珠聚而不散,隐约带有一股酸臭味道,这便是体内气血瘀塞之后所产生的毒物,只有尽数派出,方能彻底控制伤势,不然即便能够痊愈,日后身体必然无法与向前相比,遇到日晒雨淋更是容易发病。 高明的医者不仅能够治好表面的病痛,一些潜在的变故同样可以看出,药物的用量更是极有讲究,用量太少,无法彻底去除,用量太多,对身体同样造成负荷,同样要按照病人的身体素质,其中所暗含的医理最是讲究。 眼见汗珠越聚越多,酸臭味越加浓烈,肩膀上显露出一道道黑气,黑气慢慢向上,一直聚在脸上,随着汗迹慢慢涌出,随着黑气涌出,脸上的青色渐渐消失,终于出现一丝红晕,郎中刘看罢连连点头,如今已经成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关,若是能够顺利,这条命便可以保住。 不想一个脾气暴躁走方的郎中确是有这样惊人的医术,尤其是暗格之中拿出的十八根金针,这种金针极为珍贵,更是行医之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其中更是大有讲究,普通的医者只能开方抓药,只有具备一定医术的人才可以行针治病,至于能够使用金针,自然是身份尊贵,甚至是医术极高的人,郎中刘确是甘愿沦落为一个走方郎中,其中必然有隐情,下文慢慢揭晓。 郎中刘双手如电,十八根金针系数刺中相应位置,不过是眨眼之间,身上已经遍布金针,这种速度着实令人称奇,随着金针慢慢捻入,柳闻风额头上显出汗迹,更为奇特的是汗迹聚而不散,肩膀处一道道黑气慢慢向上,郎中刘手中金针慢慢加深,黑气似乎遇到克星一般,随着金针深入一直向上,一直到达头部随着汗迹渗出,再看柳闻风青白的脸上显出一丝红晕,郎中刘连连点头,伤势在体内淤积的毒素大多排出,只剩最后一关,只要能够顺利,这条命便可以保住。 郎中刘所指便是取针,换做平日或许无事,以自己的经验绝对可以做到,只是柳闻风身体太过虚弱,加上自己强行以银针催动气血迫使瘀毒透过汗迹排出,对身体同样是一种消耗,脸上那道红晕虽然是转好的迹象,同样表明柳闻风身体此时极为虚弱,稍有不慎便会形成无脉,无脉之人气血停止,身体脏器无以为养必死无疑。 郎中刘停住,眼睛一动不动盯住柳闻风,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这个时机需要自己去把握,确是不能创造,只能等待时机出现的一瞬间,成败在此一举,郎中刘双手因为紧张不停在身上擦拭,多半是担心手心留有汗迹,若是不能及时擦掉,难免影响自己取针时的速度。 十八根金针必须在瞬间按照顺序全部取下,一旦有所遗漏后果难以预料。 时间慢慢过去,偏厅内几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李龙手死死攥住刀柄,这恰恰是克服紧张的方式张虎更是时不时探出头去,只是那郎中脾气确是古怪,行医时不需别人在身旁观看,平日里御医都没有这么大的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中,多半是医术不堪不想被人识破罢了,无奈,苏州城有名没名的医者尽数消失,如今只能这样。 冷如秋同样心急,只是毕竟是女子,又是一帮之主难免要多一些矜持,坐在椅子上,张虎每一次出现脸上神情变化一次,时间慢慢过去,张虎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抓住头发,多半是无法忍受这种心灵上的折磨。 李龙劝道:“大人平日里教导我们无论遇到任何事,哪怕陷入危境之中心里同样不能失去对希望的憧憬,这样幸运同样会眷顾自己,大人这次必然不会有事。” 张虎道:“你也知道大人xìng格,虽然平时对我们这么说,只是不管有什么苦都是一个人承受,若不是担心自己从此真的无法醒过来,必然不会从怀里拿出那个梳子命卑职来找冷帮主。” 冷如秋听罢整个人犹如被雷直接击中一般,自从看到那把梳子那一刻开始,那股久违的暖流再一次在心底升起,莫非这把梳子一直带在身边不成,虽然不是自己亲手所送,当日送给自己一把,不想柳闻风身边同样留有一把,上面更是刻有‘发如雪,叶知秋。’六个字,不想他确是一直揣在怀里,身体最为温暖的地方,柳闻风,你真的好傻,为何所有的话都要藏在心里不肯说出来。 李龙道:“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们这些兄弟都愿意为大人效命,若是换成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今天必然是完全不同的场景。” 柳闻风身子猛然挺起,喉咙一动,咳出一口黑血,郎中刘看在眼里,双手如飞,不过瞬间,十八根金针已经到了手里,静静等待的时机恰恰就是柳闻风吐出黑血之时,此时若是再不取针,体内气血运行过快难免加重伤势,弄不好还要损伤到经脉,体内污血已经吐出,剩下的只有靠药物完成,双手速度极快,转眼之间,原本插在身体之上的十八根金针已经握在手心。 柳闻风刚刚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郎中刘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药箱之中拿出一块方巾小心擦拭金针,从神情上可以看出对金针必然十分喜爱。 金针放回药箱,小心关好,合上药箱轻轻盖上被子,袖子抬起擦拭一下额头上的汗迹,刚才一瞬间看似平常,确是耗费极大气力,来到门边推开大门,嘎吱一声,顿时传出张虎的喊声,“出来了,出来了。” 第三百九十四回 斗鬼王,难辩分(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郎中刘抓住时机猛然出手,十八根金针尽数取下,一口黑血吐出,郎中刘看在眼里确是不忧反喜,体内残留的淤血若是不能吐出,留在体内利用药物一时之间很难化解,更是会影响伤势愈合,只见柳闻风呼吸平稳,脸上原本出现的chao红更是慢慢散去逐渐恢复原来的样子,郎中刘连连点头,算你命大,能够拖到今ri遇到我郎中刘也算是有缘,换做别人即便能够医的好,必然留下祸患,郎中此次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郎中刘收拾利索,十八根金针小心擦拭收回暗格之中,合上药箱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必然是触动里面的机关,侧过身子,抬起袖子擦拭额头上汗迹,隐约可以看到上面早已满是汗珠,行针看似简单,确是耗费极大jing力,力道不能有丝毫偏差,否则便不是救人而是害人,身为医者最是清楚,杀人与救人只在一念之间。 郎中刘推门而出,大门打开发出声响,一道身影奔出,正是张虎,早已按捺不住,听见声响第一个冲出,身后一道影子丝毫不慢,确不是同样为锦衣卫身份的李龙,只见一身白衣随风飘舞,速度远要在张虎之上,正是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冷如秋,原本一直保持沉静,听见声响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晃,直奔厅堂而来,正好看到郎中刘从里面走出,脸上带着笑意,心里顿时放下,结果已然知晓,脚步顿时一慢,脸上方才瞬间所浮现出的焦虑、欣喜很快消失,恢复平常冷冰冰的神情。 张虎上前一拉郎中刘问道:“我家大人如何?” 郎中刘看着一脸紧张的张虎故意道:“郎中医术不jing,已经尽力!” 张虎惊呼一声,“你是说我家大人他…不可能,一定是你这郎中没有尽力。”只见张虎脑门上青筋绷起,已经不仅仅是紧张那样简单,若不是看在冷如秋的面子上,换做平时或许早已动手,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这个走方卖药的郎中,张虎一跺脚,双手松开,一拳打在门框之上,都是张虎无能救不了大人。 刀卫李龙赶到,从张虎的神情之中似乎已经读懂一切,“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事实,大人无论如何都不像是短命之人!” 郎中刘道:“郎中只会治病确不会看相!” 张虎转身眼中尽是愤怒,冷如秋笑道:“先生不要吓他们了便是。” 郎中刘忍不住哈哈大笑,“如此倒是有趣,平ri里ri过太过平淡,总该自己找些乐子才是。” 郎中刘的笑声响起,冷如秋早已猜出结果,张虎张大嘴巴,脸上的愤怒顿时变成疑惑,这郎中这么说又是什么意思,莫非刚才只是玩笑罢了,李龙确是听出话中之意,一推张虎道:“还是先进去看看大人再说。” 张虎几个箭步来到厅门前,只见柳闻风呼吸均匀,气se红晕,脸上顿时露出笑意,不想确是被那郎中给骗了,“大人没事,太好了。” 冷如秋从郎中刘脸上的笑意之中早已猜出结果,“多谢先生。” 郎中刘道:“郎中也是本着行医救人之心,根本没有任何把握,也许是命不该绝,这样的伤势换做别人必然无法活命,多半是求生的yu望在支撑方能挺到今天,这个人真是不简单!”说完连连点头。 冷如秋上前,郎中刘跟在身后,行医的魅力远非赚银子那样简单,看着颓废不堪的人经过自己医治变得生龙活虎,满是悲伤的脸上露出最开心的笑容,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这种心境普通人必然无法理解。 冷如秋迈步进入,目光从进入厅堂开始始终不离柳闻风,原本的青白se消失,恢复以往的神采,即便言语刻薄,即便醒来所要面对又将是分离,依然不会有任何怨恨,希望心里的那个人可以永远好好的生活,没有烦恼,没有伤痛,有的只是美好,或许这就是爱情的真谛。 冷如秋道:“先生,我这位朋友何时能够醒来?” 郎中刘道:“这个不好说,也许一天,也许就在今晚,不过想要彻底恢复确是很难!”郎中刘面露难se,冷如秋顿时心底一凉,眼见方才郎中刘脸上露出笑意,从柳闻风脸上神se可以看出伤势有所好转,莫非有其他隐患不成,“先生何出此言?” 郎中刘道:“不瞒帮主,你的这位朋友身上的伤势郎中从未见过,经过郎中医治伤势断然不会恶化。” 冷如秋道:“既然如此先生确是为何叹气?” 郎中刘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只是如今疗伤用的草药已经用完,即便去山上采摘尚且需要一些时ri才能使用,有些事可以等,伤势确是等不得!” 冷如秋道:“原来先生担心的是这个!” 冷如秋说完不由得眉头紧皱,对于苏州城发生的奇怪事冷如秋同样听下属提及,那名下属不过是不小心从桅杆上摔下,腿断了,原本不是什么难治的病,只要固定之后,用上一些活血疗伤用的药物便可,不想走遍所有医馆药铺,得到的结果完全一样,没有!不仅药物没有,医馆大多关门谢客,看着一直苦苦守候在门外发着牢sao的病患,无奈只得抬回水帮。 看着船工一脸痛苦,冷如秋道:“怎么办事的!” 帮众一脸苦相,“帮主,不是我们不尽力,也是奇了,苏州城一夜之间医馆大多关闭,外面等着瞧病的可不再少数,不说救死扶伤,如今到手的银子没有人愿意赚也是奇怪!” 冷如秋弯下身去,命人找来木板,双手在伤处轻轻一按,船工顿时发出惊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当年在峨眉上学艺同样学过跌打损伤的医治办法,找到腿骨断开的位置,手指猛然用力,原本有些变形的腿骨顿时恢复原样,再看船工脸上的痛苦同样减轻,命人帮上木板好生休养,没有药物只能慢慢恢复才行。 冷如秋暗自称奇,于是暗中调查方才发现所有的药材都被一群蒙面人收走,手里带着家伙,谁也不敢私藏,现在即便想买也是没有。 天下间抢金银、商号的倒是有所听闻,如今兴师动众抢药材还是第一次听说,不想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只是态度蛮横罢了,倒不能说是抢,毕竟白花花的银子丢在柜台上,不仅没赔,确是赚了不少,掌柜的自然高兴。 郎中刘说完,冷如秋同样皱起眉头,张虎手伸向怀里,“我这有一瓶,先生拿去就是。”眼见千户大人呼吸均匀,气se更是恢复不少,张虎满心欢喜,听到郎中提起药材离开想起自己这尚有一瓶疗伤药,锦衣卫平ri里抓捕犯人难免受伤,所以疗伤药大多事先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算上我这瓶。”李龙同样从怀里掏出自己那份,疗伤药对于锦衣卫而言十分珍贵,一旦受伤若是没有药物必死无疑,当ri柳闻风身上同样带有两瓶,只是伤势太重,最终用光,这一点朱允炆完全不知,多半是不想让这位心地善良的皇太孙担心罢了。 郎中刘伸手接过,打开上面的塞子,“确实是上等的疗伤药,只是可惜!” 张虎眼珠一瞪道:“你这郎中,如今药有了,怎么又有别的事!难道是想要讨要银两不成。” 郎中刘笑道:“郎中若真是有此想法,医治之前已经表明,何必此时自找麻烦!” 李龙道:“既然如此,先生不如明说便是。” 郎中刘道:“药是好药,可惜就是太少,以这位大人的伤势这些远远不够。” 冷如秋道:“依先生来看,这些能够用上几ri?” 郎中刘道:“至多两ri。” 冷如秋道:“也就是说,只要两天之内找到疗伤药,所有的危机便可以解除。” 郎中刘点头,“可以这么说。” 第三百九十五回 斗鬼王,难辩分(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潸然泪下,只为梦里寻他,他是风,他是影,小桥、流水、垂柳、清风,两个人彼此看着,不忍时光流逝,只留憨笑在眉间,轻轻抚摸秀发,看似简单,内心确是一次次触动。 梦将醒,确成空。 厅堂内,幽暗的烛火下映出一道身影,静静站在那里,眼中尽是柔情,一帘青花烟雨,倦相思;一副轻笔柔肠,画红尘。抬头,窗外树影摇曳,你确如风,低头,一抹浅笑映红唇。 闲着无事拽几句词,说白了就是冷如秋满怀深情看着自己心爱的那人,昏睡中的柳闻风,那样安静,静静的躺在那里,如此近的距离,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水帮内众人早已安歇,连ri奔波张虎、李龙同样困倦,千户大人这里有冷帮主代为照顾自然信得过,虽然不清楚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只是既然大人在昏迷的最后时刻说出冷如秋三个字必然不会有错,大人信得过的人必然信得过,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去伤害对方,甚至可以为对方去死,恰如两个人一样,大人对自己的情义还有信任,面对危险绝对会毫不犹豫为大人挡下。 “是否还记得我们相见时的情景,那是的自己真是傻得可怜,不分青红皂白便把你当成se魔,若不是当时那个女子醒来,那场误会必然无法化解,也正是因为秋盈,令我看到一个和别人眼里完全不一样的柳闻风,他看似无情确是不想为情所困,看似洒脱心里确是始终有打不开的心结,看似风流不羁确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那个时候真的傻了,甚至弄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你,现在确是懂了,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自己,面对不同的境遇所展现出都会不同,只是有些东西根本不会变,更加无法骗人,柳闻风,不管你能否醒过来,不管你醒过来之后如何对我,冷如秋还是当年的冷如秋,不会变。” 烛火摇曳,冷如秋望向窗外,起风了,不想一个简单的动作确是错过人生中最为凄美的时刻,一滴泪水顺着柳闻风眼角滑落。 无论内心怎样坚强的男人终将还是会有泪水。 面对凶险,淡然一笑,面对叛离,挥刀断义,面对生死,全然不惧,如今确是流下一滴眼泪,最难消解的便是柔情,是醒来还是梦中,那一瞬,冷如秋目光确是落在窗外。 风飘过,叶随落,弦断音离,最是伤情。 天光见亮,冷如秋慢慢起身,就这样静静坐在那里看了一夜,同样等了一夜,多么希望可以看到他睁开眼睛,在梦里是否同样可以感受到自己,醒来的那一刻必然想要见到最想见到的人,那个人是否是自己。 纤细的手指慢慢抬起,手指轻轻在脸颊上划过,慢慢起身,猛然昏迷中的柳闻风手臂轻轻一动,准确无误抓住那只将要离去的手臂。 有些时候一旦松开,将是永别。 一颗心狂跳不已,一直期盼的一刻终于出现,不想确是不敢面对,脸上的表情更是难以形容,七分欣喜,一分羞涩,一分紧张同样加上一分期待。 他醒了,终于醒了,只是不知在梦中是否听到那样神情的话语,那滴饱含深情的泪水确是在不该错过的时候选择错过。 “我知道你会救我!” 冷如秋道:“难道你不怕救活你之后杀了你。” 柳闻风苦笑,“我说过,欠你的命,命已经是你的,想要拿去随时可以来取。” 光线照入,墙上映出影子,一条手臂抬起,那人确是背对着始终不肯转身,这样的情景或许只有即将分离的情侣身上才会出现,冷如秋无法回头,一旦回头,所有的怨恨、恼怒便会尽数消失,那张脸犹如一道魔咒令自己无法自拔。 冷如秋道:“我对你的情已死,这些不过是为了报答当ri无影谷内救命之恩,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柳闻风道:“一个根本不懂得说谎的人去努力说谎无疑是一件令人觉得可怜的事情。” 冷如秋话语之中透出一丝冰冷,“柳闻风,不要以为我冷如秋还是曾经那个未经世事,什么都不懂的丫头,当年的我是多么可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付出那么多,得到的确只是一次次的伤害。” 柳闻风沉默不语,身体被冷如秋身形挡住无法看清表情,手臂用力抓住,即便上面传来阵阵酸痛,身上的伤更是几近令人昏厥,即便如此依然不想松开,“我那样做只是不想你以后受到更大的伤害。” “我不懂!我不管,更加不想听你的那些道理。”冷如秋身子向前,满是泪水的眼神中确是带着一丝愤恨,男人总是这样,用那些所谓的大道理去敷衍一切,父亲是那样,即便当初犯下错误,如果敢于承担,峨眉山上苦苦守候的身影必然不会如此孤单。 冷如秋身形向前,不想两个人醒来所要面对的不是温情而是争吵,有些事用这种方式来解决未尝不是最好的办法,一直藏在心里,最后只会成为无法解开的心结,吵与不吵只是两种不同的方式罢了,只要懂得合理利用,吵未必是坏事。 那只手臂依然没有松开的意图,身后传出柳闻风的闷哼声,声音不大,确是直接传到冷如秋耳朵里,心顿时一痛,那道试图逃脱的身影猛然回身,莫非是被自己刚才的举动弄疼了,毕竟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冷如秋,你为何还是任xing,难道只是因为在他的面前,难道只是因为当年的怨恨无法放下,难道只是因为那道自己无法寻到的影子。 冷如秋转身,泪水同样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慢慢滑落,晶莹透亮,那是来自心底的颜se,不受任何尘埃所污染,无论你的心是邪恶还是友善,终将可以保留,冷如秋回头,看到的确是柳闻风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手臂轻轻一拉,冷如秋似乎察觉到什么,即便心底升起被人欺骗的感觉确是被甜蜜所取代,整个人似乎无法支撑一般顺势倒下。 “你,小心你的伤。” 柳闻风伸出手指堵在嘴边,“无论你嘴上怎么说,我知道,你的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我,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的心,为何还要假装如此绝情。” “放开我。” 柳闻风道:“如果你真的想离开,以柳闻风现在体力如何能够抓住你。” “你坏。”冷如秋略微挣扎一下还是放弃,两只手甚至不知应该放在什么位置,更是担心碰到身上的伤势,就这样轻轻伏在上面,听着心跳发出的声音,两种不同的心跳似乎慢慢融合在一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从心底升起。 柳闻风放开手臂,整个身体从未有过的疲劳,所有一切恍如梦中,四年,一切仿佛就在昨ri,当年若不是无头尸案,自己必然还在京城烟花之地流连,那里有太多人迷失的梦,更加不会与伏在身上的冷如秋相识,荒坡之上同样不会平白多出一座荒坟,为爱而生,多少人期盼如此,不知为何,当年的那种痛,那道身影始终无法抹去,尤其是看到冷如秋,便会想起死去的秋盈,两个人是如此的相似,为了爱不惜付出一切,这恰恰是可怕的,柳闻风只是一个浪子,根本不敢去想,更加不敢去拥有,或许只会害了更多的人。 影子最是奇妙,无论你如何厌恶,总是不离不弃,厅堂内,两道原本分开的影子慢慢重合在一起,头轻轻抬起,慢慢落下,整个人几乎贴在一起,厅堂外猛然传出声响,一道影子快速分开。 第三百九十六回 斗鬼王,难辩分(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レ♠レ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在梦中。 寂寞因为思念,忧愁,同样如此,心底有一个人可以思念,即便面对分离,总还有一丝回忆,即便愁肠梦断人消瘦,依然难舍梦中情。 柳闻风醒来,一道身影确是慢慢离去,不知为何,在梦中苦苦挣扎,整个人完全陷入深渊之中,是那样的无助,一斧无命雷暴痛的惨叫声传出,一道身影慢慢倒下,身后露出陈天霸身影,击中雷暴的那把刀握在花五娘手中,眼神之中同样露出得意,钱鹰舞动双拳护住朱允炆,身上尽是伤痕,一道身影临近,整个人完全笼罩在黑袍之下,手中刀直接劈向钱鹰,不知为何,即便情知钱鹰已经背叛依然忍不住出手,确发现双手丝毫使不出任何气力,整个人陷入泥潭之中,身体随着漩涡慢慢向下,整个世界变得黑暗,一丝光亮传出,手臂忍不住直接抓向光亮,确是那样的实在,所有一切完全改变,究竟是事实还是梦境! 冷如秋彻底呆住,他醒了,真的醒了,应该欣喜才对,毕竟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为何确是多出几分忧愁,昨晚一个人静静守在那里,是那样的真实,如今醒来是否会如同以前一样,如风一般慢慢消失,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思念,索xing不如直接断了,至少不会牵挂,不会心痛,更加不会在每一个无法熟睡的夜晚想起那道令自己心碎的身影。 他不愧是游走在京城烟花之地的男人,对于女人早已熟悉不过,或妩媚,或多情,或乖巧,或才情,终究无法脱逃女人的宿命,在男人的怀抱里打发寂寞的岁月,同样期待难忘的爱情,冷如秋确是完全不同,她的美令人心醉、她的烈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忍不住去驯服,一声闷哼,原本离去的身影顿时回身,泪水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慢慢飘落,晶莹透亮,手臂顺势一拉,几乎没有任何气力,一道身影确是直接迎面而来,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感受彼此的呼吸,如此美妙的时刻必然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脚步声响起,一道身影快速离开,袖子上下抖动,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裙,门外传出男子声音,“我要去看看我家大人。”冷如秋听得真切,正是一同前来的锦衣卫张虎,不想确是这样不合时宜,刚才为何自己脑海里一片空白,整个身子更是变得失去知觉一般,就这样压在上面,嘴唇更是慢慢向下,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再看柳闻风满脸笑意躺在那里。 门外传出女子声音,“都说了有帮主在里面照顾绝对不会出事。” 张虎道:“如今天已经亮了,我想去看看我家大人,你凭什么拦着。” “这里是水帮,在这里就要守规矩,本姑娘可是不会在乎你的那些什么身份,人总是得讲理不是。” 冷如秋脸上露出笑意,从声音可以听出正是四个丫环之中嘴上最厉害的chun丫头,别看年纪不大,平ri里办起事来确是最为机灵。 “算了,不就是去看看。”另外一名女子声音响起。 “怎么了,现在就开始替人家说起好话来了!” “妹妹,再这样说可是不理你了。”女子连忙低头掩饰自己的不安,正是对张虎有意的夏丫头,当ri张虎带着信物上门,夏丫头的一颗心彻底征服,这件事不想被聪明伶俐的chun丫头发现,平ri里没少拿这件事开涮,背地里闹闹也就算了,如今在人家面前提起太过难为情。 张虎确是没有听出其中含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年纪不大的这么凶,以后谁还敢娶你过门。” chun丫头道:“呦呦呦,那当然了,谁不知道夏姐姐温柔体贴,人见人爱,要是有什么心思可是要趁早了,万一哪天遇到个痴情的公子哥将人给勾去可就晚了!” 张虎一脸迷茫,“我要见我家大人,说这些事不相关的事做什么!” chun丫头气道:“你这个人不应该叫张虎!” 张虎道:“那应该叫啥?” chun丫头用手一指道:“应该叫张木头,你的脑袋就是一个木头。” 张虎道:“名字是俺爹给起的不能改,咱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的jing神着呢!和张虎这个名字多般配。” chun丫头无奈摇头,“算了,甘拜下风,真搞不懂你的身上有什么值得人看中的地方!” 张虎道:“你是说大人,我家大人最了不起,不仅能破案,对我们这些兄弟更是没说的,大人平ri里可是没少教张虎本事,这几年更是长了不少见识。”提到柳闻风张虎顿时来了jing神,言语之中对柳闻风的敬佩之情难以言表,再看chun丫头确是连连后退,对于这个张木头而言真是没有办法,夏丫头脸上露出笑意,自己喜欢的确是他的这股傻劲,娘说了,男人只要知道疼女人就好,聪明又当不了饭吃,这样的男人心里踏实。 冷如秋笑道:“不想你的属下确是这么追捧你,听着是不是特别美?” 柳闻风笑道:“可惜跟了我这么久还是不开窍,你的属下似乎看上我这位傻兄弟了!倒是应该做些好事成全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你呢?”冷如秋忍不住发问,目光落在柳闻风脸上。 柳闻风笑道:“不谈也罢,还是打开门为好,不然一会闯进来总是不好。” 冷如秋脸se一沉,原本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甚至可以打破僵局,不想柳闻风依然在逃避,快走几步来到门前,厅门打开,恰好看到张虎站在门前嚷嚷着,夏丫头站在一旁侧着身子,chun丫头手臂一伸拦住去路。 “让他进去吧。”冷如秋淡淡的声音响起,脸上的羞涩同样消失,再一次变成那个冷傲果断的水帮帮主,或许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身份,只是在不同环境中表现出来罢了。 chun丫头手臂放下,张虎道:“你这个丫头真是奇怪。” chun丫头一撅嘴道:“总好过你这个木头。” 张虎迈步进入,顿时传出欢呼声,多半是看到柳闻风已经醒来,心中欢喜,冷如秋道:“你这个丫头,嘴越来越厉害,看以后谁敢娶你,还是多和夏丫头学着点。” chun丫头道:“那么乖巧做什么,弄不好还要被人欺负,如果那个人足够让我动心,莫说是改了脾气,即便改了xing别chun丫头都愿意。” 夏丫头听完忍不住乐出声来,“若是改了xing别,两个人如何在一起!” chun丫头道:“不过就是打个比方罢了,你还真信了,还是去看着你的那个木头好了,我是没有办法让他开窍。” 冷如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这种事情傻一点更多是天真,总有可以期待的那一天,总好过男人游荡在女人之间,你甚至不知道他说的话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每天活在猜疑之中,这样的ri子还不如一个人来的自在。” chun丫头道:“小姐,厅堂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已经醒了?” 冷如秋点头,夏丫头惊道:“妹子真是厉害,没有进去见到人确是能够知道结果,快教教姐姐用的是什么法子。” chun丫头道:“这个最是简单,你的那块木头进去之后大呼小叫的必然是他心中那个完美无缺的大人醒了,再加上小姐刚才长吁短叹的样子,不就说明一切,女人!还是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才行,何必为了一个男人弄得这样。” 第三百九十七回 斗鬼王,难辩分(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唯有重情之人才会被无情所伤,问世间情为何物,万里江山,千年如梦。 手执黄花,叹息于岁月凋零,仰视明月,伤感于月宫中的孤寂,几点催花雨,带下几行泪。 一个满是浓情的女子遇到一个丝毫不懂风情的男人,结局又当如何,是瞬间感悟还是在别人的鼓乐声中悔恨,体验风的无情秋的悲凉。 柳闻风醒来,犹如一场梦,一场难懂的梦,梦境中所有一切完全变得不同,豪气干云的雷暴最终死在心爱的女子手中,为了权势叛变的钱鹰不惜一切保护朱允炆,朱允炆一脸冷峻,对于眼前乱局似乎没有任何恐惧,这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如果是梦,那么自己所经历的必然是现实,近乎残忍的现实,如果是现实,为何会有那样的梦。 一旦陷入迷茫,甚至无法分清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 冷如秋打开厅门,张虎迈步进入,柳闻风眼中尽是赞许,张虎与死去的许豹最是相似,同样够勇同样够忠心。 张虎几个虎步窜到近前,“大人,你醒了,太好了,我去叫李龙,也让他高兴高兴。”张虎一脸欣喜站在简易搭起的床前左瞧右看,不想这郎中还真有两下子。 柳闻风摆手示意,“本千户昏迷之后,将军府内可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张虎摇头,“自从那天大人险些出了事之后,我与李龙日夜看守寸步不离,少将军同样布置一些人手,倒是没发生什么事!” 柳闻风点头,“这样说来,一切都是那管家所为,只是不知此人与本千户究竟有何仇怨,非要置我于死地不成!” 张虎道:“这个卑职确实不知,管家在将军府有些年月,原本只是一个打杂的家人,因为找到将军府失窃的东西得到马将军赏识,看他心细更是有些本事,于是做了管家,这几年倒是中规中矩,所以才会将大小事宜交给这个人处理,出了事之后,卑职盘问过,那些家人多半有所忌惮,更是一问三不知,卑职也是没有办法,好在大人及时提醒,不然叫卑职如何安心!” 对于当日之事柳闻风确是无法记起,张虎曾经说过,参汤端来之后,张虎并没有发现不同,于是想要喂自己服下,无意间看到自己手指跳动,其中更是有所暗示,最后想到必然是参汤出了事,柳闻风并不否认,毕竟有些事情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或许自己在昏迷之中真的意识到危险然后提醒张虎,只是自己已经忘记罢了,这些已经不再重要。 柳闻风进入将军府只是一个巧合,若不是这次中途遇袭受伤,只能前往苏州城求救,断然不会入住将军府,至于那个管家更是在将军府不下四五年,绝对不会单单为了等自己前来,这样的方式未免太过笨拙,如果自己一辈子不来将军府,难道要空等一辈子不成,只能说是临时起意,受了其他人指示得到什么好处,这种解释最为合理,那个人又是谁,是否就是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凶手,那个逃脱的黑袍人究竟是谁,为何可以知道自己这些人行踪提前布下层层杀机,钱鹰的背叛必然与这个人有莫大的关联,最后时刻说出的那句话其中又有怎样的含义,为何只是说出小心身边的人,一个人的名字明明只有三个字,他确是用了七个字,更是说出一个令人犯糊涂的答案。 一切难道只能用迷来解释不成! “大人,大人!”李龙从外面进入,眼见柳闻风苏醒,脸上同样露出喜色,快步上前,“卑职锦衣卫一营刀卫李龙见过大人。” 柳闻风道:“都是自家兄弟,大可不必这么客套。” 张虎道:“说的就是,现在又不是在京城,何必弄得那么麻烦。” 李龙站起身形,一拳打在张虎胸口,“你小子真不够义气,明明说好了一起来看大人,确是被你个抢了先!” 张虎笑道:“看你睡得那么香,所以没叫你,你小子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李龙确实累了,来到水帮,冷如秋亲自照看放下心来,倒在床上顿时鼾声如雷,一直睡到天光大亮,醒来确是不见张虎身影,连忙起身,打开房门直奔厅堂而来,厅堂位于前院,水帮男人所住的位置是后院,侧院才是冷如秋还有女眷住的地方,李龙脚下不停,恰好看到冷如秋带着两个丫环站在门口小声说着什么。 chūn丫头小嘴撅起甚是可爱,李龙心里清楚,这两个丫头,一个刁钻机灵,一个乖巧温顺,若是选老婆夏丫头最是适合,必然能够将家里打点的井井有条,回到家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可口的饭菜,内心必然充满温馨,只是男人更多喜欢chūn丫头这种机灵鬼,生活中多了不少情趣,人生同样变得精彩。 李龙上前抱拳施礼,“冷帮主,二位姑娘。” chūn丫头道:“又来了一个木头。”说完目光落在李龙身上不由得乐出声来,只见李龙太过心急只穿了一只袜子,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夏丫头同样看到,手挡住嘴角暗中偷笑。 冷如秋道:“这几个丫头都被我惯坏了,平日里没大没小的,李刀卫莫要见怪。”李龙毕竟是刀卫,身份与普通的锦衣卫不同,更是柳闻风身边的红人,言语上自然不同,更加不能有**份。 李龙笑道:“冷帮主哪里的话,二位姑娘聪明伶俐着实讨人喜欢。” chūn丫头道:“这个人倒是有些意思,比那个木头好多了,看你有几分道行,你说我们两个谁更讨人喜欢?说对了有赏,说错了,小心我的拳头。” 这种问题最是难以回答,李龙确是丝毫不乱,“二位姑娘各有千秋,更是有江南女子之柔美,如今平添几分英气更是令人羡煞!” 冷如秋道:“还是不要夸她们了,不然可是要飘起来了。”天下的女子有谁不喜欢听别人的恭维之词,虽然大多并非出自本意,只是依然听着顺耳。 李龙道:“几位姑娘,我那兄弟可是来过?” 冷如秋道:“张刀卫刚才已经进去。” 李龙喜道:“莫非是我家大人醒了!” chūn丫头道:“这个人倒还真是聪明,这是弄不明白,两个人天天混在一起,差距怎么这么大!真是替夏姐姐愁!” 夏丫头忙道:“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李龙自然听出话中含义,不想自己傻兄弟确是有这般好的艳福,冷如秋手下四个丫环要数夏丫头长得最是水灵,当然其他三个同样不赖,自己那个傻兄弟必然还蒙在谷里,这件事还是先请示大人为好,毕竟身份特殊。 李龙道:“李龙先去见过我家大人。”说完快行几步来到厅堂门前,恰好看到张虎蹲在柳闻风床前说着什么。 chūn丫头看着李龙离去背影,“这是搞不懂了,那个柳闻风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不成,先是那个木头急匆匆进去,那架势好像要和我打架是的,现在这个人也一样,只是温柔一些罢了,都是大男人,怎么那么心急。” 冷如秋道:“如果是小姐受了伤,你们会不会着急?” chūn丫头道:“那当然了,小姐在我们心里可是要比自己都重要,莫说是受伤,即便看不到都会想的睡不着觉。” 夏丫头道:“你这张嘴就是会说,哪天看你不是睡得好好的,不过若真是小姐有事,我们四个丫头必然会担心才是。” 冷如秋点头道:“这便是人间的真情,我们有,他们同样有!” 第三百九十八回 斗鬼王,难辩分(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人世间唯一无法用常理去解释的便是情,有些人哪怕只是一面之缘,确是注定一生,有些人即便每天面对,最后得到的有可能确是**裸的背叛,除了那些真正可以做到隐居山林从此避世的隐士,这些东西似乎根本无法避免,当年刘、关、张桃园结义,不管其中是否掺杂刘备借此达成宿怨的目的,三兄弟之间的情义确是令无数人动容,一生能得如此兄弟足矣。 闲话少说,柳闻风历经艰险终于醒来,身为锦衣卫的张虎、李龙自然欣喜,冷如秋确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柳闻风对自己的改变,原本见到自己只会逃避的眼神如今确是变得热烈,如果不是张虎无意间坏事,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没有人清楚,那一刻两个身子贴在一起,大脑顿时一片恐怕,早已忘记所有,不要怨恨剑雨随风的绝情,设计出张虎这一段来饶了诸位看官的xìng子,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毕竟真正的情爱并不能依靠**裸的xìng来表达,加上柳闻风身上的伤势,即便能够苏醒必然十分虚弱,试问此行如何能够一番**! 或许是经历生死,对人生不免有一番新的感悟,或许是四年之间在他的身上发生过什么,原本逃避的情感变得从容,不知应该是欣喜还是悲伤,当一个男人过多流连于女子之间,他的情必然变得平淡甚至飘忽,那样的情恰恰是冷如秋所不愿看到的,忧的是面对这样的伤势,无法找到足够的药材后果又当如何,那些收走药材的神秘人又是何来路,一切只有等柳闻风歇息之后将沿途所发生的事讲出或许可以从其中找出一些破绽,面对这些神秘而强大的对手最是难以应付,甚至根本无法弄清对方底细。 张虎、李龙一脸笑意从里面走出,“冷帮主,这次可是要好好谢谢那个郎中才是。” 冷如秋道:“张刀卫不是一直怀疑郎中的医术!” 张虎挠挠头道:“冷帮主莫要见怪,只是关心大人罢了,平日里大人总是教我少说话多做事,只是一到关键时候就忍不住,如今大人醒了,张虎算是服了,这就给郎中道歉去,一定要好好喝上几杯才行。” 丫头道:“我看八成是你自己馋酒了吧,我们水帮可是没有酒来招待外人,除非有特殊的关系。”其中自然有所指,夏丫头连忙用手指捅了一下。 张虎笑道:“没有酒出去买了就是,这份情可是不能落下。” 冷如秋道:“不要闹了,郎中就在后院,丫头去拿一坛好酒出来招待客人。”两个丫头答应一声转身离开,李龙看着两人背影脸上露出笑意,尤其是替自己的兄弟张虎高兴,张虎和别人不同,身在锦衣卫大多有些背景,张虎确是个孤儿,从小受过不少苦头,完全凭借自己努力进入锦衣卫,如今能够得到女子青睐,日后成个家也算是件好事。 冷如秋道:“如今见过你家大人,总算放心了!” 李龙道:“只是药材的事如何解决!”提到药材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闷,恰如陷入困境之中的人看到希望,继续向前确发现那是一条无法逾越的沟壑。 张虎道:“我就不信了,这么大的苏州城就找不到可以治伤的药材,大不了出高价也就是了。” 李龙摇头道:“这几日在将军府你我也都看到了,少将军同样无法弄到药材,足以说明不是单单用银子可以解决。” 冷如秋道:“不错,这件事远远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必然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目的便是针对你家大人,一个人受了这么重的伤,没有可以医治的人,伤口无法处理,加上没有药,只能看着伤口继续发炎腐烂,即便武功再高又如何,最后只能接受死亡的命运,这一招不可谓不绝!” 张虎怒道:“这些人究竟与大人有何仇怨,为何会使出这么卑鄙的招数。” 李龙道:“依冷帮主之见,苏州城内能够一夜之间收走所有药物,令所有医者消失的人有多少?” 冷如秋摇头道:“虽然看上去不可思议,只是必然不在少数,单凭这一点根本无法判断。” 张虎道:“如今大人醒来一切都好办,以大人的聪明必然可以找出办法。” 李龙笑道:“我们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大人昏迷时一直素手无策,这件事只要问过大人,必然可以找到合适的办法。” 冷如秋道:“既然你们这么有把握,还是等他歇息之后再做商议不迟。” 张虎点头道:“冷帮主说的对,大人刚刚醒来身子虚弱,只是要劳烦冷帮主代为照顾才是,张虎还是先去好好谢过郎中才是。”张虎说完迈步走出,迎面恰好看到抱着酒坛走来的夏丫头,顿时将头侧向一旁,多半是不想被对方看到脸上的羞涩。 张虎顺手接过,“谢谢姑娘,上次太过匆忙,还没有问过姑娘芳名!” 夏丫头道:“我没有名字,就叫我夏丫头好了。” 张虎笑道:“夏姑娘有礼,昨日为大人医病的郎中住在何处?” 夏丫头用手一指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后院之后第二间房便是。” 张虎道:“多谢姑娘。”说完迈开大步直奔后院而去,夏丫头侧过身子偷偷看去,他刚才叫自己夏姑娘,绝对没有听错,还是第一个男人这样称呼自己。 丫头从一旁走出,刚才一直躲在暗处,多半是想给自己的姐妹一点机会,看着愣在那里发呆的夏丫头,“人已经走远了,再看,水帮以后可是要多了一块望夫石了!” 夏丫头道:“就知道取笑姐姐,日后等你找到中意的人你就知道了。” 丫头道:“那又怎样,我可不会像你这个样子,男人就是喜欢那些摸不到捉不着的东西,多少男人家里贤妻等着盼着,确是流连那些烟花之地,如果那些女人比家里的妻子好,为何还要明媒正娶,大花轿抬着把人娶回去,直接去那种地方找一个也就是了。” 夏丫头道:“这些事倒是听人说过,尤其是那些官场或者有钱的男人,真是搞不懂,为什么女人的命只能这么苦。”说完眼神之中不免有些失落,多半是想到自己当年被卖入大户人家做丫环时见到的一切,男人的蛮横还有对女人的薄情,想到张虎的身份,身为锦衣卫平日里的应酬必然不在少数,莫说两个人身份上的差别,即便能在一起,以后是否会和那些人一样整天出去花天酒地,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 丫头道:“说白了就是男人贱骨头,妹妹倒是有法子惩治这些男人!”说完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夏丫头道:“妹妹有何法子?” 丫头道:“这个简单,拿着男人的银子出去买好的,用好的,穿好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男人自然不会出去偷腥。” 夏丫头笑道:“妹子还真是有办法,日后谁要是娶了你,肯定被你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丫头笑道:“论姿色哪里比的上姐姐你,女人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李龙站在柳闻风门前一动不动,冷如秋自然清楚他的心思,虽然这里是水帮,只是有了那些经历必然不敢大意,这样也好,水帮尚有一些事务需要处理,打过招呼,命人准备补品,分量上同样有所讲究,柳闻风现在最需要补充营养,只是虚不受补,必须要循序渐进才行,不然内脏无法承受只会伤及自身。 第三百九十九回 斗鬼王,难辩分(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张虎怀里抱着酒坛兴匆匆赶奔后院,上文已经有所交代,柳闻风经过医治苏醒,张虎心里高兴,想想自己对郎中的误解心里过意不去,男人最是看中面子,一旦被人说成不行,必然恼羞成怒,郎中刘身为医者,医术受到质疑,恰如自己的武功还有办案能力被人质疑一样,心里必然不好受,有一种东西最是容易抚平这种创伤,正是自己怀里抱着的好酒,喝上一碗,所有的误会、烦恼都可以忘记。 嘎吱,房间门打开,郎中刘吓了一跳,不想自己门前有人,毫无声息出现着实吓了一跳,定晴一看确是跟随柳闻风一同前来的张虎一脸傻笑站在门前,怀里抱着一个酒坛子,上面带着封泥,来到自己房门前,加上脸上洋溢的喜悦神情郎中刘已经明白一切,必然是柳闻风伤势好转,今天这张脸和昨天那张臭脸完全不同。 相比李龙的深沉老练,郎中刘更是喜欢眼前这个实在的年轻人,虽然有时候表达的方式令人有些难以接受,只是从里面确是可以听出一份难得可贵的情感,对于那些虚假的嘴脸,令人有一份说不出的感动与亲切。 重伤昏迷的柳闻风被人放进棺材运进水帮,这不过是无奈之举,将军府根本找不出可以救活柳闻风的办法,更是暗含杀机,柳闻风昏迷之前所说的那些话必然内含深意,对此张虎深信不疑,只要跟着大人,心怀希望,天下间便没有过不去的坎,进入水帮,冷如秋说出事实,恰好有一位医者在水帮做客,当然身份与医馆内那些给人看病开药的医者不同,这位恰恰是一个背着药箱走方卖药的郎中,张虎行走江湖自然见过,大多都是打着神医的幌子四处招摇撞骗,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郎中里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柳闻风身边能够有这样的人可以看出必然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绝对不是蝇营狗苟的卑鄙小人,郎中刘最终决定救人,更是不惜使用自己一直小心收藏的金针,若是被人发现金针下落必然会招来杀身之祸。 郎中刘咳嗽一声,“张大人,这么早来找郎中所谓何事?”郎中刘故意把郎中两个字加重语气。 张虎连忙道:“先生,张虎给你赔罪来了。” 郎中刘故意道:“草民不敢,大人何罪之有!” 张虎呵呵一笑,左手抱着坛子,右手挠挠脑袋,有些话毕竟不好意思说出口,刀山火海眉头都不会眨一下的硬汉子,有时候一句话确是可以难住,郎中刘心里清楚,“依郎中看,必然是你家大人已经醒了。” 张虎一拍脑袋道:“就是这件事,都怪张虎xing子太粗,更是担心我家大人,昨ri对先生有所冒犯,还请先生见谅。” 郎中刘道:“看你也是一时心急,算了,郎中就看在这坛好酒的份上,只是有酒无菜不免有些可惜。” 张虎忙道:“都怪张虎粗心,这就去叫人拿来就是。” 郎中刘道:“别忘了,我们是客。”张虎连连点头,这里毕竟是水帮,吃的喝的可是都要求来,不能以主人的身份去要求,官做得久了,难免习惯对别人诸多要求,只是久了必然被人厌恶,张虎xing子直郎中刘出言提醒。 张虎迈步出去,回手将门关好,郎中刘快速来到床边,从下面掏出药箱,药箱打开从中拿出一个小罐,仔细辨认来到桌前,手轻轻一拍,酒坛上的封泥顿时裂开,药粉悉数倒入,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只见郎中刘目光落在窗外,张虎尚且没有返回,双手抱住酒坛轻轻一晃,药粉迅速融入,顿时恢复原有的清澈,空气中弥漫出一股浓浓的酒香。 张虎迈开大步,正好遇到夏丫头,一时不知如何来说,毕竟是去求人,脚下确是不停,两道人影险些撞在一起,夏丫头一声惊呼,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的事,不想差点撞到人,一抬头正好看到张虎,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 夏丫头道:“张大人,怎么又返回来了?” 张虎一皱眉道:“有些事情还要劳烦夏姑娘才是。” 夏丫头笑道:“张大人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我们这些做丫头的本来就是专门伺候人的。” 张虎道:“张虎可没有把你当丫环的意思,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人,以后叫我张大哥就行,叫我大人大人的,听着还有些别扭。” 夏丫头低声道:“张大哥。”说完连忙侧过身去,多半是用来掩饰脸上的绯红,这样的称呼虽然平常,只是确是有着一种不同的含义,只有两个人的关系变得亲昵才会这样称呼。 张虎心里有事,眼见夏丫头扭扭捏捏,更是把身子侧过去一半,一时不知该如何去要下酒菜,想想郎中还在房里等着,不免有些心急,只是毕竟是客,郎中更是有所交代,总不能直接张嘴去要。 夏丫头醒过神来,“张大哥,刚才说是有事相求!只是不知丫头能做些什么?” 张虎道:“方才只是拿了酒过去,少了点别的。” 夏丫头道:“我知道了,是下酒菜,张大哥等等,一会便送去。” 张虎连连道谢,不想和人家要些东西确是这样难为情,夏丫头赶奔厨房,张虎转身直奔后院,郎中刘闭目养神,酒坛上的泥封已经打开,至于倒入里面的药粉是何缘故不得而知,莫非是另有隐情不成,如果郎中刘同样抱有目的,柳闻风岂不是刚出虎穴又入龙潭,加上冷如秋对他信任,这一次或许真的难以躲过,这些不过是猜测罢了,人心最是难测,不到最后时刻根本无法辨识忠jian。 张虎赶回后院推开门顿时闻到一股奇异的酒香,确是没有任何戒心,张虎看似鲁莽,平ri里办案倒是十分小心,眼前确是不同,郎中刘治好大人,加上冷如秋的信任,无形之中将所有戒心尽数消除,推门而入,“真是好酒!” 郎中刘笑道:“大人此去是否顺利?” 张虎点头道:“虽然有些难为情,好在倒是顺利,千万别叫我大人,叫我张兄弟就好。”说完鼻子凑到酒坛前,一阵异香扑鼻而来,不想水帮之中确是存有这样的美酒,即便是名震京城的女儿红似乎都没有这样醇香,张虎如何清楚,奇异的酒香不过是郎中刘暗中动了手脚,试问以水帮的财力如何能够买得起上好的烧酒。 郎中刘眼睛落在张虎脸上,不由得眉头一皱,“张兄弟,近ri身上是否可有不适之处?” 张虎笑道:“这倒没有,张虎别的本事没有,唯一值得夸赞的就是咱这身子,虽然以前吃了不少苦,确是从来没有生过病,先生一看便知,壮得和牛一般。”说完拳头打在胸口,发出咚咚的响声。 郎中刘连连点头,“好,好,没有不适之处便好。” 张虎默不作声,这郎中也是奇怪,多半是给人看病看得久了,看谁都像有病的样子,想想一会救可以喝到美酒,张虎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 这时夏丫头手里拎着食盒进入,四道小菜,算不上丰盛确是十分jing致,食盒放在上面小心端出,下面更是带了碗筷还有喝酒用的小盅,一一摆好,“二位看看是否满意?” 郎中刘点头道;“ri后谁要是娶了这个丫头可是有福之人!” 张虎看着四道小菜直吧嗒嘴,“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夏丫头笑道:“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样式罢了,对于我们这些做丫头的不算什么。”嘴上这么说,对于郎中刘的夸赞确是心里欢喜,换做平时倒也没什么,如今确是不同,毕竟是在他的面前。 第四百回 斗鬼王,难辩分(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跟随锦衣卫千户柳闻风一同下江南的四大刀卫,旋风许豹,刀法犀利,拳脚上的功夫更是不弱,为人忠义,可惜与雷暴身边的壮汉拼斗之中惨被自己的兄弟钱鹰所杀,其中最机灵的便是钱鹰,同样深得柳闻风信任,正是因为机灵所以有了一个百变的外号,百变钱鹰,可惜孙悟空纵然有七十二变依然飞不出如来佛祖手心,钱鹰最后死在柳闻风刀下,剩下两大刀卫便是怒狮张虎、老叟李龙。 张虎xìng子耿直,对柳闻风更是敬佩有加,一身本领不弱,可惜因为xìng子的缘故总是得罪人,更是受到排挤,好在遇到知人善用的柳闻风,方能一展拳脚,升任刀卫一职,张虎一旦出手,犹如愤怒的雄狮,不将对手杀死绝对不会罢手,当日将军府内应对管家布下的杀机已经看出张虎的xìng子,至于老叟李龙,年纪四人之中最小,为人沉稳老练,平日里xìng子更是不紧不慢,于是便有了老叟这样的称号。 张虎因为当日言语上的一些错失心里感到愧疚,身为医者医术遭到别人质疑,内心必然不好受,恰如自己当上锦衣卫之后,因为木讷,更是不懂得破案,经常被人嘲笑一样,幸亏遇到大人,不仅教会自己很多东西,更是令自己充满信心,要了一坛酒决定上门赔罪。 郎中刘打个哈气从床上起来,脚步声响起确是听得清楚,从身影上几乎可以断定必然是昨天遇到的那个汉子,除了他之外水帮之中没有人可以有这样宽的身子,来到门前推开房门,张虎已经站在门前,虽是上门赔罪,确是有些难为情,郎中刘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话题打开,张虎说明来意,只是太阳穴上一道黑线吸引郎中注意,不由得眉头一皱,趁着张虎放下酒坛的机会,手腕轻轻一抖,张虎手掌向外一翻,顿时落在郎中眼里。 郎中刘笑道:“有酒无菜确是有些可惜。” 张虎恍然大悟,不想自己光想着拿着酒来赔罪,只是没有准备菜食,总不能就这么空饮,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极其诡异的一幕就在张虎离开之后发生,郎中刘拿出药箱从里面拿出一个罐子,手上轻轻一拍,酒泥顿时层层脱落,打开上面的布盖,将药粉悉数放入,药罐收好,轻轻晃动,屋内顿时传出一股浓郁的酒香。 张虎回到郎中住处,确是没有任何察觉,对于郎中刘打开酒坛一事并没有任何起疑,或许同样是爱酒之人,换做自己必然同样心急。 夏丫头送来酒菜,十分精致,不过是一些腌制的小菜,还有一些常见的拌菜罢了,虽是普通确是用心制作,更是摆放整齐,别有一番不同的风味,郎中刘不由得连连夸赞,夏丫头不由得心头依稀,确见张虎眼睛瞪圆,酒坛拿起确是舍了小盅直接倒在碗里,多半是平日里和一众兄弟们豪饮惯了,这些日子一直不敢饮酒确也是馋坏了。 酒碗倒满,毕竟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有外人在场总是不便,夏丫头倒也识趣,打过招呼转身出去,郎中刘看在眼里,张虎道:“张虎敬先生一碗算是赔罪,有眼不识泰山,差点错过了真神。”说完一扬脖,一大碗酒直接喝光,这份豪情确实令人敬佩,郎中刘确是连连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酒碗放在嘴边只是喝了一口慢慢放下。 张虎酒坛拿起刚要倒酒,确是看到郎中刘碗里并没有任何变化,不由得眉头一皱道:“先生这是何意?莫非是看不起俺张虎不成!” 郎中刘笑道:“古人说过,赔罪当赔三杯才是,只是不想张兄弟如今确是用了大碗,郎中一时之间有些弄不清是否应该遵循古礼!” 张虎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好,张虎敬先生三碗赔罪便是。” 只见张虎倒满一碗,双手端起,咕咚咚一饮而尽,不忘用手擦了一下沾上酒星的下巴,“好酒,真是痛快。” 说完再次倒满双手端起,郎中刘一双眼睛始终不离张虎脸上,酒喝到一半,猛然脖颈处青筋崩起,手腕一松酒碗落在桌上,双手掐住脖子,脸上更是红得吓人,一根银针准确无误刺中张虎肩头,张虎终于清楚,不想确是中了这鬼郎中的道,大人危险,身子试图站起,确发现犹如千斤那般重,一颗心更是不停加速,咚咚咚,速度越来越快,险些就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一般。 “如果不想死,最好不要动!郎中不会害你。”郎中刘说完身形已经到了张虎身后,手中银针迅疾无比刺中几道大穴,用的确是普通的银针,绝对不是用来医治柳闻风的金针,毕竟有些东西最好不要在世人面前显露,以免招惹祸患。 张虎听得清楚,一口气无法提上,身体更是无法动弹,不晓得这鬼郎中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难道是为了加害大人,如果是,昨天完全可以做到,为什么还要费劲气力救活大人,如果不是,为什么会在酒里下药,更是用银针控制自己,酒是夏丫头取来,张虎更是清楚自己的酒量,唯一的解释便是郎中趁着自己去讨要酒菜的时机在里面下药,身为郎中下药原本就是最擅长的本事。 他究竟要做什么! 张虎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上面血管纷纷鼓起样子十分恐怖,郎中刘不敢大意,双手控制银针,不时查看张虎脸上表情,尤其是肩膀处的变化,一股隐藏的黑气慢慢出现,更是试图散开,怎奈周围穴道都被银针控制,只能做困兽之斗。 黑气不敌,慢慢聚拢,郎中刘抓住机会,手臂挥动,一把锋利的小刀直接划向张虎脖颈,张虎无法发声,眼神之中更多是落寞,即便是丛林之中的王者,总有英雄迟暮的那一天,属于自己的一切终将要被更为强壮的首领夺走,不想我张虎确是死在一个郎中之手,大人,都怪张虎有眼无珠错信了人,郎中手臂一挥,贴近脖颈处划出一道口子,一股黑血从里面喷出,带着一股恶臭,再看张虎,脸上的痛苦慢慢消失,更是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他究竟要做什么! 银针纷纷拔出,一碗酒直接倒在伤口之上,伤口处火辣辣的痛,张虎晃动一下肩膀,除了一点痛之外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再看郎中刘早已坐回原地,一碗酒慢慢喝下,看着洒在桌上的酒忍不住道:“真是可惜了这样的好酒。” 张虎怒目而视,“先生,刚才那么做又是何意?”张虎一时有些糊涂,这郎中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先是在酒里下药,更是以银针控制自己,尤其是最后那一下,那把锋利的小刀划向自己脖颈,最后只是在后背处划出一道口子,目光落在地上,正是刚才用药酒从自己后背上冲下来的黑血,即便离这么远依然可以闻到上面传出的气味,难道这是在替我医病不成! 郎中刘道:“我问你,身上是否中过毒?” 张虎道:“先生如何知道?” 郎中刘道:“难道你忘了,我可是专门给人瞧病的郎中,若是看不出病患如何给人治病!” 张虎道:“只是当时的毒伤已经被宫里的太医治好。” 郎中刘笑道:“的确已经治好,只是当时走针之时用错了手法,所以才会将残毒留在体内,平日里倒还罢了,一旦身体受伤残毒必然发作,到时候即便华佗在世也救不了你!” 张虎一脸惊讶,他究竟是谁,当日所受的毒伤确实是被宫中太医用银针逼出,只是为何一个隐居在这里的郎中能够看出,不仅如此,即便当日行针所犯下的错误都可以说出,他究竟是谁! 第四百零一回 斗鬼王,难辩分(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怒狮张虎面临危险,郎中刘暗中酒中下药,张虎丝毫不知,更是被郎中以古礼为戒接连喝下药酒,第三碗喝到大半药力发作,脸上青筋条条崩起,好似要撑开一般,样子极为恐怖,一颗心更是加快,浑身的气力更是无法发出,郎中刘得手,不再犹豫,几根银针刺入穴道之中,不要小看这几根银针,即便以张虎的体力确是被银针控制动弹不得,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更多是懊悔,不想自己如此愚蠢本是想向人赔罪,不想再一次看错,这郎中心怀鬼胎图谋不轨。 一道黑气从肩膀处慢慢涌现迅速向外散去,速度极快,犹如一条黑蛇在体内顺着气血游走,黑气停住,似乎受到某种奇怪的制约一般,无奈最终只得退回,不想确是四处碰壁,无奈只得慢慢聚集,所有一切都是郎中手中银针所发挥的功效,手臂抬起,握在手里的确是一把刀,一把极为锋利的手术刀,可以轻松隔开人的身体,张虎曾经见过,宫中太医验尸用的就是这样一把刀,极为锋利,暗叫一声,我命休矣。 刀光一闪,紧贴着脖颈划过,一道黑色的血箭从伤口喷出带着一股刺鼻的恶臭,郎中刘退回桌前,手腕一扬,方才倒入碗里的一碗酒直接倒在上面,酒不仅可以醉心,同样是用来疗伤的好东西。 一碗酒洒上,银针收回,张虎慢慢恢复,更是一脸惊诧,郎中刘更是如同没事人一样坐在那里慢慢品味美酒,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与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晃动一下双臂,除了伤口处有些微痛之外没有任何影响,这个人刚才在自己身上究竟做了什么,抱有怎样的目的,以这样精湛的医术断然不会是一个走方的郎中那样简单,他究竟是谁,在郎中身上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张虎道:“先生,请恕张虎冒犯,方才先生在我身上究竟做过什么!先生若是不能实情相告,莫要怪张虎得罪。”确是先礼后兵,毕竟对大人有恩,刚才虽然惊险,确是并没有加害之意。 郎中刘笑道:“每逢月圆之夜,你的肩膀一直到胸口是否觉得发闷,甚至无法呼吸?” 张虎惊道:“你怎么会知道?”这毕竟是张虎的秘密,说来也是奇怪,平日里根本没有任何事,只是一旦到了月圆之夜便会发作,身体里更是犹如有虫子在撕咬一般,胸口处更是闷得厉害,只是这件事从来没有人和被人提起,即便是锦衣卫之中的那些兄弟同样不知道,发病之时张虎只是一个人默默忍受,心里更是清楚,只要天一亮,所有痛苦便会消失,莫非是中了传说中的蛊术不成,只是蛊术毕竟出自苗疆,更是极为神秘,自己更是没有去过,如何会有人在自己身上下蛊,不过是自己吓自己罢了。 郎中刘道:“难道你忘了,我可是专门给人瞧病的郎中,若是看不出病患如何给人治病!” 张虎道:“不错,这件事还请先生替我保密,张虎不想被别人知道!” 郎中刘点头道:“每个人身上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郎中更加不是那些喜欢拿别人的八卦说事之人!” 张虎抱拳道:“张虎谢过先生,只是先生是否在酒中下药?”张虎说完眼珠瞪圆,急于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郎中刘点头道:“不错,不仅下药,更是一种可以杀人的毒药。” 张虎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信不信,我一拳便可以将你打死,只要有这坛酒做为证据,便可以告你的罪。” 郎中刘道:“我知道你不会。” 张虎道:“你凭什么?” 郎中笑道:“郎中不仅懂得看病,更是懂得看人,坏人最是懂得隐藏自己,好人确是不同,最容易暴露,甚至不懂得保护自己。” 张虎道:“你是在笑我笨,笑我蠢,更加相信了一个不该相信的人!”张虎说完不由得冷哼一声。 郎中道:“郎中自认问心无愧,再看看你自己,身上是否有事?” 张虎晃动一下身体,刚才的不适彻底消失,只是对于郎中刘刚才在自己身上所做的一切依然有所怀疑,他那样做究竟有何目的。 张虎目光落在地上,血应该是红色才对,为什么会是黑色,而且是从自己身体上射出,难道是郎中在酒中所下的毒不成,看着确是不像,只有一种可能,毒来自自己体内,他是在医病而不是害人。 张虎道:“你是在替我去毒?” 郎中刘笑道:“随你怎么说,郎中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 张虎道:“你究竟是谁?” 郎中刘哈哈大笑,“苏州城走方郎中,刘一锅,外号一锅流,平日里最喜欢给人治病。” 张虎道:“我想知道真相,这些不过是骗人的伎俩罢了,不要忘了我是锦衣卫,任何谎言在我的眼里都如同云烟。” 郎中刘道:“我说过每个人身上都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最好的相处之道便是给彼此空间去保守秘密,这样岂不是最好?恰如你身上的伤势一样!” 张虎道:“你在骗人,这些都是你的把戏而已,张虎绝对不会信!” 郎中刘道:“那好,本郎中问你,你的肩上是否中过毒,依郎中来看这种毒不是普通的毒,而且必然不轻,那一次必然险些要了你的性命!” 张虎道:“那又如何,毒伤已经被宫里的太医治好。” 郎中刘笑道:“的确已经治好,只是当时走针之时用错了手法,所以才会将残毒留在体内,平日里倒还罢了,只是到了月圆潮汐变换之夜,潜藏在你体内的毒便会发作,随着毒素侵入一次会比一次重,一旦身体受伤残毒必然发作,到时候即便扁鹊在世也救不了你!” 扁鹊,本名,秦越人,又号卢医,少时学医于长桑君,尽得其医术,开创望、闻、问、切四诊疗法,曾以望诊之法为齐国国君齐恒侯看病,不想连番告诫,齐恒侯确是不听,最后病从肤表进入血脉,最后进入内脏,齐恒侯讳疾忌医同样付出代价,病情加重再去找扁鹊医治早已掏出齐国,扁鹊医术高明被人称之为神医。 张虎冷笑,“如果连宫里太医的医术都不能相信,确是相信一个郎中的鬼话,难道你真的以为张虎这般好骗不成!” 郎中刘笑道:“信不信由你,郎中还是那句问心无愧。”说完酒碗端起。 张虎道:“既然酒中有毒,你喝了为什么会没事?” 郎中刘道:“这不过是以毒攻毒之法,酒内的毒微乎其微,确是可以将你体内的残毒激发,加上我的活血之法,迫使残毒发作,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清除。” 说完慢慢倒上,碟中小菜夹起慢慢咀嚼,味道甘甜入口留香,加上这样的美酒,真是神仙才能过的日子。 张虎慢慢坐下,目光之中透出一股杀意,郎中刘不以为然,一只手攥住郎中刘手臂,酒碗停在空中,张虎道:“我信你。” 郎中刘手臂向前,“这碗郎中敬你,不为别的,只为一个信字!” 能够相信一个人,不仅需要诚意更加要有胆量,信任绝对不是嘴上说说那样简单,对别人的信任同样可以得到别人的尊重,一句话,一件事,哪怕是一个嘱托,即便付出再大的艰辛都要完成,这就是信任。 张虎接过酒碗,刚才就是这碗酒险些要了自己的命,确是没有任何犹豫,不愧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一碗酒拿起一饮而尽,他所凭的同样是一个信字。 郎中刘哈哈大笑,“现在或许可以说说你身上的伤势!” 第四百零二回 斗鬼王,难辩分(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张虎身体无法动弹,刀光一闪,一股黑血从刀锋过处激she而出,其中夹杂着一股恶臭,这正是郎中刘此举的目的,从见到张虎的那一刻已经看出有些不妥,这便是望诊的奇妙之处,完全可以通过望诊之法看出潜在的病患,于是暗中留意,不仅仅是气se上的变化,更加是他的为人,是否是一个值得去相信的人,同样可以决定是否值得自己出手救人。 能够相信一个人,不仅需要诚意更加要有胆量,甚至生死相托。 伫立在自己门前那道身影,苦苦哀求是所流露出的真,加上憨厚的笑意,郎中刘终于决定出手,趁着张虎出去的时机酒中下药,迫使残留在体内的残毒发作,加上气血加快的缘故,残毒变得暴躁不安,更是四处游走,好在郎中刘早已用银针护住心脉,不然毒气攻心,即便医术了得同样无计可施,眼见毒气最终聚集,抓住时机刀光一闪,残毒随着气血she出,确是没有可以疗伤的药物,无奈只能以酒消毒,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 所有的误解随着一个信字消除,一碗酒喝下,郎中刘哈哈大笑,“现在或许可以说说你身上的伤势!” 张虎点头,“那是两年前的事!”提起往事不由得叹口气陷入回忆之中。 柳闻风协助苏州知府最终破获无头尸案,其中更是涉及昔ri为祸武林的老魔九幽老怪,九幽老怪最终死在柳闻风之手,将会在下文慢慢揭晓,消息传开,百姓欢欣鼓舞,锦衣卫千户柳闻风的名气更是天下皆知成为百姓饭后谈资,锦衣卫名声不佳,平ri里所做的都是抓人杀人的勾当,更是被人所忌恨,如今终于做了一件令百姓信服的大事,着实挽回不少颜面,锦衣卫指挥使庞进心情大好。 “这件差事办得好!圣上龙颜大悦,择ri要在宫中封赏,这次千户大人可是出尽了风头。” 柳闻风下首站立抱拳道:“这些都是大人的功劳,捉拿凶徒本是卑职份内之事。” 庞进笑道:“此话倒是不假,这些年锦衣卫破了不少案子,杀人越货的恶人更是抓了不少,只是和这次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毕竟这次除掉的是恶名昭著的九幽老怪,那些江湖势力更是纷纷上书盛赞朝廷此举之功,你也清楚,圣上当年起兵之时得过这些江湖人的恩惠,一直不敢忘,如今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你的身上,即便本指挥使同样跟着增se不少。” 柳闻风抱拳道:“一切都是大人的功劳,卑职所做的都是份内之事,不敢邀功。” 庞进点头道:“本指挥使自然清楚你的本事,只是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自满,一山还有一山高,圣上的召见已经被本指挥使驳回,至于封赏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回去好好办事去吧。” 柳闻风施礼道:“谢指挥使大人,卑职告退。” 屏风后面走出一人,从服侍上可以判断必然是锦衣卫无疑,能够躲在屏风后面听到两人之间的谈话可以看出必然与这位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关系非浅,否则又怎会做到如此放心,看着柳闻风离去背影不由得冷哼一声,“柳闻风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些头脑,平ri里更是喜欢卖弄,若是真被皇上召见,ri后难免威胁到大人!” 庞进笑道:“我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分,只要安守本分自然可以得到能够得到的东西,一旦太过贪yu,反而会引火烧身,不仅仅是柳闻风,你我都一样,这些年因为几大案子得罪的朝中大臣不在少数,只有尽心尽力为皇上办事才行,不然所有的仇恨都会算在我们这些人身上。” 那人笑道:“皇上对大人的信任可是令不少朝中大臣羡慕!” 庞进哈哈大笑,放下手中茶杯站起身形,头发不免露出些许花白,“君臣之道无非是两个字!” 那人道:“卑职愿闻其详!” 庞进道:“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一个忠字,只要忠于圣上,一心为圣上办事,即便有人在背后恶语中伤,甚至不小心犯了错误,圣上同样会因为你的忠心选择漠视!” 那人拍手道:“大人一番话,卑职顿时茅塞顿开。” 庞进接着道:“第二个便是诚,高高在上的人每天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之词,若是遇到昏庸的君王或许有用,甚至可以凭借这些华丽之词高官得做,当今皇上圣明,更是明辨是非,对于虚假之词最是厌恶,柳闻风破解无头尸案,更是除掉恶贯满盈的魔头,不少人上奏折称赞本指挥使功劳,换做是你又当如何?” 那人道:“若不是大人提点,那柳闻风不过还是一个锦衣卫罢了,如何能够坐到千户位置,如何能够有这样的威风,功劳归大人无可厚非!” 庞进哈哈大笑,“恰恰错了,虽然这么做无可厚非,多少人在遵循这样的模式,别人的功劳确是记在自己头上,我们确是不同,所做的每一件事皇上都看在眼里,若真是如此,难免落人把柄,皇上同样会不高兴,所以本指挥使完全以诚相待,皇上同样知道柳闻风的本事,可惜他确是外人,更是一个小小的千户,过不了几天这件事便会忘了,至于谁是柳闻风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那人道:“话虽如此,只是柳闻风在锦衣卫里面的名气不小,要不要给他一点颜se看看,不然真的要开染坊了!” 庞进摆手道:“算了,这样岂不是显得本指挥使没有人容人之量,能够做到今天这个位置绝对不是拥有实力破几个案子那样简单,柳闻风是一把尖刀,用的好,可以为我们做事,用的不好,难免会伤到自己,只是我们又不能不用。” 那人笑道:“倒不如加上一个刀鞘,这样岂不是容易许多!” 庞进道:“加上刀鞘,倒是一个好主意!” 那人道:“既然大人同意,卑职这便去办!”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必然是为自己的提议暗自得意,柳闻风最近风头太火,难免ri后危机自己地位,索xing做一些手脚,以免ri后吃亏,最主要的恰恰是得到指挥使大人的认同。 庞进摆手道:“算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天下间最难得的便是一个信字!” 那人道:“卑职还是有些担心!” 庞进笑道:“当年十大千户之中不乏jing明能干之人,可惜最终死的死,散的散,如今这些人确是暗怀鬼胎,本事确是稀松平常,其中更是不少与朝中权贵扯上关系,本指挥使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身边总是得有一个能用的人才行。” 那人道:“大人这么说,岂不是太过看重柳闻风!” 庞进笑道:“九幽老怪的本事你我都清楚,你我联手能够打败他的机会有几成?” 那人道:“至少六成!” 庞进点头,“杀死他的几率又有多少?” 那人沉思片刻道:“不足二成,老魔最善用的便是暗杀术,更是可以隐藏身形极难应付,想要杀死他确是要比打败他不知难上多少倍!” 庞进笑道:“柳闻风确是做到了,虽然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其中又有谁出手,只是他确是可以做到,本官没有兴趣去了解如何杀死老魔,结果说明一切,这同样是锦衣卫遵循的守则,有些事根本不需要我们去过问。” 那人笑道:“或许是柳闻风幸运,遇到的只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庞进道:“幸运,不错,确实无法排除这种可能,只是幸运并非每个人都能拥有,柳闻风更加不能保证每一次都可以全身而退,记住我说过的话,他是一把锋利的双刃刀,不仅可以对别人造成伤害,同样会伤害到自己!” 那人道:“大人明鉴。” 庞进道:“去做事吧,一定要看到别人的长处,更为重要的是要有容人之量,柳闻风无论如何出se毕竟只是一个千户。” 第四百零三回 斗鬼王,难辩分(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奉旨前往苏州城查办无头尸案,案情极为诡异,前文已经有所交代这里不再细表,其中更是牵涉到苏州城内严帮,一切都是严帮少帮主夜行鬼严言所为,至于这样做的目的难以说清,多半是心底一直积压的怨恨导致扭曲,最后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发泄,严言被柳闻风斩杀,九幽老怪下山来到苏州城矢志为弟子复仇,当然还有当年的仇怨,无影谷生死相搏,柳闻风无意间发出碎梦刀法,九幽老怪负伤而走,依然不改魔性,趁机杀死水帮帮主铁掌游龙冷万山,算是报了当年之仇,无影谷内的厮杀极为惨烈,九幽老怪带领的四大弟子,除了胆小鬼古华逃脱之外,其余三人尽数伏诛,冷万山召集来的江湖豪侠之中,一眉道人不惜以身体接住算无命金不二发出的暗器,万里独行邱双剑强行出剑惊走金不二,最后弃剑归隐,一代剑痴从此绝迹江湖。 柳闻风不辞而别,多半不想看到因为离别悲伤的影子,淡然一笑带着四人离开,数月之后回到京城复命,一同带回来的还有恶贯满盈的魔头九幽老怪的人头,九幽老怪伏诛,江湖之上顿时掀起一阵风波,那些曾经与老魔有仇隙只能四处躲避的人更是奔走相告,柳闻风同样从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朝廷鹰犬变成被人敬仰的大英雄,这里暂且不提,单说朱元璋,基本折子与平日大臣所用的完全不同,正是江湖上八大门派送来。 当年朱元璋曾少林学艺,大元王朝风雨飘摇,各地诸侯闻风而起,朱元璋得到昔日好友来信毅然从军,从此开始自己的帝王之途,元廷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股弱小的势力,直到占据金陵,澎湖水战击败不可一世的陈友谅大军,那个曾经名不经传的朱元璋顿时名声大振,元帝身边不乏高手,其部下更是培养不少杀手,朱元璋处境堪忧,更是面临杀手的刺杀,几次陷入危境之中,好在有江湖侠士相助化险为夷,当日之恩不敢忘,建立大明之后对以八大门派为首的江湖势力大加封赏。 看罢奏折,奏折之中对朝廷恭敬赞美之词不溢言表,如今天下生平,百姓安居乐业,圣上之功可比尧舜,朱元璋看罢心情大好,不想我朱元璋原本只是一个给人放牛为生的佃农,如今确是可以与尧舜这样的千古帝王相媲美,不枉费朕一生操劳,几大门派奏折几乎如出一辙,锦衣卫千户柳闻风除掉昔日为祸武林的魔头九幽老怪,为武林除一大害,感念圣上天恩浩荡。 朱元璋看罢奏折,轻轻合上,“锦衣卫里什么时候出来一个叫柳闻风的人?” 站在一旁候着的执事太监听得清楚连忙上前道:“回皇上话,这柳闻风可真是了不得,即便奴才心里都是直竖大拇指。”说完脸上挤出几分笑意,手指放在胸前,眼睛更是不停眨着,缺少了男子原本具有的气概,确是多出几分媚态。 朱元璋抬头看着执事太监,多半已经习惯,“听你这么说,朕倒是有兴趣听听!” 太监道:“听人说,这柳闻风不仅武功高,查案更是厉害,不管多么棘手的案子只要到了他的手里都可以查出来。” 朱元璋笑道:“这种事多半是有吹捧之意,不能尽信!” 太监道:“这个奴才不清楚,既然都这么说,奴才想必然有过人之处!” 朱元璋点头,“空穴来风未必为虚!” 太监道:“皇上说得极是,这柳闻风原本只是一个锦衣卫,谁想在锦衣卫测试之中大放光彩,指挥使庞大人破格提拔做了千户,这次无头尸案更是委以重任!” 朱元璋道:“倒是应了那句,有本事的人无论在那里都可以做出一番伟业!庞进唯才是用,倒是没有让朕失望!”锦衣卫指挥使位高权重,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位置,确是一直由庞进执掌,多半出于朱元璋的信任,朱元璋说完挪动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太监看在眼里连忙上前,两只手在腿上轻轻敲着,每天保持这样的姿势几个时辰,即便朱元璋同样吃不消,双腿更是有些酸麻,毕竟年纪大了。 朱元璋接着问道:“还听到什么别的没有?”朱元璋每天处在深宫之中,至于外面发生什么事,只能通过上奏的折子来判断,只是其中真真假假难以判断,朱元璋心里清楚,大多人报喜不报忧,加上路上耽误的时间,到了京城又要经过层层筛选,到了自己这里恐怕已经不多。 剩下的只能靠这些太监,太监平日里经常出去走动,替妃子、宫女们购买一些衣料、胭脂水粉,对于市井传闻十分清楚,无疑成为朱元璋的耳目,索性布置下去,挑一些机灵的出去打探消息,这些太监与大臣不同,没了根,皇上便是他们最大的依托,绝对不会心生异心,大明的历史绝对是一部与太监不可分割的历史,这部书中或许会稍有改变,令大明变得更加强硬。 太监道:“奴才听人说,这柳闻风平日里放荡不羁,更是喜欢留恋烟花之地,倒是弄不不少风流韵事!”说到这里手指放在嘴边忍不住乐出声来。 朱元璋道:“试问天下间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是年少不风流,若能浪子回头倒是一件好事,不然恐怕难有建树!”说完看了一眼蹲在那里一脸诡笑的太监心中好笑,脸上露出笑意,“你个奴才怎么对这种事感兴趣。” 太监顿时哭丧着脸,“奴才哪敢,只是听人提起便多了一个心眼,哪天皇上问起也好回答才是。” 朱元璋道:“知道你忠心,不然朕也不会把你一直留在身边,夜深了,是时候回去该歇了!” 太监道:“皇上今晚要去哪个妃嫔处过夜,奴才也好事先知会一声。” 朱元璋试图站起,多半是年纪大了,做得久了的缘故,双腿上的血脉一时不通,险些摔倒,太监连忙扶住,“皇上,您慢着点,可是吓坏了奴才。” 朱元璋笑道:“年纪大了,不中用了。” 太监身子弯着扶住朱元璋,朱元璋身体站稳,太监道:“皇上身体康健,多半是近日太过劳累。” 朱元璋道:“拿个毯子过来,朕今晚就在这睡了!” 太监道:“这怎么行,皇上还是回后宫安歇为好,有娘娘们伺候着,奴才也好放心。” 朱元璋道:“朕有些累了,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去了那里,难免提起别的事弄得朕心烦,还不是那些琐事,真是搞不懂有什么好争的!有时候真的羡慕你,不必为了女人烦恼!” 执事太监道:“那是皇上本事,天下间的女子哪个不想得到皇上宠幸!” 朱元璋道:“今晚就在这歇了,准备一下。” 太监答应一声,来到书房门前小声嘱咐着,立刻有几个小太监跑出去,时间不长抱了一双干净的被子还有一床毯子进来,手脚十分麻利,很快将长椅铺好,朱元璋慢慢躺下,小太监一旁伺候着,时间不长传出均匀的呼吸声,看来真是累了,执事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会意,连忙吹熄烛火,书房内顿时变得昏暗,执事太监慢慢退出。 执事太监走出书房,交代一声,“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惊醒了皇上小心脑袋!” 小太监连连点头,“老祖宗,您走好。” 这执事太监跟在朱元璋身边不下二十年,虽然没有做到掌印太监,不过仗着这层关系在太监之中势力极大,平日里没有人敢招惹,即便朝中大臣同样要主动巴结,毕竟是能在皇上身边说话的人,谁也不敢得罪。 第四百零四回 斗鬼王,难辩分(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郎中刘以极为巧妙的方式治好残留在怒狮张虎体内的残毒,当年抓捕鬼手王时惨被鬼爪击中,胜在体力过人,柳闻风击杀鬼手王,带着负伤的张虎一路不停,骑死三匹好马赶回京城,更是恳求指挥使大人出手请出宫中御医替张虎治病,一个小小的刀卫而已,死了又如何,若不是看在庞进的面子上,这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御医官必然不会出手,不愧是御医,以行针之法加上药物驱除毒爪上剧毒,皆大欢喜,张虎捡回一条性命,庞进卖了一个人情,更是博得体恤下属的名声,柳闻风只是淡然一笑,他得到的只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如此已经足够。 不想御医当日行针时的一点偏差确是将一丝残毒逼入身体,或许即便御医自己同样没有发觉这一点失误,张虎的好转更是彻底将其掩盖,直到苏州城水帮之中遇到郎中刘,郎中刘确是一眼看出张虎身上的不妥之处,尤其是那道若隐若现的黑线,正是毒气慢慢攻心的预兆,如果自己不出手替他逼出残毒,或许不超过十年,必然毒气攻心而死。 柳闻风破获无头尸案,只是对于如何杀死九幽老怪只字不提,不仅柳闻风,一同前往的旋风许豹、百变钱鹰、怒狮张虎、老叟李龙同样守口如瓶,好在没有人会在意过程,看中的只是结果,能够杀死恶贯满盈无恶不作的九幽老怪已经足够。 郎中刘治好张虎隐患,所有的误解随着一个信字消除,一碗酒喝下,郎中刘哈哈大笑,“现在或许可以说说你身上的伤势!” 张虎道:“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说来也是凑巧,那一天张虎无意间听到指挥使大人与千户大人的对话!” 两年前,千户营内,月光下映出两道影子,一人背着手一脸严肃,另外一人垂手而立,足以看出两人之间身份上的察觉。 一脸严肃背着手的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庞进,另外一人一营千户柳闻风,一把可以伤敌同样能够伤己的双刃刀,恰如当初庞进所说的那样,这个人只要懂得如何使用,便是一把锋利的尖刀! 庞进道:“这件事牵连太多,所以这个人必须死!” 柳闻风道:“卑职明白!” 庞进道:“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想柳千户必然清楚本指挥使的意思。” 柳闻风点头,“卑职清楚!” 庞进拍拍柳闻风肩膀,“和聪明人办事就是容易得多,柳闻风,你是个人才,这两年更是替本官做了不少事,所有人都在看着,若是有机会,本官必然在圣上面前保举你,以你的本事必然前途无量!” 柳闻风道:“谢大人,卑职胸无大志,只想做好自己的本分!甚至想做一个闲人。” 庞进笑道:“能者多劳,以你的本事想要清闲下来,即便别人同意,本指挥使都不会同意,回去安排一下,明天立刻出发!”说完转身离开,张虎身子蹲下隐在暗处,看着庞进走出月门身影渐渐消失,虽然不是有意,只是若是被指挥使大人看见难免会有所猜忌,张虎性子直确是不傻,不然如何能够当上锦衣卫。 “出来吧!”柳闻风的声音响起,虽然很轻,确是听得清楚,躲在暗处的张虎不由得心头一惊,不想如此隐蔽还是无法骗过大人,只得从暗处走出,确见柳闻风弯下身子,手里拿着一根吃过的骨头,一只流浪猫从暗处跳出,发出喵喵的叫声,原来说的并不是自己,张虎不由得脸上一热,平日里大人经常叮嘱自己,人说的大多是鬼话,鬼说的大多是事实,只是无法被人所接受罢了,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要懂得如何去选择。 张虎从暗处走出,柳闻风慢慢站起,“什么时候来的?” 张虎道:“回大人,张虎并非有意偷听大人与指挥使大人说话!” 柳闻风道:“你说的话,本千户自然会信,即便听到也没有什么,立刻去叫许豹、钱鹰、李龙,收拾一下今晚连夜出城!” 张虎道:“指挥使大人不是说明天一早出发,大人为何如此心急?” 柳闻风笑道:“如果明天大摇大摆出城,不仅我们,对手同样可以知道,如果真是那样,等于早已布好一个口袋等着我们直接钻进去,唯一的办法便是出其不意。”柳闻风早已打定主意,笑意中透出一股杀意。 张虎喜道:“卑职立刻去办!”说完快步跑开,借着月光,柳闻风慢慢抬起手掌,这次的任务便是‘除手。’ 张虎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先生不是武林中人,自然不清楚除手的寓意!” 郎中刘笑道:“莫非是要取人双手之意!” 张虎笑道:“非也,张虎当时叫了许豹、钱鹰、李龙三人,准备妥当,跟着大人来到城门处,说来也奇,确不是走城门!” 郎中刘道:“莫非是从城墙上翻过去不成!郎中虽然没有去过京城,只是确是听人提起过,京城的城墙可是高达数十丈!” 张虎道:“先生说的没错,虽然有武艺在身,飞檐走壁之能,只是普通人家的屋檐如何能够与城墙相比!” 郎中刘道:“郎中倒是有兴趣知道你们如何从城墙过去!” 张虎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虎爪的样子,倒是十分相像,郎中刘道:“莫非是学着壁虎的样子爬上去不成!” 张虎忍不住哈哈大笑,经过刚才一幕两人之间的关系无疑拉近许多,“利用的是一种叫做飞虎爪的东西,十分方便,上面带有铁爪,能够抓住城墙上的缝隙。”张虎说完用手比划一下。 郎中刘道:“飞虎爪?倒是第一次听到!” 张虎道:“飞虎爪大多都是精铁打造,前边如同虎爪,飞虎爪的名头正是由此而来,飞虎爪有五个钢爪,每个爪又分三节,可张可缩,最前一节十分锋利,犹如老虎的利爪一般,尾部系有长索,使用时只要对准位置抛出去,便可以死死抓住,然后借由上面的绳索攀爬,当然同样有人以此为兵器,好处便是可以远距离击杀对手,缺点的话先生自然清楚!” 郎中刘点头道:“彼长难顾彼短!” 张虎笑道:“先生一语道破!”说完端起酒碗,两人相视一笑,确非之前的豪饮,喝上一口放在桌上,张虎脸上升起一丝红晕。 张虎接着说道:“大人从怀里拿出飞虎爪,张虎同样不清楚用意,只是大人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张虎对柳闻风极为信服,手中飞虎爪一抖,准确无误勾中城墙,用力一拉上面的绳索,十分结实。 这里极为偏僻,如今已经是三更,负责巡视的兵士大多困倦,几个人上了城墙,取下飞虎爪,顺着绳索下去,最后收好,出了城门一直向北而去,来到一处山凹处停下,大人终于说出此次出城的目的! 柳闻风停住脚步,天边刚刚露出一丝光亮,四下无人,四大刀卫站成一排,旋风许豹、百变钱鹰、怒狮张虎、老叟李龙,因为是张虎回忆两年前所发生的事,其中更是涉及到自己身上的毒伤,所以那个时候钱鹰必然没有叛变,许豹依然还活着。 柳闻风看着四人笑道:“如今出了京城,倒是可以松口气!” 许豹道:“大人,这次的任务是?” 柳闻风道:“方才为了连夜出城,所以并没有事先告诉你们,这次要抓捕的人江湖人称鬼手王!” 张虎提到鬼手王三个字,郎中刘脸上确是神情一变,连忙端起酒碗用以遮挡,张虎见状举碗回应,对于郎中脸上的变化确是没有任何察觉! 第四百零五回 斗鬼王,难辩分(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郎中刘以毒攻毒,以行针之法除去残留在张虎体内的残毒,熟练的手法,jing湛的医术完全与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走方郎中搭不上任何关系,这样的医术即便宫中的御医都可以做得,为何偏偏在这里做郎中,其中必有隐情,郎中刘似乎对张虎身上的伤势感兴趣,张虎更是感念郎中驱毒之恩,喝上一口药酒,确是好酒,慢慢回忆起两年前的那段往事。レ♠レ 柳闻风接到指挥使大人密令,带着四大刀卫连夜出城,走的确是城墙,以柳闻风等人的身份完全可以光明正大从城门出去,这次走的确是城墙,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出城门一直向西,来到一处山凹处停住脚步,旋风许豹xing子急,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我们这次的任务是?” 柳闻风道:“指挥使大人交待,这件事不能和任何人提起,否则人头不保,你们都是我柳闻风最好的兄弟,更加不想你们出事,身为锦衣卫一定要懂得保守秘密!” 百变钱鹰道:“大人放心,这些年早已习惯将真话烂到肚子里!” 柳闻风目光落在张虎身上,张虎忙道:“大人,张虎虽然xing子直,不过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倒是清楚!” 柳闻风点头道:“好!这次的任务便是抓捕鬼手王!” 张虎提到鬼手王三个字,郎中刘顿时神情一变,连忙以酒碗掩饰,或许从张虎体内逼出的残毒已经清楚那个人的身份,只是无法确定,即便如此,依然神情一变,张虎几碗酒下去脸上泛起红晕,对于郎中刘神情上的转变没有留意,郎中刘与鬼手王究竟有怎样的关系! 张虎酒碗放下,想起当ri发生的事, 柳闻风带着四大刀卫连夜出城,终于说出此行的目的,抓捕鬼手王,对于鬼手王是谁只是略有听闻罢了,李龙眉头一皱道:“鬼手王!” 柳闻风道:“对这个人本千户同样不了解,只是听人提起,鬼手王xing格多变,医术更加了得,可惜的是同样懂得毒术,所以死在鬼手王手上的人远远要比他救过的人要多。” 许豹道:“只是我们并不认得毒手王,如何抓人?” 柳闻风手伸向怀里,“大人给了我一个画像,有了这个自然好办许多!”身为锦衣卫虽然无法做到过目不忘,只是记忆力惊人,提到画像,张虎抬头笑道,“那毒手王与先生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不似先生这般慈眉善目!” 郎中刘笑道:“天下之大,相貌相似者大有人在!” 张虎点头道:“当初张虎也是这么说!” 张虎眉头一皱道:“大人,只是一张画像如何能够判断,毕竟样貌相似者大有人在!” 柳闻风道:“不错,单凭一张画像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鬼手王原本销声匿迹多年,如今不知为何重现江湖,更是一改平ri的低调,江湖上几大门派弟子先后惨死,大多是遭了毒手王毒手!” 李龙道:“不想如此狂妄,难道就不怕江湖势力寻仇不成?” 钱鹰道:“卑职以为,必然只是几个不入流的小门派,根本不敢招惹鬼手王这样的魔头,虽然死了弟子,只得忍气吞声!” 柳闻风道:“不错,只是毒手王连番犯下恶行,其中被杀死的一名弟子更是与朝中大臣有关联,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会请动大人,当然最后出手的还是我们!” 许豹道:“鬼手王连番杀人,犯下恶行,如今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让我们抓他回来!” 张虎道:“大人明明说过!”话到了一半,柳闻风目光投来,张虎只得闭嘴,当ri自己明明听到指挥使大人说过,事情关系重大,绝对不能手软,那个人必须死,如今千户大人为何只是如此轻描淡写,只是用了抓捕这样简单的词。 张虎xing子直,柳闻风目光逼来,张虎只得停住,“记住,这次是指挥使大人交待的任务,身为锦衣卫只得服从!” 钱鹰笑道:“如今已经足够,大人,只是不知那鬼手王如今身在何处?” 钱鹰所说不无道理,不管那鬼手王是否真的如同传说之中那样以毒害人,单凭指挥使大人的命令已经足够,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去过问理由,即便知道又如何,难道可以违抗命令不成,那样死的那个人必然是自己。 敢于对抗权威的人必然有足够的后台可以支撑,不然结果可想而知,即便真理、正义、事实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你手里,别人或许只需要一句话便可以轻易篡改,令白的变成黑的,黑的同样可以变白。 柳闻风道:“锦衣卫得到消息,金龙镖局不知何故与鬼手王接下梁子!” 李龙笑道:“所以只要提前赶到金龙镖局必然可以抓住鬼手王!”李龙最是沉稳,方才几人之间的对话只是在听,确是一言不发,不愧有老叟的称号,如今确是直接说出重点,完全不似张虎那般,险些说出实情。 许豹拳头一晃,“那还等什么,管他们什么毒手王还是毒脚王,既然被我们盯上,必然无法逃脱!” 柳闻风道:“先行到前面市集买上几匹快马,单以脚力唯恐误事!”几人点头,几道身影向前,很快消失。 几天过去,单表金龙镖局,镖局所做的无非是替人押镖的买卖,局主混江龙金大海,排行老二,又称金二爷,手中一柄大刀气力惊人,为人豪爽,江湖上大小门派大多有交情,一些山贼土匪更是要买这位金二爷的账,金龙镖局更是金字招牌,这几年生意兴隆,不想确是招惹到鬼手王。 金龙镖局大门紧闭,门上四大金晃晃的大字十分醒目,镖局内一众镖师弟子刀出鞘箭上弦守住几个角落,气氛变得十分紧张,厅堂内一人生得豹头虎目,正是总局主金大海,那柄大环刀放在一旁,下方同样坐着几人,身份必然不一般。 金大海道:“感谢诸位前来相助!金大海感激不尽。” 一人道:“金局主莫要见外,鬼手王杀我弟子,即便金局主不请,本门主同样会来!”说话之人正是金刀门门主,门下弟子不知何故得罪鬼手王,看着弟子在哀嚎之中慢慢死去,金刀门门主又惊又恨,不想这鬼手王毒术如此厉害,恨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子惨死,若是不做点事情出来,岂不是被江湖上的人耻笑我金刀门软弱可欺,恰好接到金龙镖局局主金大海送来的书信,鬼手王想要对金龙镖局不利,立刻答允,带上弟子赶奔金龙镖局。 “阿弥陀佛,冤家宜解不宜结,依凭僧来看,若能和解最好不过!”确是一个和尚,金源寺的主持了缘和尚,一身武功不俗,更是与金大海有些交情,所以这次同样被请来助拳,身为佛门中人自然不想看到因为仇怨大开杀戒,所以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确是好意。 “大师此言差矣,即便我们能放过鬼手王,以鬼手王的个xing必然不会放过我们!”说话之人一身素服,正是八卦门副门主,只是这身装扮令人不解。 八卦门门主带着弟子出去办事,不想途中遇到一名老者起了争执,有谁会想到,此人便是鬼手王,并没有在意,不想回到八卦门看到一封书信,上写,三ri内必死无疑,准备后事为妙!下署名毒手王,八卦门顿时陷入恐慌之中,三天过去,确是没有任何变故,不想八卦门门主突然毒发,当ri一同前往的弟子无一幸免,这些话从八卦门副门主嘴里说出最是有说服力。 金刀门门主道:“不错,此魔不除,必留大患!” 金大海站起身形,“我就不信他鬼手王有三头六臂不成!” 了缘不由得连连摇头,看来这场厮杀再所难免! 第四百零六回 斗鬼王,难辨分(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接到命令,这次的任务代号为‘除手’,其中所指正是近日引起轩然大波的鬼手王,先后有几个门派弟子因为得罪鬼手王惨遭毒手,鬼手王成名于二十年前,确是十分奇怪,忽正忽邪,一身医术极为了得,更是乐于救人,有时确是性格大变,变得残暴嗜杀,更是以毒害人,说来也奇,下毒之后很快便会送上用来解毒的药剂,这样古怪的行为令人捉摸不透,鬼手王十年前销声匿迹,十年之间不曾在江湖出现,岁月最是让人选择遗忘,那个曾经性格古怪的人渐渐被人所遗忘,不想再次出现,毒功大成,连续出手伤人,性格之中善良的一面犹如彻底陷入沉睡一般。 八卦门门主带着弟子出行,不过因为言语上的冲突,不想确是招来杀身之祸,任谁都无法想到,那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确是善于以毒伤人的毒手王,如果当初表露身份,必然不会招惹到这个煞星。 八卦门门主毒发身亡,甚至自己都不清楚何时被人下毒,或许那次冲突之时,毒手王已经动了杀人的念头,于是暗中将毒物布在众人身上,确是一种可以在人体之中潜藏的慢性剧毒,八卦门门主看罢书信连连后退,脸色更是变了几变,双腿一软跌坐在藤椅之上。 弟子忙道:“师父,信上怎么说?” 八卦门主叹口气道:“不想这次确是惹到一个冤家!” 弟子道:“难道是乱拳帮的人不成?”乱拳帮一直与八卦门有仇隙,为了地盘经常冲突,好在有了缘和尚从中调解,勉强罢手,只是八卦门未必会怕了他乱拳帮,大不了和他们拼了,为何门主脸上露出死灰色。 八卦门主手臂抬起,弟子连忙接过,看罢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上写,“得罪我鬼手王,三天之内见阎王。” 弟子道:“师父,这鬼手王是什么人,我们什么时候得罪过他?真是无理取闹!” 八卦门主叹口气道:“可还记得回来时遇到的那个怪老头?” 弟子眉头一皱道:“那个人就是鬼手王,不可能,从他的身上丝毫察觉不到任何杀意,怎么能与那杀人的魔头扯上关系!” 八卦门主道:“金刀门的弟子只是言语上惹恼了鬼手王,这魔头确是暗中下毒,听人提起死时极为凄惨,整个舌头从嘴里掉出,然后是整个嘴唇,样子更是吓人,就这样一直熬了三天最终短气,应该是中了鬼手王的三日短命散!” 弟子道:“只要我们加倍小心,想要在我金刀门内下毒也是很难,此人只是毒功了得,武功必然寻常。” 八卦门门主点头,“通知下去,三日之内任何人不得外出,饭食食用之前更是要用银针验过才能食用!” 弟子答应一声转身下去,八卦门顿时一片忙乱,未免弟子陷入恐慌,并没有告知详情,只是暗中叮嘱,门主的指令任何人不得违背,否则后果自负。 八卦门只是一个小门派,弟子不过三四十人,练就的乃是八卦方位衍生而出的武功,至于刀法更是杂七杂八,大多是取自众家之长,确是没有形成自己的套路,平日里以出手消息为生,其中更是涉及一些市井传闻,八卦之意或许多半出自于此。 阳光照入,地上映出一个八卦图,八卦门门主坐在上面暗暗调息,丹田内升起一股气息在体内慢慢游动,练武之时讲究的便是心境,一旦被杂念所扰,八卦门门主脑海里浮现出金刀门弟子惨死时的样子,眉头不由得皱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始终无法排除杂念,无奈只得从地上站起。 走出厅堂,门外站着两名弟子,一人抱拳道:“弟子按照师父的指示安排好了,更是有人暗中把守。” 八卦门门主点头,“做得好,这几天一定要特别小心。”说完转身离开,沿途遇到弟子,大多行色匆匆。 猛然一阵女子的叫喊声传来,八卦门门主循声走去,只见十几名妙龄女子围住一人,那人一身杏黄色衣裙,收拾得十分利索,手中双刀舞出几道刀光,虽然没有太多气力,确是十分好看,八卦门门主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搜集消息必然少不了女子,有时候女人办起事来远远要比男人容易得多,于是暗中培养一批女子,平日里专门负责收集情报之用。 舞刀的女子便是自己的女儿,看到女儿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色,到了自己这样的年纪,已经没有太多奢求,以自己的本事想要将八卦门发展壮大凌驾于其他门派之上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如今能够做的就是将自己的本事还有经验传授给弟子,当然还有一件最为重要的事,便是选一个女婿,原本以为一切并不着急,只是如今接到鬼手王的生死书,这种感觉变得愈加强烈。 如果自己一旦真的没了,女儿由谁来照顾,毒手王会不会迁怒于其他人,想到这里脸上升起一丝愁云,女子舞罢,众女子连声叫好。 “小姐,这招叫什么,一定要教教我们才行。” 女子道:“好说,只要你们听话。”一抬头恰好看到自己父亲,叫了一声,“爹!”众女子见是门主前来立刻散去。 八卦门门主道:“刚才那一招落叶归根,确是耍得太快,空有其形确是失了其意!” 女子听罢手中弯刀轻轻抖动,恰如一只落叶慢慢落下,八卦门门主连连点头,这种落叶归根确是自己悟出,凭借其中意境打败不少好手。 女子喜道:“爹,这样如何?” 门主点头,“女儿真是聪明!” 女子道:“刚才看见二师兄带着人四处巡视,更是交代下来说三天之内任何人不得出入,还说是爹的意思,女儿的胭脂水粉都要用没了,如何能不上街!” 门主道:“事情紧急,过了三日之后再去不迟。” 女子撒娇道:“不嘛,不嘛,女儿偏要去。” 门主眼珠一瞪道:“爹的话都不听了,不许胡闹。” 女子只得松开手臂,“不去也就是了,吼什么!” 门主咳嗽一声,“为父问你,你三个师兄之中喜欢哪一个多一些?” 女子羞道:“爹,不要问了,这件事如何回答,怪难为情的!” 门主道:“今天必须给爹一个答案。”八卦门门主一脸严肃,先前曾提过这样的问题,可惜被女儿搪塞过去,如今自己陷入危境生死难料,以鬼手王的性子断然不会放过自己,若是不能安排好后事,如何能够安心一战。 女子道:“大师兄对我最好,只是总是觉得像自己兄长,二师兄机灵些,不过总是喜欢指手画脚,有些令人觉得厌烦,至于三师兄,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八卦门门主笑道:“依为父来看,还是对你大师兄中意,这次出行更是特意将他留在帮内,为父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可算是煞费苦心。” 女子道:“爹,你总cāo心这些事做什么,再说了,女儿还小,难道就这么急着把女儿嫁出去!” 八卦门门主笑道:“当爹的哪有愿意自己的女儿离开自己身边的,只是长大了,总得成家,身边有个人疼才是!” 女子道:“爹,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奇怪,大师兄虽然对我好,嫁人毕竟是女儿一辈子的事,所以我要慢慢选才行!” 门主神情严肃道:“就这么定了,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人求好,只要找个对你好的人比什么都强。” 第四百零七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因为一时冲动,不想确是惹下祸端,八卦门门主眉头紧皱,都怪自己太过纵容弟子,如今出了事,换做被人倒还好说,最多带上几样厚礼上门赔罪也就是了,不想这次遇到的确是性格古怪以杀人为乐的鬼手王,二十年前令人头疼的魔头如今重现江湖,顿时掀起腥风血雨,一纸生死书令多少人魂飞胆颤坐立不安。 “得罪我鬼手王,三天之内见阎王。”信封打开,看罢内容,八卦门门主不由得脸色一变,上面画着一个骷髅头,正是鬼手王特有的生死书,绝对不是别人弄出来的恶作剧那样简单,接到生死书的人必然难逃厄运,八卦门门主看着书信眉头紧锁,暗中思量对策。 八卦门只是小门派,甚至小到只能通过出卖消息来维持,消息之中不免多了一丝八卦的意味,毕竟这种消息更容易被人所接受,同样更受欢迎,于是原本并不八卦的消息到了八卦门这里同样变得八卦,多半是为了迎合别人的口味,更是没有人愿意去打这种小门派的主意,从八卦门门主脸上的神情已经看出,对于鬼手王这种难缠的魔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八卦门门主交代下去,弟子门人顿时戒备,至于其他小门派,平日里没有太多交情,更是巴不得看到自己倒霉,好占有八卦门所拥有的地盘,至于关系较好的金龙镖局,距离太远,难免鞭长莫及,即便求援来回三天根本无法赶到,如今只能靠自己,吩咐下去,八卦门严加戒备,任何人三日之内不得外出,这些都是无奈之举,毒手王最让人忌惮的便是一手毒功,只要足够小心,拳脚上或许能够有一丝胜算。 八卦门门主原本只是一个走江湖卖艺,后来无意间从一个云游僧人那里学到一些武艺,加上行走江湖看到别人显露武功,凭借过目不忘的本领暗暗记下,最后变成自己的武功,可惜学到的只是招式,八卦门武功杂乱不堪。 一切布置妥当,八卦门门主走出厅堂向后走去,远远听到一阵女子的叫喊声,必然是自己的女儿在练刀,身为父亲对女儿的疼爱用语言根本无法表述,八卦门面临劫难,死并不可怕,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女儿。 一道身影迎面而来,脸上带着喜悦,更多是年轻人才会有的朝气,八卦门门主暗下决心,绝对不能牵扯到女儿。 “三个师兄,你喜欢哪一个。”八卦门门主一脸严肃问道。 毕竟身为女子,这种事自然有些难为情,“爹,你怎么老是问这件事,烦不烦!” “一定要实话实说才行。” 女子只得道:“大师兄为人最好,对女儿也好,只是有些木讷,觉得更多是兄妹之情,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至于二师兄,人倒是机灵,只是平日里总是喜欢指手画脚,更是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令人心底不舒服,至于三师兄,身上总是觉得缺少什么!” 八卦门门主自然清楚自己几个弟子,大弟子憨厚老实,二弟子蛮横,三弟子骨子里缺少男人应该有的那种劲,当日招惹鬼手王恰恰是因为二弟子言行有失,出言不逊,怎会想到那个貌不惊人的老者就是鬼手王,此时必然肠子已经悔青,平日里都怪自己没有严格约束弟子,只是如今事已如此后悔又能怎样! 八卦门门主道:“相比而言,还是大师兄适合一些,就这么定了!” 女子道:“爹,女儿可是没答应呢!” 八卦门门主道:“自古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娘死得早,难道我这个当爹做不了这个主不成!” 八卦门门主心急,更是不想告诉女儿事实,声音顿时提高许多,女子忙道:“爹自然能,只是不想这么心急,总应该让女儿考虑一下!” 八卦门门主道:“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会便把你大师兄叫来,你们两个带上盘缠出去办件事!” 女子道:“爹,是不是有仇家上门寻仇?不然为何将女儿支开,如果父亲不说实话,女儿绝对不会走!” 八卦门门主无奈,不想还是被女儿看穿,只得道:“都怪你二师兄鲁莽,得罪了鬼手王,那个魔头哪里是我们能够招惹!爹这么做,只是不想连累你,也好安心与之死战!” 女子听罢怒眉立起,“爹,女儿绝对不会走,如今父亲有事,女儿若是离开便是不孝,眼见诸位师兄弟陷入危险自己确是逃走,便是不义,难道爹想让女儿变成一个不孝不义之人,即便逃走又如何,背着这样的包袱,日后又怎能开开心心过日子!” 八卦门门主道:“这是爹的意思,不走也得走!” 女子后退一步,“女儿不走,如果爹执意这么做,现在就死在这里!”说完手中弯刀架在脖子上,八卦门门主顿时吓得面容失色,“女儿,听话!” 女子摇头道:“别的事女儿都可以听爹的,唯独这一件不行。” 八卦门门主连连摇头,“好吧,既然如此便留下来一同应对!” 一天过去,整个八卦门完全在紧张之中度过,生死书上写明三天之内,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一天还是两天或者是三天,毫无目的的等待最是熬人,所有人静静看着夜空,平日里多半太过忙碌反而忽略身边的一些东西,不想夜空如此的美,星光闪烁光华,彼此交相呼应,没有人清楚遥远的星空究竟隐藏着什么,或许是得道的神仙,必然可以看到月宫中的仙子,必然是人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一名弟子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塞给另外一人,那人脸上顿时露出一丝羞怯,摊开手心确是女子用的物件,不想一个男人确是喜欢,更加离谱的是送给他的人同样是男人。 “好看吗?” “好看,只可惜今生生得这样不堪的身体,下辈子一定要做个女人!”说完轻轻翘起兰花指,将物件小心收好,正是三弟子,虽是男儿,可惜确是扭捏作态,平日里的言行动作与女子相似,正是女子所提到的那样,似乎缺少一些什么,只是不想说的那样直白,缺少的恰恰是男人身上的阳刚之气。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喜欢也就是了。” “总是要顾忌一下世人的眼光才是。”眼神之中流露出的确是女子才会有的哀怨,慢慢低头,手指放在嘴边,若是女子必然令人犹见犹怜,只是用在男子身上不免有些令人作呕。 “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你是否还会顾忌这些?” 男子慢慢抬头,眼中隐现泪花,摇头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有时候真的恨自己,恨自己生了这样一幅皮囊,可是又能怎样,真的无法选择,只有来生!” 各位看官,千万忍住不要吐!吐了也要捡起来吃掉,免得浪费粮食。 “我说过可以,我这就去找门主。”只见那人生得模样俊秀,不想确是看中男人,这种事情最是难以理解,男风之事历史悠久,只是毕竟不为人所认同。 “不行,如果真是那样,必然无法再待下去。” “大不了一走了之!” “我舍不得师父!”提到师父脸上顿时升起一丝红晕,师徒情深原本是好事,不想现在确是多了一层韵味。 “一个老男人有什么好!我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 “不许你这么说!” 那人冷哼一声,“听人说这次师父惹到鬼手王,更是立下三日生死书,所以才会这样戒备,难道你要跟着他一块死不成!” “鬼手王!”听到鬼手王三个字顿时吓得面容失色。 这段是瞎写着玩的,(*^__^*)嘻嘻……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第四百零八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以前曾经看过的一本书《假如给你三天光明》,只有当要失去时方知珍惜,人多半如此,鬼手王送来三日生死书,八卦‘门’顿时‘乱’成一团,八卦‘门’‘门’主暗中‘交’代几名弟子不准说出去,只是天下间哪有不漏风的墙,暗地里悄悄传开,不想当初的恐慌确是变成从未有过的从容,人的恐慌多半来于对事物的未知。 张虎停住端起酒碗,所有一切不过是从来赶到金龙镖局听人提起,对于八卦‘门’发生的一切张虎并未亲见,现在仗着酒劲确是说得惟妙惟肖,不得不去赞叹人的想象力。 郎中刘道:“后来怎么样?” 张虎道:“八卦‘门’的人一直等到第三天,确是没有任何动静,那鬼手王虽然喜怒无常,确是一个讲信义的人,生死书发出只要过了三天不动手,以后绝对不会寻仇。” 郎中刘笑道:“不想还有这样的规矩!” 张虎点头道:“我想当时八卦‘门’的‘门’主同样这样想!” 转眼间三天即将过去,八卦‘门’的人足足守了三天,莫说是人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眼见太阳升起,八卦‘门’‘门’主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如今三天已经过去,莫非是鬼手王放弃了不成,如果真是这样,八卦‘门’的危机彻底消除。 二弟子冷哼一声,“不过是虚惊一场,什么鬼手王,我看是吓人王、胆小王。” 大弟子站在一旁看着师弟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嗔怒道:“师弟怎么能这么说话,不管如何毕竟是武林前辈,如果不是你,八卦‘门’如何会惹上麻烦!” 二弟子心里不服气,自己不过是晚入‘门’半年,什么好事都归了这个大师兄,平日里更是以大师兄马首是瞻,凭什么,论本事如何比得上自己,这些还算不上什么,更为可气的是听人提起,师父有意将小师妹许配给大师兄,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不过就是一块木头,凭什么娶走小师妹,靠什么把八卦‘门’发扬光大,都怪这个老顽固瞎了眼。 二弟子呸的一声,一口痰吐在地上,扯着脖子骂了一句,“老子可不管那么多,别人怕他,我可不怕,要找先来找我!” ‘我‘字刚刚说出,二弟子顿时神情一变,地上的东西吸引二弟子主意,正是刚才自己吐在地上的痰,这种东西并不稀奇,更加不会陌生,只是为何神情一变,脸上更是瞬间变了颜‘色’,只见吐在地上的那口痰早已失去原有的颜‘色’,里面更是一阵阵蠕动,那是一条条绿‘色’的虫子,自己的痰里怎么会有虫子! 二弟子发出一声尖叫,多半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身子弯下,肩膀发力用力呕出一口,确发现整个喉咙火辣辣的痛,犹如被针扎一般。 大弟子看在眼里吓得连连后退,二弟子确是不明所以,脸上带着恐惧,再看喉咙处上的皮‘肉’早已被不断涌出的绿‘色’虫子咬断,虫子从里面不断爬出,二弟子感觉出一丝异样,用手一抓,确是一条条蠕动的虫子,手臂甩出,身子跌坐在地上,整个身体开始变形。 不想噩梦还是来了,二弟子发出令人恐怖的叫声,无数的虫子从身体里面爬出,整个人如同变成绿人。 ‘阴’森的声音响起,“怪只怪你自己多嘴,死不足惜!” 大弟子环视四周,大‘门’紧闭,哪里有鬼手王的踪迹,声音更是忽远忽近难以判断,八卦‘门’‘门’主从里面走出,看着弟子睁大的双眼看着自己,嘴里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彻底被虫子咬断,整个身体更是变得千疮百孔,八卦‘门’‘门’主不由得连连摇头,毕竟师徒一场,不想确是落得如此下场,手中铁尺挥出,弟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随着铁尺落下,终于得到解脱,刚才所受到的痛苦必然是常人所无法体会。 八卦‘门’‘门’主怒吼一声,“鬼手前辈,当日弟子顶撞,本‘门’主难辞其咎,只是希望你能够放过我的弟子,还有我的家人!” “那要看你如何做!或许我一开心会收回生死书饶你们一条狗命!” 八卦‘门’‘门’主无奈,三天日夜戒备,不想还是被鬼手王下毒,已经足够小心,即便是饮用的水都有专人看管,目的就是熬过三天,只要三天一过必然无事,如今看到弟子惨死,终于清楚,有些事根本避不过去,只是就这样了断‘性’命不成,鬼手王究竟藏在哪里! 八卦‘门’主环视四周,除了弟子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心里顿时抱有一丝侥幸,或许只是二弟子一人中毒,其他人根本没事,鬼手王不过是用这招‘逼’自己就范罢了。 “你是在怀疑我的毒术!”毒手王看出八卦‘门’‘门’主心思不由得哈哈大笑,“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当日跟随‘门’主出行的弟子纷纷倒地,双手抱住肚子来回翻滚,身体更是不住颤抖,有人双手捂住咽喉,多半是看到二师兄惨死时的情景,难道自己这些人都要面临那样的痛苦不成,众人的惨叫声中确是夹杂着一声低低的呻‘吟’,只见一名弟子双手抱住肚子,眼中带着泪‘花’,“师父,师父,弟子好痛,好痛!” 正是三弟子,动作、叫声与别人完全不同,一人身形魁梧,忍住痛苦猛然向前抓住那人手臂,“不怕,只要有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要怕!”声音之中可以听出必然是那晚与三弟子说话的那个男人。 “现在总该信了吧!” 一丝冷汗顺着脖颈滑下,八卦‘门’‘门’主手中铁尺慢慢举起,“如果本‘门’主一条命可以换回弟子的‘性’命,拿去便是!”说完手中铁尺刺向咽喉。 “师父!” “爹!” 两道身影快速接近,正是他的‘女’儿还有大弟子,两人当日并没有出行,所以并没有事,八卦‘门’‘门’主手臂向外一挥,“不要靠近,爹身上被人下毒,难免会沾到你们身上。” “爹,你怎么这么傻,即便你死了还是不会放过我们这些人!” “他会的,鬼手王是一个讲信义的人。”说完看着大弟子,“师父知道你对月儿有意,以后就‘交’给你了,好好对她,离开这里,不要想着报仇,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眼神之中尽是不舍,铁尺深深嵌入皮‘肉’之中,八卦‘门’‘门’主眼见不活,大弟子低下头,拳头握紧,只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如果自己死了还有谁来照顾师妹,不,自己不能死,一定要活下去。 郎中刘听罢不由得连连叹气,“不想这鬼手王如此不堪,不过是被人说了几句惩戒一下也就是了,最终害得好好的父‘女’从此分离。” 张虎笑道:“若是人人都这么想,天下间岂不是没有行凶的恶徒,如果真是那样,要我们这些锦衣卫还有捕快做什么!” 郎中刘道:“张兄弟说的倒是有些道理,郎中只会采‘药’给人看病,这些事倒是很少听闻,只是听到八卦‘门’‘门’主惨死难免心里悲伤!” 张虎道:“不要以为八卦‘门’‘门’主是个什么好东西,为了银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更是暗中搜罗别人的‘私’事,借以要挟,被他‘逼’死的人不在少数。” 郎中刘道:“天下间最难医的不是病,而是心,若是心都坏了,无‘药’可医,后来怎么样,鬼手王是否放过那些人?” 张虎摇头道:“八卦‘门’‘门’主一死,原本以为能够放过那些弟子‘门’人,不想确是先后死去,那个娇滴滴的男弟子同样死在那名魁梧汉子怀里,虽然听着有些瘆人,不过这种东西咱是不了解,原本生死与共的兄弟怎么就变了样子!” 郎中刘一碗酒端起直接倒进嘴里,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或许是听到鬼手王的恶毒行径,毕竟身为医者平日里大多治病救人,如何能够接受这种残忍方式! 第四百零九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苏州城内,逃过严帮抓捕的走方郎中,并不清楚名姓,只是以郎中刘作为称呼,不想确是医术了得,单切不提如何以奇妙的针法医治一直陷入昏迷的柳闻风,还有那套小心珍藏的金针,能够以望诊之法看出两年前身负毒伤潜在体内的毒伤已经十分了得,更是以极其奇特的方式化解,掺入药物的酒,手中突然发出的银针,即便张虎本人同样以为一切只是假象,这个郎中不过是别人布置在水帮中的棋子,目的便是取得所有人信任之后施加毒手,当然最后的目标便是千户大人,不惜性命保护皇太孙的柳闻风。 不想一切只是一场误会,郎中刘不过是要替张虎除去体内的残毒,如果明说张虎未必会相信,这是这种残毒极为厉害,如果不能及时除去,一旦受伤或者遭受其他毒伤,必然在体内迅速蔓延,到了那个时候,即便以自己的医术同样无法医治,无奈只得药物放入酒内,更是以言语迫使张虎服下,当日的一幕不再细表,张虎体内残毒逼出,心里感激,郎中刘确是对如何中毒感兴趣。 张虎娓娓道来,更是提及鬼手王与八卦门之间的恩怨,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不想鬼手王睚眦必报,生死书送到,八卦门在惊恐之中挨过三天,原本以为无事,不想一直潜伏在体内剧毒瞬间发作,毒性确是完全不同,更是没有人清楚对方如何下毒,八卦门门主无奈长叹一声自尽而亡。 郎中刘听罢沉默不语,酒碗端起确是一饮而尽,毕竟十几条人命,即便有些许不是,总不至于取人性命。 昔日的魔头鬼手王重现江湖,更是连续犯下几桩血案,死在鬼手王手里的不下三四十人,对于这种神秘莫测的毒术,即便以正义著称的几大门派同样不愿意招惹。 郎中刘一饮而尽,坐在一旁的张虎看在眼里,脸上露出笑意,“不想先生同样是豪爽之人,张虎佩服。” 郎中刘放下酒碗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 张虎点头道:“接下来应该就是金龙镖局,张虎这次跟着大人同样是赶往金龙镖局,所以一切要从那里说起,金龙镖局局主混江龙金大海,家中排行老二,又称金二爷,手中一柄大刀气力惊人,为人豪爽,金大海与八卦门门主本是旧交,后来更是娶了八卦门门主的妹子沾上亲戚,八卦门遭遇变故,夫人顿时连哭带嚎不依不饶,若是我那兄长出事我也不活了,用的多半是女人惯用的老三样,金大海无奈,心里确是不愿招惹鬼手王,派出几名镖师赶奔八卦门,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 金龙镖局实力远在八卦门之上,这些年八卦门做的缺德事金大海同样有所耳闻,好在没有惹出什么大麻烦来,暗中规劝自己这位兄长确是丝毫没有收敛,不想这次确是惹上鬼手王,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 八卦门门主接到生死书,自知想要躲过这场灾劫必然不易,只是毕竟不愿意这样放弃,唯一的希望便寄托在金龙镖局总局主金大海身上,金大海刀法不弱,加上人脉极广,若是有他出面或许能够平息这场风波,立刻派出弟子前去送信,只是心里清楚三天路程必然无法赶回。 几名镖师赶奔八卦门,途中遇到一名老者,连忙上前询问,“老人家,前面可是八卦门?”镖师常年在外走镖大多十分客气,老人一身布衣,多半是出自农家。 老者目光在几人身上巡视一圈,一张嘴顿时一股浓郁的大蒜味传出,“八卦门已经没了!打听来还有什么用!” 一名镖师道:“没了!老人家莫要说笑。” 老者冷哼一声,“活了大半辈子,难道会骗你们几个娃娃不成!” 一人道:“不想那鬼手王心肠如此歹毒,不过是顶撞几句罢了,确是灭了人家满门!” “回去之后如何和局主交待!” “以我们的本事即便能够赶上又能做什么,鬼手王能够灭掉八卦门,本事必然在你我之上!” “别人怕他,我们金龙镖局可是不怕他!” “对,不怕他,若是见了他,一刀下去,管他什么鬼手王还是死人王!” 老者笑道:“在这里说大话算什么本事,既然有这份心,不如立刻去找他,总好过在这里吵吵扰了清净!” “你这老头,我们在这里说话碍了你什么事!”那人眼珠一瞪,多半是对老者刚才说话有所不满。 老头伸了一个懒腰,嘴里打了一个哈气,用手弄弄鼻子,猛然打了一个喷嚏,随着一口浓痰吐出,几人躲闪不急,脸上的表情必然不好看,老者确是哈哈大笑。 一人低声骂了一句,“老不死的,活得不耐烦了。”嘴巴一歪,眉头一皱脸转向一旁,虽然是荒郊野外,杀人总是触犯刑法,不过是对老者刚才的行为发发牢sāo罢了,老者坐在地上不以为然,右手放在脚底,不时在里面扣上几下,放在鼻息处,响鼻声再次响起。 一人道:“八卦门出了事,现在怎么办?” 另外一人道:“不如现在回去,已经得到消息,总算是有个交代!” 一人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局主信任我们,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总是应该前往八卦门看看才是!” “你小子说得轻巧,谁不知道八卦门得罪了鬼手王,如今八卦门遭殃,难道还要我们跟着陪葬不成,愿意去你自己去!” “去就去!”那人确是倔脾气,看到随行的几名镖师心生退意,虽然这么做没有任何不妥,只是就这样回去敷衍了事,心里总是觉得过意不过,所有一切不过是眼前这个脏不拉几的老者片面之词罢了,如何能够尽信! 坐在地上的老者哈哈大笑,拍拍手从地上跳起,“这个娃娃倒是合老夫的脾气,同样可以留住性命,至于你们几个还是乖乖去阎王那里报到好了!” 其余三人听闻顿时神情一变,身上带着的家伙纷纷抽出,目光落在老者身上,从他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武林高手具备的威势,不过就是一个老头罢了,莫非是脑子出了问题不成。 一人手中短枪一抖道:“老东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是再敢胡说八道小心我们不客气!” 老者确是丝毫不惧,双手随意放在腰间,“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只要你向前走上一步,必然毒发身亡!”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似乎方才所说的只是一个玩笑,而不是警告,在他的眼里,生与死只是一步之遥,那人确是惊出一身冷汗,暗暗调息,体内没有任何异样,不过是疯言疯语罢了。 手持短枪镖师短枪一抖身形向前跃起,脸上露出笑意,只要一枪下去,这个疯老头必死无疑,只见老者背着手站在原地只是练练摇头,一声惨叫,镖师整个身体完全炸开,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变得如此,犹如一股奇怪的力道在体内猛然爆发,一股澎湃的力量突然升起,整个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随着惨叫声传来,空中顿时飘落一场血雨,尸体落地,肚子完全破开,里面的内脏散落一地,确是没有一件完整。 剩余三人大惊失色,谁也弄不清楚眼前所发生的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之间炸开,这似乎已经根本无法用常理来解释。 一人用手一指道:“这个人莫非懂得妖法不成!刚才顶撞你的是他,不关我们的事,求你放过我们!”说完双腿一软确是跪在地上。 第四百一十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金龙镖局局主混江龙金大海接到消息,八卦门接到生死书,金大海不由得眉头一皱,近日鬼手王所作所为早已传遍江湖,多少人避之不及,不想自己的这个内兄确是招惹到这个煞星,毕竟亲戚一场,夫人更是哭闹不休,金大海派出四名精干镖师前往,自己确是留在金龙镖局,按照常理应该金大海带人亲自去才对,毕竟镖师的本事与混江龙金大海无法相比,只是这些年八卦门所做的事太过缺德,金大海几番劝阻丝毫没有用处,更是极少走动关系不免生疏,加上鬼手王的缘故,不过是做做样子。 四匹快马赶奔八卦门,路上遇到一名流浪老者,按照行程推算这里距离八卦门不是很远,于是下马问路,不想确是遇到麻烦,一名镖师言语不敬,对老者更是恶语相向,老者坐在一块石头上并不在意,打着哈气,无意间打出几个喷嚏,顺势吐出一口浓痰,几名镖师商量下一步如何行事,对老者的恶劣行径并没有放在眼里。 直到老者从地上站起主动发难,“若是你敢向前一步必死无疑,而且会死得很惨!” 身为习武之人,没有人会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一个躺在路边脏不拉几的老者确是对自己说出如此狂妄之词,如果退后必然被他人取笑,镖师手中短枪一晃身形跃起直刺老者胸前,方才那名耿直的镖师连忙出言提醒,对于同伴这样的行为更是难以接受,毕竟对方只是一个丝毫不懂得任何武功的老人家,即便言语有过失之处,总不能取人性命! 事实往往总是出人意料,跃起的身形猛然炸开,胸前瞬间鼓起,犹如气球猛然受到巨大的外力一般,结局可想而知,砰的一声,一声凄惨的叫声传来,在三人错愕的目光中身体直接炸开。 老者确是哈哈大笑,“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错不在老夫,只怪你太过无礼!” 看着倒在地上惨死的同伴,一名镖师跪在地上,“求大仙饶小人一命,上有八十老母需要奉养,下有三岁孩童,必然待大仙如同父母,早晚三炷香!”多半因为恐惧,言语上不免有疏漏之处,试问活人如何需要早晚三炷香。 老者道:“你是在咒我不成!” 那人磕头道:“我该死,大仙饶命。”对于刚才发生离奇的一幕,似乎只有用鬼怪可以解释,不然好好的一个人身体如何会突然炸开。 老者笑道:“看你这么听话成全你便是!” 说完手掌轻轻在那人身上一按,尸身直直倒下,另外一人看在眼里二话不说转身便逃,硬拼是死,求饶也是死,唯一能够活命的办法只有逃,打定注意,顾不得同伴,脚下用足十二分气力向外奔去。 老者哈哈大笑,“得罪我鬼手王,下场只有一个!” 话音落下,十几米远处,一人用力抓向自己脸部,整个脸完全变形,指甲深深扣入确是全然不知,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一些,脸上的皮肉一块一块脱落,露出里面的白骨,终于看清,那是一条条绿色的虫子,细长的虫子在里面不停蠕动。 “你是鬼手王!”镖师说出最后一句话最终气绝身亡。 林间路上只剩下当初那名执意前往八卦门一探究竟的那名镖师,加上言行上十分客气,看着三名同伴惨死,握在手里的钢刀向前一指,“你就是鬼手王!” 老者笑道:“天下间还没有人敢冒充老夫的名号!” 镖师握在手里的钢刀不由得发出一阵颤抖,平日里走镖素以胆大见称,只是平日里应对的不过是一些占山为王企图捞一些好处的小角色,只要你够狠,够凶完全可以解决,如今确是不同,够凶的人死得确是最惨,够狠的人同样难逃厄运,即便是最机灵那个同样无法用可怜换取活命的机会。 镖师道:“你不应该杀人!” 鬼手王看着镖师,“你是否愿意拜我为师?” 镖师一愣,不想眼前这位根本不把杀人当成事的魔头确是说出这样的话,多半是心生喜欢,须知多少黑道中人想要拜鬼手王为师,只是鬼手王性格古怪更是不收弟子。 镖师道;“正邪不两立,即便你杀了我也不会向你屈服!” 鬼手王笑道;“我只是问你是否愿意做我鬼手王的弟子,我可以把一身毒功传授给你,那样便可以成为人人敬畏的毒王,再也不必做镖师!” 镖师道:“我不会杀人,更加不会做你的弟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毒手王哈哈大笑,“很好,有个性,不过很快你就会心甘情愿拜在我的门下。” 镖师道:“痴心妄想,这辈子生是镖局的人,死是镖局的鬼!” 鬼手王道:“金龙镖局,倒是有些意思,回去告诉你家局主,鬼手王必然到访,多准备一些棺材!” 镖师手中钢刀一晃,“你为什么不杀我,听人说过,鬼手王从来不留活口!” 鬼手王道:“因为你是一个重信之人,留你一条活命倒是破了我的规矩,算了,总是要有例外才是!”说完迈步向前很快消失,只留下一脸愕然的镖师站在那里。 郎中刘道:“张兄弟是否清楚方才鬼手王如何下毒?” 张虎笑道:“确是不知!” 郎中刘道:“所有的玄机恰恰就在方才老者打喷嚏时,看似无意,确是将隐藏的毒药透过喷嚏沾到几名镖师身上,加上那口浓痰更是了得,必然是一种用来引发毒性的药物,更是加以控制。 张虎道:“以前倒是见过有人下毒,只是能够做到这样精确确是极为少见!” 郎中刘道:“若是普通人下毒,不过是将毒药放在食物里,这种下毒方式很容易被人识破,高明一点的人借助他人之手,暗中将毒药放入食物之中,原理上大多相同,至于真正的高手,完全可以做到下毒于无形,平日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动作确是在暗中布毒,最主要的是这些人全身是毒,根本防不胜防!” 张虎笑道:“当然一人除外,再精妙的下毒手法同样逃不过他的眼睛!” 郎中刘道:“不想天下间还有这样的人!” 张虎道:“那个便是我家大人,幸得先生出手相救,张虎感恩不尽,敬先生一碗!” 酒碗放下,郎中刘眼神之中尽是期待,多半是想知道下面究竟发生怎样的事,张虎只得接着诉说自己当日听到的一切。 下面的事十分简单,那名镖师赶回金龙镖局,将路上发生的事,还有自己听到的事悉数告知,金大海方才得知八卦门已经覆灭,自己派出去的几名镖师同样死于鬼手王之手!这件事原本只是一个意外,有谁会想到那个人就是鬼手王,死了几个镖师而已,更加令金大海大新的是鬼手王似乎对金龙镖局同样起了兴趣,这恰恰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恰如当日八卦门门主失魂落魄的神情一般。 金大海拳头握紧,“立刻派人去请金刀门门主,还有了缘大师前来!”镖师自然清楚局主所说的两个人,金龙镖局与金刀门原本没有太多交往,只是因为一件事联系在一起,那就是鬼手王,金刀门门主最疼爱的弟子死在鬼手王手下,金刀门更是将其视为仇敌,至于了缘和尚,平日里最是喜欢度人向善宣扬佛法,一身内家功夫极深,最是喜欢管闲事,如今苦修的寺院更是距离金龙镖局不远,这个时候用上这个大和尚最适合不过。 第四百一十一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木鱼声轻重有度,即便传入耳里确是没有任何烦躁之意,反而多了几分平静,一名和尚坐在蒲团之上双目紧闭,高大的佛像前插着高香,香气弥漫,嘴里念的多半是静心向善的佛家真言,一名小沙弥从门外走入,眼见主持正在念诵经文不敢打扰,身形停住,样子极为恭敬,可以看出这位主持必然是佛法高深的僧者,时间不长,和尚睁开眼睛,“是否有客上门?”不见其人已闻其声,小沙弥方才动作极轻还是逃不过主持的耳朵。 小沙弥手放在胸前,“回主持,山下来了一个人自称是金龙镖局的镖师,说有要事要见主持!” 和尚慢慢从地上站起,正是前文提到的了缘和尚,听到沙弥提到金龙镖局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到佛像前拜了三拜,了缘和尚与金龙镖局局主混江龙金大海两人关系非浅,早年曾经有过不少渊源,两者之间相距不到一日行程,只是彼此忙于事务一直没有机会相见,佛家讲的是缘,了缘和尚身为主持每天讲授佛法,虽然无法与大寺庙相比,只是上山求福的客人不再少数,算一算更是十几年没有见面,如今亲自派人前来必然是有要事。 了缘和尚来到门前,一名镖师站在门外,不过二十七八岁年纪,见到主持了缘大师连忙上前施礼,“大师,奉局主之命请大师下山!”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了缘大师打开书信,里面写得清楚,包括八卦门灭门惨案,金龙镖局惨死的三名镖师,以及鬼手王要对付金龙镖局一事,了缘和尚看罢不由得神情一变,“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想鬼手王性情大变,更是连番犯下血案,了缘便和你走一遭!” 交待一下,小沙弥连连点头,出家人四大皆空,倒是没有什么好准备的,风餐露宿早已习惯,跟着镖师赶奔金龙镖局暂且不提,另外一路正是金刀门,金刀门与金龙镖局倒是没有什么交情,只是金大海为何偏偏要去请金刀门的人前来相助着实令人不解。 一切要从金刀门弟子惨死说起,被人发现时几乎无法辨认,只能从身上的衣物看出必然是失踪的弟子,同样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金刀门门主的儿子,不过短短一日确是变成这副样子,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鬼手王。 “鬼手王,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丧子之痛完全可以令人陷入愤怒,只是实力上的差距很快令愤怒变成平静,弄不好整个金刀门都会遭殃,直到接到金龙镖局的书信,相邀共同对付鬼手王,金刀门门主二话不说,带了弟子赶奔金龙镖局。 金龙镖局顿时热闹起来,金刀门门主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大和尚,“这位大师是?” 金大海笑道:“乃是一位故友,了缘大师!” 金刀门门主连忙施礼,了缘和尚倒是听过,佛法高深,修佛之人大多菩萨心肠,这个大和尚更是如此,加上懂得医术,当年这一代闹瘟疫,死了不少人,大和尚带着弟子熬粥施药救人,“大师有礼!” 了缘和尚笑道:“金门主客气!这次和尚前来便是阻止鬼手王恶行。” 金刀门门主冷哼一声,“那鬼手王不分青红皂白杀死我的儿子,这个仇一定要报。” 金大海道:“感谢二位相助,金大海感激不尽。” 金刀门门主道:“早闻大师医术了得,如今有大师在确是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了缘和尚摇头道:“若是一般病患倒还可以,鬼手王的毒虽然未曾见过,只是此人二十年前便是用毒好手,他的毒和尚确是解不得!” 金大海道:“金龙镖局已经有所应对,食物还有水源都有专门人守护,加上弟子镖师日夜巡逻,鬼手王即便毒术了得,总不能隔空下毒!只要敢现身,以我们这些人必然可以将其除掉,同样是一件造福武林的好事。” 说到杀人了缘和尚不由得连连摇头,以鬼手王的个性,这或许是最好的方式,想以佛法来感化根本无法做到,加上此人一身是毒,自己身死是小,万一为此连累太多人,心里如何能够安心。 柳闻风一行人已经赶到金龙镖局所在的镇子,虽然只是一个镇子,规模确是不小,身为江南重镇,更是交通要道十分繁华,大街上来往商贩络绎不绝,金龙镖局正好位于繁华地带,多半占据这样的地利,所以生意十分红火,一些商贩担心贵重货物丢失大多选择以托镖的方式运送,虽然耗费一些银两,只是毕竟放心。 几人走入一间客栈,信步走上二楼,相比一楼的喧闹二楼相对安静许多,小二连忙过来,点了酒菜下去,柳闻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完全可以看清金龙镖局前面发生的一切,阳光下四个大字格外闪耀,一展大旗迎风飘舞,上写四个大字‘金龙镖局’。 这便是此行的目的,击杀鬼手王,无论鬼手王是否如同传说之中那样可恶,命令下达只得照办,时间不长,小二端着酒菜上来,按照次序摆好,交待一声,“几位大爷慢用,有需要喊一声就是!” 柳闻风点头示意,小二端着食盘下去。 许豹道:“大人,吃过饭之后要不要卑职过去探探虚实?” 柳闻风摇头道:“这次不请自来,身份更是特殊,未必招人待见,还是住在这里舒坦些!” 张虎道:“我们是来帮他们,总不至于这样不近人情!” 李龙笑道:“不要忘了我们是锦衣卫,那些当官的自然怕我们,这是这些走镖的、闯江湖的确是不同,免不了恶语相向!” 钱鹰道;“只是住在这里总不是办法,里面的情况无法摸清,一旦鬼手王暗中动手,在这里如何能够抓人!” 柳闻风道:“从门口上挂着的灯笼来看,至少现在金龙镖局安全!” 张虎望向窗外,“灯笼!大人,为何可以从灯笼上看出里面的情况!” 柳闻风笑道:“这个简单,从这里恰好可以看到灯笼里面的黑影,那正是放在里面用来照亮的烛台,从黑影的长度可以判断应该是今天刚刚换上,所以才会这样说!” 张虎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如果里面真的出了事,必然不会顾及这些细节,卑职受教!” 李龙道:“这几年跟着大人可是学到不少本事,即便我们的虎痴同样开了窍!”说完乐出声来,不过是兄弟之间的玩笑罢了,没有人会在意,张虎又称怒狮,一旦出手犹如愤怒的狮子,确是无法与许豹相比,许豹又称旋风,刀法迅疾拳风猛烈,加上百变钱鹰、老叟李龙,柳闻风身边最值得信任,同样最能办事的四个人。 张虎一脸憨笑,钱鹰目光落在远处,许豹一言不发,他等待的恰恰是大人的命令,只要一声令下,即便是刀山火海许豹绝不含糊。 钱鹰眉头一皱,“大人,有人接近!”其中所指必然是金龙镖局。 柳闻风循声望去,确是一个老者慢慢接近,多半是有些累了,靠在金龙镖局台阶上歇息,头发散乱看不清面貌,衣服更是破旧不堪,这样的一个人或许根本无法与鬼手王扯上关系,这种身份的人一直被人所忌惮尊崇,对于自己的形象同样会有所在意。 张虎道:“只是一个流浪的乞者罢了。” 乞者站起身形,目光不自主落在金龙镖局紧闭的大门上,多半是希望得到一些施舍,金龙镖局平日里十分大方,剩饭菜更是常有送出,只是这几天确是有些奇怪,大门一直紧闭。 乞者离开,眼中尽是不舍,柳闻风道:“跟上去,查一查这个人,不能有丝毫遗漏!” 两道身影快速走出,正是许豹、钱鹰,一个如同风一般迅疾,一个懂得把握时局,两个人之间配合恰到好处。 第四百一十二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接到命令,不敢耽搁立刻执行‘除手’行动,更是得到消息,除手行动之中牵涉到的鬼手王行踪飘忽或许在金龙镖局可以找到,于是带人日夜兼程赶到金龙镖局所在的镇子,从门前悬挂的灯笼判断出金龙镖局必然无事,只是紧闭的大门不免令人感到一丝紧张,镖局靠的就是人气,敞开大门做生意,道上的朋友相互照顾,大街上行人不多,一名乞者慢慢接近,多半是累了,走到金龙镖局门前停住身子慢慢坐下,这样的举动完全逃不过锦衣卫的眼睛。 乞者休息片刻起身离开,柳闻风道:“查一查这个人的底细,不能有丝毫遗漏!”一直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许豹犹如一阵风一般来到楼梯口,身后跟着的必然是钱鹰,身为柳闻风身边最得力的四大刀卫,许豹与钱鹰之间的搭配最是默契。 许豹、钱鹰从楼梯上下来,脚步声顿时吸引大堂内吃饭的食客注意,喧闹声同样停止,十几道目光传来很快离开,这次出来所穿的都是便装,唯一能够吸引人注意的便是腰间的佩刀,这里走江湖、押镖的人不在少数,所以带着家伙并不算什么稀奇事,目光离开,喧闹声再次响起,男人之间所谈的无非就是钱、女人还有权势。 乞者走的很慢,遇到行人忍不住停下来,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上前索要,呵斥声不绝于耳,拐角处露出许豹身影,两只眼睛仔细查看周围情形,若是跟得太近难免被人发现,大街上行人并不多,两个衣着光鲜的人一直跟在一个乞丐身后必然被人发觉,只好隐藏身形远远盯住。 面对别人的斥责白眼,乞丐似乎早已习惯,看着空空的破碗不免暗自叹气,今天又要饿肚子,眼见天色渐暗脚下加快,对于跟在身后的两个人确是全然不知,拐过几个街口,顿时传出一阵饭菜的味道,乞丐脸上露出喜色,快行几步,只见一间破败不堪的庙堂内同样聚集着几名乞者,一口破锅吊在上面,下面冒出阵阵浓烟,不时传出人的咳嗽声,多半是捡来的柴火太过朝湿,即便如此,几个人依然围成一圈,方才的味道正是从几人围住的破锅内传出。 不过是将要来的剩菜剩饭倒进锅里,这已经是乞丐最好的美食,一双双满是渴望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老者来到近前,寻了一个空档凑了过去,蹲在那里一言不发,毕竟没有要来东西,如今确是吃白食心里过意不去,只是肚子里早已叫开,饭菜的香味更是充满诱惑。 “老刘回来的正是时候,今天的晚饭可是丰盛!” 乞丐叹口气道:“出去一天一点东西都没有要到,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那人道:“原本就应该相互帮助才是,今天恰好赶上大户办寿宴,可是弄回来不少好东西!” 乞丐多半是冷了,手伸出,上面满是一道道皱纹,钱鹰看在眼里使了一个眼色,两道身影快速离开,以鬼手王的身份必然对双手极为爱护,那一双手已经可以证明一切,他必然不是鬼手王,只是一个普通的乞丐罢了。 两道身影离开,几人终于按捺不住,勺子贴着边向下捞去,多半想多弄到一些干货好填饱肚子,不是每天都可以这样幸运,顿时传出一阵吹着气吞咽的声音,刘姓乞丐同样捞到一碗,守着火堆慢慢吃下,锅内冒出阵阵白气,里面的食物很快被几个饥肠辘辘的人吃光,打个饱嗝躺在地上。 一人忍不住问道:“老刘,怎么一直没有听你提起以前的事!” 刘姓乞丐道:“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嘴上这么说脸上确是露出一丝苦笑,那必然是一段不愿意提及的往事,如今弄成这幅光景,多半不想提起。 “别不好意思,每个人都有过去,憋在心里总是难受,别看孙瘸子现在这幅样子,以前可是声名显赫,每天光是花在女人身上的钱都不止这个数!”说完用手比划一下,没有人清楚究竟是多少,只是从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必然不少,其中更是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今天怎么没看见孙瘸子!” “腿脚不灵便走的慢,如今做了乞丐,嘴上却是挑剔得很,一般的东西根本咽不下去,也是难为他了!” “既然昔日那般荣耀,为何如今弄得这般惨淡!” “遇人不淑!” “说白了就是好色惹的祸,眼看就要入土的人了确是娶了一个娇滴滴的娘们回来,每天弄得魂不守舍的,最后稀里糊涂和那个什么老表合伙做生意,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那就是一个圈套,不想老孙一辈子精明这次确是跟中了邪一样,把所有家当都投进去,最后弄得血本无归。” “原来是这样,只是那条断腿又是怎么弄的?” “这件事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在孙瘸子面前最好不要提起,那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听说是去告官,结果被人买通,以扰乱什么的罪被人打断了腿,无奈做了乞丐。” “一个人经受这样的变故还能够有勇气活下去也算是难得!” “那又能怎么样,活着受罪,死了也难享福,别人死了大口的棺材,我们死了路死路埋,遇到个心眼好的,挖个坑埋了,弄不好被人丢进乱坟岗,下辈子投胎都难!” “那就做个厉鬼,把那些对不住我们的人都给活活掐死。”说话的是一个身形矮小的老者,花白的胡须,身子倒是解释,一只眼睛确是瞎的,脾气倔得很,更是很少说话,多半是说到死终于忍不住说上几句。 “今天倒是奇了,难道你也想说说。”看着平日里很少说话的倔老头凑上来顿时问道,如今吃饱了饭没事做,聊聊闲事打发时间最好不过。 老者道:“没啥好说的,一生下来就是乞丐,做了一辈子,觉得挺好的,天生地养只求一口馊饭填饱肚子,和那些整天惦记着别人东西的人相比不知好多少倍!” “哪有人一生下来就是乞丐!”这些以乞讨为生的乞者大多是身有病患老来无依,无奈只得走上这条路,一生下来就是乞丐倒是不多见。 “你还别不信,俺爹做了一辈子乞丐,稀里糊涂和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搞上,后来就有了我,一生下来眼睛就有问题,更是没人照顾,跟着一群乞丐,大了一些才听人说起,我爹病死了,我娘犯了病不知道去了哪,就剩下我一个人,无亲无故的只能做乞丐,不想一做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沦为乞丐,内心深处究竟是从容还是酸涩! 一道身影慢慢出现,慢得令人觉得稀奇,与其说是走不如用挪来形容更为恰当,左腿向前右腿慢慢跟上,双手向前扶住,身子站稳继续重复先前的动作,所有人清楚必然是孙瘸子无疑,只是一段路而已,确是要耗费极大的体力,即便如此依然靠自己完成,这就是人的自尊,什么都可以失去,财富、女人、权势,最后能够剩下的只有引以为傲的尊严。 “要不要过去帮忙?” “算了,别看他腿不灵便,确是最有本事的一个。” 身影越来越近,动作依然不停重复,双手用力支撑有些摇晃的身躯,距离越来越近,接着火光终于看清,一人用手一指,只见孙瘸子身上尽是泥污,最夸张的便是那张脸,如果不是因为太过熟悉或许无法认出这个人就是平日里熟悉的那个人,整张脸完全肿起来,嘴角依然带着血迹。 他这是怎么了! 第四百一十三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间被人遗弃的庙堂确是成为几名乞者最温暖的地方,唯一的家当便是那口用来煮饭的破锅,天气转凉,要来的食物大多是残羹剩饭,就这样吃下去难免生病,普通人倒还好些,有了病痛可以去请大夫,身边更是有人照应着,吃了药出些汗病也就好了,作为乞丐,一ri三餐尚且没有着落,一旦生病只能硬挨,看不得病,即便是一口热乎的饭都是奢求,其中滋味必然不好受,身体好的能多挨几次,身体弱的只能等死,好在身无长物了无牵挂。 刘姓乞丐加入不久,对于以前的事更是只字不提,身为乞丐大多有些不愿意提及的往事,恰如别人眼中的孙瘸子一般,不管以前怎样的荣耀,如今确是沦为乞丐,甚至远远要比自己这些人更加可怜,不仅仅是被人打断的那条腿,还有永远放不下的面子。 孙瘸子慢慢挪回,这里俨然成为流浪乞者的家,无论走多远,无论怎样艰难都会回到这里,看着熟悉的面孔,一颗早已冰冷的心重新找到一丝温暖,距离越来越近,每走一步确是那样艰难,左腿迈出一小步,整个身子慢慢前移,拖着后腿向前挪去,双手更是要扶住墙壁,距离拉近终于看清,众人不由得神情一变,这哪里还是平ri里见到的那个孙瘸子,身上尽是泥污,那张脸更是整个肿起来,身上露出来的地方布满血痕,究竟是谁会对一个断了腿的人下这样的毒手。 两道身影快速站起,毕竟是一起的同伴时间久了自然有感情,老孙,要不要紧? 是哪个没天良的打了你! 孙瘸子摆手道:没事,不过是摔了一跤。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是死要面子。 孙瘸子慢慢坐下,锅底尚且留了一些剩饭,有人从里面舀出,那张脸肿得即便张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很难做到,一人眼尖,孙瘸子门牙同样消失不见,不想被人打成这样,绝对不是因为乞讨与人冲突那样简单,平ri里责骂再说难免,有时候还要被人踢上一脚,只是这样的伤势还是第一次看到。 孙瘸子坐在地上,众人围上,脸上尽是关切,孙瘸子一拳打在地上,不过是想要点可口的饭食填饱肚子,不想确是看到自己不想见到的人! 几人心里清楚孙瘸子嘴里提到的那个人必然是设计将财产尽数骗走,更是暗中买通关系打断一条腿的仇人,不想确是这样厚颜无耻,夺走别人财产不说,如今还要将人打成这样。 孙瘸子平息一下情绪说起当时的事,璀月楼无疑是整个镇上令男人最为迷恋的地方,里面歌舞升平灯红酒绿,最主要的还是女人,纤细的腰肢柔弱无骨,整个人缩在怀里慢慢蹭着,勾起人的yu望,到这里只要有银子便可以得到无数的乐趣。 一道身影坐在门前不远处,正是孙瘸子,这种地方自然来过,不想当ri的大爷如今变成乞丐,孙瘸子心里清楚,璀月楼的东西不仅好吃,更是多,到了这里银子只是一个数目,没有人会心疼,那些女人更是懂得男人的心,当然免不了吃喝玩乐,剩下的食物更是数不胜数,孙瘸子等的恰恰就是这个。 一人手里拎着一个大食盒从里面走出,孙瘸子顿时脸上露出笑意,不知今天能弄到什么好吃的,若是幸运甚至可以弄到不少山珍海味。 那人来到近前食盒直接丢在地上,明天自然有人收拾,时间长了更是形成习惯,装满东西的食盒丢在这里没有人会动,那人捂着鼻子转身跑开,孙瘸子从暗处走出,顾不得太多,快行几步,不过是用力向前罢了,速度上快不得太多,打开食盒,里面的味道传出,有肉的香,酒的辣,还有饭菜掺杂在一起所特有的味道,双手不停拨弄,终于发现一块足有拳头大小的肉团,直接抓在手里用力咬着。 一股肉香从舌头一直传到胃里,好几天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这里距离住处有些距离,孙瘸子并非天天在这里蹲守,有时候地盘还要被人抢走,两道身影慢慢接近,其中夹杂着女子的娇笑声。 孙瘸子生撕猛吞的势头顿时停下,一双眼睛盯着迎面走来的几个人,眼中尽是怒火,正是昔ri娶来的小佳人,如今确是被一名白面男子紧紧搂住,脸上更是说不尽的风情,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那只手更是不安分在身上不停摸索。 想起昔ri的恩爱缠绵,想起曾经的荣耀富贵,想起自己原本拥有的一切确是被人无耻夺走,还有被人打断的双腿,一道身影猛然扑出,白面男子正在与女子**,不防猛然被人扑倒,怪叫一声,女子同样失声尖叫,必然是被眼前的情景吓蒙,哪里出来一个乞丐,莫非是要劫财不成! 尖叫声响起,几名龟奴听见声音从里面跑出,确是见到平ri里光顾璀月楼的主顾被一个乞丐压住,立刻上前,孙瘸子扑倒仇人一拳砸下,顿时传出一声惨叫,拳头上的力道必然不弱,那是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恨。 两名龟奴上前,拳脚相加,孙瘸子全然不顾,一头撞向白面男子,白面男子毕竟年轻,脑袋一晃险险避过,终于看清原来是那个死瘸子,论气力两个人根本无法相比,刚才不过是没有防备,双手用力,腿顺势一瞪,孙瘸子顿时被人打翻在地,白面公子从地上爬起,臭乞丐,敢打本大爷,给我狠狠修理他,重重有赏!说完呸的一声吐了一口方才发现唾沫里隐约带有血痕,用力打。 听到赏钱,龟奴顿时来了jing神,一阵拳脚下去孙瘸子整个人完全变了样,女子看在眼里,算了,还是走吧,万一弄出人命可是不好办。 男子掏出银子递给龟奴,龟奴连连道谢,打人还能捞到好处,这种买卖确是喜欢,至于这个臭乞丐是死是活没有人在意。 你也是的,事情已经这样,还争什么,那对狗男女必然会有报应。 孙瘸子冷笑,报应,想我孙瘸子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如今确是弄成这样,如果真的有报应,为什么会落在我的身上,而不是那两个贱人! 不是不报只是时机未到!说话的正是刘姓乞丐。 孙瘸子道:只恨不能多打他几拳出出气。 一只眼道:比人都是我是瞎子,不想你孙掌柜也好不过哪里! 孙瘸子叹口气道:总是听人说se字头上一把刀,原来还不信,如今确是信了,想我都到了这把年纪,原本应该守着生意好好度过余生,不想确是被人迷走了魂,更是无缘无故和人合作做生意,白纸黑字画了押,直到现在才清醒,这不过就是那对狗男女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骗走我的家产! 怪不得你,即便是我们几个遇到这样的事也是把持不住,老刘,要是那么个美娇娘投怀送抱,能否把持得住,是不是恨不得自己年轻三十岁,好好的过把瘾头! 刘姓乞丐道:说这些做啥,难道就这么让他们逍遥自在不成! 孙瘸子叹口气道:没办法,当初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最后生意赔了,整个店铺只得转手让给别人,哪里能够想到确是到了他们手里,都怪我财迷心窍。 一只眼道:我看是se迷心窍才对,咱一辈子都是乞丐,没碰过女人,不知道啥滋味,只是看见那些有钱的大爷们,怀里抱着手上搂着心里也是羡慕,谁让咱没本事,不仅没钱,样子长得也丑,要数最不公平的就是这该死的老天,*_*l 第四百一十四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孙瘸子身影慢慢出现,从刘姓乞丐回到这里,所有人更多提起的便是这个人,每走一步都是那样艰难,只是没有人上前搀扶,那是他特有的自尊,今天确是完全不同,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确是被臃肿不堪所取代,身上更是沾满泥污,手臂上尽是血痕,不想确是被人打伤,说起经过更是令人恼怒,当然不过是发发牢骚罢了,身为乞丐又能做些什么,锅底上剩下的饭菜舀出,孙瘸子喝上一口,味道必然不怎么样,想想丢掉的肉团子不免有些后悔,想到被人一顿痛打,最主要的是没能好好修理那对狗男女,坐在一旁的刘姓乞丐确是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吓人。 “孙掌柜以前的铺子叫什么名字?” “孙家粮店。”一人确是知道不过是顺嘴说出,看着一脸严肃的刘姓乞丐,真是搞不懂问这些事做什么。 “孙家粮店!”刘姓乞丐重复一遍,只是声音很轻,似乎想要进一步确定一下。 孙瘸子点头道:“那是祖上留下来的产业,孙家一直以卖粮为生,民以食为天,生意倒是红火,一代一代传下来,不想到了我这里确是没了,以后再也没有孙家粮店!”门牙被人打掉,说话不免有些漏风,加上脸肿得厉害,说话时皱着眉头,嘴里不时发出轻微的哼哼声。 乞丐顿时陷入沉默,多半是想起曾经的遭遇,和孙瘸子相比已经算好了许多,身为乞丐前路确是一片迷茫,根本没有任何希望可谈,只能过一天算一天,如果有一天悄悄离去,世上将不会再有那个人。 孙家粮店内,伙计早已离开,一天的忙碌终于结束,都想着早点回去,对于伙计而言只要给工钱,老板是谁根本不会太过在意,掌柜的遭遇所有人清楚,如今老板娘还是那个满脸风情的女人,老板确是换了人,多半是不想做得太过张扬,所以招牌并没有换去,加上孙家粮店更是老字号,如今这里已经归了自己,一个名号又算得了什么。 房间内,一人坐在床边,半边脸肿起,另外一人用手轻轻揉着。 “轻点,轻点,疼着呢!” “你也是的,和一个瘸子斗什么气!” “是他先打的我,这种人最好离我远远的,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算了,已经弄成这样,难道不怕被人背地里说闲话。” “白纸黑字写的清楚,这家粮店已经归了我们,谁愿意嚼舌头就让他说去!”说完眼珠一瞪,多半是碰到伤处,嘴里发出哎呦哎呦的声音。 “行了,挺着点,天天说自己如何本事,这么点伤算什么!” 男子道:“要不是有我,如何能占了这家粮店,我们两个人过上这么好的日子。” “行了,知道你有本事,但是也不能那么打人。” “怎么心疼了,倒是忘了那个死瘸子曾经和你好过!” “瞧你说的,毕竟夫妻一场,如今弄成这个样子还不是我们两个设圈套给害得,已经那么惨了,我看算了,也算是为自己积点德。” “只要不找我麻烦一切都好办,谁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和一个死瘸子斗气!” 女子手腕放下,一番揉搓确是消了不少,“那两个龟奴怎么认得你!” 男子笑道:“男人逢场作戏而已,不是连这个也要管吧。” 女子道:“当初你答应过我,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更是唯一的女人,如果违背誓言就肠穿肚烂而死,难道这么几天就忘了不成!” 男子道:“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 女子笑道:“怕了吧!脸上还疼不疼了?”说完嘴巴微微撅起在男子脸上轻轻吹着气,男子顿时感到一阵口渴,喉咙处更是如同火烧一般,“去,给我弄点水来!”女子转身,水壶就放在桌子上,来到桌前拿起水壶倒了一碗,说来也怪,自己同样感到口渴难忍,咕咚咚一碗喝下去顿时好了许多。 男子看在眼里催道:“你倒是快点,我这嗓子可都是要冒烟了。” 女子不耐烦道:“来了,来了,催什么催!”水碗倒满来到床边,男子同样一饮而尽,顿时好了许多,看着眼前的佳人,如此良宵美景不免动了心思,若是不能成一番好事岂不是浪费了这样的好夜晚。 一只手放在女子胸前,一团肉球握在手里,手指轻轻抚弄上面突起的樱桃,女子脸色朝红,一声娇呼倒在男子怀里,任凭那双手在里面不停游走,男子停下,手放在女子脸上,女子眼睛似闭非闭,“好看吗?” 男子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当然好看!” 女子道:“如果有一天我变得人老珠黄,你会不会变心?” 男子道:“当然不会,你永远漂亮!”不过是骗人的言词,女子听到确是满心欢喜,男子眼神猛然一变,整个人吓得连连后退,双手顺势向前一推。 女子道:“怎么了,看你吓成那个样子!” 男子用手一指眼中尽是惊恐,“你的脸!” 女子忙道:“我的脸怎么了!”要知道女人最是爱美,对自己的脸更是十分在意,从男人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出必然是出了问题,顾不得太多,直接从床上跳下,身上衣裙顿时脱落,多半是方才在床上缠绵之时被男人偷偷解开。 来到铜镜前,女子发出一声尖叫,铜镜里出现的必然不是自己,只是又是谁!只见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枯瘦干黄,原本容光焕发的一张脸变得满是皱纹,怎么会这样,这必然是梦,不是现实,一个女人没有了亮丽的容颜还能有什么,这种想法无疑就是一种悲哀。 “怎么会这样,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女子用力抓住头发不住摇头,多半不想承认眼前的事实。 再看倒在床上的男子,脸上的恐惧完全变成痛苦,用手捂住肚子,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女子快步上前,“你怎么了?” “肚子好像被人割开一样,痛,痛!” “不要吓我。” 男子皱着眉头抬头,确是看到那张令人恐惧的脸,不想女人会变得这样丑陋不堪,整张脸犹如一张起了褶老皮贴在上面,不由得想起孙瘸子那张被打得如同猪头一般的脸,恶毒的眼神,诅咒的话语,“你们这对狗男女必然不会有好下场!” 莫非真的是报应来了。 孙瘸子背对着别人蜷缩在角落里,脸上火辣辣的痛,必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伤心流泪的样子,铁锅里加了水,下面的柴火依然冒出一阵阵浓烟,白气混着烟雾向外散去,夜深了,乞丐早已睡熟,唯独不见刘姓乞丐身影。 奇怪的情景在房间内发生,女子快速衰老,远非人能够想象的速度,原本光滑的肌肤变得干皱泛黄,男子双手抱住肚子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叫声很快停止,女子吓得连连后退,只见自己情郎双目暴睁没了气息,脚下一绊头撞到墙上,说来也是凑巧,上面挂着的一块面板直接砸下,原本放得十分稳当,不知何时开始松动,女子撞到墙上恰好碰到上面的钩子,面板直接落下,眼睛睁大,确是无法躲避,挣扎几下,不想确是被面板砸中颈部而死。 当日这块面板正是孙老板亲自放在上面,作为孙家粮店的传家宝,孙瘸子娶过一房妻室,确是一直没有所出,人到中年遇到这个女人,顿时休了原配,直接娶过门来,不想好日子不长,不到一年时间整个粮店被人夺走,如今更是断了一条腿,成了瘸子。 孙家粮店内走出一人,正是消失的乞丐刘,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深夜来到孙家粮店目的何在,他又是谁! 第四百一十五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那个人必然就是鬼手王无疑,不想这位令人闻之丧胆的毒术高手确是与一群乞丐混在一起,不仅如此,更是同吃同住,从神情上可以看出甚至乐此不彼,必然不只是为了掩饰身份那样简单,孙瘸子的不堪遭遇彻底惹怒鬼手王,连夜赶到孙家粮店,弄湿手指轻轻捅破窗户纸,恰好看到那对狗男女坐在床边,样子极为亲昵,说到孙瘸子确是毫无悔意,鬼手王手指轻轻一弹,顿时一红一绿两道药粉透过孔洞进入屋内,两人完全不知,喉咙顿时一阵阵发干,所有一切完全是药粉的功效。 郎中刘道:“那个乞丐必然是鬼手王!” 张虎点头道:“我家大人同样猜到!” 郎中刘道:“那两个人以手段骗取别人财产,虽然可恨,只是罪不至死,鬼手王这么做未免太过残忍!” 张虎确是沉默不语,夹起一根拌好的菜叶放在嘴里,顿时传出一股清香,不仅感叹夏姑娘的手艺,自己若是能找到这样一个女人此生足矣,不仅想到孙瘸子,如果不是因为好色如何会落得那样下场,男人或许多半如此! 镇上发生凶案,孙家粮店内伙计上工时发现新任老板惨死,一同死去的还有老板娘,于是报官,镇子上没有官衙,不过是负责镇上治安的两名衙差,接到报案赶到孙家粮店,不由得连连称奇。 打开房门,只见一名女子倒在墙边,身上更是衣衫不整,因为太过心急,身上的衣衫脱落并没有在意,加上又是自己房间,丰满的胸部露出大半,衙差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目光落在脸上顿时兴趣全无,从身上的肌肤来看不过二十几岁年纪,只是那张脸完全变成行将就木的老妪,“这个真的是你家老板娘?” 伙计挠挠脑袋道:“应该是,只是平日里老板娘美得很,这些伙计们都知道,至于为何变成这幅样子真的不清楚!” 衙差点头,确是有些蹊跷,越过女子尸身,来到男子近前,身子蜷着,双手依然放在身前,衙差看罢不由得连连后退,只见双目暴睁死相恐怖,最令人难以想象的是肚皮完全破开,肠子从里面流出,不想真的是肠穿肚烂的死法,这种死法还是第一次遇到。 衙差道:“这个男人是什么人?” 伙计道:“新任的老板,不过见了几次,不想人就死了。” 衙差道:“那是否知道和什么人有过节?” 伙计道:“应该就是原来的老板!” 衙差道:“那个瘸子?” 伙计点头,“这件事差爷也清楚,当初孙家粮店是孙老板经营,后来娶了老板娘回来,谁晓得一年后粮店换了主人,老板娘还是老板娘,老板确是换了人,每天如胶似漆的那个样着实令人看不下去,只是我们这些人不过是给人干活拿工钱,自然不会管那么多闲事!” 衙差点头,“孙瘸子有重大嫌疑!有谁知道在哪可以找到这个人?” 一名伙计道:“倒是听人说过,老板断了腿之后无法生计做了乞丐,好像和几个乞丐一起聚在镇子东面的破庙里。” 衙差交代一声,将门锁好,粮店大门关闭,伙计纷纷离去,两名衙差赶奔破庙,乞丐尚且没有起来,多半是昨天吃的饱,所以不想起来活动,躺在那里是应付饥饿最好的办法,早上更是很少可以要到吃的,大多睡到日上三竿才会出去碰碰运气。 “起来,臭乞丐!”衙差来到破庙,里面顿时传出一阵馊臭味,一名乞丐躺在那里,一件破旧不堪的被子盖在身上,多半是挡住了路,一脚踢过去,乞丐睡得正香,猛然被人踢了一脚,原本以为是同伴嘴里骂了一句,睁开眼睛见是一脸凶狠的衙差只得闭嘴,从地上爬起,弯着身子站在一旁,一脸狐疑,衙差来到这种地上做什么! 其他几名乞丐听见声响纷纷从地上爬起,孙瘸子确是要艰难许多,双手抓住墙壁慢慢向前,那只好腿跪在地上,慢慢从地上站起。 衙差上下打量一番,“你就是孙瘸子?” 孙瘸子道:“本人姓孙,断了一条腿!”孙瘸子一直不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瘸子,毕竟提到痛楚心里不好受。 衙差道:“跟我们走一趟!” 一只眼凑过来道:“免费吃牢饭,一只眼和你们去,干嘛叫个腿脚不利索的!” 衙差冷哼一声,“砍头的事你要不要顶上去?” 一只眼脖子一缩道:“尽说笑。”心里确是暗暗将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 刘姓乞丐道:“只是不知他犯了什么法?” 衙差看了一眼,不过就是一个乞丐,“杀人!” “杀人!” “老孙杀人?” 刘姓乞丐道:“什么时候的事?杀的又是谁,我们这么多双眼睛可以作证,想要冤枉人可是不行!” 衙差道:“就在昨夜,这个孙瘸子怀恨在心,暗自潜入孙家粮店,不知用什么办法杀死男主人,然后用面板砸死女主人!” 孙瘸子脸上露出喜色,“那对狗男女死了,报应,报应!”说完哈哈大笑,双手向上发泄心中的怨恨,确是忽略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摔倒在地,衙差不由得眉头一皱,换做别人倒是说得过去,孙瘸子杀人,而且是连杀两人不免有些牵强。 刘姓乞丐笑道:“昨天孙掌柜被人打伤,打伤他的人必然就是你们嘴里提到的那个人,回到这里之后便没有离开过,我们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加上这样的腿脚如何能够杀人!” 一只眼凑上前道:“这件事瞎子也可以作证!” 衙差道:“衙差办案哪容得你们跟着瞎掺和!” 孙瘸子慢慢从地上站起,“算了,要抓我便让他们抓好了。”脸上依然铁青,没有任何消肿的迹象,确是带着一丝笑意。 “要不先回去禀报大人,待大人决定之后再抓人不迟!” 另外一名衙差点头,“这样也好,只是没有官府的命令,孙瘸子不得擅自离开镇子。” 孙瘸子笑道:“落叶归根,一个断了腿的人又能走到哪里!死也死在这。” 衙差离开,一只眼呸的一声吐了一口,“什么东西,老子虽然瞎了眼,不过还能分清黑白,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算了,算了,还是想想今天去哪弄吃的,和这些人如何讲得了道理。” “总是能够弄些回来填饱肚子,你们猜是谁杀了那两个人?” 孙瘸子道:“必然是老天爷开眼,看我孙某人太过可怜。”说完伏在地上样子极为虔诚,刘姓乞丐不由得连连摇头。 镇子发生命案,死状更是蹊跷,柳闻风坐在窗边,许豹、钱鹰跟在昨天的乞丐身后,将所看到的一切言明,那个人必然不是鬼手王,身份已经令人觉得难堪,加上那双手,一个善于下毒的人必然对自己的手极为在意。 柳闻风连连点头,“这样说不无道理,只是听人提起鬼手王喜怒无常,行为举止更是无法用常人的想法来衡量。” 许豹道:“大人的意思是指单凭表面的东西无法排除嫌疑!” 钱鹰道:“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鬼手王,以他的性子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柳闻风道:“对于鬼手王所犯下的恶行只是江湖传言毕竟没有亲见,是否真的是那种不问青红皂白只以杀人为乐的魔头尚且不知!” 张虎道:“大人,不如把那个乞丐抓回来,以我们的手段一问便知。” 柳闻风摇头道:“算了,以免打草惊蛇。” 李龙道:“大人,金龙镖局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总是觉得有些不妥。” 第四百一十六回 斗鬼王,难辨分(二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镇子里所发生的命案很快传遍街头巷尾,男子肠穿肚烂死相恐怖,女子更是奇怪,原本只是二十几岁的妙龄少妇,不想一张脸确是变成老妪一般,多半是遇到妖魔鬼怪,或者是恶事做尽得了报应。 柳闻风道:“查一查这个案子!” 钱鹰道:“大人的意思是指这件案子与鬼手王有关?” 柳闻风点头道:“不能放过任何可能,一夜之间一个女子变成一个老妪,这种变化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中毒,这里毕竟只是一个镇子,能够懂得如此精妙毒术的必然只有鬼手王一人!” 许豹一晃拳头道:“那还等什么!立刻便去。”张虎、李龙默不作声,这种事一般都是许豹、钱鹰两人负责,没有大人的命令两人绝对不会离开。 许豹早已按捺不住,钱鹰脸上露出笑意,两人走出客栈,目光忍不住落在金龙镖局紧闭的大门上,依然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两道身影迅速分开,时间不长回到客栈,对于孙家粮店发生的蹊跷事街头巷尾早已传开,只是版本完全不同,更是越传越离奇。 许豹、钱鹰两人回到客房,张虎点头示意,“大人在里面!”说完用手轻轻一推,两人迈步进入,许豹在前,钱鹰在后,这似乎早已形成一种固定的模式。 柳闻风看着两人,对于心中的猜测等待一个合理的答案,钱鹰笑道:“大人,我二人四处打听,确是得到几种完全不同的说法,有些甚至令人觉得好笑!” 柳闻风道:“市井传闻虽然未必可信,只是必然不是空穴来风,只要懂得筛选必然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钱鹰道:“第一种便是狐妖杀人!据说死去的女子长得十分美艳,更是懂得勾引男人,只是狐妖上身罢了,当日孙家粮店的老板便是被狐妖勾引,最后弄得身败名裂,所有财产归了别人,狐妖爱上那个男子,于是施展法术夺得粮店,不想男子富贵之后始乱终弃,终日寻花问柳,狐妖伤心不已,于是毁掉女子容颜,吃掉男子心肝逃走,所以才会有女子容颜衰老如同老妪,男子肠穿肚烂的结果!” 柳闻风笑道:“狐妖杀人,确是有些离奇,可还有其他说法?” 许豹道:“第二种便是厉鬼杀人!两人为了谋取粮店于是暗中与厉鬼签下协议,所得一切都要分于厉鬼一半,两人得手之后倒是按照约定,每天各种好吃的伺候着,不想厉鬼变得不满足,更是贪恋女子美色,既然所有都要分于自己一半,那么女人同样如此,毕竟是厉鬼与人不同,女子百般不依,于是想出办法想要除掉厉鬼,于是买了一个驱鬼符咒,厉鬼不知内情,女子更是褪去上衣春光外露,厉鬼欣喜万分直接扑上,直接被符咒打中,不想厉鬼凶得很,拼着最后气力咬烂男子肚子,更是吸走女子元阴,所以才会面容衰老!卑职已经查证,所有一切不过是一个道士嘴里传出,据说原本几文钱的一个符咒如今已经卖到十两!” 张虎道:“这个道士赚死人钱难道不怕有报应!” 李龙笑道:“多半是假冒的道士,平日里就是靠这些手段骗人钱财。” 张虎说完柳闻风点点头,目光落在钱鹰身上,钱鹰道:“第三种便是复仇,当日孙家粮店的老板中了美人计,糊里糊涂把整间粮店给了别人,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清醒之后告到官府,只是签了字画了押,一切已经成为事实,官府同样无法受理,不想祸不单行,夜里走路摔断了腿,也有人说是那个人暗中指使人做的,当天妓院门前曾经有人看到两人打在一起,后来断了腿的孙老板吃了亏,最后不欢而散,当晚便发生凶案,多半是孙老板怀恨在心,至于那条腿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根本没有断,只是为了麻痹对手故意装成那样,当然一切都是传闻罢了。” 许豹接着道:“第四种便是劫财,孙家粮店生意一直不错,在镇子上算得上富庶,这里来往行人十分复杂,难免有人为了银子铤而走险!只是杀人未必会用到这种手段,还有女子容颜上的变化同样无法解释!” 唯一值得相信的便是第三种,至于妖魔鬼怪之说,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只是其中几次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原来的粮店老板,只是一个断了腿的人如何做到,莫非是暗中藏匿身形然后下毒害人不成!为何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里面,柳闻风听完四种传闻不由得眉头一皱。 柳闻风道:“那个断了腿的人如今以何为生?” 钱鹰道:“说起来也是可怜,孤苦无依断了一条腿只能乞讨度日。” 李龙道:“乞丐!” 柳闻风站起身形,“立刻去找昨晚看到的那个乞丐,记住不要显露身份。” 张虎道:“大人是说那个乞丐真的是鬼手王!” 顾不得太多,一行人赶奔昨晚跟着乞丐来到的破庙前,几名乞丐出去乞讨,破庙里只剩下一只眼还有孙瘸子,孙瘸子有伤在身不便出去,至于一只眼从小乞丐出身,人脉确是极广,整个镇子几乎都认得,同样清楚可以去哪弄到食物,这不热乎乎的馒头要了几个回来,能够填饱肚子已经不错,自然不会挑三拣四,回到破庙恰好看到躺在那里的孙瘸子,走到近前“拿着,吃饱了好得也快些!” 孙瘸子接过白馍道:“瞎子,要是瘸子我日后发达了一定不会忘了你们这些好兄弟!” 一只眼笑道:“不敢求太多,只要每天有这样的馍馍吃也就够了!” 孙瘸子道:“难道你就不惦记找个女人,总应该尝尝滋味才是。” 一只眼半个馍馍塞进嘴里差点没喷出来,“算了,哪个女人愿意跟咱,只能期待下辈子托个好人家,娶几房回来,好好做回男人。” 孙瘸子道:“只要你有银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一只眼道:“说了等于白说,兜里加起来不过三文钱,这还是一个月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就靠这个!”说完冷笑一声,剩下半个馒头直接塞进嘴里使劲咬了几下,打了大半辈子光棍心里必然不好受,看着女人硕大的屁股在面前晃真是忍不住上去摸上一把,滋味必然好受,不过想想罢了,眼睛虽然瞎了,心却是不能瞎,这种事自己做不出来。 孙瘸子笑道:“或许我很快就可以拿我我的粮店,到时候便可以重新做回有钱人!” 一只眼顿时来了兴趣,凑上前道:“老孙,这话怎么说?” 孙瘸子道:“早上衙差来了,你也听见,那两个狗男女被人杀了,当初被他们骗走粮店,官府虽然不受理,只是原始的地契确是在我这,他们两个一死,粮店还是我的!” 一只眼吐出一块馒头,“你是说,你不用做乞丐,又能回去做有钱人了!”说完不由得连连叹气,多半是想起自己的命运,从小就是乞丐,更是没有任何转机,看看人家孙瘸子,天生就是富贵的命,含着金钥匙长大,如今做了乞丐还是可以翻身,这种东西羡慕不得。 孙瘸子多半看出一只眼心事,“只要粮店能够失而复得,你们这些兄弟便不用出去讨饭,粮店里的粮食多得是,换上好衣服,包括秦二癞,所有人都去璀月楼里喝花酒找姑娘!” 听到璀月楼一只眼那只一直灰蒙蒙的眼睛不由得一亮,“此话当真?” 孙瘸子道:“孙某人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一只眼哈哈大笑,“苍天有眼,老天爷对我不薄,这辈子的心愿也算是结了。” 第四百一十七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http:永久网址,请牢记! 镇子上发生凶案,这些原本是当地官府管辖范畴,只是死者死法太过蹊跷,男子肠穿肚烂,更是散发出阵阵恶臭,虽然只是死了一晚,只是尸体上传出的恶臭恰如死了很久一般,验尸的仵作不由得连连摇头,这样的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当然更为奇怪的便是女子脸上的变化,从粮店的伙计那里得知,死去的女子便是这家粮店的女主人,不过二十左右年纪,只是如今脸上所表现出的衰老程度简直难以想象,完全出乎人的想象,所以才会传出狐妖、恶鬼之类的传闻,不得不去敬佩人的想象力。请记住本站的网址:。 奉命前来的锦衣卫千户柳闻风听罢连连点头,那些鬼怪之说不过是市井传言罢了,只有一种解释便是中毒,能够做到如此巧妙杀人于无形的人只有一个人,鬼手王,即便不是亲自动手同样有所关联,案件之中不止一次出现一个人,便是孙家粮店的原掌柜,如今沦为奇怪的孙瘸子,两个看似没有任何关联的人确是通过这样特殊的关系扯在一起。 柳闻风道:“可有查过那个人的去向?” 钱鹰道:“卑职查过,断了腿只能做了乞丐!” 许豹站在一旁并不言语,那个人钱鹰两个人已经暗中查过,所有一切表面必然不会与鬼手王产生任何联系,试问以鬼手王的身份必然极为高傲甚至自负,如何能够能够与乞丐扯上关系,暂且不说白天所受到各种白眼斥责,以鬼手王的性格难道要把白天对自己不敬的这些人尽数毒死不成,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以完全的病态为自己杀人寻找理由。 请打我一下,然后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如果发生这种情形,试问即便占据权势喜欢动手的那个人是否敢于冒然动手,或许只会灰溜溜逃掉,毕竟有些人惹不得,更加不能随意招惹,不然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许豹道:“大人,卑职先前已经查过,那一天亲眼看到那个乞丐和一群乞丐在一起,彼此打着招呼,必然十分熟络,试问以鬼手王的个性如何会与这样的一群人呆在一起!” 柳闻风道:“一个性格古怪的人完全不能用常理去衡量他的行为,或许只是一种特殊的偏好,毕竟对于鬼手王的过去根本不清楚,我们所知道的鬼手王,不过就是那个喜欢用毒术害人的人而已,加上别人送给我们的画像,甚至连画像中的那个人是否是鬼手王一概不知!” 张虎道:“大人,天下之大,人多有相似,万一抓错了人,岂不是多害了一条性命!”被锦衣卫抓入大牢的人很难活命,明为抓捕,其实与杀人没有太多区别,只是给自己一个容易接受的理由罢了。 柳闻风拿出画像仔细端详,画中人一脸凶相,面由心生,不管以往的事是否真的是鬼手王所为,不管这个人究竟是否就是鬼手王,同样要死,理由更是简单,指挥使大人的命令,脑海里浮现出当日的情景。 一道身影出现,柳闻风顿时警觉,手放在刀柄之上,“是老夫!” 柳闻风听见声响转身道:“卑职柳闻风见过大人!” 身后之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庞进,确是一身便装,这样的装束倒是十分少见,多半不想被人认出身份,庞进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掌管数千精锐,更是关系京城安危,位高权重,这样的位置不知多少人想要拉拢,即便是那些出身皇宫之中的王爷们同样想法设法拉拢这股关键时刻可以左右京城局势的实力。 庞进道:“有一件事交给你去做!” 柳闻风道:“大人吩咐便是!” 庞进道:“虽说不是什么坏事,只是这件事不想被外人知道,更加不要表露身份!” 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样的做事风格倒是与以往不同,平日里只要是锦衣卫出动必然制造声势,能够得到皇上信任出去办事可以称得上值得荣耀的事,至少不必遮遮掩掩,不想这次确是一反常态。 柳闻风道:“卑职清楚,大人吩咐便是。” 庞进手伸进袖子里,掏出的确是一张画像,“画像上的这个人叫鬼手王,作恶多端,只要得罪他的人第二天被人发现时必然是一具尸体,死状更是凄惨,这次的任务便是除掉这个魔头,当日除掉九幽老怪皇上大为赞赏,这次的事本指挥使同样会记在心里。” 柳闻风笑道:“卑职知道如何做!” 第一步便是收集足够的证据,同样为自己找出杀人的理由,即便日后有人问起这件事同样可以为自己开脱,官场上不仅人不能相信,即便是事同样不能,所以很多时候要自己留一条后路才行。 柳闻风站起身形,“是时候去会一会鬼手王!”四人不由得精神一震,不想最后时刻终于来到,一直未曾蒙面的鬼手王即将出现,难道真的是那个乞丐不成!神鬼莫测的毒术又当如何应对! 一行人赶奔破庙,一只眼脸上带着笑意,从孙瘸子的话语里似乎已经摸到滚圆的屁股,还有女人胸前那对随着身体不停晃动的**,双手用力抓在上面,那种感觉必然让人回味无穷。 孙瘸子侧着身体躺在那里想着心事,脸上露出笑意,馒头撕成一条一条慢慢放进嘴里,手不由自主伸向怀里,那便是粮店的地契,当初虽然糊涂签了字据画了押,只是地契确是孙家的宝贝,一直没有和任何人提起,如今人死债消,字据同样可以毁掉,孙家粮店自然还是归自己所有,想起很快便可以重掌粮店,即便失去一条腿又怎样,还不是可以逍遥自在过日子,不由得喜上眉头。 几道人影快速接近,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是柳闻风等人,许豹认得路走在最前,用手一指道:“大人,就是这间破庙,当日那个人回到这里,里面应该还有其他几个人!” 柳闻风点头,破庙内似乎并没有人的影子,难道都已经出去不成,张虎迈步上前喊了一句,“哪位是孙家粮店孙掌柜?” 一只眼听见喊声,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歪着脑袋看着几人,心中暗道,今天真是奇了,怎么都来找孙瘸子,人一旦走运想挡都挡不住,再看这几个人一身华服必然不是普通人,孙瘸子不愧是有钱人,瞎子这辈子认识的可都是穷人,张虎同样看到一只眼,歪着脑袋,一只眼睛变成灰白色,蓬头垢面躲在一处避风的地方,方才必然是躺在那里所以没有看到,一只眼并不搭言只是身体向后挪了一下地方。 孙瘸子躺在最里面,因为脸上的伤势并没有出去,早上已经有衙差来过,更是得知孙家粮店发生的命案,听见喊声从地上坐起,腿脚毕竟不灵便,这样坐着倒是容易一些,看着眼前几人并不认得,“在下便是,几位不知有何贵干?” 张虎心急,“我家大。”钱鹰在后面碰了一下,张虎顿时警觉,“我家大哥有话要问你!最好老老实实交待,不然小心脑袋。” 一只眼吓得脖子向里一缩,更是看到张虎腰里带着家伙,难道是老孙得罪了什么人不成,会不会连累到自己,女人的屁股尚且没有摸到,万一受到牵连丢了脑袋到了下面连个告状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是亏大了。 孙瘸子做生意多年见过一些场面,抱拳道:“原来几位是道上的朋友!”孙瘸子虽然做的是卖粮生意,只是平日里认识不少人,各行的称呼不同,听到张虎称呼身后那人为大哥立刻清楚必然是绿林道上的人,只是自己和这些人平日里没有什么联系,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为你提供精彩热门免费阅读! 第四百二十四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带人赶奔破庙,破庙内只剩下受伤无法出门的孙瘸子还有便是一只眼,一只眼与孙瘸子不同,孙瘸子原本是有钱人,中途变故无奈做了乞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的就是这个理,能够做好一个乞丐同样需要学问,首先便是说辞,不是扮可怜拿个破碗坐在那就可以讨到饭食,相比之下言语更加能够打动人的内心,第二便是时机,做乞丐同样要懂得抓住时机,哪家办喜事,主人高兴自然少不了赏一些剩饭,若是办白事最后离得远远的,弄不好还要挨上一顿拳脚,一只眼无疑便是其中高手,做了一辈子乞丐,论资排辈倒也是乞丐之中的高手,早上出去便弄了几个白花花的馍馍回来。 柳闻风带人赶到,张虎心急险些露出身份好在钱鹰及时提醒,以大哥来掩饰大人,更是面露凶相,倒是有些样子,一只眼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孙瘸子道:“原来几位是道上的朋友!只是不知找孙某人所谓何事?” 柳闻风笑道:“什么道上不道上的,不过都是混口饭吃罢了!” 明知是错,有些时候将错就错不失为一种处理事情的最佳方式,只要不离初衷便好。 孙瘸子道:“我想几位前来必然不只是为了见我一面这样简单!” 柳闻风道:“明人不说暗话,你们这里一共有几个人?” 一只眼道:“我们这的都是老弱病残,只想做乞丐不想入伙。”有了孙瘸子的承诺,一只眼俨然成为最忠实的拥护者,这五个人更是来历不明,莫非是要打孙瘸子粮店的主意不成,如果真是那样,当初孙瘸子答应自己的岂不是完全泡汤,想着那些晃动的nai子突然之间变成冰冷的馍馍顿时心里一凉,倒不如用乞丐的身份来掩饰,一只眼没读过书,这些年混在市井里倒是懂得不少,那个人上来问的第一句便是‘谁是孙家粮店孙掌柜!?’可以看出并不认得老孙,对于孙家粮店内的变故必然不清楚,即便孙瘸子同样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重新掌管粮店,这些人又如何清楚。 站在最前的张虎眼珠一瞪道:“闭嘴,不关你的事!”一只眼只得闭嘴,只是涉及到自己利益,甚至是生命之中唯一可以达成梦想的机会,顿时来了精神,剩下的一只眼睛贼溜溜看着几人。 孙瘸子道:“有事找我便是,和他无关。”一只眼顿时心里感激,平日里没少暗里地说孙瘸子坏话,其中更是暗含诋毁之词,不想确是仗义之人。 柳闻风道:“有些话最好听清楚,不要以为所有人都有耐心问第二遍,你们这里一共有几个人?”柳闻风言语之中露出几分凶狠,既然把自己当成山大王也不错,这年头只有两样人最让人忌惮,一个是官另外一个便是贼。 孙瘸子道:“算上我们两个一共五个!” 柳闻风点头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到这里?” 孙瘸子摇头道:“这个可不好说,遇到情形好回来的自然早些,有时候几天不回来也是正常,做乞丐的不挑地方,随便找个地方睡上一晚算不得什么!” 柳闻风道:“其中是否有这个人?”说完从怀里当日指挥使庞进交给自己的画像,画像中的那个人正是鬼手王,孙瘸子看罢多时点点头又摇摇头,“有点像,又有些不像!” 柳闻风道:“像谁?又不像谁?” 孙瘸子道:“只是看着有些面熟罢了,这个人倒是长了一副凶相,和平日里那些有钱的大爷倒是十分相像,只是又不完全相同!” 柳闻风道:“我是问你,这个人和你们五个人之中是否有相像的人!” 一只眼道:“让瞎子看看。” 孙瘸子笑道:“不要小看了他,虽然只是一只眼确是最懂得看人!”画像递过,一只眼眯着眼睛,“这个人不就是乞丐刘!” 许豹道:“你确定?” 一只眼冷哼一声道:“看相的骗你是为了混点银子,乞丐骗你确是弄不来任何好处。” 孙瘸子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像,只是画像上那个人要干净许多,和乞丐刘相比又凶了一些,所以真的无法肯定!” 柳闻风收回画像,使了一个眼色,钱鹰手腕一翻两块银子顿时出现在手心,一只眼身形从地上坐起,“呦,不想还有这好东西,几位爷还想知道些什么,一只眼不仅懂得看人,镇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可是知道不少!哪家的寡妇最是风情,哪家的小媳妇喜欢勾引人!” 柳闻风笑道:“若是再有事必然会前来叨扰!”说完转身离开,一只眼手中银子高高抛起稳稳接住,平日里都是看见别人用银子自己只有羡慕的份,不想真的是时来运转,从地上爬起凑到孙瘸子面前道:“你说这些人找乞丐刘做啥?我看必然不是什么好事!” 孙瘸子道:“你这个人也是,既然看出这些人不是善类还把乞丐刘给卖了,虽然只是认识几天,毕竟认识一场。” 一只眼道:“这么说刚才你已经看出画像上的那个人就是乞丐刘,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孙瘸子点头道:“做乞丐这段日子倒是弄懂一件事,以前觉得只要有银子,想要什么都可以有,女人、朋友、地位,粮店没了之后,更是断了腿,原本拥有的一切同样失去,昔日的好友更是完全成为路人,这个世道锦上添花的大有人在,雪中送炭的确是少之又少,这段时间若不是有你们这些人照顾,如何能熬到今天,哪怕只是一口剩饭,里面饱含的确是人世间最为珍贵的情。” 一只眼听罢不由得拿起脏兮兮的袖子擦拭眼角的泪水,做了一辈子乞丐,身边的那些乞丐来了一拨走了一拨,曾经多少次看着昔日的同伴倒在地上直到断气,更是见识到世人的尖酸刻薄,体验人世间人情冷暖,孙瘸子一番话确是触动内心深处的情感,那便是情,人无法割舍的情。 一只眼从地上爬起,“我现在就去找乞丐刘,让他避避风头。” 孙瘸子道:“算了,有这份心已经足够,也许你没有注意到,乞丐刘绝非单单是一个普通乞丐那样简单!” 一只眼道:“这话怎么说?” 孙瘸子道:“注意到没有,乞丐刘来的这些日子白天出去基本上走的都是同一条街,你我都清楚,那条街最难要到饭食,所以每次回来都是两手空空,以他这样的年纪如果真的是乞丐,这些年如何度日,加上又是生面孔。” 一只眼用手比划一下道:“你是说他不是乞丐!那是什么人?” 孙瘸子道:“至少不是一个纯粹的乞丐,至于背后的身份便不得而知!” 一只眼听罢慢慢坐在地上,“瞎子一直以为最会看人,不想确是连番看错,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来!” 孙瘸子道:“和乞丐刘有关?” 一只眼点头道:“就是昨晚,上了年纪,加上多喝了一碗汤水,夜里难免多出去几次,回到时候看到一道人影闪过,速度极快,当时以为自己眼花并没有在意,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乞丐刘不在破庙里!” 孙瘸子道:“你确定?” 一只眼点头道:“确定,当时并没有在意,回来之后躺在那就睡了,现在想想越来越觉得奇怪,大半夜的乞丐刘去了哪里!” 孙瘸子道:“多半是和你一样出去出恭!” 一只眼一脸神秘道:“奇怪的是第二次出去的时候还是不见乞丐刘回来,今天早上确是看见他躺在那里,更是没有提起昨晚的事,莫非那道影子就是乞丐刘,只是嗖的一下就没了!” 第四百二十五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乞丐刘身份成谜,孙瘸子说出自己的猜测,如果真的是一个乞丐所有的心思必然放在如何找到食物填饱肚子,乞丐刘确是不同,每天所走的路线几乎一样,那条街除了一间镖局两家客栈之外剩下的大多是民居,能够要到的食物更加有限,况且整个镇子上的人都知道金龙镖局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十天前到现在一直紧闭大门,生意更是一概不接,至于客栈内的食物剩余更是有限,乞丐刘确是执意要走这套路线着实令人不解,只是两只脚长在别人腿上,走哪条路没有人会过问,如今想想确实令人不解。 孙瘸子一席话一只眼同样想起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昨晚出恭回来看到一道影子快速闪过,原本以为是自己眼花,一只眼毕竟不是十分灵便,回到破庙内借着月光随便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乞丐刘并不在破庙之中,这么晚出去必然有古怪,加上第二次出去时候同样没有看到,两次间隔至少一个时辰,绝对不是出恭那样简单,一只眼道:“难道乞丐刘是暗中潜入的jiān细不成!” 孙瘸子笑道:“别傻了,我们这里都是乞丐有什么好惦记的。” 一只眼道:“如今你老孙可是不同了,成了有钱人!” 孙瘸子道:“这件事也算是峰回路转,老天开眼,只是事先有谁会料到那两个人会这里快见了阎王,别瞎猜了,等见了他一问便知。” 一只眼道:“听你刚才那么一说心里觉得过意不去,等见了乞丐刘可是要好好陪个不是才行,你给我作证,当初只是说像并没有说是!”孙瘸子连连点头,一只眼最后一点馒头塞进嘴里,好在并不是来找孙瘸子麻烦,刚才可是吓得不轻。缩回自己地方独自做着美梦,自从听了孙瘸子那番话之后不知为何,脑海里总是闪现出女人的身影,自己似乎一下子变成有钱人。 柳闻风等人离开破庙,终于得到证实,当ri出现的那个人真的是鬼手王,昨晚孙家粮店内发生的离奇凶案必然出自鬼手王之手,换做别人如何能够令一个人一晚上肚子完全腐烂,一个如花似玉般的女子瞬间失去最为宝贵的容颜。 许豹道:“都怪卑职当ri太过武断,不然必然可以阻止这起惨案发生!”对于孙家粮店惨案发生许豹心里过意不去,无论是否真的如同传说中那样,两个人串谋骗走别人家产更是残忍将人腿打断,只是那毕竟是人的家事,更加不应该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 柳闻风笑道:“换做本千户同样会犯同样的错误,如今倒是简单许多。” 钱鹰道:“大人,要不要布下埋伏在这里,只要鬼手王回到这里立刻出手!” 柳闻风道:“难道你以为鬼手王还会回到这里不成?” 张虎道:“这次乔装出行,平ri做事更是低调,鬼手王断然不会发觉,钱鹰的办法可以一试!” 柳闻风道:“守株待兔!恐怕最后变成兔子的确是我们!” 李龙道:“还请大人明示!” 柳闻风道:“许豹、钱鹰的跟踪术自然不必多说,只是你们面对的确是鬼手王,鬼手王这些年做了这么多坏事,确是一直没有被人除掉,足以看出做事必然十分谨慎,当ri或许已经发现,只是无法确认罢了,至于昨晚的那件事,鬼手王这次下毒究竟抱着怎样的目的不得而知,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鬼手王心里必然清楚这样做的后果!” 许豹道:“暴漏行踪,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对付金龙镖局必然无法得逞!” 钱鹰道:“鬼手王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虎道:“江湖有句话,叫做‘艺高人胆大’,必然是有恃无恐,那两个人不小心得罪扮作乞丐的鬼手王,于是痛下杀手!” 李龙道:“鬼手王完全可以先对金龙镖局下手,然后再对付那两个丝毫没有抵抗能力的人,这样做不合情理!”李龙说完四人目光同时落在千户柳闻风身上,不仅想要知道其中缘由,更加想要清楚下一步究竟做些什么,对于神秘莫测的鬼手王一时无法找出最为合适的办法。 柳闻风道:“你们所说的不无道理,如果将所有综合在一起或许可以找出答案,因为一些原因得罪了鬼手王,以鬼手王的个xing必然不会放过,于是连夜下毒杀人,仗着自己毒术了得更加有恃无恐,对于金龙镖局那些人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钱鹰眉头一皱道:“大人,如果这么说鬼手王为何迟迟没有下手!” 柳闻风笑道:“问的好,这恰恰是其中的破绽之处,当ri鬼手王扮作的乞丐同样在金龙镖局门前停留,目光更是无意间落在大门之上,似乎同样想知道里面的情形,只是金龙镖局不必八卦门,实力、人脉上完全无法相比,所以同样有所顾忌,所以才会主动出手!” 许豹道:“投石问路!” 李龙道:“如果加上我们这些人,同样可以用引蛇出洞来形容!”蛇自然是指一直隐藏身份的柳闻风等人。 钱鹰道:“如今暴露行踪的不仅仅是鬼手王还有我们,鬼手王会不会对我们下手!” 柳闻风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张虎道:“大人,不如立刻搜捕鬼手王。” 柳闻风道:“镇子虽然不大,只是想要藏起来一个人倒是容易,何况是一个浑身长满尖刺,尖刺上布满毒药的人,是时候会一会金龙镖局那些人。” 许豹道:“金龙镖局?” 张虎道:“靠那些人还不如靠自己!” 钱鹰笑道:“我想大人这么做其中必有道理!” 柳闻风道:“鬼手王想要对付的便是金龙镖局,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一来是无法预知里面的情形,二来是对其他势力有所顾忌,如今我们进入金龙镖局,鬼手王必然会放手一搏。” 李龙道:“只是以什么身份进去?”柳闻风交待过,任何时候不得表露锦衣卫身份,否则必然引来麻烦。 柳闻风道:“金龙镖局此时最需要的便是朋友,便以绿林道上的人好了!” 一人来到金龙镖局门前停住,左右查看,四下无人,轻轻扣动门环,梆、梆梆、梆梆梆、轻缓适度,说来也奇,一直紧闭的大门顿时打开,那人闪身进入,大门重新关闭,只见那人身着衙差服,腰上带着佩刀,必然是镇上的衙差,刚刚发生命案不去抓捕凶手确是来到金龙镖局着实令人不解。 衙差与镖师似乎十分熟悉,从刚才敲打门环的方式可以看出,必然是一种奇妙的联络方式,“金大哥在什么地方?” “在厅堂!” 衙差三步并两步赶奔厅堂,两道身影从厅堂突起的门板上落下,手中所持的不是刀剑确是用来绑人的绳索,四把弩箭同样对准进入厅堂的衙差,只要局主一声令下,立刻可以shè杀对手,这些便是金龙镖局暗中布置的人手,或许远远不止这些。 衙差点头,手持绳索两人慢慢隐去身形,厅堂内,了缘大师闭目养神,金刀门门主擦拭自己善用的那把大刀,嘴里不停吹着气,金龙镖局局主混江龙金大海面sèyin沉,一天前接到鬼手王发出的生死书,不想这个魔头还是找上门来,好在自己提前有所安排,找来金刀门门主还有了缘大师助阵,单凭金龙镖局这些人必然不是鬼手王对手。 脚步声响起,金大海抬头yin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站在门口的正是自己的拜把兄弟,如今在府衙之中做衙差,有了这层关系镖局的生意同样好做许多,自然不会少了好处,规矩上的事身为总局主的金大海必然清楚。 第四百二十六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道身影接近金龙镖局,从衣着上可以看出必然是府衙的官差,确是十分熟悉,看似随意叩打门环,其中确是暗含玄机,梆、梆梆、梆梆梆,轻重有度,里面很快传出同样的声响,大门打开,衙差闪身进入,金龙镖局局主混江龙金大海早有打算,走镖靠的就是人脉,官府衙门这一块更是至关重要,多了这一层关系做起事来同样容易许多。 人影接近,金大海站起身形,原本一直阴沉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位是我的义弟,如今在县衙做事,这位是金刀门门主,这位是了缘大师!” 众人一一见过,衙差落座,“小弟这次来正是为了鬼手王的事而来!” 提到鬼手王三个字,众人不由得神情一动,金大海道:“贤弟,可有那魔头的消息?” 衙差道:“当日接到义兄书信暗中布下人手,一直没有进展,今日清晨有人前来报案!” 金大海道:“镇上出了案子?” 衙差点头道:“不瞒兄长,自从小弟接管镇子以后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凶案,杀人手法更是凶残至极!” 金刀门门主站起身形,“必然是那魔头所为,当日我的弟子不过是言语上顶撞老魔,最后整个人完全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想到自己最中意的弟子在哀嚎中死去,金刀门门主恨不得一刀砍下鬼手王首级为死去的弟子报仇。 了缘大师连连摇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金大海点头道:“案子可有进展?” 衙差摇头道:“一无所获,现场更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周围的人同样没有看到有人出现,除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金大海道:“乞丐!” 金刀门门主道:“不可能,虽然未曾见过鬼手王,只是听人提起鬼手王最是讲究排场,试问这样的人如何会是乞丐!” 这时啪啪啪啪,大门被人用力敲响,所有人顿时神情一变,这样的敲门方式和衙差方才所用的完全不同,同样说明一点,这个人是外人,金龙镖局连日来大门紧闭,鬼手王的事更是传开,这个时候必然不会有人上门才对。 金刀门门主身形向前一跃,手中大宽刀一晃,“管他是谁,进来一个杀一个,进来两个杀一双!” 金大海摆手道:“这次要对付的只是鬼手王,若是伤及无辜实属不该,还是问问为好!” 了缘大师起身道:“金局主所言极是,若是伤到无辜岂不是多造杀孽!” 金刀门门主道:“你这和尚只知道念经向善,我们不动手只会成为鱼肉任人宰割!”几名金刀门弟子纷纷抽出兵器,“师父说的对,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了缘大师不由得连连摇头,生死给人带来的恐惧完全可以令人失去做人应该有的底线,如果门前的那个人不是鬼手王,只是一个路人,或者是前来相助的朋友,这样做未免太过残忍。 金大海道:“金门主说的不无道理,大师,为了大局着想如今只能这样!” 衙差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义弟正好助义兄一臂之力!” 啪啪啪啪,响起再次传来,相比第一次更急更响,门前几名镖师目光不停望向厅堂,等待局主的命令。 一扇门,给人带来安全,同时将开放的世界彻底隔绝,门内一个世界,门外一个世界,两个是世界因为一扇门变得完全不同。 金大海手提大刀从里面走出,身后跟着金刀门门主、了缘和尚还有那位前来报信的衙差,堆满杂草的镖车上轻微晃动,一直弩箭从里面伸出,同样的情景连续出现,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 金大海点头,距离大门尚有一段距离,鬼手王最令人忌惮的便是浑身是毒,至于拳脚或者兵器上的武功不得而知,保持一定距离对自己这些人没有任何坏处,布置在大门处的几道杀机完全可以瞬间取人性命。 站在金龙镖局门外的正是柳闻风等人,一切已经弄清,那个乞丐必然就是鬼手王,至于为何混在乞丐之中不得而知,许豹上前啪啪啪啪扣动门上铜环,声音传得很远,金大海等人立刻警觉,几名镖师同样抽出兵器,只等总局主一声令下。 许豹扣动门板,里面确是没有动静,“大人,会不会是里面根本没有人!” 柳闻风笑道:“不会,鬼手王这次的目的便是对付金龙镖局这些人,所以才会留在这里。” 钱鹰道:“只是毕竟没有什么交情,就这么进去,一旦引起误会怎么办?” 张虎道:“怕什么,要是不留咱们拍拍屁股走了就是。” 李龙道:“事情远远没有那样简单。” 柳闻风笑道:“还记得我教过你们那些?” 旋风许豹道:“只要抱有希望一切皆有可能!” 百变钱鹰道:“事实本无常态,确是可以从中找出规律,以不变应万变!” 怒狮张虎道:“出手之后绝对不给对手留有任何余地,出手之前确是要想好退路!” 老叟李龙道:“凡事三思而后行!” 四个人,完全不同的个性,即便是一句完全相同的话所领悟的内容同样有所不同,柳闻风连连点头,“这些都对,只是有一点最为重要,就是学会保住性命!” 说完手臂抬起慢慢放在刀柄之上,手指触碰刀柄,冰冷没有丝毫温度,作为杀人利器,这便是原本就应该有的温度,只有懂得保护自己才有权力完成别人交待的任务,同样可以得到别人的信任,如果自己都无法保护,试问又有谁会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托给这样一个人! 懂得保护自己,同样是生存之道。 金龙镖局收到鬼手王的生死书,必然处于全面戒备之中,神经更是紧绷,这个时候进去难免被人当成敌人,只是想要对付鬼手王只能这样做,没有其他选择,不然以柳闻风的性子必然选择躲在暗处,确是无法看穿里面发生的一切,等到鬼手王出手或许一切都已经太晚,柳闻风使了一个眼色,许豹再次叩响门环。 啪啪啪啪,金大海冲着一名镖师点头,镖师无奈只得上前,手中用的确是一把钩子,所有人都清楚这次要面对的是以毒术闻名的鬼手王,最为稳妥的保命方法就是远离,对付一个全身是毒的人,即便他碰过的东西,用过的东西最好不要触碰,或许早已布下剧毒,钩子钩住门上的把手用力一拉,大门发出声响慢慢打开。 柳闻风站在门前,慢慢拉开的大门渐渐露出里面完全未知的世界,两个不同的世界通过这样奇怪的通道得以连通。 金大海目光阴冷,大门缓缓打开,站在门前的确是一个年轻人,手放在腰间,脸上确是没有任何表情,那人身后跟着几人,同样不过二十左右年纪,不由得眉头一皱,鬼手王二十年前便已成名江湖,即便驻颜有术同样无法做到如此,难道弄错了不成。 柳闻风抱拳道:“快刀门弟子前来拜见金局主!”锦衣卫的身份无法显露,前文已经有所交代,缘由有二,第一这次任务指挥使交代,绝对不能表露身份,第二这些江湖人对锦衣卫十分反感,弄不好反而会坏事,江湖人喜欢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最不喜欢的就是朝廷的人插手,所以一定要给自己一个合适的身份才行,既然有金刀门、八卦门,自己这些人兵器同样是刀,何不来一个快刀门。 金大海笑道:“在下便是金龙镖局局主金大海,不知几位来此有何贵干?” 柳闻风笑道:“来者是客,金局主这样似乎有违待客之道!”说完迈步向前,身后几人同样戒备,越过大门,猛然四道绳索、三支大枪加上四只弩箭几乎同时发出。 第四百二十七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等人进入金龙镖局,混江龙金大海不由得眉头一皱,鬼手王二十年前凭借毒功扬名江湖,如今二十年过去,无论如何必然不是这个年纪才对,况且江湖传闻鬼手王xin格怪异,平ri做事喜欢独来独往,这样的xin格多半是无奈,试问如果不是有所图,谁会真的愿意和这样喜怒无常一身是毒的魔头为伍,恰如柳闻风所说的那样,懂得保住xin命才是最为重要,若是跟在鬼手王身边,一不小心说错话,后果可想而知,每天活在恐惧之中,必然没有人愿意,柳闻风迈步进入,金大海等人站在远处一动不动,柳闻风确是一脸从容,从金大海神情上已经看出,这里必然预先布好杀机,身形进入,杀机瞬间启动,金大海不由得神情一变,内心深处更是不停挣扎,如果这些人不是鬼手王,难免惹来麻烦,xin命攸关顾不得那么多,两道绳索、三杆大枪加上四道箭弩直奔柳闻风而来。//访问下载txt // 杀机浮现,配合更是天衣无缝,两道绳索走下盘套向对方双腿,身形一旦飞起必然无法逃脱准确无误的绳索攻势,三柄大枪从上方砸下,可以判断必然是居高而下,至于弓弩对准的确是胸前要害,上中下三路完全封死,柳闻风避无可避。 刀光升起,不是一道而是五道,五人同时出刀,顿时刀光大振,其中一道发出的光亮更为璀璨,速度同样快上许多,不愧是快刀门好手,金刀门门主看在眼里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一个门派,门下的弟子更是个个了得,不说领头那个人,即便是身后的那几个人,每个人的刀术甚至不在自己之下。 绳索断开,枪尖同样被锋利的刀锋切断,至于箭弩同样无法攻破五人组成的刀阵,几声脆响,箭弩落地,绳索不过是为了迫使对手,大枪同样是震慑,最为危险的恰恰是细小的弓弩,透过特殊的装置发出,速度远非人力能够达到,想要挡下这样迅疾的箭弩最是困难,不仅要懂得把握时机,手上的刀同样要快,可以有两种完全不同的选择,手中兵器快速挥舞,借助快速旋转抵挡箭矢,第二种便是箭矢接近之时快速出手,第一种需要速度,第二种需要的便是勇气。 “好刀法!”金大海不由得赞叹,同样是用刀之人,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不想这个人年纪轻轻刀法确实如此厉害,如果只是一个人必然是吃惊,只是一下子出来五个已经达到震惊的程度,不管什么门派,有这样的五个年轻人ri后必然前途无量,金大海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喜欢,如果自己手下能够有这样的好手,金龙镖局又何惧那鬼手王。 柳闻风收刀,危机发生,拔刀、出刀、解除危机、收刀,一切看似是那样的自然,这样的结局似乎完全在柳闻风预料之中,如果不出刀必然无法令人信服,身为快刀门的弟子必然拥有一手迅疾的快刀,否则如何配得上快刀之名。 柳闻风收刀而立,抱拳道:“金局主过奖!” 金刀门门主冷哼一声,目光落在一同前来的几名弟子身上,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原来倒是没有觉得,自己这几个弟子虽然算不上出类拔萃,还算可以,平ri里笨了点好在够勤快,一些刀法同样可以领悟,只是如今见到柳闻风等人出刀,刀光闪动令人眼花缭乱,再看几名弟子低着脑袋,多半猜到必然要挨骂,这一点倒是聪明。 金大海道:“不知几位快刀门的少侠来我金龙镖局有何要事?”柳闻风等人轻松接下布置在大门处的杀机,无论是怎样的理由,毕竟理亏,更是不想招惹这些刀法出众的快刀门弟子。 柳闻风冷哼一声道:“上门是客,金局主这样招待客人似乎有些不妥!” 金大海忙道:“几位莫怪,金龙镖局最近出了一点事,所以才会有所误会,事情紧急,几位快刀门的朋友不如快言快语,只要金龙镖局能够做的必然没有二话。”金大海不愧是总局主即便这种情形丝毫不乱,对于刚才大门处发生的一切完全推得干净,更是摆出一副替别人着想的样子,这样的说辞即便是金刀门门主同样佩服。 柳闻风发出一声冷笑,“鬼手王!” 柳闻风提到鬼手王,金龙镖局这些人顿时一愣,金大海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这位小兄弟这样说又是何意?” 柳闻风道:“快刀门以快著称,侠义恩仇,这次恰好听闻鬼手王有意找金龙镖局麻烦,所以前来相助,不知金局主是否欢迎?” 金大海笑道:“当然欢迎,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只是不知令门主如何称呼,ri后也好亲自上门谢过!” 柳闻风笑道:“家师乃是一位隐士,快刀门更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这次不过上路过恰巧遇到,至于酬谢还是免了吧。” 金大海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虽然不清楚柳闻风这些人来历,只是必然不是鬼手王,现在最大的敌人便是那个擅长毒术害人的魔头,至于什么快刀门只要以礼相待,江湖上的朋友倒是讲究一个义字,很多事情好办许多,打定主意,上前施礼,“几位少侠里面请!” 柳闻风倒也不客气,实力证明一切,自己虽然年轻,只是刚才显露那一套快刀已经令这些人折服,快刀门不过是无意之中说出,不想后来真的出现这样的门派,更是引起一些误会,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众人进入厅堂,有下人送来茶点,众人落座,金大海抱拳道:“金大海在这里感谢诸位相助之恩,金龙镖局永不敢忘!” 金刀门门主道:“如今有了几位小英雄倒是多了几分胜算!” 了缘大师道:“为何和尚从里没有听人提起快刀门这个门派!” 柳闻风笑道:“家师乃是一个隐士,为人十分低调,快刀门更是身居深山之中很少出来走动,这次派我师兄弟几人下山目的便是历练身手,锄强扶弱,确是不许留下名姓还有门派,方才只是不想被金局主误会,所以才会勉强说出,还望诸位见谅!” 金大海笑道:“若是太过在意门派之见,岂不是有悖我习武之人侠义之道,只要能够秉持侠义,这些又何必在意!”柳闻风等人加入金龙镖局实力大增,金大海自然心中欢喜,眼见柳闻风一表人才,不由得心生喜爱,“少侠可有婚配?” 柳闻风自然听出话中含义,不想只是一见面便提起这样的事,莫非是想要把女儿嫁给自己不成,情最是麻烦,连忙道:“师父已经为我定下婚约!” 金刀门门主笑道:“金局主若是有意,本门主膝下有一子,年方二十有四,倒是合适人选!” 金大海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若是换做别人或许还能考虑一下,只是这位金刀门门主的公子可是不敢恭维,文不成武也不成,仗着自己老子本事整天花天酒地无所事事,自己的女儿若是跟着这样的人幸福何谈,“现在的人可是不比我们那个时候,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女的事让他们自己做主就是!” 金刀门门主眼珠一翻,心里清楚明明是没有中意,嘴上确是说得好听,你金大海再有本事又怎样,还不是只有一个赔钱的货,金龙镖局还不是要跟了别人的姓,老子确是不同,儿子虽然没什么本事,终究能够开枝散叶。 ∷更新快∷∷纯文字∷ 第四百二十八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入夜,金龙镖局灯火通明,几名镖师手持兵器来回走动,两人临近点头示意,白天发生的一幕令这些平ri里刀尖上讨生活的汉子吃惊,几近完美的攻势在柳闻风等人快刀面前变得丝毫没有任何作用,不过瞬间,绳索断开,枪尖同样被人削断,四只弩箭应声落地,这便是实力上的差距,抛出的绳索准确无误,可惜确是不能起到作用,至于攻出的大枪,时机把握恰到好处,唯一的缺陷便是速度,发出的弓弩速度上占据优势,可惜始终无法攻破刀光。 jing心布局确是以失败告终,这样的结果无疑令信心大受打击,几个快刀门的弟子尚且无法应付,如何能够对付得了成名已久的鬼手王。 一道身影接近,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低声道:“今夜打老虎!” 里面传出声响,“老虎在林中!”这些不过是事先布置好的暗号,人可以骗人,暗号确是不同,不仅可以清楚里面的情况,更是可以通过暗号来判断里面的那一个是否是同伴,以免被人浑水摸鱼,其中所指正是鬼手王。 以鬼手王的个xing必然不屑于使用这种招式,从接到鬼手王发出的生死书已经两天过去,鬼手王确是丝毫没有任何动静,孙家粮店内所发生的一切更是匪夷所思,如果真的是鬼手王所为,为何会不惜暴漏身份对两个毫不相关的人动手,即便自恃毒功了得不把金龙镖局这些人放在眼里,只是这样的作法同样令人不解。 与外面剑拔弩张的紧张情形不同,厅堂内,众人齐聚,饭菜准备妥当,金龙镖局局主混江龙金大海道:“诸位,请。” 柳闻风笑道:“金局主,难道不担心鬼手王在饭菜里下毒?” 金大海道:“几位放心便是,这次金龙镖局上下为了应对鬼手王那个魔头也是下足了功夫,平ri所用的水米更是有人ri夜保守,绝对不会出问题。” 金刀门门主道:“金局主所做的一切本门主同样看在眼里,即便是其中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同样考虑在内,此举真是令人佩服!”说完端起面前的汤水喝了一大口,顺便带了一个绿se的菜叶,这种菜叶十分好吃,入口滑,口感更是与普通的青菜完全不同,金龙镖局后院栽种许多,平ri里更是有人打理,金刀门门主脸上带着笑意,足以看出必然十分美味。 不表厅堂,单说后院,月光下映出两道身影,正是金龙镖局的镖师,一左一右,神情极为专注,后院的院墙高达数丈,难道是担心鬼手王从后院潜入不成! 一人身形轻轻挪动,终于看清两人身后,那是一个石台,上面架着几根粗大的木头,木头上缠着绳索,另外一把确是一个把手,原来是一口水井,这便是金大海有恃无恐的原因,金龙镖局所用的水都是从这口井打出,水眼只有一个,更加不连通其他暗河,担心鬼手王在水中下毒,派出镖师ri夜看守,即便鬼手王毒功如何了得只要无法进入,必然无法做到在水中下毒。 夜se中闪现一道轻微的光亮,很轻,略微发出蓝se的光芒,两名镖师丝毫没有察觉,眼睛注视远方,手握紧兵器,一旦有任何声响或者影子立刻出手,光亮迅速接近,确是一条绿se的小蛇,一红红的芯子从嘴里吐出,从地上的落叶上穿过几乎没有任何声响,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金刀门门主哈哈大笑,“几位现在应该可以相信了吧!”柳闻风坐在原地丝毫未动,汤碗发出一阵轻微晃动,几片蛋花飘在上面,犹如一朵朵黄se的云,其中点缀着几点绿更是好看,确是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 了缘大师端起汤碗,出家人不食荤,这种素汤最是适合,汤勺放在嘴边喝了一口,骤变突起,金刀门门主身子猛然一颤,刚才的轻微颤动正是从腿上发出,不过是不经意间的举动,完全没有引起别人注意,此时确是完全不同,整个身体犹如完全绷紧一般,一声惨叫倒在地上,整个身体向内弯曲。 “金门主,发生什么事!”金大海猛然站起,眼见金门主身体不停颤抖,眼珠瞪圆,颤抖的手指指着刚才喝过的那碗汤,“汤里有毒!” 一道水线从了缘和尚嘴里吐出,如果不是金刀门门主毒发,和尚同样无法避免,心中暗道好险,莫非真的是鬼手王来了不成!目光落在厅堂大门外,距离大门不过数丈之隔,大门紧闭,依稀可以看到来回巡视的身影,如果真的是鬼手王,又是如何做到! “不可能!”金大海迈步过去,一根银针伸入汤碗之中,顺势拿出银针依然白洁如故,如果真的有毒,只要以银针一探,银针立刻变se,至于其中的蕴含的道理没有人愿意深究,只是先人留下的经验罢了。 金大海手中银针举起道:“诸位请看,汤内并没有毒!” “门主,门主!” 金刀门门主早已没了气息,几名弟子悲痛不已,一人从地上跳起,“必然是那鬼手王暗中下毒,我们要给门主报仇!” “对,给门主报仇。” 了缘大师连连摇头,不想刚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不过片刻之间,金刀门门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不管是谁的过错,这样滥杀无辜总是不该。 柳闻风道:“毒未必是鬼手王所下!”柳闻风仔细查看周围情形,对于毒并不了解太多,只是断案确是强项。 金大海道:“少侠为何这样肯定?” 柳闻风道:“诸位是否注意到金门主手上的伤势!”说完用手一指,众人方才看清,金刀门门主露出的手腕处显出一道红se的伤痕,伤痕确是十分奇特,呈现三点红se,红se慢慢转黑。 “金门主手腕上如何会有这样的伤势!” 金刀门弟子道:“门主昨天在后院不小心被蛇咬到,不过已经上了药,何况那只是一种几乎没有任何毒xing的蛇,平ri里十分常见,如何能够要了我家门主xing命,必然是那鬼手王暗中下毒。” 金大海道:“被蛇咬到!为何先前没有听金门主提起!” 弟子道:“当时只是不小心罢了,加上门主交代过,这件事不许告诉别人!” 金大海听罢连连点头,毕竟是一门之主,身手更是不弱,如果被人知道被一条蛇咬伤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江湖人最看重的便是情面,不想确是为此付出这样的代价。 金大海道:“这位少侠是否可以说清,如果不是鬼手王,金门主为何会毒发身亡?” 柳闻风道:“其中的玄机恰恰就在这汤里。”说完用手一指浮在汤里的那片绿叶。 金大海道:“这种东西平ri里经常食用,绝对没有任何不妥之处!” 柳闻风道:“不错,正常人必然无事,只是一旦中了蛇毒,即便是那种不会致命的蛇毒,一旦吃下这种菜之后,两种相互影响变成可以瞬间杀人的剧毒,方才并没有注意到,直到金门主出事方才从手腕发现被蛇咬过的伤口,怎奈还是慢了一步。” 金刀门弟子道:“这么说杀死门主的不是鬼手王而是那条蛇还有这条菜叶!”这种解释虽然合情合理,只是缺少足够的证据,至于中了蛇毒之后加上这种菜叶之后的反应更是第一次听说。 了缘大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位小施主说的不无道理,和尚早年也听人提起过这件事,一旦被蛇咬了之后绝对不能食用这种菜食!” 弟子带着哭腔,“门主,不想你一世英名确是毁在一个菜叶上,那该死的蛇!” 柳闻风道:“镖局如何会有蛇!” 第四百二十九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金龙镖局内突发变故,为了对付鬼手王带领弟子来到镖局内的金刀门门主,刚才尚且谈笑风生,原本没有太多把握可以取胜,只是如今有了柳闻风这些快刀门弟子加入一切变得完全不同,金龙镖局的实力增加何止数倍,心里更是暗暗盘算,可是要借着这样的机会与快刀门搭上关系,日后也好有个照应才是。 对方毕竟是鬼手王,虽然没有人见过真正的鬼手王,更是没有看到鬼手王出手,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鬼手王善于下毒,从八卦门那里已经得到认证,加上赵家粮店内死法奇妙的男女二人,男子以诡计骗取别人信任,最后谋夺别人家产,这些远远不够,更是暗中命人将赵掌柜一条腿打断,从此成了破庙之中那个满腹哀怨的孙瘸子,每天拖着一条残腿以乞讨为生,心肠不可谓不毒,最后落得一个肠穿肚烂的死法。 至于女子更是可恶,仗着自己花容月貌姿色过人,以美色骗取孙掌柜好感,确是不守妇道帮着外人侵吞夫家家业,孙瘸子的一切完全败这个女人所赐,在男子惊恐的目光中靓丽的容颜快速衰老,犹如一张皱了的人皮贴在脸上,女子看着情郎惊恐的眼神确是完全不解,他为何会流露出如此恐惧的神情,手指所指的正是自己的脸,那曾经是一张令男人为之魂牵梦绕的小脸,不然孙掌柜如何会乖乖拿出所有积蓄,如今确是完全失去,男子惨死,女子来到铜镜前一声惊呼,铜镜的那个人为何那样的丑陋,那个人必然不是自己,双手放在脸上,原本光滑的肌肤变得干瘪,不想一切都是真的,为何会这样,难道真的是报应不成! 金刀门门主端起汤碗喝上一口,一丝香甜之中带着一股青菜特有的清香,不知为何这种感觉总是令人留恋,尤其是上面漂浮的绿叶,一种无法想象的绿,这种绿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菜叶本身具有的颜色,只是在金刀门门主眼里确是完全不同,那是一种令人可以令人亢奋的绿,整个身体从脚趾一直到头顶,每一个发梢完全沉醉其中,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当年的一个情景。 炎炎夏日,几乎没有一丝风,即便知了同样失去鸣叫的气力,慵懒的躺在树叶之间,树林之中走出三人,一人手持大刀走在最前,正是金刀门门主,胸前衣衫完全解开,手中大刀拎在手里,平日里最喜欢的兵器同样成为一种负担。 身后跟着两名弟子,手放在眼前遮挡阳光,“这是什么鬼天,弄得人一身火气!”金刀门门主手中大刀一挥,一根树枝顿时齐齐斩断。 弟子连忙上前拍手道:“师父,真是好刀法!” 金刀门门主道:“去,去,去,远一点,热死了!” 另外一名弟子道:“师父,只要翻过了这座山就到家了,到时候弟子给你多弄些好东西去去火气!” 金刀门门主脸上脸上露出喜色,“还是你懂得师父的心思,这次出来办事足足半年可是憋了够呛。” 先前弟子冷哼一声,不想又被这小子给抢了先,照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猛然一阵歌声飘入,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说不出的舒服,金刀门门主使了一个眼色,三道人影慢慢接近,走出树林,顿时听见一阵哗哗的声响,那是流水发出的声音,歌声越来越近,声音清脆动听,不想有女子在这里唱歌。 三人从草丛之中探出头去,一条溪水由上而下,溪水之中映出一片绿,绿的诱人,令人浑身上下一片清凉,一名女子身着一身绿衣站在溪水之中,裤腿挽起,瀑布一般的头发轻轻甩动带起一片水花,嘴里发出清脆的歌声,岩石上放着一堆洗好的衣物,必然是附近农家女子。 金刀门门主看得痴了,看着女子的腰肢不停摆动,身体上的燥热顿时再一次升起,从两端慢慢汇聚,丹田之中升起一股热气,热气快速蹿升,身体不由得发出一阵轻微的颤动,弟子看在眼里多半清楚,不如应了师父心思,这样完全可以扳回一局,身形凑近低声道:“师父,要不要过上一把瘾?” 金刀门门主咽了一口唾沫,“这样做总是不好!” 弟子道:“荒郊野外谁知道!” 金刀门门主眉头一皱,眼睛始终不离女子丰满的臀部,不停摇晃,**更是随之不停升腾,终于**战胜所有理智,这些年尝过不少女人,只是这种情形确是第一次,滋味必然不同。 绿衣女子摇动头发,嘴里哼着动听的曲子,心里多半想着情郎脸上露出笑意,确是不知灾难正在一步步靠近,一道身影从草丛之中窜出,啪啪啪,双脚不停在水中跳跃,女子听见声响猛然回头确见一个男人向自己扑来,顿时发出一声尖叫,这里距离村子并不远,不想确是遇到坏人,从草丛之中跃出的正是欲火难耐的金刀门门主,两名弟子站在高处观看形势,多半担心有人经过,金刀门在江湖上总算还是有些脸面,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必然被人耻笑,弄不好还要惹来灾祸,这年头爱管闲事的人不在少数,更是以豪侠自居,专门愿意替人打抱不平。 一道身影临近,手快速捂住女子鼻息,另外一只手抱住女子腰肢,女子不停扭动,更加激起男人的欲火,女子的气力如何与练过武功的金刀门门主相比,左手用力,女子身体直接抱起,贴近身体顿时一股特有的幽香传入鼻息之间,眼见左右无人,一道身影窜入草丛之中,很快传出男子沉重的喘息声。 两名金刀门弟子距离不远,根本没有心思放风,耳朵竖起,眼睛不时回头瞄着,多半同样动了心思,只是这种好事只能由着师父享受,哪里能够轮到这里,一人咽了一下口水,一人确是无奈摇头,毕竟这种事太过缺德,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确是没有任何能力去阻止。 绿色之中映出一点殷红,金刀门门主提着裤子从草丛之中站起,脸上更是写着满足,不想这种滋味如此令人怀念,和平日里那些主动迎合自己的女人完全不同,更是带着三分刺激、三分紧张、三分期待、一分激情。 目光落在女子身上,身上的衣衫剥落,雪白的肌肤映在绿色之中显出一种别样的美,只一片绿色之中透出一点特殊的红。 金刀门门主不由得想起往事,那种感觉令人回味,唯一可惜的是女子不堪受辱咬舌自尽,金刀门门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女子眼神之中尽是哀怨,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弯下身去用手一探,早已没了脉搏,所有的**顿时消退,如今出了命案,如果被人看到金刀门必然摊上官司,好在左右无人,连忙穿好衣服带上弟子逃之夭夭。 汤碗内浮着嫩绿的菜叶,金刀门门主忍不住吃进嘴里,一种特殊的鲜嫩透过舌尖传出,不由得想起当日草丛之中发生的一切,是那样的令人怀念,不想这位堂堂金刀门门主为了一已私欲不惜毁了女子清誉,即便女子保住性命又能怎样,她的人生早已随着那一刻彻底改变,这样的人必然死不足惜。 金刀门门主惨叫一声,整个身体不停抽动,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整个人慢慢缩成一团,脑海里浮现出女子死时怨恨的眼神,难道真的是报应! 第四百三十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意外发生,金刀门门主倒地而亡,刚才尚且谈笑风生,想起昔日做过的错事脸上确是带着笑意,一个女子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因为一己淫欲所断送,这样的死法或许真的太过便宜,厅堂内众人站起身形,眼中更是流露出难以相信的神情,了缘大师同样深情一变,不想汤内有毒,好在自己并没有咽下,一道水箭射出,地上顿时出现一个坑洞,不想确是暗含内力,所有矛头完全指向鬼手王,从金刀门门主死状可以判断必然是中毒无疑,能够做到以毒杀人,更是布置如此巧妙似乎只有鬼手王可以做到,加上事先发出的生死书,眼前的一切变得合情合理,只是如何做到在汤中下毒不得而知、 金刀门弟子一脸悲伤,“一定是那魔头鬼手王做的,诸位一定要为我家门主报仇!”说完身形跪在地上。 了缘大师连连摇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柳闻风身形蹲下,汤碗打翻在地,上面依然残留汤还有绿色的菜叶,拿起菜叶放在眼前,似乎想到什么,放在鼻尖仔细分辨,拿起汤碗迎合阳光仔细观察,有一些极其细微的毒通过毒针无法分辨,只是有经验的人确是可以通过嗅觉以及一些隐藏的痕迹来发现,所以想要给一个经常行走江湖的人下毒远远要比一个武功很高的人难上很多,其中所不同的便是经验,经验这种东西根本无法衡量,更加与年龄没有任何关系,不过是一个人的经历以及心智的体现罢了,一个人经历得多了必然变成成熟历练。 真相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倒在地上的尸体,几个悲痛欲绝的弟子,眼前所有一切完全可以推到鬼手王身上,毕竟是恶名昭著的魔头,眼前的情形更是令人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鬼手王’三个字,了缘大师看在眼里眉头深锁,不由得连连叹气,鬼手王不除,死的人必然会更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面对高举屠刀把别人性命当成草芥的魔头而言,一味的忍让只会犯下更多的过错。 柳闻风仔细检查金刀门门主用过的汤碗,多半是出于习惯,四大刀卫神情严肃守住门口,厅堂内死了人,鬼手王是否已经进入金龙镖局,如果真是那样难免一番厮杀,所有人目光落在金刀门门主身上,对于柳闻风的举动并没有放在心上。 金龙镖局总局主混江龙金大海确是一脸不信,从接到消息开始已经精心准备,试问每一步已经做到尽善尽美没有丝毫漏洞,即便鬼手王精通毒术,只是一点可以肯定,下毒的人必然要接近才行,隔空下毒根本无法做到,除非是用一种奇特的方式,比如苗疆的控蛊之术,确是丝毫没有任何痕迹,即便中毒,又是如何做到,金刀门门主中毒身亡,金大海确是没有任何惋惜,虽然名义上是增援金龙镖局,不过是为了报私仇罢了,金刀门在江湖上的名声更是不佳,如果不是为了对付鬼手王必然不会与这样的人为伍,漏洞究竟出在哪里! 柳闻风检查完毕,身形慢慢接近,金刀门弟子顿时警觉,手中大刀一横,“任何人不得触碰门主尸身!” 柳闻风道:“难道你不想找出杀死门主的凶手不成?” 金刀门弟子道:“一定是鬼手王干的,这有什么好查的。” 金大海道:“既然这位少侠有兴趣,不如让他查看一番,或许能够找出什么线索!”柳闻风等人的出现着实出乎混江龙金大海的预料之外,出奇的刀法,面对危险时所表现出的冷静,这些完全无法与柳闻风的年纪搭上关系,虽然年纪无法说明一切,只是毕竟岁月的积累是任何人无法取代的事情,至于想要查些什么同样感到好奇,如果能够找出鬼手王下毒的手法最好不过,不然所有人都会陷入惶恐之中。 金刀门弟子听罢只得退后,门主已死,这里更加不是金刀门,所有一切都要听总局主的意思去办,多半应了那句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的道理。 柳闻风身形靠近,金刀门门主缩成一团,脸上的表情透出狰狞,多半是因为痛苦的缘故所造成,手中银针刺入喉咙,银针拔出丝毫没有任何异样,双手顺势向下所刺位置正是人的胃部,如果真的是汤中有毒,喉咙里无法发现最后必然汇聚到胃里,银针拔出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不由得连连称奇,猛然手腕处三道黑色的印痕吸引柳闻风注意,身形向前拿起手腕,伤痕十分奇特,只是三个黑色的小点,袖子撸起,一条黑线顺着手臂一直向上,目光落在汤碗之中剩下菜叶之上,难道一切只是巧合不成! 真相往往容易被人忽略,巧合同样如此。 金大海道:“柳少侠,可有查到什么?” 柳闻风道:“已经找到死因。” 金大海道:“可是中毒?” 柳闻风点头道:“中毒!必然不会有错!” 金刀门弟子冷哼一声,“这还用说,不过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的事。” 柳闻风笑道:“中毒而死已经没有任何疑问,只是下毒的人未必是鬼手王!” 话音一落,厅堂内顿时掀起一阵风波,“不是鬼手王!” “不是鬼手王会是谁!” “难道有人故意害金刀门门主不成!” “这小子说不是就不是,难道他是天王老子不成!” 金大海道:“柳少侠,这样说可有确切的凭证?毕竟死了人,总是要有个交代才行。” 柳闻风看着一旁的金刀门弟子道:“你家门主是否被蛇咬过?” 金刀门弟子神情一变,“你怎么知道?” 柳闻风冷哼一声,“不要问我如何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是与不是!” 金刀门弟子点头道:“原本门主说过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只是如今人已经死了,面子上的事已经算不得什么,门主今天早些时候确实被蛇咬过!” 柳闻风道:“诸位请看这里!”说完用手一指金刀门门主手臂上的那条黑线,黑线从手腕处一直向上,三个印痕清晰可见,这种奇怪的形状必然是被蛇咬中所留下,只是中了蛇毒之后,毒性必然立刻发作,为何金刀门门主一直没事,刚才确是突然发作,从毒性上可以看出必然是瞬间可以致人于死命的剧毒。 金大海道:“这个伤口必然是被毒蛇咬中,毒气向上蔓延,多半是毒气攻心而死!” 金刀门弟子摇头道:“师父说过,那种蛇最是常见,几乎没有任何毒性,如何会毒气攻心,不过是这个人胡说罢了,一定是鬼手王暗中下毒杀死我家门主!” 柳闻风道:“诸位可能不信,所有的一切也许只是一个巧合,这种菜叶平常人食用绝对没有任何事情,只可惜金门主事先被蛇咬伤,毒术渗入血液之中,虽然那种蛇毒性很弱,只是遇到这种菜叶确是可以变成瞬间毙命的剧毒,所以才会出现刚才的一幕,如果金门主可以放下面子说出后院发生的一幕,或许可以避免这场悲剧发生。”柳闻风手里拿着的正是刚才汤碗之中留下的菜叶,金刀门门主正是吃下菜叶之后惨叫一声中毒而亡。 了缘大师连连点头,“曾经听人提起,有些植物可以影响蛇毒,两种看似丝毫没有任何毒性的东西混在一起确是可以产生剧毒,难道是这种情形不成!” 第四百三十一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一番查探终于弄清金刀门门主中毒迷局,并非是先前所想的那样,银针探过,加上经验完全可以肯定没有人在汤内下毒,只是为何会喝下汤水之后毒发身亡,这样的事实同样令擅长断案的柳闻风感到从未有过的迷惑,难道真是的鬼手王神鬼莫测的下毒手法不成,自己根本无法通过银针还有经验看出其中的手法,如果始终无法找出结果,似乎只能接受这种事实。 事实终归是事实。 汤碗之中出现的绿色令金刀门门主一阵亢奋,甚至想起自己当年草丛之中发生的一幕,那道绿色的身影,用力撕开的衣裙,里面露出的一片黑色的森林,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仿佛再一次回到当时的情景,整个人完全陷入陶醉之中,不想确是没有任何悔恨,那片绿色同样要了他的性命。 柳闻风说出事实,手腕处的伤痕露出,一丝黑气顺着手腕一直向上,所有人看在眼里,金刀门弟子同样无法隐瞒,门主先前确是被蛇咬过,只是那种蛇并没有什么毒性,加上门主交待过任何不得提起,既然如此为何会死于蛇毒,这种结果有些难以置信。 了缘大师连连点头,“曾经听人提起,有些植物可以影响蛇毒,两种看似丝毫没有任何毒性的东西混在一起确是可以产生剧毒,难道是这种情形不成!”柳闻风毕竟年轻,了缘大师确是不同,辈分极高,阅历过人,出家人更是不打诳语,无形之中为柳闻风的推断加上一层可以信任的筹码。 金大海道:“金龙镖局何时出现过蛇!门主又是在哪里被蛇咬伤?” 金刀门弟子道:“就在后院,那里有一片菜地,蛇就躲在菜地里,当时并没有看清,后来的事都是听门主提起。” 金大海点头道:“你们几个留下来,其他人带上火把随我去一趟后院!” 混江龙金大海交待完毕,金刀门弟子前面带路,众人赶奔后院,镖局之中出现蛇已经令人觉得奇怪,一般的蛇更加不会轻易攻击人,如今金刀门门主死于蛇毒,更是在镖局后院被蛇咬伤,打消恐惧疑虑的最好方式便是带着人亲自去看一眼。 金龙镖局后院,正是先前交待过的那口水井所在的位置,混江龙金大海担心鬼手王在水中下毒,那样金龙镖局完全陷入被动,所以派出人手日夜守护水井,任何人不得靠近,即便是镖局的镖师同样要对上自己暗中交待的暗语才行,金大海心思细致,任何能够出现的事情都已经算计在内,不想还是出了事。 两名镖师一左一右守在水井旁,一阵脚步声传来,两人顿时警觉,借着火把光亮终于看清,握在手心的兵器放回身侧,一人手持大刀走在最前,正是金龙镖局总局主混江龙金大海,身后跟着了缘大师柳闻风等人,只是唯独不见金刀门门主。 众人出现,守在后院的两名镖师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么晚了,这么多人来到后院做什么!难道出了事不成,即便出了事也应该在前院才是,为何来到后院,好在众人都在到时一问便知。 众人来到近前,两人上前施礼,目光落在柳闻风等人身上,“这几位必然是前来相助的快刀门侠士!”柳闻风等人前来相助的事早已在镖师之中传开,尤其是迅疾的刀光,轻松破掉大门处的杀局,两人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只是听见同伴绘声绘色说起不由得心中佩服,看到队伍之中出现几个生疏的面孔立刻想到必然是快刀门的弟子。 金大海点头,“不错,如今金龙镖局有了几位少侠相助,大可不必担心那个魔头!” 柳闻风道:“不过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罢了。” 镖师道:“局主,这么晚来到后院可是有事发生?” 金大海道:“后院可有发现不寻常的地方?” 镖师道:“局主的意思是指?”说完目光落在柳闻风等人身上,相对而言这些人毕竟是外人,有些事说出来难免有些不便。 金大海道:“都是自己人有话直说便是,不必拐弯抹角,金门主今天是否来过?” 镖师点头道:“来过,当时恰好是我在这里看守,看到金门主带着弟子来到后院,多半是呆得久了有些无聊,金门主毕竟是贵客,而且只是去那边树下看看罢了,所以并没有在意。” 金大海道:“其中是否发生过什么?” 镖师道:“好像听到骂声,至于发生什么不得而知。” 金大海连连点头,金刀门门主平日里言语之中不免粗俗一些,毕竟行走江湖已经习惯,书更是读得少,只是毕竟是一门之主,又是在自己的镖局之中必然不会轻易爆粗口,那个时候必然是被蛇咬伤心中不快,所以才会如此,不想真的有蛇,难道所有的一切只是巧合不成,金刀门门主的死又说明什么。 柳闻风上前道:“二位,后院是否看到有蛇出没?”这个时候最主要的事便是找出金刀门门主真正的死因,如果杀死金刀门门主的凶手真的是那条无意间出现的蛇,这些镖师经常守在后院必然清楚。 镖师听罢惊道:“蛇!这个倒是没有,后院虽然长了一些杂草,看着有些荒凉,只是平日里经常有人打扫,每天更是有人打理菜园,若是有蛇必然能够发现。” 提到菜园,柳闻风不由得想起汤碗之中出现的菜叶,当时自己看到时已经有所警觉,这种菜叶在百姓之中并不常见,种植起来更是要费力许多,其中更是有一个极为奇特的地方就是可以与蛇毒产生反应。 柳闻风道:“总局主,是否可以去菜园那里看看?” 金大海道:“当然!”说完拿起火把前面带路,确实如同镖师所说的那样,几棵大树首先出现,接着便是菜园,众人火把放低,顿时可以看清,绿油油的菜叶令人有一种忍不住拔下几根放在嘴里的冲动,柳闻风身形慢慢蹲下,一样东西吸引柳闻风注意,飞鱼刀慢慢抽出,这样的举动顿时令后院的气氛变得紧张,他究竟看到什么。 柳闻风抽出飞鱼刀,确是刀背冲下轻轻一挑,众人看得清楚,是蛇,一条蛇从菜叶之中挑出,有人发出惊呼,不想后院真的有蛇,而且是可以夺人性命的毒蛇,加上这种平日里吃下的菜叶,不想这次倒是学到了一些本事,日后要是被蛇咬中可是要万分小心才行。 刀背挑中,不想蛇确实纹丝不动,这样的情形同样令众人吃惊,换做平日必然逃走或者攻击才对,如今确是搭在刀背之上,现在气候似乎还没有到蛇冬眠应该有的温度,柳闻风站起身形,火把靠近终于看清,不过是一条死蛇罢了。 死蛇如何杀人! 或者是咬中金刀门门主之后被人杀死,只是杀死蛇的那个人又是谁,又是抱着怎样的目的,蛇丢在地上,火把靠近,众人不由得眉头一皱,杀死金刀门门主的凶手已经找到,只是确是变成一具尸体,这样说未免太过吓人,应该是一具蛇尸才对,算一算时辰不过是两个时辰之间的事,这条蛇是否是咬中金刀门门主的那一条,从蛇身上的花纹可以看出这种蛇的毒性必然一般。 金大海道:“不想真的有蛇,为何平日里没有发现,偏偏在门主出现在后院时出来咬人!” 第四百三十二回 斗鬼王,难辨分(三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为了找出金刀门门主死因,金大海等人赶奔后院,一直守在后院的两名镖师听罢确是连连摇头,后院经常有人打理,加上这些天从来没有遇到过蛇,至于当日金刀门门主是否被蛇咬伤一切不得而知,所有一切不过是通过手腕处被蛇咬中的痕迹加上金刀门弟子的说辞来判断,其中是否另有隐情不得而知,真与假原本就无法辩分。 柳闻风来到菜地前,绿色的叶子格外诱人,蹲下身去仔细查看潜伏在绿叶之中的一丝不同,恰如观察招式之中的破绽一般,习武与查案原本没有太大的区别,任何事物都无法脱离生活而存在,其中出现的一丝不同引起柳闻风注意,抽出飞鱼刀轻轻一挑,众人不由得连连吃惊,火把照亮,刀背上挑起的是一条蛇。 真的有蛇! 刀背挑起,柳闻风确是眉头一皱,蛇一动不动,按照常理必然采取攻势或者逃脱才对,如果真是那样想要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抓住一条蛇必然很难,不想确是一条死蛇,死蛇必然无法杀人,恰如在杀人之前已经死去的凶手一样,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在杀人之后接着被另外一个人杀死。 柳闻风飞鱼刀向前一挑,蛇身顺着刀背滑过,左手顺势一抓,抓住的正是蛇头后面的位置,毕竟蛇极为凶残更是狡猾,不敢有丝毫大意,手抓住蛇头后面,那里恰好是蛇心脏的位置,同样是蛇的要害,抓起蛇头手上用力,蛇丝毫没有反应,必然已经彻底死去,放下心来,飞鱼刀收回腰间,右手抓住蛇头用力掰开,仔细比对,从张开的蛇嘴上面牙的位置可以判断,这条蛇与咬中金刀门门主的那一条形态上几乎相同。 金大海道:“柳少侠,怎么样?” 柳闻风站起身形,“这一条应该就是咬伤门主的那一条!” 金大海道:“为何可以肯定?” 柳闻风道:“蛇最是奇特,一旦袭击必然将嘴巴完全张开,这一点与人有所不同,人在不同的情形之下会选择有所保留,从金刀门门主手腕上伤痕的位置可以判断,应该就是这一条无疑,除非在这片菜地里同样潜伏着另外一条和这条形态大小几乎相同的蛇。” 一名弟子不由得退后几步,多半是距离菜地有些近心里有所担心,眼前的这片绿色已经不是单纯的绿色那样简单。 柳闻风笑道:“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大家必然清楚,这样小的区域根本不会有两条蛇存在,所以大家尽可放心就是!” 金大海道:“只是这条死蛇又是怎么回事?” 柳闻风道:“凶手同样是一条蛇!”说完用手一指,火把靠近终于看清,死去的蛇身上同样出现几个黑色的斑点,这样的伤痕与金大海手腕处的伤痕完全相同,只是要小上许多。 金刀门弟子道:“这不可能,如果真的如同柳少侠所说的那样,杀死这条蛇的那一条形态上似乎要小上许多!这样完全不合规矩!” 柳闻风笑道:“即便是人同样不能以形体的大小来区分强弱,何况是这种含有剧毒的蛇类。” 金大海道:“不错,当年金某走镖途中曾经亲眼看到一条头上呈现三角红色的毒蛇咬死一条体型数倍的蟒蛇,当时觉得不可思议,为何一条这样的小蛇能够轻易咬死那样身形庞大的同类,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上面的毒发挥作用!” “只是如何区分什么样的蛇有毒,什么样的蛇没毒,什么样的蛇毒性烈,什么样的蛇毒性弱?” 柳闻风道:“这个倒是简单,无毒蛇头部一般呈圆锥状,前端细而后端粗;有毒蛇呈三角形状;蛇的躯干部呈长筒状,颜色越是鲜艳毒性越强,金局主所遇到的那条必然是毒性极烈的剧毒王蛇,所以才能瞬间咬死蟒蛇!咬死这一条的体型同样要小上许多,毒性同样要在这一条之上!” “不想确是有如此多的说法,更是可以拥有这样奇怪的杀戮方式!” 柳闻风道:“蛇类攻击的方式无非几种,第一种便是利用毒牙,一旦咬中猎物瞬间将毒素透过毒牙注入猎物体内,蛇毒最是奇特,可以瞬间令猎物陷入麻痹,有时候确不是直接毒死,而是令猎物无法动弹,然后直接吞下!” “活着直接吞下!” 了缘大师连连摇头,多半对动物界的凶残行径同样有所感悟,毕竟出家人扫地勿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爱惜生命众生平等,最是见不得这种相互残杀的血腥场面,即便听到同样感到不舒服。 柳闻风点头道:“不错,蛇的牙齿作用有限,更加无法撕咬猎物,于是只能直接将猎物吞下,至于吞下的时间要看猎物的大小而定,不要小看了它们,甚至可以将身形比自己庞大几倍的猎物直接吞入肚子里!” “真是难以想象!” “直接吞下这样如何消化得了!”一众镖师纷纷表示质疑,平日里行镖经常能够见到,只是如今从柳闻风嘴里说出的这些确是从来没有听过,更加没有心思去研究这些与人不相关的事情,毕竟平日里害人的大多是人而不是有剧毒的蛇。 柳闻风道:“蛇的消化能力同样厉害,有些在吞的同时就开始消化,还会把骨头吐出来的;蛇的消化还要靠在地上爬行,利用肚皮和不平整的地面来摩擦。毒蛇的毒液实际上是蛇的消化液,一些肉食性的蛇消化液的消化能力较强,溶解了被咬动物的身体,所以表现出毒性。” 蛇的食欲较强,食量也大,通常先咬死,然后吞食。嘴可随食物的大小而变化,遇到较大食物时,下颌缩短变宽,成为紧紧包住食物的薄膜。蛇常从动物的头部开始吞食,吞食小鸟则从头顶开始,这样,鸟喙弯向鸟颈,不会刺伤蛇的口腔或食管。吞食速度与食物大小有关,小白鼠5~6分钟即可吞入,较大的鸟则需要15~18分钟,当然遇到更大的猎物需要更长的时间,吞下食物之后蛇类速度同样受到影响,一旦出现危险便会快速将食物吐出恢复速度。 柳闻风接着道:“第二种便是利用身体缠绕,所以遇到相对较大的蛇一定要小心这一点,蛇的身体上的肌肉力道极大,一旦被蛇缠住根本无法挣脱,只能被活活勒死。”柳闻风说到这里,有些人身上顿时有些不自在,顿时有一种被人缚住无法呼吸的感觉,多半太过形象,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只是遇到蛇之后如何躲避或者防范?” 柳闻风笑道:“当初已经说过,如果不是无意间侵犯到蛇的领地,或者一些举动引起蛇的注意,蛇不会轻易攻击人类,多半是体型太过庞大的缘故,最好的方式就是站在那里不要动,或者选择绕行,当然学武之人例外,完全可以抓住机会击打蛇的后脑,那里便是蛇的要害,一旦击中必死无疑!” 众人听罢不由得连连点头, 站在身后的张虎忍不住道:“如果一旦被蛇咬中如何处置?” 柳闻风道:“最简单的法子便是用火烧伤口,俗称火疗之法,可以阻止蛇毒蔓延,然后以火罐之法将蛇毒尽数拔出,当然好一点的医馆内必然有可以医治蛇毒的草药。” 金大海叹口气道:“如果金刀门门主不是为了情面说出被蛇咬伤火许经过处理之后能够逃过一劫,又有谁能够想到平日里经常食用的菜确是变成致命毒药!” 第四百三十三回 斗鬼王,难辨分(四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蛇类喜居荫蔽、潮湿、人迹罕至、杂草丛生、树木繁茂、有枮木树洞或乱石成堆、具柴垛草堆和古埂土墙,这些都是它们栖居、出没、繁衍的场所,平日里更是以鼠类为食很少主动攻击人类,金龙镖局出现蛇,而且从痕迹上看不止一条着实令人不解。 一行人来到后院,柳闻风从菜地里找出咬伤金刀门门主的凶手,只可惜已经是冰冷的尸体,从脖颈处的伤痕可以看出必然是被一条更小的毒蛇咬死,一直守在后院水井旁的镖师一脸不解,足足十几天过去,始终没有发现后院有蛇出没,不想今天确是一连出现两条。 经常在山林之中行走的猎手,出行之前必然将裤腿用绑绳绑紧,衣袖同样封紧,遇到蛇出动的雨季身上更是要带上布包,里面放置的是用酒泡过的雄黄、捣碎的大蒜,这样蛇便不敢靠近,即便遇到同样不会捕杀,毕竟蛇在野外以鼠、虫为食,对人类没有太大的危害。 柳闻风说罢,众人连连点头,不想其中还有这么多的讲究,同样长了一些见识,只是杀死这条蛇的那条小蛇如今身在何处! 猛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从身后传来,声音很轻确是听得清楚,多半平日习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力要在普通人之上,火把照亮,确是一条通体呈现绿色的小蛇顺着水井上的绳索爬出,嘴里吐出红色的芯子,头部呈现三角,蛇身均匀,一双蛇眼在黑暗中透出诱人的光亮,对于不远处聚集的异类丝毫没有任何忌惮。 “蛇!真的有蛇!” “是毒蛇!” 一直守在水井旁的镖师眼见一条吐着芯子的绿蛇从水井爬出,一口上好的水井就这样给糟蹋,更是枉费局主一番重托,不由得勃然大怒,刚才柳闻风所说的一切早已忘在脑后,手中兵器一晃直奔绿蛇打去。 “小心!”柳闻风立刻出言提醒,这条蛇绝对不是普通的蛇那样简单,从身形以及颜色上可以判断必然是毒性极强的蛇类,蛇极为灵活,镖师一棍打来,绿蛇身形猛然从地上跃起,速度快得难以想象,更是懂得躲避人的攻势,这多半出于天生的本能,镖师发出一声惨叫,火把之下看得清楚,绿蛇直接咬中镖师咽喉,金大海怒吼一声身形跃起,手中大刀向前一递,嗖的一下,绿蛇踪迹皆无。 金大海落地,几名镖师连忙护住左右,火把照亮,多半担心绿蛇突然出现,“好狡猾的家伙!” 镖师倒地,咽喉处瞬间变成黑紫色,不想毒性如此之烈,从形态上可以看出必然是这条绿蛇咬死那条体型稍大的那一条,咬中金刀门门主必然不是绿蛇,不然如何能够和没事人一样直到喝了汤之后毒性方才发作,镖师抽搐两下倒地而亡。 绿色的光芒从死去的镖师袖子里慢慢出现,那种眼神在火把下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妖艳,即便是女子所特有的媚同样无法与之相比。 金龙镖局内众人确是被一条莫名出现的毒蛇所震慑,诡异的身形,可以瞬间取人性命的毒牙,加上动物天生具备的本能,宁愿去应对一个杀人的狂魔,同样不愿意去面对这样一个看似弱小,确是极具危险的小东西。 绿蛇遭遇袭击并不急于逃走,火把的光芒下,一双眼睛闪烁光芒盯着眼前这些异类,嘴里的红色芯子不时吐出,那或许是蛇类特殊的语言,只是无法被人熟知罢了,犹如人类面对对手时发出的挑衅一般。 镖师倒地中毒而亡,绿蛇的毒性可想而知,加上速度快得离奇,金大海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如果自己出手能有几成的把握在毒牙咬中自己之前击杀毒蛇,或许不足三成,不行,绝对不能这样冒险,目光落在身后众人身上,“有何人懂得捕蛇之法?” 每一行都有特殊的本领,蛇虽然狡猾毕竟还是野兽,始终无法与人类的智慧相比,蛇类为患,于是自然而然出现一种奇怪的行业,便是捕蛇人,腰间系上一个袋子,手里拿着一个棍子,凭借敏捷的身手专门以捕蛇为生,蛇肉可食用,蛇毒和蛇胆是珍贵药品,即便蛇皮同样有他的用途。 柳闻风道:“蛇最是狡猾,同样最为灵活,更加可以从人类无法做到的角度进行攻击,只是蛇毕竟是蛇,同样有它的弱点。”说完身形向前慢慢接近,眼神之中透出一股杀意,手放在刀柄之上,绿蛇似乎同样感受到刀柄之上散发出的危险,身形猛然一缩,确不是退走,身形一缩,蛇身再次弹起,速度更快,直接咬向柳闻风咽喉要害,刀光一闪,柳闻风身形快速后退,所有一切不过瞬间发生,柳闻风身形落地,绿蛇被刀光击中断成两段,即便如此依然不停蠕动,只是脖颈要害被刀锋击中必然无法存活。 “好刀法!”面对这样的称赞没有人心生异议,绿蛇速度极快,应变更是了得,身形一弯缩入死去的镖师袖子里,这样不仅可以为接下来的攻势提供速度上的优势,同样可以隐蔽身形,一道影子猛然跃出,时机把握同样恰到好处,可惜面对的是一个同样懂得把握时机的恩,战斗瞬间发生,瞬间停止。 绿蛇猛然弹起,柳闻风瞬间拔刀,时机掌握恰到好处,出刀更是迅疾无比,若是慢上几分,即便能够击中绿蛇,只是击中的确是尾巴或者其他部位,绿蛇的毒牙完全有能力咬中自己,上面带有的剧毒已经见识,可怕程度令人咋舌。 蛇打七寸,恰如高手之间对决之时,所要找的恰恰是招数上瞬间出现的破绽,绿蛇断为两截依然不停扭动身躯,只是身体上的要害被刀锋击中,早已失去攻击的能力。 “这条蛇是?” 柳闻风摇头道:“在下同样没有见过,只是全身上下变成这样的颜色,可以判断必然剧毒无比,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金大海一拍脑门道:“这件事必然是鬼手王做的,目的便是在水井之中下毒,好在被我们无意间撞破,只是连累了张镖师!” 张镖师正是方才被绿蛇咬中瞬间毙命的男子,手中木棍速度根本无法与柳闻风相比,所以才会被绿蛇攻入直接咬中咽喉而死。 站在身后的钱鹰低声道:“大师兄,这件事如何看?”钱鹰最是机灵,这次冒充快刀门弟子进入金龙镖局,自然无法用平时的称呼,如今加上大师兄几个字最是适合。 柳闻风道:“或许这次说的没错,一般的蛇即便毒性颇强同样惧怕人类,更加忌惮火把,这条绿蛇确是不同,必然是有人精心以毒物喂养,更是暗中调教,所以才会如此,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必然是鬼手王无疑!” 一直神秘莫测的鬼手王迟迟不肯动手,如果孙家客栈内的诡异的一幕出自鬼手王之手,这样的举动更是完全令人不解,打草惊蛇的道理所有人的清楚,更是迫使柳闻风等人进入金龙镖局,难道真的自恃艺高胆大,完全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不成,如果真是那样为何还要等上这样一段时日,完全可以在几天前下手才对。 一阵秋风吹过,地上的树叶发出声响,心底顿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犹如上百条毒蛇从四周慢慢聚拢,将所有人围在当中,如果真是那样,或许鬼手王根本不必自己出手。 第四百三十四回 斗鬼王,难辨分(四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金刀门门主的死因最终的到确定,后院处找到死去的蛇尸,从形态上完全可以判断,死于蛇毒发作,所有一切或许只是一次意外,偶然的同时必然存在着必然,咬伤金刀门门主的只是一条平常的蛇而已,毒xing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伤口上只是留下三道淡淡的印痕,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加上门主的身份这种事情更加不想被外人知晓,于是意外无可避免发生,看似普通的菜叶确是成了致命毒药,金刀门门主尚且沉醉于曾经破坏的那片绿,不想绿同样要了自己xing命,至于两者之间相互作用产生剧毒的原理无人知晓,柳闻风同样是猜测,通过以往的案子来判断。 柳闻风曾经遇到过一件奇怪的案子,当时恰好遇到,觉得有些蹊跷也便留了心,死去的是个务农为生的男子,年纪不到四十,被人发现时死在劳作的地里,厨具丢在一旁,口吐白沫,从死状上分析应该中毒,只是为何会对有人对一个农夫下毒。 一旁放着一个汤罐,里面尚且留有剩下的汤菜,仵作在农夫娘子端来的汤罐之中发现下毒痕迹,银针变黑,于是案子变得十分简单,必然是农夫的娘子下毒杀夫这样的理由再适合不过,只是农夫并无太多钱财,女子更是没有太多姿se,从女子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夫妻之间的关系必然十分和睦,下毒杀人,而且将毒放在自己亲自拿来的汤罐之中,这样的手法未免太过简单,又岂是jing心布局下毒杀夫。 柳闻风查看汤罐,终于弄清,上面飘着一片叶子,叶子的形状与旁边的一颗小树完全相同,多半是无意之中飘落进汤罐之中,仔细检验终于弄清,一切的根源恰恰就在这片落入汤罐之中的叶子之上,不想与汤罐之中的食材起了反应产生毒素,经过试验确是如此,喝了汤水的狗安然无事,只是加了叶子之后时间不长口吐白沫倒地而亡,仵作看罢同样连连称奇,做了这么多年仵作,这样奇怪的事还是第一次遇到,更是险些冤枉好人。 案子弄清,再去找那个破解谜题的人,早已不见踪影,一旁捕快不由得竖起大拇指,做了这么多年捕快这件案子不仅破的快,心里更是舒坦,如果不是那个人看出破绽,必然会将罪名强加在女子身上,身为捕快抓到真正的凶手同样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光是靠屈打成招来破案实在说不过去。 当年的一个经历令柳闻风清楚,不同的食物之间同样可以起到不同的变化,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破案同样如此,并非所有案子都可以用常规方式来破解,变则通,通则成! 凶狠、动作敏捷,身上的花纹,竖起的头部,张开的尖牙,金龙镖局发生的一切,恐怖、死亡、慌乱,所有一切完全因为蛇。 在上古时期人们信仰蛇神,尊蛇为始祖神,这在很多上古创世神话传说中都有所体现。《楚辞天问》载“女娲有体,孰制匠之?”王逸注为“女娲人头蛇身,一ri七十七化”,其子王延寿《鲁灵光殿赋》亦云“伏羲鳞生,女娲蛇躯”将女娲当作象征女yin的蟠蛇图腾;《太平御览》卷七八引《帝系谱》载“伏羲人头蛇身,以十月四ri人定时生”,《拾遗记》卷二又载“蛇身之深,即羲皇也”将伏羲当作象征雷电的“两头蛇”图腾。 相传伏羲也认为自己受胎是自己的母xing始祖与蛇接触的结果,认蛇为自己的始祖,自称是蛇的后裔;据《山海经?海内经》的记载上古时期人们还把五帝之首的黄帝轩辕氏认为是象征云气的“四蛇相绕”图腾等,诸如此类关于蛇的美好形象的记载比比皆是,说明上古时期蛇被认为是人类的始祖而倍受崇拜。这是人们对于自身的繁衍充满着极大的神秘感和不解,给蛇赋予女se的象征意义。人们也观察到了蛇其外形与男xing的生殖器相似,从而生成“蛇——xing”文化,以蛇为xing的象征是带有世界xing的原始观念。 “蛇图腾崇拜”便成了在生殖崇拜和xing文化的融合下形成一种原始崇拜,将其视为神灵与龟合为“四灵”之一的“玄武”。 在畲族中,长篇叙事诗《白蛇传》是他们的故事歌中最长的一篇,以蛇为把守水口的神明。然而携带中原文化强势的客家神祀制度与原住民即畲族的神祀制度相遇并发生了冲突,并压服了处于弱势的畲族的神祀制度后,蛇神从自古栖息的水口村畔驱逐出去被远道而来的土地神即社神代替了,蛇神也摇身一变成了社公社婆。这一历史变局也反映在传说故事中,就是萧必达杀死了蛇公,陈靖姑斩断了白蛇,法海和尚把白素贞镇在了雷峰塔下。当然以上众民族多是居住在气候温湿森林资源丰富的西南地区,不可否认他们对蛇的崇拜是有一定的毒蛇禁忌发展来的。 所谓龙者,汉朝郑玄《洪范?五行传》说:蛇,龙之类也,龙无角曰蛇。罗愿《尔雅翼释龙》则说:“角似鹿、头斯托蛇、眼似鬼、项似蛇、腹似蜃、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闻一多在《伏羲考》中认为龙“是一种图腾,并且是只从在于图腾中而不存在于生物界中的一种虚拟的生物”,龙的基调是蛇,在众多图腾林立的时代蛇图腾最为强大,众图腾的合并与融化使蛇图腾兼并与同化了了许多弱小单位,从而使蛇在其基础上加上了其他动物的形貌特征形成了龙。 蛇图腾在华夏民族的主流图腾信仰体系中,逐渐被龙图腾所取代,蛇的形象部分地保留在了“龙”的身上,但是我们现在看到的“龙”又附加了诸多内容,这种变化是人类从实物信仰发展到抽象信仰的体现,也是文化的传承xing和发展变迁xing的体现。在这个变迁过程中经过长期的变异、发现和发明从而产生创新的理念。“龙”这一神物的神格功能也有所发展和变化。如龙不再单单是图腾了,它还兼有水神(雨神)的职责,而且也是上天的代表等。 蛇图腾到龙图腾的变迁,原因是多方面的,随着氏族公社制度向阶级社会的逐渐发展和过渡,原先以血缘为基础的图腾崇拜已不再单单是氏族的象征。而且随着阶级社会的发展,社会分层逐渐清晰,代表统治阶级利益的神也相应地得到了深化和提高,“龙”这一信仰的内容得以丰富。 随着人类知识体系的完备,对自然界分类归纳能力的提高,“蛇”图腾的xing质也在发生着变化,而“龙”经过了改革和提升后,不仅能代替“蛇”图腾的意义,而且还能对客观的物质世界产生影响。可见,蛇图腾到龙图腾信仰的转变是一种必然,是人类社会历史发展的结果。 蛇图腾作为一种原始的文化,并没有就此消失,而是以不同的形式存在于一些少数民族中,这些文化遗存对于我们认识和研究古代的蛇图腾文化和信仰文化等方面有着重要作用。 柳闻风等人赶到后院,一条绿蛇出现在众人面前,顺着绳索慢慢出现,镖师一脸愤怒手中木棍直奔绿蛇而去,一声惨叫,一道影子猛然弹起直接咬中镖师咽喉,速度更是快得离奇,混江龙金大海大惊失se,手中大刀一晃,哪里还有绿蛇影子,镖师中毒倒地而亡,柳闻风最终出手,绿蛇被刀光斩成两段。 第四百三十五回 斗鬼王,难辨分(四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随着柳闻风出手,后院内惊魂的一幕终于结束,蛇不仅是一种重要的图腾文化被人所敬仰,由此演化出龙的形象,多半是为了消除蛇带给人邪恶的一面,绿蛇被刀光击中断成两截,身体依然不停蠕动,那一刀如果不是击中要害必然可以逃离。 张姓镖师惨死,一同守在后院的另外一名镖师目光落在死去的同伴身上,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停住,金龙镖局将要面对更多的生死,悲伤早已算不得什么。 金大海道:“金刀门门主为何会无缘无故来到后院,更是被毒蛇咬伤,即便这条绿蛇真的是鬼手王所为,只是又是如何做到控蛇伤人!” 柳闻风道:“或许一切只是巧合罢了,至于早些时候在后院究竟发生过什么,只要问过金刀门弟子还有这位镖师一切自然清楚!” 金刀门弟子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刚才那一幕完全看在眼里,手持木棍镖师武功不弱,远在自己之上,不想还是瞬间被绿蛇咬死,说是咬死不如说成毒死更为贴切,毕竟毒蛇最令人畏惧的不是牙而是毒。 金大海提起今天后院发生的事,金刀门弟子道:“自从来到金龙镖局之后一直无事可做,每天更是受到鬼手王的威胁寝食难安,门主说心里憋闷想四处走走,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散散心也就是了,镖局就这么大也没什么好去处,于是带着我们来到后院,当时恰好看到两个镖师守在这里!” 剩下的那名镖师道:“不错,当时我与张大哥在这里值守防止鬼手王暗中下毒!”提到张大哥不由得叹口气,不想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两个人平日里关系必然不错,否则如何会称兄道弟,镖师接着道:“局主交代过,任何人不得接近水井,突然听见脚步声传来!” 死去的镖师张使了一个眼色,“有人来了!” 另外一名镖师点头,手中兵器抽出,虽然心里清楚,这样明显的脚步声必然不会是鬼手王,这里毕竟是金龙镖局,局主更是暗中布下人手,想要这样进来绝对不可能,不过是习惯罢了,张姓镖师手持木棍,一套旋风棍实力不弱,另外一名镖师手持弯刀,同样是镖师之中的好手,更是金大海信得过的人。 人影出现,金刀门门主带着几名弟子从门庭内走出,似乎小声说着什么,只是距离太远没有看清,两人顿时放下心来,手中兵器放在身侧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金大海道:“当时说了什么?” 金刀门弟子结结巴巴道:“只是一些荤段子罢了,不提也罢。” 金大海眼珠一瞪,“真是荤段子?” 金刀门弟子连连点头,“是,是,不敢说谎。” 镖师道:“当时看到是金门主也就没有在意,毕竟十分熟悉,更是为了帮助镖局而来,两人上前见礼!” 金刀门门主点头,“是你们两个,闲来无事四处逛逛,这几天可是憋得够呛,快到晌午了,怎么不回去歇息歇息?” 镖师道:“局主有交代,为了保证大家安全,绝对不能离开!” 金刀门门主道:“金局主想的真是周到,佩服佩服!”说完迈步向前,四下打量,“这里倒是少了一些风景!” 镖师道:“镖局之中毕竟不比外面!金门主行走江湖见多识广,这种地方哪能入得了您的法眼。” 金刀门门主听出话中之意,倒是有些道理,毕竟只是镖局,平日里替人走镖为生,若不是金大海交友广泛,刀法不弱必然无法有今天这样的荣耀,论江湖上的地位甚至比不上自己的金刀门,虽然平日里不愿意和金刀门扯上关系,若不是为了替弟子寻仇,本门主如何会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来! 后院栽种几颗高大的槐树,叶子随风阵阵飘落,令人不免感受到秋的悲凉,只是地上确是呈现出一片绿意,翠绿的叶子上面挂着水滴甚是好看。 金刀门弯下身形,对于这种绿色的叶子并不陌生,每天食用的青菜里经常可以看到,虽然叫不出名字吃在嘴里味道确是极佳,加上精心烹制,令人回味无穷,手触碰翠绿的叶子,似乎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手轻轻在叶子上来回抚摸,这样的举动着实令人不解,仿佛手中所摸的不是简单的叶子那样简单,两片叶子重叠在一起,叶子向下弯曲,中间露出一道缝隙,恰如女子丰满的臀部。 猛然一道影子从绿叶之中窜出,金刀门门主手腕一抖向外一拨,速度上还是慢了一分,影子落下终于看清,确是一条青色的蛇,青蛇受惊快速逃走,至于刚才袭击人的行为多半是躲在绿叶之中,突然被人惊醒所以才会发动攻击,金刀门门主武功不弱,只是事发突然,加上小蛇隐藏极为隐蔽。 金刀门弟子惊道:“门主!” 金刀门门主摆手道:“没事,不要声张!”目光落在手腕之上,上面印出三道印痕,好在自己反应速度够快,伤势并不严重,这种蛇以前见过,毒性一般,只要处理一下必然不会有事,手伸向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洒在上面。 金刀门弟子道:“门主,这件事要不要告知金局主?” 金刀门门主摆手道:“不过是小事罢了,这种蛇毒性更是常见,不要大惊小怪,以免丢了我金刀门颜面!” 弟子答应一声,既然门主有所交代只要照做就是,两名镖师听见惊呼声扭身去看,因为身形挡住的缘故,并没有看清当时发生的情形,只是听见一声惊呼伴随一句骂声而已。 金刀门众人并没有任何异常同样没有放在心里,如今金大海问起只得说出实情,一切恰如柳闻风所猜的一样,事先被毒蛇咬伤,蛇毒虽然轻微只是潜伏在身体里,最后吃下菜叶之后产生剧毒而亡。 众人回到厅堂,门外摆着两具尸体,金刀门门主加上那名被绿蛇咬中而死的镖师,不想鬼手王尚且没有现身,这边已经失去两名战力。 金大海道:“这件事必然是鬼手王所为,这种绿蛇在这一带根本没有,金某走南闯北自问有些见识,只是这种剧毒绿蛇同样闻所未闻!” 柳闻风道:“诸位莫要惊慌,明日便是三日之期,以鬼手王的个性到时候必然出手,如果这个时候慌了阵脚,难免被人所乘!” 了缘大师点头道:“这位小施主说的没错,蛇固然可怕,更是剧毒无比,只是天下间最毒的确是人心,鬼手王用的必然是攻心之战,先是有意或者无意之中显示自己毒功,接着断掉后路,这招不可谓不毒!” 金大海叹口气道:“所有人坚守位置,只等明日击杀鬼手王为死去的金门主还有兄弟报仇!” “报仇。” “杀死鬼手王!” 厅堂内一时群情激奋,尤其是死了门主的金刀门弟子,手中兵器举在空中,扯着脖子发出一阵阵叫喊声,多半是为自己鼓劲,后院发生的一幕所有人看在眼里,那条可以瞬间令人毙命的绿蛇,如果不是柳闻风出手死在绿蛇手中的人必然不在少数,他的刀法、镇定无形之中感染在场众人,厅堂内恢复安静,目光不由自主落在柳闻风身上,不知为何,只要看到这个人心里便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奇怪,哪怕他说的是错误,同样愿意跟着去做,即便付出性命同样在所不惜。 第四百三十六回 斗鬼王,难辨分(四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厅堂内众人一阵喧闹,手中兵器纷纷抽出,杀死鬼手王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不仅仅是为了情义同样是为了自己能够保住性命,在危险面前人所表现出来的冷静其中透出的更多是杀意,唯独一人眼睛微闭,不停拨弄佛珠,出家人四大皆空,早已将一切看淡,或许真的不应该参与这种纷争,众人目光几乎同时落在柳闻风身上,混江龙金大海甚至有些嫉妒,有些东西会在人的心里潜移默化形成,恰如见到和尚就会以为必然是个心地善良一心修行的僧者,只是其中同样掺杂心怀不轨之辈,不过是借着这样的身份来掩饰自己的罪行罢了。 柳闻风确是不同,刀法惊奇,遇事冷静,经验更是其他人无法相比,如果不是柳闻风看破金刀门门主死因,必然无法从后院找出那条蛇尸,同时斩杀剧毒绿蛇,那口最令人放心的水井如今早已成了致命杀机。 这或许可以称之为信任! 这种东西最是奇妙,自己不曾拥有确是期望在别人身上看到,柳闻风的冷静、武功、智慧、知识,所有一切完全符合这一点,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必然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试问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一个丝毫没有任何本事,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自保的人手里。 所以信任并非只是简单建立在善良、正直之上,一切只是一个基础罢了。 明天便是鬼手王发出生死书最后一天,同样是最为关键的一天,只要过了明天,鬼手王是否真的会来!至少没有人期待那道身影出现。 夜色温柔,皎洁的月光落下,照在所有人身上,死去的镖师以及金刀门门主放在庭院之中,两块白布蒙上,迷人的夜色之中多了一丝凄美,即便如此,过了今晚,又有多少人可以有机会再去领略夜色! 众人散去,厅堂内只剩下柳闻风、金大海两个人,金大海道:“今天的事还未来得及感谢柳少侠!” 柳闻风道:“后院的事?” 金大海点头道:“镖师张是我最好的兄弟,可惜性子太急丢了性命,柳少侠杀了绿蛇,不仅报了仇,同样令所有人看到希望,这一点金大海无法做到!” 柳闻风道:“局主身上有的东西又岂是他人可以比拟!” 金大海笑道:“柳少侠必然不是随意恭维的人,金某倒是有些兴趣!” 柳闻风道:“鬼手王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正是对金龙镖局的实力还有布局有所畏惧,即便一般的门派鬼手王同样不会放在眼里,一个生死书,或许已经吓得坐立不安,金局主确是能够做到处事不惊,其中布局更是细致,众镖师更是同仇敌忾着实令人佩服!” 金大海听罢哈哈大笑,“这些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好兄弟,危机时刻自然不会弃我不顾,人若是没了情义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静,从未有过的静,远离喧闹,给心灵一份安静,不失为一种提升内心境界最好的方式,只是眼前的这种静确是完全不同,死一般的静,这种静令人不安,甚至感到恐惧,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这种恐惧完全从心底发出,那是完全银白的世界,雪花片片飘落,他大声呼喊,整个世界只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一直摒弃世界的喧闹,总是梦想着可以为心灵寻找一份真正的净土,曾经看着孩童眼神之中的那份清澈而感慨,这份纯真不经意间从身边溜走,最终发现,你所想要的原本已经拥有,只是慢慢舍弃罢了。 一道身影从床上跃下,身形轻轻落地,同样没有任何声音,似乎不忍打破眼前的宁静,刀拎在手里,轻轻来到门前,侧耳听去,整个金龙镖局如同完全陷入沉睡一般,没有任何声响,慢慢推开房门,一阵风刮过,卷起地上的落叶,身形慢慢走出,正是柳闻风,金刀门门主死因已经弄清,众人回到前厅之后各自歇息,养精蓄锐只等明日对战鬼手王。 几道人影出现,柳闻风身形站直,方才所保持的完全是瞬间出刀所特有的姿势。 四道人影接近正是旋风许豹、百变钱鹰、怒狮张虎、老叟李龙,柳闻风身边最得力的四大刀卫,左右无人,四人快速上前,“大人!” 柳闻风道:“有没有发觉到有什么不同?” 钱鹰道:“似乎比平日安静了许多!” 许豹道:“按照常理这个时候必然可以听到鸡鸣声,如今确是稀奇,不仅金龙镖局范围内,即便整个镇子所有能够叫的鸡一夜之间突然消失一般!” 张虎道:“我看多半是还没有睡醒!”这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四大刀卫之中唯独李龙默不作声,如果说出的只是毫无意义的话,不如索性闭嘴的好,这样至少不会暴露自己的底细。 柳闻风点头道:“确实有些蹊跷,走,去厅堂看看!” 几道身影快速接近,只见混江龙金大海一脸阴沉站在门口,一名镖师附在耳边小声说着什么,几人接近,金大海听见声音看到几人进入,原本阴沉的脸很快恢复原有的神情,“几位少侠昨晚睡得可好?” 柳闻风道:“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平静!” 金大海苦笑一声,“有人发现镖局里内所有的鸡全部被人毒死,即便养的一只老犬同样没有放过,原本是想让它寿终于老,不想确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许豹道:“鸡犬不留!” 钱鹰笑道:“鬼手王终于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金大海一脸苦笑摇头道:“今天便是最后一天,原本以为可以躲过一劫,不想还是来了,更是要连累诸位少侠,金大海心里始终过意不去!” 柳闻风笑道:“快刀门图的就是一个快字,快意恩仇,行侠仗义,总局主莫要放在心上就是,无论鬼手王如何了得始终是人,是人便会有破绽!” 金大海道:“希望如此!” “阿弥陀佛!”一声清亮的佛音传出,正是了缘大师,脖子上缠着佛珠,双手放在胸前从门外走入,脸色平静带着一丝笑意看着众人。 金大海连忙上前,“大师!” 了缘大师道:“缘起缘灭,是非因果,诸位何不随遇而安,魔也好鬼也罢,邪恶终究无法战胜正义!这是世间大道,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柳闻风道:“如果所有人都可以如同大师一般,世间岂不是早已成为乐土,没有纷争,没有杀戮,人人平等互助!” 金大海道:“只可惜所有人都被贪欲所左右,最后始终无法逃过一个欲字!” 了缘大师道:“贪便是人的执念,一旦被贪欲所左右便会陷入痛苦之中,因为贪欲而变得自私,为了掠夺更多的东西于是便有了杀戮,只要能够做到少欲知足,一切便可以迎刃而解!” 柳闻风道:“少欲知足!大师高见。” 众人厅堂相聚,无意之中提到佛对欲的看法,了缘大师佛法高深,更是一语道破,人的痛苦恰恰来自于内心的**,一旦无法满足便会陷入痛苦之中,即便得到又能如何,不过是一个虚幻的东西罢了,人能够用到的毕竟有限,世界有多大,相比浩瀚的虚空是多么的渺小,唯独人的心境,少欲知足才是最为完美的人生,只是又有谁真的能够看破! 一声哨响,厅堂内众人不由得神情一变,几道身影从厅堂内射出,一人速度最快,正是柳闻风,四大刀卫紧随其后,混江龙金大海手持大刀窜出厅门,声音确是从大门外传来,众人不由得神情一变,鬼手王来了! 第四百三十七回 斗鬼王,难辨分(四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阵哨音彻底将金龙镖局内的宁静打破,声音恰恰是从大门外传来,众人不由得神情一变,换做平时倒也没什么,或许只是贪玩的孩童做的恶作剧罢了,只是如今变得完全不同,金龙镖局出事之后,很少有人从这条街上经过,多半担心惹祸上身,加上孙家粮店内莫名的死者,整个镇子顿时陷入恐慌,门窗紧闭,平日里街上玩耍的孩童同样被大人锁在屋内。 只有一个解释最为合理,鬼手王来了! 金龙镖局内所有鸡、犬一夜之间尽数被人毒死,倒是应了那句‘鸡犬不留’,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似乎只有鬼手王,不想鬼手王如此狠毒,只是究竟如何下毒令人不解。 鬼手王是谁,没有人清楚! 见过鬼手王的人已经化作尸骨,唯独一个人例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只是有一个十分奇特的外号地鼠,他的本事远远无法和那些死在鬼手王手下的那些人相比,只是有一点最为奇特,那就是逃命的本事,这一点即便鬼手王同样感到头疼,只是被人发现时早已无法分辩原来的样子,耳朵、鼻子早已烂掉,眼珠同样从眼眶中突出,即便这样依然活着,不得不佩服地鼠的本事。 “谁是鬼手王?” 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中确是发现地鼠早已将舌头咬断无法出声,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能保住性命,对于一个无法说话无法看到东西的人鬼手王必然不会在意,不想再次被人发现时已经成为一具尸体,鬼手王的凶残可想而知。 随着声音在大门外响起,金龙镖局内众人精神不由得一震,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鬼手王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先是下毒杀人,还是堂而皇之进入,最后以奇妙的毒术杀人,没有人清楚,几名金刀门弟子目光落在大门处,手心不停在衣角上面擦拭,多半太过紧张的缘故。 哨音响过,似乎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静,从未有过的静,张虎手中弯刀一晃道:“要不要出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那装神弄鬼!”张虎性子直,许豹确是性子急,两者完全不同,张虎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已经冲出,正是许豹,柳闻风连忙出声阻止,“不可鲁莽!” 许豹只得手中弯刀一晃退回原地,柳闻风道:“对方故弄玄虚必然有他的目的,只是一点可以肯定,对方同样有所忌惮,不然何必弄出这么多事来,现在考验的就是大家的耐力还有胆量,一旦怕就会乱,一旦乱就会被人所乘!” 柳闻风一番话,众人顿时长出一口气,这样一直绷着谁也受不了,一颗心更是不停加速,彷佛要跳出来一般,不想一个普通的哨音已经把所有人弄成这个样子,如果真的面对鬼手王又将如何。 一人鼻子动了几下,直接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鼻涕声响亮,众人顿时乐出声来,所有的紧张气氛顿时消失,那名打了响鼻的金刀门弟子脸上同样露出笑意,手顺势在鼻子上一抹,笑声顿时止住,金刀门弟子一脸不解,不时的左右摇晃,两股黑血顺着鼻孔流出,血为什么会是黑色,只有一种可能,他已经中毒。 同伴用手一指脸上露出惊恐,“怎么会这样!” 金刀门弟子方才发觉不妥,手再次抬起,目光顿时呆住,血,黑色的血出现在手心,这预示着什么,门主以及镖师的惨死,结局必然同样如此,脸色苍白,身形连连后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不要碰他!” 金刀门弟子试图将同伴扶起,金大海连忙出声阻止,如果他的身上真的被鬼手王下毒,以鬼手王的毒术完全可以做到触碰到的人同样无法避免。 倒在地上的金刀门弟子一脸惊恐,眼睛泛出白色,柳闻风道:“他不是被毒死,而是被自己吓死!” “吓死!” “只是听人说过吓破了胆子,这样直接吓死还是第一次遇到!” 柳闻风道:“其中原理基本相同,一个人因为过度惊恐身体无法承受,加上万念俱灰,最后导致死亡。” 金刀门弟子惨被吓死,鼻子里流出的黑血慢慢变淡转为原有的红色,至于刚才的黑色究竟如何形成没有人清楚。 刚才的哄笑顿时消失,心情更是从未有过的沉重,如果死在鬼手王的毒术之下如今已经能够接受,不想确是这样的死法,金龙镖局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静,只是这次完全不同,一种潜移默化的改变在心底慢慢形成,甚至无法猜到自己将会是怎样的死法,听起来似乎已经变得有些可笑,人的生命尚且无法左右,剩下的还有什么! 一声鸡鸣彻底将宁静打破,犹如一直压抑的情感猛然爆发一般,镇子里顿时热闹起来,鸡鸣声此起彼伏,即便消失的蛙声同样响起,柳闻风不由得捂住胸口,不知为何,这种奇妙的叫声令人内心感到一丝不安,每叫上一声,心口处同样发出一声剧烈的跳动,随着鸡鸣声大阵,心跳更是变得狂乱,再看其他人同样眉头紧锁,脸上更是露出痛苦的神情。 了缘大师不停拨弄佛珠,速度更是快得离奇,嘴里不停念出佛语,柳闻风终于清楚,整个镇子上的鸡好像被人以奇怪的方法控制一般,先是从未有过的宁静,然后是突然响起的哨声,接着是一声响亮的鸡鸣,整颗心随着鸡鸣声上下起伏,速度越来越快,叫声变得越加高昂,这已经超出鸡所能达到的范围。 “大家捂住耳朵,不要听!”柳闻风大声提醒,众人双手捂住耳朵,不知为何,这种奇妙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挥之不去,即便死死堵住,依然可以透过肌肤不停传来。 “阿弥陀佛!少yù知足。”了缘大师运足内力,其中多半掺杂少林独有的狮子吼,声音洪亮,门外的哨音同样停止,说来也奇,鸡鸣声同样消失,众人松开双手,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不得而知,世界仿佛再一次回归平静。 一名老者一脸疑惑看着自己家的芦花大公鸡,此时安安静静趴在地上,对于刚才为何发出高亢的叫声十分疑惑,老者连连点头,“今天真是奇了,大清早的不打鸣现在倒是来了精神!” 柳闻风道:“多谢大师!” 金大海深吸一口气忍不住眉头一皱道:“刚才究竟发生什么事情?” 柳闻风道:“似乎是一种奇怪的魔音,能够扰乱人的心神,如果不是大师以佛音化解,必然有人无法自持,甚至沦入魔道!” 了缘大师道:“魔同样是心境,一旦心境被贪yù所困无法自拔,最后只能沉沦!” 金大海高声道:“鬼手王,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金龙镖局众人在此恭候大驾多时,不如现身一见!” 所有人目光落在大门处,心里更是清楚,金大海早已暗中布置几道杀机,只要鬼手王从大门处进入杀机立刻发动,同样是击杀鬼手王的最佳时机。金大海连喊三遍,大门处依然没有任何声响。 许豹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打开大门看一看,外面的那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柳闻风摇头道:“鬼手王善于下毒,在没有现身之前最好不要触碰任何东西!” 紧闭的大门,金龙镖局内严阵以待的众人,门外究竟是怎样的情形不得完全不得而知,只是刚才响起的哨音太过离奇,随着哨音停止,刚才的鸡鸣声同样消失,如果一切同样用巧合来解释未免太过儿戏。 第四百三十八回 斗鬼王,难辨分(四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鬼手王尚且没有出现,金龙镖局确是完全陷入恐慌之中,一名金刀门弟子更是直接被吓死,哨音响起,一阵鸡鸣声随之爆发,其中更是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声响,这种声音令人烦躁、惊恐、不安甚至沮丧,好在了缘大师佛法高声,一声怒喝惊醒众人,“少欲知足!”极为简单的四个字确是暗含佛家真谛,金大海不由得长出一口气,一时更是弄不清楚刚才究竟怎么了,为何会有那样奇怪的想法,所有人都会死在鬼手王手里,抵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如索性了解来的痛快,至少不必遭受痛苦。 一名镖师慢慢接近大门,刚才一直躲在暗处,只是步子不免显得有些踉跄,背对着众人,无法看清脸上的表情,不过是不停颤抖的后背可以看出内心的挣扎以及所经受的痛苦,手放在门上,隐约可以听见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你要做什么!”金大海一声怒吼手持大刀向前就窜,柳闻风连忙飞身拦住,眼前的一切尚且无法弄清,最好不要冒然出手,那名镖师手放在大门上的横杆之上,头慢慢转向身后,眼神之中确是一片死灰,那样的眼神必然不是一个活着的人应该有的眼神,其中充满怨恨、恐惧、不安,双手用力向外一拉,一直紧闭的大门猛然被人打开。 门开了,不想确是以这样的方式打开,众人抬头,门外站着一名老者,身形高大,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笠,一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笑意,一支笛子别在腰间,刚才的哨音必然是此人发出,目光确是落在那名打开大门的镖师身上,脸上的笑意满满停住,手臂轻轻抬起,柳闻风大喊一声道:“不要杀他!” 老者丝毫不为所动,手臂轻轻一挥,镖师身体慢慢倒下,一条青色的小蛇从死去的镖师体内钻出,顺着老者身体直接而上,伏在肩膀之上,嘴里吐出红色的芯子看着眼前众人。 一人一蛇站在门前,早已不是那个一脸邋遢的乞丐模样,一身衣服虽然算不上华贵确是十分干净,双手缩在袖子里,没有人清楚里面究竟隐藏怎样的玄机。 老者慢慢进入,金大海怒吼一声,“杀!” 静,依然是静,一种带给人压抑的静。 原本布置在大门处的道道杀机完全没有作用,绳索早已离手,大枪丢在地上,即便手持弓弩的那双手同样无力垂下,杀人于无形,这便是鬼手王厉害之处,没有人清楚究竟如何下毒,或许只是一个喷嚏,一个哈气,或者更为微小的动作,更加不要忘了鬼手王的身上还有容易被人忽略的东西。 蛇,被柳闻风斩成两断的绿蛇,以奇妙的方式控制镖师行为的青蛇,鬼手王身上有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变得更加令人可怕。 金大海手中大刀一指,“鬼手王,我金龙镖局与你并无仇怨,为何赶尽杀绝!” 大门处的安静已经说明一切,那些精心布置的人手必然遭了毒手,只是鬼手王如何发现那些藏在暗处的杀机不得而知。 鬼手王发出一阵冷笑,“杀死老夫小绿的那个人是谁?有胆量就站出来,老夫倒是想要看看。”其中所指正是当日后院处杀人的那条绿蛇,提到小绿鬼手王肩头上的青蛇似乎同样有所感应,蛇头高高扬起。 柳闻风向前一步,目光落在鬼手王身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我!” 鬼手王点头,“倒是有些本事,只是错不该杀死老夫辛辛苦苦养了十年的宝贝!所以我会让你死得比别人凄惨十倍。” 柳闻风冷哼一声道:“怪只能怪没有好好看管,畜生就是畜生,无论如何金贵同样不能夺人性命!” 鬼手王连连点头,“很好!” “大人,何必跟他那么多废话!” “杀了鬼手王,为门主报仇!”金刀门几名弟子报仇心切,顾不得太多怒吼一声一起冲出,声音很快停止,鬼手王手臂猛然一抖,一道黄色粉末飘出,几名金刀门弟子顿时丢掉手中宽刀双手捂住面门,原本好好的一张脸瞬间变得恐怖吓人。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了缘大师眼见鬼手王出手伤人不由得连连摇头,以往只是听人说起鬼手王如何凶残,今日一见确实如此,身形一闪,整个僧袍完全鼓起,足以看出必然是内家高手,鬼手王不敢大意,一直缩在袖子里的双手迎上,用的确是一种罕见的爪功,许豹不由得神情一变,那只手和自己曾经见到的那只完全不同,当日跟踪那名乞丐最后得出结论靠的就是那只满是皱纹的手,如今鬼手王出手,手上的皱纹大多消失,更是透出一丝光亮。 “大师小心!”金大海一晃大刀同样冲上,只有除掉鬼手王才能解除金龙镖局危机,顾不得太多,当日曾经见过柳闻风出刀,论刀法自己确是不如,所以并没有急于出手,几名金刀门弟子被鬼手王洒出的毒粉击中纷纷中毒倒地眼见无法活命,平日里最为沉稳的了缘大师看在眼里不由得连连摇头,此魔不除只会死更多人。 一只手按在鼓起的僧衣之上,上面隐约带着绿色的光芒,必然是沾染剧毒,了缘大师丝毫不惧,双掌一晃打向鬼手王头顶,用的确是正宗的降魔掌法,两道掌影将鬼手王困在当中,金大海怒吼一声大刀迎上。 许豹道:“大人,我们要不要过去?” 柳闻风摇头道:“再等等,总是觉得有些怪异!” 钱鹰道:“大人莫非看出什么破绽不成?” 柳闻风道:“鬼手王气势上倒还说得过去,不过总是觉得缺少什么!” 李龙道:“应该是杀意,鬼手王杀人成性,身上所散发出的杀意必然惊人,只是从这个人身上确是无法找到!” 柳闻风点头道:“还有便是实力,这个人除了身上的毒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几人仔细观看,只见鬼手王被了缘大师、金龙镖局金大海两人围住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如果不是忌惮毒功不敢过于接近,这场战局必然早已结束,鬼手王发出的攻势更是普通,难道是故意隐藏实力不成! 鬼手王一掌挥出,袖子猛然一晃,一道青色的影子窜出,正是方才一直伏在肩头的青色小蛇,打斗之时突然消失,如今从袖子里猛然出现,速度快得惊人,直接咬向了缘大师咽喉,这样的举动与后院处咬死镖师的绿蛇完全相同,可以看出必然是经过训练。 了缘大师一身气力凝聚在袖子之上,青蛇动作敏捷,更是躲在鬼手王袖子里,袭击要害原本是动物的天性,了缘大师一心除魔不想鬼手王确是用出这样的招数,咽喉被青蛇咬中,青蛇含有剧毒,一旦被咬中必死无疑,了缘大师双掌迅疾一合,青蛇吃痛试图逃脱,怎奈掌上力道惊人,挣扎几下很快停止,必然是被掌上的力道直接震死。 了缘大师咳嗽几声双掌分开,青蛇掉在地上,几道黑色的齿印印在咽喉处,若是换了别的地方,或许可以医治,只要及时将中毒部位切去,或许能够保住性命,如今被剧毒青蛇咬中的位置确是咽喉要害。 柳闻风身形一晃来到近前,“大师!” 了缘大师身形慢慢坐下,手放在胸前,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确是从未有过的安详,对于生死必然早已看淡。 第四百三十九回 斗鬼王,难辨分(四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鬼手王出现,大门前响起一阵奇怪的哨音,说来也奇,原本一直守在大门处的镖师确是直接走到门前,只是身形不免有些摇晃,双手放在门板之上,大门应声而开,一人头戴黑色斗笠站在门前,双手背在身后,宽大的袖袍挡住身体,手臂轻轻一晃,一条青蛇从镖师身体上钻出,再看镖师早已没了气息,刚才的奇怪举动必然不是出自本意,只是被人以奇怪的法门控制只得按照比人的心意去做。 金刀门弟子报仇心切,齐齐攻出,鬼手王手臂一晃,几人纷纷倒地,站在一旁的柳闻风等人看得真切,袖袍上洒落一阵黄色的烟雾,必然是剧毒之物,鬼手王一身是毒极难对付,了缘大师运足内力猛然攻出,多半不忍心看到更多人惨死,一心除魔。 金大海同样抖刀攻出,这样的局势普通的镖师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场,柳闻风等人确是迟迟未动,鬼手王出现,按照常理应该一拥而上,迫使对方无法用出毒功将其击杀才对,平日里杀伐果断的柳闻风为何迟迟不肯动手着实令人不解。 柳闻风说出实情,“这个人身上似乎少了什么!”杀气还有实力,以鬼手王的本事断然不会如此不堪,难道这个人不是鬼手王,只是为何懂得控蛇还有用毒之法,袖子一抖,青蛇咬中了缘大师,同样被掌力震死,金大海一人独斗鬼手王,心里更是没底,手中大刀守势多于攻势。 “动手!”柳闻风一声令下,四道身影快速围上,四个方向几乎同时升起刀光,李龙位置最近同样出刀最早,许豹赶到鬼手王身后,距离最远,出刀同样最迟,刀光确是几乎同时到达,四把刀瞬间将所有退路完全封死。 金大海同样怒吼一声,一招横扫千军手中大刀猛然攻出,声势惊人,鬼手王避无可避,刀光击中鬼手王腰腹,金大海脸上露出一丝喜色,时机把握恰到好处,大刀划过,确是没有任何声响,宽大的袍子猛然从中间断开,一道身影高高跃起,避过刀光,人在空中直接抓中张虎肩膀,肩膀处顿时失去知觉。 隐藏在袍子下的鬼手王猛然分成两人,柳闻风刀光同时升起,同样晚了一步,上面那人空中跃起,直接抓住张虎,张虎连连后退,飞鱼刀垂在身侧,一条手臂完全失去直觉。 下方那人身形顺势一滚,四道刀光同时打空,一把匕首刺向钱鹰,这一招如果刺向许豹必然可以奏效,许豹出手完全不留有任何余地,钱鹰确是不同,招式上更是灵活,眼见袍子猛然裂开顿时清楚眼前所发生的事,袍子里面隐藏玄机,刀攻出一半快速收回,匕首刺向钱鹰胸前,手持匕首之人确是一个身形矮小的老者,眼中露出凶狠,钱鹰收刀手腕一转正好接住对手致命一击。 金大海一刀击空身子不由得后退几步,“两个人!不可能,怎么会有两个人!” 身形矮小击伤张虎的那名老者猛然跃起,直接坐到另外一人肩膀之上,不想两个人就是依靠这种方式来掩饰彼此,加上长袍的遮挡任何人无法猜到里面暗藏的玄机。 “谁是鬼手王?”许豹一脸愤怒,李龙飞身过去,张虎失去战力,好在没有大碍,手捂住伤口,上面隐约可以看到几道爪痕。 柳闻风道:“两个人应该都是鬼手王!” 金大海道:“两个鬼手王,不可能,江湖上从来没有人说过有两个鬼手王!” 鬼手王笑道:“这很简单,见过我们分开的人都已经是死人,所以自然不会有人知道真正的鬼手有两个!” 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从刚才两人瞬间发出的招数可以看出方才所用的招式同样有所隐藏,上面那人瘦小干枯,两条腿更是要比常人短上许多,动作极快,用的是一种罕见的爪功,下面那个人倒是好些,只是个头同样要稍矮一些,用的应该是地堂门之类的功夫,其中最为关键的是,两个人与画像上的那个人完全不是一个人,虽然有几分相似确是不同,如果两个人是鬼手王,那么指挥使大人画像之中要找的那个人又是谁! 真正的鬼手王出现,确是两个,这样的结果即便柳闻风同样无法猜到,两个人隐藏在长袍里,行动更是一致,根本无法看出其中破绽,直到金大海一招横扫千军打出,鬼手王退路完全封死的那一刻,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底升起,两道身影快速分开,一切终于清楚。 地上倒着七八具尸体,急于报仇的金刀门弟子,被青蛇控制死去的镖师,加上用最后气力击杀青蛇的了缘大师,这些人再也没有机会直到这样的事实,两个完全dú lì的人,天下间有两个鬼手王。 许豹、钱鹰守住门口,李龙护住受伤的张虎,以免鬼手王施加杀手,柳闻风抽出飞鱼刀,刚才发出的一刀只是攻到一半立刻收回,对手已经消失,即便空中变招同样无法伤及对手,所以索性收回。 鬼手王上下打量,“看你倒是有些本事,只要不与我为敌便放你们这些人一条生路,只是金龙镖局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金大海不由得眉头一皱,如果是了缘大师倒还好些,毕竟有些交情,这几个人不过刚刚认识一天罢了,即便行走江湖秉持侠义,只是面对生死任何人都无法保证可以做到,即便现在选择离开同样没有任何过错,只是金龙镖局的命运变得完全不同。 金大海目光落在柳闻风身上,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祈求,鬼手王的话语之中流露出对快刀门弟子的敬畏,虽然一身是毒,只是这样迅疾的刀光同样令人畏惧,四人组成的刀阵更是可以将人困在当中,不要忘了还有一个迟迟没有动手。 柳闻风笑道:“鬼手王,怪只能怪你平日里杀人太多,即便今天不遇到,柳闻风同样不会放过你!” 鬼手王惊道:“你是柳闻风,锦衣卫!”金大海同样看着柳闻风,当年柳闻风击杀九幽老怪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金大海更是打心眼里佩服,不想此时那个人少年就站在自己面前。 柳闻风慢慢接近,“既然知道我的大名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鬼手王哈哈大笑,“痴人说梦!即便能够杀死九幽老魔又如何,鬼手王可不怕你!”当年苏州城无影谷一战打伤九幽老怪,九幽老怪最后同样死在柳闻风之手,柳闻风的大名从此传开,不想确是在这里遇到,毕竟是刀法出众极难招惹的锦衣卫柳闻风,鬼手王不由得神情一变。 两道身影同时攻向柳闻风,刀光升起直接攻向上面那名身形矮小的老者,老者不敢硬接,身形确是灵活,下方那人身形一滚距离拉近,手中匕首向前刺出,哪里还有柳闻风影子,柳闻风身形跃起直接追向那名跃向空中的矮小老者。 老者双掌猛然一拍,一道红色粉末洒出,金刀门几名弟子死在黄色粉末之下,所有人看在眼里,柳闻风确是毫不避让,刀光闪过,一声惨叫,身形矮小老者落地,胸口处隐约显出血痕。 “你怎么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鬼手王?”矮小老者捂住伤口一脸疑惑,试问没有人能够猜出自己才是真正的鬼手王,平日里出现的鬼手王都是两人合体,身形上与自己完全无法相比,加上自己的一番言辞令所有人相信真正的鬼手王有两个,不想还是被柳闻风看破。 第四百四十回 斗鬼王,难辨分(四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鬼手王有两个,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必然没有人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一个鬼手王已经令人头疼,如今确是两个,长袍被刀锋撕裂,金大海面露喜色,只是为何如此顺利,沿途更是没有受到任何阻挡,大刀犹如劈中空气一般,两道身影瞬间分开,一人向上跃起双爪顺势抓向张虎,一人顺势一滚避开刀锋,手中短刃刺向钱鹰。 同样令鬼手王无法猜到的是,眼前的这个年纪人便是当年名震江湖杀死四大魔头之首九幽老怪的柳闻风,如果事先知道这样的情形必然不会以这样的方式开始,直接面对一个刀法精妙的高手确是鬼手王所不想看到的结果,四道人影瞬间将自己围住,四道刀光快得离奇,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四人之间的配合,几乎无法找到任何破绽,好在一人被自己毒爪打伤失去战力,只是下一步如何解决柳闻风鬼手王眉头一皱暗自思量。 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兵法之中早已记载,鬼手王同样用出这样的伎俩,自己所要对付的只是金龙镖局而已,并不想和这些锦衣卫扯上任何关系,不想柳闻风确是一口回绝,金大海心里自然感激,无形之中令金龙镖局逃过一劫,只是是否能够除掉鬼手王尚且无法定论,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个曾经创造奇迹的年轻人身上。 战斗瞬间爆发,柳闻风同样发出最强一刀,刀光犀利,身形避过善用地趟刀法路数的老者,刀锋直追空中矮小老者,矮小老者脸色一变,刀光速度太快,手腕一抖,一道红色粉末直接打出,这才是鬼手王最令人忌惮的地方! 毒粉,五种剧毒药粉磨制而成剧毒无比,毒性甚至要在毒死金刀门弟子的黄色粉末之上,柳闻风确是直接迎上,这样的举动即便四大刀卫同样吃惊,大人究竟是怎么了,平日里处事谨慎,更是教过自己做事第一要诀便是懂得保护自己,以大人的身法必然可以躲过,金大海一声惊呼,“小心!” 不想还是慢了一分,红色的药粉直接打在柳闻风脸上,刀光同样击中矮小老者,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两人落地,鬼手王咳嗽一声,“你如何知道我才是鬼手王?” 柳闻风道:“是杀意,在你的身上可以察觉到,而在他的身上感受到只是悲哀还有无奈,所以你才是真正的鬼手王,而他不过是你的替身罢了。” 鬼手王冷笑,“你很聪明,只是那又如何,中了我五毒粉必死无疑!” 四大刀卫眼见柳闻风出刀击中矮小老者,只是自己同样被红色的粉末打中,先前早已见识过鬼手王毒药的厉害之处,不想大人这一次如此大意,“大人!” 五毒粉必然是刚才打出的红色粉末,以柳闻风的身法必然可以避开,确是直接出刀,这样的举动即便四大刀卫同样不解,记得大人明明说过,人最重要的便是懂得如何保住性命。 鬼手王神情一变,“你怎么会没事!” 确见柳闻风神情自若,几人顿时放下心来,柳闻风张嘴取出一根奇特的药草,上面长满细细的枝杈,此时上面确是泛着红色。 “可解百毒的灵草!”鬼手王一眼认出,柳闻风含在嘴里的正是灵草,能解百毒的珍惜药草,天下间十分罕有,不想柳闻风确是可以拿到,鬼手王一声冷笑,自己似乎忘了一点,柳闻风身为锦衣卫自然可以从皇宫之中获得,这种灵草对于普通人而言十分珍贵,只是对于皇室而言算不得什么,都怪自己太过大意,所以才会被柳闻风那一刀所击中。 柳闻风笑道:“只是听说能够解百毒,所以特意请大人从宫中求来,不想确是有些作用。” 鬼手王咳嗽一声,嘴角露出血迹,刚才那一刀直接击中胸口,更是自持有毒粉在身柳闻风必然不敢接近,刀光接近已经无法避开,再看金龙镖局内的局势,门口处被两人堵住,不由得冷笑一声,“这里不管你的事,走!”确是对着另外一个人说出。 那人确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静静的站在那里。 鬼手王道:“天下间从此再也没有鬼手王,当年你与我的赌约同样除去,现在你可以走了,不必为了我这个恶人搭上性命!” 信义被人敬佩同样最为害人。 那人冷笑,“这么多年做你的影子已经习惯,早已不知道自己是谁!”当日破庙中出现的乞丐刘正是此人,真正的鬼手王确是掩藏身份一直躲在暗处,当日扮成乞丐得知孙瘸子遭遇鬼手王不由得暴跳如雷,“不想天下间还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人活在世上。” 乞丐刘道:“算了,毕竟是被人的家事,还是一心对付金龙镖局为好!” 鬼手王笑道:“金龙镖局同样要对付,只是这两个人同样要死,我要来一招投石问路,看看金龙镖局的反应!” 乞丐刘道:“这样做难免打草惊蛇!”提到蛇字,两道影子从后面跃上鬼手王肩头,红色的芯子吐出,鬼手王轻轻抚慰,“乖,还没到你们出场的时候,到时候必然会给你们表现的机会!” 两条蛇似乎听懂主人话中含义,身形一缩消失不见,正是后来出现在后院咬死镖师的绿蛇加上大门处控制镖师的青蛇,绿蛇被柳闻风斩杀,青蛇与了缘大师同归于尽。 鬼手王哈哈大笑,“那又如何,难道就凭几个烂镖师加上一个臭和尚就想和我作对不成!” 乞丐刘道:“还有金刀门的人。”乞丐刘扮成乞丐早已将进入金龙镖局的各方势力打听清楚,除了了缘大师之外金刀门的人同样出现。 鬼手王冷哼一声,“金刀门弟子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被我杀死,当时就是听了你的话所以并没有大开杀戒,这已经是最大的情面,不想确是不知好歹,也罢,这一次直接算个清楚。” 乞丐刘道:“总是有些担心!” 鬼手王道:“先不管这些,还是去会一会那对狗男女再说!” 孙家粮店,两道身影在房内卿卿我我,女子手里拿着布巾轻轻在男子脸上揉搓,男子正是无意间被孙瘸子打伤脸的那个男人,当然孙瘸子身上所受的伤痛必然是男子数倍,更加不必考虑内心的伤痛。 曾经的孙掌柜确是变成如今的瘸腿乞丐,两者身份的极大落差一般人根本无法适从,如果当时不时色迷心窍中了人家设下的圈套,如何会落得如此!两股完全不同的烟顺着窗户慢慢渗入,两人顿时口渴难忍,几条细细的虫子钻入茶杯之中,女子倒了一碗,不想自己同样口渴难耐,多半是动了yù火,脸上露出笑意喝上一碗,倒了一碗端给男子,茶杯倒尽确是不见刚刚钻入的虫子。 一道身影冲向铜镜脸上变得奇丑无比,另外一人捂住肚子直接从床上掉下,同样的水确是完全不同的毒性,不得不佩服鬼手王下毒的本事,毕竟是以毒闻名天下的魔头,一道身影转身离开。 孙家粮店命案发生同样迫使柳闻风等人进入金龙镖局,布置在门口处的埋伏瞬间发动,绳索,长枪,箭矢,可惜始终无法攻破刀网,不远处走过一人,确是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孩,那个婴孩正是身形矮小的鬼手王,那个妇人正是当日的乞丐刘假扮而成,金龙镖局内的布局早已清楚。 乞丐刘道:“我看还是算了,那几个人不简单!” 鬼手王道:“那又如何,同样要死!”说完脸上露出一丝yīn狠,两条剧毒王蛇似乎同样感受到主人身上发出的杀意,顿时身子高高竖起,摆出一副攻击的架势。 第四百四十一回 斗鬼王,难辩分(四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令人难以想象的一幕在金龙镖局内上演,了缘大师惨被青蛇咬中咽喉,最后时刻以掌力震死毒蛇,倒是应了佛家因果报应,了缘大师一死,混江龙金大海顿时陷入困境,其他镖师有心相助,只是看到地上的尸体不免心生退意,更加想不到的是一直寄予厚望的快刀门弟子确是纹丝不动,金大海手中大刀舞动,担心鬼手王用毒不敢太过靠近,尽量拉开两人身形,柳闻风抓住时机,四大刀卫同时出手,四道刀光几乎同时攻向鬼手王,金大海手中大刀同样攻出,一招横扫千军,几乎用尽全身气力,骤变突起,躲在长袍下的鬼手王猛然裂开,不是被刀光斩断,而是直接裂开,身形干瘦矮小老者抓中张虎肩头,上面残留的余毒便是此时造成,另外一人身形一滚躲开刀光手中匕首刺向钱鹰,好在钱鹰应变了得,招式攻到大半连忙收回勉强挡住,所用的应该是地堂门之类的功夫,这种武功十分奇特,依靠身形专门攻击人的下盘。 鬼手王有两个,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鬼手王,柳闻风出刀,刀光直追身形矮小老者,两外一人的攻势完全不顾,矮小老者脸上露出一丝惊诧,不仅仅是迅疾的刀法,其中尚有更多难以置信的神情,当年的九幽老怪便是死在这个人的刀下,九幽老怪恶名远播,即便鬼手王同样不敢招惹,刀光始终不离,鬼手王打定主意,唯一能够取胜的办法便是用毒,论招式、身法自己明显不敌,只是毒确是不同,毒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可以瞬间取人性命,更是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打定主意,柳闻风一刀攻来,暗藏的五毒粉迎面打出,这样的距离,即便无法杀死对手同样可以迫使对手退后,自己便可以抓住时机发动毒术。 他确是错了,错必然要付出代价,刀光一闪,鬼手王一脸惊愕,身形直直落下,胸口处一道长长的刀痕,确是不足以立刻毙命,五毒粉无法阻止柳闻风出刀,确是影响出刀速度,面对红色的粉末,没有人可以做到毫不顾忌,除非是一种人。 一心求死的人! 柳闻风必然不想死,年纪轻轻更是大有作为,身为锦衣卫千户之中能力最强的人,加上处事谨慎的性子,日后必然大有作为,只是官场同样是一把双刃剑,运用得当必然无所不利,身居高位的人必然不是那个最懂得办案抓贼的人。 柳闻风为何如此拼命,面对鬼手王发出五毒粉确是毫不躲避,这样的举动即便四大刀卫同样不解。 鬼手王重伤,柳闻风身中五毒粉,每一样都是夺人性命的毒药,好在事先有从宫中带出的灵草护住,这种灵草十分珍奇,只需含在嘴里,一旦中毒,灵草可以吸收大半毒性,即便如此被毒粉打中的地方依然一阵酥麻。 提到当时惊险一幕郎中刘同样神情一变,“后来怎么样?” 坐在一旁讲诉当日惊险一幕的张虎笑道:“鬼手王被大人飞鱼刀打伤,后路被人堵住,自知无法逃脱,确是不愿意落入别人手里,于是下毒将自己毒死!” 郎中道:“将自己毒死!这样的事倒是第一次听到!” 张虎道:“先生是医者自然不懂江湖上的事,一些杀手在行动之前都会在嘴里暗藏致命毒药,一旦被人擒住便会服下,这样既可以免去被人审问的痛苦,同样可以令雇主解除后顾之忧,身为杀手,一旦事败所代表的便是死亡!” 郎中刘道:“那个随从后来怎么样,似乎并非一个大奸大恶之徒!” 张虎点头道:“说来倒是有些可惜,鬼手王死有余辜,只是随从同样苦笑一声手中短刃刺中咽喉。” 提到随从的死张虎不免流露出惋惜,所有一切不过是鬼手王所造成,随从只是遵守承诺罢了,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只是从出手的招式可以判断必然不是普通人,或许同样是出身武林的高手,只是无意之中被鬼手王打败,更是立下这样奇怪的约定,从此成为鬼手王的影子。 郎中刘叹口气道:“不想结局确是这样!” 张虎道:“先生为何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毕竟已经过了两年,有些事早已变得模糊,如果不是郎中刘提起,这段往事必然不会再次提及。 郎中刘笑道:“郎中同样痴迷于此,确不是下毒,而是解毒,从你体内逼出的毒素极为罕见,即便郎中同样没有见过,所以不免心中好奇罢了,至于谁是鬼手王,最后的结局如何对于郎中而言根本不重要,只是替那个随从还有被杀死的那些人感到惋惜罢了。” 张虎道:“先生,张虎有一事不明,一直放在心里,先生是否可以直言相告?” 郎中刘道:“张大人直说就是,郎中无不可对人之言!” 张虎道:“以先生的医术远在一般的医者之上,即便宫中的御医当日同样无法将张虎体内之毒尽数化去,先生确是可以做到,张虎虽然是个粗人,只是同样为先生感到惋惜!如果先生愿意大可随我们一同返回京城,凭借大人的关系必然可以在京城站住脚步,总好过做一个走方的郎中。” 郎中刘笑道:“郎中一生淡泊名利,这样四处走走替穷苦人瞧瞧病最是舒服,即便做了御医又如何!还不是要受到各种束缚,哪有现在这般自在。”说完手臂向上一伸,多半是坐得有些久了足足伸了一个懒腰。 张虎举起酒碗道:“听先生这番话,张虎心中敬佩,多少人争着抢着想要凭借一身医术进入皇宫得到富贵,先生确是能甘于平淡,更是不辞辛劳为穷苦百姓治病,张虎很少服人,除了我家大人之外,先生算上一个!” 郎中刘淡然一笑,其中流露的含义张虎必然无法猜透,只见张虎脸颊泛红,身体不由得发出轻微晃动,一坛老酒早已见底,其中多半被张虎喝下,这下可是过足了酒瘾,郎中刘酒碗端起只是喝了一口,眉头不由得再次皱起,目光落在窗外,一只飞鸟落在树枝上,身子不停左右摆动,尾巴更是不停抖动,嘴里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不由得长出一口气,脸上更是露出久违的笑意。 郎中刘,医术精湛到令人吃惊的地步,确是甘愿做一个走方郎中,即便张虎同样心存质疑,如果到了郎中刘这样的年纪或许可以做到淡泊名利,不图虚名,只求问心无愧做一个走方的郎中,只是能够有这样的医术必然不是一日两日能够做到,不仅要有惊人的天赋,同样要得到医术精湛的人悉心传授,医术不同于武功,完全可以凭借意念去自创,医术更多是传承与探索,医术不精只会害人而不是救人。 医者对医术的追求恰如学武之人对招式、官者对权势,其中的执着必然难以想象,能够证明自己的唯一方式便是登上最高点,习武之人必然怀抱成就武林至尊的梦想,官者同样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医者同样如此,不是简单开一个医馆那样简单,问鼎的方式只有一个,御医! 郎中刘的事以后再提,鬼手王的事原本想写更多,不过与主线毕竟关联不大,更是以斗鬼王,难辩分为名,世间事或许原本就是如此,真真假假根本无法完全区分,所以简单结束,希望不要令诸位看官失望,最近工作繁忙急于赶稿,文采更是随着饭量的增加而减少,胖在我身痛在你心,决意减肥。 第四百四十二回 怒红颜,逆水寒(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郎中刘无意之间发现张虎身上潜藏的余毒,如果不及时清除,一旦受伤或者身中其他毒物,到时候必然将体内残留的余毒激发,弄不好会丢掉性命,于是酒中下药,张虎全然不知,几碗酒下肚,身体顿时动弹不得,郎中刘抓住机会快速施针,双手如电,速度难以想象,张虎咬牙切齿不想中了郎中的圈套,自己身死是小,一旦连累到好兄弟李龙还有最尊崇的大人,郎中刘多半看出张虎心思,脸上露出笑意,说出此举目的,更是提到曾经留下的余毒,张虎连连称是,不想先生单凭气色就可以看出身上曾经的伤势,果真了得,更是提起当年抓捕鬼手王的事。 不表两人,经过郎中刘妙手医治,一直昏迷不醒的柳闻风终于醒来,冷如秋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夏丫头更是满面春风,方才见到张虎,更是得到夸赞,不免心里高兴,脚步同样变得轻盈,其中一点不可否认,四个丫头之中要数夏丫头最是懂得厨艺,性格温柔,模样同样俊俏,不想张虎还有这份艳遇,若是知道必然大吃一惊,怕不是祖坟冒青烟,张虎何等何能今生能够得到这样女子的芳心。 李龙守在门前,几名丫环离开,冷如秋回到房间简单梳洗,昨晚在厅堂足足守了一夜,眼神之中带着几丝倦意,手腕轻轻抬起,几缕松散的头发顺着鬓角一直向后,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烫,多半是想起两人身体完全贴在一起时的情景,甚至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是那样的炙热,从脚底一直热到头顶。 一颗心跳个不停,如果不是张虎无意之中搅了好事,下一步他会做什么,会不会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然后一个翻身,下一步会不会!她痴痴的想,眼神渐渐迷离,铜镜之中映出一张娇艳的笑脸。 ‘柳闻风只是一个浪子。’为何脑海里突然出现这样的情景,恰如一盆冷水将所有欲火尽数浇灭,冷如秋缓过神来,不想四年过去还是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不由得叹口气,再一次相见,相同的情景是否会重新出现~ 梳台上面放着两把梳子轻轻拿起用手轻轻摩挲,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何必想那么多,只要能够知道彼此的心已经足够。 丫环打来温水,冷如秋将手中梳子慢慢放下,来到水盆前简单梳洗,一块手帕放在一旁轻轻拿起,上面带着一丝汗液特有的味道,必然是自己给柳闻风擦拭时所留下,这种味道令人怀念,脸上的水珠慢慢落下,顺着脖颈一直流下确是全然不顾,手帕小心收好,拿出平日里最喜欢的朱钗插在头顶,对着镜子仔细打量,总是觉得尚有一丝缺陷。 “这样搭配看着如何?” 一直站在一旁的春丫头道:“小姐天生丽质,打扮起来和天下的仙女一般,真是令我们这些做女人的是又羡慕又嫉妒!” 冷如秋道:“总是觉得缺点什么!” 春丫头自然看出冷如秋心事,昨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年无影谷一战老帮主命丧九幽老怪之手,小姐的脸上尽是悲伤,这一点无可置疑,毕竟父女情深,方才团聚,不想确是阴阳相隔,听到柳闻风离开的那一刻,悲伤完全被失落所取代,同样是女子,这种表情自然懂得,那必然是内心最为重要的一个人。 春丫头道:“丫头知道缺了什么!” 冷如秋喜道:“快说说,到底缺了什么东西。”说完对着铜镜仔细端详。 春丫头拖着下巴故意刁难,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冷如秋急道:“你倒是快点说啊!”春丫头笑道:“换做平日即便大水淹了咱水帮大院,小姐同样不会心急,如今确是完全失了方寸,要丫头说唯一缺的便是自信!” 冷如秋道:“自信?” 春丫头道:“小姐不是说过,做女人一定要有自信,这样才能令男人另眼相看,更加能够把握自己的幸福,可惜现在不自信的恰恰是自己,真是一物降一物,丫头现在也是没辙!” 冷如秋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形,“你说的对,女人只有自信才会美丽。” 丫头道:“小姐是丫头见过最美的人,好了,快去吧。” 冷如秋,一种惊艳的美,即便缺少女子特有的柔情,确是多了几分英气,精致的五官、细腻的皮肤,加上完美的身段,绝对是男子梦寐以求的尤物,无影谷一战归来,那颗原本炙热的心确是陷入从未有过的冰冷,所有心思更是放在水帮事务之上,除了面见漕运使大人不免一番精心打扮之外,很少可以看到小姐对着铜镜仔细端详的样子。 一个女人,一张脸已经说明一切,幸福不是嘴上说说,而是挂在脸上,言语最是骗人,只是内心深处的东西确是无法隐藏,即便终日笑靥如花,光芒尽去剩下的只是无尽的忧伤。 冷如秋道:“厨房那边准备怎么样了?记住一定要文火煎两个时辰才行,不能多不能少!” 春丫头道:“这句话小姐已经说了不下十遍,即便小姐不觉得烦,丫头的耳朵可是都听起了茧子!” 冷如秋道:“你这个丫头,平日里做事毛手毛脚的,平日里更是牙尖嘴利,看看日后哪家的男人敢娶你过门!” 春丫头道:“谁娶了小姐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丫头也是不赖,至少需要三辈子才行!”说完做了一个鬼脸,冷如秋自是无奈。 冷如秋道:“看在你今天还算乖巧的份上多加你一辈子好了!” 笑声顿时在房间内响起,“好了,柳千户当年有恩于我水帮,更是救过本小姐的命,所以这份情一定要还才行!” 春丫头道:“听人提起,当年小姐和柳大人险些被炸得粉身碎骨,当时千户大人为何能够发现藏有炸药的箱子?” 冷如秋摇头道:“当时太过匆忙,后来更是忙于父亲的丧事,柳闻风更是不辞而别,这件事更是一直没有机会问起,或许是上天不想看到那样的情形在我们两个人身上发生!” 丫头道:“既然如此,为什么后来会引爆炸药?” 冷如秋道:“当时三口箱子里藏着两道杀机,第一道便是用来迷惑对手布下的杀手,第二道才是炸药,好在千户大人机敏躲过杀手致命一击,后来打开我的那口箱子,当时真的很开心,至少还能活着见到想见的人,不想那个杀手并没有死,趁着说话的时间打开装有炸药的箱子,无影谷内的爆炸就是这样发生。” 春丫头道:“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姐的福气如今终于来了!” 冷如秋站起身形,“好了,不和你在这里贫了,无论是情理上或者礼节上总是要过去看看才是!” 春丫头道:“丫头陪着小姐过去,柳千户什么都好,就是那两个下属一点都不懂得情趣,尤其是那个张虎,呆头呆脑的样子,看着就生气。” 冷如秋道:“这些话可是不要被夏丫头听见,到时候可是有你好受的!” 春丫头道:“不说,不说,谁让有人偏偏看中虎哥哥,幸好不是本姑娘盘子里那盘菜,不然真是要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消瘦!” 冷如秋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说的是女子对情郎刻骨铭心的思念,甚至为此茶饭不思日渐消瘦,确是始终不悔,不想到了你的嘴里确是完全变了样子!” 春丫头道:“好了,小姐,丫头知道了,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四百四十三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帘青花烟雨,卷相思;一副轻笔柔肠,画红尘。 抬头凝望,窗外白色的云朵慢慢飘过,燕子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一树的梨花即将慢慢凋落,低头,一抹浅笑漾在嘴边,十指纤纤轻轻抬起,每一个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唯美。 一个情字令世间多少痴男怨女或喜或悲,一个缘字,又让多少红尘情爱或离或聚,甚至不知明天起来之时能否听到对方的声音,看到对方的身影,只是依然义无反顾,哪怕最后留下的只是伤痛。 冷如秋回到住处梳妆打扮一番,想到很快可以见到柳闻风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喜色,对着铜镜仔细打量,生怕有所遗漏,铜镜之中映出一张女子恬美的脸,淡淡的胭脂涂在脸上,更加增添几分秀色,恰好春丫头从外面进来,这个丫头平日里最是机灵,一双眼睛更是毒得很,索性不如问问,虽然名义上是主仆,那不过是在人前罢了,如今完全可以放下一切,有的恰恰是女子之间所特有的情谊。 “这身打扮怎么样?总是觉得缺少什么是的!” 春丫头道:“小姐的美惊为天人,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动心,依丫头看缺的就是自信!” 冷如秋站起身形,一身鹅黄色长裙裹住身形,随着脚步移动,裙摆随之轻轻摆动,每一个动作衬托出完全不同的美,那种美令人沉醉同样令人心碎。 一道身影出现,守在门前的李龙不由得眼前一亮,冷如秋的美简直是一种罪恶,彻底激发男性的荷尔蒙,令人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他竟看得呆了。 “本帮主有事要与你家大人商量!”冷如秋轻启朱唇,顿时传出一阵醉人的芳香,李龙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 “喂,我家小姐在和你说话,听见没有!”春丫头眼见李龙一脸痴迷的样子顿时没好气说道,不想李龙完全沉醉其中,忍不住心中有气,一脚下去,顿时一声惊呼,这一下可是用足了气力。 李龙忙道:“水帮主,春姑娘,早!” 冷如秋忍不住发笑,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我与你家大人有事要商量,这里便劳烦李大人!” 李龙道:“水帮主不必客气,保护大人安危是李龙的职责。” 春丫头道:“这里是水帮,可是不比别的地方,根本不需要天天防贼是的。” 里面传出一声闷哼,冷如秋不由得神情一变,心里更是清楚柳闻风个性,即便受到再多苦难都不会哼一声,只会一个人默默承受,刚才的一声闷哼正是从里面传出,顾不得太多,迈步进入。 柳闻风试图坐起,躺的多半是久了,整个身子说不出的难受,身体慢慢向前,这样简单的动作确是要耗费极大的气力,不仅如此,伤口处更是钻心的痛,额头上顿时显出汗迹,牙关紧咬即便如此依然忍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哼声。 声音细小,传到冷如秋耳朵里确是无限扩大,快步来到柳闻风近前,“你怎么样?” 柳闻风摇头道:“没事!”嘴唇处变得苍白,更是裂出道道印痕,多半是昏迷太久的缘故,能够吃下的食物必然有限。 手伸向怀里,洁白的手帕握在手里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人家说疼了就哼哼几声,那样就不疼了!” 柳闻风倒是听话,嘴里哼哼几声,冷如秋噗嗤一声乐出声来,“痛的时候才能哼哼!你可真是的。” 柳闻风轻轻抬起手臂,落在另外一只手上,这次江南之行几次险些丧命,更是经历种种磨难,倒是想通了许多,人生在世不过如此,为何偏偏要背负太多的东西,想爱的不敢爱,想说的不敢说,想做的不敢做,最后只会留下遗憾。 冷如秋低头轻轻擦拭额头上汗珠,另外一只手被人握住只是装作不知,一颗心确是跳个不停。 门外春丫头双手叉腰歪着脑袋看着李龙,看得李龙心里有些发毛,这个丫头倒是胆大,平日里自己见过的那些女人大多低着头摆出一副娇羞的样子,这样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嘴巴微微撅起,不可否认同样是一种独特的美。 春丫头眼珠一番,“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李龙笑道:“姑娘这么说未免有些偏激,天下男人又岂能被姑娘一语概括!” 春丫头道:“那好,你说你是好男人呢还是坏男人?” 李龙道:“不偷不抢不赌不嫖,一心为朝廷办事应该算是个好男人,只是不知在姑娘眼里是好是坏?” 春丫头道:“还第一次见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的,像你们这种当官的不赌不嫖谁信!不要以为我是小姑娘就那么容易被人骗。” 李龙道:“姑娘多半有所误会,锦衣卫可是不比做官的,平日大多忙于办案,根本没有那个闲情!” 春丫头道:“所以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难道做了官,有了时间就应该出去赌出去嫖不成,害得女子每天独守空房以泪洗面,要我说把你们男人都应该抓进宫里咔嚓一刀,一下子什么都解决了!”说完目光落在李龙裤裆上,李龙着实吓了一跳,不想确是有这种疯狂的想法,真是唯小人与女子不可惹也,日后还是少惹为妙,弄不好便要做了太监,弄得男不男女不女阴阳怪气的,还不如死了算了。 春丫头看着李龙忍不住乐出声来,“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问你,宫里的太监是不是真的割了去?” 李龙道:“进宫之前必须净身,更是有老宫人亲自检验,若是净不干净还要重新来过。” 春丫头一脸惊讶,只是听人提起宫中太监的事,如今从李龙嘴里说出终于信了,不想一个好好的男人不做,确是要做太监,真是搞不懂。 宫里除了宫女之外便是太监,皇宫之中居住的恰恰是皇上的女人,即便那些平日里负责打扫的宫女同样不例外,一旦得到皇上宠幸立刻便有了身份,一入宫门深似海,皇上只有一个,妃嫔确是数不胜数,多少人只能独守空房,宫中若是有其他男子出现,难免出现**之事,于是乎便有了这种可以做事,同样不必担心的伪男人出现。 李龙小声道:“春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 春丫头眼珠一瞪道:“以后不许叫我春姑娘,难听死了。” 李龙道:“那叫什么,李龙一直不知姑娘名姓,只是见别人这么叫,所以才会如此。” 春丫头道:“名姓根本不重要,就叫我小春姑娘好了!”说完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虽然只是加了一个小,只是意义确是完全不同,不仅听着顺耳,更是多了几分亲近。 伤口上依然传出痛楚,柳闻风脸上确是露出一丝笑意,“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 冷如秋收起手帕看着柳闻风,“你怎么知道?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柳闻风道:“直觉,我的直觉一向很准!” 冷如秋道:“可惜你还是没有第一个来找我,而是去了将军府!” 柳闻风叹口气道:“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当时不止柳闻风一人,其中牵连太多,甚至会给水帮带来灭顶之灾,将军府毕竟归属朝廷,有些事办起来也容易些!” 冷如秋道:“你总是替别人着想,可有想过自己,如果晚来几天,如果不是先生侥幸逃脱,如果其中再生变故。”冷如秋一时心急连说了三个如果,柳闻风自然清楚其中利害,只要其中一个出现自己这次必然在劫难逃。 柳闻风道:“为何不见救我的那个人,应该好好谢谢他才行!” 冷如秋道:“我想此时应该是被你那个叫张虎的下属缠着喝酒,一个时辰前看见丫环拿了一些小菜还有酒过去!” 第四百四十四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冷如秋jīng心打扮一番来到厅堂,里面传出一声男子的闷哼,快行几步进入厅堂,一直躺在那里的柳闻风不过是想试图挪动一下略微显得僵硬的身体,不想伤口处传出一阵钻心的痛,身体更是从未有过的虚弱,不由自主发出一声低低的哼声,看似细小只是在冷如秋眼里确是一件大事,当年的柳闻风再过熟悉不过,即便血在心里流同样不会哼上一声,伫立在荒山上的那道身影更是一直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冷如秋听见声响连忙进入厅堂,李龙不免显得有些茫然,站在身后的丫头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小姐的美自己同样自愧不如,哪个女人不想自己变得漂亮,变得男人眼中的唯一,柳闻风并无大碍顿时放下心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迹,这种女儿家贴身用的东西必然不会轻易与人同用,当然一种人除外。 柳闻风手臂慢慢抬起,手似乎不经意间落在冷如秋手腕处,身体虚弱用不上太多力气,手指轻轻握住,冷如秋装作不知,脸上确是多了几分羞涩,一颗心更是跳个不停,谈起给自己治疗伤势的郎中刘,柳闻风不免心中好奇。 冷如秋道:“郎中刘只是这里走方的郎中,为人和善、医术了得,只是xìng子不免有些倔强,前些rì子与人争斗恰好被我看见,所以出手相救,不想苏州城内的医者一夜之间尽数被人掳走下落不明,说来也巧,郎中刘确是躲过一劫,担心被人报复于是住在水帮之中,也许是天意,这次若不是有先生替你疗伤,这条命怕真是保不住了!” 柳闻风道:“这样说来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 冷如秋道:“这件事不需要你cāo心,你的那个叫张虎的属下现在应该是在犒劳你的救命恩人!”其中所指正是喝酒之事,用的确是水帮的酒菜,这样的生意倒是不亏。 柳闻风点头道:“张虎忠义,xìng子更是直爽,若是跟了别人难免遭人排挤,在我这自然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好酒这一块管的确是严了些,我想多半是有些rì子没有闻到酒星,所以才会这么做!” 冷如秋道:“男人闲暇之余喝上几杯算不得什么,怎么不见许豹、钱鹰!莫非这次只是张虎、李龙两人跟来不成?”当年柳闻风因为无头尸案来到苏州城,带的恰恰是四人,这些年大多已经习惯,只要出京办事必然是四人随行,多半是抓住这样的特点所以才会暗中说动钱鹰作为内应。 柳闻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多半想起曾经的遭遇,荒原之上许豹的惨死,平添的几座荒坟,如果不是为了利益,钱鹰必然不会背叛,叹口气道:“都死了!” 冷如秋身体动了一下,这些年执掌水帮虽然见惯生死,听到这样的结果不免神情一变,“路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何会弄成这样?”其中所指必然是柳闻风的伤势加上许豹等人的惨死,柳闻风的刀法冷如秋自然清楚,心机更是普通人无法相比,这一次究竟遇到怎样的对手。 柳闻风道:“这件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以免rì后惹到麻烦!” 冷如秋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来我水帮,倒不如一直待在将军府里,一年之后,荒山之上纸钱准备两份就是!” 柳闻风慢慢闭上眼睛,“她还好吧?” 冷如秋道:“这两年一旦有了烦心的事就会去那里站一会!” 柳闻风道:“柳闻风多半没有那样的勇气。” 冷如秋道:“事情已经发生逃避又能怎样,秋盈还不是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慢慢变成尸骨,你又能改变什么,如果真的不愿意说没有人会强迫你。” 冷如秋说完身形试图站起,手确是握在柳闻风手里,轻轻一动,身形顿时停住,柳闻风道:“我说便是,不管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 冷如秋脸上露出喜sè,慢慢转身,“先说许豹、钱鹰好了,他们是怎么死的?” 柳闻风道:“结局一样,死法确是完全不同,许豹死于忠义,钱鹰死于贪yù,所有的一切完全是躲在背后的那只手所造成!” 冷如秋道:“这么说倒是有些糊涂。” 柳闻风笑道:“一切要从皇太孙奉旨探查地方水情说起,同时暗中查访官吏是否有营私舞弊之嫌,皇太孙乃是皇室,更是得圣上疼爱,身份自然不必说,虽是皇孙地位甚至要在皇子之上,柳闻风接到命令不敢大意,这次出行乃是暗访所带人手必然不能太多,多半是因为习惯,于是带了四大刀卫出来,表面上风平浪静,不想背地里确是暗cháo汹涌、杀机四伏!” 冷如秋道:“有人要害皇太孙?究竟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胆量!” 柳闻风摇头道:“京城的局势不是你我能够看透,虽然只是听人偷偷议论,不过无风不起浪,圣上有意百年之后传位皇太孙,这次出行同样是为了历练体察民情,rì后做个好皇帝。” 冷如秋眉头一皱,“传孙不传子,那些王爷必然不会甘心!” 柳闻风点头道:“不错,除了马皇后所生的皇子外,其他皇子同样拥有继承皇位的权力,毕竟身上流着的都是圣上血脉。” 冷如秋道:“不想其中牵涉到这么多,如今皇太孙情形如何?” 柳闻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自己拼死护住朱允炆,最终不负使命,“殿下由马将军护送回京,算一算rì子,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京城!” 冷如秋点头道:“听张虎提起,将军府内险些遭人毒手,既然想要加害的是皇太孙殿下,如今殿下已经回京,为何还要动手!” 柳闻风笑道:“多半是坏了人家的好事,于是恼羞成怒,不惜以柳闻风的xìng命作为这次失利的代价。” 冷如秋道:“能够悄无声息令整个苏州城的医者还有疗伤的药材一夜之间全部消失,隐藏在背后的这股势力必然不简单,交手之中是否看出对方的身份?” 柳闻风摇头道:“对手十分狡猾,先是利用青云山上的贼人动手,晓一好处,自己确是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 冷如秋听到青云山三个字不由得脸sè一变,“一斧无命雷暴,追魂刀冯天霸,断门刀洪仇,夺命手于千,毒娘子花三娘!”不想确是如数家珍一般,从脸上的神情可以看出必然对这些人十分熟悉。 柳闻风点头道:“不错,正是这些人!” 冷如秋道:“原本一直猜不出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将你打伤,如今确是懂了,追魂刀冯天霸刀法已经不弱,据说雷暴的斧法更是要在他之上,当年双斧震青云做了大当家,这些年做的倒是劫富济贫的义举,不曾想确是为了钱财做出这种杀人越货的勾当!” 柳闻风道:“青云山不过是被人jīng心设下的一个局罢了,雷暴必然不清楚我们这些人的身份,还有背后的目的,不然绝对不会动手,更加不会搭上整个青云山!” 冷如秋道:“整个青云山!”眼中尽是不信,要知道青云山名头极为响亮,不提五大当家如何了得,手下的山贼不下上百人,各个都是独当一面的好手,不想从柳闻风这里得到的结局竟然是整个青云山,即便当初能够击伤九幽老怪,只是青云山完全不同,九幽老怪毕竟人手有限,当rì还有邱双剑、肥和尚等人,单凭柳闻风一把刀,加上四大刀卫,更重要的是还要保护殿下的安全,如何能够做到击败整个青云山! 第四百四十五回 怒红颜,逆水寒(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月如媚,青苔映竹影,低眸,浅含羞。执诺于午夜,歌一曲,岚雾弦妙籁幽幽,休也,欲述红尘过往,痴断,夜色阑珊情未央。 青烟萦绕颦梳妆,暮云初笼影玉斜,落花为谁?临照水,惊颤一树风絮,寂寥依依。 人世间,锦瑟几弦叹相忘,挽结成一阕忧伤的词令刻骨铭心。夜凝情,思绪斑斑,落入轮回的前世,辨不清是现实,还是梦萦。 一盏灯,厮守一面墙,幽深皓白的月光下,把每一个温馨与微笑定格,不求化蝶双飞,不求比翼连理,只愿清竹含黛,梦里相随。 岁月印刻的痕迹是我们想擦也擦不掉的,生命中邂逅的每个人也是我们想逃也逃不掉的。也许人的一生会错过很多,也许错过的一切是命定中的缘,注定今生与错过的一切情深缘浅。 往事如烟,烟波飘渺渺是一粒尘,尘是土土是最终的归宿,宿是命命该如此风是一粒词,词不达意意象万千,千言万语语重心长,长相思思念如织一阵风,风卷残云云淡风轻,轻似烟烟雨朦胧一丝丝,一缕缕的往事根植于心灵的最深处。 两人之间的谈话无意间提及往事,其中更是有不敢面对的痛,‘为爱而生’,恰如冷如秋所说的那样,不是选择逃避就可以忽略事实,四年过去,荒山之上亲手埋葬的女子如今早已化为尸骨,即便那块亲手刻下的墓碑经历四年风雨的洗礼早已变得破旧不堪,即便无法放下又能怎样,逃避终究不是解决问题最好的方式,心情烦闷之余站在那里,想起曾经种种,依然带有一丝感触,不曾流泪,不曾伤悲,静静的站着,看着杂草犹如思念一般不停疯长,春生秋枯,那道守候的身影只出现在梦中,飘忽无法触摸。 身体微微一动,钻心的痛从伤口处传出,上面血肉大多割去,冷如秋甚至不敢去看,恰如郎中刘所说的那样,这样的伤势能够挺过来必然不是常人能够做到。 冷如秋眼神之中尽是关切,忍不住问道:“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险些送了性命。” 柳闻风道:“有些事还是少知道一些为好,以免惹祸上身!” 冷如秋脸色一沉道:“在你的眼里冷如秋始终是外人不成,如果真的怕连累我,为何还要来我水帮,好好的呆在你的将军府里,不过是荒山之上多了一个无名之坟,多烧几张值钱罢了!” 柳闻风道:“闻风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件事实在牵连太多,有些事根本不是你我能够左右。” 冷如秋道:“我只想知道事实,为什么所有事都要放在心里,难道在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个人有能力替你分担?”说完身形顺势向前。 柳闻风无奈,“我说便是。” 柳闻风说出这段经历,对于现在而言不过是一段往事罢了,一段不愿提及的往事,“柳闻风奉旨护送皇太孙出行,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只是暗地里确是暗潮汹涌,此行更是关系重大,不允许有半点闪失,一路上更是有人不停试探,好在防守严密,不想回来途中遭遇贼人掳劫,这些只是表面,这路人马不过是受人挑拨罢了。” 提到青云山众人,水帮帮主冷如秋不由得神情一变,‘青云山’三个字在这一带名气极大,追魂刀冯天霸已经十分了得,一斧无命雷暴执掌青山之后更是声势日隆,青云山五大当家,大当家一斧无命雷暴,天赋出众更是得到高手悉心传授,当日凭借夺命飞斧击败冯天霸等人坐上大当家位置,不想确是埋下祸根,便是冯天霸。 追魂刀冯天霸,武功同样了得,刀法惊奇,青云山昔日的名声大多由此人创立,追魂刀的名头更是响亮,不想确是败在雷暴飞斧之下,若是遇到心胸豁达之人或许完全不会在意其中得失,自古能者得天下,这里不过一个山头,一个名分罢了,嫉妒、愤恨令内心极度压抑,更是亲手将心爱的女子推入雷暴的怀里,他的恨完全将理智淹没,黑袍人的出现令冯天霸一直压抑的仇恨终于找到机会,除掉雷暴一雪前耻,不仅可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同样可以得到更多。 失去的是否真的可以夺回?不得而知。 三当家断门刀洪仇,又名刀疤脸,前文已经有所交代,原是洪门镖局少局主,洪门镖局规模自然不是金龙镖局能够比拟,光走镖的武师达到七八十人,不想确是得罪权贵,走镖途中遭人陷害,不仅失了镖更是遭人追杀,一路逃亡镖师死伤无数,洪老局主被人护着赶回镖局报信,不想杀手随后赶到。 刀光升起,洪门镖局内死尸遍地,即便是手无寸铁的妇孺同样不放过,洪老局主手中宽刀抖开打倒一人,借着月光终于看清带人冲入镖局的正是自己的好兄弟独狼,洪老局主一声怒吼,“妄我平日里把你当成兄弟!” 刀光闪动,独狼出手极为狠毒,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杀人,为何还要顾及昔日情义,洪老局主自知无法幸免,只想保住一点血脉,手中阔刃刀攻向独狼,怎奈不敌,洪仇冲出,一道身影接近,黑夜中那双眼睛发出光芒,正是独狼,刀光一闪,洪仇根本无法躲避,洪门镖局惨遭血洗,洪仇命大,保住性命,脸上留下一条长长的刀疤,复仇成为生命之中最后的主题,刀疤脸接近独狼,只是做了一个衙差,独狼四大弟子先后惨死,死状更是恐怖,这只是一个开始,最终大仇得报,详情见上文。 四当家夺命手于千,确是一个地道的神偷,一身功夫完全在手上,不仅懂得偷,更是打得一手好暗器,夺命手的名头多半由此而来,平日里逍遥自在惯了,不想确是被几名行走江湖的少侠盯上,无奈只得投奔青云山,凭借本事坐了四当家,平日里专门负责打探情报,雷暴带人下山拦截柳闻风等人,冯天霸终于忍不住动手,首先除掉的便是刀疤脸,刀疤脸上了青云山一心练刀原本无心山中事物,只是其中一层极为微妙的关系令冯天霸不得不这样做,刀疤脸与雷暴乃是同门师兄弟,当年为了帮助洪仇除掉独狼,雷暴亲自带人设计劫法场救人引出独狼,冯天霸更是险些命丧独狼刀下,一番激战,独狼负伤而走,守在身边的正是对他恨之入骨的刀疤脸。 一切已经成为定局。 独狼死,刀疤脸大仇得报,存在的意义似乎随之消解,天下之大哪里才是自己容身之处,于是跟着雷暴上了青云山,一块大石旁,洪仇舞动阔刃刀,那是洪家祖传大刀,加上这些年日夜修炼的断门刀法,只见身形敏捷刀风阵阵,两柄刀,两种心境,断门刀不敌追魂刀,洪仇死。 洪仇的死不想最后成为柳闻风扭转局势救出朱允炆的最后依仗,看似强大的青云山确是分成几道阵营,为人豪爽的大当家雷暴,心存不轨的二当家冯天霸,加上等待最后坐收渔利的四当家于千,众人各怀鬼胎。 雷暴带人紧追不舍,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一旦冲突难以保证殿下周全,柳闻风无奈只得分兵,自己带人引走雷暴等人,许豹、钱鹰带着皇太孙殿下逃走,雷暴中计,令柳闻风想不到的是钱鹰早已变节,许豹抵挡对手,钱鹰暗下杀手杀死昔日最好的兄弟,冯天霸等人赶到抓走朱允炆,青云山上风云变幻,雷暴确是丝毫不知,冯天霸早已布下层层杀机,只得时机一到立刻动手。 第四百四十六回 怒红颜,逆水寒(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如果不是旋风许豹临死前留下线索,趁对手不备,一枚铜钱紧紧攥在手心,柳闻风必然不会发现钱鹰的变节,现场更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远处死去的壮汉正是雷暴手下的护卫,身上的刀伤正是许豹的豹突所造成,至于许豹身上的伤势同样是此人留下,完全可以解释为两人互拼而亡,许豹当时发出豹突重伤对手,不想一道影子猛然冲出,一拳打中后心,确是致命一击,许豹痛苦倒地,身后必然留给最为信任的人,不想平ri里最好的兄弟钱鹰对自己动手,钱鹰冷笑,从京城出发的那一刻起自己已经走上一条不归路,不成功便成仁,确是没有发现许豹倒地时一枚铜钱滑落。レ♠レ 如果不是无意间发现死去的刀疤脸,装鬼问出其中缘由,柳闻风必然无法发现青云山上隐藏的杀机,即便雷暴同样无法猜到冯天霸会对自己动手,何况是一个外人,两股力量无论如何强大,只要不能凝聚在一起,必然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如果选择对立,最后拥有的实力只是互拼之后所剩下的,甚至被一股看似薄弱的力量最后吞灭,这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最好解释。 单凭一个人一把刀想要从青云山众人手中救出皇太孙绝对要比登天还难,无论柳闻风如何机智了得同样无法做到,一身黑袍慢慢走上,他所要做的恰恰就是渔翁。 柳闻风说起当ri往事,即便只是简单叙述,其中惊险加上隐藏其中的变故同样令冷如秋心惊,钱鹰的变节,冯天霸最终身死,好在花五娘最终能够得到幸福,昔ri的青云山早已不负存在。 冷如秋道:“可有弄清钱鹰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柳闻风道:“钱鹰临死之前说过,小心身边的人,只是可惜并没有说清便断了气,我想必然是被人利用或者以权势逼迫,那股势力必然强大到令人无法抗拒,拒绝同样要死,其中的无奈柳闻风确是可以理解,所以完全没有怪他的意思。” 冷如秋脸上露出笑意,目光始终不离柳闻风瘦削的脸颊,“你总是这样,只知道替别人着想,可有想过自己的处境,如果不是幸运你我此时已经yin阳相隔。” 柳闻风道:“我知道不会,老天最是公平,柳闻风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死在刀下的更是不计其数,只是自认做事对得起良心。”说完咳嗽一声,手捂住伤口,脸se瞬间变得苍白。 冷如秋看在眼里急道:“还是先歇息一下,切不可影响到伤势。” 柳闻风道:“可有找到能够疗伤的药?”当ri将军府内柳闻风曾经清醒,只是没有医治的药物最后伤势发作陷入昏迷,对于苏州城内的情形自是了解,将军府已经不是久留之地,唯一能够救自己的那个人便是当年的冷如秋,无论两个人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已经变得不重要,能够将xing命交托已经说明一切。 冷如秋摇头道:“已经派了人手出去寻找,只希望能够尽快找到,不然你的伤势。”说到这里冷如秋不由得咬住嘴唇不忍再说下去,郎中刘说过疗伤药最多维持几天,如果没有药物治疗一切只能看天意。 天意往往弄人,冷如秋不信老天,更加相信自己,派出水帮弟子四处打探哪里可以买到疗伤的药草,第二便是查找失踪的医者下落,两者之间必然有一定的联系。 柳闻风道:“入秋,下一步你要怎么做?” 冷如秋道:“不惜一切办法救活你,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柳闻风脸上露出笑意,“柳闻风绝对不会让最亲的人陷入危境,永远不会,如果想要找到药草只有一个办法!” 冷如秋喜道:“你有办法?” 柳闻风点头道:“先要找来张虎还有那位医治我的郎中才行!” 冷如秋起身道:“这个好办。”说完快步来到门前轻轻打开,李龙站在门前,chun丫头脸se微红低着头,方才所有注意力完全放在柳闻风身上,所以并没有听到门口处的谈话,不想平ri里的野丫头如今羞答答站在那里,多半清楚发生的事。 李龙忙道:“冷帮主,我家大人伤势如何?” 冷如秋道:“一切还好,立刻请张虎还有先生过来。” chun丫头答应一声,声音低得几乎自己都无法听见,转身一路小跑赶奔后院,冷如秋上下打量李龙,身形虽然没有张虎那样伟岸,不过模样倒是俊俏许多,更是多了几分幽默,难怪自己的宝贝丫头动心。 冷如秋道:“若是可以,ri后可是要好好待她,别看她嘴上不饶人,心里确是苦得很,从小被人遗弃,吃了不少苦头,这样的xing子多半是这样养成,如果不是满身是刺必然被人欺侮,” 李龙道:“冷帮主必然是误会了,小chun是个好姑娘,只是李龙尚且没有建功立业,如何敢想成家之事,如今只想跟着大人多学些本事。” 冷如秋道:“有些事只是不想错过,一旦错过剩下的只有悔恨和遗憾!” 李龙道:“李龙房无一所地无一亩,何谈给人幸福,索xing做一个浪子罢了!”提到浪子两个字冷如秋不由得脸se一沉,多半是想起当年柳闻风的那句话,男人总是这样,只知道敷衍、逃避。 冷如秋冷哼一声,“浪子回头金不换!并不是所有女人会看中男人的家世,更加不要以为你们什么都懂,如果真的懂,必然不会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李龙一脸惊诧,不想冷如秋突然变脸,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只是夸赞chun丫头几句而已,不可否认chun丫头的眉毛调皮机灵确实令自己心动,只是确是未到男女之情的地步,现在这个时候更加没有心情去考虑,许豹惨死、钱鹰同样得到应有的下场,四大刀卫如今只剩下自己还有张虎两个人,这一次能否安然回到京城尚且无法定论,如何敢贪恋男女之事。 李龙道:“冷帮主莫要动怒,浪子之意并非冷帮主所想那样,我家大人说过,没有家心永远无法安定,两只脚恰如没有根一般,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流浪,孤苦、可怜的男子,便是浪子之意!” 冷如秋道:“这是你家大人说的?” 李龙点头,“冷帮主若是不信亲自去问便是!” 冷如秋顿时脸上露出喜se,难道当初自己误会了柳闻风,当时毕竟年轻,不愿受到牵绊,只是想ziyou自在,只是四年过去,思念远远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消散,从柳闻风的神情之中同样可以看出,流浪的脚步是否知道最终的位置,如果是,那里便是人世间最温暖的地方,何必在意那么多。 房间内,张虎脸上带着红晕,手里的酒碗早已空空,即便如此依然端在手里,“张虎,这辈子,最服的就是我家大人,还有就是你,郎中,若是有机会来京城,我请。”说完手在胸脯上拍的啪啪直响。 郎中刘笑道:“张大人好意郎中记住便是,若真是有那么一天,可真是要上门讨几杯酒喝!” 张虎酒碗放在嘴边晃动一下随即放下,接着再次端起,“小事一桩,咱们什么关系,生死弟兄,刀里来火里去,一个头磕在地上,老子最恨背叛兄弟的人,见一个打一个,绝不手软。”多半是想到变节的钱鹰,昔ri好兄弟许豹的惨死,这几天一直憋在心里,张虎眼圈泛红,多半借着酒劲,这些话平ri里只能放在心里,大人说过,心里的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第四百四十七回 怒红颜,逆水寒(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本来想认认真真写完《大明烟云》,毕竟付出了很多心血,十分喜欢历史武侠这一个题材,只是编辑提醒,过了100万字没有发展起来只能扑街,那就扑好了,剩余十几万存稿今天一天传完,虽然在这里没有结尾,剑雨随风还是会在空闲之余慢慢将它写完,可能要400万字以上,以后应该还会看到大明烟云强势复出,感谢冰大一直的照顾,努力创作新作,希望不要再扑。 一道身影赶奔后院,正是接到命令前来的春丫头,并不晓得小姐此举的目的,只是从神情之中可以看出必然不是一件小事,不敢耽搁,脸上依然带着红晕,来到郎中刘门前伸手一推,恰好看到张虎手里拿着酒碗晃晃荡荡,嘴里更是吹出一个鸡蛋大小的泡泡忍不住乐出声来,郎中同样抬头看向门外。 张虎听见女子笑声忍不住吼道:“什么人,进来也不知会一声!” 春丫头瞪了一眼,最讨厌男人喝酒之后这副德行,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给他个棍子必然会说自己是齐天大圣,天都能捅个窟窿,一旦过了酒劲还不是熊样一个,“这是我们水帮的地方,本姑娘想进就进,怎么着碍着大人事了不成!” 郎中刘笑道:“姑娘莫要与他一般见识,喝多了!” 张虎道:“先生差矣,区区一坛酒而已,能耐我张虎何!再来一坛照样上得了景阳冈。”说着说着不由得想起昔ri打虎英雄武松,也是酒量过人,喝了三碗不过岗,确是不信邪,不料一只大虎一声怒吼冲出,武松确是好本事,一双拳头活生生将凶虎打死引为美谈,更是成为爱酒之人佳话。 郎中刘道:“春姑娘这次来可是冷帮主那边有吩咐?” 春丫头道:“多学学人家先生,再看看你,真是替夏姐姐不值!”说完不由得连连摇头,心中暗自高兴,还是自己的李龙好些,人不仅俊俏更是贴心,最主要不会喝成这个样子,更加不会对着自己吼,刚才小声在自己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一股异样的感觉传出,那种酥麻的感觉从耳朵一直传遍全身,令人说不出的舒坦,原本想再多说几句,不想这个时候恰好小姐从里面走出连忙躲开。 张虎抬头,多半是酒jing起了作用,脑袋晕乎乎,对于春丫头刚才说的并没有听清,只是隐约听到夏丫头的名字,晃荡一下脑袋,春丫头接着道:“帮主说了,是你家大人让你过去,我看这样的理由总该足够了吧!”春丫头机灵早已看出柳闻风在张虎心中的地位。 张虎晃晃脑袋站起身形,不由得晃动几下勉强站稳,“大人说过,绝对不能醉酒,先生可有快速醒酒的法子?” 郎中刘笑道:“只要张大人一直不说话,我想没有人可以看出。” 张虎道:“这个主意好。”说完哈哈大笑,春丫头闪到一旁,生怕一不小心吐在自己身上,张虎迈开大步走在最前,身形魁梧双臂有力,确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郎中刘跟在身后低头不语,从张虎嘴里已经清楚当ri所发生的一切,只是柳闻风毕竟与张虎不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当时行针只要稍微有所偏差,或者力道上差上几分,即便自己无法救醒柳闻风同样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 春丫头走在最后,一双眼睛确是不停向厅堂门口瞄着,李龙与小姐低声说着什么,会不会提到自己,如果有,说的又是什么,要不要偷偷问问小姐,总是觉得难以开口。 张虎故意咳嗽一声,深吸一口气,脑袋顿时清醒许多,冷如秋迈步进入,众人进入厅堂,柳闻风脸se缓和许多,只是身体虚弱依然无法起身,只得躺在那里,众人进入,郎中刘确是最后一个走入,柳闻风目光始终不离郎中刘,郎中刘脸上确是露出一丝笑意,手不经意间放在药箱之上。 柳闻风道:“这位必然是柳闻风的救命恩人!” 郎中刘笑道:“千户大人言重了,郎中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算不得什么!” 柳闻风目光始终不离,即便张虎同样有些迷糊,看看郎中再看看柳闻风,突然想起先生交待的话,想要掩饰自己醉酒的最好办法便是闭嘴。 柳闻风道:“先生倒是很像闻风以前认识的一个故人!” 郎中刘道:“不想确是有这份荣幸,若是有缘真的想见一见这个人!” 柳闻风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郎中刘连声道:“可惜,真是可惜,多半是郎中这辈子只能做一个走方的郎中,不能与贵人相见!” 冷如秋道:“千户大人不是说有事要说,怎么扯到故人身上!” 李龙抱拳道:“大人,伤势如何?” 柳闻风道:“不碍事,这次把诸位叫来目的便是找出究竟是谁将苏州城内的医者抓走!” 张虎喜道:“不愧是大人,居然这么快想到办法,张虎对大人的敬仰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多半是酒jing的作用,一时唾沫星乱飞,眼神之中流露出崇拜之意难以言表。 柳闻风道:“醉酒之事ri后再和你计较!” 张虎顿时闭上嘴巴,都怪自己一时高兴露出破绽,柳闻风接着道:“整件事还要仰仗先生才是!” 郎中刘用手一指道:“大人莫要说笑,郎中不过是懂得一些医术罢了,至于查案找人不过是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 张虎听罢不由得乐出声来,八窍通了七窍,一窍不通,这句话倒是有些意思,想到刚才大人的训斥只得止住。 柳闻风道:“诸位是否知道这些人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郎中刘摇头道:“当时有几个人闯入我的木屋,脸上带着黑巾无法看清长相,原本以为不小心得罪了人,所以来找麻烦,事后才知道那一晚苏州城所有医者遭遇完全相同,幸运的是郎中当时心里害怕藏了起来才躲过一劫,至于那些人这么做的目的确是不知!” 冷如秋道:“依如秋之间这些人必然与千户大人有仇怨,有一点可以肯定,便是大人重伤的消息早已被对手知晓,于是巧妙应对,先是收走所有疗伤用的药物,然后掳走所有医者,这样无医无药,一个重伤的人只有等死一途!这招可以杀人于无形,更是可以免去很多麻烦,不可谓不绝!” 李龙道:“冷帮主说的倒是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更是可以不惊动官府的力量!” 冷如秋道:“这样的人必然不在少数,一些潜在的力量,同样还有官府的力量,即便严帮、水帮这些有实力的帮派同样可以做到,只要给足银子收走所有草原必然不是问题,至于掳走的医者,家人必然有所担心,所以不敢报官。” 柳闻风点头道:“冷帮主说的极是,只是这样做最后的目的便是想让我柳闻风死!既然如此便死给他看!” 柳闻风说完,众人俱是一脸惊讶,柳闻风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真的可以死给对方看不成,到时候万一有个闪失,岂不是弄巧成拙前功尽弃。 柳闻风接着道:“既然是死给对手看,必然是假死,只要先生能够以医术停止柳闻风呼吸造成假死之态,然后立刻下葬,我想到时候对手必然前来开棺查验,只要看到柳闻风真的已经死去,所有的jing惕便会消除,破绽自然出现,完全可以顺藤摸瓜找出藏匿医者的地方,更是可以找出幕后黑手!” 冷如秋摆手道:“这个法子不成,一旦对手心怀恨意对你痛下杀手,到时候岂不是追悔莫及!” 李龙抱拳道:“卑职同样以为不妥,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 张虎愣在那里,心里自然一百个不愿意,换做平时倒还好说,以大人现在的身体,更是深陷危险之中,一旦有所闪失,恰如冷如秋所说的那样岂不是真的追悔莫及,所有的努力完全化为泡影。 第四百四十八回 怒红颜,逆水寒(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本来想认认真真写完《大明烟云》,毕竟付出了很多心血,十分喜欢历史武侠这一个题材,只是编辑提醒,过了100万字没有发展起来只能扑街,那就扑好了,剩余十几万存稿今天一天传完,虽然在这里没有结尾,剑雨随风还是会在空闲之余慢慢将它写完,可能要400万字以上,以后应该还会看到大明烟云强势复出,感谢冰大一直的照顾,努力创作新作,希望不要再扑。 厅堂内众人齐聚,柳闻风说出自己打算,目的便是通过此举知晓暗中掳走苏州城内医者那些人的身份,一直隐藏在背后的那只无形大手最是令柳闻风感到不安,尤其是钱鹰的变节,险些令自己丧命,那只手已经伸到自己身边,如果不能知晓,即便可以躲过这一次,下一次是否能够躲过不得而知,钱鹰临死前脸上的笑意,还有那句‘大人,钱鹰真的错了,小心身边的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钱鹰本xing不坏,不过是受人胁迫无奈之举罢了,至于身边的人又是谁! 冷如秋听罢第一个反对,“这个法子不成,一旦对手心怀恨意对你痛下杀手,到时候岂不是追悔莫及!” 李龙抱拳道:“卑职同样以为不妥,还请大人三思而后行!” 柳闻风道:“本千户的事向来不用别人来管,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说完试图从床上坐起,确是丝毫使不上任何气力。 冷如秋怒吼一声,“难道你就这么想死不成,如果真的是便成全你!”所有人心里清楚这不过是说的气话罢了,昏迷中的柳闻风进入水帮,这位水帮帮主所做的一切所有人看在眼里,万念俱灰到燃起希望最后流露出的释然,所有心思完全放在这个男人身上,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会去伤害那个在心目中远比一切更加重要的那个人。 郎中刘同样摇头道:“即便别人同意,郎中还是不会那么做,以大人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行针对身体的损耗,这样只会加重伤势,郎中一生行医只求救人确是不会害人。” 冷如秋投来赞许的目光,这些话由郎中说最适合不过,只要郎中刘不答应柳闻风必然没有办法,李龙、张虎是下属,更是对柳闻风言听计从,即便心里不愿意,只要柳闻风坚持必然没有任何办法,冷如秋毕竟是个女人,言语上的喧嚣只是发泄心中的情感,只是心里清楚,那个人自己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柳闻风笑道:“几位是否可以借给方便,我想和先生单独谈谈!” 冷如秋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君子之言不必避人耳目!” 郎中刘道:“既然大人有话要说,还请冷帮主行个方便!” 李龙、张虎迈步走出,恰如两人所说的那样,可以为大人去死,确是不能违背大人的意愿,冷如秋无奈,只得走出,厅堂大门缓缓关上,里面顿时一片安静,冷如秋耳朵贴在门板之上,试图听到里面的说话声,确发现里面根本没有任何声音。 李龙道:“如果大人不想让冷帮主听到,绝对可以做到!” 冷如秋站直身形,自然清楚锦衣卫有一种特殊的本事,不仅能够读懂人的说话,更是可以使用肢体语言来传达信息。 柳闻风看着郎中刘,郎中刘低着头,脸上始终挂着笑意,“大人,不知有什么话要说?” 柳闻风道:“谢谢你救了我!” 郎中刘道:“郎中已经说过,这些都是医者应尽的本分!” 柳闻风笑道:“换做别人或许还可以,你确是不同!” 郎中刘道:“何以见得?” 柳闻风道:“柳闻风说过,先生和我的一位故人有些相像!” 郎中刘道:“可惜他已经死了,不然或许可以见上一面,四海之内多友朋,郎中同样喜欢结交朋友!” 柳闻风道:“我的那位故人与先生不同,那个人同样懂得用药,不过不是救人,确是杀人!” 郎中刘道:“身为医者,救人与杀人同样是一念之间,更加可以做到杀人于无形,所以好的医者不仅懂得救人,同样要有一颗善良的心,不然只会被其他所染,最后变成杀人的恶魔!” 柳闻风道:“难道先生不想知道这个故人的名字?” 郎中刘道:“如果大人想说,郎中洗耳恭听!” 柳闻风道:“鬼手王!” 郎中刘摇头道:“镇子山倒是有个好赌的李鬼手,听闻这个人十分了得,十赌九赢,可惜最后还是被人砍断了手,郎中确是无法将断臂重生。” 柳闻风笑道:“鬼手王已死,天下再也没有鬼手王这个人,只是希望先生答应我刚才的要求。” 郎中刘道:“你信我?” 柳闻风道:“信的是良心,正如先生说的那样,人心会变,良心确不会。” 郎中刘只得点头道:“好吧,只是后果如何郎中不敢保证,行针之后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假死之态,切记!” 柳闻风道:“多谢先生,十二个时辰已经足够,还要烦劳先生把冷帮主等人请进来,柳闻风还有事情交代!” 郎中刘走到门前,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不想自己担心的真的发生,柳闻风不愧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笑面神,一双眼睛更是厉害,好在并无恶意,自己同样不必放在心上,恰如冷如秋说的那句话一样,既然已经发生,一味的躲避根本不是办法,不如索xing抬起头直接面对。 厅门打开,冷如秋一脸焦急站在门口,郎中刘笑道:“对不住了冷帮主,郎中已经答应为千户大人施针!” 冷如秋眉头一皱,“先生,刚才不是说这样十分危险,怎么又会答应。”说完目光落在柳闻风脸上,依然带着笑意,恰如第一次见到时一模一样,笑意之中所隐藏的深意令人无法捉摸。 张虎、李龙确是心里佩服,不清楚大人用了什么法子说服郎中刘,只是这个办法是否真的可行一切不得而知。 柳闻风道:“有一件事还要劳烦冷帮主才行!” 冷如秋面se冷峻,“千户大人这样有本事,何必用到如秋!”多半是对柳闻风的决定有所不满,其中更多是关心,这样做任何人没有绝对的把握,确也是无奈之举。 柳闻风道:“总之答应你,一定不会出事,如果不这么做,根本无法找出背后cao纵的那些人,更加无法找到可以疗伤的药物,到时候柳闻风还是要死,不如索xing放手一搏,或许能够找到一条生路!” 冷如秋神情顿时缓和许多,“真的会没事?” 柳闻风点头,“柳闻风说过的话绝对不会食言。” 冷如秋转身道:“先生,可有把握?” 郎中刘长出一口气,“郎中尽力而为,既然千户大人对自己有把握,郎中心里也算是有了定心丸,只是时间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时辰一过必须立刻取针,不然假死不成反倒是成了真死!” 柳闻风道:“李龙,替我出去办一件事,记得,要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柳闻风交待一番,李龙连连点头,不敢耽搁转身走出。 冷如秋道:“我们这些人要做些什么?” 柳闻风道:“找一处合适的位置把我埋了便是,只是距离城门不能太远,这样可以方便少将军行事!” 冷如秋道:“把你埋了?” 柳闻风点头道:“不要忘了,很快柳闻风便是一个死人,如果不能看到棺材下葬,背后的那个人如何会自己现身!” 冷如秋点头道:“虽然还是觉得有些蹊跷,不过既然千户大人这样有把握,冷如秋照做便是,接下来就要看先生的了!” 张虎道:“大人,张虎做什么?” 柳闻风道:“跟着棺材便是,如果你和李龙两个人同时消失,对手必然jing觉。” 郎中刘咳嗽一声,“诸位,郎中的规矩必然晓得,诸位请吧!”说完右手一伸,冷如秋等人只得从厅堂内走出。 第四百四十九回 怒红颜,逆水寒(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水帮大院,一顶棺材慢慢抬出,众人身着素服神情凝重,四大刀卫如今只剩下‘怒狮’张虎守在身旁,确是不见‘老叟’李龙踪影,冷如秋等人跟在身后,低着头默不作声,不时抬起手臂,多半是擦拭眼角的泪水,真正的伤心人多半不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那样的哭喊声多半是用来倾诉心中的不满或者遗憾,任凭泪水滑落,眼神之中更多是茫然,仿佛天地瞬间崩塌,所有的一切变得毫无意义,众人随着棺材慢慢向前。 他去了哪里? 棺材出现,几道身影慢慢消失,方向确是完全不同,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几股完全不同的势力暗中关注水帮一举一动。 水帮主要以水运为生,当初由铁掌游龙冷万山建立,只是可惜无影谷一战冷万山最终死在九幽老怪铁拐之下,所有人以为水帮必然树倒猢狲散,有人惋惜,原本以为终于可以有人遏制严帮恶行,不想确是如此短暂。 其中最为得意的便是严帮帮主严成,丧子之痛同样随之消除,除掉心腹大患,试问还有谁敢得罪我严成,至于严萧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世事多变,令所有人无法猜到的是,冷如秋接管水帮,毕竟是个黄毛丫头,严成并不放在心上,不想算盘再一次打错,冷如秋的冷静、睿智完全超乎严成的想象,连续几年从严帮手里夺走粮运大旗,水上路线大多被水帮控制,严成气急败坏确是苦无良策,无奈只得忍忍等待机会。 “他真的死了?” “他真的死了?” “太好了!” “哈哈哈哈,柳闻风,你终究还是死在我的手里!” 同样的疑问,同样的欣喜,确是从不同的地方传出,严成背着手听着弟子禀报,“师父,错不了,那口棺材再次从水帮运出,虽然无法靠近,只是从衣着还有神情上可以判断,必然是死了人!” 严成拍手道:“太好了!” 府衙后院一块大石旁,一人隐在石后同样发出同样的疑问,“他真的死了?” “卑职看得清楚,绝对不会错,柳闻风已死!” 那人忍不住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柳闻风,你终究还是死在我的手里!” “下一步如何做,还请大人明示!” 那人双手放在身后,背对着来人,手放在身前,可以判断必然留有胡须,这种胡须倒是普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剪去,所以男子大多留发蓄须,只是能够达到这样的长度年纪必然要在四十开外。 “柳闻风太过狡猾,装神弄鬼更是能事,没有亲眼见到他的尸体还是不放心,通知严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放手去做便是。” 那人答应一声转身离开,那人慢慢转身,不想脸上确是带着面具,根本无法看清面貌,恰如钱鹰临死之前所说的那样,小心身边的人,这个人能够对柳闻风如此熟悉,这一点完全可以判断。 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一张面孔,平ri里又是以怎样的身份示人! “柳闻风不要怪我狠心,只怪你坏了我的好事,你不死,回去之后根本无法交差。”说完确是叹口气,似乎这样的决定同样是无奈,甚至有些不舍,身影慢慢消失,只留下一堆乱石堆砌而成的假山。 既然明知是假,确是执意在庭院之中放置这样的东西,不仅仅是为了装饰,同样是在提醒自己人xing本恶,没有人值得相信,真正能够相信的那个人只有自己。 严帮大院,大门处传来声响,严成使了一个眼se,弟子连忙上前,步伐敏捷,不愧是自己jing心调教出来的好手,严成看在眼里不由得暗自赞叹,这几年同样替自己做了不少事,老来丧子,原本所有希望已经破灭,只是人毕竟还要活着,好好的活着,所以只能重新建立希望,严萧,即便将严帮交给外人同样不会便宜了你。 不想两兄弟之间的仇恨如此之深。 大门打开,一人站在门前,弟子连忙见礼,“不知大人亲至,有失远迎。” 那人哼了一声,神情之中尽是傲慢,与刚才面对头戴面具的神秘人时相比完全不同,这便是身份所带给人的东西,同样是人,只是因为身份地位不同,表现出来的方式同样完全不同。 “严帮主可在?” 弟子忙道:“在,这便是通知前来迎接大人!” 那人摆手道:“算了,正事要紧,这些俗礼免了就是。”说完迈步向前,弟子跟在身后,刚才的神情同样消失,脸上所带的尽是鄙夷,不想人前人后同样不同。 人最是善变。 官者迈步向前,严成早已听见两人声音,连忙从里面走出,“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里面请!” 官者并不搭言迈步进入,弟子倒也识趣,守在门口,身份这种东西最是奇怪,想要活得自在,必然要懂得自己的身份还有所处的位置,能够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不然只会令人反感甚至厌恶。 官者落座,顾不得喝茶,“今ri水帮的事,严帮主必然已经知晓,都是自己人,本官便不必绕弯子。” 严成忙道:“有事大人吩咐便是,严成必然竭尽全力。” 官者道:“柳闻风是否真的死了,只有天知道,这件事放手去做就是,出了事自然有人替你担着!” 严成眉头一皱道:“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开棺检验!” 官者点头,“不见到尸体莫非严帮主可以死心不成?” 严成摇头道:“杀子之仇,严成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即便死了,同样不能过得安宁!” 官者道:“私自开棺虽然是不敬之罪,只是以你我的身份不过是小事罢了,未免引起麻烦,这件事最好做的干净一些!” 严成抱拳,“大人放心。” 荒野上,棺材停下,冷如秋查看左右,这里最适合不过,当初柳闻风提起,埋葬的地方最好选择四周有树的位置,同样符合风水之理,即便是假同样要做到以假乱真。 冷如秋低声道:“先生,这么做真的没事?” 郎中刘点头道:“人处于假死状态,心跳呼吸几乎停止,只要留有一丝缝隙必然不会有问题,只是以后的事郎中便不得而知!” 冷如秋叹口气道:“他这个人就是这个xing子,明知危险同样不会放弃,动手吧。” 几名壮汉挥动手中挖土的工具,顿时尘土飞扬,时间不长,一个坑洞挖好,几人退到一旁,张虎早已酒醒,低声道:“冷帮主事不宜迟。” 郎中刘说得清楚,假死状态只可以延续十二个时辰,时辰一过立刻需要取针,不然人必死无疑,冷如秋确是有些迟疑,虽然明知是假只是这样将人埋葬终究有些不舍,更多是担心,好好的一个人埋在下面,一旦出事将会追悔莫及。 张虎上前提醒,冷如秋叹口气道:“下葬!” 几名壮汉小心将棺材抬起,拉住绳索慢慢放下,棺材落入坑洞之中,绳索卸下,张虎拿起工具将土扬在上面,眼见天近黄昏,若是拖得太久难免大人出事,众人纷纷动手,棺材很快淹没在泥土之中,冷如秋不由得一阵心酸,这种感觉令人心碎。 坑洞填好,一块墓碑立在前面,上写‘锦衣卫一营千户柳闻风之墓’字迹娟秀,可以看出必然是出自冷如秋之手,犹然记得当ri柳闻风刻下为爱而生四个字时的情景,无论是何缘由,哪怕只是一个不相识的人同样会黯然落泪。 第四百五十回 怒红颜,逆水寒(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天近三更,整个苏州城漆黑一片,除了城门处隐约出现几点火光之外其他地方伸手不见五指,月光掩映在云层之中,即便星光同样寥寥无几,风吹动树枝左右摇晃,发出呜呜的响声,树林中间一块空地立起一座新坟,风吹过刮起地上的纸钱,说来也奇,多半是地形的缘故,风形成一个漩涡,值钱刮起不停旋转,深夜之中一座坟墓,不停飘动的纸钱必然能够令人想到更多可怕的事情。 十几道黑se影子慢慢出现,犹如黑暗中的幽灵一般慢慢接近。 “就在那里!”一人用手一指低声说道。 火把点亮,隐约之中可以看清,十几人慢慢从夜se之中显出身形,一身黑衣将身体遮盖,脸上同样带着黑巾,多半是不想被人看出身份,手上拎着兵器,来到近前停住脚步。 深更半夜,手持利刃,所做的必然不会是好事。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新坟,鼻息间依然可以闻到泥土混杂纸钱燃烧特有的味道,火把接近,只见墓碑上写,‘锦衣卫一营千户柳闻风之墓’,一人看罢不由得发出一阵冷笑,笑声在黑夜之中格外瘆人。 “动手,给我挖。” 几人拿出挖土的工具,从神情上可以看出必然不是普通的盗墓贼那样简单,上面的尘土很快除去,新坟泥土松软最是容易挖掘,上面的泥土出去,露出里面漆黑的棺材,领头之人拿过火把俯身看去,手上用力,棺盖丝毫未动,目光落在边缘,终于弄清,棺材上面嵌了竹钉,将竹子削成尖状,平ri用来固定之用,手臂一挥,几人上前,掏出匕首,竹钉慢慢取出,失去竹钉,棺盖顿时松动,几人合力棺盖推开,火把再次临近。 偌大的棺材里躺着的正是柳闻风,一身新衣,神态安详,用手一探呼吸脉搏全无,必然是死人无疑,试问活人如何会被人放进棺材里下葬,更加没有任何呼吸脉搏,“柳闻风,当年你杀死我的儿子令我严成绝后,四年,足足四年,终于等到这一天,言儿,泉下有知也能安心!” 黑巾摘下正是严帮帮主严成,接到命令,准备一番带上心腹,这种事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所以选人这一块十分重要,严成暗中培养大批死士,当ri无影谷一战死去大半不免心痛,死士挑选极为严格,必须是对自己忠心的人,更加要许以好处,只有这样才会死心塌地为你卖命。 带齐人手出城,来到城外一处偏僻的位置隐藏身形,天近三更方才换上衣物赶到这里,看到墓碑的那一刻心里升起一种莫名的冲动,上面掩盖的泥土除去,看到棺盖上面的竹钉更加印证自己的判断,打开棺盖看到柳闻风尸体的那一刻忍不住哈哈大笑,眼角确是流出泪水。 无影谷一战,九幽山弟子几乎尽数被杀,九幽老怪负伤逃走,严成得到消息不由得暗自叹气,铁掌游龙冷万山虽死,只是柳闻风确还活着,有弟子来报,城门处看到柳闻风带人离开苏州城,多半是案子结束回归京城。 无影谷内走出一人,正是严成,无影谷内的战斗已经结束,一眉道人、冷万山等人尸体被人送回水帮,至于九幽山众人以及死去的死士确是无人打理,严成进入无影谷,同样被谷内的惨状吃惊,地上的尸体、血迹、印痕已经说明一切。 无影谷深处,零碎的木板随处可见,烧成一半的木车尚自冒着青烟,当ri装载夜行鬼严言棺椁同样被爆炸所波及,尸体烧毁大半,颤抖的手臂放在上面,想起晚年凄凉不由得暗自神伤,指挥弟子将尸体掩埋,这里暂且不提,时间不长传出消息,九幽老怪被柳闻风杀死,严成心里清楚,以自己的实力想要杀死柳闻风报仇绝对没有可能,无奈只得接受这样的事实。 直到得到消息柳闻风身受重伤即将来到苏州城,复仇的火苗再一次升起,能够疗伤的药材高价收走,一夜之间所有医者尽数消失,所有一切完全出自严帮之手,恰如冷如秋所说的那样,严帮绝对有这个实力可以做到,其中更是暗含一点,不要忘记严成那颗想要复仇的心。 柳闻风假死不想等来的确是严帮这些人,苏州城内的事或许是严成所为,当年严言死在自己刀下,这是任何人无法改变的事实,只是沿途所发生的种种必然不是一个小小的严帮可以做到,或许只是被人推到浪尖之上,一旦事发只会被人无情遗弃,成为替罪羊。 棺盖打开,火把临近,露出柳闻风尸体,弟子道:“帮主,要不要一把火给烧了?” 严成摆手道:“这样太便宜他了,即便死了同样无法消除心头之恨,这样未免太过容易,我要让他受尽折磨、屈辱,即便尸骨同样不能留下。” 这恰恰是冷如秋所担心的,如果对手真的对柳闻风恨之入骨,即便看到尸体同样不会善罢甘休,如果真是一个死人倒是没有任何可担心的地方,毕竟假死,身上伤势更是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严成看在眼里冷哼一声道:“把人给我抬出来!” 几人上前,用力将柳闻风从棺材里抬出,柳闻风处于假死状态,身体不能动,呼吸心跳同样极为缓慢,耳朵确是可以听到,严成等人的声音确是完全听得清楚,这恰恰是柳闻风想要的,面对对手绝对不会说出真话,现在确是不同,大仇得报,原本的戒心同样消除,或许可以从中得知内情。 严成一脸yin狠,看着柳闻风尸体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笑声在树林内回荡,这样的夜晚着实有些吓人,一同而来的弟子更是不清楚帮主要对一个尸体做出怎样的事情,毕竟人死债消,对尸体不敬更是为世人所难容。 猛然一阵马蹄声响起,黑衣人不由得侧目关瞧,树林内火把通明,最前之人身在马上手持大枪,跃马向前,身后兵士大声呼喊,“抓贼,抓贼!” “帮主,是苏州城守军!” 严成眉头一皱,从人数上判断不下上百人,一旦被对方围住很难走脱,顾不得太多,柳闻风已死,这样的结果已经足够,手臂一挥,十几道人影快速消失,火把临近,马上之人正是少将军马岩,手握大枪轮动马鞭,几个瞬间来到近前,夜se中隐约看到十几道身影迅速逃窜。 马岩甩身从马上跳下,来到近前,伸手触摸,柳闻风浑身冰冷丝毫没有任何气息,“千户大人,千户大人,马岩莫非又来迟了!” 书中暗表,李龙按照柳闻风所说来到将军府找到马岩,说明来意,马岩一口答应,天近二更暗中调集一队兵马藏在树林之中,严成等人出现完全看在眼里,想起李龙的话,一定要等到对方打开棺材验明之后才能动手,马岩人在马上,担心战马发出嘶鸣声惊到对手,所以用布包好,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等候在树林里的众人确是倍受煎熬,这种时机极难把握,去的早了,对手没有打开棺材只会坏事,去的晚了,难免千户大人有危险,左等右等。 一名兵士眼尖,“将军,他们把人抬出来了!” 马岩皱起眉头仔细看去,隐约之中隐约抬出一人,多半时机已到,命人点亮火把大声呐喊,“抓贼,抓贼!” 马岩身份特殊,这样做的目的只是不想对手起疑,半夜来到这里不是刻意安排,而是为了抓捕贼人,身为守护苏州城安危的兵士,这样的行为最是符合情理。 第四百五十一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少将军马岩带人赶到,人在马上速度远远不是常人能够比拟,火把升起,从人数上可以判断必然不在少数,不想确是惊动守军,眼见马队越来越近,严成只得放弃,好在柳闻风已死,这样已经足够,匆忙带人离开。 这些不过是柳闻风故意布局罢了,如果出现的是水帮的人,无论是谁必然有所怀疑,甚至能够猜出中了自己布下的局,马岩确是不同,负责守卫城防,一旦发现风吹草动带人出来最平常不过,所以下葬的地点同样选在距离城墙不远的地方。 马岩赶到近前从马上跳下,来到近前扶住柳闻风身体,伸手触摸只见浑身冰冷,手放在鼻息之间确是没有任何气息,一拳打在地上,“不想马岩还是晚了一步,害了千户大人!” 脚步声响起,火把彻底将荒原照亮,来人之中不乏女子身影,正是冷如秋等人,混在兵士之中倒也不显眼,马岩勒马停下,其他兵士继续追赶,多半是制造声势罢了,目的便是令对手完全相信,同样可以避免有人躲在暗处查看这里情形。 冷如秋等人来到近前,马岩道:“柳千户他,恐怕是不行了,都怪马岩!”说完连连摇头,多半是自责。 冷如秋道:“先生,柳闻风的xing命就靠你了!” 马岩道:“冷帮主,这是何意?” 冷如秋道:“少将军莫急,当初事情紧急,所以并没有言明,千户大人只是假死罢了!” 马岩站起身形,不想天下间还有这样奇怪的事情,郎中刘背着药箱从人群中走出,来到近前伸手一探连连点头,冷如秋放下心来,低声道:“千户大人没事,少将军无须自责!” 李龙道:“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还是先回水帮再说!”当ri将军府内暗藏杀机,这些守城兵士之中难免有别人眼线。 马岩脸上露出喜se,“树林内早已准备好车辆。” 一辆大车从树林内出现,来到近前停下,赶车的车夫在将军府不下二十年,自然信得过,马车停下,帘子掀起,从里面拿出一个草人,身上所穿的更是与柳闻风一模一样,多半是想利用这样的方式以假乱真,草人放入棺材之中,棺盖合上重新打入竹钉,几名水帮弟子连忙将土填上,很快恢复原来的样子,冷如秋跳上马车,少将军马岩飞身上马前面带路暂且不提。 单说严成等人逃到一处僻静之地停住脚步,身后的喊杀声渐渐消失,火把渐渐离开,终于放下心来,多半是黑夜之中出现的火把引起守军注意,不想确是惹出这个麻烦,好在走得够快。 弟子道:“帮主,只能等天亮之后再回城!不想确是遇到这些守军,真是晦气。” 严成坐在地上,一丝月光从云层中透出,“你们几个从里面抬尸体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一人道:“当时心里害怕,根本没敢看,不过一动不动更是没有呼吸,必然是死人无疑!” 严成点头,“本帮主同样这样认为!”毕竟亲自验过,活人与死人只要一探脉搏便知,试问一个活人如何会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是不知为何总是觉得里面缺点什么,多半是太过多疑,种种迹象已经可以肯定,柳闻风已死。 一辆大车接近城门,马岩提马上前,战马发出一声嘶鸣,守门兵士看得清楚,少将军抓贼归来,只是不清楚为何会带着大车出城,有些事最好不要打听,连忙打开城门,众人进城,唯独不见水帮众人,身后一众兵士进入,大门重新关好,一同出城捉贼的兵士回归营房,大车离开,马岩心里有事,今天的事更是觉得蹊跷,明明已经是死人,确是假死,真是搞不懂。 马岩站在一旁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事,守城小头目看在眼里连忙过来施礼,“少将军,结果如何?” 马岩道:“贼人跑了,不想确是几个盗墓的毛贼,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 小头目道:“这年头盗墓可是稀罕事,没点胆量可是不敢干这个,弄不好还得搭上xing命。” 马岩道:“你小子倒是懂得不少!” 小头目笑道:“少将军说笑,小人有个同乡,平ri里好吃懒做的,本事没有,吃喝piao赌倒是样样jing通,原本也是乡里数一数二的大户,光上好的田地就有上百亩,可惜养了这么一个败家子,老子蹬腿之后,到了这小子手里,从此家道中落,家里能当的几乎都当光了,即便吃饭都困难,不想前一段ri子见到确是阔了许多,听人说背地里干那一行弄出不少宝贝出来。” 马岩道:“这种事可是犯法的事!” 小头目道:“盗的又不是咱大明朝的墓,犯的什么法!” 马岩眼珠一瞪道:“天下之土莫非王土,难道这一点都不懂,还不说出实情,那个人如今身在何处?” 小头目面露难se,“小人要说的就是这件事,人死了,听说把东西当了之后,虽然有了银子,确是没有命享受,一病不起,最后死了,听人说,看到一个穿着唐朝服饰的人晚上进进出出,怪瘆人的。” 马岩道:“所以做人一定要懂得守本分才行,好好做事,不要总惦记那点事。” 小头目答应一声,马岩带人离开,另外一人凑过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怪吓人的!” 小头目道:“千真万确,那个同乡已经死了,至于其他的都是听别人说的,是真是假谁清楚!” “必然是拿了人家陪葬的宝贝,所以前来索要,真是不值,命都搭进去了,还是少将军说的对,人得守本分才行。” “你小子最近可是背地里弄了不少油水,不要以为别人不清楚。” 兵士忙道:“看你说的,这不是特意来孝敬您来了!”说完一块银子塞进小头目手心,小头目咳嗽一声,身体挡住脸上露出一丝喜se,“算你会做人,ri后做事小心点就是,别看咱们守城门的是苦差事,多少人争着抢着要来,还不是为了这些好处!” 守城兵士索要银两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尤其是外来的商队,如果不打点一下想要出城必然很难,出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顺利,加上货物之中难免带上一些朝廷禁止买卖的货物,只有打通关系才能进出,马岩同样有所听闻,只要不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是了,毕竟是份苦差。 大车进入,饶了一圈,顺着将军府一直向前,走的确是一条极为僻静的街道,来到水帮后院停下,院门打开,大门悄悄驶入。 几名水帮弟子将柳闻风从车上抬下,冷如秋站在一旁连声叮嘱,“小心,小心,不要磕到头。” 郎中刘脸seyin沉,柳闻风身上衣物褪下,几根银针扎在身体要害之上,好在没有触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来到近前,双手如电,十几根银针瞬间到了手心之上,时间慢慢过去,郎中刘眉头紧皱,难道是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无法承受闭门之法,这种假死状态极有讲究,利用银针将身体几处玄门封闭,身体完全处于假死状态,出手不能太重,否则玄门完全封闭,人必死无疑。 一声轻咳,柳闻风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血se,郎中刘长出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柳闻风真是命大,更是自己见过最为胆大之人,这样的身体确是敢于使用闭门假死之法,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刚才只需要轻轻用力,柳闻风必死无疑,这个多少人费尽心思无法杀死的人在自己眼里确是那样容易。 第四百五十二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陷入假死状态的柳闻风回到水帮,所有一切似乎完全按照柳闻风事先所设计的进行,被人挖开的坟墓,心怀恨意的眼帮帮主严成,危机时刻出现的守城官兵,在别人眼里已经死掉的柳闻风。 柳闻风浑身冰冷气息全无,少将军马岩心里清楚一切不过是柳闻风故意布下的局,目的就是找出幕后黑手,只是不想确是搭上xing命,柳闻风的忠义令马岩敬佩,依然记得当初自己见到柳闻风时的情景,一个身负重伤的人双手死死抓住对方铁拐,当时已经无法用出任何气力,只是凭借一股永不认输的劲头在支撑。 冷如秋等人从后面赶到,多半不想被人看出身份,所以一直躲在后面,直到守城兵士渐渐追出方才从后面跑出,更是担心柳闻风安危,躲在暗处看着火把下隐约露出的身影,yin冷恐怖的笑声传到耳朵里,一颗心始终悬着,会不会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做些什么,毕竟只有自己这些人清楚,那不过是一种假象罢了。 柳闻风被人从棺材里抬出,终于无法忍受,“少将军,是时候了!” 马岩飞身上马,火把瞬间点亮,抡起马鞭第一个冲出,身后跟着十几名骑兵,套在嘴上的布包打开,顿时传出一阵阵嘶鸣声,严成眉头一皱,倒是忽略了一点,这里距离城门不远,火把的光亮难免惊动这些守城兵士,一旦被人围住很难走脱,至于那些做官的嘴上那么说,只是一旦出了事是否会那样做鬼才会知道,丢下柳闻风尸体带人离开。 郎中刘伸手一探,好在并没有受到影响连连点头,冷如秋一颗心总算放下,看着一脸悲伤的少将军马岩只得低声说出实情,“千户大人还没有死,少将军不如立刻回城。” 马岩一脸迷惑,没有呼吸,身体冰冷,眼前完全就是一个死人,难道其中另有玄机不成,不愧是柳大人,一辆大车从树林内驶出,车夫手中马鞭轻轻一晃大车稳稳停住,马车上早已事先准备好一个草人,目的便是以假乱真,身上穿的衣服完全相同,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很难分辨真假。 大车进入城门,选了一处僻静的街道进入水帮后院,后院处早有丫环在那里等着,听见车轮声连忙打开院门,车夫手中缰绳轻轻一拉,马车进入暂且不提。 回到水帮,屋子里只剩下郎中刘、柳闻风两个人,这完全是郎中刘特有的规矩,医病时绝对不允许有第二个人在场,冷如秋守在门前,心中暗暗祈求,‘无论冷如秋经受怎样的磨难都好,求求你一定要保佑柳大哥无事。’郎中刘出手如电,十几根原本扎在要害处的银针不过瞬间已经到了手心。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柳闻风确是丝毫没有任何动静,整个身体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郎中刘不由得眉头一皱,难道是自己下针有所偏差,或者是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闭门之法,看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柳闻风确是升起另外一种念头,如果真的把他救活,对自己而言是否是一场灾难,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真的可以信任,既然清楚自己的身份,两个只是一面之缘的人确是可以把生命交托给自己,也许这一点已经足够。 身为医者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对需要医治的人进行救治,即便躺在面前的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或者是恨之入骨的仇人同样不能,那样只是对医术的亵渎。 柳闻风轻微咳嗽一声,一口气终于上来,不想确是第一次体验死亡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整个人无法动,更加无法呼吸,确是可以感受到周围的一切,熟悉的声音,想要招手甚至说话确是无法做到。 柳闻风睁开眼睛,这种感觉是那样的真实,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真还是假,不管是善意的欺骗或者是有意的隐瞒,毕竟不是光彩的事,只是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足够真,那样只会被人愚弄,被人嘲笑,最后同样学会假,“谢谢你,再次救了我!” 郎中刘笑道:“千户大人不是同样没有揭穿郎中的身份!就算是郎中还你一个人情。” 柳闻风道:“难道先生不怕柳闻风伤害之后回到京城为了仕途出卖先生?” 郎中刘道:“即便真是那样,郎中同样会这么做!身为医者如果真的见死不救,那样和杀人的凶徒有什么区别!”说完只是淡然一笑。 柳闻风道:“你与他完全不同,我说过,鬼手王已死,世界上再也没有鬼手王这个人!” 他才是真正的鬼手王,那么当ri被柳闻风杀死的那个人又是谁? 郎中刘道:“以你的xing子,当ri的事必然无法逃过你的眼睛!” 柳闻风道:“当ri金龙镖局见到的鬼手王虽然擅长以毒术杀人,更是有几分相像,只是柳闻风清楚,他必然不是大人画像之中要找的那个人!” 郎中刘道:“大人何以这样肯定?” 柳闻风道:“当ri仔细查过鬼手王的过去,擅长毒术,xing格多变,只是死在毒术之下的确是很少,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一个人!一个一直隐藏在背后的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鬼手王!喜欢杀人的那个人应该是毒手王,只是鬼手王很少露面,毒手王更是喜欢以鬼手王的身份出现,才会令人误解。” 郎中刘点头,“不想一直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还是无法逃过千户大人的眼睛,不错,鬼手王确是另有其人,当年神针门刘禹生有二子,两人同时出生,确是完全不同,大哥xing格善良,弟弟因为身高的缘故经常受人嘲笑,于是养成了yin狠毒辣的xing子,更是一心专研害人的毒术,身为兄长不想看到弟弟落入邪途,百般劝解,不想弟弟早已入魔太深,无奈只得凭借自己的医术跟在弟弟身边,一个害人,一个救人,这便是当年鬼手王喜怒无常,用毒害人之后还会将人医好的缘由,只是可惜弟弟始终误解哥哥的一番好意,两人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直到xing格倔强的弟弟彻底消失,做哥哥的无处寻找,只能一心专研医术救更多的人,也算是为弟弟犯下的过错恕罪,不想确是得罪权贵,无奈只得隐姓埋名躲避祸端,直到十年后弟弟冒着哥哥的名义重新出现,连续作恶,那个哥哥因为当年的缘故根本无法劝阻,只能眼看着弟弟一步步走向不归路。” 柳闻风道:“弟弟被人杀死,做兄长的心里必然恨透了那个人!” 郎中刘笑道:“如果天下间所有的人都是不问青红皂白,只是计较个人仇恨,岂不是变成一群没有任何思想,只知道杀戮的怪兽,那样和野兽还有什么区别,弟弟所做的一切坏事,那个做兄长的完全看在眼里,只是苦于办法劝阻,心里更是惭愧,他的死只是上天应有的惩罚,怪不得别人!” 柳闻风道:“先生若是信得过不如实情相告,柳闻风虽然没什么本事,倒是一个可以替人保守秘密的人!” 郎中刘道:“不提也罢,这件事牵连太广,柳大人一定要记住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柳闻风点头,“也罢,柳闻风同样经历过生死,当年的鬼手王已死,所有一切同样过去!” 郎中刘收好银针,“冷帮主在外面必然等得急了,郎中这便出去!”说完拎起药箱来到门前,门只露出缝隙,一只手早已按捺不住。 “先生,千户大人怎么样?” 郎中刘打开房门冷如秋忍不住问道,“我想冷帮主必然不希望柳兄弟出事,郎中也一样!”说完呵呵一笑迈步走出。 第四百五十三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郎中刘再次施展惊人医术,一双手更是迅疾无比,只见双手如电,不过瞬间十几根完全不同方位的银针已经到了手心,这样惊人的速度如果被人看到必然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已经超出人手所能达到的速度,于是才会有鬼手之名,他确是鬼手之中的王者,鬼手王,真正的鬼手王! 柳闻风从假死状态中苏醒,睁开眼睛看到的确是郎中刘满是关切的眼神,有些东西即便想要改变同样无法真正做到,尤其是额头上一块青se的疤痕,柳闻风身在锦衣卫自然清楚,那是刺青,只有进过牢狱之中的人才会有的标记,即便通过特殊手段依然无法完全除去,一个普通的郎中脸上如何会有这种东西,加上惊人的医术,闭门之法一般的医者莫说敢于动手,或许连听都没有听过,他确可以,加上样貌上几分相似更加印证柳闻风的猜测,他才是真正的鬼手王。 柳闻风当ri带人抓捕鬼手王,名为抓捕,实为杀人,当ri鬼手王滥杀无辜,单凭这一点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将其除去,至于指挥使大人交代事情的背后是否隐藏其他玄机已经不重要,鬼手王现身金龙镖局,一条青蛇控制守门镖师打开大门,战斗瞬间爆发,令人想不到的是鬼手王突然裂开,不是金大海的大刀切断,确是直接裂开,裂成两半,换做普通人必死无疑,鬼手王确是可以做到,两道身影同时出手,张虎被对方毒爪击中,方才看清,身形高大的鬼手王原本就是两个人组成,配合默契加上藏在宽大的袍子下面,根本无法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 柳闻风出刀,刀光升起,空中猛然加速,鬼手王避无可避只得打出五毒粉,不想柳闻风早有准备,丝毫不惧这种可以令人瞬间毙命的毒粉,鬼手王重伤,冷笑一声咽下剧毒了解一生,至于那名如同影子一般的奴仆同样自尽而亡。 张虎忍不住哈哈大笑,“鬼手王终于死了!”话音落下身形一晃应声栽倒,柳闻风身形一晃来到近前,只见被鬼爪抓中的位置显出紫黑se,一股黑气慢慢向身体内渗入,以张虎的身体这点伤势根本算不得什么,必然是受到毒气影响。 李龙道:“大人身上是否还有可以解毒的灵草?”柳闻风拿出灵草更是能够解掉红se的毒粉,眼见张虎中毒昏迷,若是再有灵草必然无事。 柳闻风道:“灵草极为稀有,柳闻风也是厚着脸皮勉强要到一株!” 许豹道:“不如将灵草弄碎让张虎服下,既然可解百毒必然不会有事!” 柳闻风摊开手心,原本翠绿的叶子早已变成黑se,“怎么会变成这样!” 柳闻风道:“灵草虽能解毒,只是一旦用过,所有剧毒便会藏在其中,现在已经成为一株不折不扣的毒草。” 钱鹰急道:“大人,现在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看着张虎他!”后面的话多半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毕竟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谁也不想看到彼此出事。 柳闻风道:“金局主,鬼手王已死,接下来的事还要劳烦金局主将事情原委与官府说清,发出告示,柳闻风当ri并非刻意隐瞒身份,还请金局主见谅,事情紧急不便久留!” 金大海道:“救命之恩不敢忘,ri后若是有用得着我金大海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义不容辞,官府那边交给金某便是!” 柳闻风等人带着昏迷的张虎ri夜奔行赶回京城,好在有御医出手保住xing命,官府贴出告示,鬼手王已经伏诛,其中更是提及金龙镖局,混江龙金大海自从扬名,金龙镖局金字招牌更加响亮,即便鬼手王都可以杀死,试问还有谁敢打金龙镖局的主意!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鬼手王已死,柳闻风得到应有的奖赏,自然不会深究背后的缘由,只是其中一些疑点始终无法猜透,直到见到郎中刘那一刻终于清楚,天下间样貌相似者必然不在少数,只是其中依然存在细微差别,包括神态、眼神、甚至是一些极为微小的细节,当ri金龙镖局见到的鬼手王样貌上有几分相似,只是确是一个侏儒,画像上的那个人完全不同。 郎中刘便是鬼手王,所有一切同样弄清,当年死的那个不过是毒手王,死在鬼手王手中的不在少数,只是毕竟是亲兄弟,郎中刘完全有理由拒绝医治或者一个疏忽,那样柳闻风必死无疑,更是可以为自己死去的弟弟报仇,郎中刘只是淡然一笑,在郎中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仇怨,身为医者若是见死不救,那样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这份情cao令人敬佩,不以自己的医术换取荣华富贵,遵守医者应有的道德,柳闻风顿时心生敬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药箱背起,来到门前,冷如秋守在门前早已如热锅上的蚂蚁,身形不时来回走动。 郎中刘走出,冷如秋进入,柳闻风已经苏醒终于放下心来,“答应我,这种危险的事以后再也不要去做!” 柳闻风笑道:“如果不这样做如何能够清楚对手的身份!” 冷如秋道:“那也要顾忌自己的身体才行,一旦出了事该怎么办?” 柳闻风道:“柳闻风命最是硬,当初答应过你,命是你的,只有你可以拿去,别人根本没有那个权力,柳闻风更加不允许!” 冷如秋脸se顿时缓和许多,“总是这样让人担心。” 柳闻风低声道:“一切已经计算在内,时间紧迫只能兵行险招!” 冷如秋道:“真的是严帮那些人干的,当年的恩怨冷如秋还没有和他们算,不想确是一再的害人。”说完眼睛瞪圆怒眉竖起,这几年执掌水帮不免经常发生冲突,严帮虽然渐渐势弱,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力依然要在水帮之上,这一点冷如秋自然清楚,加上官府的力量在里面周旋,完全不能以江湖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柳闻风道:“严帮不过是对手的耳目罢了,不过有一点已经清楚,当初截杀柳闻风的那些人必然实力大损,不然如何会用上严帮!”当初截杀柳闻风的十三杀手,凭借机智还有设下的陷阱,柳闻风击杀其中十二人,以言语惊走头领,正如猜测的一样,此时根本无法调动更多的人手,更加担心引起朝廷注意,所以只能依靠严帮,严成恨透柳闻风,这便是最好的理由,柳闻风一死,完全可以拿当ri的仇恨做文章,最后将所有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至于严帮这些人到了锦衣卫手里,没有一个人可以活命,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冷如秋道:“为何不张虎、李龙一同回来?” 柳闻风道:“严成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必然会通知背后的那个人知道,苏州城内掳走的医者同样可以回来,至于那些药材是否还在不得而知,两人出去不仅可以打探消息,若是能够找到足够的药材对柳闻风的伤势同样能够起到作用。” 柳闻风说出事实,冷如秋不由得连连点头,不可否认柳闻风用出的这一招虽然危险,确是起到极大的作用,原本一直陷入迷雾之中,根本无法弄清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如今终于有了线索,甚至可以顺藤摸瓜找出更多的东西,这一切完全在柳闻风布局之内,这样jing妙的布局自己确是无法想到,不得不佩服柳闻风的本事。 第四百五十四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个有实力的男人必然能够得到别人的敬佩,一个有自信的男人同样可以得到女人的青睐,如果两者不曾在你的身上出现,拥有一张俊俏的容颜同样不失为一种最好的手段,不仅女子如此,男人同样愿意与模样俊朗的人在一起,试问有谁愿意天天看着一张丑陋不堪的脸,即便没有其他的想法,总是应该令自己过得去才是。 从张虎、李龙两人的眼神之中完全可以看出对柳闻风的敬佩,两人武功已经不弱,刀法更是不俗,将军府内轻松击杀隐藏的杀手还有逃走的总管足以说明实力,强将手下无弱兵多半是这样的道理,只是面对昏迷中的柳闻风,缺医少药确是毫无对策,这几乎已经超出一个人能够抗衡的程度,直到柳闻风苏醒,再次昏迷之前拿出梳子方才出现转机。 出现的确是一个女人,一个令男人痴迷确是畏惧的女人,她的美令人心醉,她的冷同样令人畏惧,直到看到柳闻风的那一刻一切完全变得不同,平ri的冷漠化作万千柔肠,即便愤怒同样多了一丝娇媚,这便是一个女人面对心中青睐的男子所表现出的不同。 严帮内,严成趁着天亮城门打开之际赶回严帮,一人在厅堂内焦急等候,脸seyin沉,身形不停来回走动,一名弟子看在眼里不敢出声,只好老老实实守在门口,严成从大门进入,弟子看得清楚连忙上前低声道:“大人来了,一直在厅堂内等候,脸se更加不好看!” 严成摆手道:“你先下去,有事自然会叫你。”弟子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严成冷哼一声,还是不想知道柳闻风的事,如果不是仗着是官,ri后对自己大有帮助,严成何必对你卑躬屈膝,一旦出了事还不是要靠自己。 严成迈步进入,“大人,严成有礼!” 那人看见严成走入连忙道:“严帮主,那件事如何?” 严成道:“倒还顺利,只是中途遇到麻烦险些出事!” 那人眉头一皱道:“苏州城里有谁敢招惹严帮主?” 严成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严帮如果没有大人照顾早已不存在!” 那人道:“你我之间不分彼此,敢动严帮的人就是与我过不去。” 严成道:“这次遇到的麻烦确是与以往完全不同,昨晚遇到守军!” 那人听闻不由得神情一变,“如何会惊动守军!” 严成道:“说来也奇,下葬的地方距离城门不远,当时心急忽略了这一点,多半是火把的光亮吸引守军注意,当成夜袭的贼人,所以才会出动人马!” 那人点头:“这样说不无道理。”说完目光落在严成身上,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就是说并没有与守军冲突放下心来,如果真的落到守军手里确是麻烦,不说马家父子难惹,更是深受皇恩,绝对不会卖自己情面,到时候难免传到京城,到时候可是不妙,似乎只有用出弃卒保车这一招。 严成笑道:“那些官兵虽然训练有素,只是毕竟无法与我的人相比!” 官者道:“那件事如何?” 严成道:“死了!” 官者脸上露出喜se,“真的死了?柳闻风十分难缠,这点你我心里都清楚,可不要被他给骗了!” 严成冷哼一声,“大人莫非信不过我严成,昨晚找到下葬的地方,挖掉上面的泥土,打开棺材,里面放着的正是柳闻风的尸体,身体冰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如果不是一个死人还能是什么!” 官者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记住这件事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柳闻风身份特殊,虽然不是身居高位,只是这次护主有功,如果京城里面查起来动静必然不小。” 严成眉头一皱道:“会不会有人查到严某头上?” 官者道:“只要处理干净必然不会出事,那些抓走的医者怎么样了?” 严成道:“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大人,要不要把这些人都给杀了,以免留下祸患!” 官者道:“糊涂!这几天那些上门求医的人闹得厉害,如果不是刻意隐瞒早已出事,如果把所有人都给杀了,百姓无处医病必然闹事,一旦传入京城谁也逃不了干系。” 严成道:“大人教训的是,严成只是担心有人说漏了嘴。” 官者一脸yin沉道:“那就给我堵严,至于如何做我想不需要本官教你。” 严成忙道:“大人放心,保证不会出事。” 官者道:“事不宜迟,这件事还是早些解决为好,这些ri子总是心惊肉跳睡不安稳,本官不便久留,严帮主所做的一切ri后必然有所回报!”说完转身走出,严成躬身相送,官者离开,严成唤来弟子,“把那些抓来的人都放了!” 一顶轿子从严帮大院出来,张虎躲在暗处不由得眉头一皱,昨晚严帮的人刚刚动了大人的坟墓,如今就有官府的人上门,是巧合还是事实,大人说过这次出行所遭遇的危机背后隐藏的实力绝非想象中那样简单,其中必然牵扯到很多人,同样不排除官府的人,所以当初才会直接进入将军府而不是知府大人的府衙。 张虎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水帮内抬出棺材,立刻几道身影消失,对于柳闻风是否真的已经死了,所有人同样存在疑问,于是严成成为揭开事实最合适的人选,柳闻风假死布局同样想知道对手的身份,身体处于假死耳朵确是可以听到,其中首领正是严帮帮主严成,这样的结局看似完全合乎情理,柳闻风当年处理无头尸案时杀死夜行鬼严言,严帮少帮主,严成一直怀恨在心,于是许以好处请出青云山众人拦截,只是为何将最终对象放在朱允炆身上到时候必然可以有一番合理的言词来解释,其中必然涉及兵法谋略甚至更多的东西,总之成事最好不过,一旦败露,完全可以将一切推到严成身上。 书中暗表,柳闻风事先有过交代,张虎、李龙混在兵士之中追击严帮众人,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兵士退回,两人身形消失确是一直躲在暗处,直到看到脱掉夜行衣出现的严帮众人,立刻清楚一切都是严成所为,于是躲在暗处观察严帮一举一动,严成带人进入严帮时间不长一顶轿子从里面出现,速度很快,必然是不想被人看到,轿子很快消失。 苏州城内的官员能够坐轿子的不在少数,更加无法确定与这些事有关联,眼前最主要的是找到失踪的药材替大人医治伤势,张虎耐住xing子,另外一边李龙扮成一名老者目光同样落在轿子上。 轿子离开,一人从严帮走出,身后跟着两名严帮弟子,衣服后面绣着一个严字,正是严帮特有的标记,能够成为严帮弟子可是不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这几年虽然势头渐弱,只是严帮财大气粗,陆上的营运同样不在少数,严帮弟子不仅有面子,得到的好处更是不少,一些人暗中中饱私囊,私下里买田买地,即便一个普通弟子一年下来油水也是不少。 一道身影慢慢跟上,经过一名老者身前手指比划一下,老者会意慢慢从地上站起,这样的举动走在前面的严帮弟子完全不知,苏州城内有谁不知道严帮的厉害,绝对可以横着走,出了严帮一直向西,确不是城门方向,不想苏州城内失踪的医者一直藏匿在城内。 第四百五十五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严成回到严帮,远远看到一顶轿子停在院子里,红se的轿子格外醒目,不由得冷哼一声,不想有人比自己还要心急,柳闻风当年杀死唯一的儿子,令所有希望彻底破灭,自己恨柳闻风倒也说得过去,只是他为何要对柳闻风下此毒手,严成始终无法猜透,当ri便是这个人告诉自己柳闻风重伤的消息,更是指示自己将所有疗伤的药物收走,目的便是令柳闻风不治而亡,只是有所疏忽,忘了可以医治的医者,于是第二次来到严帮发出指令,严成自然愿意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复仇,同样是为了ri后能够得到的好处。 弟子上前打过招呼,严成点头,“知道了,先回去吧,有事自然会教你。”弟子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严成手捋胡须暗自思量,一时无法找出答案,好在柳闻风已死,自己同样可以安心交差。 严成进入厅堂,言谈之中提到这次夜间行动惊动苏州城守军,官者同样神情一变,守军与其他势力不同,苏州城大大小小的事自己都可以摆平,当然守军除外,这马氏父子平ri里与马打交道的时间必然比与人打交道的时间更多,所以脾气十分古怪,更加不能用平时那一套来应对,好在严成等人顺利逃脱,更是带回柳闻风死讯,官者听罢脸上露出笑意,“如今人已经死了,掳走的那些医者失去作用,放了算了,只是记得堵住他们的嘴,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官者离开,严成交待下去,一名弟子带着几人从里面走出,一路向西,身后出现一道身影,头上带着斗笠,脚步不紧不慢,看似随意确是仔细打量周围一切,不远处一名老者慢慢走着,步伐缓慢确是丝毫没有落下,着实令人称奇。 严帮弟子完全不知,一直向西不免越加荒凉,周围的民居渐渐稀少,将人藏在人迹稀少的地方最适合不过,苏州城被掳走的医者不下十余人,想要通过车辆运到城外藏匿必然大费周章,一旦露出马脚被守城兵士察觉整个严帮都要遭殃,所以选在城内,远远听见一阵钟声传出,抬头望去,确是一间规模不大的寺庙,寺门紧闭,多半没有到进香的时间。 严帮弟子上前,手放在寺门之上,使了一个眼se,其他几人同时转身,除了一个步伐缓慢的老者之外没有旁人,顿时放下心来,敲响寺门,一名小沙弥从里面探出身子,见是严帮弟子似乎十分熟络,连忙打开寺门,几人进入,小沙弥探出身子左右关瞧,并没有任何不妥身子缩回寺门重新关闭。 拐角处露出张虎身影,如果不是事先判断,方才必然被对手发觉,好在平ri里养成的习惯,至于扮成老者的李龙自然不会引起太多注意,李龙弯着身子慢慢向前,来到拐角处停下。 “进了寺庙!” “和尚原本应该念经诵佛多做善事,不想确是与严帮狼狈为jian。”张虎一脸怒气,拳头握紧。 李龙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若是真能做到无yu无求倒也是难得。” 张虎道:“现在怎么办才好?” 李龙道:“大人说过,跟着这些人或许可以找到失踪的药材,我们可以等,大人的伤势确是等不得。”说完目光落在寺院的院墙之上,寺院的规模并不大,院墙多半年久失修,墙皮大多脱落。 张虎道:“要不直接打进去算了,反正都是一丘之貉,一把火把贼窝给烧了,以免这些人剃个光头出去害人。” 李龙笑道:“正是要紧,先进去看看。”说完用手一指院墙,张虎会意,两人几个闪身来到院墙之上,只见张虎马步一蹲,双手向上一托,张虎快行几步来到近前身形向上一跳,脚尖正好踩在张虎双手之上,张虎双臂用力,一道身形跃上院墙,四下无人,李龙抖身形轻轻跃下,张虎赶到寺门前等候,李龙打开寺门,张虎闪身进入,寺门插好,两人沿着院墙快速向前。 寺内空无一人,即便刚才的小沙弥同样不知去向,供奉铜像的庙堂同样破败不堪,上面的香烛更是少得可怜,足以看出平ri里前来进香的香客必然不多,两道身影溜进庙堂,除了几个蒲团之外别无他物。 张虎道:“人怎么不见了,刚才明明看见进来,难道钻进耗子洞里去了不成!”寺庙规模不大,前后不过几间房屋,以两人的眼力必然无法躲过,此时确是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说来也奇,两人脚下传出声响,李龙眼珠一转,“或许真的钻进了耗子洞也不一定!”说完一指两人脚下,张虎侧耳听去,下面确实传出声音,应该是人的脚步声,隐约可以听见说话传出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近,两人身形一跃跃到台上,脚下高高抬起,躲到铜像后面,恰好可以看清庙堂内发生的一切。 放置在厅堂内的案桌下面钻出一人,正是刚才领头的那名严帮弟子,不想案桌之下藏有玄机,必然是通有密道,一名大和尚从里面走出,身形肥硕满面红光,紧接着是几名弟子。 弟子道:“帮主有话,关在下面那些人可以放了!” 大和尚笑道:“如此甚好,在这里还要多费不少饭食,一天更是吵个不停,即便这经文同样没有心情念下去。” 弟子道:“大师所做的一切严帮上下都会记在心里。” 大和尚道:“哪里的话,与人方便而已,凭借严帮主和贫僧的交情不过是小事而已,这些年如果没有严帮主照应,本寺必然无法维持。” 弟子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手伸向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我家帮主的一点心意,还请大师笑纳。” 大和尚脸上露出喜se,看到弟子拿在手里的银票双眼之中放出神采,不过是薄薄的一张纸,只是上面所带来的诱惑必然远远大于那些厚厚的经书,不想确是在铜像前面进行这种罪恶的交易,张虎一脸愤怒,心里必然把这些人骂了一个遍,换做平时早已跳过去将贼和尚一顿好打,想到大人伤势尚且需要疗伤的药物只得忍耐。 大和尚接过银票小心收好,“那些药物不知如何处置?” 提到药物,张虎、李龙两人不由得耳朵竖起,生怕有所遗漏,不想真的被大人算中,那些药材没有毁掉,只是被人藏起来罢了,更加令人想不到的是藏在寺庙之中,这里人迹罕至,加上那层容易被人忽视的神秘外衣,自然不会有人想到其中隐藏的罪恶。 弟子道:“一把火烧了就是。” 大和尚道:“那样岂不是要损失许多!” 弟子笑道:“大师严重了,这点东西对于我们严帮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大和尚点头,“好,静尘,这件事交给你去做!” 那个叫静尘的弟子正是刚才打开寺门的沙弥,答应一声向外走去,多半是按照指令毁掉所有药材,张虎顿时心头一急,如果药材尽数被毁,大人伤势无法医治,到时候还是只有等死一途,顾不得太多,身形猛然跃起,犹如怒神从空中跃下。 李龙无奈同样冲出,张虎一声怒吼,“好你个秃驴,好好的和尚不当,确是做了强盗!” 张虎天生嗓门就大,和尚吓得浑身一颤,严帮弟子听见声响暗道不妙,不想铜像后面藏着人,如果掳走医者的事被人传出难免对严帮不利,如今只有杀人灭口。 第四百五十六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张虎、李龙二人尾随严帮弟子来到一间破旧的寺庙前,一名小沙弥打开寺门,神情之中可以看出必然十分熟悉,几人进入寺庙,庙门再次关好,两人顿时清楚那些被掳走的医者必然藏在这里,不想平ri里度人向善,如今背地里确是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难道就不担心自己天天挂在嘴边的佛祖降下报应不成! 严帮弟子进入,两人合力打开寺门,张虎胜在体力,李龙身形轻便,张虎马步站稳,双臂放在身前,这样的套路必然演练过无数次,李龙快行几步,身形跃起,脚尖一点,整个人落在张虎手臂之上,其中所用的确是巧力,不然即便张虎身强体壮同样无法承受这样的重量,张虎手臂向上一抬,恰如跳板一般李龙身形直直飞起落在院墙之上。 李龙打开寺门,张虎侧身进入,寺庙内十分冷清,沿着院墙一直向前始终不见几人身影,心中不免好奇,中间一座较大的建筑应该是供奉的庙堂,两人迈步进入,一尊铜像立在上面,上面插着的香火确是寥寥可数,更加凸显出这里的冷清。 张虎心中不解,明明看到那些人跟着沙弥进入寺庙,如今确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看到,没有人指引,想要找到藏匿药材的地方必然不容易,张虎忍不住骂了一句,“难道钻进耗子洞不成!”话音落下,脚下传出声响,李龙脸上露出笑意,两人会意,跃上平台躲到铜像后面。 时间不长,摆在中间的案桌下面接连跳出几人,正是刚才消失的那些人,唯一多出的便是眼前这位一脸横肉的大和尚,从身份上可以看出必然是这家寺庙的主持,平ri里得到严帮不少好处,同样跟着做了不少坏事,多半因为这样的缘故,那些香客宁愿多走一些路,去城外的寺庙上香同样不愿意来到这里,主持既然与严帮的人走得亲近必然不是好人,僧人倒也图个清闲。 弟子道:“事情已经办成,人放了也就是了!” 和尚点头,心里更是清楚,这种事可是犯法的事,好在有严帮的人在里面,出了事自然有人替自己摆平,两名弟子走出,多半是前去放人,其中自然少不了威逼利诱,不然平白无故被人关了这么多天,谁心里能咽下这口气,只是给了银子一切变得不同,加上谁也不想招惹这些人,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 人已经放了,只是那么多的药材如何处置,提到药材,躲在铜像后面的张虎、李龙顿时来了jing神,严帮弟子道:“一把火烧了也就是了,这点损失对于严帮而言算不得什么!” 大和尚连连点头,“既然严帮主舍得,这样最好不过,留着总是麻烦!”说完使了一个眼se,小沙弥十分机灵,顿时明白主持的意思,迈步向外就走,张虎顿时心急,想要悄无声息偷到疗伤用的药材已经无法做到,一旦一把火全给烧了,大人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想到这里顾不得太多,一道身影从铜像之上跃下,一声怒吼,大和尚顿时吓得跌坐在地上,多半以为佛祖发威,难道真是自己平ri里做了坏事惹怒了佛祖不成,不想从空中跃下的是一名陌生壮汉,和尚并不认得,张虎身形扑下,一拳打向严帮弟子。 严帮弟子同样吃惊不小,不想寺庙里还有别人,刚才的对话岂不是被人听到,一道身影扑下,飞起一脚直接迎上,前文已经有过交代,来到寺庙的严帮弟子正是严成收入门下最得力的那名弟子,天生脚力惊人,加上严成悉心教导,腿上功夫不弱,张虎一拳打出,弟子一脚踢出正好击中对手手臂,一股大力传出,两人同时退后几步站稳身形,张虎从上而下占据地势,即便如此依然没有讨到好处。 张虎道:“小子有两下子,看你张爷爷怎么收拾你!” 严帮弟子冷哼一声,“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李龙从一旁落下,身形向外就闯,小沙弥听见声响多半明白里面发生的事,撒开两条腿向后跑去,多半是要尽快烧掉药草毁灭证据,严帮弟子身形一闪挡住李龙,寺庙门本就不宽,李龙无奈身形只得退回。 严帮弟子冷哼一声,“不管你们是谁,敢坏我的好事,绝对不会让你们离开!” 张虎急道:“我来对付他,你去抢东西。”为了方便飞鱼刀并没有放在身上,只得抖开双拳砸向对手,严帮弟子丝毫不乱,一脚踢出顺势一弹,身形猛然跃起,空中接连踢出几脚,张虎拳法本就一般,与死去的许豹根本无法相比,如果换做许豹必然不会落入下风,张虎确是胜在勇,眼见小沙弥不见踪迹,一咬牙,硬接三脚,胸口处火辣辣的痛,好在卸去大部分劲力,不然真的要吃大亏,怒吼一声直接扑向对手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李龙自然清楚张虎意图,攻出几招,严帮弟子面对不要命的张虎加上李龙顿时不敌,李龙寻个机会向外冲去,严帮弟子一脚踢出确是无法挡住,脚下顺势一蹬,身形直接追出,正好踢中李龙后背,李龙身形一晃脚下丝毫不停,张虎已经冲上死死缠住,李龙嘴角隐现血迹,刚才那一脚力道必然不轻,勉强从庙堂冲出,直奔沙弥方向追去。 一阵浓烟从寺庙后院升起,李龙不由得眉头一皱,不想自己还是来晚一步,脚下发力,小沙弥手上拿着火把,脸上露出狡诈的笑意与一身僧袍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李龙快步向前,小沙弥双臂伸出试图阻挡,李龙顾不得太多眼前火势越来越大,一掌推出,沙弥怪叫一声向后倒去,手中火把抛起,落在堆在一旁的柴草之上,柴草瞬间被火把点燃。 这样下去难免整个寺院都要被大火波及,李龙确是顾不得救火,捂住鼻息向里冲去,晾干的药草吐出火舌,一股难闻的味道从上面发出,身形弯下,双手向外一分,几根点燃的枝条顿时散落一旁,勉强找出一条可以通行的路,李龙继续向前,如果不能找到可以使用的药草,如何对得起大人。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李龙身形跳跃,一根粗壮的树枝握在手里,前方点燃的药草纷纷向两旁飞去,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喜se,药草大多点燃无法使用,好在还有一些瓷瓶没有被大火波及,应该是从药铺之中收走的成品,装在瓷瓶之中正是为了防止失去药效,张虎身形向前,瓷瓶抓在手里犹如宝贝一般。 李龙裤腿被火波及全然不知,火海之中抓出几个瓷瓶放入腰间,身子顺势向外翻滚,小沙弥一脸邪恶,火把柴草不停点燃,多半是要将方才将自己打伤的那个人彻底烧死,一道身影从火海之中出现,几个翻滚身上的火苗顿时熄灭,沙弥一脸凶狠,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棒奔着李龙头顶砸去,风声响起,李龙jing觉,只见小沙弥一脸凶狠手持木棍向自己砸来,身子顺势避开,小沙弥一不留神猜中木棍,脚下不稳整个人直接冲向火海。 火海之中传出一阵惨叫声,小沙弥完全成了火人,李龙顾不得太多,即便有心去救同样无法做到,火势越来越大,一咬牙,身子向前跃出,终于从火海之中逃离,腿上已经烧起水泡,手确是摸向腰间,脸上露出一丝喜se,药瓶还在,大人必然可以康复,脚下不停,张虎的怒吼声从庙堂门前传出。 第四百五十七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间破旧不堪的寺庙内,确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罪恶,张虎终于忍不住出手,一道身影从铜像后面跃出,半空中怒吼一声,一拳打向对手,背后偷袭原本就不是张虎的xing子,不想严帮弟子脚上功夫极为了得,听声辩位,飞起一脚正好踢中张虎手臂,小沙弥撒开双腿向后院跑去,李龙急于找到药材同样冲出,不想同样被严帮弟子拦住,形势危急张虎完全用出拼命的招式,两人合力勉强找出空当,李龙冲出后背被对手踢中,顾不得太多直奔后院而去。 小沙弥早已将药草点燃,后院浓烟滚滚火势凶猛,李龙赶到完全不顾及自己安危,一掌推开上前阻挡的沙弥冲入火海,皇天不负有心人,连续拨开点燃的药材,终于从中找到几瓶尚未被大火波及的药物连忙放入怀里,裤腿别大火波及,身上顿时烧着,再看大火迅速蔓延,李龙身形连番翻滚,身上的火势渐渐熄灭,小沙弥一脸凶狠迎面打来,李龙闪身躲过,小沙弥脚下不稳直接扑入火海之中。 李龙赶到前院,寺庙外张虎怒吼连连,两人斗了一个旗鼓相当,论拳脚严帮弟子稍微占据上风,只是想要短时间内打伤张虎同样无法做到,眼见火光升起,这样下去很快便会招来府衙官兵,十几道身影向外跑去,正是被人放出的苏州城医者,威逼利诱之下,所有人连连点头,所有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同样没有见过任何人,不过是出门探亲罢了,两名弟子将锁在后院地下暗道内的医者尽数放出,不想第一眼看到的确是后院燃起的火光,火光之中一人身形不停扭动,完全成为火人,正是扑入火海之中的沙弥。 李龙抖身形加入战局,一掌推出,严帮弟子只得避让,李龙道:“药材毁了,不可恋战,走!” 张虎听罢脑袋顿时轰的一声,犹如瞬间炸开一般,不想药材真的被人毁了,忍不住怒骂道:“都怪这小子,看老子今天废了你。”张虎听到从李龙嘴里说出药材被毁不由得怒上心头,恨不得一拳将对手打扁,张虎不退反进,双拳摆开带着风声打出。 火光吸引附近百姓,严帮弟子同样不敢久留,双脚连续踢出,张虎连连后退,李龙身形迎上一掌打向对方胸口,那人身形一晃跳出战圈,“这笔账还没完,早晚会和你们算清楚!”说完带着来人快速离开。 张虎急得一跺脚,“如今药材都毁了,大人咋办!” 李龙道:“回去再想办法,走!” 火光冲天,张虎无奈只得离开,来来往往的百姓手里端着盛水的工具,只是面对这样的大火多半流露出无奈的眼神,来往端水的人影依然不断,不过是尽自己的心意罢了,即便有些破旧,只是毕竟是寺庙,就这样毁掉不免有些可惜。 大火熊熊烧起,大和尚看在眼里不由得愣在当场,猛然间似乎想起什么,不顾一切冲向后院,火光已经波及后院住处,多半是沙弥抛起的火把点燃柴草的缘故,大和尚完全不顾向内冲去。 一人喊道:“大师,不能进去,火太大了!” 和尚怒吼一声,“不要拦着我!” 和尚冲入火海,一人连连摇头,“不想如此执着,多半是为了经书之类的东西!出家人四大皆空身为常物,最重视的便是这些流传下来的经书,更是视为宝贝。 大和尚进入屋内,早已浓烟滚滚,双手向前摸去,一本厚厚的东西从桌上跌落,连忙蹲下身形,正是一本佛经,不想确是有些佛xing,和尚猛然翻看,经书之中夹着的正是平ri里攒下的银票,经书丢在一旁,脸上露出喜se,不想为的确是银子,一根木头从房顶滚落,大和尚心思完全放在银票上,浓烟滚滚更加无法看清,顿时被滚木砸中,一声惨叫,身子倒在地上,手不经意间触碰丢弃的佛经,脸上露出一丝痛楚,“弟子真的错了!” 张虎、李龙离开寺庙,一路奔行来到水帮门前停住脚步,张虎手臂一甩道:“真是没脸回去见大人,好好的药材被一把火给烧没了!” 李龙笑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张虎抬头正好看到李龙脸上的笑意,“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李龙手伸向腰间,一个瓷瓶拿在手里轻轻一晃,“你看这是什么?” 张虎顿时来了jing神,一把抢过来仔细关瞧,“药,怎么弄来的?” 李龙道:“好在不负使命从火堆里抢出几瓶,虽然不多,总算是能够派上用场!” 张虎一拳过来,确是没有太多力道,“你小子,被你骗得好惨!” 李龙道:“当时有严帮的人在场,所以只能这么说,不然绝对不会轻易放我们离开,更是容易坏事,所以才会那么说。” 张虎道:“大人总是夸你办事沉稳,张虎心里一直不服,如今确是信了,要是换了张虎必然坏事,看来大人说的对,偶尔说说谎话也不是什么坏事。”看到李龙拿到药材,张虎脸上顿时露出笑意,内心的沮丧同样消失。 药瓶收好,李龙道:“现在总该有脸去见大人了吧?” 张虎一晃拳头,“今天遇到那小子是个好手,你是没瞧见,那双腿真是不含糊,这一仗打得那叫一个痛快,下一次见到一定要他好看。” 张虎、李龙进入水帮,开门的正是春丫头,李龙身上衣服被火波及看在眼里不免心疼,“腿上要不要紧?” 李龙摇头道:“不碍事,不像你们女儿家细皮嫩肉的。” 张虎低头,“我说怎么一路上一直闻到一股烤猪蹄的问道,原本以为自己馋了,不想确是李龙兄弟这来的!” 李龙顺势一推道:“去,少在那幸灾乐祸。”张虎忍不住哈哈大笑,春丫头同样抿着嘴,不时的低下头,多半有些难为情,不知为何平ri里嚣张的丫头此时确是多了几分女子特有的矜持,张虎晃晃脑袋道:“这个丫头怎么转xing了,会不会是中了邪!” 春丫头没好气道:“你这个死木头,平ri里不见你说话,现在倒是多起话来,自己不觉得烦,总要顾忌一下别人才是,像你这种人还能有人愿意和你做朋友,多半是祖上积德,自己不反思也就是了,还要说别人。” 只见春丫头嘴上犹如连珠一般,张虎张大嘴巴确是不怒反喜,“对了,对了,这个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春丫头,还好没中邪,不然可真是要请个巫师回来才行!” 李龙笑道:“好了,还是先去见大人。” 春丫头一伸舌头,张虎做了一个鬼脸,两人算是讲和,张虎、李龙来到后院,郎中刘恰好从里面走出,手里抓着几根草叶,一个孩童跟在身旁,手里捏着的草叶完全相同,正是郎中刘收的弟子,平ri里一有空便来学习医术,现在完全停留在辨识草药阶段。 郎中刘抬头,“是你们回来了!刚才听见有人大呼小叫的,必然是张虎兄弟与那春丫头!” 张虎道:“先生见笑,我家大人如何?” 郎中刘道:“没事,如今正在与冷帮主商谈,可有找到药物?” 李龙手伸向腰间,拿出自己从火海之中抢出来的药瓶,郎中刘打开上面的瓶塞放在鼻前,脸上露出喜se,“不错,就是这个,这可是出自春生堂上好的疗伤药,平ri里一瓶要几两银子,有了这个你家大人必然能够痊愈。” 第四百五十八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番争斗,寺庙毁于一旦,小沙弥恶从心生手中木棒直打李龙面门,如果换做普通人必然无法躲过,只能葬身火海,身为佛门弟子,即便心有贪yu,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只是如何能够忘记曾经的教诲,不惜以别人的xing命作为代价,李龙身形一晃险险避过,也许真的是世事造化因果报应,小沙弥脚下一滑身形不稳,直接冲向火海,大和尚眼见火起波及自己住处猛然想到什么,始终无法参透yu之惑,一道身影冲入,为的不过是夹在经书之中的银票,不想同样葬身火海,前来救火的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寺庙毁于一旦。 李龙火海之中拿到疗伤用的药物,虽然数量上还是少了一些,只是毕竟能够解决燃眉之急,赶到前院以言语骗过严帮弟子,两人一番抢攻,严帮弟子只得退走,更加不想被太多人看到这里情形,张虎一脸沮丧,李龙确是满脸笑意,张虎得知实情顿时眉开眼笑,一拳过去,“不想还是被你给骗了!” 骗人的最高境界即便连自己都会相信那是一个事实,最终发现只是一个jing心编制的谎言罢了。 两人进入水帮,直奔后院而来,郎中刘带着一个孩童从里面走出,手里捏着的正是平ri里最为常见的菜叶,这种百姓桌上最为常见的食材,不想同样是一种可以治病的药材,只是被人忽略罢了,只要利用得到,便可以发挥作用,孩童连连点头,肥嘟嘟的小脸格外讨人喜欢。 郎中刘道:“今天就到这里,去玩吧。”孩童欢呼一声快速跑开,对于孩童而言,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和小伙伴在一起,只是爹娘说了一定要好好和先生学习医术,将来才能有出息,真是搞不懂为什么人一定要有出息才行!难道不可以天天和小朋友混在一起,守在爹娘身边,这些不过是孩童最美好的意愿罢了。 张虎、李龙两人上前,张虎尚且好些,李龙确是有些狼狈,郎中刘问及药材之事,李龙从怀里掏出药瓶,郎中刘打开瓶塞放在鼻尖忍不住连连点头,“春生堂的上等疗伤药,换做平时可是要几两银子才能买到这么一小瓶!” 李龙道:“只有五瓶而已,依先生之见是否足够?” 郎中刘摇头道:“远远不够。” 张虎道:“都怪严帮那些人,一把火把药材都给烧了,不然可以拿回来更多!” 郎中刘道:“待你家大人伤势稳定之后应该立刻返回京城,到了京城必然可以无事。” 李龙道:“先生说的极是,苏州城危机四伏,始终不是办法!” 张虎道:“只要大人恢复,由你我两人护着看看哪个敢动大人,张虎拼了xing命也要保护大人周全。” 李龙道:“大人伤势如何?要不要过去看看?” 郎中刘道:“依郎中看还是算了,冷帮主正在与你家大人商谈事情,这个时候过去总是有些不便。”说完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两人的事原本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从冷如秋的神情之中已经可以看出一切,对柳闻风的关心绝对不在亲如兄弟的张虎、李龙之下,甚至超过许多,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 张虎道:“多个人多个办法,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我想大人必然不会介意。” 李龙笑道:“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情趣,还是按照先生说的去做,只要大人没事已经可以安心,再说了有冷帮主在那照顾着,难道不比你一个粗手粗脚的男人强!” 张虎道:“如此良辰美景真是可惜,不如好好喝上几杯。” 李龙连连后退,“还是饶了我吧,大人说过,出来办事不得饮酒。” 张虎叹口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想想人生真是无趣,算了,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张虎转身离开,多半是有些累了,既然无事可做,索xing不如回去好好睡上一觉,也好养足jing神办事,张虎晃着脑袋离开,郎中刘笑道:“你的这个朋友倒是一个直爽洒脱之人!” 李龙笑道:“有时候未必是好事。” 郎中刘道:“多半是把我们这些人当成真正可以相信的人,所以才会毫不设防,人的心头总是有一把锁头,普通人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打开,只有自己真的愿意才行!”对于张虎的真诚郎中刘不由得发出感叹,李龙的担心同样不无道理,尤其是官场,话只能说一半,同样一半真一半假,一半真之中更是要懂得避开一些容易令人误会的言辞。 李龙道:“这些都要归功于大人,是大人真正教会我们什么才是人世间最宝贵的东西,那些东西金钱根本无法买到,可惜最终还是被无情所打败!”李龙说完不由得冷哼一声,多半是想起钱鹰的变节,身为一营四刀卫,柳闻风身边最信任的四个人,许豹、钱鹰、张虎、李龙,哪一个没有得到大人的恩惠,甚至不惜牺牲xing命同样保全兄弟安危,这便是柳闻风的个xing。 ‘柳闻风一杯酒一个兄弟。’李龙不由得想起当初见到柳闻风时的情景,那是怎样的一种豪情。 郎中刘点头道:“从他的身上郎中看到的确是执着、自信,还有男人身上所不能缺少的东西。” 李龙道:“这个倒是应该听一听!” 郎中刘笑道:“那便是担当!一个男人如果不懂得担当,遇到事情只会躲避或者敷衍,不仅会被人慢慢遗弃,同样无法得到别人的尊重。” 李龙笑道:“总是觉得先生不仅是一个懂得医病的人,同样懂得看人!” 郎中刘笑道:“人最是奇怪,即便xing情同样随时而改变,郎中曾经研究过,人的个xing不同害的病同样有所不同,人的心情同样可以影响病情的好坏,有时候要比药物灵验许多!” 李龙道:“这倒是第一次听到。” 郎中刘道:“《黄帝内经?素问》指出的:‘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惊则气乱……思则气结。’” 李龙摇头道:“这些对于李龙而言未免太过深奥!” 郎中刘笑道:“说白了,就是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悲忧伤肺,恐惊伤肾,人的心情最终会反映到人的五脏之中,如果一个人思虑过深,必然茶饭不思,身体消瘦,其中便是伤到脾,导致脾胃不合,五谷无以为养!” 李龙点头道:“原来如此,不想其中确是暗含这样的道理,只是一个人真的很难做到遇事处之泰然,那份心境不是一般人可以领会得到。” 郎中刘道:“一切的存在都有着它的合理xing和必然xing。只不过我们人常常执著于事物的表象,而忽略去了解、认识事物存在的另一面。世界上任何事物的成因都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元素相续而成的。当我们遇到需要解决的问题和事物时,就要遵循这个原则和价值观,不应武断的用自己的认为来解决和分析判断,这样是不够完全客观的,特别是在处理人的情感和心理问题上更是如此。” 李龙听罢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郎中所说的不无道理,即便明知是错,只是世人确是执迷其中无法自拔,多少人羡慕平淡的生活,梦想着有一天可以回归山野,真正坐一回隐士,ri出而作ri入而息,抚琴弄花远离尘嚣,只是曾经的努力是否真的可以轻易放下,曾经的喧闹又如何面对生活的平静,所以大多在喧闹之中渴望平淡,这就是人生。 第四百五十九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人生在世,谁有公心,谁就会自在。 学佛有贪心,也是不行的,根本不可能成道。人的心情,这是我们人生灾难的根源,各种的形式并不重要,人的内心是最根本的。许多信佛的人,总是求自己好、家人好,根本就没有想求他人好,恰如寺庙之中的沙弥还有最后死于贪yu的和尚一样,如果可以安心修佛度人,寺庙必然兴盛,更加不必为了心中的贪yu导致整间寺庙毁于一场大火。只求自己好,这是贪心,这是造业,人生活着应该以他人利益为人生目的。自然力,特别不喜欢有私心的人。人生有公乃大,公乃王,谁有公心,谁就会人生逍遥自在的。信佛求道,信的应该是公心,应求世界好,众生好。凡是一个真正修心的人,都应该不停地锻练自心之宽度,让自心真正恢宏博大起来。 水帮后院,‘怒狮’张虎无事可做顿觉无聊,索xing不如回去好好睡上一觉,郎中刘看着张虎背影忍不住称赞,“张虎xing格直率,更是能够真正为别人着想,真是难能可贵!” 李龙确是淡然一笑,“身在官场未必是好事,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不过今生能够有这样的兄弟,李龙倒是觉得幸运!” 郎中刘道:“李大人知否清楚人的情绪一直压抑无法做到真正释放对身体同样是一种负担,时间久了难免生出病患!”郎中刘不愧为医者,三句话不离本行,其中更是涉及到人的情绪对身体上的影响。 李龙道:“李龙不过是天生不擅言谈罢了,并没有怎样压抑自己的情感,先生多虑了!” 郎中刘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 许多人在婚姻、事业、人际关系、财富、健康等方面苦苦追求,百般努力却终究无果,甚至落得烦恼伤痛。殊不知问题的根源在于自己生活在一个生命由自己过去经历所创化的程序中。 一个由自己人生经历所产生的情绪会随时随地的被编制到生命程序中并进行储存和自动运行。 除了人、事、物、时间、地点有所不同,同样感觉的事件总在不断发生,相同的结果总在重复,相同或类似的烦恼与痛苦总是如影相随,也就是结果和感觉处于人们常说的轮回。 以往人们遇到问题和矛盾常给自己和他人的观念就是,要站在对方立场上想想,或者是想开一些,或者是找人倾诉,还有的以喝酒、购物、大吃等方式来排解所遇到的不悦经历。这些方式和方法都是有效和积极的,但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因为这都是人的意识层面,而情绪是存储在人的潜意识中。 情绪是思想的能量,当人的心情平静时就会有着平静和淡定的思想和处事态度、行为准则。遇不顺的事情也能坦然面对,并从多个角度来考虑问题,就会拥有直透事物本质的能力。当有着起伏的情绪时,思想就会混乱遇事就容易愤怒,出现不理智的行为状况,以及产生想不开而自杀的结果,对社会、亲人和朋友都是一种伤害。能量只存在守恒不存在善恶或好坏,能量产生的结果只是人们不同的定义而有了分别。但过大情绪所产生的能量都是对人生命活力的一种耗损。 人有七情,属于jing神活动范畴,包括喜、怒、思、忧、悲、恐、惊等情志情绪的变化。通常情绪的波动不会危害人的健康。但强烈的情绪波动,或长期消极情绪能引起过度的或长期的jing神紧张,使人的健康受到影响,并可引发一些疾病。 人的思想无不受到情绪的控制和左右。释迦牟尼佛在探究人的生、老、病、死时,在止息自己和他人的痛苦时找到了终结答案——情绪是人生最大的苦,是人生痛苦的根源。佛陀证悟到:导致人类痛苦的根源来自于人不能了解和掌握生命现象的规律,所以产生了贪、嗔、痴思想,以致产生执著于自我的情绪。情绪即是痛苦,情绪虽然看似真实,却不是人本身存在的一部分。 严成暴跳如雷,“都是废物,好好的一件事让你给办砸了。”多半因为气氛,脸se变得苍白,恰如应了郎中刘所提到的怒气向上而伤肝,直接表现便是脸se苍白面无血se,多半是肝气受损所致。 弟子一脸沮丧,从寺庙逃脱之后立刻赶回严帮说明缘由,同样没有想到铜像后面藏着人,而且身手不弱,一人犹如出拳犹如猛虎一般,一人招式诡异,面对两人无法阻挡,好在沙弥提前放火将一切尽数烧毁。 弟子道:“弟子办事不利,师父责罚。” 严成道:“可有查到那两个人是什么来路?” 弟子摇头道:“当时事发突然,弟子同样不认得这两个人,所以无法判断身份!” 严成冷哼一声,“苏州城内敢打严帮主意的没有几个,什么时候出来两个武功不弱的生面孔。”严成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什么,“你是说其中有人提到药材?” 弟子点头,“当时小沙弥赶去毁掉药材,两人从铜像后面杀出,弟子以一敌二死死缠住,不想那个人如同不要命一般攻向弟子,最后无奈被另外一个人冲出。” 严成道:“药材最后怎么样?” 弟子道:“一把火烧了一个干净,当时火很大,弟子远远看到火光,甚至后院的禅房同样波及,药材必然已经完全毁掉。” 严成点头道:“这样还好,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两个人应该就是柳闻风身边的那两个护卫,别的人必然没有这份本事,只是为什么这样拼命想要药材!” 弟子道:“多半是有人受伤,苏州城内的疗伤药都在我们手里。” 严成道:“有人伤了!伤的那个人是谁?” 弟子摇头道:“这点弟子确实不清楚!” 严成道:“你是说那两个人一直躲在铜像后面,直到你们提到毁掉药材之后才出手?” 弟子点头,“没错,当时与主持聊了一会,不过是一些客套话罢了,并没有说什么,不想提到药材之后立刻有人冲出。” 严成道:“这样说来,那两个人必然是跟在你们后面进入寺庙,然后躲在铜像后面,他们如何知道药材在我们手里,不对,为什么觉得一切都是有人故意安排好,难道柳闻风还没死!” 弟子神情一变,“师父,当ri不是已经看到柳闻风的尸体,而且已经验过,如何能够死而复生!” 严成长出一口气,“为师一时也想不通,当时是否看到有人拿走药材?” 弟子眼珠一转,猛然想起李龙所说的那句话,‘药材毁了,走!’,脸上顿时露出喜se,“弟子可以肯定,所有药材完全毁掉!” 严成点头道:“这样就好,也许是我想的多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必然无法复生,那些人怎么样?” 弟子道:“已经叮嘱过,没有见过任何人,没有发生任何事,银子同样发下去,谁敢多说一句话脑袋搬家,这些怂货早已吓得不轻,必然不敢多事。” 严成道:“这样就好,大人那边也好交代,找个合适的时机让黑奴探一探水帮的底细,只是记得不能露了身份!这步棋可是一招险棋,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 弟子弯身施礼,“弟子立刻去办!”说完转身离开,严成眉头紧锁,药材,寺庙,棺材,死人,这里面究竟有怎样的关联! 第四百六十回 怒红颜,逆水寒(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张虎、李龙赶回水帮,来到后院第一个要见的自然是千户大人柳闻风,不仅是为了禀报寺庙一行所发生的事,同样分享李龙取到药物这件喜事,郎中刘确是伸手阻止,“冷帮主如今正在与你家大人商谈,最好不要打扰为好!” 张虎道:“又不是外人怕什么!” 李龙笑道:“还是听先生的为好,又不急于一时。”张虎晃荡一下脑袋,真是搞不懂,既然是商谈事情多一个人岂不是更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两个人能想出什么好主意。 厅堂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一道身影慢慢贴近,双手轻轻解开对方腰间的缠带,身上的衣衫轻轻掀开,露出男人结实的胸膛,纤细的手指顺势向下,浓密的胸毛一览无余,无意间轻轻触碰,那人身体发出轻微颤抖,躺在那里眉头轻轻皱起,女子同样身体一颤,连忙道:“要不要紧?” 柳闻风摇头道:“没事,挺得住,轻一点便好。” 冷如秋道:“都怪我太过心急。” 柳闻风道:“怪不得你,如果不是身上有伤,这种事如何能够麻烦你来做!” 冷如秋道:“都到了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和我这么客气,难道我们之间就不能彼此敞开胸怀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柳闻风笑道:“莫说敞开胸怀,现在整个上半身完全敞开,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冷如秋脸上一红道:“坏死了!”拳头轻轻捶打,这些不过是女子害羞时特有的动作,若是换做平ri必然无限的温情,只是身受重伤的柳闻风如何能够受得,不由得一声闷哼,眉头紧紧皱起。 冷如秋忙道:“都怪我,都怪我,要不要紧。”牙咬住嘴唇,眼中隐现泪花,多半看到柳闻风痛苦的表情内心充满自责。 柳闻风脸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意,“骗你的,你也知道柳闻风最是喜欢骗人!” 冷如秋破涕为笑,“可以骗别人,但是不能骗如秋。” 柳闻风故意问道:“为什么不可以,至少应该有个理由才行!” 冷如秋道:“因为,因为,因为!”连续说了三个因为确是没有说出理由,毕竟是女儿家有些事实在无法说出口,“总是就是不许骗我,不然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说完用手比划一下。 柳闻风道:“柳闻风答应你便是,不会骗你,现在总该可以给我上药了吧!” 冷如秋点头,手中瓷瓶慢慢接近,上身的衣衫完全褪去,一道伤口深可见骨,因为时间太久,周边的腐肉连续两次割去,慢慢揭开包裹的纱布,冷如秋不由得眉头一皱,这已经不能用简单的刀伤来形容,恰如郎中刘所说的那样,这样的伤势如果换做别人或许早已无法支撑下去,柳闻风能够做到实属罕见,或许真的是拥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在支撑自己。 药粉均匀洒在上面,柳闻风手指轻轻蜷起,伤口尚未愈合,新肉同样没有萌生,药粉洒在上面传出一阵阵痛楚,只得咬牙挺住,纱布轻轻缠好,柳闻风终于长出一口气,额头上更是隐约现出汗迹。 冷如秋将药瓶小心收好,虽然只是瓶内已经所剩无几,只是现在每一粒都是那样重要,看看外面应该已经过了二更,一直不见张虎、李龙回来,这一次是否可以顺利拿到药材不得而知,对于柳闻风的布局没有任何担心,只是世事多变,没有任何事可以完全按照事先设计的进行,每一件事都有它的偶然xing。 柳闻风慢慢闭上眼睛,伤口处痒得厉害更是伴随一阵麻痹,多半是药粉产生作用,“在看什么?” 冷如秋道:“不知道张虎他们回来没有!” 柳闻风道:“放心,张虎虽然鲁莽一些,只是有李龙陪着必然不会出事!” 冷如秋道:“世事无绝对,无人能敌的千户大人如今还不是乖乖躺在这里!” 柳闻风笑道:“这样说不无道理,以他们两个的身手即便遇到对手必然可以全身而退!” 冷如秋道:“我更担心是否可以找到药材,不然!”冷如秋说到这里确是停住,多半不想说出更加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柳闻风历尽艰险来到这里,四年,足足四年方能相见,必然不愿就这样分开,更加无法忍受那样的分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治好柳闻风。 门嘎吱一声发出声响,一阵风吹入,烛火顿时一阵摇晃,人的影子同样随之跳动,冷如秋站起身形房门轻轻关好,回身恰好看到自己的影子,人孤独的时候似乎只有影子相伴,相伴不离不过是世人对美好的一种憧憬罢了。 冷如秋回到床前,“当ri为何不辞而别?” 柳闻风道:“已经是过去的事何必再提!” 冷如秋笑道:“如果真的可以从过去的影子里走出来,又何必担心被人提起?” 柳闻风道:“你是说秋盈,不错当初秋盈的死对柳闻风而言更多是心灵上的震撼,从来没有想过只是一个见过几次的人确是能够做出这样的举动,柳闻风同样是人,同样有情,一时之间根本无法走出。” 冷如秋道:“不仅仅是秋盈,换做别的人同样可以,秋盈的选择没有错,只是没能好好的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原本jing彩的人生随着那一瞬间彻底终止。”说完忍不住叹口气,多半想起当ri秋盈死的那一刻,一道身影没有任何犹豫,不惜以生命来捍卫爱情,‘为爱为生’,一个男人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风雨落在身上,没有任何言语,四个字已经足够,秋盈同样可以安息。 柳闻风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冷如秋道:“算不得什么,秋盈同样是我的好姐妹,不过是祭奠一下罢了,算不得辛苦。” 柳闻风点头道:“这份心最是难得,秋盈的父母现在怎么样了?当年走得急,囊中更是羞愧,所以并没有留下什么,总是觉得对不起两位老人家。” 冷如秋叹口气道:“秋盈娘一病不起最后去了,秋盈爹还好,水帮里找了一份差事,有我们这些人照顾着大可不必担心。” 柳闻风道:“看到水帮现在这个样子,冷老英雄同样可以安息!” 提到父亲冷如秋眼神之中流露出难以言表的神情,父亲一直是自己的骄傲,行侠仗义除暴安良,用瘦弱的身躯诠释男人应该有的豪情,面对困境从不轻言放弃,面对权势从不低头,即便最后时刻依然不改豪侠本se,死死抓住九幽老怪铁拐。 冷如秋道:“那件事还没来得及谢你!” 柳闻风道:“这么说倒是有些好奇,柳闻风平生坏事做尽,能够令人说一声谢字的确是不多!” 冷如秋道:“九幽老怪,如果不是你,父仇必然无法得报!” 提起当年的事,冷如秋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感激的神情,柳闻风不过淡然一笑,“柳闻风不过是尽本分罢了,所以并不需要谢我,即便没有冷老英雄这件事,九幽老怪坏事做尽,柳闻风同样不会放过他!” 冷如秋低声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你才是!当ri无影谷一战九幽老怪逃走之后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如秋听到的不过是一些江湖传言罢了,如今遇到正主,倒是有兴趣听听。” 烛火发出轻微晃动,窗户之上映出两道身影,柳闻风深吸一口气说起当年的往事。 第四百六十一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接下来的这一段依然还是回忆,回忆似乎一直贯穿在全文之中,不是凑字数,更加不是为了敷衍,如果只是按照历史痕迹写下去必然失去趣味,只是想要故事情节、人物更加丰满,其中更是多处用到倒叙的手法,编辑曾经提醒过我,尽量不要使用这种方式,因为只有真正的大神才会这样去布置,而我恰恰不是,一旦铺垫不好必然令人觉得乱七八糟不知写些什么,多半是一直写作的习惯,还是会慢慢改变,这里感谢我的编辑冰瓜! 无头尸案之中曾经提到九幽老怪,xing格怪异,武功极高,当年连续做下几起血案,关东大侠忍无可忍,召集群雄追杀九幽老怪,九幽老怪武功了得,凭借魔功连连逃脱,最后被关东大侠碎梦刀法打伤,九幽老怪重伤逃进九幽山,凭借山中地势加上魔功躲过一劫,伤势恢复招收门徒建立九幽门,更是十几年不敢下山,悉心培养弟子一共八名,又称九幽八鬼,九幽八鬼同样继承九幽老怪好杀凶残的xing子,成为武林中人不愿意招惹的一股邪恶势力。 苏州城连续发生无头尸案,死者都是女子,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头部被人砍断,只留下下半身躯体,命案连续发生,知府无奈只得求助朝廷,刚刚上任的一营千户柳闻风带着四人出发,案情扑朔迷离,一时苦无良策,从事皮肉生意的小菊花被人发现惨死家中,一个奇怪的绳结将凶手锁定在船工之中,严帮李九指、王三腿,两人同为严帮船工,李九指好赌,王三腿好se,加上都没有家室,两人倒是一丘之貉平ri里关系十分要好。 衙差连番查问,不想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据,赌场老板证实那一晚李九指在赌场赌钱,输了钱还跟自己借了不少一直赌到天亮方才离开,至于王三腿自然前往后街来找自己的姘头,一身肥肉的寡妇麻子苏,有了麻子苏的供词两人完全可以洗脱嫌疑,案情顿时重新回归迷雾之中,直到发现李九指被人杀死,死法与先前被杀死的女子完全相同,一些潜在的证据表明杀死小菊花的正是李九指,那一晚赌输了银子,于是来到后街想要弄银子,小菊花答应姐妹借银子给父亲治病,不想确是招来杀身之祸,那名姐妹无意间说起房间里出现两道身影,案件再次出现谜团,除了李九指之外,那个人又是谁! 矛头指向王三腿,柳闻风等人赶到麻子苏住处时看到的确是血淋淋的一幕,王三腿手持利刃,手里拿着的正是麻子苏的人头,不想光天化ri之下行凶杀人,无头尸案必然是王三腿、李九指两人合谋,最后分赃不均王三腿杀死李九指,王三腿发出一声惨笑,匕首直接刺向咽喉,一道身影接近确是无法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 所有一切似乎已经结束,知府大人自然乐于如此,案子结了,同样了却一件心事,柳闻风确是一脸yin沉,案子之中疑点颇多,其中更是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看似已经结束,凶手确不是王三腿,王三腿气力不足,根本无法做到一刀砍下对方头颅,所以凶徒必然另有其人,王三腿不过是替罪羊罢了。 凶案再次发生,距离城门不远处发现一名女子尸体,一块玉佩锁定嫌犯,将军府家丁梁伯之子梁宽,懂得武艺,窗户的栏杆同样掰断,足以看出力量必然不轻,加上身上的血迹,惊慌的神情,梁宽成为最大疑凶,不想第二天确是被人发现死在狱中,柳闻风仔细查探终于找出死因,头顶处一根细细的铁针,上面泛出黑se,必然淬有剧毒,发出毒针的正是九幽老怪弟子夺命鬼班峰。 夜行鬼严言执意击杀柳闻风,班峰无奈只得命刘成赶回九幽山请出师尊,不想严言暗中下药迷倒班峰,一个人出来对付柳闻风,要杀的人便是无意之中卷入的女子秋盈,柳闻风所做的不过是一场噩梦,不想真的成为现实,两人相遇,严言用出夜行功,身影一晃完全消失,即便心跳、呼吸同样无法感受到,柳闻风完全凭借直觉躲避几道攻势,严言内力不足,魔功无法连续施展,柳闻风找出破绽,刀光迅疾,严言执意杀死秋盈,夺命鬼班峰赶到,为了阻止柳闻风出刀,打出夺命阵,秋盈身形扑上挡下暗器,柳闻风刀光击中严言。 秋盈死于暗器,严言死于刀锋。 九幽老怪来到苏州城见到的确是弟子冰冷的尸体,更是得知昔ri仇敌冷万山同样在苏州城内,顿时激起心中杀意,柳闻风确是有着另外一个身份,关东大侠的弟子,为了试出柳闻风是否能够使出碎梦刀法,九幽老怪派出四大弟子偷袭柳闻风,荒原之上,秋盈坟前,柳闻风以一敌四,巧妙化解四人攻势,击杀好se鬼刘成,算是报了当ri之仇。 九幽老怪施展魔功潜入府衙一拳打死守卫兵士引出柳闻风,不想同样暴露身份,柳闻风已经察觉,以酒为引九幽老怪险些被火烧伤,更是见识到柳闻风的机智,无奈只得退走,途中遇到万里独行邱双剑,一眉道人,不败佛陀肥和尚等人,进入水帮恰好看到得知旧事心情悲痛的冷如秋,一个毒计顿时在心底生成,九幽老怪掳走冷如秋,发出书信,邀冷万山无影谷一战。 严帮的奇怪举动同样引起柳闻风注意,按照车辙留下的印痕出城赶到无影谷前,这一点完全出乎九幽老怪意料之外,两队人马汇合,虽然并不熟悉,只是抱有相同的目的,这样已经足够,世界上原本就没有绝对的对手,只有永恒的利益。 柳闻风设局,众人冲入无影谷救人,邱双剑缠住实力最强的九幽老怪,一眉道人、肥和尚对战四大弟子,冷万山应对金不二等人,柳闻风暗中潜入解救冷如秋。 严成暗藏杀机,三口箱子,一个藏有杀手,一个布满瞬间毙命的火药,另外一个才是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冷如秋,柳闻风侥幸逃过一劫,重伤倒地的杀手确是拼尽最后气力触动机关,瞬间引燃,九幽老怪心中得意,暗用魔功迫使邱双剑陷入混乱,更是大有走火入魔之象,危机时刻柳闻风出现救下邱双剑。 无影谷内厮杀之惨烈难以想象,金不二手中算盘猛然炸开,道道铁珠打向负伤的冷万山、邱双剑,不想平ri里最为计较生死的一眉道人完全不顾,以身体接住暗器,危机时刻邱双剑勉强出剑重伤金不二,金不二负伤逃走,一眉道人同样失去xing命。 九幽老怪久攻不下,用出藏在铁拐之中的天网,柳闻风被困住,危机时刻确是用出碎梦刀法,天网在刀光中破碎,九幽老怪同样负伤,只是这一刀的威力完全无法与当年关东大侠相比,九幽老怪恶向胆边生,执意杀死冷万山,柳闻风飞身施救,班峰发出最后一根夺命阵,一只手臂同样被刀光砍断。 九幽老怪杀死冷万山,铁拐确是被冷万山死死抓住,无奈只得放弃,形势已经无法逆转只得逃走,肥和尚一声怒吼守住谷口,大力鬼牛河发出最后一击,肥和尚重伤倒下,牛河确是力竭而亡,班峰死命抱住柳闻风,自己同样付出xing命,九幽老怪趁机逃脱,同样逃走的还有胆小鬼古华。 这便是当ri事情的简短经过,其中离奇详细在无头尸案那一段,保证好看,接下来看柳闻风如何击杀九幽老怪,其中又发生怎样的故事,敬请期待。 第四百六十二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冷如秋问及往事,当ri无影谷一战之后所发生的事情,柳闻风上好治疗伤势的药物同样长出一口气,烛火发出轻微晃动,一丝黄光慢慢变大,柳闻风陷入回忆之中。 无影谷激战最终结束,胆小鬼古华逃走,九幽老怪不顾一切击杀冷万山,手中铁拐确是被一双铁掌死死抓住,无奈只得舍弃,肥和尚一声怒吼守住谷口,柳闻风眼中杀机闪现,刀光直追想要逃窜的九幽老怪,不想一道身影猛然冲出,整个身体迎向柳闻风,一只手臂死死抱住,正是断掉手臂的夺命鬼班峰,谷口处大力鬼牛河运足最后气力发出一棒,肥和尚手中铁扁担迎上,整个身体不由得一震,肥硕的身形慢慢倒下,再看牛河早已力竭身亡,九幽老怪抓住机会逃出无影谷,很快消失在浓雾之中。 五匹快马停在苏州城门前,缰绳攥在手心,不想一件看似简单的无头尸案确是引出如此多的事端,结局的惨烈即便柳闻风同样无法预料,即便自己险些丧命九幽老怪之手,至于最后时刻破去蚕网击伤九幽老怪那一刀如何发出同样不清楚,或许那只是面临生死之时所发出的潜意识罢了。 张虎回头,城墙之上兵士来回走动,高大的城墙巍然挺立,城墙中间三个大字‘苏州城’,不由得想起来刚刚来到苏州城时的情景,苏州城依然还是苏州城,不会因为死了几个人发生任何改变,只是无形之中多了一些情感罢了。 张虎道:“大人,真的不再回去看看?” 柳闻风摇头道:“算了,我想那件东西已经送到,这样已经足够!”说完手不经意放在腰间,里面放着的正是一把梳子,另外一把托人送给冷如秋,梳子再过普通不过,不过是女子常见之物,只是上面刻有字迹,一切变得完全不同。 张虎道:“一旦离开或许永远不会再回来,大人莫不如再去看一眼。” 柳闻风话语之中透出一丝冰冷,“身为锦衣卫难道连其中最基本的守则都忘了吗?” 张虎抱拳道:“卑职不敢忘!” 柳闻风道:“大声说出来!” 张虎高声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感情用事只有死路一条。” 柳闻风点头道:“出发!”说完飞身上马,身为锦衣卫,更多以杀人为生,付诸感情完全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这恰恰是柳闻风极力回避的原因,情最是害人,当ri秋盈的一幕深深印在心底,如果不是秋盈自己是否可以躲过夺命针!即便柳闻风同样不清楚,生命尚且无法保证,如何敢去奢求别的东西。 五匹快马离开苏州城,中午时分进入一个小镇,几人下马来到一家酒馆门前停住,跑了一上午总是要歇歇脚吃点东西才行,酒馆里跑出一人,手脚麻利,马牵到后院,早已备好草料,这里来往的大多是商客或者是行人,所以后院准备不少拴马喂马的地方,当然价钱同样算在其中,天下间原本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几人进入,酒馆里好不热闹,足足不下二三十人,其中一桌应该是来往的商客,一双眼睛盯住柳闻风几人,多半担心被人盯上,出门做生意做怕的就是那些拦路的贼人,从柳闻风几人服饰上可以判断必然不是山贼派来打探的前哨放下心来,另外一桌五六个人身上带着家伙,长相怪异,柳闻风等人找到位置坐好,要了一些小菜还有干粮,赶路要紧,难免遇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形,所以带上一些干粮还有谁以备不时之需。 饭菜端上,几人多半是饿了,拿起馒头塞进嘴里,不过是普通的菜汤确是发出滋滋的声响,猛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酒馆大门推开进来几人,身形魁梧有力,手上家伙同样沉重,一人手提大刀,一人拎着双锤,一人手持双刃开山斧,一人手持铁棒分量必然不轻,四人身形魁梧进入酒馆顿时吸引众人目光。 一人低声道:“什么风把黄山四凶给招来了!” “多半是为了九幽老怪的事。” “不想也想趟这趟浑水。” “有消息传出,九幽老怪重伤逃走,九幽八鬼都死在苏州城!”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这个真不清楚,听说万里独行邱双剑、铁掌游龙冷万山这些人都出来了!” “冷万山掌法不俗,邱双剑剑法无双,只是对上九幽老怪似乎还是没有任何胜算,究竟是谁把老魔打伤?”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不排除这个可能,所以还是先看看情形为好!” 黄山四凶环顾酒馆,除了柳闻风旁边的座位其他地方已经坐满,迈步过去,身形魁梧走动不免有些吃力,用手轻轻一推,确是了得,坐在椅子上的食客连人带椅子直接被一只手臂向前推动,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一回头看到的确是比自己大腿还要粗壮的胳膊,不敢言语,连忙向前凑了几下,其他人纷纷效仿,原本拥挤的路顿时宽敞许多,几人迈步过去,小二连忙上前招呼,多半平ri里见过这种情景,倒是没有任何惧se,这些江湖人最是难惹,言语不和便要动手,只是确是讲究,砸坏的东西都会高价赔偿,到时候只要躲得远远的就好。 四人坐下,忍不住看了柳闻风几人一眼,尤其是身上带的家伙,行走江湖这样的情形已经习惯,“多上一些馒头,吃完了好赶路!” 小二答应一声,时间不长馒头端上,自然少不了一些汤菜,只见四人旋风筷子轮开,两大盘子馒头很快见了底,吃相更是野蛮,大块牛肉直接塞进嘴里,嚼上几下直接咽下,打了一个饱嗝,总算填饱肚子,丢下饭钱站起身形向外就走,一人忍不住低声道:“急着投胎!” 手持大刀男子猛然转身,眼珠瞪圆,“哪个龟孙子在背后说我们坏话,是男人就站出来!”多半没有听清,只是言语之中似乎是针对四人而来,黄山四凶体力惊人,平ri里更是好勇斗狠,酒馆里众人连忙低头,谁也不想招惹,弄不好可是惹上杀身之祸。 黄山四凶眼露凶光,酒馆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低头吃着自己眼前的食物,即便闲谈同样免去,多半担心被人误会引来麻烦。 黄山四凶冷哼一声,一口浓痰吐在地上,“无胆鼠辈,若是以后被我们撞到,小心撕烂那张臭嘴!” 四人从酒馆走出,气氛之中不免多出一丝尴尬,方才讨论九幽老怪的那一桌江湖人看着几人离开顿时恢复生气。 “什么东西,如果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谁把谁打趴下!” “行了,少说几句,为了那张嘴平时没少吃亏,这次出来办正经事,最好不要惹事。” 那人答应一声,嘴巴动了几下,不知在低声嘀咕什么,所有一切完全被柳闻风看在眼里,当初自己发出消息的目的便是引出这些势力,单凭自己这些人想要找出隐藏的九幽老怪必然不容易,只是有了这些人就不同,当ri因为惧怕老怪实力,所有人不敢招惹,这些年死在老魔手里的绿林人不在少数,一旦得知九幽老魔重伤,当然不能忽视的便是九幽八鬼的存在,所以同样加上一条,九幽八鬼已死! 九幽八鬼已死的消息发出,顿时引起不少风波,加上苏州城内无影谷内的激战同样传出,一直隐而不出的剑手万里独行邱双剑同样出动,加上冷万山的死讯,所以一切得到认证,试问有谁会放过这个扬名天下的机会。 第四百六十三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破庙内,一堆血迹格外醒目,正是从无影谷逃走的金不二所留下,严成得到消息赶到破庙,见到的确是重伤的金不二,至于胡天一、花三郎早已死在自己手里,两人不过是潜伏在自己周围目的便是向自己寻仇。 金不二手捂住胸口,身上的伤势正是万里独行邱双剑造成,好在一身肥肉卸去大半劲力,加上断裂的算盘,金不二同样清楚邱双剑受伤在前,不然那一剑自己必然无法接下,“帮主,金不二办事不利,没能杀得了冷万山!有负帮主所托。”说完眉头紧皱,多半是触碰到伤势。 严成道:“无影谷那边情形如何?” 金不二道:“原本一切顺利,冷万山被九幽老怪打伤,邱双剑同样不敌,不想中途冒出一个柳闻风坏了好事。” 严成听闻不由得眉头一皱,“柳闻风如何会出现在无影谷!” 金不二深吸一口气,“属下不知,只是看到和冷如秋一起出现,必然是暗中潜入救出冷如秋!” 严成冷哼一声,“这个人真是命大,本帮主费劲心思在里面布下两道杀机,不想还能活命!” 金不二道:“属下身份败露暂时不能回城,一切只能依靠胡天一、花三郎!” 严成目光中透出一丝yin冷,“确是靠不住!” 金不二听出话中含义,“帮主此话何意?” 严成道:“就在你离开之后,胡天一、花三郎突然对我下手,至于结局我想金管家必然清楚。” 金不二一脸惊愕,“都死了!”随即脸se一变,“死的好,对帮主不忠死不足惜。” 严成笑道:“严成向来用人不疑,不想确是遭人算计,心里实在不舒坦!” 金不二道:“金不二忠心一片,严帮主若是信不过一掌打在这里便是!”说完用手一指天灵盖,这里乃是要害,一掌下去必死无疑。 严成忍不住哈哈大笑,“你和他们不同,所以可以活下去,好好享受你的人生!带金管家去分舵养伤!” 弟子答应一声,门外一辆大车等候多时,几名弟子抬起重伤的金不二从破庙走出,地上留下一滩鲜红的血迹。 金不二坐在车上长出一口气,从严成的身上感到一股杀意,必然是胡天一、花三郎的叛变令严成感到从未有过的危机,于是以言语相探,金不二心里清楚,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严帮。 马车渐渐消失,严成同样离开破庙,太阳西下,路上鲜有行人经过,一道身影出现,左右查看,双手同样捂住胸口,身上尽是血污,正是无影谷内逃脱的九幽老怪,抖身形进入破庙,多半是想进来休息一下处理伤势,地上的血迹引起老魔注意,环视四周,破庙内空无一物,根本没有地方躲藏身形,不过是先前有人留下罢了,定下心来坐在地上,怀里掏出疗伤用的药粉洒在伤口之上。 伤口远没有想象中那样厉害,只是位置刚好与当年关东大侠那一刀所击中位置完全相同,十几年前的旧患同样发作,这种刀法十分奇怪,无法躲避,人犹在梦中,梦境瞬间破碎,醒来之时已经被刀光击中,于是才会有了碎梦刀法一名,恰好是九幽老怪魔功的克星,不想柳闻风同样懂得。 脚步声响起,九幽老怪神情一变,药瓶迅速收好,身体从地上站起,整个人贴在破庙墙壁之上,一人鬼鬼祟祟从外面进入,神情慌张,九幽老怪放下心来,正是弟子胆小鬼古华,借着机会逃走,完全不顾及师兄弟安危。 九幽老怪咳嗽一声,古华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想破庙里有人,转过身形,确是看到一名浑身是血的老者,仔细一看方才看清,正是自己师尊九幽老怪,连忙上前,“弟子见过师尊!” 九幽老怪冷哼一声,“亏你心里还记得我这个师父。”多半是对古华独自逃走心存不满,更是想到为了使自己能够逃脱惨死的弟子,想到被柳闻风坏了好事更是气愤。 古华道:“师尊此行完全不可回九幽山,这次惊动锦衣卫,那些人必然将师父重伤的消息传出去,九幽山必然无法保全!” 九幽老怪听罢连连点头,弟子这样说不无道理,只怪自己平ri里树敌太多,手下弟子死去大半,唯今之计只有请出自己的师兄,希望念在当年同门情谊上出山相助平息这场风波,ri后必然不再下山。 九幽老怪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布包打开,古华不由得眼前一亮,布包里面包着的是一块漆黑的令牌,令牌下面是一本书,隐约看清几个字‘幽魂心法’,九幽老怪贴身携带必然不是普通之物,九幽老怪魔功了得,九幽八怪所用功夫都是亲自传授,只是一直没有看到所谓的功法,难道这本就是修炼魔功的秘笈不成。 九幽老怪心思完全放在接下来如何躲避追杀之上,并没有在意胆小鬼古华的神情,这个平ri里最是胆小怕事的弟子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古华神情一变,即便回到九幽山又如何,有大师兄在,自己同样弄不到任何好处,甚至从此被人追杀,过着东躲xizang的ri子,不如索xing弄些好处,若是可以杀死老魔,自己摇身一变便可以成为武林之中人人敬仰的大侠,即便不能只要抢到秘笈勤于修炼,必然可以变得更强,何必寄人篱下看别人脸se。 九幽老怪令牌向前一递,古华低着头,目光始终不离布包,两只手臂越来越近,古华猛然身形冲上,一拳打在九幽老怪胸口,九幽老怪不备,一拳打来换做平时必然可以轻松避开,如今胸口处被飞鱼刀划开,一身魔功只能发挥三成,即便如此依然了得,古华号称胆小鬼,平ri里做事更是谨慎,如今确是冒着嗜师之名攻向老魔,九幽老怪硬接一拳,对于弟子的拳法自然清楚,五毒拳,以五种毒物练就,毒物慢慢渗透进入拳头,每一次打出可以透过拳劲将毒劲传入对方体内。 九幽老怪闷哼一声,左掌向上一撩,古华顿时神情一变,换做平时必然不敢硬接,如今拼的正是老魔受伤功力不济,眼见秘笈就在眼前不忍放弃,右手猛然向前一抓,古华身形连连后退,抓在手里的确是只有半卷,另外一半攥在老魔手心,中了一掌不免气血沸腾。 九幽老怪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秘笈确是引起弟子觊觎,平ri里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九幽老怪恰恰忽略一点,那就是身上的伤势,伤势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身上藏有的秘笈,大有怀璧其罪之意。 九幽老怪一声怒吼,“逆徒,看本尊今天清理门户。” 古华心头一惊,不想老魔还有如此本事,力拼下去难免吃亏,心生一计,高喊一声:“柳千户,老魔重伤在此,为何还不动手!” 话音一落,九幽老怪顿时神情一变,身形连连后退,古华抓住机会,夺路而走,即便只有抢到一半秘笈已经足够,平ri里见过师尊折磨人的手段,不免心生畏惧,吓退九幽老怪施展身形奔着相反方向而去。 九幽老怪眼珠瞪圆,顿时清楚不过是被古华所骗,来到寺门前,古华逃走的路线正是自己来时的路线,多半担心自己追赶,不由得冷哼一声:“不愧是我九幽的弟子,也罢!”逃命要紧,顾不得太多,身形一晃从寺庙跃出。 第四百六十四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老怪负伤逃走的消息传出,江湖各方势力蠢蠢yu动,其中所包含的深意远远不是除魔这样简单,除魔卫道、秉持侠义不过是借以成事的理由罢了,九幽老怪魔功了得,此次负伤正是一举攻下九幽山的大好时机,不仅可以冠上除魔之名为自己弄一个好的名声,这些年九幽老怪收集的宝贝不在少数,若是能够得到修炼魔功的秘笈必然可以令门派实力大增,众人各怀鬼胎,只是不知虚实不敢有所行动,九幽山下几股势力聚集。 一名老者面露红光,眯着小眼睛,多半是脸上肉太多的缘故,甚至无法分清究竟是否睁开,身后跟着几人,手里带着兵器,老者正是三花门门主,得到消息顿时拍案而起,犹如一只饿了许久的野猫问道鱼腥味,“正是我三花门大展拳脚的好机会。” 三花门距离九幽不远,这些年一直笼罩在九幽山yin影之中,但凡节ri都要挖空心思送上贺礼,以免惹到这些魔头,三花门遭受灭顶之灾,如今确实不同,九幽老怪重伤,九幽八鬼死去大半,三花门门主脸上露出喜se,一双眼睛似睁非睁,只是其中散发出的神采令人振奋。 弟子道:“门主,弟子得到消息,九幽老怪带着弟子下山,不想确是遇到昔ri对手,最终不敌逃走,夺命鬼班峰、大力鬼牛河、吊尸鬼好se鬼刘成、夜行鬼严言系数被杀!” 三花门门主听罢脸上肥肉不由得一颤,多半是太过吃惊,这些年和九幽山这些人打过不少交道,这些人的实力自然清楚,夺命鬼班峰夺命针百发百中杀人于无形,大力鬼牛河气力惊人,手中铁棒轮圆不下千斤,吊尸鬼一身丧失拳法歹毒无比,好se鬼刘成最是不济,只是一身轻功同样了得,入门最晚的要数夜行鬼严言,确是后来居上,一身武功甚至不在一众师兄之下,如今确是尽数被人杀死,这些远远不够,九幽老怪重伤逃走,究竟是谁有这样的实力,莫非是惹恼了八大门派这样的巨无霸不成! 三花门门主道:“此时留在九幽山的只有逍遥鬼胡雄、胆小鬼古华!” 弟子道:“听人说胆小鬼这次同样前去,只是最后逃了!” 三花门门主不由得哈哈大笑:“这样说来整个九幽山只有一个人!” 弟子道:“应该还有一个才对!” 三花门门主眼珠一转,“不提起倒是忘了,还有那个废物,一身武功已经废了,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真不明白以九幽老怪的xing子会留一个废物在身边。” 弟子道:“多半是念在多年的师徒情谊,所以才会手下留情。” 三花门门主站起身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立刻赶奔九幽山!” 想要去九幽山必然经过虎跳峡,虎跳峡顾名思义,一道峡谷蜿蜒向上,峡谷之上一块巨石,犹如一只猛虎高高跃起准备越过峡谷,虎跳峡由此得名,虎跳峡被猛虎帮占据,大当家啸天虎李开,二当家矮脚虎汪英,多半是腿短的缘故,猛虎帮喽啰数十人,仗着地势对来往行人客商索要钱财。 蹬蹬蹬,脚步声响起,虎跳峡地势险峻,十几丈高的石梯在此人眼中犹如平地一般,几个跃身已经来到峡谷之上,喽啰连忙施礼,“见过二当家!”从峡谷下面跑上之人正是汪英,不愧有矮脚虎之名,两条断腿沉稳有力。 喽啰道:“应该带着人巡视!” 汪英听罢继续向上,喽啰不由得连连感叹,都说人家能做二当家,单凭这份本事自己就学不来,每次走上去都要费不少气力,莫说这样向上跳跃。 大当家啸天虎李开带着几名喽啰沿着山势巡查,这些都是每天需要做的事情,猛虎帮毕竟做的是沿路打劫的生意,李开倒是懂得其中的道理,如果索取太多,或者伤人xing命,这条峡谷必然成为一条死路,没有人愿意从这里经过,那样猛虎帮只能天天在这喝西北风,所以每次索要的银两或者物质只是少数,来往客商为了缩短行程自然不会在乎,不过是图个方便。 李开来到巨石前,巨石高达数丈,犹如一只跃起的巨虎,神情之中带着傲视一切的神采,不由得敬佩大自然的神来之笔,即便最出se的工匠同样无法做到如此惟妙惟肖,慢慢登上巨石,从这里可以看清峡谷内的一切,不仅可以查看来往客商,更加可以防止有人偷偷打猛虎帮主意,两名喽啰躲在石缝之中,听见声响连忙走出。 “大当家!” 李开点头道:“辛苦你们了!” 喽啰道:“跟着大当家有吃有喝,那是我们兄弟的荣幸,哪里称得上苦!” 李开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不可否认,没有我啸天虎李开猛虎帮必然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成就,或许早已被其他势力吞并,其中最大的威胁便是九幽山,同样是最大的依仗,身为九幽山门户,任何人想要从虎跳峡悄无声息进入九幽山范围必然无法做到,所以猛虎帮与九幽山虽然称不上唇亡齿寒,至少可以有了共生的资本。 一道身影奔上,步伐矫健有力,啸天虎李开站在高处看得真切,必然是自己的结义兄弟矮脚虎汪英,身形一闪从巨石上跳下,汪英几个箭步来到近前,李开笑道:“贤弟的腿法越发jing湛,即便做兄长同样望尘莫及!” 汪英一阵奔行确是面不改se,“大哥的怒虎拳法贤弟同样敬佩不已。” 两人相视一笑,李开道:“这次出去打听到什么消息?” 汪英道:“大哥,这次可是出了大事。” 李开道:“出了什么大事?” 汪英道:“江湖已经传开,九幽仙尊被人打伤,九幽八鬼死伤大半!”多半是平ri养成的习惯,别人口中的九幽老怪到了猛虎帮这些人嘴里确是变成仙尊。 李开听罢大吃一惊,“九幽山出了事!” 汪英连连点头,“这次可是大事,听说是在苏州城,不少势力纷纷出动意图截杀仙尊,大哥,我们要怎么做?” 李开顿时皱起眉头一时陷入两难,九幽仙尊这些年对猛虎帮倒是有恩,平ri里别人进贡的东西没少送给自己,多半是因为猛虎帮地势的缘故,俨然成为九幽山的看门人,有了猛虎帮九幽老怪大可睡得安稳。 汪英道:“大哥,你倒是拿个主意。”眼见李开眉头紧锁沉默不言顿时有些心急,换做以前想都不敢想,九幽山随便动动脚猛虎帮的地都要颤上几颤,如今确是不同,九幽仙尊重伤,想要安然无恙回到九幽山必然很难,如今的九幽山早已从人人胆寒的绝地变chengren人可得的肥肉,如何能够不令汪英着急。 李开道:“这件事是否准确?” 汪英急道:“千真万确,如果不是真的哪敢有人这么瞎传,难道不怕九幽山的人报复不成。” 李开道:“当ri九幽仙尊带着弟子下山倒是见到,一直没有回来,难道真的出了事!待我好好思量一番。” 汪英急得一跺脚,“大哥,还思量什么,一旦九幽山被人打下来,到时候所有的好处都被人家给占了,我们猛虎帮ri后只能喝西北风!” 李开道:“这件事可大可小,即便九幽仙尊无法回到九幽山,毕竟还有逍遥鬼坐镇,想要轻松攻下九幽山绝对不易,一旦九幽老魔回到九幽山,他ri我猛虎帮必然遭到报复,到时候你我兄弟身死是小,岂不是要连累一众兄弟还有家小!” 第四百六十五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故意放出消息,目的就是借助江湖势力对付九幽老怪,九幽老怪虽然受伤,同样不能大意,为人更是yin狠狡猾,当年能够从众人围捕之中逃脱这一点足以看出,一次犯错,必然不会允许下一次犯同样的错误,当年抓捕九幽老怪柳闻风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确是见证了当时的一切,一念之仁只会留下更多的遗憾。 关东大侠用出碎梦刀法,九幽老怪重伤逃走,那一刀根本无法躲避,几乎夺走所有的信心,唯有逃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方才那一刀为何留有余力?”关东大侠脸上露出笑意,如果换做比人必然难堪,只是看出的确是自己的弟子,年幼的柳闻风,一脸不解站在身后。 关东大侠笑道:“为师不想杀人,希望中了这一刀之后能够改过自新,从此不要作恶!” 柳闻风道:“师父不是教我出刀必然要出全力,这样才能不给对手留有任何余地?” 关东大侠手臂轻拍弟子肩膀道:“你说的没错,杀人无疑是最直接的办法,确不是最好的方式,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 柳闻风小脸yin沉,“弟子确是不这样想,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善良的人,无意间做了错事,或许能够给他一个机会,只是面对一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徒,对他的仁慈便是对死者的不公,如果真的可以为什么杀人时同样可以给别人留一线生机?” 关东大侠目光落在远方,一众豪侠身形渐渐远去,“难道真的错了不成!” 柳闻风至少不想犯下这样的错误,九幽老怪一旦轻易逃回九幽山,想要击杀势必难比登天,最好的办法就是令其不敢回去,最为安全的地方同样成为最为危险的地方,所依靠的正是人xing之中的贪婪与邪恶,一旦得知九幽老怪身负重伤功力大减,那些平ri与九幽山有仇怨的帮派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九幽山无法成为立足之地,九幽老怪失去最后的依仗,必然无法逃脱。 消息不胫而走,速度完全超乎人的想象,各方势力蠢蠢yu动,单不说柳闻风等人歇息的酒馆里那些江湖势力,距离九幽山不过一天路程的三花门、猛虎帮同样暗chao汹涌,三花门门主拍案而起,仿佛看到一块到嘴的肥肉,这些年所受的屈辱只有用血来偿还,带齐弟子准备妥当赶奔九幽山,这一点与猛虎帮完全不同,猛虎帮占据虎跳峡,俨然成为九幽山的门户,平ri里受到的待遇自然不是三花门能够比拟,更是有所担心,一旦无法杀死九幽老怪,到时候整个猛虎帮必然遭受灭顶之灾。 矮脚虎汪英急得直跺脚,九幽山现在已经成了一块人人可以吃的肥肉,若是去得晚了恐怕连汤都喝不上,只是大哥没有表态,汪英自然没有任何办法。 单表三花门门主,得到消息立刻召集弟子出发,一行三十余人赶奔九幽山,算得上是倾巢而出,多半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攻下九幽山,到时候三花门名声大振,最主要可以捞到不少好处,九幽山里面这些年收藏了多少宝贝没有人清楚,若是能够找到九幽老怪留下的秘笈必然可以称霸一方,想到这里眼里顿时放出光芒。 一队人马脚步匆匆,沿着林间小路快速向前,一人走在最前,身形肥硕脸上带着红光,正是三花门门主,手中拎着一把大刀,刀柄之上刻着三朵花,至于其中含义没有人清楚,多半是三花门特有的标记。 刀依然是刀,杀人的凶器,即便上面雕刻上美轮美奂的景物同样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 猛然一声脆响,一名弟子惨叫一声,不想确是触碰机关,十几道竹排从山上飞下,三花门门主怒吼一声手中大刀出手,大刀轮开护住身体,连挑再拨,手上气力不弱,竹排纷纷滚到一旁,其他弟子确是没有这份功力,几名动作慢的弟子被飞来的竹排打伤倒在地上,一人落入陷阱被竹尖刺穿眼见不活。 “何方鼠辈,为何以暗器伤人,不敢现身一见!”三花门门主扯脖子连喊三声确是无人应答,山上没有任何声响,除了惊起几只飞鸟之外没有任何动静。 弟子道:“真是邪了,一个人都没有,弄了这么多暗器做什么!” 三花门门主道:“这条路通往九幽山,从这里经过的除了商队之外,其他的并不多。” 弟子道:“难道是想劫掠商队,不想被我们给踩上?” 三花门门主道:“不排除这个可能,只是前面就是猛虎帮的地盘,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这种地方动手!” 弟子道:“会不会是猛虎帮的人干的?” 三花门门主摇头道:“不会,猛虎帮这些年只求财从不伤人,这种手法更加不像是猛虎帮的人做的!” 猛虎帮实力要在三花门之上,受伤弟子捂住伤口发出一阵阵哀嚎声,“门主,一死四伤,他们怎么办?” 三花门门主怒道:“都怪你们平ri里不好好练武,这点小门道都躲不过,能走的都跟上,走不了的滚回三花门!” 几名弟子伤得大部分是手臂,并不影响走路,眼见门主发怒,顿时乖乖从地上爬起,伤势简单处理,倒也没什么大碍,目光忍不住落向掉落陷阱之中那名弟子身上,竹尖穿过身体,死状凄惨令人不忍去看。 三花门众人继续向前,不想尚且没有到九幽山弄到好处便折损人手,三花门门主不由得心中懊恼,山上莫名飞下的竹排,刺穿身体瞬间毙命的弟子,顿时从顺利攻下九幽山拿走所有好处的美好憧憬中苏醒,这件事既然已经传开,不仅只有三花门惦记这块肥肉,其他门派必然闻风而动,即便猛虎帮同样要插手,谁能笑到最后尚且没有定论。 “停!”三花门门主大手一挥,队伍顿时停住,几个受伤的弟子呲牙咧嘴多半担心挨骂所以不敢吭声。 亲信弟子上前眼睛注视前方,道路慢慢变窄,再往前便是猛虎帮的地盘,“门主,要不要等到天黑之后混过去!” 三花门门主摇头道:“猛虎帮在这一带经营许久,又岂能允许别人轻易经过,弄不好还要有所损伤,三花门伤不起!” 弟子道:“只是不这样如何过去,过不了虎跳峡根本无法进入九幽山。” 三花门门主冷哼一声,“上猛虎帮!” 这样的决定着实出乎三花门弟子预料之外,从门主的眼神之中已经看出对九幽山的垂涎,大有独吞之意,若是能够不惊动猛虎帮偷偷溜过去最好不过,一旦猛虎帮察觉到时候一杯羹两个人分,总是麻烦,到嘴的肥肉有谁不想独吞。 三花门门主下令,多半是半路遇伏有所jing觉,就这样楞冲上去,或许没有捞到好处,整个三花门已经被人吞掉,三花门弟子只得向上走去,路途变得崎岖不平,猛然两道身影从暗处跳出,手中弯刀一晃喊了一声:“什么人敢夜闯猛虎帮!” 三花门门住的担忧不无道理,这里毕竟是猛虎帮的地盘,想要悄无声息借着夜se混过去绝对无法做到,其中布置的暗哨、探铃不在少数,一旦被人发现猛虎帮借助山势可以瞬间控制虎跳峡,到时候难免一战,这恰恰是三花门门主不想看到的结果,实力说明一切,三花门原本就是小门派,一旦弟子死光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又何谈其他! 第四百六十六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三花门门主得到消息立刻出动,整个三花门倾巢而出,为的正是九幽山这块肥肉,更是担心被别人抢走,带着弟子直奔九幽山而去,不想中途遭遇埋伏,一道道竹排从山上she下,一名弟子踩中陷阱失去平衡落入其中,暗藏其中锋利的竹尖刺穿身体而亡,其他弟子好在伤亡不大,三花门门主连声高喊确是没有任何动静,无奈只得继续向前,只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三花门众人面前,贪图九幽山这块肥肉的必然不在少数,弄不好还要有一番厮杀,三花门毕竟实力有限,想要独吞根本无法做到,最好的方式便是合作,想到这里掉转方向直奔猛虎帮而去。 上坡之上坐着几人,手中拿着的确是砍断的竹子,一旁放着柴刀,从身上的装束可以看出必然是砍柴的樵夫无疑,难道刚才的陷阱都是这些砍柴的樵夫所设不成,其中又有何目的! 一声呼哨,从暗处跳出十几人,一身装扮几乎相同,腰间佩戴的同样柴刀,这种情形令人不解,时间不长,山上走下一人,众人连忙施礼,“乔帮主!”此人身形魁梧,一脸络腮胡子,姓乔名风,带着一群弟兄建立樵帮,平ri里都是一身樵夫打扮,更是有了乔帮主的称号。 乔风点头,“刚才过去的人可有看清对方身份?” 一人道:“从服饰上看必然是三花门的人!” 乔风忍不住哈哈大笑,“不好好回去种花确是要来趟这趟浑水,多半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人道:“九幽山附近帮派只有两个,一个是三花门,另外一个便是猛虎帮,三花门实力一般,听人说起三花门门主倒是有些本事,至于猛虎帮实力稍强,大当家啸天虎拳法不弱,二当家矮脚虎汪英擅长腿法,” 乔风冷哼一声,“那又如何,能够攻下九幽山必然只有我乔某人!” “帮主神威,自然不是那些人可以比拟!” 乔风道:“今ri在这里歇息,待明ri会一会猛虎帮的人,毕竟我们是客,总应该让让主人才行!” 三花门众人掉转方向沿着斜坡慢慢向上,山势越加陡峭,只得小心翼翼,猛然暗处跳出两人,手持弯刀拦住去路,“什么人敢夜闯猛虎帮,报上名来!” 三花门众人停住脚步,门主说的没错,想要悄无声息混过去势必无法做到,即便连对手躲在什么地方尚且没有看清,一名弟子吓得连连后退。 声音响起,火把瞬间点亮,斜坡之上不下十余名猛虎帮弟子,手里举着火把,另外一只手上寒光闪闪,站在高处虎视众人。 三花门门主上前道:“诸位猛虎帮的好兄弟,在下三花门门主有事要见你家帮主,还请代为通禀!” 猛虎帮实力要在三花门之上,言词之间不免客气许多,猛虎帮弟子上下打量眼前这位三花门门主,不过是一个身形肥胖的老者,倒是听过三花门,距离猛虎帮不过半ri路程,只是没有见过罢了,再看拎在手里的大刀分量必然不轻。 “在这等着,记住不要耍花招!”猛虎帮弟子说完转身离开,多半是走的习惯的缘故,崎岖的山路在猛虎帮弟子脚下犹如平地一般,蹭蹭蹭,几个瞬间身影不见,不想这样的地形确是可以锻炼弟子脚上本事,三花门门主暗暗盘算,ri后也要占个大一点的山头才行,不仅住着舒坦,更加可以多招一些弟子门人。 猛虎帮内,大当家啸天虎李开眉头深锁,多半是在衡量九幽山之事,如果汪英带回来的消息属实,整个九幽山只剩下逍遥鬼胡雄一个人,九幽仙尊负伤被人追捕,这次不失为攻下九幽山最好的机会,若是动手迟了难免被人抢了先,只是一旦消息有误,九幽仙尊回到九幽山,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始终拿不定主意,这时脚步声响起。 李开抬头,一名弟子快步跑入,“大当家山下来了一票人!” 李开听罢站起身形,“可有问清是什么人?” 弟子道:“领头的是个胖子,自称是三花门门主要见大当家!”猛虎帮不过是一群山贼,即便称为帮,依然以大当家自称,不似樵帮那样以帮主相称,多半是习惯罢了。 李开道:“应该是三花门门主无疑,只是这么晚了来我猛虎帮有何居心!”李开身形魁梧,模样粗犷,确是生xing多疑,听见弟子来报三花门的人要见自己,第一个想到的是抱有怎样的目的,思虑一二始终无法猜出,带着弟子赶奔山下。 三花门弟子随意坐在地上,这样被猛虎帮的人盯着看,犹如犯人一般,心里总是不舒服,索xing头埋在膝盖之间,有人干脆打起瞌睡。 山上传来脚步声,啸天虎李开带着送信弟子从上面走下,身后同样跟着几名弟子,多半是为了壮壮声势,三花门门主李开自然见过,毕竟是近邻,当初九幽仙尊过寿辰,三花门门主亲自上门送贺礼,李开当时在场,不免一番寒暄,彼此算了旧识。 脚步声越来越近,犹如在头顶之上传出,三花门门主抬头向上观望,确是不见人影,虎跳峡地形十分独特,这正是猛虎帮最大的依附,只要派出jing干弟子守住要害之地,任何人想要攻上猛虎帮都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火把举起,啸天虎李开飞身从上面跃下,多半是天黑的缘故,这里恰巧出现一处转弯,如果不熟悉地形直接向前必然无法找到猛虎帮的范围,只会在山里不停转圈,李开飞身落下,三花门门主上前施礼,“李帮主,一向可好!” 火把光亮下露出三花门门主那张大脸,肚子简直要把衣服撑破一般,真是搞不懂平ri里吃了多少好吃的能够吃出这么一身肥膘。 李开抱拳还礼,“多谢门主惦念,倒是吃的下睡得香!” 三花门门主笑道:“这便是最大的福气。” 李开道:“不知门主深夜来我猛虎帮所谓何事?” 三花门门主脸上露出笑意,整个眼睛完全眯成一条缝,“恰好路过想念旧友所以上来叨扰一下,还望李帮主不要见怪!” 李开笑道:“哪里的话,四海之内皆兄弟。”嘴上这么说确是没有任何邀请三花门众人进入猛虎帮的意思,三花门虽然实力上无法与猛虎帮相比,只是同样不能轻易让这些人上山,其中布置的一些暗哨、机关难免被人看穿,ri后惹出麻烦。 三花门门主咳嗽一声,“不瞒李兄,这次前来正是为了九幽山一事,特来与李兄商议!” 提到九幽山李开顿时神情一变,一直在心底的谜团同样解开,三花门的人必然是得到消息想要分到好处,不过想要入九幽山必须要从自己的虎跳峡经过,无奈只得上山,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莫非是仙尊又要过寿辰?”李开故意装糊涂,多半是想从三花门门主嘴里验证一下汪英带来的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三花门门主咳嗽一声,“李兄难道没有听到什么消息不成?” 李开笑道:“论打听消息猛虎帮如何能与三花门相比!” 三花门门主道:“既然是自己人也便不需隐瞒,小弟得到消息,九幽仙尊被人打伤如今下落不明,九幽八鬼同样死了五个!” 李开听罢故作惊讶,其他猛虎帮弟子听到从三花门门主嘴里说出九幽山的事不由得阵阵吃惊,这些年九幽山何等威风,九幽八鬼同样武功极高,不想一下子死了五个,即便九幽仙尊同样被人打伤。 第四百六十七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猛虎帮大当家啸天虎李开端坐虎皮椅上眉头紧皱,矮脚虎汪英出去打探消息,无影谷的事整个江湖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昔ri大魔头九幽老怪被人打成重伤下落不明,带去的九幽八鬼大多死去,九幽山如今只剩下逍遥鬼段玉几乎形同虚设,汪英得到消息立刻返回虎跳峡,如果迟了这块肥肉必然被人吞掉,猛虎帮的境遇同样面临挑战,李开听罢确是犹豫不决,一旦选择错误整个猛虎帮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汪英急得直跺脚确是无奈,毕竟猛虎帮上下还要听大哥李开指令。 三花门门主确是心急,带齐弟子门人立刻出发,不想沿途遭遇樵帮设伏,好在损伤不大,只是同样意识到这次九幽山一行必然危险重重,绝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三花门众人离开,上坡之上出现几名樵夫,只是手中柴刀又与普通砍柴的略有不同,这正是樵帮特有的装束,十余人从暗处显出身形,身后走出一人,正是樵帮帮主乔风,看到三花门等人不由得哈哈大笑,“不想那些杂碎也来凑热闹,真是不知好歹,这一带有些实力的只有猛虎帮而已,明天随我去会一会那些人!” 三花门门主最终放弃最快速度占据九幽山想法,先不要说逍遥鬼段玉,即便想要顺利通过虎跳峡同样无法做到,既然如此索xing合作为好,打定注意转向猛虎帮,猛虎帮帮众来报,李开带人下上,两人确是熟悉,三花门门主说出来意,李开确是装作不知,有些事最好以诚相对,既然打定主意合作总是要表明一下态度才行。 三花门门主咳嗽一声,“不瞒李兄,这次前来正是为了九幽山一事,特来与李兄商议!” 李开点头,“来者是客,不如山上一叙!” 三花门门主面带笑意,“如此甚好,只是我的这些门人弟子?”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三花门门主脸上顿时不好看,这些废物不过是走了半天路而已,确是在这种地方给自己丢脸,再看猛虎帮这些人手持火把一个个jing神抖擞。 李开笑道:“门主放心就是,猛虎帮最是好客,绝对不会亏待他们就是,好酒好肉伺候着。” 一人答应一声,手举火把走在前面,听见有酒有肉,三花门弟子顿时来了jing神,一个个从地上爬起,拍拍屁股上的尘土,一人吆喝一声,“李帮主可是要说话算话才是!” 另外一人道:“可是有ri子没喝过酒吃过肉,可是要谢谢猛虎帮的兄弟们!” 李开手臂一挥道:“酒肉管够,诸位兄弟放心就是!”说完目光落在三花门门主脸上,神情之中带着一丝得意,三花门门主脸seyin沉,那些弟子更是不争气,一阵阵欢呼声响起,十几名猛虎帮弟子位列两侧,所走的确不是啸天虎李开下来时那条,毕竟人多势众,猛虎帮同样有所担心,只要没事就好,这些不争气的家伙以后一定要好好整治才行。 三花门门主一脸yin沉,李开笑道:“门主,请吧!” 一名弟子前面带路,走出去不到十余步身形猛然消失,三花门门主不由得惊叹,人在自己眼前瞬间消失,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必然以为遇到鬼,只是刚才所发生的事又是如何做到! 火把慢慢放出光亮,三花门门主方才看清,路到了这里确是没了,出现一个巨大弧度的转折,如果不熟悉路继续向前必然直接摔下,下面黑漆漆一片完全看不到底,其中更为厉害的是只要在这里布置两名jing干人手凭借地形优势,对方无论出动多少人手始终无法前进一步,不由得想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李开笑道:“这里又称不归路,即便是我猛虎帮的弟子走在这里都是万分小心,不敢有丝毫大意!” 说完手臂一伸,三花门门主迈步而上,脚下一滑李开连忙伸手轻轻一挡,这完全是三花门门主故意露出的破绽罢了,正是为了试探一下啸天虎的心思,三花门门主站稳脚步连连道谢,“多谢李兄,刚才真是好险!” 李开道:“门主客气,请!” 几人继续向前,山势越加变得险峻,三花门门主一身肥肉确是谈笑风生,李开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盘算,听人说起这个胖子深藏不露,这次兴师动众来到我猛虎帮难道是打九幽山的主意不成!如果真是那样倒是多了一个帮手,只是到时候同样多了一个对手。 蹭,一道人影从上面跃下,正是矮脚虎汪英,回到房间吃过晚饭,想起今ri虎石旁发生的事心里顿时不痛快,叫了弟子拿了一坛好酒自斟自饮,一碗酒一饮而下不由得冷哼一声,“想我汪英也是响当当一条汉子,确是要听人差使,如果猛虎帮到了我手里,早已富得流油发展壮大,何必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到嘴的肥肉都不敢吃,真是晦气!” 啸天虎李开另有打算,每次商队经过只是收取一定的费用,无论货物如何贵重必然不会动其他的心思,这样的举动着实令汪英不解,明明就是山贼何必讲什么道义,看着一辆辆大车从虎跳峡过去心里不免痒痒,只是做不得主,这次拿到九幽山消息回来,原本以为十拿九稳,不想大当家还是犹豫不决。 汪英越想越不痛快,酒碗直接摔在地上,哗啦一声摔得粉碎,门口处走过一人恰好听到,快行两步推门进来,汪英抬头,“什么事!” 那人道:“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汪英道:“早回来了,也不知道你个小兔崽子去哪鬼混去了!” 那人道:“瞧师父说的,大当家派我去虎跳峡里面巡视,所以回来晚了。” 汪英道:“大当家!你心里可还有我这个师父?” 那人道:“师父今天是怎么了!”说完拿起酒坛重新倒好。 汪英道:“眼前有个大买卖。” 那人道:“大当家是否同意?” 汪英冷哼一声,“如果大当家同意早就动手了,何必在这里喝闷酒!” 那人道:“大当家就是这样的xing子,谨慎一点倒也没坏处,弟子陪师父喝一杯就是!” 汪英端起酒碗,“虎跳峡那边怎么样?” 那人道喝了一口抬起手臂抹了一下嘴边道:“这几天倒也奇了没什么商队过来,所以大当家派我下去看看,是不是路上有什么人挡了财路。” 汪英道:“查得怎么样?” 那人端起酒碗慢慢品着,汪英xing子急直接拿下,“说完了再喝。” 弟子只得道:“听人说最近有樵帮的人在这一带活动,倒是没听说有过打斗或者遇劫的商队。” 汪英道:“樵帮的人不去打柴来这里做什么!” 弟子连连摇头,目光始终盯在酒碗之上,汪英没好气道:“喝吧,瞧你那点出息!”弟子脸上露出喜se连忙端起,剩下大半一股脑倒进嘴里,“师父,你说弟子上山的时候看到谁了!” 汪英道:“有话说有屁放,别跟老子绕圈子!” 弟子身形凑近道:“三花门的人!” 汪英不由得眉头一皱,三花门距离猛虎帮不过半ri路程,只是平ri里很少打交道,除了每年送礼上九幽山之外很少经过虎跳峡,毕竟没有白走的路,即便三花门同样不例外,“看到几个?” 弟子道:“不是几个,是所有三花门的人都来了!” 汪英似乎想到什么,身形从椅子上站起,“这些人过了虎跳峡?” 第四百六十八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三花门门主跟随猛虎帮弟子慢慢向上走去,不仅惊叹猛虎帮所占据的地势,狭窄的山路,不经意间出现的转折,这些完全成为猛虎帮最大的依仗,矮脚虎汪英心里憋闷一个人在房里喝酒,恰好弟子经过听见声响进入房内,看到桌上的酒菜顿时凑了过来,言语之中提到樵帮,前文提到,三花门路上遇伏正是樵帮的人所为,至于目的不得而知,更加令人奇怪的是一同出现的还有三花门的人,不是一个,而是所有,汪英似乎想到什么,身形从椅子上站起,“这些人过了虎跳峡不成?” 弟子手伸向酒坛脸上带着笑意,“师父,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汪英道:“快点说都看到什么了!”手掌直接将酒坛按住,弟子无奈只得道:“今天按照大当家命令下山巡视,扮作普通百姓,沿着虎跳峡周围打转,走了一会也就累了,所以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歇着,迷迷糊糊睡了一会被一阵脚步声惊醒,这一带很少有人来,即便是商队走的都是大路,顿时清醒,身体贴在那向外一看确是几个樵夫打扮的人在那砍竹子,这一带都是咱猛虎帮的地盘,普通樵夫哪敢到这来,仔细一听才知道是樵帮的人,帮主好像叫乔风,名字倒是拉风,不过本事有多大便不知道,等那些人走远,弟子也没敢跟在后面,找了个地方避避风也就回来了,回来时走的是小路,听见有人在那吵吵嚷嚷于是凑了过去,确是三花门门主带着门下弟子不下二三十人要见大当家!” 汪英手掌松开,“三花门的人来了,大哥为何没有叫我!”说完迈步向外就走,弟子连忙倒上半碗倒进嘴里跟在身后,如果不是仗着这层身份同样无法在猛虎帮混得有模有样,所以对这个脾气暴躁的师父倒是十分尊敬。 一道身影从山上跃下,身后跟着一人,速度上明显要慢上许多,火把举起,李开笑道:“这位是我二弟汪英,这位是三花门门主!” 汪英默不作声拳头放在身前算是见礼,三花门门主一脸堆笑,“早闻汪二当家武功了得,今ri一见更是敬佩!” 对于这些溜须拍马的言辞汪英确是不受用,“大哥,三花门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李开道:“来者是客,到了上面再说,不要失了礼节!” 汪英只得身形向旁边一闪,身后弟子方才赶到同样闪到一旁,三花门门主连连点头,“客气,客气。” 汪英一言不发,李开自然清楚汪英的脾气,低声道:“这些人是为了九幽山的事而来!” 汪英多半已经猜到,只是不想三花门的人动作这么快,更是想到弟子今ri无意间看到樵帮的人出现,各方势力似乎已经有所行动,猛虎帮周围更是不知聚集多少人手,这件事远远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或许大哥担心的不无道理,如果贸然出动猛虎帮难免落入外人之手。 一行人登上山梁进入猛虎帮大营,三花门门主不由得连连称赞,猛虎帮占据地势,规模更加不是三花门能够比拟,只见里外三套大院错落有致,山脚下传出弟子的欢笑声,那里必然还有可以居住的地方。 几人进入大帐,李开迈步上前坐在虎皮大椅之上,汪英、三花门门主分列左右,有帮众端来热茶,李开道:“门主,明人不说暗话,既然已经来到我猛虎帮,不如将话讲明,俗语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你我既然是邻居,自然应当守望相助才是!” 三花门门主清清嗓子站起身形,“这些年三花门与猛虎帮境遇大多相同,一直受到九幽山那些人欺压,稍有不慎便是一番责罚,弄不好还要丢掉xing命,每ri活在惊恐之中,如坐针毡,本门主听到消息,九幽仙尊被人打成重伤如今下落不明,九幽八鬼死的死逃的逃,如今九幽山上只剩下逍遥鬼段玉一个人。” 李开故意道:“居然有这样的事!” 汪英咳嗽一声,心中暗道,如果不是大哥迟迟不肯拿主意,如何会弄成这样,三花门的人来到猛虎帮还不是为了分到一些好处。 三花门门主道:“此事千真万确,江湖上早已传开,开始的时候同样不信,只是后来说的人越来越多也便信了!” 李开道:“门主是否听过三人成虎的故事?” 三花门门主摇头,“书读得不免少些!” 三人成虎原本出自战国策,魏国大臣庞葱将要陪着太子去赵国做人质,临行前对魏王说:“大王,如果现在有一个人对大王说集市上出现老虎,大王是否相信?” 魏王听闻不由得哈哈大笑,“自然不信。” 庞葱接着说道,“如果有第二个跑来说集市上有老虎,大王是否相信?” 魏王皱起眉头,“这样说来倒是有些相信!” 庞葱笑道:“如果第三个人同样说集市上有老虎,大王相信吗?” 魏王道:“既然三个人都这样说,自然会相信!” 庞葱摇头道:“集市上必然不会出现老虎,只是经过三个人一说,倒是真的有了老虎一样,赵国的都城距离魏国的国度相比集市不止数倍,议论我的人同样不止三人,还望大王明察秋毫!” 果然一切不出庞葱所料,庞葱离开之后,那些昔ri有仇怨大臣暗中诋毁,时间一长魏王信以为真,庞葱回到魏国之后始终没有得到魏王召见不由得连连叹气,“魏王始终不懂三人成虎的真谛!” 三花门门主哈哈大笑,“不想这魏王确是如此糊涂!这次的事确是千真万确。” 李开道:“九幽仙尊伤在何人之手?” 三花门门主神情顿时变得凝重,“听说是一个年轻的锦衣卫,至于名字应该叫柳闻风!” 李开笑道:“年轻人!九幽仙尊修炼魔功多年,试问如何能够败在一个年轻人手里,江湖上成名的侠士不在少数,确是没有柳闻风这个人!” 三花门门主道:“柳闻风一个人自然没有什么分量,如果加上万里独行邱双剑、铁掌神龙冷万山、不败佛陀肥和尚、逍遥子一眉道人这些人又如何?” 三花门门主嘴里说出的这些人都是成名江湖的人物,尤其是铁掌游龙冷万山行侠仗义受人尊敬,只是其中武功最高的要数邱双剑,即便武当山那些终年练剑的老道剑术上同样无法与万里独行邱双剑相比。 李开道:“有了这些人倒是完全不同!” 三花门门主道:“冷万山、一眉道人已死,肥和尚、邱双剑重伤,李兄现在应该信了吧!” 汪英道:“说这些做什么,你们三花门这次来有什么目的,说出来也就是了。”汪英xing子急早就听得不耐烦,只是碍于大哥的面子没有发火罢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实在憋不住。 李开道:“二当家就是这个xing子,门主莫怪,不如说说此行的目的如何?” 三花门门主笑道:“第一便是出一口恶气,做了十几年孙子总该出口气才是,第二自然是分一点好处!” 汪英不由得眼珠一瞪,李开脸上带着笑意,只是笑意慢慢凝住,终于提到正题,这样的结果两人早已猜到,三花门这些人必然是冲着九幽山这块肥肉而来,三花门主接着道:“二位放心就是,三花门从来不贪心,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多的自然归猛虎帮,剩下的分一些给兄弟就是!” 第四百六十九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三花门门主说出实情,汪英顿时脸se一沉,李开脸上笑容同样慢慢凝住,即便明知这样的结果只是从对方嘴里说出依然感到不自在,汪英脸seyin沉,犹如到手的肥肉被人硬生生割去一块,那种感觉必然不好受。 大当家啸天虎李开笑容慢慢凝住,从三花门门主的言辞之中已经可以确定九幽山的事必然为真,三花门门主嘴上这么说,只是到时候一旦出现被人所觊觎的东西,没有人会顾及身份、承诺或者情义,其中同样包括自己的结拜兄弟汪英在内。 三花门主道:“二位放心就是,三花门从来不贪心,有多大本事就做多大的事,多的自然归猛虎帮,剩下的分一些给做兄弟就是!”三花门门主表明立场无非是要令李开等人放心,这次进攻九幽山只想拿到一小部分而已,最终受益的还是猛虎帮。 李开道:“夜已经深了,门主不如先去歇息,待明天天亮之后再做决断如何?” 三花门门主站起身形,“一切全听李兄安排便是!”样子毕恭毕敬,言辞之中更是流露出以猛虎帮马首是瞻的意图。 三花门门主离开,李开回到座位,“二弟,这件事你怎么看?” 汪英道:“一不做二不休!”手掌向下一划,其中意思十分清楚,自然是要把三花门这些人连夜除掉,以免到时候分走好处。 李开低头不语,汪英一脸yin狠,“大哥,别再犹豫了,除掉三花门待天一亮立刻赶奔九幽山,只要拿走好处回到猛虎帮,即便有人想动我们也要想想后果才行!” 李开摇头道:“不要忘了九幽山上还有一个逍遥鬼段玉!加上幽冥鬼虚竹。” 汪英笑道:“如果换了别人倒是还有几分畏惧,听人说起,八大弟子之中要数逍遥鬼实力最弱,为人更是纵yu无度,身体早已经垮了,所以一直得不到九幽仙尊器重,这次下山带走所有弟子唯一留下这个人已经说明一切,至于虚竹更是不用提,一身魔功被废不过是一个废人罢了。” 李开道:“有些事未必有你想的那样简单!” 汪英道:“大哥的意思是指?” 李开道:“为兄曾经有一次无意之中见到逍遥鬼段玉出手,出手狠毒,招式凶猛,十几个人不过瞬间尽数毙命,远远不是传闻之中所说的那样!” 汪英道:“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九幽仙尊为何器重其他弟子而不是自己的首徒!” 李开道:“九幽八鬼各怀心机,实力更是不弱,这种情形之下示弱于人远比显示自己的能耐更容易保全自己!” 汪英道:“大哥的意思是说段玉故意这么做,不过是用来麻痹别人所表现出来的假象而已,实际上确是深藏不露?” 李开道:“如果当初见到的情景是真,那么足以说明一切,世间事真真假假试问有谁能够说得清!你我兄弟联手恐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汪英惊道:“有这么厉害!” 李开道:“所以多一些帮手再好不过,分到一些总好过于一无所有!我想里面的道理二弟必然能够理解。” 汪英道:“大哥,今ri听弟子提起,樵帮的人同样在附近出现,不知是何目的。” 李开道:“樵帮!乔风!” 李开一连用了两个惊叹,足以说明听到樵帮在猛虎帮周围出现时内心的惊讶,樵帮与三花门不同,樵帮实力不俗,乔风更是掌法出众。 李开道:“如果樵帮的人同样参与进来,更加要拉拢三花门的人才行。” 汪英点头道:“大哥说的没错,都怪二弟太过鲁莽险些坏了事。” 李开道:“先不要想那么多,明天天一亮留下几名jing干弟子守住要道,其他人赶奔九幽山。”李开终于下定决心,三花门门主带人前来不仅打消李开事先的担忧,那就是事实的真伪,从三花门门主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必然不是普通传言那样简单,樵帮的人出现在猛虎帮周围更是令李开担心,一旦被樵帮抢先,猛虎帮想要拿多一点已经不是单单面对三花门那样简单,三派如果能够联手最好不过,毕竟当ri见过逍遥鬼段玉杀人,手段极为了得,毕竟在这里一切要用实力说话。 房间内,三花门门主耳朵贴在门缝之上,眼睛眯成一条缝,借着微弱的光线线外看去,房门前并没有猛虎帮弟子把守,门前的篝火同样慢慢熄灭,外面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动静,身形慢慢站直来到床边,仔细回想发生的一切,猛虎帮是否会答应自己的请求,大刀放在一旁,时间不长房间内传出鼾声,一双眼睛确是不停转动,必然是故意发出这样的声响,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三花门,必然有所jing惕。 一夜无话,天光见亮,三花门门主从床上跳下,身上的肥肉同样随着这样的动作上下颤动,不得不佩服这位仁兄,带着这样一身肥肉登上猛虎帮,简单收拾一下推门而出,一股清香透着饭香传出,顿时心情大好,身形肥硕的人大多对饭香有特殊的喜好,无论遇到怎样的难事只要吃上几碗香喷喷的米饭心情也会好了大半,朝阳慢慢升起映出道道金黄se的光芒,猛虎帮建在山梁之上,地形险要,站在这里透过树枝的缝隙隐约可以看到山下,来回走动的正是这次带出来的三花门弟子,顿时放下心来。 李开、汪英同样收拾妥当,看到三花门门主从房间内走出刚要上前,身后一人几个箭步来到近前,“大当家,山下来了一伙人!” 李开道:“可有问清是什么人?” 弟子道:“为首之人自称是乔帮主,说有要事要见大当家。” 汪英道:“是樵帮的人,不想这么快!” 李开道:“知道了,这件事由我处理。” 两人之间的对话三花门门主听得清楚,站在原地装作不知,樵帮的人来了,猛虎帮的人又会如何处理,现在已经不是单单三花门与猛虎帮两个门派之间的事那样简单。 李开迈步上前,“门主,昨夜歇息的可好?” 三花门门主笑道:“一觉到天明,还没有来得及感谢李兄盛情款待!” 李开道:“不过是小事罢了,弟子来报,樵帮的人来了,不如一起下去看看如何?” 三花门门主道:“樵帮的人怎么会来到这里?” 汪英道:“听弟子说早些时候见到樵帮的人在山上砍竹子不知道在做什么,这次来必然不是路过那样简单!” 听到砍竹子三花门门主顿时脸se一变,“一定是这些人在路上设下陷阱,更是害了我三花门弟子!”听到汪英说起樵帮弟子出现过,顿时想到路上所中的埋伏,如果不是猛虎帮的人做的必然是樵帮无疑。 李开道:“不想还有这样的事。” 三花门门主一脸愤怒,“李兄,这件事不想让你难做,待我下去与他们理论!”说完迈步向前,李开连忙拦住,“门主,切不可鲁莽,或许是其中有所误会,还是办事要紧!” 李开这么一说三花门门主自然找了一个台阶,樵帮实力远在三花门之上,这样说自然有他的用意,目的就是与樵帮撇开关系,只有这样猛虎帮才会完全相信自己,至于弟子的死算不得什么,不过是自己没长眼睛掉进陷阱里罢了,只要拿到足够的好处没有人会在意这些。 三花门门主道:“好吧,一切全听李兄安排就是。” 汪英道:“大哥,你在这里,待我下去会会这些人。” 第四百七十回 怒红颜,逆水寒(二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矮脚虎汪英有意除掉三花门的人,这样九幽山的好处便可以独享,李开说出自己的担心,那就是逍遥鬼段玉,看似无能确是深藏不露,一次偶然机会更是见识到段玉杀人的手段,虽然九幽山实力不在,只是依然无法轻易攻下,汪英说出弟子所看见的事情,樵帮的人在猛虎帮周围出现,拉拢三花门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齐聚,三花门门主谈笑风生,猛虎帮一行还算顺利,从李开、汪英两人的脸上已经看出这次合作已经成功,猛虎帮弟子来报,“樵帮的人已经到了山下!” 汪英道:“大哥,待我去会会这些人!” 李开摆手道:“一起下去就是,门主同样一同前往,我倒是想看看这些山野村夫能弄出什么把戏出来!” 三花门门主道:“一切全听大当家吩咐就是,这个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樵帮与三花门之间的冲突确实出乎李开的预料,如果樵帮的人可以加盟最好不过,那样便有足够的实力可以拿下九幽山,逍遥鬼即便了得毕竟只有一个人,自己这边加上樵帮的人不下百人,到了最后完全可以挑唆三花门与樵帮,猛虎帮坐收渔利。 三花门门主心里清楚,只有表明身份与樵帮对立,这样更加能够得到猛虎帮的信任,至于路上设伏那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死了一个弟子而已,只要能够得到足够的好处,至于樵帮实力与猛虎帮相近,得不到足够的好处必然不会轻易罢手,到时候猛虎帮与樵帮大大出手,三花门坐收渔利。 猛虎帮山下,樵帮帮主乔风背着双手,不远处站着两名猛虎帮弟子,兵器放在胸前,眼睛盯住樵帮众人,只见乔风身后不下三四十人,清一se樵夫打扮,腰挎柴刀,樵夫原本是从事林间打柴为生的人,不想同样成立帮派。 一切要从乔风说起,乔风同样是一个樵夫,每天上山打柴,打来的柴火挑到集市上去卖换一些铜钱回来用作生计,过的确是清贫的ri子,只是世世代代都是如此,没有人会抱怨这种方式,靠山吃饭,每天早起晚归大多已经习惯,手中柴刀不仅用来砍柴同样用来驱赶野兽,山林之中不乏猛虎、野猪、蟒蛇之类,所以樵夫大多身手敏捷,更是懂得一些山林之中躲避野兽的办法,这一ri乔风和平常一样上山打柴,乔风身强力壮步伐敏捷,距离近些的干柴大多打光,想要卖上好价钱只能去往深处,那里野兽出没更为频繁,一般樵夫不敢接近,乔风确是不怕,手握柴刀向里走去。 一直来到丛林深处,手腕粗的干柴遍地都是,乔风脸上露出喜se,柴刀挥舞,时间不长已经堆成一座小山,今天这些柴必然可以卖上好价钱,到时候可以割上一块肉,想想妻子跟了自己之后没过上什么好ri子,更是为了孩子ri夜cao劳,想到妻子脸上的笑容、孩子们的欢呼,乔风浑身充满力气。 猛然身后传出一阵声响,乔风停下柴刀,声响很快消失,来时已经查看过,附近没有野兽经过的痕迹,这些都是以往的经验,猛虎、野猪同样认得路,更是喜欢在自己经常经过的路上行走,多半是喜欢走熟路,这一点与人倒是有些相似,乔风慢慢弯身,一根柴木砍断,猛然身后掀起一阵腥风,一条大蛇猛然从地上跃起直接咬向乔风,乔风听见声响身形猛然跃起,手中柴刀顺势劈出,方才看清袭击自己的是一条长达数十丈的大蟒蛇,身上灰白se蛇纹,速度、力道极为惊人,一旦被蟒蛇缠住必死无疑,蟒蛇极为灵活,蛇头猛然扬起避过攻势顺势向下砸去。 乔风不免暗暗心惊,毕竟没有真正面对过这样的大家伙,如果是一只野猪倒是容易对付许多,身形向后一滚,蛇头打空猛然一扫,地上的柴草碎石纷纷滚落,如果打在人身上可想而知,乔风只得凭借身形敏捷堪堪躲避,巨蛇连番攻势确是无法捕杀对手不免变得暴躁,丛林之中树木太多,身形庞大的巨蛇同样受到影响。 巨大的蛇口咬来,乔风只得闪避,不想蛇尾早已悄悄绕到乔风身后,一股大力打在乔风背后,乔风注意力完全放在蛇头之上,不想巨蛇如此狡猾,整个人被蛇尾击中,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勉强从地上爬起,后背一阵阵发麻,整个身体更是说不出的难受,难道我乔风就要死在这里不成。 巨蛇一招得逞再次攻出,一声怒吼传来,一道身影接近,确是一名中年汉子,身形落地马步站稳,双掌直接打向蛇头,乔风一声惊呼,要知道巨蛇力道极大,单凭双手气力如何能够与之抗衡,中年汉子确是丝毫不惧,双掌打中蛇头,巨大的蛇身直接飞出,不想一个人双掌之上确是有这样的力道,乔风双手捂住胸口平复不停涌动的气血,眼中所流露出的更多是不信,为何这个人可以轻松做到。 那人回头,“小兄弟,要不要紧?” 乔风连忙上前,“多谢英雄相救之恩!” 那人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什么!” 乔风道:“不知恩公尊姓大名,ri后有机会也好报答。” 那人上下打量乔风,身体强壮,双臂有力,确实是练武的好材料,“冷万山!” 乔风确是没有听过冷万山的名头,铁掌游龙冷万山名头不小,一双铁掌极为厉害,“冷大侠,在下乔风,就住在山那边的村子里,如今天se渐晚,如果不弃大可到家中一叙。” 冷万山看着乔风心生喜爱,当年跟着关东大侠追捕老魔,可惜最后功亏一篑,老魔躲入九幽山从此没了音信,冷万山一心行侠仗义,这些年东奔西走做了不少轰动武林的好事,魔道中人更是谈冷se变。 冷万山点头道:“这样也好!” 乔风被蛇尾打伤,好在身体强壮倒也没什么大碍,一些胳膊粗细的树木被巨蛇尽数打断,来到砍下的干柴那里,拿起地上的绳子捆好双臂用力举过头顶背在身后,这样一大捆干柴不下百斤如今扛在乔风肩上确是毫不费力。 冷万山道:“小兄弟确是天生好气力!” 乔风笑道:“不过是一身牛力罢了,哪里能够与大侠相比,一掌就可以将巨蛇打飞!” 冷万山道:“发力之时一定要懂得借力打力之法。”说完双掌比划一下,乔风终于清楚冷万山方才出掌之时并非直接迎上,而是顺着蛇头向后轻轻一收然后打出,虽然无法弄清其中的含义,只是一点可以清楚,这样做必然有他的道理。 事实已经清楚,如今的乔帮主便是当年被冷万山救下的打柴人,也许是无意也许是有意,冷万山将一套掌法传给乔风,乔风倒是了得,从小没有任何武功功底愣是将一套破风掌练得有模有样,最后招收人手建立樵帮,多半不想忘记自己原有的本分,樵帮弟子都是樵夫打扮,所用兵器便是手中柴刀。 乔风得知恩师被九幽老怪所杀立刻带领弟子赶奔九幽山,沿途布下陷阱不过是为了对付负伤的九幽老怪,不想确是被三花门的人踩中,如今来到猛虎山下停住脚步,一条狭窄的峡谷出现在樵帮众人面前,一展虎皮大旗迎风飘舞,正是猛虎帮特有的标志,身形向上决心会一会猛虎帮。 第四百七十一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樵帮的出现并非出于意外,樵帮帮主乔风当年与冷万山有过师徒之缘,一身掌法更是得铁掌游龙冷万山悉心传授,更是有救命之恩,得知消息立刻带领樵帮众人出发,多半是要与恩师报仇,至于是否觊觎九幽山财富不得而知。 李开得知消息,不想三花门众人沿途与樵帮发生不愉快的一幕,这一点对于猛虎帮而言确是一件好事,不管对方是否目的,总要出面才是,啸天虎李开打定主意带着猛虎帮众人赶奔山下。 樵帮众人分列两侧,这一点与三花门弟子完全不同,看似随意确是占据几处有利位置,一旦动手至少可以扳回一些劣势,脚步声响起,几道身影慢慢出现,其中自然少不了三花门门主,见到樵帮等人三花门门主不由得冷哼一声,多半是做做样子罢了。 李开迈步上前,乔风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猛虎帮大当家!乔风有礼。” 李开从山上走下来到近前上下打量,乔风身体强壮程度不在自己之下,一把柴刀挂在腰间,双手背在身后,对于樵帮倒是有些耳闻,乔风掌法出众,自己同样擅长拳法,以拳法对上掌法不知有几成胜算,不想李开这个时候已经暗自打乔风主意,多半担心攻下九幽山之后为了利益大打出手。 李开道:“乔帮主!久闻大名。” 乔风道:“大当家客气,乔风快人快语,这次带人前来是想借路,还望大当家行个方便!” 李开笑道:“虎跳峡虽然归属猛虎帮,确是从来不会难为江湖上的朋友,只是不知乔帮主想要去往何处?” 乔风道:“九幽山!” 李开道:“莫非是要上山送礼不成?” 乔风哈哈大笑,“礼倒也免了,终倒是可以!”送终原本之意是指人死了之后,子女亲属安排身后事宜,于是便有了养老送终之说,同样有终结、毁灭的含义,乔风表露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对付九幽山而来,啸天虎李开自然不清楚当初冷万山救下乔风那段往事,至于两人之间的情分更是丝毫不知,不过是想借机捞取好处罢了,嘴上倒是说得好听。 汪英道:“我看八成是想上去浑水摸鱼弄些好处!” 乔风目光落在矮脚虎汪英身上,只见此人身形矮小,双腿粗壮有力必然擅长腿上功夫,“这位是?” 李开道:“是我二弟汪英,人称矮脚虎,xing子直了些,还望乔帮主见谅!” 乔风笑道:“不管怎么说都好,路肯定要借,山同样要上,大当家不如指出一条明路!”乔风说完脸se一沉,猛虎帮众人从山上下来,自己已经说明来意,只是一直没有明确的答复,更加不想在这里耗费功夫。 李开咳嗽一声,“李开有个提议,乔帮主若是赞成ri后便是兄弟,若是不同意,同样会放诸位过去,李开虽不是君子确是一言九鼎。” 乔风道:“大当家请说!” 李开道:“不管是樵帮也好,三花门也罢,这次的目的完全相同,如果诸位不嫌弃便一同上山,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三花门门主会意从身后走出,“三花门自然赞成。” 乔风目光落在从李开身后走出的胖子身上,心里清楚三花门与猛虎帮必然已经结盟,樵帮此行只是想为恩师报仇,至于其他的根本不在乎,“樵帮同样赞成!” 李开连连点头,“如此甚好。” 三花门门主道:“只是三个门派人数众多,如果不能统一调配难免伤到自己人,本门主提议选出一个头领出来,得到好处之后由头领分配,也好免去冲突!” 三花门门主话音落下,李开不免心中得意,论身份自己身为猛虎帮大当家,实力要在樵帮、三花门之上,三花门门主这样说的目的已经明确,剩下的就看乔风懂不懂得做人。 乔风笑道:“一切自然听李大当家指挥。” 李开推脱道:“使不得,使不得,还是乔帮主担任为好!” 三花门门主道:“在下同样支持大当家担任,论实力有谁是大当家对手,论智谋同样首屈一指,试问有谁可以与大当家相比!”说完目光落在乔风身后,樵帮众人脸se顿时有些不好看,平白无故确是要听猛虎帮的差遣,论武功、智谋帮主未必输给别人,何必屈人之下,这恰恰是三花门门主心机过人之处,不过是借着这样的机会挑拨关系罢了。 李开道:“既然如此,李某便免为其难,九幽山魔头作恶多端,身为武林中人自然应该守望相助,除魔卫道,这次猛虎帮、樵帮、三花门一同除魔,不得有异心,否则杀无赦!” 啸天虎李开虎目环视众人,既然帮主已经答应,樵帮众人只得听从,“一切全听大当家指令!” 猛虎帮、樵帮、三花门,不下百余人浩浩荡荡通过虎跳峡直奔九幽山,对于猛虎帮众人早已对虎跳峡十分熟悉,樵帮这些人确是第一次从这里经过,只见两旁悬崖峭壁,中间一条细细的通道,勉强可以三四人通过,一些突起的岩石之上偶而有飞鸟从上面飞起。 乔风查看左右,如果选择在这里埋伏人手,想要强行通过必然无法做到,选择与猛虎帮联手更加没有太大损失,毕竟各方所求不同,这些人不过就是沿路劫掠的山贼而已,那些江湖道义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 众人前行,一路上倒也平静,李开用手一指道:“那便是九幽山!” 乔风抬头,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山而已,只是不知为何冠上九幽之名,九幽老怪的名头更是由此而来。 三花门门主道:“不知李兄心里如何打算?” 李开道:“赶到九幽山之后立刻攻山,以免夜长梦多!二位以为如何?” 乔风道:“乔风没有异议,既然难免一战,什么时候出手根本不重要!” 三花门门主道:“这样也好!” 扑棱棱,几只飞鸟被脚步声惊到,扑棱翅膀从树丛中飞起,身形在空中盘旋,嘴里发出几声啼鸣,多半是在提醒同伴,有一群危险的生物正在慢慢靠近,人类凭借智慧占据食物链的顶端,即便凶猛如虎豹同样无法与人类抗衡,不仅仅是数量上差距,毕竟尖牙利嘴始终无法与人类打造出的兵器无法相比。 众人接近九幽山,身形弯下,脚步同样放轻,换做平ri何人敢这样堂而皇之上山,几名走在前面的弟子顿时停住脚步,到了九幽山下,心境同样变得不同,昔ri九幽山的yin影依然无法散去,即便明知九幽仙尊重伤下落不明,即便明知九幽八鬼已经不复存在,只是一种潜在的压力令人不敢上前。 李开等人来到近前,一条石路蜿蜒向上,一眼看不到边际,山腰处露出一处漆黑的洞口,犹如一张吃人的大嘴多出几分yin森恐怖,九幽山这种天然洞穴不在少数,正是凭借这些洞穴,老魔当年才能逃过众人追捕。 李开迈步向前,确发现步子远远要比平时沉重许多,三花门门主长出一口气,多半想起平ri走在这条路上的情景,肥硕的身形慢慢向上,没走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内心更是忐忑不安,生怕jing心准备的礼品得不到九幽仙尊欢心,仙尊一旦动怒,对于三花门这种小门派而言绝对是灭顶之灾。 事过境迁,没有人可以永远拥有权势,毕竟所谓的权势只是相对而言,九幽山所凭借的无非是强大的实力,在强大的实力面前所有人只得屈服,甚至沦为奴仆,即便遭受不合理的待遇同样不敢吭声,只是一旦得到机会,这种屈辱便会成为复仇的怒火。 第四百七十二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一阵风吹过,洞口处发出呜呜的声响,犹如人在低声哭泣,这种声音不由得令人头皮发麻,一道黑se的影子猛然飞起,确是石缝之中钻出的飞鸟,这种突然出现的身影令人感到厌烦,一颗心更是随之起伏,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拔了毛脖子一扭直接生了火烤上然后一股脑吃到肚子里,似乎只有这样才算解气。 鸟依然是鸟,没有任何不同,变的只是心境罢了,内心的贪yu最终战胜恐惧,猛虎帮、樵帮、三花门众人慢慢摸上九幽山,这片平ri里根本不敢踏足的地方,趁手的家伙拎在手里,上百双眼睛不时左右查看。 汪英低声骂了一句,“怕个鸟,整个九幽山就一个人,我们这至少有一百个,即便再有能耐又能把我们怎么样!” 李开使了一个眼se,汪英只得停住,打了一个手势,山顶处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三花门门主脸上隐约显出汗迹,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紧张,刚才不过是九幽山外围,进入洞口才是真正的考验。 众人停住,乔风道:“大当家有何吩咐?” 李开道:“这里便是九幽山入口,当年九幽老怪那些人就住在这里,没有指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否则后果自负。” 乔风道:“里面的情形大当家是否熟悉?” 李开摇头道:“当ri不过是趁着寿辰之ri上山送贺礼,所见到的只是一个洞穴罢了,至于里面的洞穴确是没有进过!” 三花门门主道:“里面洞穴不在少数,一旦出现岔路怎么办?” 李开道:“进去再说!” 矮脚虎汪英早已按捺不住,身形一弯脚下发力,第一个窜入洞口,身形很快消失,众人慢慢从洞口进入。 滴答,滴答,那是水滴从上面落下发出的声响,洞内浑然天成,阳关顺着缝隙透入,山上有天然的泉水流下,九幽老怪十几年未曾下山或许不仅仅因为对当年追杀自己的那些武林人士有所畏惧,在这里生活久了,或许真的不愿意离开。 众人进入确是不见矮脚虎汪英身影,山洞不大,阳光透入,完全可以一眼看到尽头,尽头处依然是漆黑的洞口,不想确是洞中有洞,九幽山速来以洞著称,这一点所有人清楚,好在入口只有一个,只要一直走下去,必然可以找到想要的东西。 三花门门主道:“二当家去了哪里?” 李开道:“他xing子急多半去了下一个山洞。”说完来到洞口前停住,地上留下脚印十分清晰,必然是刚刚留下,一弯身进入洞口,石洞内的光线慢慢变得昏暗,几根石柱从上面垂下,白se的石浆从上面不停滴落,地上形成高低不同的石柱,石洞内依然不见汪英身影,不想xing子如此之急,多半是想快一点拿到九幽山上藏着的宝贝,确是忽略了一点,那便是逍遥鬼段玉,九幽山内静得吓人。 三花门门主一双小眼睛环顾四周确是不见汪英影子,这里俨然成为一座空山,会不会是逍遥鬼段玉同样得到消息,于是拿了好处离开九幽山,如果真是那样岂不是白忙乎一场。 石洞内依然没有汪英身影,李开等人只得继续向前,身后弟子距离确是慢慢拉开,有人甚至开始欣赏起石洞内的风景,上山之时内心的忐忑早已消失,一种奇妙的感觉在所有人心里形成,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山,这一次不会有任何危险。 一道身影慢慢出现,从衣服上可以判断必然是矮脚虎汪英,“二弟,慢点!”李开低声喊了一句,汪英确是如同没有听见一般,身形进入洞口再次消失。 一名猛虎帮弟子打了一个喷嚏,洞里渐渐昏暗,温度同样降了不少,多半有些口渴,恰好看到山泉形成的水池,来到近前身体弯下双手捧起放在嘴边,水质清凉带着一丝甜意,脸上不由得露出喜se,弯下身去,一样东西慢慢从水底浮起,弟子吓得一声尖叫身形连连后退。 尖叫声响起,樵帮帮主乔风停住脚步,李开走的最急,三花门门主手提大刀一直跟在身后,多半担心分不到自己应该有的那一份,乔风来到近前,“什么事?” 猛虎帮弟子眼中尽是惊恐,用手一指道:“死人,水里有死人!” 乔风冷哼一声,“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弟子道:“是二当家!”乔风听罢顿时神情一变,刚刚明明看见矮脚虎汪英身形,弟子确是说在水里发现汪英尸体,多半是受到惊吓胡说罢了,即便如此还是心里好奇慢慢接近想要一看究竟。 乔风身形慢慢接近,头向前探出,不由得连连后退,猛虎帮弟子说的没错,从水里浮上来的尸体正是矮脚虎汪英,汪英已死,只是刚才那个人又是谁! “捞出来!” 几名胆大弟子上前将汪英尸体从水中捞出,只见汪英双眼圆睁,舌头从嘴里伸出,死相极为吓人,原本穿在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见,应该是有人穿了汪英的衣服假扮成汪英,目的就是引自己这些人前去追赶,只是究竟是谁可以瞬间杀死汪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身上更是没有任何伤痕,难道是鬼怪不成,绝对不会,九幽老怪座下八大弟子完全以鬼命名,不过确是活生生的人而已,不然如何会在无影谷内被人杀死。 “二当家,怎么死了!” “太吓人了,谁干的都不清楚。” 乔风站起身形,“这不过是有人跟我们玩的一个小把戏罢了,保持jing惕跟上。” 石洞里死了人,原本那些在后面磨磨蹭蹭的弟子顿时来了气力,一路小跑不时往这边看上几眼,一名樵帮弟子道;“帮主,这件事怎么看?” 乔风道:“九幽山还有人,应该是剩下的逍遥鬼,李大当家他们有危险,要快,不然就来不及了!”说完身形一闪快速向前。 李开带着几名弟子身后跟着气喘嘘嘘的三花门门主连续追了几个石洞,汪英确是一直不停,李开回头,多半是追得太急,后面的人已经远远落在身后,更加不见了乔风身影。 “在这里等等!” 三花门门主深吸一口气,“可累死我了,二当家这是这么了,一直向前怎么喊也听不见!” 李开道:“二弟胜在脚力,这样追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总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三花门门主环视四周,“这里好像和以往来的地方有些不一样!” 李开点头,“按照常理走了这么多洞穴,应该来到中间最大的那个洞穴才对,只是一直跑下去始终没有看到,所以才会觉得奇怪。” 三花门门主道:“九幽山内洞穴实在太多,多半是一不小心走错了路,不知道樵帮那些人会不会撇下我们自己去捞好处。”三花门门主这个时候依然不忘恶意中伤,多半与平ri为人有关。 李开目光落在洞口,心里不免有些担心,这样横冲直撞一旦遇到逍遥鬼必然无法对付,当年自己躲在暗处恰好看到逍遥鬼段玉出手,速度极快,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对手身前,一双手似乎拥有魔力一般抓住人的脖颈,死相更是恐怖,眼睛突出舌头伸出老长,那样的情形虽然过去有些时ri确是始终无法忘记。 李开道:“在这里等等便是。” “还是到地狱去等好了!”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几人顿时jing觉,确是不见人影,三花门门主手中大刀一横,“什么人,出来,少在那装神弄鬼!” “三花门的死胖子,谁给了你胆量敢来九幽山撒野!”话语中透出冰冷,一道身影从上方慢慢滑落,整个身体完全贴在石壁之上,身上的衣物更是与石壁颜se几乎相同,所以即便一直隐匿在上面确是无法发现。 第四百七十三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二)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猛虎帮、樵帮、三花门,不下百余人慢慢摸上九幽山,没走一步都是十分小心,毕竟这里曾经有太多令人恐惧的梦魇,令人不敢接近,即便明知九幽山早已失去往ri的威势,甚至只剩下逍遥鬼段玉一个人,即便如此内心深处早已形成的恐惧依然无法散去。 众人进入九幽山洞口,顿时被洞内浑然天成的美景所吸引,如果不是紧紧握在手中闪烁寒光的兵器不停jing示自己这一次的目的,或许真的可以游览一番,矮脚虎汪英xing子最急,眼见众人犹豫不决不由得冷哼一声,脚下发力瞬间消失不见,多半想快一点找到隐藏在九幽山之中的宝藏,李开也是无奈,多年兄弟彼此十分了解,担心义弟有事,带着人手顺着洞口一直向内追去,进入九幽山石洞中众人阵型慢慢拉开。 一名猛虎帮弟子多半口渴,滴答,滴答,晶莹的水滴顺着石壁滴落发出声响,喉咙里顿时干渴难耐,快步来到水池前,捧起一把,喉咙处顿时一阵清凉其中更是夹杂着一丝甜意,忍不住弯下身去,一声惊叫吓得连连后退,刚刚消失不见的二当家汪英被人发现死在水池之中,身上衣物被人拿走,乔风顿时清楚,刚才自己这些人所看到的那个人不过是有人假扮而已,真正的汪英已经被人悄无声息杀死丢入水池之中。 如果不是这样的一个偶然被弟子遇到,任何人都无法想到这样的结果,汪英身为猛虎帮二当家武功不弱,杀死汪英的那个人又是谁,从进入石洞到发现尸体不过瞬间,凶手又是如何做到!乔风弯下身去,伸手一探,汪英浑身冰冷,这似乎不是一个刚刚死去的人应该有的温度,难道平ri里见到的汪英早已死去不成,不会,绝对不会,这样奇怪的念头刚刚升起顿时被理智所清除,鬼怪之说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而已,欺骗善良百姓的无稽之谈而已,汪英眼睛瞪圆舌头伸出,咽喉处慢慢隐现六道印痕,必然是被人用手直接掐死,所以才会出现这样恐怖的死状,只是人的手指应该只有五个才对,咽喉上的印痕确是六个。 方才发现尸体的弟子被人扶着不停呕吐,嘴里一阵阵犯苦,多半太过用力的缘故,咽喉处更是火辣辣的痛,不清楚喝下浸泡死人的水之后会不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变化,乔风突然想到什么,“不好,他们有危险!” 其中所指自然是追赶汪英的猛虎帮大当家啸天虎李开、一直跟在身后想要分得好处的三花门门主,眼前这个是真正的汪英,那么刚才看到的那个必然是有人假扮,目的就是引众人深入,加上死去的汪英,如果四人联手必然不会畏惧逍遥鬼段玉,一旦被人各个击破,最后能否攻下九幽山尚且很难定论。 事实确实如同乔风所想的那样,李开生xing多疑,追着追着心中犯起嘀咕,自己这个二弟虽然有时候脑子容易犯浑,只是对自己这个做大哥的说的话倒是言听计从,不想进了九幽山之后一切完全变了样,任凭自己如何呼喊就是不停,几次看到汪英的背影,这样的距离即便自己故意压低声音依然可以听到,而且背影似乎有些不妥。 离开终于想出不妥之处,就是太矮了,一直追赶似乎忽略了这样的细节,汪英身形矮小,只是刚才那道影子似乎更矮,即便弯着身子同样要高出一些才对,难道那个人根本就不是汪英,而是有人假扮,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陷入危险之中。 李开神se一变转身要走,猛然一道黑se的影子犹如蝙蝠一般从背后慢慢落下,不想这个人一直藏在高处,借助漆黑的石壁隐藏身形,自己两个人确是一直没有发觉,后路被堵,三花门门主双手持刀。 “逍遥鬼段玉!”一直贴在石壁上的那道黑影正是九幽老怪首途逍遥鬼段玉,跟在九幽老怪身边时间最长,确不是最为信任之人,多半因为平ri里行为极不检点,平ri里更是做出不少荒唐事,所以才会有了逍遥鬼这样的称号。 段玉冷哼一声,“三花门的死胖子,猛虎帮的李开,你们两个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不成,没有九幽山的命令敢擅闯禁地!” 三花门门主吓得双腿一软,“大尊者,一切都是李开怂恿,还说九幽仙尊被人打伤,其他尊者都被人杀了。” 逍遥鬼段玉身形不由得一颤,“你说什么?” 啸天虎李开身形退到一旁,不想三花门门主如此卑鄙无耻,这个时候确将所有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从段玉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对于九幽老怪等人所发生的事并不知晓。 三花门门主道:“回大尊者,江湖上已经传开,先尊在苏州城无影谷被人打伤,其他尊者都被人给杀了!” “这不可能,以师尊的武功试问有谁能够将其打伤,还有我的那些师弟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不过是江湖传言罢了!” 三花门门主道:“大尊者说的是。” 啸天虎李开用手一指,“不想你确是这样的卑鄙小人,都怪我李开看错了人!” 段玉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次三花门擅闯九幽山死罪可以免去,不过猛虎帮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李开哈哈大笑,“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为好,九幽山早已不是以前的九幽山,即便猛虎帮无法攻下,自然有别的帮派会来,不如分了好处各走各的。” 段玉话语之中透出yin冷,“想来九幽山拿好处,就怕你没那个本事,不管谁来都好,只有死路一条!” 石洞口一道身影慢慢出现,正是刚才消失不见的汪英,李开喊了一声,“二弟,快过来!” 那人猛然转过身形,李开不由得眉头一皱,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的义弟汪英,整个人坐在轮椅之上,身上披着汪英的衣服,加上光线昏暗所以才没有看清,现在终于清楚为什么要比实际中矮上一截。 “你把我的兄弟怎么样了?”李开看到幽冥鬼披着汪英的衣服顿时清楚,自己刚才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有人假扮而成,二弟的衣服为何会在这个人手里。 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正是幽冥鬼虚竹,原本天赋出众,不想确是桀骜不驯,更是公然顶撞九幽老怪,最后被老魔挑了经脉废去武功,从此成了废人。 幽冥鬼坐在轮椅之上,身形随着轮椅慢慢旋转,“闯入九幽山的人下场只有一个。” 李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你们杀了他!” “你很快就会下去陪他,黄泉路至少不会寂寞。”说完发出一阵令人发瘆的笑声。 “杀了他,自然有你的好处!”段玉用手一指,三花门门主脸上表情极其怪异,手中大刀砍向啸天虎,李开避过大刀,双拳直打三花门门主胸口,对于三花门门主的卑鄙行径早已恼羞成怒。 拳风阵阵,李开一身武功尽在双拳之上,一招猛虎下山,双拳错落有致,确是一招一拳砸下三花门门主险险避过,第二拳已经攻到,一道肉球快速向后翻滚,大刀同样丢在一旁,这一拳力道必然不轻,一道身影冲出,漆黑的手掌直接抓向李开咽喉,李开终于看清,段玉的手掌与普通人完全不同,手指之间似乎有一层薄膜连在一起,犹如蝙蝠的爪子一般,其中更是长了六根手指,啸天虎李开身形一晃一拳迎上,黑se的影子瞬间一闪,身形已经到了李开身后,这份速度难以想象,身上的衣物更是犹如蝙蝠的翅膀一般。 第四百七十四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三)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啸天虎李开带着几名弟子一直追赶,那道身影一直向前,对于自己的呼喊声更是充耳不闻,心里不由得犯起嘀咕汪英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前后的变化如此之大,甚至完全成为一个自己所不曾熟悉的人,那道身影似乎矮了一些,李开哪里知道,就在身后不远处的石洞之中找到汪英的尸体,一个死去的人如何能够活动,直到段玉、虚竹两人出现,所有一切方才弄清,一直追赶的身影只是坐在轮椅之上身披汪英衣服的幽冥鬼虚竹,双腿虽废但是借助轮椅加上地形十分熟悉,速度丝毫不比正常人慢。 逍遥鬼出现,三花门门主立刻露出平ri里唯唯诺诺的样子,更是将所有责任推到啸天虎李开身上,逍遥鬼段玉冷哼一声,“杀了这个人,三花门的人必然可以无事,不然所有人都要死!” 三花门门主如遭特赦一般身形暴起,手中大刀轮圆劈向李开,早已把猛虎帮上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啸天虎斗双拳迎上,更是恨不得一拳将这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打死,想到义弟惨死,自己处境更是危险,好在逍遥鬼没有出手,只有抓住时机击杀三花门门主然后找机会冲出去才行。 啸天虎打定主意双拳抖开,李开拳法刚猛,三花门门主身形肥硕确是极为灵活,手中大刀劈、戳、点、削两人斗在一处,幽冥鬼一脸得意,手指忍不住敲打轮椅边缘,多半十分享受这种权势带来的快感,只是可惜一身功夫被老魔废掉,不然早已将两人直接杀死享受鲜血从对方体内流出时的刺激。 逍遥鬼段玉确是一脸yin沉,从三花门门主嘴里得到消息师尊重伤,其他师弟尽数被人杀死,必然不是空穴来风,不然以三花门、猛虎帮这些人的胆量如何敢公然进入九幽山,更是扬言杀死自己,不由得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幕。 矮脚虎汪英xing子急,脚力更是惊人,众人停在九幽山石洞洞口不敢上前,汪英早已按捺不住,只是碍于大哥的情面所以迟迟未动,李开一声令下,汪英脚下发力第一个窜入石洞之中,顾不得欣赏沿途景se,脚下不停直奔第二个洞口而去,这时李开等人方才进入洞口,看到的只是汪英消失的身影。 汪英心急,好处必然有限,如今多了樵帮能够拿到手的更是有限,别人怕你逍遥鬼汪英可是不怕,打定主意脚下不停,石洞内的情形更是看得清楚,除了石柱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事物,一时弄不清九幽山藏东西的地方究竟在什么地方,只能继续向前。 汪英停住脚步,滴答,滴答,那是水滴滴落发出的声响,不知经过多少年月的累积,慢慢一池子,水滴落下的地方更是形成一个深深的坑洞,水顺着坑洞慢慢流入水池之中,石洞内的山石十分坚硬,即便人力想要做到同样不易,不想这样的水滴确是可以,多半应了那句古语‘水滴石穿’。 汪英停住脚步,洞口处出现一道人影,人坐在轮椅之上,必然是那个残废幽冥鬼无疑,不想确是在这里被自己遇到,只能怪他倒霉。 幽冥鬼一脸惊奇,不想九幽山上出现外人身影,这样的情形十几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九幽山禁地?” 汪英冷哼一声,“很快就会被我们的人踏为平地。”说完身形向下一蹲整个人猛然跃起凌空一脚踢向幽冥鬼,在汪英眼里幽冥鬼不过是一个丝毫没有用处的废人罢了,只需要一脚下去便可以轻松杀死,骤变突起,坐在轮椅之上的幽冥鬼猛然飞起,速度快得惊人,双腿在地上一点,整个人迎上汪英,左手一晃,右手迅疾无比抓中汪英咽喉。 两道身影落地,汪英试图挣脱,确发现抓住咽喉的那只手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力道,那人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犹如抓在手里的根本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触犯权势应该得到应有惩罚的罪人。 时间慢慢过去,汪英眼珠慢慢突出,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不信,坐在轮椅上的这个人如今双腿安然无恙站在地上,这个人必然不是双腿已废的幽冥鬼虚竹,从出手的方式可以看出必然是逍遥鬼段玉,不想确是被人以这样的方式给骗了,如果不是大意,刚才那一招必然可以躲过,如今咽喉要害被人抓住更是无法挣脱,难道我汪英就要死在这里不成。 尸体丢进冰冷的水里,拿在手里的确是汪英身上穿的长袍,推着轮椅慢慢消失,下一个洞口处等候的正是幽冥鬼虚竹,坐在石头之上,“解决了?” 段玉点头,“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 虚竹道:“那些是什么人?” 段玉道:“应该是猛虎帮的人,刚才死的那个应该就是矮脚虎汪英,别人必然不会有那样的速度,只可惜跳的高同样死的快。” 段玉弯身将虚竹从石头上抱起放在轮椅之上,虚竹顿时可以依靠轮椅来回移动,“如果不是双腿无法活动,一身功力尽废,小小的猛虎帮如何敢闯我九幽山!” 段玉道:“师弟当年确实有错,只是师尊那么做同样有些过了,只可惜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敢反抗。” 虚竹默不作声,“大师兄,现在怎么办?”石洞外脚步声响起,段玉手指放在嘴唇中间,衣服快速披在幽冥鬼虚竹身上,“师弟只需要将这些人引走,接下来的事交给师兄就是!”说完身形慢慢升起,整个人犹如蝙蝠一样挂在石壁之上,这种奇妙的功夫令人惊叹,李开带人进入石洞,恰好看到汪英背影。 “二弟,不可鲁莽,等一等其他人再说!”那道背影早已不是汪英,听见声音停顿一下,双手在轮椅上一拨直接进入洞口,李开急得一跺脚,心中暗道,今天二弟是怎么了,怎么跟着了邪一样,无奈只得继续追下去,几道身影进入石洞,一道黑se的影子慢慢从石壁上落下,脸上带着一丝诡异慢慢消失。 三花门门主大刀展开与啸天虎李开斗在一处,李开武功稍胜几分,双拳刚猛恨不得一拳将眼前这个唯利是图的三花门门主打死,三花门门主一刀劈来,李开身形错开抓住时机飞身迎上,双拳错开,第一拳发出用出八成力道,三花门门主闪身躲过,李开身形接近第二拳已经攻到,只是上面的力道最多剩下五成,即便如此三花门门主依然吃不消,一道肉球向后滚出,手中大刀同样丢在一旁,可以看出这一拳必然不轻。 李开占得先机,身形一晃看似攻向倒地的三花门门主,确是暗暗接近洞口,只要距离足够接近,完全可以躲避段玉的攻势退回到刚才经过的石洞,那样便可以拉近与樵帮等人距离,一道身影快速接近,李开双拳护住要害,漆黑的手臂,六根手指连在一起,犹如蝙蝠的爪子一般抓向李开咽喉,离开双拳向外一分,拳未到风先到,不愧是练就猛虎拳的好手,身形魁梧有力,一拳打出风声大作。 段玉身形一闪到了李开身后,这样的速度完全令离开无法招架,身形转到一半段玉身形已经近在咫尺,无奈只得斜着出拳,这样的姿势出拳的时机、力道、速度完全无法与正面相比,段玉逍遥鬼爪击中李开,李开蹬蹬蹬退后几步站稳身形,被击中的位置更是一阵酥麻,鬼爪之上必然淬毒,不想一时大意陷入危境。 第四百七十五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四)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逍遥鬼段玉与幽冥鬼虚竹身份对换,矮脚虎汪英一声冷笑,如果面对逍遥鬼或许还能有些看头,九幽八鬼之中要数逍遥鬼武功最是不济,汪英自然清楚,如果不是听大哥李开提起当ri无意间见过逍遥鬼出手,招式怪异瞬间击杀十余人,汪英必然不会把九幽山放在眼里,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个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废人罢了,汪英冷哼一声,“猛虎帮二当家汪英今ri要血洗九幽山!” 汪英一身功力都在双腿之上,身形一矮,双腿发力,整个人犹如弹簧一般瞬间从地上跃起,一脚踢向幽冥鬼头顶,坐在轮椅之上的幽冥鬼确是丝毫不惊,汪英人在空中发出一声怒吼,脚上更是用出十成力道,汪英有绝对的自信,足足练就二十余年,一脚下去即便无法做到踢石石碎,只是人的身体必然无法阻挡。 轮椅之上的幽冥鬼不惊反喜,眼见汪英身形跃起脸上露出一丝喜se,汪英这一脚力道必然不轻,只是错在太过轻敌,身上连续露出几个破绽,幽冥鬼双手猛然在轮椅上一拍,身形落地,原本失去作用的双脚确是在地上轻轻一点,这样的奇怪举动完全出乎汪英意料之外,汪英人在空中一脸诧异,不想一个废人确是可以爆发出这样的战力,一道黑se的影子直接破开汪英几乎不存在的防御,黑se的手臂抓住咽喉要害,自己被人骗了,这是汪英临死之前脑海里最后闪现的念头。 两道身形落地,手臂顺势一拉,身上的长袍已经从身上直接拔下,这样的举动更是奇怪,汪英不过是个身材矮小样貌丑陋的男人,莫非是有特殊的癖好不成,换做别人必然无法解释,只是九幽八鬼确是不同,做事的手法更是令人难以想象,当ri夜行鬼严言便是将所有怨气撒在那些因为身世或者境遇堕落的女子身上,来发泄内心的愤恨,更是用出极尽残忍方式。 “真是个废物,单凭这点手段就想和九幽山的人对抗,真是不自量力。” 一切不过是逍遥鬼jing心布下的局罢了,猛虎帮、樵帮、三花门不下上百人进入九幽山,逍遥鬼段玉早已知晓,透过石洞的缝隙向下查看,整个人犹如吊在空中的蝙蝠,段玉不由得眉头一皱,不想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好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之辈,一道身影快速通过几道石洞,段玉身形慢慢落下,不想确是出来这么一个愣头青,就拿这个矮子开刀好了。 李开带着几名弟子身后跟着三花门门主苦苦追赶,汪英确是始终不停,终于发现不妥之处,身后落下一道身影堵住退路,汪英转身,李开方才看清,那哪里是自己的结拜兄弟汪英,衣服披在幽冥鬼虚竹身上,光线昏暗所以一直没有发觉,汪英必然凶多吉少。 李开击退三花门门主,打定主意只有退走才能保住xing命,身形一晃,逍遥鬼段玉早已看出李开用意,一声冷笑身形瞬间攻出,李开无奈只得摆动双拳相迎,逍遥鬼段玉招式怪异,身法更是要在李开之上,李开胜在气力,一拳打来段玉不敢硬接,身形一晃,双臂分开,黑se的衣服撑起犹如一只巨大的蝙蝠,身形落地瞬间弹起,李开想要转身接下这一招已然不及,只得斜着攻出一拳,段玉身形轻轻一侧,如果是三花门门主必然无法避过,毕竟肚子太大,逍遥鬼李开确是不同,身形瘦削干枯,身体轻轻一侧,犹如纸片一样避过拳风,鬼爪击中啸天虎李开。 李开腰腹处被鬼爪击中,好在力道不大,身形蹬蹬蹬后退几步勉强站住,段玉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犹如从喉咙里硬挤出来一般,石洞内传出回声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声响,不由得令人浑身发冷。 段玉发出一阵冷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气力,乖乖去地府去陪你的好兄弟去吧!” 李开眉头一皱,不退反进,左手一晃对方面门,右手拳横着打出,段玉故伎重演并不硬接,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方为上策,自己所依仗的恰恰是诡异的身法还有手上带毒的鬼爪,啸天虎气力惊人,猛虎拳更是力道十足,逍遥鬼段玉身形一晃消失不见,李开一拳打空,多半担心段玉从身后攻击自己,一脚踢向身后,确是再一次落空,逍遥鬼段玉并不在身后,身形猛然一转,身后空无一人,逍遥鬼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逍遥鬼李开整个身体贴在上方石壁之上,李开一脚踢空抓住时机,一道身影悄无声息从空中落下,鬼爪直接抓向啸天虎李开头顶,如果头顶要害被鬼爪抓中必死无疑,一声怒吼三花门门主蓄势已久的一刀猛然发出,确是直接劈向逍遥鬼段玉,段玉一声惊呼,刀光已然接近,不想确是被这个死胖子给骗了,刚才不过是假意屈服,只是两人之间的厮杀自己看在眼里,完全是拼命的招式,李开那一拳更是不轻,所以才会相信。 逍遥鬼人在空中猛然双臂一抖,硕大的衣服再次撑开,人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住,如果继续向下,整个人都要被刀光击中,三花门门主手中大刀劈空顺势向上一挑,逍遥鬼鬼爪直接抓向刀柄身形顺势向下攻去。 头上传出劲风,李开顿时jing觉,只是全身上下被逍遥鬼攻势罩住根本避无可避,双拳向上,希望可以逃过一劫,双拳打空,头上的劲风同样消失,李开猛然抬起,恰好看到三花门门主肥硕的身形从空中慢慢落下,一道身影顺着刀柄快速接近,一爪击中三花门门主咽喉,好在上面都是肥肉,鬼爪只是击中确是无法做到像杀死汪英那样直接掐住对方咽喉要害。 三花门门主落地,左手捂住伤处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啸天虎李开闪身来到近前,“门主,你,这是何意?” 三花门门主道:“本想这样骗得魔头信任,然后趁机将他给杀了,不想还是功亏一篑。”三花门门主假意畏惧投靠逍遥鬼段玉,更是使出全力与啸天虎力拼,啸天虎双拳交错,换做平ri必然可以避过,只是这样斗下去始终不是办法,打定主意,避过第一拳,三花门门主心里清楚第二拳上的力道必然无法与第一拳相比,以自己的身体完全抗得住。 逍遥鬼凭借诡异身法击中李开,三花门门主不由得眉头一皱,即便自己出手,这样的时机恐怕同样无法伤到这个魔头,只得忍耐,好在李开伤势不重,双拳轮开风声大振,逍遥鬼故技重施,身形一闪,所处的位置不是身后而是头顶,没有任何声响,整个人位于啸天虎李开上方,身形落下鬼爪直接抓向对方头顶,啸天虎遇险,三花门门主只得出手,憋足气力,身形猛然暴起,手中大刀劈向逍遥鬼,不想还是无法将其杀死,自己确是中了对方一记鬼爪,咽喉处更是火辣辣的痛。 啸天虎李开扶住三花门门主肩膀,“是李开误会了门主,都怪啸天虎有眼无珠!” 三花门门主道:“大当家不必如此,即便我帮主逍遥鬼杀了大当家,以这魔头的xing子到时候还是不会放过三花门,所以不过是为自己找一条活路罢了。” 逍遥鬼段玉目光中透出yin冷,“不错,所有人都要死,任何人都不例外。” 第四百七十六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五)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三花门门主假意顺从,危机时刻只得出手,不然啸天虎李开必然死在逍遥鬼段玉鬼爪之下,一道黑se影子从高处落下,身上黑se的衣衫打开,整个人像极了那些寄居在石洞内的蝙蝠,一双鬼爪犹如猎鹰抓向猎物,刀光升起,一道身影随着刀光从地上跃起,正是一直蓄势待发的三花门门主,手中大刀斩向半空中落下的逍遥鬼段玉,段玉不由得神情一变,鬼爪无法发出,不想这个时候三花门门主突然出手,时机把握更是恰到好处,逍遥鬼双臂猛然一抖,硕大的黑袍猛然展开,石洞内顿时变得更加昏暗,接着升起的机会躲过刀光,双手一合轻松将刀柄抓住,一道黑se的影子猛然攻下,攻向的确是三花门门主。 三花门门主连连后退,咽喉处被鬼爪击中,好在上面尽是肥肉,逍遥鬼人在空中力道同样不足,即便如此同样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咽喉处更是火辣辣的痛,李开顿时清楚三花门门主含义,不想自己确是以小人之心应对,身形一晃来到近前。 逍遥鬼段玉目光中透出yin冷,“所有人都要死,任何人都不例外。” 啸天虎李开拳头握紧,两人身上都有伤势,好在伤势不重,不想逍遥鬼如此厉害,心机更是了得,“你我今ri便并肩除魔!” “不如加上我一个!”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从洞口处跳出,正是樵帮帮主乔风,猛虎帮弟子无意间发现汪英尸体,乔风猛然想起猛虎帮大当家所追的那道身影,如果死的这个是汪英,那么前面的那个人又是谁,或许只是有人布下的陷阱,顾不得太多,直奔下一个洞口冲去,穿过几个石洞,终于听见声响,应该是从下一个石洞传出,乔风站在洞口处仔细听去,多半想通过这种方式知道里面的情形,正好听见三花门门主说的那句,“大当家不必如此,即便我帮主逍遥鬼杀了大当家,以这魔头的xing子到时候还是不会放过三花门,所以不过是为自己找一条活路罢了。” 找一个活路,就是这样简单的道理,同样最容易令人接受,逍遥鬼也许同样如此,只有除掉进入九幽山的这些人自己才有活路。 乔风从洞口处跳出,两人喜道:“乔帮主!” 乔风道:“汪英的尸体已经找到,担心二位当家有事,所以立刻追来,还好来得及!” 啸天虎李开站直身形,“二弟的事已经清楚,这个人就是九幽老怪首徒逍遥鬼段玉,同样是杀死我义弟的凶手,今ri你我合力除掉此魔!” 乔风从洞口跳出,逍遥鬼目光落在乔风身上,此人气势不凡,能够成为一帮之主武功必然不俗,应对两人尚且能够占据上风,如果以一敌三未免吃亏,自古有言空拳难敌四手,好糊架不住一群狼,当年吕奉先何等英雄,还不是败在刘、关、张三人合围之下,自己这边确是没有任何帮手,三人慢慢向前,逍遥鬼身形快速后退。 “拦住他!” 三道身形向前冲去,乔风速度最快,双掌之上运足气力,逍遥鬼人在空中能脸上露出笑意,手臂猛然一抖,两道蓝芒打出,地上顿时升起两道蓝se的烟雾,乔风双掌连续拍出,蓝烟根本无法打散,无奈只得退后,蓝烟弥漫视线同样受到影响,九幽山两人身影同样笼罩在蓝烟之中慢慢消失,三人不敢上前,更是不知逍遥鬼打出的蓝烟之中是否有毒,一旦吸入后果不堪设想,蓝烟慢慢散去,哪里还有逍遥鬼、幽冥鬼两人身影,多半是趁着蓝烟升起的空挡进入洞口逃走。 三花门门主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张脸更是憋得通红,脖颈处被逍遥鬼抓伤,刚才更是强忍着憋住呼吸,乔风来到近前:“要不要紧?” 三花门门主摆手道:“不碍事,不想这魔头这么难对付,手段更是不少,刚才险些着了他的道!” 啸天虎李开道:“如果不是门主舍身相救李开必然早已没命,这份恩情李开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乔风道:“我们这边人多,逍遥鬼会不会因为恐惧放弃九幽山逃走?” 李开道:“不排除这个可能,不管如何,付出这样的代价,一定要拿下九幽山才行!” 三派弟子慢慢聚集,三花门弟子眼见门主受伤,更是看到猛虎帮二当家矮脚虎汪英惨死顿时心生退意,这样的情形好像和当初直接上九幽山来拿好处完全不同,弄不好还要搭上xing命,三花门门主眼珠一瞪,“哪个敢逃,先问过老子大刀才行。” 樵帮倒是上下一心,好在沿途没有任何损伤,身上背着弓箭,这些正是当ri用砍下的竹子做成,樵帮之中不乏经验丰富的猎手还有砍柴的樵夫,常年在丛林之中生活,身手敏捷,更是拥有一手极好的箭术。 猛虎帮矢志报仇,二当家惨死九幽山魔头之手,大当家李开高声道:“诸位兄弟,方才魔头被我三人联手打败,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冲上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洗刷曾经的屈辱。” “报仇,屈辱。”石洞内一时人声鼎沸,众人将手中兵器纷纷举过头顶,所有的畏惧完全被一股豪情所取代,李开的目的已经达到,给人以足够的希望无非是陷入困境之时最重要的一点。 李开点头,乔风、三花门门主一同进入山洞,身后弟子紧紧跟随,沿途经过几道石洞一直不见逍遥鬼身影,只是从地上留下的车轮印痕可以看出两人必然经过这里,一块石头上面留下的印痕引起李开注意,脸上顿时露出喜se,“就是这里,再过两个石洞便可以到达主洞,那里便是当年九幽老怪宴客之地,我想必然是九幽山中心!” 乔风道:“大当家为何这样肯定?” 李开笑道:“当年李开也是闲来无事,无意中在石头上留下痕迹,如今倒是帮了大忙!”说完用手一指石头上的印痕,虽然无法看清具体的形态,隐约可以看出应该是虎的形态。 三花门门主连连点头,“当ri大当家刻画之时同样在场,就是这个绝对没有错。” 九幽山大厅内,逍遥鬼坐在宝座之上,这个座位正是九幽老怪昔ri所有,平ri里弟子大多贪恋这个位置,只是心里同样清楚这是九幽山大忌,除了师尊之外任何人不得私自占有,幽冥鬼虚竹便是最好的例子。 幽冥鬼虚竹坐在轮椅之上,目光落在大师兄脸上,“不如现在离开!” 逍遥鬼睁开眼睛,“天大地大只是哪里才有你我容身之处。” 幽冥鬼道:“总不至于流浪街头,至少能够保住xing命!” 逍遥鬼哈哈大笑,“一生只求逍遥,又岂能苟且偷生,九幽山一旦不在,你我这样的身份必然无法在世间立足,莫不如来个轰轰烈烈。” 幽冥鬼神情一变,“大师兄难道是指那件事?” 逍遥鬼道:“死亡同样代表重生,活着确是要步向毁灭!师弟难道怕了?” 幽冥鬼道:“师弟只是一个废人,除了这里哪也不想去,只是替师兄感到惋惜罢了。” 逍遥鬼道:“当年你我师兄弟八个人,没有人敢坐着个位置,因为所有人清楚,坐上之后的后果,只是即便真的坐在上面又如何,不过是一把冰冷的石椅罢了。”说完站起身形,来到幽冥鬼面前,“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师兄处理,只是最后一件确是要劳烦师弟才行!” 幽冥鬼点头,“放心吧,没有人可以活着走出九幽山!” 第四百七十七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六)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乔风及时赶到,逍遥鬼自知不是三人对手,顿时心生退意,三人哪里能容魔头逃走,两人身上有伤,乔风身形一晃速度最快,双掌之上运足气力,不料逍遥鬼人在空中猛然打出两道蓝芒,确不是伤人的暗器,而是逃走之时遮蔽对方视线之用,三人一时无法弄清其中是否掺有毒烟,无奈只得退后,蓝烟散去,九幽山二鬼早已不知去向,应该趁着放烟的时机逃走,只是出口被人堵住,又能逃到哪里! 啸天虎李开无意间发现自己当年留下的痕迹,顿时脸上露出喜se,按照这个方向继续向里面走过两个石洞便是九幽山最大的石洞,当年九幽老怪寿辰之时便在那里举办,到了那里或许可以找到众人想要的东西。 三人一同走进石洞,双掌、兵器护在身前,多半担心逍遥鬼躲在里面突然发动攻势,只要三人合力相互救援必然不会有事,三人进入,里面没有任何异样,和以前看到的山洞没有任何区别,迈步向前,身后弟子尾随进入,三道人影慢慢消失,里面同样没有任何声响,站在石洞口处等待的弟子同样进入。 进入的石洞远远要比以往的大上许多,只是依然不是主洞,李开用手一指,众人顺着方向望去,只见下一个石洞之上刻着四个大字,九幽仙府,九幽老怪又称九幽仙尊,多半是效仿古人神话之中那些得道成仙的人,于是将自己的洞府取名九幽仙府,九幽山内石洞林立,地形更是千变万化,九幽之名或许由此而来。 三花门门主顿时眼睛一亮,“就是这里,不会有错!” 乔风道:“那还等什么!” 三人迈步向前来到洞口处不由得同时深吸一口气,既然是九幽山最为重要的地方,必然无法与普通的石洞相比,逍遥鬼会不会舍弃这里一切不得而知,三道身影进入依然没有声响,身后的弟子顺着洞口向前。 不愧是九幽老怪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地方,这里已经无法用石洞来形容,火把掩映下金碧辉煌,那是金子所特有的颜se,石壁上涂满金粉,一口泉水向外不停冒着热气,不想确是一口地底温泉,这种温泉水用来驱除寒毒浸泡身体最好不过,不想老魔确是这般懂得享受,石洞内座椅、器具一应俱全,一众弟子进入,不由得张大嘴巴,好大的一座洞府,泉水之上冒出道道白气,晃动火把的光亮,令人忍不住有一种错觉,这里或许真的是一座被遗留下来的仙府。 三人慢慢向前,依然不见逍遥鬼身影,石洞到了这里同样结束,环视四周并没有其他的石洞存在,更是不见逍遥鬼、幽冥鬼二人身影,难道因为恐惧选择放弃这里,从其他的石洞逃走不成,这样完全可以说得通,毕竟与生命相比眼前的一切根本算不得什么。 咔嚓一声,众人顿时jing觉,石洞之上落下一块巨大的石板,顿时将退路完全堵死,两名气力出众弟子上前试图推开,石板确是纹丝不动,无奈只得放弃,从石板上的分量上可以判断足有几千斤之重,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够做到的事情,石洞内必然有机关控制。 退路封死,弟子顿时显出慌乱,难道要困死在这里不成,只是机关又在什么地方,这里既然是九幽老怪的老巢,必然不会将机关放在外面,那样一旦有人触动岂不是将老魔自己关在里面,这样的蠢事试问以老魔的jing明如何会发生。 李开道:“大家不要慌,只要找到机关必然可以出去!” “既然已经来了,何必离开!”石缝之中走出一人,黑se的袍子披在身后,正是刚才逃走的逍遥鬼,只是不见幽冥鬼虚竹身影,对于一个废人没有人会在意,他的存在完全被人忽略,这种境遇对于幽冥鬼而言内心必然不好受,确又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乔风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九幽山已经彻底完了。” 三花门门主手中大刀一晃,“不如先杀了这个魔头再说!” 三道身影同时跃起,逍遥鬼脸上露出笑意,身形猛然跃起,一团黑se从身后飞出,直奔三人而来,三人顿时jing觉,双掌、大刀护在身前,啪啪啪,双掌打中,黑影纷纷坠落,脸上神情顿时一变,更大一群迎面而来,那是一只只巨大的蝙蝠,蝙蝠群猛然分开,张开利嘴向众人扑去,惨叫声传出,几名三花门弟子不备被蝙蝠咬中,手中兵器胡乱砍过去,蝙蝠确是死死咬住弟子身体不放,身上衣衫根本无法阻挡蝙蝠尖嘴,身上的皮肉瞬间咬下直接吞下。 惨叫声连连,一人身形晃动几下,整个人完全变成黑se,不过是成群的蝙蝠罢了,身形倒地,黑se瞬间分开。 “放箭!” 三十几名樵帮弟子弯弓搭箭,一阵竹箭she出,蝙蝠纷纷从地上跌落,只是对于庞大的数量而言,被箭she中的这些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又一轮箭矢she出,黑se的蝙蝠已经临近,弓箭似乎起不到任何作用,只得拿出柴刀上下挥舞。 三花门门主手中大刀轮圆,乔风运掌如飞,李开掌风猛烈,三人背靠背围在一起,地上死去的蝙蝠越来越多,只是黑se的影子似乎无穷无尽一般,逍遥鬼双臂展开挂在石壁之上,犹如一只巨大的蝙蝠看着石洞内近乎残忍的一幕,被蝙蝠咬中失去xing命的弟子不下十余人,蝙蝠闻到血腥更加疯狂,即便被柴刀削断翅膀依然挣扎着不停撕咬。 三花门门主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应对蝙蝠所耗费的气力远远要在与人厮杀之上,时间一长气力不济,到时候如何应付逍遥鬼。 乔风道:“放火,这些畜生最是怕火!” “放火!” 众人身上带有火把,上面淋着火油,一名弟子寻了一个空挡从身上掏出火折,几根火把顿时点亮,说来也奇,火把的地方即便凶猛的蝙蝠同样不敢接近,几名弟子手持火把冲向蝙蝠群,火把再一次点亮,一人火把放低,点燃地上的蝙蝠尸体,一阵阵恶臭传出,多半后悔这样的行为,只是已经点着根本没有心思去管,空中数百只黑se蝙蝠不停徘徊。 李开用手一指,“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逍遥鬼哈哈大笑,“你们不过是仗着人多而已,而我有了这些宝贝自然不会怕你们!”逍遥鬼这样说倒是有些道理,这些黑se的家伙十分凶猛,而且仗着翅膀速度极快,逍遥鬼同样可以在空中停留,这一点三人根本无法比拟。 乔风道:“用箭she!” 樵帮弟子纷纷抽出竹箭,只是竹箭数量有限,好在其他弟子带着火把从死去的蝙蝠身上扯下竹箭,尸体丢进火堆之中,顿时发出一阵滋滋的响声,有的蝙蝠尚未断气,身形挣扎几下始终无法从火海之中逃脱。 樵帮弟子箭术极佳,逍遥鬼无奈,只能眼看着一只只蝙蝠从空中跌落,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时辰所有蝙蝠都会死尽,自己最后的依仗同样消失,打定主意,身形猛然从空中跃下,樵帮弟子弯弓搭箭she向逍遥鬼,逍遥鬼双手连抓,手里瞬间多了七八根竹箭人在空中竹箭反手打出,逍遥鬼手上力道极大,以手打出几名弟子躲闪不及惨被竹箭she中,三道人影冲出,逍遥鬼一声呼哨,十几只蝙蝠冲出,三花门门主大刀挥舞斩落两只,身形无奈只得落下,其他两人同样如此,再看逍遥鬼早已飞向另外一边,又有几名弟子遭了毒手,火把同样到了逍遥鬼手里直接丢入泉水之中。 第四百七十八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七)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众人进入九幽仙府,九幽老怪的洞穴,顿时被里面的奢华所吸引,九幽老怪苦心经营九幽山十几年,背地里更是做了不少坏事,所得金银自然不在少数,加上其他势力进贡,九幽山内隐藏的财富可想而知,这同样是三花门门主不惜一切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一道石板落下,退路被瞬间封死,石板重达千斤,两名气力出众弟子使出吃nai的力气石板确是纹丝不动,无奈只得放弃,这已经不是人力所能做到。 逍遥鬼用出自己的杀手锏,九幽山内饲养的杀人黑蝠,平ri里以动物或者死人的腐肉喂养凶残好杀,更是以黑蝠逍遥鬼为绝对的王者,三道身影攻向逍遥鬼,逍遥鬼身形一闪,脸上露出笑意,一团黑影奔向众人。 巨大的蝙蝠不停冲击阵营,不过瞬间二十余名弟子被黑蝠撕咬而死,死状更是恐怖,身上的皮肉大多被蝙蝠撕下,内脏散落一地,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被黑se的魔鬼蚕食,好在蝙蝠怕火,火把点亮,地上的尸体同样点燃,蝙蝠不敢靠前只得在上空徘徊,樵帮弟子拿出随身携带弓箭,一阵阵竹箭she出,空中蝙蝠纷纷跌落,依靠弓箭的远距离攻击最是有效,逍遥鬼看在眼里,一道身影冲下,三大首领同样冲出,空中蝙蝠跟随首领同样冲出,十几名弟子惨遭逍遥鬼毒手,同样斩杀数十蝙蝠。 乔风道:“所有人聚在这里,以弓箭she杀蝙蝠!”弟子快速聚集,手中火把举过头顶,对于这种吃人蝙蝠十分畏惧,樵帮弟子同样有所损伤,箭矢阵阵she出,逍遥鬼无奈,原本以为凭借杀人黑蝠必然可以将这些入侵者尽数杀死,不想这些人随身携带弓箭,黑蝠虽然凶猛嗜杀,只是动物的本xing依然无法改变,那就是怕火,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幽灵必然无法承受来自光明的力量。 最后一只蝙蝠跌落,众人长出一口气,如今只剩下逍遥鬼一个人倒是容易对付,十几只箭弩瞄向逍遥鬼所在的位置,只是这样的距离弓弩同样无法发挥作用。 逍遥鬼双手之上尽是血迹,舌头伸出轻轻舔舐,鲜血的味道,这种奇妙的味道令人忍不住亢奋,“我说过,谁都无法离开!”说完发出一阵恐怖的笑声,笑声在石洞内回荡。 一名弟子手无意间按在一块石壁之上,石壁顿时向内一收,弟子连忙收回,一声巨响,石壁慢慢向外分开,不想确是藏有玄机,众人顿时被石壁上的奇妙变化所吸引,就在九幽老怪座位后面,石壁慢慢向两侧分开,借助火把的光亮可以看清,分开的石壁露出一口口箱子,那里必然是九幽山收藏宝物的地方。 啸天虎李开用手一指,“只要杀了这个魔头,所有的宝物大家平分!”话音落下十余名弟子一声怒吼冲出,没有了杀人黑蝠,所有人没有任何忌惮,石洞内各处要害纷纷占据,弟子手持利器目光落在逍遥鬼段玉身上,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其杀死,好平分财物,原本以为陷入困境不想峰回路转,不仅消灭蝙蝠,同样找到宝物,数十名弟子占据有利位置,更是彼此呼应。 逍遥鬼段玉唯一能够落脚的地方只有依附的石壁,只是一个人必然无法做到始终悬在空中,看似随意只是其中必然耗费气力。 逍遥鬼段玉发出一声冷笑:“财宝!难道你们以为真的可以拿到财宝不成?” 三花门门主手中大刀一挥,“如何不能,只要杀了你打开石门,财宝便是我们的!” 段玉目光落在三花门门主肥硕的大脑袋上,“卑鄙小人,只恨刚才那一下没有杀了你!” 三花门门主哈哈大笑,“魔头,你的死期到了!” 逍遥鬼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 响声传出,众人不由自主向上张望,一人坐在轮椅之上,手持火把,正是一直不见身影的幽冥鬼虚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眼前的一切跟自己丝毫没有任何关系,手中火把直接丢向打开的石壁之中。 “杀了他,他要毁掉属于我们的财富!”十几名弟子蜂拥而上,手中弯刀辉映金子特有的光芒,因为贪婪所有人完全忘记恐惧,幽冥鬼一脸平静,距离越来越近,弯刀举起,甚至可以想象下一幕发生的情景,必然是幽冥鬼身首异处的惨状,一声巨响,十几道身影同时从高处飞起,包括轮椅之上的幽冥鬼虚竹,整个石壁完全炸开,石洞发出一阵剧烈的晃动,不想石壁内所藏的不是金灿灿的宝物,而是可以瞬间夺人xing命的。 石洞剧烈晃动,一块块巨石从上方掉落,逍遥鬼同样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脸se顿时变得惨白,身形慢慢落下,手捂住胸口,再看乔风等人同样受到波及,飞起的石块打在人身上力道可想而知。 三花门门主稳住身形,石洞剧烈摇晃,石壁内的爆炸声不停传来,这样下去整个石洞都要塌陷,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被埋在这里,身形跃起,手中大刀砸向逍遥鬼段玉,逍遥鬼听见风声,身形一闪,三花门门主一招打空,逍遥鬼攻出,三花门门主一声惨叫,腰腹处皮肉被鬼爪撕下。 “抓住逍遥鬼,让他说出机关的位置,不然所有人都会死!”三花门门主忍住疼痛一声怒吼,啸天虎李开,乔风两道身影同时扑出,三花门门主说的没错,石洞就要塌陷,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打开石门尽快离开。 乔风双掌晃动,逍遥鬼身形连闪确是始终无法逃过掌影,李开猛虎拳法尽数使出,逍遥鬼自是不敌,三花门门主忍痛从地上跃起,手中大刀同样攻出。 乔风一掌击中逍遥鬼胸口,逍遥鬼退后两步李开一拳已经攻到,强提一口气身形一矮躲过拳风,双爪向前一探正中李开腰腹,三花门门主身形一滚,手中大刀横着一扫,逍遥鬼避无可避,身上长袍同样无法施展,三花门门主接连受伤气力不足,不然一刀下去整条腿都要砍断,逍遥鬼小腿被大刀击中一声惨叫滚出去一米多远,一块巨石恰好落下,不偏不倚砸中逍遥鬼胸口。 “石门的机关在什么地方!”三花门门主手中大刀横在逍遥鬼脖颈之上,只是面对一个要死的人这样的举动必然不会起到任何效果。 逍遥鬼被巨石砸中眼见无法活命,脸上确是露出笑意,“所有人都会死,没有人可以离开!” 逍遥鬼被巨石砸死,石洞内距离摇晃,巨石纷纷落下,不少弟子被巨石波及,啸天虎李开高喊一声,“想要活命,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可以打开石门的机关!” 陷入慌乱的众人终于找到一丝希望,勉强稳住身形,手顺着石壁一直摸索不停拍打,脑海里浮现出一幕幕动人的情景,只要轻轻一按,沉落的石门慢慢打开,不过是陷入困境时内心的美好愿望罢了。 一声巨响,整个石洞完全塌陷,九幽山上升起一阵浓烟,点燃周围的树木,顿时火光冲天,虎跳峡处正在激战,留下的几名猛虎帮弟子试图阻止想要通过的青鲨帮众人,多半同样得到消息想要前往九幽山弄些好处。 一阵晃动,九幽山上火光冲天,战斗瞬间停止,九幽老怪负伤逃走的消息传出,原本平静的江湖顿时掀起风波,各方势力纷纷出动。 第四百七十九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八)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九幽山上的硝烟慢慢熄灭,随着幽冥鬼虚竹投下火把的那一刻,所有贪yu、仇恨随着石洞的坍塌尽数毁灭,或许在多年以后,有人无意间走到石洞尽头挖开巨石,发现散落其中的白骨,这一段故事或许会被人提及,其中所包含的必然是邪恶、yin暗、残忍。 单表柳闻风五人离开苏州城,一把刻上字迹的梳子托人送入水帮,如此已经足够,人在马上淡然一笑,有些东西不敢去想甚至不敢去触碰,毕竟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人应该懂得责任,尤其是一个男人。 没有悲伤,没有眼泪,更加没有任何遗憾,不要因为分离而悲伤,悲伤只是因为留有遗憾,该做的事没有去做,该说的话没有胆量说出,既然如此何不潇洒一点,没有付出又何来收获,即便无法真正拥有又何必浪费彼此的青春,柳闻风人在马上脸上从未有过的平静,眼前只需要做自己应该去做的事,完成应尽的责任,从来没有过的释然,荒坡上的无端升起的坟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或许本不该如此。 柳闻风等人快马加鞭直奔九幽山而去,正如胆小鬼古华所说的那样,如今的九幽山早已不是当年的九幽山,所以不如索xing放弃为好,九幽老怪冷哼一声,“你懂什么,如果真的放弃九幽山岂不是被武林中人耻笑,ri后如何立足。” 面子有时候最是害人,九幽老怪确是有苦难言,这些年死在自己手里的人不在少数,现在新伤旧患发作,除了九幽山还能去哪里!那里毕竟有自己的过去,还有一些无法割舍的东西,即便死同样要死在九幽山,碎梦刀法!那一刀几乎将所有的梦想、贪婪尽数毁灭,胆小鬼古华的无情背叛,九幽老怪捂住伤口脸上流露出的更多是无奈,不想我九幽会有今天这样的境遇。 柳闻风确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九幽老怪反复无常xing格怪异,根本无法猜到会选择哪一条路逃走,如果这一次彻底放弃九幽山而是选择其他路线同样不为过。 一路行来暗中打探,不少江湖势力纷纷出动,多半同样在打听九幽老怪的行踪,这样的情形更是不知是否真的对自己有利,九幽老怪身上的伤势究竟有多重更是不得而知,柳闻风放出消息的目的就是彻底令老魔绝望,苏州城通往其他去处的路完全堵死,最后只能选择回归最为熟悉的九幽山,自己所要做的就是选择最为合适的时机出手。 酒馆内,众人暗中谈论的主题无非就是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无影谷一战更是添油加醋,从这些人嘴里说出完全变了模样,其中更是多出一出雷神发怒的传说,多半是发出巨响在谷内形成深坑,无法用常理来解释,只能诉诸神明之力,提到九幽老怪负伤而走,言语之中流露出不同的含义,一人说完不由得叹口气,多半是武功不济,即便这样的好机会被自己遇到又如何,试问以自己的身手如何是九幽老怪对手。 一人身形魁梧,酒碗端起不停狂饮,酒量必然惊人,只是不知武功是否与酒量相同,嘴巴一抹,“要是被老子遇见,一斧子下去,管他什么魔啊怪的!”说完身形一歪倒在一旁发出如雷一般的鼾声,多半是醉酒之后说的胡话罢了,根本不值得相信。 一人身形瘦削身背长剑一言不发,只是双眼之中jing光乍现,可以看出必然深藏不露,老者身旁同样坐着一男一女,男子模样俊俏,一身白衣多出几分潇洒,女子确是一脸狐媚,眉心上长着一颗黑痣,一身红衣格外显眼,胸口处的衣衫更是故意弄得很低,引得酒馆内男子不时关瞧,女子确是毫不在意,手腕轻轻抬起,眼神之中更是流露出媚se极尽风情,在这种地方敢于这样的穿着足以看出必然有过人之处,或者其他能够依附的势力,不然如何能够逃脱这些江湖莽汉之手。 酒馆大门被人推开,四名壮汉从外面进入,有人认得这四位可是不好惹,不仅块头大脾气更是暴躁,四人进入,酒馆内的空间顿时变得狭窄,原本几乎已经坐满,好在还有一张空桌,黄山四凶站在最前那人手放在椅子先前一推,连人带椅子顿时向前移动,空间一下子大了许多,椅子上那人回头,看到的确是一只粗壮的胳膊,到了嘴边的话顿时咽下,如果不小心激怒这个人后果可想而知。 黄山四凶永远是那样的急,热腾腾的馒头上来直接塞进手里,站在一旁的小二看在眼里同样目瞪口呆,不过几个瞬间两大盘馒头已经见了底,大碗端起直接倒进嘴里一般,这样的吃法着实令人惊奇。 黄山四凶倒也客气,站起身形饭钱丢在桌上迈步走出,原本安静的酒馆顿时热闹起来,先前的醉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伸出一根手指嘴里喷出一阵阵酒气,“敢动老子一根手指试试,一拳过去打的他满地找牙。” 众人一阵哄笑,刚才的沉闷完全消失,柳闻风站起身形,付了酒钱走出酒馆,样貌干瘦老者同样带着一男一女从里面走出,众人目光相对,样貌俊朗男子身背长剑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神情之中尽是傲慢,女子确是媚眼如丝,一双眼睛不停在柳闻风身上游走,其中更是暗含挑逗之意。 老者咳嗽一声迈步向前,一男一女跟在身后,张虎道:“大人,这三个人是什么人?” 柳闻风摇头道:“不清楚,只是来头必然不小。” 许豹冷哼一声,“怎么看那个小白脸都不顺眼,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行!”多半是被对方的傲慢激怒。 钱鹰故意取笑道:“许大哥今天是怎么了,一说话带着一股酸味。” 许豹道:“少拿我开涮,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好的衣服穿成那副德行,真是世风ri下,许豹可没那份闲心。” 钱鹰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不想你还当真了!” 李龙道:“大人是否注意到,黄山四凶进来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那个红衣女子身上,目光中更是流露出凶狠。” 柳闻风点头道:“这些人之间必然认识,我们这次的目标是九幽老怪,那些江湖恩怨与我们无关,切忌不可多生事端!” 四人点头称是,五匹马被人从里面牵出,众人接过缰绳,自然少不了一些好处,那人连连道谢。 五人飞身上马沿着大路一直向前,手中马鞭抡起,耳边顿时风声大作,时间不长,前面出现一片树林,不由得拉住缰绳放慢速度。 猛然树林内传出打斗声,其中更是夹杂着女子的娇喝声,不想有人在这里动手,柳闻风使了一个眼se,五人从马鞍上下来,缰绳拴好,脚步放轻绕到一个山坡之上探出头去终于看清,树林内几道身影斗在一处,正是从酒馆内离开的黄山四凶,一人手使大锤,身形一晃手中大锤砸向同样从酒馆内走出的白衣男子,只见白衣男子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弧线贴近大锤轻轻一弹顺势一带,大锤上的劲道顿时被化解无形,这一招更是极其巧妙,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这一招有些类似华山派的剑法,只是华山派弟子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红衣女子手中手中短剑轻灵,身形上下飞舞,红se衣裙随着摆动十分好看,只可惜脸上始终带着妩媚之气,那名老者背着手站在一旁,对于眼前的厮杀似乎根本没有放在眼里,这些人究竟是谁,其中又隐含怎样的故事,敬请期待。 第四百八十回 怒红颜,逆水寒(三十九)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柳闻风一行人离开酒馆继续赶路,酒馆内发生的一幕更是觉得好笑,尤其是醉酒的汉子,从一开始所说的完全是胡话罢了,好在没有人愿意和一个醉汉一般见识,更是懂得在适当的时机醉倒,所以并没有惹到脾气暴躁的黄山四凶,直到四人离开方从桌上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动,两只眼睛向中间交汇,样子十分滑稽,身形晃动两下,嘴里喷出酒气,“不管是谁,敢动我一根手指试试,老子可不管什么魔啊鬼的。” 前方便是通往九幽山必经之路三元镇,一路行来见到不少武林人士行se匆匆,其中不乏暗中布下人手,只是一直没有九幽老怪消息,九幽老怪有伤在身,必然不敢明目张胆上路,柳闻风等人更是借助马力省去不少气力,速度上更是快上许多,马鞭扬起,一声嘶鸣,五道身影渐渐远离。 树林内传出兵器相击发出的声响,顿时jing觉,树林内有人动手,顺着斜坡向上探出头去终于看清,树林内厮斗的正是酒馆内离开的黄山四凶,四人身形魁梧,手中兵器更是要比常人大上许多,两人围在当中,确是见过,正是从酒馆内离开一脸傲气的白衣男子还有那个妩媚的红衣女子,白衣男子剑法jing妙,红衣女子手中短剑毫不逊se,招式更是yin狠毒辣,面对黄山四凶丝毫不落下风。 四凶之中手使大锤男子,身形一晃手中大锤砸向同样从酒馆内走出的白衣男子,只见白衣男子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弧线贴近大锤轻轻一弹顺势一带,大锤上的劲道顿时被化解无形,这一招更是极其巧妙,白衣男子欺身攻入,剑如灵蛇一般刺向用锤男子咽喉,不想出手就是杀招,用锤男子一声惊呼,手中大锤想要收回已然不及,好在一柄大枪及时刺出挡住剑锋,用锤男子连连后退,那才那一招惊险无比,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剑上传出的杀意,即便如此确是毫无惧se,大锤一晃再次冲上。 柳闻风眉头紧皱,这样下去黄山四凶必然落败,更为奇怪的是白衣男子所用的乃是正宗的华山剑法,其中更是暗含上乘的剑招,从剑招上可以判断必然不是普通弟子那样简单,华山派毕竟是名门正派,为何会与红衣女子走在一起,总是觉得多了一丝yin邪之气,还有那个老者,背着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武功必然要在两人之上,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 黄山四凶凭借的完全是一股子狠劲,论招式根本无法与两人相比,红衣女子手中短剑接连攻出,一寸短一寸险,对方同样险险避过,身形一晃退出战圈,眼神之中尽是愤怒,恨不得直接将对手生吞活剥。 红衣女子手中短剑一晃娇声娇气道:“你们四个大男人也真是的,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动作那么粗鲁,也不怕伤到人家,还是我家白哥哥好些!”说完手臂轻轻搭在白衣男子肩上。 手使大枪男子骂道:“妖女,你杀了我家大哥,黄山四凶和你没完!” 红衣女子听罢确是一脸委屈,“这件事可是不怪我,怪只能怪你们大哥se迷心窍,没有得到姑娘同意确是非要强行占人家身子,奴家不从只得反抗,不想那么凑巧一剑刺中要害,当时真是怕死了,谁想死了人。” “谁不知道你这个妖女浪荡无度,别人能够上得为何我家大哥偏偏不能,还不是贪图大哥的宝物!” 红衣女子手伸向怀里,拿出一个布包慢慢打开,里面露出一个玉制的观音,“这个东西还不是你们黄山五凶杀人越货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既然你们可以为何我不可以!” “别跟这个妖女废话,杀了她为大哥报仇,抢回玉观音。” “妖女身边有帮手!”正是指手持利剑的白衣男子,至于一旁的老者必然是一伙的,如今有了白衣男子已经无法拿下,再加上老者想要杀死老者根本没有任何可能。 红衣女子笑道:“这位可是华山派高徒,至于这位更是了得说出来恐怕要吓破你们的胆子!” 老者道:“杀了也就是了,何必弄得那样麻烦!”黄山四凶听罢不由得神情一变,不想四条人命在老者眼里确是如此轻描淡写仿佛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虽然无法从红衣女子口中得知老者身份,只是必然辈分不低,武功更是要在两人之上,原本是要击杀魔女为大哥报仇,不想魔女确是拉拢两名好手。 四人兵器护住身体,红衣女子面带笑意,“你们追了我这么久,倒是有些舍不得动手杀你们,有时候多几个仇人也不错,至少多了一些乐子!” 手使大锤之人瓮声瓮气道:“莫要在那里说风凉话,我们黄山四凶也不是吃素了,即便你找了一个小白脸加上一个老鬼又怎样,黄山四凶可是没怕过!” 话音落下,干瘦老者身形猛然暴起,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好快的速度,虽然已经清楚老者武功必然不弱,只是不想能够达到这样的程度,这个人究竟是谁! 老者身形跃起,速度极快,一道黑影攻向用锤大汉,手中大锤向外一分,多半想要凭借气力取胜,老者人在空中双腿连踢,壮汉手中大锤顿时脱手而飞,整个人向后飞去,不想老者腿法如此惊奇。 三人连忙将同伴扶起,手使大锤男子一口鲜血吐出,胸口处向内塌陷,三人不由得脸se一变,方才甚至没有看清如何被人踢中,即便被人踢上一脚又怎会有这么重的伤!整个胸口完全陷入,那一脚该有多大的力道! 红衣女子一声冷笑,“活该,谁让你对本姑娘出言不敬,这次可是要好好谢谢尊者才行!” 老者冷哼一声,“路摆在这里,想死想活自己选!” 三人原有的凶劲顿时完全消失,在更为凶残的对手面前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犹如绵羊一般慢慢跪下,“我们想活!” 老者道:“真的想活命?” “活命,只要能活命,叫我们做什么都成!” 老者点头,“孺子可教,看你三人还有些用途,以后就跟着老夫。” 三人连忙磕头,“多谢尊者,多谢尊者!”方才听到红衣女子称呼老者为尊者,于是同样以这样的称呼。 老者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丢给三人道:“立刻前往三元镇,守住那里的路口。” 一人从地上捡起,“尊者,我们到了那里做些什么?” 老者道:“留意上了年纪的人,年纪上大概与本尊相仿,个头同样要矮上一些,最主要的是身上有伤,只要发现这个人立刻发出信号,如果有人敢为难你们便报出我的名号,飞腿天魔!” 三人抬头,脸上的神情由恭敬变成惊愕,终于清楚为何同伴会瞬间死在对方双腿之下,不想眼前这个老者便是四大魔头之一飞腿天魔,红衣女子一脸笑意同样看着三人,有了飞腿天魔这个靠山看看谁还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三人连连称是,即便昔ri情同手足的兄弟同样丢弃,带上竹筒快步离开,所走的方向正是三元镇,三元镇同样是柳闻风一行人想要去的地方,那里正是通往九幽山的要道,路更是只有一条,过了三元镇想要追击九幽老怪似乎只有虎跳峡,那里毕竟是老魔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踏足。 第四百八十一回 怒红颜,逆水寒(四十)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 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挢多。 夜市买菱藕,春船载绮罗。 遥知明月夜,相思在渔歌。 一支弯曲的木橹,在水面上一来一回悠然搅动,倒映在水中的石桥、木屋、树影,还有天上的云彩和飞鸟,都被这不慌不忙的木橹搅碎,碎成斑斓的光点,在落ri的余辉中变得迷离闪烁,犹如在风中漾动的一匹长长的彩绸,不管你是历经风霜的墨客还是寓情于景的诗人,同样无法描绘它朦胧眩目的花纹。 小小的木船,在窄窄的河道中缓缓滑行,拱形的桥孔一个接一个从头顶掠过,嘹亮的歌声从木船上传来,一声声,一幕幕,行船归来的汉子用勤劳的双手养育着家人,石桥上焦急等待的孩童不时指指点点,双手拢住发出声音,不停的挥动手臂,多半发现父亲的身影,相看两不厌,双方的眼帘中都是动人的景象。 这些便是三元镇最好的写照,宁静、安详,只是这种平静即将被无情打破,三元镇上又会上演怎样的故事,负伤逃走的九幽老怪是否会在这里出现!一切都是未知。 三道人影快速离开,面对生死早已将昔ri的兄弟情义忘在脑后,树林内只留下一具孤零零的尸体,被老者一脚踢中要害倒地而亡的那个壮汉正是黄山五凶之中的老二,一心为死去的大哥报仇,一路追来,孰料红衣女子搭上飞腿天魔这样的魔头,不仅如此,手持利剑的白衣男子所用的更是正宗的华山剑法,剑法jing妙,可以看出在弟子之中身份必然不低,只是为何会与红衣妖女,还有江湖上人人厌恶的四大魔头之一飞腿天魔混在一起! 四大魔头之首便是这次的主角九幽老怪,原来的名号不死神魔,为人狡猾yin狠,武功极高,身为四大魔头之首,当年杀戮太多,关东大侠带着一众豪侠围捕还是被老魔逃走,最后来到九幽山,不死神魔的名头更为响亮,毕竟能够从一众豪侠手里逃脱,这份本事足以令老魔炫耀,豪侠之中更是不乏好手,万里独行邱双剑剑法极快,铁掌游龙冷万山一双铁掌同样难缠,即便不败佛陀肥和尚同样是令人头疼的角se,加上武功刀法更高一筹的关东大侠,这些人确是无法将老魔杀死,不死神魔,真的没有枉费这样的称呼! 天下间可有能够不死的人?必然没有,当年始皇帝一心寻求长生不老,最后还是无法避免生死轮回,大将徐福带着童男童女出海寻药,不想中途遭遇飓风,大船只得靠岸,上了一个荒岛,最终定居下来繁衍生息,也便是后来的东瀛。 九幽老怪同样觉得这个称号有些不妥,毕竟里面带了一个死字,总是让人觉得反感,于是自封九幽仙尊,里面多了一个仙字,加上九幽山犹如神仙洞府一般,顿时多了几分高雅,更是多了不少韵味,九幽老怪倒是乐此不彼,只是背地里被人称作九幽老怪,多半与平时xing格古怪yin狠毒辣有关。 排在第二位的便是这位飞腿天魔,武功同样不俗,腿上功夫极为厉害,确是只能屈居第二,九幽老魔名头不仅响亮,魔功更是要在飞腿天魔之上,除掉九幽老魔对于飞腿天魔百利而无一害,得到消息立刻出动。 原本黄山五凶死了一人成为四凶,手使大锤男子武功同样不弱,力气更是超出常人,一声怒吼直接砸向老者,只见老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身形猛然跃起,人在空中双腿接连踢出,速度快得惊人,这些远远不够,上面的力道更是极大,手使大锤壮汉锤上的力道不下数百斤,干瘦老者人在空中一脚踢在大锤之上,手中大锤顿时脱手而飞,整个人向后飞去,落地时方才发现,胸口处直接陷入,必然是别老者一脚踢中,不想铜皮铁骨的身体同样无法承受。 女子拍手道:“惹怒了尊者,恐怕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黄山四凶,只是少了一些乐子!真是可惜可惜。”说完目光落在剩余的三人身上,脸上的笑意更是令人不安,三人一脸惊恐,这个人究竟是谁,为何会有这样jing妙的腿法,腿上的力道更是惊人。 干瘦老者冷哼一声,“杀你们都嫌脏了本尊的手,现在给你们一条活路,至于能否活命就看你们自己的表现!” 三人原有的凶劲顿时完全消失,在更为凶残的对手面前展现出完全不同的一面,犹如绵羊一般慢慢跪下,“我们想活!叫我们做啥都行。” 老者目光中透出一丝yin冷看着三人,“真的想活命?本尊最不喜欢被人欺骗。” “想!若是有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对,不得好死。” 三人自知不是对手,原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想突然峰回路转,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了平ri里做了那么多坏事,多一个靠山没什么坏处,先保住命再说。 老者点头,“孺子可教,看你三人还有些用途,以后就跟着老夫。” 三人连忙磕头,“多谢尊者,多谢尊者!”方才听到红衣女子称呼老者为尊者,于是同样以这样的称呼。 老者哈哈大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丢给三人道:“立刻前往三元镇,守住那里的路口。” 一人连忙从地上捡起,一脸恭维道:“尊者,只是我们到了那里究竟做些什么?” 老者道:“留意上了年纪的人,年纪上大概与本尊相仿,个头同样要矮上一些,最主要的是身上有伤,只要发现这个人立刻发出信号。”说完用手一指拿在手里的竹筒,这种东西十分奇妙,有些类似节ri的烟花,只需要用力一拉便可以升上天去,里面放置的东西不同所发出的光彩同样不同,老者所用的必然是自己独特的联络方式。 “尊者放心,黄山四凶别的本事没有,抓人这种事最是拿手!”多半已经习惯,黄山四凶之中老二已经被老者杀死,如今只剩下三个,只是依然说成黄山四凶。 老者点头道:“好好办事,如果有人敢为难你们便报出我的名号,飞腿天魔!” 三人抬头,脸上的神情由恭敬变成惊愕,终于清楚为何同伴会瞬间死在对方双腿之下,不想眼前这个老者便是四大魔头之一飞腿天魔,红衣女子一脸笑意同样看着三人,有了飞腿天魔这个靠山看看谁还敢打本姑娘的主意。 三人连连称是,即便昔ri情同手足的兄弟同样丢弃,带上竹筒快步离开,所走的方向正是三元镇。 伏在山坡之上的柳闻风等人同样眉头一皱,方才老者出脚之时确是看得清楚,第一脚踢中大锤,壮汉身形一顿,大锤脱手而飞,老者身形轻轻一摆,第二脚瞬间踢出,人在空中无法借力,腿上的力道最多用出七成,即便如此壮汉依然无法抵挡,上面的力道大到令人吃惊的程度。 四大刀卫之中拳脚上的功夫要数旋风许豹,许豹的拳同样胜在力气还有速度,重拳犹如旋风一般攻向对手,只是同样无法做到可以将人的骨头直接打碎,整个身体完全凹陷,那是怎样的一种力道,许豹不由得眉头一皱。 钱鹰低声道:“大人,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何如此厉害?” 柳闻风道:“应该就是为祸武林的大魔头飞腿天魔,腿上功夫极为了得,甚至可以从令人无法想象的角度出脚,不想同样在打九幽老怪的主意!” 第四百八十二回 怒红颜,逆水寒(四十一) - 大明烟云 - 剑雨随风  因为一些恩怨,红衣女子惹到恶名昭著的黄山五凶,五人体力出众,更是好勇斗狠,与人交手丝毫不顾及江湖规矩,经常以五对一,为此凶名远播,武林中人大多避而远之,不想确是惹上女魔头红娘子,红娘子最令人忌惮的便是手段,武功极高,更是善于心计,凭借一身媚态不知迷倒多少男子,即便一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同样无法阻挡红娘子特有的魅力,最后一身清誉受损,一身白衣的华山派弟子是否会重蹈覆辙不得而知。 三人离开,红衣女子上前道:“多谢尊者替小女子解了这场危机!” 飞腿天魔哈哈大笑,“这几个只知道用蛮力的家伙如何会是你红娘子的对手,即便本尊者不帮你,最终还是会死在你的手里!” 红衣女子一脸媚态,“尊者真是说笑,人家毕竟是女儿家,如何是四个大男人对手,万一失了手坏了名节如何是好!”话语之中带着几丝娇媚,令人不免觉得可怜,心生一种想要保护的冲动。 飞腿天魔道:“以你红娘子的手段,即便本尊者同样拿你没有办法!” 红娘子笑道:“尊者若是喜欢可是红娘子的福分,随时可以!”说完火辣的身子慢慢贴上,飞腿天魔确是连连后退,这样的情形确是十分怪异,试问以飞腿天魔这样的魔头如何会抗拒眼前这样火辣的尤物。 飞腿天魔道:“江湖上有谁不知道碰过红娘子的男人不是突然暴毙就是离奇失踪,本尊同样不敢冒这个险!” 红娘子一脸娇笑,“尊者看你说的,把人家说成黑寡妇一样毒,若是吓到白哥哥岂不是不好!” 白衣男子一脸不屑道:“这里风景倒是不错,两位若是喜欢在这里打情骂俏必然不会介意,只是不希望耽误了大事,单靠那几个没有脑子的大块头必然无法成事!” 飞腿天魔道:“不错,还是高少侠说的对,你我三人凑在一起也算是缘分,最主要的是这次目的相同。”说完目光落在红衣女子身上,“高少侠对付九幽老怪是为了扬名天下,本尊同样有所图,早闻红娘子无利不起早,只是不知这一次红娘子确是为了什么?” 红娘子名头响亮,这一次更是为了一块玉观音出手杀人,最后惹怒黄山四凶,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恰如飞腿天魔所说的那样,红娘子向来无利不起早,没有好处的事从来不做,这次同样不会例外。 红娘子道:“图个男人!” 华山派弟子冷哼一声,不知是因为吃醋还是完全不屑,飞腿天魔哈哈大笑,“男人!不知是应该替他感到庆幸还是悲哀,试问天下家哪个男人能够扛得住你红娘子的诱惑,只是一番春意见血光,下场同样好过不到哪里!” 红娘子道:“有些时候同样会有例外,如果有一个男人可以令本姑娘心动,同样可以和别的女人一样,好好过ri子,相夫教子!” 如果这些话从别的女人嘴里说出必然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即便飞腿天魔脸上同样流露出奇怪的表情,这些话从红娘子嘴里说出确实令人难以接受,江湖传闻红娘子风流成xing,更是喜欢用迷人的身体去勾引男人,令男人沉醉在温柔乡里最后杀死。 飞腿天魔道:“本尊倒是有兴趣想要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是谁!能够有这么大的魔力令红娘子动心。” 红娘子脸上露出一丝红晕,犹如怀春的少女想起深爱的情郎一般,“那个人我没有见过,只是听说过他的事情,确是忍不住想要见上一面。” 白衣男子道:“能够令姑娘如此青睐必然有过人之处,若是有幸见到必然要领教一番才是!” 同样身为男子,眼前令人心醉的女子确是对别的男子钟情,甚至流露出迷恋之意,内心必然满是不甘与酸涩。 飞腿天魔笑道:“红娘子,就不要在这里我们胃口,那个人究竟是谁,莫说是高少侠,即便本尊同样想要会一会这个人!” 红娘子不愧是游走在男人堆里的厉害主,更是懂得男人心里,这些男人最是喜欢充大,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甚至是大魔头,即便身体上一些部位同样更是喜欢得到别人夸赞,这些远远不够,一旦听到夸奖别人必然会心生妒忌,平ri里把自己装成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最是小气,只要懂得男人的特点,想要挑拨其中的关系最是简单。 红娘子道:“柳闻风!” 提到柳闻风三个字,躲在山坡之上的柳闻风不由得眉头一皱,原本同样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被这个女魔头看中,不想确是从红娘子嘴里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连连摇头,女人最是难缠,更加不要与这种妖女扯上任何关系。 许豹一脸惊讶,长大嘴巴侧着头看着千户柳闻风,张虎趴在地上直竖大拇指,不愧是大人,这样漂亮的女人主动来找大人,这份艳遇试问自己何时能够摊上,钱鹰一脸笑意,李龙一脸严肃,目光始终盯住树林内的三人。 白衣男子道:“一个小小的锦衣卫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红娘子道:“不错,论名头必然无法与你这位堂堂华山首徒相比,至于相貌未必有白哥哥这般英俊!” 白衣男子冷笑道:“那你究竟看中他什么?” 红娘子道:“本姑娘就是喜欢。” 飞退天魔哈哈大笑,“柳闻风最近风头正盛,也难怪这个丫头动心,听人提起,苏州城无影谷内击伤九幽的那个年轻人就是这个柳闻风!” 白衣男子道:“尊者不要忘了,当时身在无影谷内的不仅只有柳闻风一个人,万里独行邱双剑、铁掌游龙冷万山,不败佛陀肥和尚,还有那个令人有些讨厌的臭道士,邱双剑这些年一直隐居山野苦心练剑,一手夺命剑极为了得,即便家师同样敬佩有加,冷万山、肥和尚等人同样难缠,所以传闻未必是真,或许只是趁着九幽老怪气力不济之时突然出手,如果真是这样根本算不得什么!” 飞腿天魔连连点头,“不错,邱双剑、冷万山这些人成名江湖已久,武功更是不俗,只是九幽那个人本尊最是清楚,没有把握的事绝对不会去做,无影谷一战虽然没有亲见,只是必然中途出现变故,最终导致九幽负伤的必然是这个叫柳闻风的人,即便如此同样了得,你们这些娃娃没有见识过九幽的厉害自然不清楚!” 红娘子道:“听到了吧,尊者都这样说,换做是你莫说是打伤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白衣男子冷笑一声,“本少侠这次下山的目的就是取九幽老魔的人头,替武林除去一大祸害。” 红娘子拍手道:“好气魄,不愧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既然有这份心,何不一个人去,为何要和我们这些人一起,除魔卫道,说的好听,谁是魔,谁又是正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平ri里最是喜欢打着这样的幌子,背地里做的事未必光彩。” 白衣男子脸se一沉道:“侮辱我可以,绝对不许侮辱师门,否则不要怪我不客气。” 飞腿天魔道:“好了,人还没有见到,自己人确是闹了起来,既然都是为了对付九幽,何必区分身份,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又何必在意手段是否光明!九幽老鬼,不想你也有今天!”飞腿天魔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