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最奇葩的穿越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呆呆的看着眼前躺着的这个人。 这个人身着战甲,腰配利剑,脸色还留有一丝红润,但胸口那只穿背而出的箭矢却宣告了他的死亡。 鲜血,顺着箭尖处流了出来,把地面的白雪也染红了一大片。 堆积的雪花足有一尺厚,周围呜呜的狂风吹得人直打哆嗦,但叶富此刻的思绪却还停留在前世的最后一刻。 原本叶富是一个普通的历史系大学生,只因为到学会操场上走了一圈。 然后,他就穿越了。 是的,你没看错,是走着走着就穿越了。 做为一名21世纪的大学生,叶富也算得上是博览群书,平常除了学习的书籍外,也喜欢看一些课外小说,知道很多网络小说和电视剧就喜欢用穿越这样的梗。 在叶富读过的网络小说中,他见过被车撞穿越的,见过被雷劈穿越的,也见过掉粪坑穿越的,但他就没见走路走穿越的。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叶富绝对不会相信。 走路也能够走穿越。 因为就算再有想像力的作者和编剧也想不出这样走路就穿越的梗来。 毕竟这样的穿越实在是太浮夸和可怕了一些。 但就是这样的事情,却真实的发生在了叶富身上。 三分钟之前,还在操场上散步的叶富还在想着毕业前的论文应该怎么写,但走着走着,突然间眼前一黑,不醒人事。 而等重新睁开眼之后,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脑海里也多出了一大段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记忆。 “百户大人,我们已经离开大营四十里地,周遭除这哨子尸体之外,再无他物,我们是否要继续前进,打探鞑子踪迹?” 叶富的旁边还站着数十人和数量相当的战马,这些都些都是叶富手下的士兵。 耳边士兵的声音拉回了叶富的思绪,叶富伸出手在尸体上探了一下,确定已经死亡后,淡然道。 “这哨子刚死不久,继续前进恐有危险,且雪大风疾,我们还是先回大营,等到明日天晴之时,再出营来探。”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来,但凭着先前主人所留的记忆,叶富还是很快的适应了这个身份。 “是,大人” 这种鬼天气下,叶富手下的士兵其实也非常不愿再行,所以在得到命令后,立刻迅速上马。 在叶富也上马之后,载戴叶富的马夫扯了一下缰绳,掉转马头,向着大营方向疾驰而回。 前面的驾驶的而坐在后面,叶富则一言不发,心事重重。 “看来,我这是穿越了。” 是的,当叶富重新睁开眼睛时,就明白他穿越的朝代是大明万历年,他的身份,则是边境一个普通的斥候小首领,人称夜百户。 斥候,说白了就是侦察兵。夜百户,即为夜间行事,潜伏刺探之意。 虽然只是个侦察兵,但两军交战,形势风云变幻的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军事情报了,所以叶富地位比其它同级别的士兵高上一些,有直面重要将领的资格和机会。 但现在是大明万历四十七年!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国对大明举兵的的关键一年! 大明万历四十七年,明朝大军已经出抚顺关,即将到来的是与明军和金军之间的关键战役。 萨尔浒之战! 萨尔浒之战是金军首领努尔哈赤,在辽东集中兵力,在五天之内连破三路明朝大军,歼灭明军五万多士兵的惨烈一战! 在这一战中,金军缴获大量明军物资,明军除了少数士兵败退幸存外,其余几路主力几乎被后金全歼。 萨尔浒大战是以历史上少胜多的典型战例,以后金大获全胜、明军惨败而逃为结束。 从后来者的角度来看,这是一次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战争,此战役之后,后金彻底占据辽东,从一个边境豪强,成长为庞然大物。 “不会吧,我好不容易穿越过来竟然就马上要死了?”想起自己知晓的那些历史内容,不由得心中噔一下,暗叫不好。 确实,一年之前,大明朝内斗激烈,文官集团野蛮生长,边塞防务松懈,努尔哈赤在盛京“告天”誓师,然后对连续攻占明朝的抚顺和清河等边塞城市。 大明一向以中原强国自居,被边境势力入侵,当然是勃然大怒,万历皇帝立刻从各地征集军士,前往辽东。 像以往这种鞑靼异族犯边的事情,明朝历史上也发生过不少,但最后基本都被明朝以强力碾平。 与刚建立不久的后金相比,明朝确实是个废然大物,不管从国力,人口,甚至军事实力来说,都是占上风的。 但努尔哈赤可不简单,这人从十多副盔甲起兵,经过三十几年苦战,先后吞灭各大女真部族,成为拥兵数万的边境霸主,建立八旗制度,麾下的八旗士兵是最有战斗力的部队。 而且,努尔哈赤精通汉蒙两门语言,明军军战备及内外虚实都洞若观火,比起明朝那些空谈论道的朝堂诸公,水平不知高了多少。 最关键的一点是,努尔哈赤年轻时多次进京,知道当时的大明外强中干,朝堂腐朽,方才攻占明朝边境,算得上有备而来。 但当时整个大明朝还没几个人明白后金的威胁,毕竟以往努尔哈赤年年向明朝上贡,明朝不但没把其放在眼里,反而有种天朝上邦的优越感。 明朝此役派出的士兵不少,约有十万余众,可惜明军犯了个大错,把派出的士兵分成几三路出击,打的主意是用几路大军将其围住,一举将后金包围全歼,一个不放过。 但后金边塞经营良久,且明军主力则远道而来,贸然行事,自然是险大于利。 假如明军足够重视这个对手,转攻为守,巩固边境,依托城墙之利行事,而不主动出击的话,历史估计就要改写了。 “难道我叶富刚穿越,就要成为历史的尘埃,被碾压在历史的车轮之下?” 想到明军被金军斩杀殆尽,血染辽东的结局,叶富心中越发不安。 “不行,但凡穿越之人都是天选之子,我叶富绝对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凛冽的风雪呼啸着,叶富弹了弹肩头的雪渣,似乎下了某种决心。 第2章杜撰军情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风雪依旧呼啸着,但回到大营之后,叶富并没有回营帐休息,而是径直杜松营帐。 虽然叶富手底下没多少人,但毕竟是个掌管情报的斥候,是有资格接触到杜松这一级的将军。 杜松,在没来辽东之前,镇守陕西的一员虎将,击退过不少犯边之敌,作战十分神勇,这次被他的上级杨镐安排为西路军将军,带兵三万。 但这次萨尔浒之战最先覆灭的,就是西路军。 确实,杜松虽然也算有几分军事才能,但性格太过直率急燥,且过于轻视金军。 此次杜松被调来辽东,手中握有主力部队,杜松一心想要建功立业,一直加急行军,是最先与金军战斗的部队。 但最后的结局却是,孤军深入的西路军,被努尔哈赤在萨尔浒一举全歼。 至于杜松本人的下场也极为惨烈,被金军射杀后,尸体被剁成肉泥,可谓尸骨无存。 这也是叶富着急见杜松的原因,如果杜松继续孤军深入下去,他叶富也要落得马革裹尸的下场。 “什么人?!” 刚走到营帐十米开外的距离,叶富便被杜松的亲卫拦住。 “属下有重要军情呈送,烦请通报杜将军”叶富面无表情,严肃地说道。 “你在此稍等片刻,等我通报将军”。 闻听此言,那亲兵立刻掉头进入营账,几个呼吸的时间后又重新出现在叶富面前。 “叶百户,将军让你进去。” 与那些单个的营账不同,杜松的营账内部十分宽敞,是废了很大心力搭建成的,约莫有几个房间大小。 营账的角落里燃烧着木炭,驱散了冰雪带来的寒冷,在正中央则一个四方形的长条形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沙盘。 这个沙盘显然是废了一番功夫才制作成的,有森林,平原,丘陵,等等,惟妙惟肖,和现代的卖房子的模型差不多。 沙盘正前面站着的是一个身材威猛高大,胡子拉茬,身着甲胄的男子。 男子神情冷漠,两道眉毛高高挑起,虽然胡子拉茬,但着双目中闪现的凌厉光芒,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显然,单从气场来说,这个杜松也并不是史书上说的那样无用,而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巨大沙盘的周围,还站着其它几个人,这些人都是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和将军,在叶富进了营账之后,淡淡了扫了叶富一眼,就不再关注了。 “将军,末将觉得,我明军远道而来,且天寒地冻,辎重繁多,不应急寻鞑虏起战,应先打理军备,先行休整半月,巩固城防,探明敌情虚实再动手,不然恐有埋伏之危。” 在杜松的旁边,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面白无须的人开口了。 这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但叶富却知道,这人正是杜松手下的得力大将,有勇有勇的军师赵梦麟。 做为历史系高材生,在来见杜松之前,叶富早就把以前那些学到的明朝重要人物资料勾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休整?哼,这次征剿金匪,陛下的命令就是速战速决,万万不能拖延,尔等竟然还要休整半月?” 一个身着明宫内庭服侍,声音尖细的中年男子开口了。 此次事关重大,万历皇帝派了不少监军随军督战,开口说话的男子正是西路军的监军太监张铨。 监军虽无兵权,但代表的是天子意志,地位从某方面来说还要高杜松几分。 “大帅,寒冬之时不宜作战的,冻疮生寒,且这金匪敢明目张胆对我大明用兵,怕是早有准备,贸然~~~” 赵梦麟再次开口,但话音未完,就被张铨强行打断。 “赵将军,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可知十几万人一天吃喝拉撒要多少银两?” “而且,寒冬天气只冻我明军,金军的战马就不会受冻了。” 确实,明朝刚经过三大征,此刻国库空虚,这次十多万大军举兵辽东,对明朝的财政压力也极为沉重。 做为军中主要的领导,赵梦麟也知道张铨说的是事实,既然监军都已经把话说明了,赵梦麟也就识趣的不再开口了。 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主帅杜松做决定。 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虽然是皇帝的意思是早点对金动手,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真正的决定权还在杜松手里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远道而来,如果拖延不战,恐会影响士气,此战不宜拖延!” 一方面是来自于朝庭的压力,一方面是对于局势的判断,杜松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这就是活生生的历史啊。 做为一名从后世穿越而来,早就知道结局的叶富,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心中叹息。 但随后,叶富收敛思维,上前一步,朗声道。 “将军,属下有重要军情禀告”。 营账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叶富,发现说话的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斥候,不禁都面露不悦之色。 原本即将做出具体的作战安排的杜松,意外被人打断思维,也是眉头微皱的盯着叶富。 “嗯,叶百户,你有何军情禀报?” 杜松直接叫出了叶富的名字,显然对于叶富还是有几分印象的。 “回禀大帅,我此次带营侦察,在萨尔浒发现女真金人大军踪迹!” 叶富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把在场所有人惊得不轻。 “敌军在萨尔浒?” 营帐内的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叶富说的话完全出乎了在场众人的意料。 大军压境之下,所有人都认为鞑子应该是困守都城,怎么也没想到努尔哈赤竟敢弃守孤城,直接出城迎战。 “不错,属下带人在野外巡查,损失了几名哨子,属下估计萨尔浒应该已有敌军潜伏。” “哈哈,老奴来得倒好,我等正好在此建功立业。” 杜松先是一愣,随后捋着胡子,哈哈一笑道。 一旁的监军张铨道:“大帅,既然知晓鞑子大军的动向,我等自当加快行军速度,早日平定金匪,为皇帝陛下分忧。” 杜松点头道:“监军言之有理,鞑子居然有胆量想要吃掉我杜松,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杜松的大刀是何等锋利。” 意外之时,杜松也有几分恼怒,鞑子此举摆明了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营帐中的众将也一个个议论纷纷,有的在感叹努尔哈赤的胆量,有的在担心如此天气条件下行军,对接下来的战事不利。 只是谁也没想到,所谓的鞑子军情,是叶富按照史书杜撰出来的。 叶富见众人没有丝毫疑心,顿时松了口气,说道:“大帅且慢,如今大雪阻路,大军前行多有不便,敌军既然想在萨尔浒埋伏,必然有十全之策,我们大军出动的同时,不妨派遣信使联系其他三路大军,大家一起在萨尔浒会师,围歼敌军。” 杜松再次一愣,上下打量着叶富,微笑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百户,也有这样的见识,如此也好,这样吧,你既然是夜不收百户,便由你组织人马分别通知其余三路大军,在萨尔浒围歼鞑酋。” 第3章斩杀信使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是,大帅!” 叶富先是一愣,随后大喜过望。 后世在研究萨尔浒战役时,西路军首战失利是失败的关键,如今叶富提前告知敌情,就算到时候西路军战败,也给了其余几路大军汇合的时间。 只是叶富也没想到,杜松对他的提议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实际上,杜松此人虽然刚愎自用,但毕竟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数十载,自然不是一无是处。 作为久经行伍的统帅,杜松虽然急于求战,但既然事情出了变化,势必得小心应对。 这叶百户跟在自己身边时日不短,且说话条理逻辑清晰,想必也是个人才,值得重用。 正当叶富准备离开中军大帐时,一个三十余岁书生模样的男子也上前拱手道:“大帅,既然已知敌军动向,我等也尽快出发,将杨经略之信送与努尔哈赤。” 杜松微笑道:“尊使请便。” 那名男子点点头,径直出了大帐。 叶富望着那名男子的模样,心里忽的咯噔一声,想起了一件事。 在穿越之前,叶富便在准备有关萨尔浒之战的论文,所以功课做的同样很足。 在叶富看来,抛去天时地利人和这些自然因素,单从明军方面而论,有三个致命错误。 其一,辽东经略杨镐只知纸上谈兵,却不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选择了兵分四路的错误战术。 其二,作为主力部队,杜松麻痹大意,轻敌冒进,被努尔哈赤声东击西,一举全歼。 在杜松的西路军全军覆没之后,努尔哈赤才能够集中兵力,逐个击破,最后导致十万大军大败亏输。 第三点,也是最容易被人所忽略的一点,但叶富认为萨尔浒之败与这一点同样有着十分重大的关系。 在决战之前,杨镐曾派使者前往努尔哈赤大营送信。 信的内容大致如下: 努尔哈赤,我大明上国已集齐大军四十七万,将于某月某日发起总攻,尔等蛮夷莫要再执迷不悟,若是束手就擒,可从轻发落。 从表面上看,这封信并无问题,甚至可以算作一种心理战术,让敌人感到惶恐不安。 可是错就错在,杨镐自诩天朝上国,太过自以为是,连兵不厌诈的道理都给忘了,竟然将大军出征的准确日期如实相告。 正是因为这一点,努尔哈赤准确把握了明军动向,最后才能够反败为胜。 叶富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杜松的大帐上遇见这名信使。 “不行,决不能让他把信交到努尔哈赤手上。” …… 一百骑士整整齐齐地端坐在马上,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寒风凌冽,所有人都被冻的又青又紫,不停地抽着鼻子,但却没有人吭一声。 “出发!” 随着叶富一声令下,所有斥候都紧了紧衣领,策马向前。 虽然只有百人,但那种万马奔腾的气势却依然让人望而生畏,和战马一样,都是罕见的极品好马。 叶富夹紧马腹,寒风不断钻进他的五脏六腑,雪花纷纷扬扬,落满他的全身。 前世是学校里象牙塔里的学生,而现在却准备去动手杀人,叶富当然有些紧张。 但明军现在已经出了抚顺关,厄运不远,与生死悠关的命运相比,这点紧张早就被叶富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天地不仁,以众生以刍狗,自己活着才最重要! 大约向前奔驰了五里之后,四周仍然是空旷无垠,荒无人烟,只有那一片银装素裹下的北国风光。 叶富勒马而行,身后的部众们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张全蛋、刘大旺你二人率所部北上联系北路军。” “赵大力和江狗子两个小旗部联系南路军。” 叶富从容不迫地给手下斥候们安排了任务,很快小旗官们便率领部下领命而去。 叶富环顾四周,此时还留在原处的,加上他自己只有十一个人。 靳一川所领的小旗部被叶富留下下来。 叶富和靳一川同是军户出身,靳一川的爹便是叶富老爹的手下小旗官。 所以二人自小一起耍大,关系十分要好。 而且靳一川生性老实,在整个大军之中,也是叶富最为亲信之人。 “叶哥儿,俺们要上哪?” 李二娃骑在马上,一脸茫然地问道。 “先行北上去萨尔浒。” 叶富面无表情,眼中却微不可查地闪过一道杀机。 “去萨尔浒,我们不是去找东路军吗?”靳一川有些疑惑道。 “不,先去萨尔浒,杀个人!” 说罢,叶富猛一甩马鞭,一路向西,飞速前行。 “哦!” 靳一川挠了挠头,接着便带领手下,紧紧跟在叶富身后。 他打小和叶富一块长大,早已习惯了对叶富言听计从。 所以叶富不说,他也不会多问,总之叶哥儿所说的一准没错,这是靳一川的固有认知。 因为如果不截杀信使,让努尔哈赤掌握了各路大军的动向,此战结局依旧难料。 家国兴亡,个人安危集一身的叶富,选择了夜间奔袭! 直至次日天明,他们已经长途奔涉了四十多里,而直到此时,却依然未发现信使的踪迹。 叶富勒住马儿,心生绝望。 已经出了抚顺关四十五里,再往前五里就是界凡山了。 虽然周围一切看似平静,但是叶富十分清楚,杜松大军便是在界凡山遭受了后金主力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明实录》以及《明史杜松传》中都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努尔哈赤早在界凡山设下埋伏,等杜松大军通过一半之时,突然发难。 杜松大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路被追赶至吉林崖,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杜松被围吉林崖,曾经强行突围,但最终以失败告终。 此战,西路军几乎全军覆没,杜松、赵梦麟和王宣都战死在这一场。 而监军张铨被围之后,誓死不降,最后自裁明志。 不得不说,张铨虽然行兵打仗让人不敢苟同,但是作为一个宦官,有此气节倒是叫人好生敬佩。 当然,这是题外话,此时此刻叶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毫无疑问,前方界凡山处,定然有后金大批兵力,若继续向前,恐怕是九死一生。 可昼夜追击,最后却无功而返,叶富极不甘心。 此刻,他想到的已经完全不是个人生死了,他想到的是二十四年后,清狗入关,那一幕幕生灵涂炭的人间惨剧。 不!只要还有一丝希望绝不放弃! “继续追击!” 叶富大吼一声,语气中有股铁和血的味道,一拍马背,在雪地上疾驰起来! 身后的斥候们没有任何异议,同样催赶着马儿卖力奔跑。 他们虽然大字不识,他们虽然是那些读书人口中不耻的丘八,但他们同样有血有肉!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罢了!大丈夫无所惧也! 冰雪之中,甚是难行,足足一个时辰,他们才仅仅跑了五里。 前方十分空旷,依稀已经能看到界凡山的轮廓了。 就在此时,叶富突然两眼一亮,而身后一个斥候也兴奋地大声呼喊起来: “有人!是信使!还……还有……” “还有……” 那斥候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兴奋之色也被惶恐不安所替代。 而与此同时,所有人都变得一脸肃穆,默不作声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随着距离拉进,他们发现,信使周围竟然还聚拢着二十个女真人。 如果所猜无误的话,应该是信使刚到界凡山,正好与后金斥候交涉完毕,准备去见努尔哈赤。 对方很显然也发现了叶富等人,纷纷调转马头,狞笑一声,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 斥候战是最纯粹的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什么道理好讲。 对方人数两倍于己,这个时候叶富完全可以选择逃之夭夭。 因为明军斥候一人三马,能够轻易拉开距离。 但叶富却停在马上一动不动。 信使必须死!萨尔浒之战决不能败!我华夏之人绝不再受外族奴役! 此刻,叶富心中顿生豪迈万千之感。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来吧!满洲狗!” 叶富大吼一声,待对方冲之近前五十步,他举起朴刀,无所畏惧地迎了上去! 第4章连续追杀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杀!杀!杀!” 叶富这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感染了其他人,他们纷纷悍不畏死地朝女真人冲了上去。 须臾之间,双方便厮杀在一起。 刚一交手,女真人就发现很不对劲。 这些明人为何跟疯了一般? 叶富举起朴刀左右挥砍,宽厚的朴刀砍在身上,无声无息中便能收割一条生命。 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叶富便已经砍死五人。 而他身旁的其他斥候们也一个个势不可挡,杀的对方丢盔弃甲。 后金斥候只剩下五人了,他们早已被杀破了胆,一个个不顾一切地拼命逃窜。 谁也没有想到,明军斥候的战斗力如此恐怖。 如今之际,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逃离这些杀人如麻的死神! 雪花纷飞,夹杂着腥风血雨,叶富嘴角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杀!” 叶富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没过多久,剩下的五人便被快刀斩乱麻般解决了。 此时此刻,界凡山前,除了叶富他们十一人,唯一活着的只剩下那个满头雾水的信使。 “你们……” 信使话未说完,便坠下马来,一头栽倒在地。 他脖子上插着一支羽箭,已经穿透过来,鲜血不断蔓延,染红了整片雪地。 叶富除了刀法精湛之外,还是鼎鼎有名的神箭手。 而且他所使的乃是三石弓。 这种重弓莫说是寻常人,即便是军中大力士恐怕也拉不开。 普天之下,能使得动三石弓的人绝对不超过一掌之数,而叶富便是其中之一。 叶富将弓收好,一脸肃然。 他命人将信使尸体收拢过来,郑重其事地对李二娃交代道: “一川,你速带信使尸身回去,若遇我军,便向大帅禀报,说我等在界凡山发现敌军主力。” 实际上,若是按照正常历史走向,杜松部斥候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否则杜松大军也不会在界凡山遭伏,最后全军覆没。 而因为叶富这只小小的蝴蝶到来,历史发生了惊人改变。 因为他早就知道努尔哈赤大军在此设伏,如今利用自己斥候的身份,顺理成章地将这个消息传达给杜松。 杜松有了防备之后,当不会重蹈覆辙了吧? 叶富怔怔地望着靳一川的背影渐行渐远,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件事情不能出任何纰漏,所以他不相信任何人,必须让李二娃去做。 等到靳一川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叶富才回过神来,大声喝道: “跟我走!” 他调转马头,径直向东疾驰而去。 叶富现在要去寻找东路军的主帅刘綎。 前世之时,史书中明确记载,因杜松率西路军轻敌冒进,被努尔哈赤一举全歼。 而此时刘綎的东路军已经深入三百里,却对杜松部覆灭的情况一无所知。 最后,东路军与后金军在阿布达里岗发生遭遇战,同样全军覆没。 两路大军的毁灭,让后金军变得势如破竹起来,最后造成了萨尔浒之战的大败。 但是如今,因为有叶富这个穿越者的介入,历史似乎正在一步步被改写。 首先,努尔哈赤没有收到杨镐的信,无法确定明军的具体出战时间。 其次,杜松已经得知界凡山有后金伏兵,不会再轻敌冒进,一定会先行试探。 不过杜松部与伏兵人数有一半差距,即便小心翼翼,不会遭受埋伏,可若是正面作战,依然会寡不敌众。 所以,叶富如今要做的,便是去寻找刘綎的东路军。 只要杜松能拖住敌军,自己说服刘綎,前往界凡山救援,到时候,前后夹击。 这支突如其来杀出来的明军,一定会杀女真人一个措手不及! 萨尔浒之战真的能够被改写吗? 寒风如刀,刮在叶富的脸上,可是他却恍若未觉。 此时此刻,他的心底激动万千。 “驾!驾!” 叶富疯狂地挥舞着马鞭,以最快的速度向西疾驰,他的目光之中满是坚定之色。 而在他身后,九名骑士虽然不明就里,但身上同样有着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因为此时此刻,他们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回荡着叶富的话: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叶富的声音不大,却是那样的铿锵有力。 寒冬,天降鹅毛大雪。崎岖山路间布满荆棘。马难行人难过。 叶富率九位属下马不停蹄赶往东路刘涏部。 忽,不远处传来一阵厮杀声。 叶富当下疑惑,无论是四路大军哪一路,都不该出现在此地。 当下调转马头,直奔厮杀声来之处追去。 近厮杀声一里外,叶富一眼望见四十多鞑子骑兵围着一不大的小堡射箭。 鞑子自幼练习马上骑射,几乎个个都是堪比神射手的存在。 加上,堡内射出箭矢散乱零星对这些鞑子骑兵几乎毫无杀伤力。 “准备,三人随我从侧方切入。余下六人皆从敌后强袭。以箭为号。” 看这些鞑子衣着轻铠,身上箭矢不多,更无明显辎重,显然是一批鞑子哨兵,后方必无支援。 当机立断,定下策略,决定救下这些村民。 九人以叶富为首自然无人异议。六人率先牵马后退一里,绕一个大圈直奔敌军后方。 村民们奋力反抗,不停叫喊的声音与鞑子骑马来回的声音恰好掩盖了六人不重的马蹄声。 堡子虽看似坚固,实际上却也只能抵挡不足三十人的哨兵,一旦人数超过,便根本无法抵抗太久。 加之,这些村民平日里,都只是些耕田种地的普通农夫。 除了买些力气,根本无法与鞑子哨兵相提并论。 唯有那零零星星几个村里的猎人有着几分战斗力。 即便是猎人,弓箭亦不过寻常人家之物,连一石都算不上。射程不过数十步,甚至过了二十步,就已然显现颓势。 那些哨兵占据百步外,时不时射出一箭,犹如戏耍这些村民般。 好似,刻意以这样的方式显示他们的强大与村民的无力形成对比,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好了!玩够了,该动手了。误了军情谁也担待不起。这里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约摸四五十息后,鞑子笑死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整齐划一的冲锋。 四十骑兵列成一队,这样的冲锋无疑可怕到极致。 对于那些普通村民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大刀劈砍而过,村民修筑的简陋防御顿时坍塌大半。 露出的,是一群拿着农具,双眼发红,身体却不住颤抖的普通农夫。 “杀!” 鞑子头目低喝,这些骑兵甩手拔出大刀冲着那些农夫头颅挥去。 快速冲锋带来的冲击力加上大刀的杀伤力,不过一息间,农夫死伤过半。余下的大多是些年老体弱没有几分战斗力的老人而青年所剩无几。 “叶~~~~” 一属下开口刚要说话。 “等!” 叶富却以一字回应。 叶富很清楚,自己一方不过寥寥十人,与敌方相比实力悬殊。 除了出奇制胜,再无其他治敌良策。这并非冷血,而是贸然出击除了给那些鞑子添些战功外,毫无意义。 忽然,不远处几道黑影自远处射来,直奔鞑子没有防御的面门。 那些鞑子尚没有反应过来,便是被箭射下马匹。 “哪里来的箭!” 叶富低温,这方向明显不是自己部下所在。 “爹!等我!” 只见,那山间密林里,跳出三五个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身披兽皮的年轻人。 他们背跨箭筒,手持巨弓举箭快射。 “上!” 那些鞑子留二十人继续屠戮村民,余下二十人则是继续屠戮村民。 自己的计划已然被打乱,叶富不再犹豫,当即低喝骑马出击。 原本,就因为忽然出现的年轻人而打乱计划的鞑子,遇上叶富更是手忙脚乱。 只见,叶富的箭带着巨大冲击力将一个鞑子射倒马下。 那些鞑子顿时大惊,这样的冲击力至少,也是二石之上的箭才可以达到! 而,能够拉的动二石的士兵便已经身居百户,能够拉动如此神力的,又会是怎么样的人? 可以说,叶富的一箭,打乱鞑子心绪。 加上,随后丛林之中时不时射出的快箭与冲出的骑兵,吓得他们误以为自己遇上的,是明军一支先锋。 当即要转身逃跑。 可惜,那为首的鞑子在混乱之际,被叶富一箭射穿头颅倒地身亡。 余下的那些鞑子没了首领犹如一群无头苍蝇在不大的地域上来回乱窜。 叶富拔箭速度极快,不过瞬息间已然掠杀鞑子骑兵七八人。 而余下的骑兵,不是被几个下属射杀,便是被那几个年轻人偷袭致死。 更有甚者,被群起攻之的农夫扯下马以农具反复攻击而亡。 当他们回过神,确定叶富所带士兵不过区区九人时,已然只剩下寥寥数人! 第5章上门救援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我等,愿下马认降。” 这些鞑子可没有叶富那般一往无前的勇气,纵然军令再如何严厉,若一去不回,军令亦不会如何处罚,甚至能以战死为功勋为家人换取几分荣誉。 “你!不可杀降兵,你可知晓?” 可叶富好似没有看见一般,挥动手中陌刀,一刀将其中一个鞑子骑兵砍死。 剩余鞑子怒目圆瞪,大骂叶富。 “降兵?我眼里,你们不过一群嗜杀成性的畜生罢了。若论兵,兵不扰民。而你们这些人,连手无寸铁的妇孺也下手,连人都算不上。” 叶富冷笑,不屑看着余下几人。 几人顿时要上马,奋死一搏。 却想不到,叶富抬手,射死马匹。将几人最后的逃跑希望也斩断。 紧接着,几人经历着那些曾经被他们那般对待的明朝士兵的耻辱,愤恨死去。 “再下这杨家堡堡主杨无天,这一次真的是多些长官出手相助。否则,我杨家堡一百一十口人无一存活。” 一位身上带着一处明显刀伤的中年男人走出人群冲着叶富作揖感激道。 “不必客气,保家卫国自是我辈军人之责。只是,老丈人,这一处地带已然不安全,还是带着村民们入关吧。” 叶富淡淡道。 “唉!我本以为,我杨家堡所处之地还不至于让那些鞑子垂涎,却不曾想,那些鞑子根本嗜杀成性,连我们这些普通百姓也屠戮。今夜,我便带着村民赶往关内。” 杨无天点点头听从叶富的意思。 “长官,您这可是有什么军务要忙?若是不急,暂且歇息一下吧。” 杨无天见叶富不过下马探查那些鞑子骑兵的尸体便又上马,似乎又要启程,便是追问。 “军情紧急耽搁不得,多谢老丈人我等告辞了。” 说着叶富扬起马鞭便是要走。 “且慢,此时鞑子骑兵必定已经遍地部署,尔等虽为军人,可对此地并不熟悉,若是路遇小股鞑子骑兵尚好若直入鞑子总部可是生死难料了。 小子乃当地猎人对于当地地形十分熟悉,他们带路,诸位也是可以更快一步抵达。” 样无天虽不知晓,叶富等人具体任务为何,却心想要为叶富等人出一份力。 “也好。那边一起吧。不过,你们懂骑马么?” 叶富想了想,也是觉得自己虽然记忆之中对于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都清清楚楚,可却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调转马头,那几个年轻猎人问。 “长官放心,我们在此地生活十数年,别的不敢说。骑马射箭自然通晓。” 一个与样无天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猎户笑着说道。 “好,那边启程吧。军情紧急,耽搁不得了。” 叶富点点头,随后便是示意那些猎户骑马。 一时间,原本只有十人的小队伍一下子壮大到十五人。 “我们这是要去哪?” 年轻人,叫杨晓,乃是样无天最小的儿子,他冲着叶富问。 “找东军。” 叶富淡淡说道。 “东军?什么东军小的不知,倒是前两日路过时眼见过三十里地外有着一支部队人势浩浩汤汤驻扎深河。” 杨晓想了想说道。 叶富顿时便知,刘涏一部,山路崎岖,极易遇险,而刘涏手下兵将过半为川兵,战争经验极其丰富,一日功夫,足够他们再往前百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叶富继续追问。 “这里,不过穷乡僻壤,不值一提,倒是再往前,便是牛毛了。” 杨晓认真说道。 叶富点点头示意杨晓带路直奔牛毛而去。 抵达牛毛时,只见山路上后金设置的障碍已然破碎,除了几具染血尸体外,不见任何人。 可想而知,这些鞑子兵必定是遇上了刘涏部队。 “他们一定就在前面了,追!” 叶富当机立断,立刻快马加鞭,示意自己的手下加速赶去。 三匹马,轮流转换,以提高速度,日夜兼程只为追上前方大部队。 山路崎岖,甚至,好几次叶富都差点与鞑子骑兵直面相迎。 若不是杨晓对于地形十分熟悉,带着叶富等人绕几次路,恐怕这十五人早已经死得所剩无几。 “还有多久到董鄂路?” 一连三个时辰,叶富带着下属一连追出七十里地,他看着杨晓问。 “不远了,不远了。” 这地方,虽然一切看起来似乎都一样,可杨晓不知道通过什么判断,十分笃定的说。 “好!继续追。” 叶富点点头示意下属继续上马追敌。 战场瞬息万变,看似只有一刻的功夫,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叶富可是不敢耽搁,若是杜松那一路大军终究与努尔哈赤主力相迎,必定难逃一败。 届时,少了一路大军,明朝情况必定急转直下。 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人难行走。以步兵为主的大明军队,在这样山路之间艰难行走着。 而又因为,这过半军士乃是川兵,极少有人曾经在如此艰难情况之下行走过自是行走速度减慢许多。 叶富,却是要好好感谢一番这一场大雪。若非这场大雪,恐怕他们还要继续追赶刘涏部队数十里也未见得追得上。 叶富在董鄂路十里外前,便已经赶上刘涏部队后方辎重营。 “什么人?” 眼见自家后方忽然跳出十几人士兵,刘涏部队精锐的确不俗,举枪示意叶富等人止步。 “在下,杜松部下夜不归百户叶富。此次前来只为求救兵。” 叶富拿出杜松所给令箭大喝道。 叶富清楚的知道,人都有弱点,或好美色,或好名利钱财。 只要,抓着人性的弱点,便是可以轻易的将一个人说服。 而刘涏的人性弱点,恰好,便是贪功冒进。否则,也不至于在史书之中,连杜松军队全军覆没也不知道还敢贸贸然孤军深入敌后三百里。 “让他进来。” 正骑马赶赴董鄂路的刘涏听闻后方杜松部下出现,便是勒令大军停下示意叶富前来说明情况。 叶富立即骑马赶往中军,面见刘涏。 “将军。” 叶富刚刚抵达中军,刘涏便是急切追问情况。 “情况如何?西军遇上的,可是鞑子主力?” 刘涏问。 “西军于萨尔许遇上八旗主力,身处围困之危,还请将军援助。” 叶富将史书之中的说法介绍了一遍。 第6章斥候叶百户!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老贼,必定是料到我们分军而行,居然集中兵力先诛一部,让我们大明损兵折将。” 刘涏大怒,可却似乎没有立刻要救援的意思。 “将军,若将军以后方突如战场,必定可以收割那些鞑子,届时将军战功必定显赫无比无人能相比。” 叶富知道,相比救援,恐怕这厮更想要的,是加速前行,踏平后金都城,独揽战功。 可相比还无比遥远的都城,那歼灭后金主力的功劳同样巨大,叶富暗示刘涏若是支援,必定可以获得巨大军功。 “需尔提醒?我乃东军总兵这等道理还不清楚?” 刘涏眼珠子一转,低声喝道。 “是,属下多嘴。” 叶富暗吐一口浊气,显然,这刘涏一已然开始权衡利益。 “好,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我们立即赶往萨尔浒。” 终于,思索几分后,刘涏传达下命令,示意军队变动,即刻赶往萨尔浒。 而此时,不过过去一日,想必此时有了警惕之心的杜松还未渡浑河。 叶富此时根本不确定,杜松到底会不会依旧采用当初的做法,贸贸然度过浑河,使得未战,便已经损兵折将,就是大明最为仰仗的战车与火炮也是因此哑火不少。 萨尔许距离董鄂路并不远,若横穿而去,不过五十里,赶赴时,大抵杜松军队不过刚刚度过浑河。 若杜松不那么轻敌,浑河之上想必还不至于损兵折将少了无数士卒。 冬天,北方总是要天黑早许多。不过行军一个时辰,天色便已经开始暗下来。 而刘涏思索一番,意图举火把前行。 可叶富却知晓,若举着火把前行,无异于将己方位置、兵力彻底暴露在那些后金鞑子眼中。 便是提议道:“将军,天色尚早,还是不宜举火把前行。” 刘涏点点头觉得言之有理,便打消这个念头。 又行十里,此时,距离萨尔许已经不足十里。 却见一群丢盔弃甲的士兵仓皇逃跑,他们身上满身血迹,似乎刚刚经历一场大战。 “什么人?” 刘涏前军截住这群仓皇逃跑的士兵追问。 “我们乃是西路杜松部下。” 这些士兵看到来势浩浩汤汤的军队,便如同遇上组织一样,顿时安定许多。 经过了解才知道。原来,虽然得到叶富的提醒,杜松稍微有了几分警惕,却依旧不把后金放在眼中。 杜松依旧采取了分兵两路,一路主力固守吉林崖,一路攻打后金所建驻地。 可谁承想,后金这防御之地,身后的乃是后金大部队。 一万士卒,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三万后金部队一顿猛冲死伤过半。 而身处吉林崖的杜松亦是被两路鞑子围住,进退维谷。 一万军士,死的死,伤的伤。能够逃出来的,不足百分之一。 而努尔哈赤没有立即追击溃逃士兵,而是急转枪头,合力围攻处于包围圈之中的西路主军。 “看来,还是来迟了。” 叶富心中暗想,虽说,自己已经给了杜松提醒,可这一次,杜松显然还是不曾将鞑子放在眼中。 还是犯下足以让自己陷入必死之局的危机之中。 “即刻加速,赶往吉林崖!” 刘涏心中暗惊他清楚,杜松一部乃是这一次战役之中的主力部队。 若是全军覆没,届时与后金之战役必定难以取胜甚至,必败无疑。 甚至,就连整个辽东地区都如同对后金敞开一道大门一般,任由那些鞑子来去自如。 所以,顾不得谈什么军功,他二话不说,指挥手下快马加鞭赶赴战场。 “杀!杀!” 两里外,杜松军队的战鼓声音震耳欲聋,将士厮杀声音亦是不绝于耳。 可见,战况之惨烈。 只可惜,敌暗我明,杜松军队点着火把作战,犹如黑夜之中的萤火虫。 那些鞑子轻而易举便是可以收割杜松军队。 历来,鞑子这一支游牧民族便是擅长骑兵作战,对于射箭更是手到擒来。 与之相比,火铳的确攻击力更加强大,射程更远。 可那繁琐的装弹速度足以让鞑子骑兵前进百米,更是可以发动三四轮齐射。 所以,杜松一军虽看似轻易可破敌,却实则落得下风。不仅攻击速度、地形皆处处受到掣肘。 就连攻击的对象在黑夜之下也是难以摸清。 “杜总兵,我们的人已经不足五千了!” 王梦麟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说道。 “这群狗贼,来势凶猛。尔等怕是难逃一死。既然如此,那便让这群狗贼也尝尝我大明军人之气概。” 杜松吐出一口血痰,恶狠狠说道。 人濒临死境总是会爆发出超越以往许多的战斗力。 而杜松军队便是如此。 此时,他们深知自己已经再无生还可能,便是决心背水一战。 可惜,吉林崖四面楚歌。环伺四周,皆是敌人。 犹如漫山遍野皆是鞑子兵一般。 这样的心理冲击足以让那些普通士卒心生胆寒之意。 “刘总兵,前方便是吉林崖。” 叶富指着不足一里外,那个被后金军队包围的山崖说道。 “好,准备!” 刘涏点点头,示意军队摆出一字长蛇阵,以重步兵手持长枪在前,射手枪炮兵压后,逐步推进。 这样的好处便是,鞑子骑兵尚未冲到身前,便已经被长枪扫下,而后方的骑兵被前方骑兵阻挡必定会陷入混乱的局面。 只是,若以这样的方式追击逃军却是千难万难。 如此看来,刘涏早已经收起争取军功的心思,只是想要救下这一支被围困山崖之上的杜松军队。 “报!我后方出现军队!” 鞑子骑兵很快便发现了这一支声势浩大的军队。 “我们后方怎么出现了一支军队。探一探,这是哪一路?” 努尔哈赤顿时晕了头,他想不到,忽然之间在自己屁股后面会跳出一支来势汹汹的部队。 甚至,他开始怀疑,明军这一支被他围困的军队,不过是明军设下的陷阱,意图便是引诱后金全部兵力直取吉林崖。 而大明其余三路军队则是趁机围攻,甚至配合吉林崖守军合力剿灭后金大部队。 越是这样想,努尔哈赤越是心惊胆战。 虽说,大明不过客场作战,对于地形不甚了解。 可明军主力足足十二万,若是碾压而来,他手下这区区六万士卒能够有十分之一存活便已然大幸。 “后方来者,乃是西军刘涏部队!” 很快,鞑子哨兵便是待会情报。 这一回答更是让努尔哈赤大惊。 “那西军行军缓慢都已经抵达此地,那北军位于西军不远处,恐怕也已经赶赴。看来,只能逃了。” 努尔哈赤顿时心中便已经萌生退意。 更何况,这一次突袭,导致西军几近全军覆没。 除了辎重营一万人侥幸未度浑河,余下三万人死的死,伤的伤,几乎不足十分之一二。 能够取得如此战果,努尔哈赤也已经足以心满意足,他当机立断,指挥士兵开始撤退。 “总兵,那厮开始撤军了?” 王梦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推了推身旁的杜松。 “不对!是我大明援军来了!给我留下他们!” 而杜松却是眼见后方逐渐切入战场,以一手陌刀、长枪横扫敌军的援军。 顿时,杜松精神大振,勒令下属死缠敌军。 努尔哈赤见杜松军队如此精神大作,对于心中猜测更是确定几分,连头也不敢回,带着余下三路部队仓皇逃离。 而这余下的一旗鞑子兵,前有敌军,后有追兵,连逃也无处可逃,硬生生被西军残余与东军吃下。 即便,叶富引来东路两万大军作为援军,西军依旧死伤惨重。 四万人的军队,除了那没有直接参与战斗的辎重营,余下的三个整整三个满编满员的战斗营死得所剩无几。 即便是加上那些逃跑的军士,加起来也凑不齐半个营人数。 而战场过后,遍地烟火。尸体与血液沾染遍地。 就连原本清澈的浑河也早已经成为一条血色混着乳白色液体的血河。 即便清楚冷兵器时代,战争之残酷,喋血之恐怖的叶富心中依旧为这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而悲叹。 这一片修罗场之中,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万将士性命,这其中,不仅仅有大明的,也有着后金的。 只能说,人性的贪婪永无止境。只要,还有着一点点的可能,他们都会被心中那一股欲望驱使。 而当权者的野心,却需要如此多普通人的性命去填满。 叶富心中顿时有些恍惚,紧接着一股汹涌的吐意从自己的胃里翻腾着。 他只能硬生生按下这一股吐意。他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 因为此时,他已经成为了大明王朝夜不归,斥候叶百户! 第7章总兵信物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一次,真的是损兵折将。看来,只能提前退回去了。” 刘涏虽贪功却绝非骄横之人,眼见后金骑兵凶狠,来去之速奇快。 而大明军队主要以重步兵为主。追是追不上,只能被当挨打。 若是深入草原之中,甚至还可能因为骑兵的速度而吃上更大的亏。 “老刘,现在怎么办?我这西军可是都只剩下一堆残将了,绝对不可能继续深入了。” 杜松看着刘涏问。 同朝为官,虽说杜松脾气性格不讨喜,可同为总兵,他还是询问刘涏意见。 “继续走下去绝无可能了。給南军和北军发条消息吧。这继续走下去,恐怕危机更大。” 刘涏心中早已经对这一次的战术颇有异议,只是这一次的人物,在京城之中来头极大,就连在皇上跟前也是出了名的红人。 手中,更是有着圣上御赐的尚方宝剑,谁敢非议?那不是自找死路? “可~~这杨经略要怎么交代?” 杜松知道,战场抗命不比叛国之罪小多少。 “哼!若是他要自己用命去填,谁也不拦着。可我手下的这些,都是我自己带出来的川兵。他们都是我手底下的老兵老将。我可不会明知道是一个死字还带着他们去送死!还是毫无意义的送死。” 刘涏顿时冷哼道。 刘涏与杨镐素来不合,那是朝堂之上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一次的战役更是将矛盾挑得更深几分。 原本,刘涏手底下的川兵应是一营,可为了赶时间,那杨镐非要按时出征,硬生生将未到的五千川兵以杂兵填充,甚至还在原本应该两营的编制之中,硬生生抽调成了另外一万五千朝鲜军队。 朝鲜军队实力甚至连大明军队杂兵更不如。而且,刘涏一直坚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些朝鲜军队虽然奉命讨伐,可若真的遇上敌人,恐怕还只是稍稍显露颓势,最先逃跑的,便是这些朝鲜军队。 所以,刘涏军队看似有着两个半营,可真正的战斗力连一个营都比不上。 让手握如此稀少战斗力的刘涏前往最难行走的东路。显然,杨镐根本没想过要让刘涏建功立业,甚至其心昭昭然。“这样吧。我们暂且按兵不动吧。只是,我还是先修书一封給杨经略罢。” 杜松是不可能继续前进了。继续这般贸贸然前进,除了会给自己的余下不多的士兵带来灭顶之灾外,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也好,那我们退回浑河之后,以城固守,免得那努尔哈赤继续行偷袭之事。” 刘涏点点头同意下来。 于是,这不足三万的军队开始后撤退,往浑河后开始退。 “看了,我们还是担忧太多了,这区区不足三万军队,居然吓得我六万后金铁骑后退?” 皇无极站在努尔哈赤身边,远远眺望着那一支开始后退,退回浑河之后的军队。 后金虽退,却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在远处监视一切。 努尔哈赤目露凶光,他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突如其来的两万军士吓退!这俨然令他极为恼火。 甚至,为此付出了足足五千铁骑的性命! 整个后金,能够用的上的军队也不过区区六万人,而这一下子被削去五千人,几乎一旗的兵力,无异于在努尔哈赤的身上剜,下一大块肉。 “哼!能够使得出如此阴谋诡计之人,岂会是简单人物?这等计谋绝不是区区杨镐这样的脓包可以制订出来的!” 努尔哈赤对于能够制订出如此计谋的人,无比好奇,居然能够在兵分四路又不知晓后金骑兵的行动情况之下,做出如此计谋的人,简直与未卜先知相差无几! 若,大明之中这样的人物继续存在,那便是巨大的危机! 而,留着这样的人继续为大明效力,显然是会成为努尔哈赤接下来的踏平中原最大的阻碍。 “得令。” 皇无极点点头,立刻见过意思传达下去。 很快,数支后金哨兵开始行动,搜索起关于这个什么人的信息。 至于,努尔哈赤要如何除掉这个眼中钉?l 很简单,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努尔哈赤暗地许下几分承诺,届时必定会有贪财之人代他行杀戮之事。 而且,如果这个人出现,必定会一跃成为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而这,必定会惹得那些大官员不喜。 到时候仅仅是妒忌与争宠,便可能让那人身败名裂,亦或者是死无葬身之地。 只可惜,努尔哈赤万万没有想到,主导了整个战局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人,不过是区区夜不归百户叶富。 他更想不到,他的那些计谋,都在叶富脑子里。 退回浑河之后,将军队分成三部分,以犄角形实构成一道防线的刘涏杜松两军是彻底杜绝了努尔哈赤再像轻松取胜的可能。 此时的战局逐渐趋向一种平衡之中。 明军由于分开太多,导致难以相互支援,只能被逐个击破,而现在开始合拢。努尔哈赤那合而攻之的想法彻底落空。 可,大明军队以重步兵与火器作战为主,行动速度远不如后金的骑兵。所以,难以追击。 而且,若是大明军队一动,难保后金会不会自后方偷袭,将火器毁去。 对于大明军队而言,没了火器,那便是被废去一手的猛兽,难有大作为。 加上,这天气愈加寒冷。那军队之中士卒大多自南方抽调而来,哪里见过如此寒冷的冬天? 继续僵持恐怕只可能让整个军队覆灭在此。 哨兵不敢耽搁,一分三路前行。 两路直奔南军北军而去,告知两路停止前行,并且向位于浑河的两军靠拢。 剩下的一路,便是叶富带领的九人夜不归,手持刘涏杜松两部总兵手信直奔此次大战大本营沈阳而去。 接下来的战局变化已然与叶富记忆之中有了极大变化。 所以,接下来的战斗会有着怎样的变化,叶富也是不甚了解。 为避免意外出现,叶富只得快马加鞭直奔沈阳而去。 去时耗费了三天三夜,回时的路却比去时更加难行。 足足四天时间,叶富才自雪海之中奔出。 “什么人!” 沈阳城门上,守城士兵忽见一队人快马加鞭直奔城门而来,顿时指着叶富大声问。 “杜总兵营下夜不归百户叶富带杜总兵与刘总兵信件前来。” 已经快两天没有吃东西的叶富声音依旧清澈洪亮,他冲着城头之上的守城士兵大声说道。 “可有信物?” 这等行奇袭战术古来有之,谁敢贸贸然大开城门?唯恐,惹来万千铁骑。 后金人一旦入关,凭借沈阳此时不足三千人的后备军队,恐怕只会留下一地尸体。 “我有两位总兵的信物。” 说着,叶富取出挂在腰间的两位总兵借出的半边兵符。 “好,开城门。” 筑城之人非无名之人,他凝神一看确定是真的兵符后,便是心想,要么是杜松与刘涏部队全军覆没,要么就是杜松与刘涏亲自借出兵符。 而杜松与刘涏军若是真的全军覆没,那不可能一点声音也没有。 由此可见,叶富没有说谎,便是打开城门迎接叶富等人。 第8章强入杨府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前线情况如何?可有什么大喜之报?” 守城士兵,乃是辽关原军,对于大肆屠杀百姓的后金骑兵无比痛恨。叶富一入城门,他便是迫不及待的追问。 “不好,虽全歼后金一旗军队,可我军同样损失惨重。我且前去告知经略前方战报,待归时再与老哥哥详说。” 叶富没有过多停留,只是略微一提,便是策马而去。 叶富没有去议事厅,而是直奔沈阳临时建筑的经略府邸。 杨镐此人,虽挂着一个经略之名,可实则早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他的精力可没有太多。 更何况,他自信自己那纸上谈兵的策略必定会给自己带来巨大成功,自然不会在军营之中来回焦急。 确实,杨镐此时确实是躲在自家府邸之中,享受着。 经略府邸门前,除了两个冷得瑟瑟发抖的仆人,不见其他人。 而四周极其冷清,显然,入冬以后,百姓在加征赋税情况之下,的确不好受。 按照叶富记忆之中,这一次萨尔浒之战,不仅使得大明军力尽损,就连辽关地区的百姓同样生活得极其艰难,可谓是伤筋动骨。 “什么人?” 守在门前的几个仆人见到叶富没有行礼,反倒是趾高气扬的看着叶富等人。 丝毫没有看得起叶富的意思,甚至带着几分轻蔑。 这是极为正常的,毕竟他们乃是经略的仆人,颇有几分狗仗人势的意思。 “经略大人此时并无空闲,你还是去议事厅侯着吧。” 仆人扫了一眼叶富,便是下了逐客令。 “军情紧急耽误不得。” 叶富语气渐冷。 前方将士死伤无数,区区一个经略府的小小仆人也敢摆谱? “哼!这是经略府邸,难不成你还要硬闯不成?” 两个仆人似乎料定叶富不敢硬闯,继续冷笑看着叶富。 “你们,给我按住他们。他们要敢继续大喊大叫,砍了。” 叶富丝毫情面不给,顿时下达命令。 这九人皆是随他出生入死的下属,对于叶富的指令没有丝毫犹豫,顿时便是抽到抵住两个仆人脖子。 “你!区区一个夜不归,居然也敢私闯经略府邸?难不成,你不怕军责么?” 仆人红着脸硬着脖子继续追问。 “哼!若再耽搁下去,前线数万军队皆死于非命,死我一人可久万人,何妨?” 叶富语气掷地有声,丝毫不被威胁之意动摇。 两个仆人哑口无言,他们想不到,这区区一个夜不归百户也说得出如此铁骨铮铮的言语。 叶富推门直入经略府邸。一入门,府邸之中,奢靡之意随处可见。 明朝晚期,官僚制度极其腐败,可以说,一个一个看着穷苦无比的官员口袋里都揣着大把大把的白银。 甚至,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内库国库都穷得掀不开锅,要向臣子借钱打战队的帝皇便是出自明朝。 而那些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都被那些官员化为奢靡生活的来源。 看到这些,叶富心中便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前方将士仍旧在流血依旧是有因为粮草不足而饿着的,甚至因为棉衣不够厚而开始出现冻疮的也大有人在,你堂堂一个经略整个战局的制订人,居然躲在这里,享受着?谈何对得起这前方的数万军队? 叶富心中很想对着这老匹夫大声怒骂,可他没有,这官僚腐败早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皆是因为大明后期的帝王皆是一群软弱无能的家伙。 除了轻信那些老臣的话外,便是连自己一点点主见也没有。 这,也是导致整个大明王朝自占据整个中原到被打得只能所在江南小城建立所谓小南明政权的原因。 “你是什么人?胆敢私闯经略府邸?” 这时,几个士兵看到忽然闯进来的叶富,拔刀指着叶富。 “夜不归百户叶富,又军情要报。” 叶富冷冷的说道。 “经略大人此时没有空闲,稍后再报。你去议事厅候着。” 为首的护卫长收起长刀,挥挥手示意叶富离开。 “前方战事,瞬息万变,耽搁不得。今天,我必须见到杨经略。” 叶富语气十分强硬。 “我们互为同僚,我不希望把局面弄得太难看。” 那守卫长见叶富依旧要硬闯,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声音也变得沉重许多。 “今天,就是你们谁拦着我都必须要见到杨经略。” 叶富又是往前踏出一步,语气同样不容置疑。 顿时,整个场面剑拔弩张,稍有一点点变化,便是挥刀相对的场面。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激烈?打扰到了,经略大人休息,你们谁也耽搁不起!” 一个年纪约在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自房间之中走出,他小声的斥责着那些守卫。 “总管大人,这小子,乃是前方报信的,非要见经略大人。” 那守卫长将责任自然全是归给叶富,讨好的冲着这中年人说道。 “哦?小子,不知道,你带来的消息大不大,若是不大,扰了经略大人休息,这罪责你可是担待不起。” 中年人看着叶富笑问。 “西军近乎全军覆没,这一个消息大不大?” 叶富淡淡说,语气里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怒火。 “什么?我这就去请经略大人。” 总管顿时脸色大变,这可不是一件大事,西军足足四万人,乃是整个讨伐后金的主力,一下子尽数损失。恐怕,接下来的战局必定是难以再维持下去。 “经略大人。” 总管轻敲杨镐房门轻轻的说道。 “何时?不知道,我正忙么?” 只听见房间之中传来女子的绮丽声音,与杨镐的怒骂声。 显然,被总管打扰,杨镐十分不满。 “大人,前方战事来了。西军近乎全军覆没。” 总管说完,杨镐顿时被吓得愣住,连继续下去的性质也全都打消了。 “什么?怎么回事?来人在何处,我要立刻见他。” 经略再也没发在房间之中待下去,他顿时站起来,穿好衣服往门外走。 “就在前厅。” 总管低着头恭恭敬敬的说道。 “走。我要见见他。” 杨镐穿好衣服以后,便是直奔前叶富所在。 “前方战事何如?怎么,会发生如此之事?” 一见叶富,杨镐二话不说,便是开始追问。 若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好统领。 实则,却只是个不将百姓军士性命放在眼中,心里只有自己利益的小人罢了。 第9章金军主帅之疑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前方,我军西路军于浑河之后与后金骑兵发生正面接触,杜总兵所带西路大军落入敌军陷阱之中,导致被围困。西路大军近乎全军覆没。” 叶富将过程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杨镐。 杨镐好没有听完,便已经是面如死灰,脸色十分难看。 虽说,这一次的西路覆灭原因主要在杜松身上,可是他作为整个战局的负责人,恐怕也是逃不开责任的。 而那些朝堂之上的死对头,可是一个一个都盼着她出事,好让他摔大跟头的。 “所幸~~~~” 叶富紧接着说道。 “所幸什么?” 杨镐听见还有转机,整个眼睛都亮起来,他看着叶富追问。 “所幸,东军刘总兵带兵驰援,与西军残余前后夹击硬生生吞下后金五千骑兵。” 叶富淡淡说道。 “好!干得好!” 杨镐顿时便是大声叫好。 虽说,西军损失惨重,可若是有了一点点功劳,便是不再是必死之局。 死里逃生的杨镐自然是无比激动了。 “这里,有一封杜总兵的信件。” 叶富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杨镐。 杨镐迫不及待拿过信封,而后认真看起来。 “既然~~..战局已然如此的,那便退回来吧。继续纠缠下去也是无意义。你且回去告诉刘涏杜松,命他们三日之内撤回。” 杨镐看完信件后,沉默好一会,然后便是点点头说道。 “属下领命。” 叶富接到命令以后,一刻也没有耽搁,顿时便是离开。 而杨镐却是显得无比焦虑,这一次的讨伐,到最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么? 那么,皆是很可能会被那些政敌污蔑成欺君之罪! 想到这里,杨镐便是在前厅之中来回踱步。 好一会以后,才是进入书房之中,开始修书给皇帝。 领得命令的叶富二话不说,带着属下往回赶。这天气愈加寒冷,冬风之中夹杂着雪花凌冽无比。 军营之中已然出现冻疮,若继续耽搁下去,恐怕整个军队没有因为战争而死人的,反倒是回死在这寒冷与饥饿之中的更多。 “大人,经略大人命我们全线撤退。” 叶富直奔中军大营,下马冲入中军营之中,跪下对杜松等十多位总兵说道。 “好!这一句话太及时了。现在粮草严重不足,恐怕再迟些时日。我们便是再无粮可吃了。” 杜松松了一口气。 原来,这一次因为叶富的缘故,西军东军得以合力围歼了后金一支五千人部队。 而这部队之中遗留下来的战马,虽然难以入口,可是却是冬日之中最好的粮食。 正是靠着这五千战马,整个联军数万人才得以填饱肚子等候后方的命令下达。 “那我们现在就拔寨离开?” 杜松看着身边其他总兵问。 “那可以酒这么轻易走了?不给那些鞑子些颜色看看,岂不是灰溜溜逃回去?” 刘涏却是冷哼一声不爽的说道。 “那依你之意,我们继续深入?” 众人好奇问。 “非也,他后金不是要在萨尔浒修筑防御么?那我们便毁了他的防御。一马平川的地带,我倒要看看,他们这些鞑子怕还是不怕!” 刘涏摇摇头怒气十足的说道。 这想法刚刚说出口,便是让许多将士等纷纷点头同意下来。 这一次出征,使得他们都是怒气满满,这一次若是不能讨回些便宜,心中的火气恐怕难以消去。 于是,四只军队的炮营集中在一起,向前推进。 而浑河之水,上游根本来不及再一次截堵,水极其浅。 越过浑河后,炮火营不管建筑之后是否有敌军,只是炮火轰击。 “砰!轰隆隆!” 炮火的声音震耳欲聋,那一道一道的炮火直击内院,笔直的冲着那黑夜下的半完工的建筑落去。 巨大的铁球砸在石壁上城墙上,将后金苦心经营的建筑毁得干干净净。 甚至,就连不远处山崖上的那些石块也是毁得干干净净。 “我忍不了了,就是今天死在这里又如何?我不管怎么样,今天也要将这些废物杀光!” 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无比愤怒。 在这山崖之后不是没有人的,恰恰相反,他们误以为这些大明军队会集中在一起,趁着黑夜直奔后金都城而去,于是便是在萨尔浒之外构筑防御工事上安排人手。 只要这些大明军队胆敢前进,这些伏军就会在这些大明军队身上狠狠的咬上一口。 可惜,后金的努尔哈赤想的太多。让自己手下一千多人的精锐部队沦为炮火之下的牺牲品。 “闭嘴!我们后金的损失已经足够大了,你觉得我们还应该继续损失下去么?我们已经一连失去了七千勇士,继续这样疯狂下去,不用明朝那些猪来进攻,我们都会自取灭亡!” 的确,后金前身乃是游牧民族,自古便是有着上马为将下马为民的传统,所以,死去的那些都是农民。 若是继续葬送人口,皆是连最基础的人口供给都会跟不上,又如何与大明较量? 努尔哈赤的说辞让皇太极将自己的怒火收了回去,即便,他此时真的很想杀死这些大明人,可是想到自己的一次怒火恐怕需要数千甚至上万的士兵来埋葬,便只能忍住。 此次在战争之中,少了七千骑兵,便已经足够让他们伤筋动骨了。 “若是他们继续前行怎么办?难道,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入侵么?” 二贝勒看向努尔哈赤问。 “草原,才是我们后金的天下,你以为,一旦进入草原,他们的优势还会存在么?” 努尔哈赤自信,只要大明胆敢踏足草原必定让他们尝到,什么叫畏惧。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难以敲响。三轮炮火过后。后金构筑的工事彻底沦为飞灰。 大明军队却没有继续深入的意思,反倒是转身离开,往来时的道路返回。 “怎么回事?这些大明人难不成在我们中间安排了内奸?” 努尔哈赤顿时大怒,原以为这些大明军队必定会进入草原地带,到时候他便可以借着快马将这些大明军队全数吃下。 可是,大明的军队却好似完全了解到他们意图一般,居然只是三轮炮火后,就开始后退。丝毫没有要踏足进入的意思。 “哼!必定是那些降将之中有人与之暗通!” 皇太极冷哼一声,而后将冒头直指在场的那些大明叛军。 其中,以大明的降将为首的人,开始头冒虚汗。 他们这些人早已经里外不是人。判出大明便再无可能全身而退。 而入赘后金同样地位不高,甚至可以说人家根本没有把他们当自己人看。 什么危险的事情皆是由他们去干。换句话而言,就是吃力不讨好。 “将军!我们之心日月可鉴!我们绝无反叛之心!” 为表忠心,这些人都快速下马,冲着努尔哈赤大声说道。 “哼!我看未必,我倒是觉得,你们这些人,每一个都有嫌疑!” 皇太极十分看不起这些反叛的大明将士,他冷哼一声,便是轻蔑说道。 的确,有了第一次反叛,再有第二次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只要是为了生存或者利益,什么情面都要往后放。 “将军!您可不能这么想我们啊!” 那些将士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他们每一个都开始喊冤,都开始为自己辩解,都执拗的说自己是对的。 第10章被包围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可是,是不是真的,却无人知晓。 叶富若是知道,自己的一个提议,让后金内部开始出现如此大的隔阂,恐怕牙齿都要笑掉了。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回去再说!” 努尔哈赤此时也是无比愤怒,却还是压着自己的怒气,没有彻底爆发,他知道,现在爆发又能如何?甚至很可能错杀忠臣,让那些加入自己阵营之中的将士彻底寒心。 “拍哨子跟着这些大明军队,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努尔哈赤不相信,这些大明军队静心谋划那么久,只是如此一仗便是稀里糊涂的退了回去。 努尔哈赤犹如一条毒蛇,死死的等着一次机会,一次可以将这些大明军队彻底咬死的机会。 可惜的是,大明似乎没有要给他们这样一个机会的想法,反倒是开始后撤。 而且,不仅仅是在后退到浑河便停止,而是一路顺着沈阳退去。 本就是客场作战,加上缺衣少食还天气气候不适合。 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兵书之中取胜的关键,大明军队没有一样是占据的。 与其,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倒不如退回沈阳再做打算,打算扬一扬大明国威打压打压那些异族气焰的想法也已经达成了。 倒也不必继续这些下去了。所以,直接回到沈阳更好。 更何况,这一次的经略杨镐也已经下达军令,即便那些眼红刘涏军功的总兵也只能眼红。 毕竟,军令如山,若是违抗军令,到时候必定会受到责罚,甚至满朝文武百官的弹劾。 这其中的罪行可不容易逃脱。 “哼!这一次吃了这些鞑子的阴谋诡计,下次,我杜爷必定将他们全数打服!” 杜松依旧有着怒气,的确,自己被后金的骑兵围攻,困在吉林崖之上,进退维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下被一个一个屠杀什么也做不了。 甚至,还被这些鞑子欺到头上,这岂是一次两次泄愤就可以算清的事情? “好了,回到沈阳,你还是自己请罪吧。若是让经略先开口,恐怕你就没有那么容易逃的掉了。” 刘涏这一次居功至伟,心中自然有着几分得以,就是那些原本应该以杜松为首的总兵也都一个个开始恭维刘涏。 而且,这一次就是刘涏没有拿到那白银万两单单是那一次护军之功,白银千两必定是逃不掉的。 甚至,还有可能连升两级。 到时候原本应该平起平坐的诸位总兵,身份地位肯定也会有了明显的变化。 至于杜松,毫无疑问,他必定会是这一次战场之上的替罪羊。 加上,他素来在朝堂现在不得势,能不能保住项上人头都还未可知。 所以,那些总兵自然没有人愿意与杜松多交谈,唯恐已经和他走得太近给自己惹上麻烦。 这世道,果真是势利呀!若是当初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杜松眼见那些总兵恭维他人,他便开始悔恨自己的鲁莽。 早先,他便已经知道,那些鞑子的主力要围攻自己,可是却不将那些鞑子放在眼里。 想不到,却是给自己惹来了那么大的麻烦。 当然,这一次的事情也完全要归于他咎由自取。 回去沈阳的路不那么容易走,雪越下越大,马都难以行走,更不用说人了。 加上那后面推着的火炮,还有弹药等辎重。 所以,回去的路途特别艰难。 “他娘的,真心快点回到沈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因为担心那些鞑子骑兵贼心不死趁机偷袭,于是便见过各个队伍之中的夜不归再次派出,前去收集情报。 一个夜不归百户骂骂咧咧的看着四周自言自语道。 “小心!前面有马的痕迹。” 忽然,叶富警惕起来,他提醒身边的那些夜不归。 “嗨,这哪里有什么马的痕迹?真的是故意吓人。” 那大汉看了一眼叶富所看方向,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便是嗤笑着叶富。 在他看来,这纯粹就是叶富自己神经太过紧张出现幻觉罢了。 可是,叶富确定自己没有猜错。在林子里有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这气味虽然淡可是却没能逃过叶富的鼻子。 能够在这样没有动物的林子里留下这样刺鼻气味的,除了马再难有其他生物。 毕竟,这个季节,就是那些大型动物也都早已经冬眠了。怎么可能还在外面活动? “哼!一个胆小如鼠的人,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成为夜不归百户的!简直就是在丢我夜不归的脸!等着,小爷这就过去。” 这大汉十分看不起叶富。 的确这大汉身型与叶富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汉子足足有一米九高,长得十分魁梧,虎背熊腰的,犹如一个巨型猛兽一般。 而叶富却是截然相反,一米七三的身型,长得瘦干。若是在人堆之中根本不起眼的存在。 “慢!” 叶富刻意提醒大汉让他不要继续踏足,可是大汉只若枉顾,依旧我行我素,冲着那被叶富怀疑有敌人的地方而去。 “嗖!” 忽然,自树林之中一阵所以响起,紧接着大汉奔跑的身体骤然停止。 而后,开始缓慢的向后倒下。 “该死!这个蠢货!” 叶富知道,那些敌人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恐怕接下来就是要和他们大战一场了,而这里能够活着走出去的,恐怕不足十分之一! “小心!都做好准备,小六,你回去禀报。就说敌袭,全员做好准备!” 叶富让自己手下一个新人代为传达信息。 “是百户长!” 小六点点头便是开始往后跑。这时,一支箭冲着小六射去。 叶富立即甩出腰间朴刀挡住这一件的势头。 叶富目光渐冷下来。果然,这些鞑子想要将他们全部留下,很显然,那些鞑子贼心不死,恐怕还想要随着大部队做些什么。 而他们的行踪不能被大明军队发现。 “都小心!” 叶富将朴刀倒插地面,紧接着自己从后背取下三石拉力的弓箭,自箭匣里抽出一根大雁羽箭警惕的看着四周。 “嗖!“这时,一根箭忽然从林间飞出冲着一个夜不归射去。 而这夜不归根本没来得及躲避,就被一箭射穿手臂发出凄厉的惨叫。 “嗖!” 叶富顺着箭来的方向适宜颜色,回敬了一箭。 那箭似乎落在血肉之上,而树林之中也是发出了几声闷哼。 “他们人肯定不多,我们小心,围在一起。” 叶富自稀疏的攻击感觉到,那些哨兵人数未必比夜不归更多。 两者之间,都处于摸不清对方的情况,围在一起反倒是更加安全几分。 那些夜不归见识过叶富的快箭与敏锐的观察力以后都已经隐隐将他视为首领,所以对于叶富的话也是十分信任。 约摸十分钟以后,双方距离拉近了数米,可是此时叶富手中的箭矢已然不多了。 至多,只能再射出七箭。 而在大冬天之中如此行事,对于体力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好几个夜不归都已经开始出现身体不支的情况。 毕竟,这五千战马要吃十多天而且还是供养数万人的军队,能够分到每个士兵手中的根本没多少。 第11章叶富受伤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里!” 叶富忽然听到一个十分微小的声音,他举箭射出。 “扑通!” 果然,一个巨大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浑身白色皮毛的鞑子骑兵死在雪地之中,那血液更是染遍四周的雪地。 可是,叶富并没有因此得以亦或者骄傲,反倒是开始有些不安。 这些鞑子骑兵身上穿着如此雪白的皮毛衣物,若不是他发出声音,恐怕叶富也是无法发现。 若是其他的那些鞑子骑兵也是如此打扮,恐怕他们就是陷入了包围之中也不自知。 “都小心,注意脚下!” 叶富小声提醒身边的夜不归。 可是,他们一直没有看到人。 “是不是,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是我们自己骗自己?” 那些夜不归都有些怀疑的看着叶富问。 “不!绝无可能!须知,我们现在很可能身边早已经遍布鞑子骑兵,我们只要稍稍有一点点的疏忽,他们就会一口咬住我们要害,将我们杀死。” 叶富摇摇头认真的说道。 “咔嚓!“ 那是引弓拉箭带出的声响! 果然!没有出乎叶富预料,这里的确不是没有鞑子骑兵,而是那些鞑子骑兵都如同那个死去的骑兵一般打扮。可以轻易混入雪地之中不被人发现。 “接下来,分开行动吧!能够几个人活着逃出去就活几个人吧!。” 陆晨扫了眼四周,发现这里居然藏着不下十五个鞑子骑兵,而他们只有着六人,而这六人之中能够独当一面的恐怕一个也没有。 “三、二、一,跑!” 叶富一声大喝,紧接着那些夜不归开始跑起来。 而叶富则是甩手一箭射向窝在树上的鞑子骑兵。 “啊!” 惨叫声不绝于耳,果然那余下五个夜不归无一人逃出鞑子骑兵的快箭,一个一个都死在四周。 而剩下的叶富一人也要面对着十四个鞑子骑兵。 “我来到这个时代,可不想那么早死!所以,你们这些清狗都给我去死吧!” 叶富在心中呐喊着。 紧接着,他猛的向前一冲,紧接着抽出一根箭射向正冲着他逼近的鞑子骑兵。 而他也暴露了身体,被几支箭追上来。 在求生之年下,叶富硬是躲掉这些箭。 紧接着,叶富贴在一棵树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样的剧烈运动对于身体是极大的消耗。 原本就已经接近精疲力尽的叶富顿时间整个身体好似被抽干一般。 可是,敌人就在眼前,他为了能够活下去,只能继续逼着自己继续坚持下去。 唯有继续坚持下去,他才有活着的机会。 “就一个人了!围住他!他一个人杀了我们四个人!” 那些鞑子骑兵对于叶富也是恨之入骨,因为叶富一个人便是已经杀死他们几乎三分之一的人。 而这样的耻辱是鞑子骑兵们还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所以,他们对于叶富的恨意还是远胜过那些已经死了的夜不归。 “杀!“ 叶富忽然大喝一声,紧接着便是快速冲出,冲着那些鞑子骑兵扑过去。 那些鞑子骑兵还以为,叶富只剩下一个人必定会畏畏缩缩不敢有大动作。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陆晨单子居然如此大,敢一个人就扑出来。 这下子,他们的箭也不敢射出了,因为叶富借着其他鞑子骑兵的身体做掩护,让那些射手根本看不清楚自己的位置。 可是围攻而来的,也有着不下十个人,叶富这一下子无异于跳入了鞑子骑兵包围之中。 “杀了他!“ 那些鞑子骑兵对于叶富恨意十分凝重。看到叶富居然敢如此嚣张,顿时也是大怒,抽出腰间弯刀,虎视眈眈盯着叶富。 “呸!一群废物。来啊!” 叶富丝毫不惧,反倒是一脸凶悍之色。 朴刀长度要远远超过那些鞑子骑兵手中的弯刀。 叶富率先出手,挥动手中朴刀。 几个鞑子骑兵同时围上来,叶富却是丝毫不在乎,继续冲着眼前那个鞑子骑兵扑过去。 这可是吓住那些鞑子骑兵了。 他们见过疯子,可如同陆叶富这般,丝毫不在乎生死,就是打着以命抵命想法的疯子最不好惹。 于是,那些鞑子骑兵似乎有些被陆晨的行为吓住,没有继续攻击。 “噗嗤!” 就在这些鞑子骑兵愣神的时候,叶富的刀嵌入面前那个鞑子骑兵血肉之中。 紧接着,一道血色自鞑子骑兵身体之中喷出。 “来啊!不怕死的来啊!” 叶富犹如一头野兽,冲着那些鞑子骑兵大吼,吓得这些鞑子骑兵恍惚间后退了半步。 可是,他们看了看自己四周,才想起,叶富只是自己一个人了,于是那一股畏惧又减退许多。 于是乎,他们又一次冲着叶富包围过去。 而叶富丝毫不惧。其实,看似不惧,实则叶富心中也是十分畏惧。 只是,他知道,要想活下去,只能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畏惧。 接下来,那些鞑子鞑子骑兵谨慎了许多,他们开始刻意消耗叶富体力。 只是,叶富一直用意志力控制自己的身体。 到了最后,叶富只能依靠在树上,以树为支撑点,来减缓身体的消耗。 可即便如此,那一股力量也在逐渐减退,慢慢的慢慢的叶富只觉手中的朴刀越来越重,而自己的眼皮也越来越重,甚至已经闭上了一半。 “杀了他!我们没有时间继续在这里耽搁下去了。” 叶富一个人和他们一同消耗了约摸十多分钟,而他们却一直没能将叶富杀死。 “去死吧!” 那些人冲着叶富扑过去,一副要将叶富原地杀死的神情。 叶富身体猛的向前一冲,手中朴刀硬生生刺入鞑子骑兵身体之中。 这鞑子骑兵死不瞑目,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已经耗尽体力,一副病恹恹样子的人,临死前的爆发居然还可以要掉自己的性命。 “妈的!这小子真是个疯子!其他人,全给我上!” 紧接着,其他的鞑子骑兵在自己首领要求下冲着叶富再一次扑过去。 而这一次,叶富真的已经浑身都没有气力了。 “呵!终究,还是要死么?看来,我真的没能在这个时代成龙成凤啊!” 叶富看着这刀一点一点的靠近自己,忽的一笑,似是对命运的嘲讽,又好似在咒骂命运的无情。 “嗖!嗖!嗖!” 忽然,几道快箭没入那那个围着叶富的鞑子骑兵身上。 “大人!我们来了!” 只见,九位夜不归手中拎着弓箭快步跑来。 “退!快退!” 余下的鞑子骑兵见忽然多出如此多的夜不归,知道他们没有可能继续交战下去,顿时便是大喝,开始逃窜而去。 两个夜不归前去扶起叶富,余下八人继续射出手中的弓箭,收割那些鞑子骑兵的人头。 足足十五个鞑子骑兵,能够活着走出去的只剩下了两个人。 可见,叶富手下夜不归的不俗。 “大人,您怎么样?” 十位下属小心翼翼的将叶富围起来,问。 第12章情何以堪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无妨,不过是体力不支罢了。” 叶富摆摆手干笑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 同时,他的心里也是呼出了一口气,果然,他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可刚才那一战,的确让他无比惊险,险些就是命丧此地。 而他很清楚,在未来的日子里,这样的战争与情形不会少!因为,他所知道的事情已经被他所改变,那么,未来发生的故事或许与过去史书之中的记在也会变得彻底不一样了。 大雪覆盖之下的万历四十七年俨然正值多事之秋。 自去年四月,建州女真首领努尔哈赤起兵反叛,率军一举攻克抚顺至今,大明军队仿佛遭到了什么恶毒的诅咒一般,曾经辉煌的战绩在建州铁蹄面前似乎尽皆变得不堪一击。辽东的战报从几日一封,到一日几封,甚至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凡是从北边传回的战报,大多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上至天潢贵胄,下至贩夫走卒,身在京师的每一个人都不禁被那些雪片一般的战报牵动着敏感的神经。任何人都清楚,辽东,那是京师左臂,一旦有任何闪失,敌寇随时可以长驱直入,威胁到京师的安危。 而随着萨尔浒战役的尘埃落定,这根被旋紧将近一年的发条猛然间松开。一时间,仿佛压抑了太久的力气顿时朝着另外的一个完全不对的方向喷薄而出。 朝中上下翻飞的不再是辽东紧急的军报,取而代之的,是围绕着这场战役的最终结果,而引发的几方势力的互相攻讦和无休无止、面红耳赤的朝堂争执。 对于朝中大员而言,虽然主力大军惨败,但到底有东路军的小胜作为掩饰,自欺欺人的或许也可以认为大明兵锋依旧锐利。兵败……不,不能叫败,大概还是称之为战场失利更为妥当一些,这样的失利,自然可以归咎于杨镐,归咎于杜松。 总之,太平的日子看起来还很长,有的是时间可以用来勾心斗角。辽东经略、山海关总兵官这样的位置,其实坐在上面的是不是能员干将一点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方都希望,这个坐上去的,可以是自己人。 与京师安定下来之后的乌烟瘴气不同,此时的辽东,依旧深陷于战争的泥沼之中。 虽然大规模的战役已经结束,无论是新近崛起的后金,还是刚刚全境退兵的明军,都处于元气受损,需要一段时间来修养的阶段。但对于这对正在对峙之中的敌人而言,只要一方还没有被完全消灭,战争就绝不会就此停息下去。 双方对峙中心点周围的府县、军堡人心思乱,已经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军民大量逃亡的现象。而对于此时的杨镐而言,却或许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顾及这些看似并不重要的东西了。 辽东,沈阳。 前线大军已经陆续撤回,此时,包括辽东经略、辽东巡抚、监军太监,以及一众总兵、将军们齐聚于此,这是萨尔浒战役结束之后,辽东的第一次高层会议。 上报朝廷的战报上,杨镐极为无耻的给了自己一个‘小胜’的评价。而此时的大堂内,虽然炭火烧得极旺,却依旧四处透着彻骨的寒意。 杨镐脸色阴沉,高居上位,坐受了总兵们的大礼之后,便是开口喝道:“杜松何在?” 山海关总兵官杜松,此役本是主力军的统帅,若不是贪功冒进、刚愎自用,天大的功劳原本应当是属于他的,然而,这世上唯独没有后悔药可吃。从被围困在吉林崖上,眼睁睁看着部下惨遭屠戮的时候,他就知道,即便是能够活下来,自己的下场也一定不会好了。 果然,战后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他的头上。 “末将在!”杜松心内慌张,面上却依旧强持冷静,应声出列。 只听杨镐猛地一拍大案,怒喝道:“你还在?你竟然还有脸在?我西路大军四万精锐将士几乎全军覆没,你还有什么脸面站在本官面前!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大明以文御武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连武将都觉得,对着文官低头是一种很自然的事情。哪怕两者品阶其实相差无几,但作为辽东经略的杨镐手握辽东兵权,即便是总兵,也不得不向他低头。 更何况,辽东军镇并不是铁板一块,大堂内的高级将领们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此次战役失利,总要有个替罪羊推出去的。死道友不死贫道,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牺牲了杜松一个,保全大伙儿,这是个再划算不过的买卖了。更何况,谁让你杜松急着出风头,损失最为惨重呢? 随着杨镐的一声令下,大堂外扑进几个亲兵,按着胳膊将杜松牢牢制住。 周围一片死寂,杜松心中顿时冰凉,他猛地抬起头来,想要为自己争辩两句,却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了声音。 “大人息怒!” 杜松定睛看去,却发现站出来的正是当时与自己同被困于吉林崖的儒将赵梦麟。 赵梦麟排众而出,对着杨镐行礼,随后说道:“大人,杜总兵固然有贪功冒进之错,但东路军能够围歼鞑子精锐骑兵,也实在离不开杜总兵在内指挥呼应。还请大人网开一面,给杜总兵戴罪立功的机会。” 赵梦麟此言说得诚恳,他并未一味地替杜松脱罪,而是希望可以说服杨镐,不要因为一时怒气而断然处置了杜松。 然而,一心想着找替罪羊的杨镐又如何能够听进他的逆耳忠言?当即斥责他道:“放肆!贪功冒进,致使我大军失利,难道还有功劳了不成?若不是西路军损失过大,我大军本有全歼鞑子、生擒敌酋的大好机会!此事无需多言!谁再敢求情,与他同罪论处!来人,把杜松给本官押下去!” 赵梦麟还想再替杜松讲两句情,杜松却冲他摇了摇头。 当初赵梦麟曾经提醒他小心行事,是他自己没有听从人家的建议。此时,却又要靠人家站出来给自己求情,这让他情何以堪? 眼看着杜松被押出大堂,赵梦麟只得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心内轻叹,却不知这大堂之内有几个人能够安然度过这个冬天了。 ~~ 杜松革职下狱,昭示着很多人的命运将由这场战役而彻底改变。或者说,整个辽东的军事指挥系统,都因此而换了一副面貌。 圣旨由京师下至辽东,首当其冲,就是这场战役的负责人,辽东经略杨镐遭到御史弹劾。虽然不至于下狱问罪,但倾力筹备了这么久的万历皇帝,总归难以忍受这个使出吃奶的劲儿,却只打出个喷嚏来的结果,一道圣旨将杨镐罢官,勒令其归乡养老。取而代之辽东经略一职的,是兵部侍郎熊廷弼。 有人倒霉,自然也有人比较幸运。 原辽东巡抚周永春因在后方调度粮草得力,得以升任辽东副经略,在熊廷弼未到任之前暂时代掌经略的事务。而因为叶富的缘故,才捡了个天大便宜的东路军统帅刘綎则因功填补了杜松留下的位子,接任山海关总兵。 对于高层的动荡,叶富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第13章大意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大明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是根子上烂透了。前方命运决定于后方,百万大军的生死存亡取决于朝堂之上、军帐之中的一次次毫无意义的派系博弈。文官们勾心斗角,武将也是专注于各自的山头。这样的朝廷之中,不站队就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而一旦站队,决策就势必会被派系裹挟。在如今强敌环伺的节骨眼儿上,还是如此专注于内斗,玩完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作为一个熟知历史走向的穿越人士,叶富现在并没有心思去拯救这个破破烂烂的朝代,而是专注于如何让自己先在这个时代存活下去。活着,才有一切,不是吗? “叶哥儿,厉害了哈!”靳一川的声音将正倚着栏杆陷入沉思之中的叶富猛然惊醒,他朝着身边一转头,就看到靳一川大大的笑脸映入眼帘。两人名为上下级,实际上,私底下是很好的兄弟,此时没有外人,靳一川便大大咧咧的用手臂一勾叶富的脖子,嘿嘿笑着对他说道,“要我说,这场仗下来,最得意的就是你了!千户衔,叆阳守备!连升了两级呢!” 的确,听了靳一川的话,叶富也不禁笑了。 由于他此次作战中表现出色,摸清了敌方动向,及时引来东路军救援,让明军免受一场塌天之祸,因此而立下了大功。虽然他品阶很低,按理来说,他的名字是绝不可能上达天听的。但为了掩饰败仗,仅有的亮点自然要突出。因此,他竟然得以在战报上被特意提到了一笔。 也正是因为这一笔,让叶富连升两级。 升不升官的,并非是叶富关心的重点。最让他觉得开心的,却是他得以摆脱了夜不收这个随时随地可能成为炮灰梯队的身份,获得了独立带兵守备的权力。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直到这会儿,叶富才算是在这大明末年的边境血雾之中看到了那么一丝属于自己的光明。 想到这里,他冲着靳一川道:“怎么?你小子!我升官了,难道没有给你升?放心吧,鞑子野心不死,这仗,还有得打呢!自古以来,男儿功名马上取。该着咱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不抓住了多可惜!” 从刚刚升官,得知自己已经可以出镇一堡的时候,那种兴奋劲儿中脱离出来,叶富渐渐开始冷静的分析起了自己此时的得失利弊。 他深知,鞑酋努尔哈赤为夺辽东,并非是准备了一天两天,更不是什么所谓的仅凭十三副铠甲,一拍脑袋就贸贸然兴兵反叛。而是历经多年的卧薪尝胆,为自己精心筹划,积蓄出了充足的力量。处心积虑,在辽东军内渗透。也只有这样的百沸之水,止于冰下,一旦喷薄而出的那一刻,绝对是震惊所有人的。 所以,在李成梁、李如松相继死去之后,努尔哈赤兴兵叛乱,才能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争取到大批量成建制的投降将领,夺下并牢牢占据辽东大部。 因此,可想而知,只要叶富还继续留在边军,坚守在抗击后金的第一线上。他不可避免的最为重要的一个威胁,不是来自于号称‘满人不过万,过万便无敌’的金军。反而,是来源于内部。 不仅来源于有派系之分的上级和同僚,更多的,甚至是来源于自己即将统率的那些军中下属。 相比于夜不收里面和自己混熟了的老部下而言,叶富并不信任这些即将分配给自己的新部下。但若要壮大力量,如何整合他们,将他们捏成拳头,为自己所用,那就是当务之急。 否则,到时候发生什么偷偷摸摸献城的事情,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叶哥儿,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又想什么呢?” 靳一川的声音传过来,让叶富猛然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转回头看过去,借着蒙蒙的月光,看到靳一川正站在他身后。 大意了! 叶富把头转回正前方来,轻轻舒了一口气。一边平复着深夜被惊到的慌乱心神,一边在心中暗暗责怪自己。 这可是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的边地!在这种地方,即便是睡着了,都得留着耳朵,时刻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如若今天站在他身后的不是靳一川,而是摸上来的鞑子兵,那他岂不是糟糕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又转过头去,眼中却突然看到黑夜中有一道寒光猛然闪起。 “小心!” 叶富只来得及喊出这两个字,便一把抓过始终在身侧的朴刀,猛得窜起来,朝着靳一川侧扑过去。 靳一川尚且没有反应过来,愣神间,已经被叶富扑倒在地。 叶富扑人的同时,横过朴刀在身前一挡。两人栽倒在地的刹那,便听到极为响亮的‘当啷’一声,铁器撞击的声音。 来不及顾及被自己扑倒,并用身体护住的靳一川,叶富刚刚救靳一川躲过一劫之后,手一撑地,飞身而起,朴刀照着那偷袭之人猛地砍了过去。 那人似是没有想到,叶富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当时便被吓住了。下意识的抬刀去挡,可他手里的那把短刀又哪里是叶富这把杀敌的朴刀的对手。 一击之下,那短刀当即便弹飞了出去。 叶富一招得势,自然乘胜追击。 而此时,靳一川也已经反应过来。 靳一川来找叶富,原本只是这么晚都没有见他去睡,有些担心,出来看一眼。手中并未带着武器,若是与刀对打,自然是占了劣势。 但此时,对方短刀脱手,一时间没有了兵器。而四周又无呼应,显然只有这一人而已。靳一川也是久经战阵的人,对一个赤手空拳的敌人,又哪里会心慈手软。当即越过叶富,一举将那人牢牢的控制住。 叶富见靳一川将人制住,便也就收了刀势,不再进攻。 而此时,听到打斗声音的其他人也已经被惊了起来。跑过来时,便看到靳一川手下摁着一个普通村民打扮的家伙。 西路军虽然在杜松手下覆灭,但刘綖接任山海关总兵之后,必然要在原基础上重新募兵充实。所以,即便杜松被革职下狱,西路军的人依旧不能随意调度。不过,由于在萨尔浒一战之中,叶富及时报信,才使得刘綖得以立下大功。因此,刘綖对叶富还是很不错的。 他原本是夜不收百户,调任叆阳守备,最多也只能带几个人随行而已。但刘綖却很大方的将一个总旗,五十名夜不收官兵划给了他带走。 萨尔浒一战,靳一川也随着叶富水涨船高,此时叶富带走的,正是属于靳一川管辖下的这个总旗。除此之外,还有当日杨无天安排给他带路的五个猎户。杨无天那天晚上就带领全家迁去了别处居住,杨晓等五人便顺势跟了叶富,叶富也答应,日后给他们建功的机会,谋一个好的出身。 除了分守在四处作为岗哨的几个兵之外,其余人听到声响都纷纷的围拢过来。自然有小旗官指挥手下的士兵上前,替靳一川控制住抓住的刺客。 这刺客被这么多士兵围住,当即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被反剪着双手按跪在地上,对着叶富便是一阵求饶,“军爷,军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小人……小人没有坏心思的……” “胡说八道!”叶富哼了一声,喝止了那刺客为自己分辨的话,冷冷的目光打量起面前这个人来。 借着雪地反射映出来的月光,叶富只见此人一身普通村民打扮,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无论是发型,还是容貌,看上去都丝毫不像是鞑子,倒是真的像是一个流民一般。 第14章小人不识字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皱了皱眉头,朝着身边一伸手。 还是靳一川反应快,当即明白了他的意图。几步跑到一旁,捡起那刺客被叶富一刀振飞的短刀,走回来递到了叶富的手中。 叶富低头看着那把短刀,目光中露出了疑惑。 这把短刀与军中常用的并不相同,刀身薄薄的,手摸上去,刀头的位置比较钝,反而是刀刃的位置,极为锋利。是把好刀,不过,被叶富那一撞之下,崩了个口子,显然,已经废掉了。 “你不是鞑子?”叶富眯了眯眼睛,审视着刺客的表情。 只见刺客顿时露出一脸的苦相,哀嚎道:“小人怎么会是鞑子啊!军爷!您可千万别冤枉了小人!小人平日里的确喜欢偷鸡摸狗,可小人……小人不是个坏人呐!真的,您相信小人!” 叶富对他的话不予置评,而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刺客连忙回答:“小人叫王行!” 王行?叶富在口中念了两遍,又问道:“哪两个字?” 王行顿时傻了眼,愣了半晌,才支吾道:“小人……小人并不识字……” “唔,不识字。”叶富轻轻点了点头。 不识字就对了!这个时代,老百姓不识字才是正常的,识字反而有问题。他只不过是试探一下而已,既然真的不识字的话,那…… 正当他低头琢磨的时候,靳一川突然上前一步,对叶富说道:“大人,别听他胡说八道!他分明就是鞑子!” 当着其他人的面,靳一川向来都是称呼叶富的官称。 叶富看向他,等着他的解释。 要知道,刚刚靳一川可是从王行手下死里逃生的,他对王行有偏见情有可原。但叶富并不认为,靳一川是一个喜欢把个人感情掺杂在正经事上面的人。他若是想要处置王行,大可以和叶富直说,以他和叶富之间的关系,十有八九叶富都会同意他的做法。然而,他并没有。 那么,他说这个人是鞑子,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果然,靳一川几步上前绕到王行背后,蹲下身子,猛地拽住王行的一只脚,用力一扯,便将他脚上的鞋扯了下来。靳一川拿着鞋来到叶富面前,对叶富说道:“大人,您看。” 叶富接过来一看,顿时皱紧了眉毛。 这个时代的明朝百姓是不穿靴子的,虽然到了明末,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做那种类似于靴子长筒鞋穿,但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靴子,这并不是一个可以经常看到穿着的衣物。更何况,眼前的这只靴子,叶富对他的样式,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种靴子名叫乌拉鞋,用牛皮缝制,形状前尖后圆。穿的时候要在其中垫上草,然后用麻绳连接靴耳,勒紧后系在下腿。这种靴子极为适合在雪地之中行走,保温效果很好,一直到后世的近代,东北地区都有很多人穿着这种靴子。而且,由于这种靴子很是轻便,后金的鞑子兵基本上都穿这种靴子。 “王行?”叶富将靴子在对方面前晃了晃,问他道,“这个,你怎么解释?” “这……这不是小人的!”王行连忙申辩。 靳一川当即火了,上前一脚,将王行直接踹翻在雪中。提着对方的前胸衣服,将其半提起来,怒视着他道:“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会穿在你脚上的?说!” 王行急得快哭出来了。 他那只失去了靴子的脚上没穿袜子,就在雪地上扑腾。 叶富看了半晌,心中便觉得他似乎并没有说谎。眼看着靳一川就要动手打人,叶富犹豫了一下,制止了对方。 “让他把话说完。”叶富说道。 靳一川最听叶富的话,听他这么吩咐,就将人掼到地上,命令道:“听见没有?大人让你说呢!快说!” 王行可怜兮兮的跪在地上,焦急地对叶富解释道:“小人是叆阳堡人,的确不是坏人,更不是什么鞑子呐!小人只是从小家贫,没办法,学了几分偷鸡摸狗的本事,勉强糊口度日。也是小人鬼迷心窍,前几日打仗的时候,偷偷扒了那鞑子兵尸体的一双靴子穿。小人没有恶意啊!大人,求您饶了小人吧!” 扒尸体的靴子? 叶富琢磨了片刻。 这个时代的老百姓倒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毕竟穷嘛,看到死人身上的东西好,扒下来穿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不过,叶富琢磨来琢磨去,却是对王行的另外一句话动了心思。 叆阳堡人?那可真是太巧了! “你说你是瑷阳堡人?”叶富抬手制止了靳一川想要斥责王行说谎的话头,对王行说道,“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瑷阳堡人?” 王行顿时愣住了。 半晌,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靳一川在一旁冷哼一声,那意思大概是,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果然是个骗子! 叶富却不打算就这么妄下结论,而是对他说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王行依旧摇头。 他若是知道叶富这么不好惹,绝不上前惹这个麻烦。 他摇头表示不知,靳一川从旁得意的指了指叶富给他介绍道:“看你小子就知道是个有眼无珠的!下次记着了!这位就是瑷阳堡新任的守备叶大人!你小子,编瞎话也不编一个像样一点儿的。你啊!算是栽到咱们大人手上了!告诉你!咱们叶大人,那可是专杀狗鞑子的!” 王行吓得身子都软了,跪在地上,不住地哆嗦着。 叶富再一次抬手制止了靳一川,对他说道:“你既然说你不是坏人,更不是鞑子。那看在你这幅面相上,我暂且信你的。但是,别高兴得太早。这里距离叆阳不远,我去叆阳上任,顺便带你去认认家门。到时候,你要是连家门都认不出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行忙不迭的点头,“小人认得家门!认得家门!小人家中还有兄嫂,可以给小人作证的!” “唔,那就好。”叶富点了点头。 王行提着的一颗心,此时才总算是稍稍放下。可还未等他彻底的缓过劲儿来,就听叶富说道:“你的身份说完了,那我们再聊聊别的。你刚刚……那是在干什么?” 叶富的话,顿时让王行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儿。 实际上,也真是合该他倒霉。找惹谁不好?偏偏要招惹当兵的。自古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一群刚下战场没有多久的百战老兵呢?惹毛了这些人,当场杀了他都可以拿他的脑袋去充功劳的。到时候,那可真叫个白死了! 真的是废了很多的唇舌,王行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的作案动机说通了。 叶富也总算是从他断断续续的解释之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瑷阳堡作为接敌最近的关隘,已经是人心思乱了。很多人都想着往外面跑,守卫的官兵看不住这些有意要脱离军堡的百姓,实际上,不仅是无力,而且也没有什么看守的心思。 第15章军堡布局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毕竟,谁都想活命,当兵的也不见得就都想为国捐躯。大多数人,都还是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的。 王行只是逃亡百姓中的一人而已。 他运气不好,胆子却着实是够大的。远远地看到这边有人,竟然还敢往这边靠过来。凭借着从小偷鸡摸狗的本事,成功躲过了岗哨,一直摸到落单的叶富身边。 本来想着,看他坐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似的,便要去摸他点儿东西就跑。谁知道?恰巧碰上靳一川出来看叶富,他慌忙躲起来,却也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要暴露了。 为防止被抓,他觉得自己很应该先下手为强。 于是,才有了那一番打斗。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在短时间内稍稍占据上风,然后就趁势逃跑。结果很显然,不幸被抓住,后果,真的是很不幸了。 尽管叶富没有允许靳一川杀他,但他对于靳一川折腾王行的行为却并不加以制止。 因此,这些天,随着叶富等人赶路,王行实在是遭了大罪,倒了大霉了。 白天的时候,靳一川把他整个人绑在马鞍子上。只有所有人停顿下来休息的时候,才把他放下来,稍稍休息一会儿。 那趴伏着的姿势,飞奔的马匹,实在是把他垫得想吐。他本来就没有骑过马,又是这么一个姿势,第一天都没有撑过去,在马背上吐得天昏地暗。轮到吃饭的时候,他吐得实在是没有胃口吃。靳一川强塞给他吃,结果被他吐了个干干净净。 就这么着,叶富眼看着靳一川折磨了他几天,把他折磨得整个人就快要虚脱了,这才命令将他松绑放开。 而此时的王行,显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就算是让他跑,都跑不出多远去。 叶富要的,也就正是这样的结果。 他让人将王行身上绑着的绳子除去,要他跟在自己的身边。白日里给他一匹马骑,晚上就和大伙儿睡在一起。 终于得以脱离苦海,离开了靳一川‘魔爪’的王行赶忙就抱紧了叶富的大腿。 这几天下来,他可是太知道了。 靳一川为人讲义气,对手下弟兄们都不错。但他本身其实是一个极有主见的人,等闲不会被下属说动。更别提被说服改变自己的看法,或是行为。 但唯有叶富,无论他说什么,靳一川都是百分百不打任何折扣的执行,几乎就听不到他质疑的声音。 这种时候,想要让自己活下来,甚至是过得稍微好一点儿,除了跟紧叶富,哄得他高兴些之外,王行已经想不到任何的办法了。 因此,跟在叶富身边的他极为乖觉。甚至主动做起了一些下人该做的事情,谄媚的样子,很是让靳一川感到不齿。心中也隐隐觉得,这家伙实在是越看越不像是鞑子,但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反倒是跟那些叛降的叛徒在狗鞑子面前的时候一般。 就这么着,历经数日,众人终于赶到了叆阳城外。 骑在马上,望着近在咫尺的叆阳城,叶富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里,就将是他接下来为之奋战的地方了。虽然不甚满意,但好歹已经有了自己的地方,施展拳脚,想来应当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他策马驱前,在城门处被带人守卫的小官尽责的拦下。守门的士兵备着火铳,看到身着明军服饰的数十人纵马而来,当即紧张的大喝,让其停下。 “站住!什么人!” 叶富没有回答,依旧是靳一川策马上前,对着那小军官喊道:“这位兄弟,我们是从沈阳来的,这位是新任叆阳守备,叶富叶大人,烦请通报!” “守备大人?”小军官顿时惊住,但依旧没有让开道路,他问道,“可有凭证?” 叶富当即将随身携带的谕旨、令牌、印信给他看,小军官不敢耽搁,当即告罪,跑回去通报。不多时,城门大开,一位顶盔掼甲的军官从城中策马跑出来。在距离叶富还有十几步远的位置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 “卑职叆阳千总沈兆霖参见大人!”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位军官,也纷纷效仿,只是异口同声的口称‘参见大人’,而没有一一报上自己的姓名职衔。 叶富初到此地,自然不能跋扈,见状连忙下马,几步上前,扶起了沈兆霖,对他说道:“沈千总辛苦了,各位兄弟也都辛苦了,都请起吧!” 沈兆霖身后的军官稀稀拉拉的站起来,不同的目光扫在叶富的身上,各有不同的想法。 沈兆霖笑脸相迎,将叶富请进城门。 一边走,一边跟叶富介绍着叆阳军堡。 而实际上,对于熟知明末历史的叶富而言,这里,他绝不陌生。 叆阳,此地不仅在明代著名,即便是在近代,也是极为著名的军事重镇,兵家必争之地。 成化年间,为抵御女真,此地兴建军堡。同时,以位于鸭绿江畔的虎山为起点,修筑辽东镇长城。因此地战略地位极为重要,特意在叆阳修筑了镇朔关,是为明长城东部第一关。 作为战略要地,此地毗邻鞑酋所部,几乎是处在战争的第一线上。时时刻刻,都有被战火侵袭的可能。 而从沈兆霖的叙述之中,叶富也渐渐知道了关于上面的一些事情。 原本,刘綖作为辽阳副总兵,是叆阳守备的顶头上司。只不过,刘綖刚刚调补山海关总兵,辽阳副总兵的位子由江万化接任。而其麾下险山参将,则由掌宽奠游击事都司祖天定升任。正是附近七十四座边台,四十九座接火台,以及包括叆阳军堡在内的十三座军堡的实际指挥官。 到叆阳堡之前,叶富一直急着赶路。可真到了叆阳,他反倒是不急了。 在沈兆霖的陪同之下,他带着从沈阳带来的兄弟,从城门入堡,松开马缰,仅凭双腿控马,慢悠悠的在堡内街道上穿行。耳朵听着沈兆霖的讲解,口中不时的回应两句,眼睛却一直停留在街道两旁。 这里地处叆江北岸,遵照山南水北为阳的理论,叆阳的名字,多半就是源自于此。 此地是辽东镇长城的河东段,也是明长城的最东端。先有镇朔关,而后才有叆阳城,实际上,叆阳堡本身也是明长城的一部分。 叶富这个叆阳守备,同时负责镇守镇朔关,这周围包括叆阳堡在内,一共有大大小小十二个军堡归属他统辖,驻军理论上而言,应当是三千余人。其中,叆阳堡驻军最多,达千人左右。 而通过沈兆霖的介绍,叶富也大致了解了这座军堡的布局。 军堡分为东西两城,中间以城门相连。其中东城稍大,西城稍小。堡内既有驻军及军眷属,也有普通百姓。 自辽东震荡以来,尤其是经历了萨尔浒一战之后,愿意到辽东任职,尤其是任职亲民官的文官简直是凤毛麟角。军堡内原有的其他官署如今形同虚设,破败的不成样子,也早已没有官员任职。 可以这么说,叶富这个叆阳守备,此时就是叆阳城内最高军民政长官。 只不过,从沈兆霖的只言片语之中,叶富也听得出。虽然他并没有直接说出‘弃城逃跑’这样损伤士气的话,但对于战事的预想却是极不乐观的。所谓叆阳守备,面对着鞑虏铁骑,在沈兆霖的眼中,也其实已经做不了多久了。 一众人等慢悠悠的从城门顺着街道晃悠到叆阳守备署衙门口的时候,被沈兆霖下令召来的大小军官们已经在署衙门口恭候了。所有人都穿着绿油油的官服,在周围雪景的映衬下,怎么看怎么觉得冷极了。 叶富在署衙门口下了马,在沈兆霖的陪同下由中门而入。 原本沈兆霖是打算先将叶富请到大堂去接受僚属参拜的,但在叶富看来,那些繁文缛节都没有半点儿用处。别人的地盘上他没有办法,自己的地盘上却是怎么都不耐烦照本宣科的。 总归叆阳堡内现在他最大,沈兆霖便顺势应了他的意思,直接将他带到了二堂,守备办公的位置。 进到堂内,叶富当仁不让,径直朝着‘弦威镇朔’匾额下方摆着的公案走过去,上了一阶矮台,绕到案后,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再抬头时,沈兆霖已经带着一群青袍子、绿袍子的小军官两边按班序站好了。 靳一川虽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但到底是够机灵。一摆手,便让麾下总旗的官兵们接管了整个二堂的护卫。随后将叶富的官印、佩刀一一摆上大案,自己按着刀站在矮台侧前方,倒真是有几分威风凛凛。 唯一格格不入的,大概就是王行了。 此时正是白天,他那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本来就扎眼极了。 他怕死了靳一川和靳一川手下的兵,近几日都是寸步不离跟着叶富,拿叶富当护身符保平安的。此时当然也不例外,见靳一川派人把控了堂内,连忙就一路小跑到了叶富身边,脖子一缩,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窝窝囊囊的样子,引得旁人一阵围观。 叶富此时倒是懒得理他,对沈大人说道:“沈千总,我初来乍到,从前跟诸位兄弟并不熟识,还请沈千总为我引荐一下。” 沈兆霖当即出列,对叶富道:“不敢!卑职沈兆霖,山西人,武举出身,副千户衔,忝任叆阳堡千总。这几位把总都是定辽右卫军户籍的世职武官,百户衔把总陆鼎,百户衔把总杜福波,试百户衔把总唐望,试百户衔屯田把总宋汝良……” 沈兆霖每说到一个人,便有对应的人出列,向叶富躬身行礼后再退回班列之中。如是说过一圈之后,叶富已经基本上摸清了底下人的情况。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沈兆霖居然是山西民籍,靠武举上来的副千户。 这个时代的武官,十中有九,都会是世袭军户出身。祖上传下来的官职,不想干也得硬着头皮去干。而剩下的那一个,大概就是通过募兵从军,几场战役打下来,死人堆里头赚出来的官位。 第16章窝囊废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只不过,战场上如此凶险,能够活下来已经是不易。还要削尖了脑袋,和世职军官去抢位置,实在是很困难的事情。尤其是辽东,李成梁治下的辽东军山头意识极为严重,不是本山头的人,几乎没有出头之日。 像是沈兆霖这种,好好的民籍出身,不去考正经的科举,当文官。反倒要考武举,这样的人实在是少见得很。 在大明,武举虽然也是科举的一个门类,但相当受人歧视。除非是本身就有世职在身,否则,以此为出头的路径,几乎是不可能的,同时也会被很多人看作是白痴。 举个显而易见的例子,即将上任的新任辽东经略熊廷弼,本身就是武举出身,还考了个本省头名。因为被人耻笑,忍不了,才又弃武从文,去考了正经的科举,如今才有了这样扬眉吐气的出头之日。 武举出身,看样子还能降得住这群丘八大爷,看上去倒是似乎有两把刷子。 不过,有没有真本事,并不是这一眼之下就能看得准的。 在沈兆霖介绍过二堂内站着的所有部属之后,叶富才说道:“我是第一次见各位,了解不会太多,但各位的名字,我暂且是记下了。我呢,署衙应该也接到过铨叙的命令了,对我大概有个了解,我是宁远卫世职百户出身,之前隶属山海关总兵官麾下夜不收军。如今是正千户衔,自今日起,接任叆阳守备。诸位以前如何,我不知道。我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对各位的过去没有任何的兴趣。既然今天初次上任,那一切就从现在重新开始。” 叶富的意思很明确了。 他深知,大明军队积弊已久,有很多的陋规陋习,甚至于内里已经烂得不像样子。否则,鞑子才多少人?就算能一个打十个,那大明用一百个打他一个,也早该把他灭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究其原因,堡垒终究还是从内部攻破比较容易。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什么都不是,那就不怪别人欺负你。 其他军中都不成样子,没道理叆阳堡比其他地方就强多少。叶富笃定在接下来的深入了解之中,肯定会发现很多以前的弊端,甚至是严重的失误。但他并不打算因为从前的过失而怪罪任何人,这么说,也是给下面人吃一颗定心丸。 不过,这话同样也是警示。之前怎么做他可以不管,但日后怎么做,那就要完完全全的听他的摆布了。从前的错误可以既往不咎,但今后的错误却是要严惩不贷的。 二堂之中,聪明人还是很多的,起码看沈兆霖和四个把总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对于叶富的两层意思都已经听得很明白了,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 叶富无暇顾及其他任何人的想法,在短暂的介绍之后,便立即下达了他到任以来的第一项命令。 他站起身来,在堂内环顾一圈,命令道:“好了,大伙儿互相也都认识了,以后有的是深入了解的机会。沈千总,替我传令,除各城门当值守卫官兵外,其余所有官兵,马上到校场集合,我要检校!” 沈兆霖一愣,随即应道:“是,请大人稍事休息,卑职这就安排。” 叶富听了他的话,眉头便是一皱。 稍事休息? 鞑虏兵至,进击快如闪电。难道在战时集结,也有主官稍事休息的时间? 不过,他刚刚才说过对之前的一切既往不咎。这其中,自然包括疏于训练的问题。因此,沈兆霖这么一说,他也就这么一听。虽然不满,却并未多说什么,但也没有真的去稍事休息的意思。叶富任由沈兆霖带人去集合队伍,他自己则带着靳一川总旗,一行人先行到校场等候。 不得不说,沈兆霖的提醒实在是有先见之明的。 等到所有人稀稀拉拉总算是站起队伍的时候,叶富带着麾下的总旗已经足足在校场等候了两刻钟的时间了。 底下官兵的装束参差不齐,有穿着青青绿绿的官袍的,有穿着各式盔甲的,有身着鸳鸯战袄,头戴着兵笠的,甚至还有穿着普通农户的布衣短褐的。 校场的积雪上,大概五六百人的样子,站得如同倒伏的庄稼,七扭八歪。 叶富的眉头总算是完全蹙紧,眼中的不满已经不需要用任何言语表达了。他手按着挂在的配刀,上前一步,对着自己的部下们摇了摇头。 “这就是你们集结的速度?”他紧皱着眉头,如是说道,“萨尔浒战役,我记得叆阳堡属于刘总兵麾下的东路军,你们中的大部分应当是随同殉国的原任叆阳守备徐九思徐大人上过战场的。战场上,你们也这么慢?能活下来,真的是奇迹啊!” 随着叶富的话,下面不禁骚动起来。 士兵们在各自官长的弹压之下,虽然有些许的窃窃私语,但并未有什么实质性的反抗动作。至于自沈兆霖以下的把总、百总、旗总们,虽然脸色各异,但都是同样的精彩。 叶富看出他们不服,却是冷笑一声道:“怎么?还不服气?你们有什么可不服气的?若是鞑子现在兵临城下,就凭你们集结的速度,脑袋早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指望你们保境安民,尚且是奢望,更别提什么抗击鞑虏,保全辽东了!依我看,以你们如今的样子,就连稍具规模的土匪都不如!” “你凭什么这么说!”骚动的士兵后排,终于有个士兵忍不住大呼了一声。 “凭什么?”叶富哼了一声,口中嘟囔,手上却是丝毫不慢。 眼睛朝着身边一瞟,指头轻轻一勾。早已对他再熟悉不过的靳一川二话不说,利落的将弓箭递过来。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叶富引弓搭箭,所有人都只来得及看到一道灰白色的光从眼前闪过,随后便是‘啪’的一声。 待到随着声音转头看去的时候,原本骚动的校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人群背后,一棵不算太粗壮的树上,羽箭深深扎在树干内,后头只露出了三分之一,兀自轻轻颤动,发出一阵极轻的嗡鸣。而那位出头大喊的士兵刚刚头上所戴的兵笠,此时就被羽箭死死地钉在树上。 “凭这个,够吗?”叶富的嘴角泛着冷笑,将三石弓递还给靳一川。 校场上鸦雀无声,原本叫得很响的那名士兵身体微微哆嗦着,勉强站立已经是不容易,而在他的脚下,已经肉眼可见明显的湿了一大滩。 不仅是士兵们,就连沈兆霖这个武举出身,素来自认为比世职出身的军官素质要好上很多的千总,都不禁心中骇然。 即便是没有一点儿战场经验的人也知道,弓的强弱,足以决定其射程和力度。只看叶富这一箭射出去的距离,以及将树干穿透,整只箭钉进去三分之二的力度,就足以看出,他那绝不是普通的战弓。 这样的强弓,平常人就算拉开都极为费力。即便是仗着力气大些,强行拉开了,也会因为全部力气都用来拉弓,而导致肌肉颤动,无法瞄准。 但看叶富刚刚,明明是极为轻松的引弓射箭,且几乎没有瞄准的过程。一箭过去,精准的插中那名挑衅士兵的帽子,箭支飞出去,更是直接钉在树干几乎是横向中央位置。在这整个过程之中,没有伤到任何人。 这样的神箭手,别说在整个辽东军中是凤毛麟角。即便是鞑子兵,估计也没有多少能与其相提并论的。 凭什么?就凭这个! 人家这话就这么说出来了,整个校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能说出半句相左的话来。 一箭惊心,刹那间,就镇住了所有人。 但对于叶富而言,他并不满足于此时的状况。 手指轻轻按在佩刀的把上,他慢慢踱步下了木头搭起来的检校台。所过之处,所有人都不禁飞快地让开一条路。 叶富一步一步缓缓地走过来,一直走到那名被射飞了帽子的士兵面前。 “你的姓名,籍贯,职务。”叶富站在士兵面前,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发问。 士兵愣愣的没有回答。 叶富此时却表现得极好脾气,等了片刻不见他回答,只是抬高了音量,却并没有动怒的意思,重新问了一遍,“你的姓名,籍贯,职务。” 士兵猛然间惊醒,看着近在咫尺的叶富,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用尽力气克制着颤动,回答道:“谢二狗,叆……叆阳人,正……正……正……” “结巴。”叶富挑了下眉毛,轻笑道,“你不服?” “小人不敢!”名叫谢二狗的士兵几乎是喊了出来。 “你不服!”叶富这一次用的是肯定句。 士兵张张嘴,半晌,低头道:“小人知错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子曰,有教无类嘛!”叶富说到这里,向下看了一眼,对着那一滩被水润得湿淋淋塌下去的雪,摇了摇头,“当兵嘛,谁也不是生下来就会骑马射箭,就能打铳放炮。结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他说着,又扫了眼那摊湿淋淋的雪,叹了口气,“我不歧视什么都不会的士兵,上战场之前,不会可以学,想学我都可以教。但是你可能不知道,我歧视尿裤子的士兵。我没打你,没骂你,也没有弄伤你。战场上,箭矢飞来飞去是常事,不小心被射中了,受伤了,你也尿裤子?然后傻愣愣站在这里,等着鞑子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挂在马背上?” 士兵一动不动的低头站着,即便叶富说得很难听,他却没有半点儿反抗的意识。 叶富的脸色骤然一冷,瞪了他一眼喝道:“还傻站着干什么?等着老子给你洗裤子吗?滚下去把自己处理干净!窝囊废!” 说罢,他转身顺着原路回去,不再看那士兵一眼。等他走回到台子上再回头的时候,那士兵已经被同伴搀扶着走远了。 叶富冷哼一声,看着自己的部下们说道:“别以为我说的就只是他一个人!我等身在辽东,身为军人,拿着朝廷的军饷,保境安民这是本分!让敌人闻风丧胆,那叫本事!没被打死,先被吓死,老子手下,没有这么窝囊的兵!” 第17章烂摊子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说完这番话,叶富也没有心情再跟这些明显是被一时间吓傻了的部下多说废话了,对下面打了个手势道:“明日清晨开始正式训练,都散了吧!沈千总,你跟我来。” 士兵们被各自的官长带走,即便如此,队伍却依旧散得不成样子。叶富在他们背后暗自摇头,心里琢磨着,真的是麻烦大了。转头看到沈兆霖正看着他,却是换上了一副笑脸。 他走下台子,伸手便拦住了沈兆霖的肩膀。手下的肩膀明显绷紧,叶富很是亲切的拍了拍,对沈兆霖笑道:“沈千户,可有表字嘛?” 沈兆霖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惊愕之中,小心翼翼的随着叶富的步子走,回话道:“是,回大人,卑职表字沛雨。” “哦,沛雨兄。” 叶富这么一叫,吓得沈兆霖险些跪下。 这新任的守备如此强势,他哪里敢跟人家称兄道弟? 叶富却是收回了手,脚下不停,慢悠悠的走着,脸上依旧笑眯眯的,似是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沈兆霖的异样,他说道:“萨尔浒一战的时候,沛雨兄想必是追随徐大人上过战场的咯?” “回大人的话。”沈兆霖说道,“卑职惭愧,卑职在战中几乎并未接敌,带兵、练兵素来都是徐大人亲自在管。徐大人为人悍勇,作战每每身先士卒,极擅鼓舞士气。卑职不过是跟着徐大人做些杂事,照应后方。” “唔,这样啊。”叶富点点头,表示理解。 丘八大爷最尊重的便是真正的强者,徐九思是悍勇过人,身先士卒,让部下敬服。那是长久以来的个人魅力,比较稳定。而叶富刚刚,则是用绝对压制性的武力强行将这些士兵暂时压服。 除了这两种办法之外,倒是也还有沈兆霖这种情况。他未必有多勇武,也未必有多能耐,但却擅长于跟着上司的步调,也擅长于管制下属。想必在缺衣少食的辽东军中,他能牢牢掌握着钱粮军饷,也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后方’,所以才能让这些官兵听从于他吧? 尽管跟之前想的有些偏差,但能管好粮饷,在频频因为闹饷而兵变的辽东军中,倒也算是个能人。既然能够为自己所用,叶富自然不会对沈兆霖有什么偏见。 沉吟了片刻,他问道:“刚刚我看到,在校场上集结的人数,大致是五六百。论理,不应当是这么少的吧?” 人数上差了近乎半数,这绝不是小事。 沈兆霖回答道:“大人容禀,仗刚打完不久,我叆阳军堡的在册官兵减员颇多,至今还没有来得及补充上。另外……” 他犹豫了一下,迫于对叶富的惧怕,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实说了出来,“另外,这一次与鞑子对上,弟兄们死伤惨了。咱们叆阳堡距离鞑子太近,这些日子频频受扰,很不好过。就最近几日,又在鞑子手上死伤了十数个士兵,人心思乱。老百姓在城里头都偷偷地往堡外跑,当兵的守城这么危险,几乎每天都有偷偷逃走的。有些,甚至是带着咱们发下去的兵器。卑职无能,实在是约束不了。还请大人责罚!” “罢了,管不了也不是你的错。”叶富摆摆手,信守刚刚不计前嫌的承诺,对此并不计较,他说道,“之前的逃兵就算了,近些日子我会制定一些新的制度。放心吧,日子总要过下去的。我是跟鞑子打过血战的,深有感触。我们此战失利,鞑子同样元气大伤。能派出的,不过是小股骑兵。据城坚守,鞑子一时半刻未必拿我们有办法。反倒是偷偷跑出去,落了单,才死得更快呢!沛雨兄,这个道理,该让大家都明白!” 叶富和沈兆霖相伴走远,他带来的一个总旗的官兵也都紧随其后而去。纷纷散开的兵丁由各自的官长带着,该当值的当值,该训练的训练,该回营的回营。沈兆霖以下,四个把总出了校场之后,却心有灵犀似的凑到了一块儿。 百户衔把总杜福波捻捻手指头,眼睛望天,随口在背后品评初次见面上官,“嘿,看到没有?新来的这位大人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倒是年纪轻轻的,力气大的吓人哦!看刚才那样子,八成是对咱们兄弟练兵不满意了。这位爷十成十是个性格强势的,要是真有什么大动作……列位,咱们心里头得有个应对的章程才行啊!” “章程?什么章程?你知道他姓叶的是什么来头,就敢提章程?”屯田把总宋汝良瞥了杜福波一眼,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不妨告诉你们!那是刘总兵的人!萨尔浒一战,送了个天大的功劳给刘总兵!刘总兵调任山海关,接任辽阳的江总兵、接任险山的祖将军都是他的亲信!章程?你要是真惹急了姓叶的,怕是咱们整个叆阳堡都要跟着倒霉!” 宋汝良论职衔不过是个试百户衔把总,但他却有个原先在杜松麾下任游击将军的义父,这一次打仗也有他的份儿,因杜松牵连倒了大霉。如今官降一级任管操都司,为了早日复职没少跑关系。于朝中的风吹草动,自然比这一隅之中的小虾米知道的多得多了。 他的消息来源一向可信,这么一说,杜福波便哑了火。 倒是试百户衔把总唐望,素慕豪侠,最佩服的就是有能耐的人,心中对这位新来的大人的身手十分看好。见其他人都不说话,便忍不住说道:“其实,我觉着吧,这位大人比起从前的徐大人,或许要好些。咱们当兵吃粮,是祖上传下来的饭碗。遇到这么个世道,是不幸,但也是大幸。叶大人原本也不过是百户衔嘛,一场仗下来,就升了两级,这可是大有前途。咱们要是真能学得叶大人的本事,没准日后也能封妻荫子呢!” “想得美呢!”一直冷眼旁观的百户衔把总陆鼎嗤笑一声,说道,“人家看家的本事,凭啥教你?露一两手给你展展眼就不错了,还真指望着人家会教你?” “这咱不管!”唐望挑眉道,“反正我把话撂在这儿了,他若是肯教,我唐望以后心里头就认下这个师父,日后跟定他了。他若是不肯教……咳,老宋刚才不是也说了吗?人家上头有人,咱们惹不起人家,大不了躲着他呗。” “我说,你不是吧?还打算拜师?”陆鼎摇摇头,看着唐望,只觉得他无可救药。 四个人四种心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叶富对于这私人的想法并不知晓,但通过和沈兆霖之间的交谈,他却已经感觉到了,这位千总怕并不是那么好拉拢的。 为了彻底摸清楚这支部队的现状,叶富第一天上任就下了力气。愣是跟着沈兆霖转了粮仓、武器库,还视察了城门守卫情况。凭借着和沈兆霖之间聊的内容,叶富大致已经知道,自己接手的到底是个怎样的烂摊子了。 傍晚的时候,他在街上请沈兆霖吃了顿饭。两人表面上相谈甚欢,内里到底双方都是作何想法,那恐怕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吃饭的时候,叶富就让靳一川带人先回守备衙门布置警戒了。自己的地盘,尤其是自己住的地方,当然不能随意疏忽。 ~~ 入夜,守备署衙后院。 叶富走进来的时候满身酒气未散。 酒虽喝了不少,但人还是很清醒的。所以,当迎面一个黑影扑过来的时候,他下意识就是抬腿一脚,狠狠地踹在对方的胸口位置。当场,就将那试图袭击的家伙踹了个跟头。 倒霉的王行就这么被叶富一脚撂倒。 可怜他一个小蟊贼,平日里疏于锻炼,长得筋瘦骨弱。傍晚的时候,叶富命靳一川带人回来布置,并未特意提到他。终于又有了欺负他的借口,靳一川哪里会放过?当即不容王行多问一句,便强行将他带离了叶富的视线范围。 离开叶富的视线,王行就仿若是从人间堕入了地狱。靳一川打从第一眼看见他,就怎么看他都不顺眼。虽然现如今也大概是知道,他真的不是鞑子,但到底没有确凿的证据,便也就继续以此为名,名正言顺的欺负他。 一个人打扫完整个大院子,被靳一川挑毛病打得鼻青脸肿。叶富没有回来之前,王行是哭都没处哭去。 好不容易等到叶富回来,这感觉,却还不如哭都没处哭的时候呢! 王行躺在地上,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心脏都好似随着那一脚顿住了似的。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挣扎着从地上要往起爬,却冷不防被另一个人又是狠狠地一脚踩回了地上。 “大人,您受惊了。”靳一川笑嘻嘻过来,顺道落井下石的给了王行补了一脚。见叶富脚下的步子略有些恍惚,便赶忙伸手虚虚的扶住。扶着他,就要往早已打扫干净的主屋方向走。 倒是叶富发现自己踹的不是刺客,低头一瞧,就看见王行躺在地上挺尸。 啧。 他挑了下眉毛,用脚尖碰了碰对方,“起来。” 王行一脸哀怨,却又不能不听。硬撑着快要被踹散了的身体,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兮兮弓着身子站在一边,像是个虾米似的。 “过来。”叶富又吩咐了一句,不动声色的脱开靳一川的搀扶,独自朝着主屋走去。脚下步子虽然缓慢,但已经不似刚刚的虚浮了。他酒量算是真不错,在当代也称得上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和沈兆霖喝的那一顿酒,倒是真的不至于把他如何如何。 靳一川快步跟上叶富,一时间懒得搭理王行。 王行捂着胸口,弓着身子,紧紧跟在后面。 走到主屋,在椅子上坐下来。叶富看了看缩着身子站在门口的王行,揉了揉眉心,对他道:“你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干什么?总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被自己人失手要了命!” 听了这话,王行不自觉地就朝靳一川那边儿看过去。靳一川一眼瞪回来,把他吓得连忙一溜烟从门口跑去了叶富身边。 第18章你倒是有孝心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些日子以来,王也对于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相处状态算是早已免疫了。只转过头来问王行道:“你之前说你是叆阳堡人,现如今咱们已经在叆阳堡了,你是不是该想办法跟我证明一下,你到底是我大明子民,还是鞑子派过来的内鬼啊?” 叶富此言一出,王行便顿时脸色惨白。 看着他一瞬间变得毫无血色的脸,靳一川似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哼了一声道:“该不是没有证据吧?又或者你根本就是在欺瞒大人?你其实真的是鞑子派来的内鬼?” “不……不是的!”王行慌得连忙摆手。 靳一川瞪着他道:“还敢说不是?我问你,你当初不是说过,你是瑷阳堡人,家中还有个兄长可以替你作证吗?你倒是说说,谁是你的兄长?敢不敢让大人将那人叫来,当堂对峙?” 王行慌得什么似的,他的确是有难言之隐,并不是有意欺瞒。但事到如今,他如果不说实话,怕是不只是一直看他不顺眼的靳一川,就连叶富,都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他实在是没有别的选择余地,无奈之下,才总算是说出了实情。 “大人,小人真的不是有意欺瞒您的。只是当时事态紧急,小人若是不那么说,怕是当时便要死在您的手上。所以,小人才只能出此下策。”王行说到这里,靳一川已经蠢蠢欲动。叶富递了个眼神过去,让他暂时冷静,示意王行把话说完。王行连忙接着说道,“小人当时说,小人是叆阳堡人,并没有错。家中有一兄长,也是实情。而且,兄长如今就在叆阳堡内,就今日,大人还曾见过他。只不过,小人觉得,他必定不愿意认小人也就是了。” “胡编乱造!”靳一川低低的斥了一声,就要发作。 叶富却是斜着眼睛看了看王行,问道:“你说,我今天见过他?许是沈千总今天给我介绍的人多了些,我倒是没有印象,哪个人像是你哥哥。” “大人,您误会了。”王行解释道,“小人家中并非军户,也没有人从军。家兄是叆阳堡守备署衙经历司的经历,是个文人,今天沈千总介绍的时候并未提及家兄。” “哦?经历司经历?”叶富脑海中闪过一个瘦弱的人影,如今回想起来,那人和面前的王行,容貌上倒是真的有五分相似,“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王行连忙回答,“家兄王致。” 叶富点点头,对靳一川吩咐道:“一川,你去帮我把经历司王经历请过来。” 靳一川愣了一下,“现在?” 这个时间,怕是大家都该休息了。这个时候把人叫过来,真的好吗? “以上司的身份当然不应该这么晚扰人清梦。”叶富说着,用眼神点了点身旁的王行,“可是,这不是亲人团聚吗?自然是不拘什么时候。” 靳一川恍然大悟,连忙带着命令跑了出去。 ~~ 两刻钟后,靳一川带着经历司经历王致,来到了后院。 叶富面前,一身官服的王致躬身行礼,“下官参见大人。” 叶富连忙站起来,一把扶住王致,笑道:“王经历,深夜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王致脸上表情平静,只说道:“叆阳军堡内,不是大人手下的兵马,便是大人治下的子民。深夜相召,想来必有要事,下官自然不敢耽搁。公事要紧,谈不上打扰。” 王致的态度不卑不亢,相对于那些眼高过顶的文官,自然是极为不同的。但叶富知道,文官衙门里头的文官,相对于武将,那优越感自然是极强的。但绝不包括类似王致这种,身在武官衙门里面的文官,他们的地位其实并不高。对于顶头上司,该有的尊重都必须要有,没有半点儿身为文官的特权。 因此,王致的表现,已经可以看出,他本身还是一个很把文人风骨当回事儿的文官。 叶富不和他斗官腔,顺势推了把王行,对王致说道:“倒是让王经历误会了,事情倒是没有多大。只不过,我在来的路上,遇到这么个细作。不知道,王经历认不认识他?” 王致看向王行,目光一触即分。 叶富心中暗笑,看起来,真是兄弟俩没错了。 这两人本身容貌就相近,再加上同属一姓,是兄弟的可能性就比较大。而当叶富说王行是细作,要王致辨认的时候,王致表现得也绝不像是对着第一次见到的人,反而很像是与王行有什么仇怨,不想见到他似的。 眼神离开王行的脸,王致迫不及待的对叶富说道:“回大人的话,下官并不认识此人。” “唔,那就真的是个鞑子细作了。”叶富摸摸下巴,有些惋惜的看了王行一眼。随后,便对着靳一川打个眼色道:“先把他关起来,明天一早,校场处决。吩咐下去,所有官兵都必须到场观看。脑袋砍下来,给我在旗杆上挂足一个月!看日后狗鞑子还敢不敢派细作来!” 靳一川答应一声,上前便拉王行。看样子,早就忍得不想再忍了。 王行被靳一川拖着往外走,吓得胆都要破了,不要命的嘶嚎着求饶,“大人,大人饶命啊!大人,小人不是细作,真的不是细作!哥!你救救我!我是你亲弟弟啊!看在娘的份儿上,你救救我!救救我!” 靳一川不容他多话,人已经被扯着到了院子里。 王致双手紧紧攥拳在身侧微微抖着,直到王行提到了‘娘’,他才突然喊道:“慢着!大人!且慢动手!” 叶富自知得计,眯眯眼,笑得极为得意。 “怎么?王经历同情细作啊?”叶富笑了笑,对王致调侃道。 王致低下头,似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过了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道:“大人,下官刚刚……实在是惭愧。此人下官认识,是下官的胞弟,名叫王行。” “哦?真的?”叶富问道,“既然如此,刚刚王经历为何说……不认识啊?” 王致低着头,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下官幼承严训,苦读诗书,一心只为考取功名,却只落了个守备署衙的经历司经历。若是早知如此,当初真不如将读书的时间用于教导王行。家父过世早,家母对王行过于溺爱,让他养成了很多不好的习惯。从小偷鸡摸狗,不干正事。我当初将时间都耽误在读书上,对他也是疏于管教,这才……家母年纪大了,王行千般不好,也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下官倒是真有将他赶出家门,自此不管他死活的意思,可不能不顾及家母。” “你倒是有孝心。”叶富点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王致说道,“好吧,你的故事很感人。但是,要我相信,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毕竟,细作的事情绝非是小事。我要为阖城军民负责,你这般出尔反尔,我不能轻信呐。” “大人要如何才能相信下官?”王致皱了皱眉头问道。 他刚刚说得确实是实情,就凭母亲对王行的溺爱,当初王行一言不合离家出走,跑得没了影子,都让老太太好一通牵肠挂肚的哭。若是让她知道,她最疼爱的小儿子被新任守备砍了脑袋,而理由还是自己不肯与王行相认,那怕是老太太非当场气死不可。 王致是个孝子,绝不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但他同样知道,就在他叫停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落于了下风。叶富不会轻易放过这次可以要挟的机会,只看他到底想要什么了。 叶富挠挠脑门,狡黠的一笑,对王致说道:“其实,事情不是没有商量。你只要答应我两件事情,我可以考虑放了王行。” 王致心中虽然急,但却并不贸然答应,而是谨慎的说道:“下官愿闻其详。” 叶富知道他心中防范着,但他其实也真的没有想要王致答应什么过分的条件。理了理思绪,他说道:“这第一条,想来没有什么问题。说是商量,要你答应,其实不过是通知你一下。王行这小子,怕是让你头疼得很了。不过嘛,我倒是看他还挺顺眼的。我想要留他在我身边当个亲兵,你不会不答应吧?” 这年头,募兵的情况很多。辽东战事紧急的时候,甚至是能拉来人,就给官做,随随便便一个千户的帽子就丢出去了。所以,安排一个人当兵,对于叶富实在只是举手之劳。 王致摸不清他的主意,便只说道:“王行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什么正经事情。若是大人肯将其带在身边教导,日后便算是不能成才,起码也不会是烂泥一滩,总好过他在乡间厮混。这一条,下官自然应了。” “嗯,这就好。”叶富点头道,“那么,第二条,就有些为难了。不过,想来,王经历应该也不会不答应我。” 王致说道:“大人且说来听听。” “好,那我可就直说了。”叶富说道,“想必,王经历你也知道。我是初到叆阳,两眼一抹黑。该信谁,不该信谁。什么要做,什么不要做。什么事情比较紧要,什么事情可以暂时搁置,我这心里头都没有太多的打算。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王经历,你在叆阳多年,想必对这里的形势早已了然于胸。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做个谋士,参赞军务,查缺补漏。” 听到这里,王致不禁皱起了眉头。 他在叆阳多年,又是个心有抱负的人,自然早有蓝图,却是空有一腔热血,不得施展。这样的机会,他等了太久。等得一颗心,渐渐地都已经麻木下来了。 这会儿听叶富突然提起,他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强自稳住心神,他问道:“不知大人对叆阳军堡接下来的行事有什么规划。” 叶富笑了,“我要你帮我,你反倒要考我?好吧,我其实也没有太细致的想法。只不过,大略的方向倒是有了。今日我跟着沈千总看了军堡,问题很多,最严重的,应该是三点,第一,军堡四处年久失修,整修军堡,挖置战壕,迫在眉睫。第二,军备不足,我叆阳堡上下官兵,尚且没有齐整的防寒军衣,粮食不足用,武器更是陈旧不堪。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军中人心涣散,战斗力低下,打仗打得就是一鼓气,没有士气的军队,无论怎么打都是输,怎么练都是白费劲。若是这三点能够首先做到,那么,其他的,就可以徐徐图之了。” 第19章制定连坐法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听大人的话,似乎对如何击溃鞑虏,没有任何的想法?”王致如是问道。 叶富摇头道:“并非是我没有想法,而是暂时不能有任何的想法。俗话说得好,打铁还需自身硬。我们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这种时候与鞑子硬拼,那无疑是找死。急于求成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与其争眼前寸功,不如计较长远。” 王致看着叶富的眼睛,半晌说道:“如果大人是这样想的话,这一条,下官可以答应。鞑虏屠戮我大明子民,危害社稷江山,下官空有一腔热血,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恨自己是一文弱书生,不能跃马疆场,只会纸上谈兵。今日听大人一席话,王致在此立誓,只要大人尚有灭胡之志,王致必鞍前马后追随大人,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叶富听罢,站起身来,拍了拍王致的肩膀道:“好了,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担心,文人都有那么点儿倔脾气,骨头硬,没有令弟作为要挟,我是真怕你不肯答应为我出谋划策。好了,不用担心,一川跟了我多年,我一个眼神他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他虽然看王行不顺眼,但也不会太过分的。明日,我就安排王行回家一趟。既然老母在堂,还是要常回家看看才好。” 王致这才拱手,露出了些许感激的神色,“多谢大人。” 直等到王致出门,背影都消失在夜色之中,叶富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与这个人认识的时间很短,对他根本谈不上了解。只不过,现在这种时候,不论好菜烂菜,只要能吃,就得先捡到自己的篮子里头。他手下能用的人实在是少得可怜,现实实在是不允许他挑挑拣拣。 “自即日起,叆阳军堡实施连坐法。” “堡内官兵,但凡有私逃者。一队有一人私逃,则杀全队兵卒;全队同逃,则杀队总;队总同全队同逃,则杀旗总;旗总同全旗同逃,则杀百总;百总同全局同逃,则杀把总。” ………… 守备署衙二堂。 王致站在大案前侧,高声朗读新制定的连坐法。 洪亮的声音一口一个杀字,血腥气之重,惹得下面的军官们一个劲儿的皱眉头。 王致却显然不在意这些,一字一句宣读完,便收起了手上盖着守备大印的命令,退回到叶富身侧站立。从始至终,眼神都没有扫一下那些军官们的表情。 与之相反,叶富在王致宣读的时候,眼睛可是一会儿都没有闲着,片刻的工夫便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于眼底。他知道很多人对这样严苛的命令肯定是有异议的,因此,状似民主的问道:“鉴于堡内逃兵渐多,屡禁不止,我决定自即日起在军中施行本法。不知诸位对此,有什么异议嘛?” 沈兆霖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几个把总眉来眼去片刻,杜福波站出来道:“大人,卑职对本法有不明之处,请大人赐教。” 叶富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杜福波问道:“若一队全逃,则杀队总。那么,若一队不全逃呢?譬如只逃一半,该当如何处理?” “本法已经详细注明,一队有一人私逃,则杀全队兵卒。无论是仅逃一人,还是仅一人不逃,皆杀全队,概不姑息。” 杜福波明显被他噎了一下,但受挫后却并未退却,而是继续问道:“那卑职请教大人,大人法令中说,队总同全队同逃,则杀旗总。那若是仅队总一人私逃,该如何处理?” 叶富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语气平静的回答道:“若仅队总一人私逃,则该管旗总降职接任该队队总。空出来的旗总职务,从本旗其他队总中铨选。” 杜福波眉头皱了皱,半晌,又问道:“那设若全旗仅队总私逃,且私逃者不止一名队总呢?” 叶富仿若早已成竹在胸,丝毫没有犹豫便回答道:“逃一人,则旗总降职填补。同逃两人及以上,则杀该管旗总,以此类推。” 啧。 又杀? 照着这么个杀法,没两天就要炸营的啊! 杜福波看叶富,真不知道这位新任的守备大人心里头到底是怎么琢磨的。刚刚到任,就杀来杀去,这不是胡闹吗? 他琢磨了片刻,许是时间有些长,冷不防就听到叶富问他,“杜把总,你对本法还有其他疑问吗?” “啊?”杜福波愣了下,回答道,“哦,对,卑职还有一点不明,请大人指教。大人的连坐法,追责仅到把总一级。而私逃,仅到百总一级。卑职请教,若把总或千总私逃,该如何处理。” 叶富听罢,眼中掠过一抹凶光,他身子稍稍向前靠了靠,毒蛇吐信一般的眼神紧盯着杜福波的双眼,问他道:“怎么?杜把总也有私逃的打算?” “额……不不不!”杜福波一时失言,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这初生牛犊的守备大人一言不合就把自己弄死在二堂之内,他口中连忙否认,“卑职怎敢?卑职身为世职武官,世代受朝廷恩惠。如今辽东有警,自当效命疆场,此乃本分,万不敢有私逃的心思。还请大人明鉴!” “唔,没有就好。”叶富把身子重新靠回椅背,对他笑道,“其实,即便是想要走,也没有什么。把总私逃,若带着本司一块儿私逃,那就不是私逃,而是叛逃了。对待叛徒,战场上遇不到还好,万一遇到了,可不是谁都有既往不咎的胸怀。毕竟,贰臣,比起敌人,还要可恶得多啊!若是只逃了一个人……那就再补上一个也就是了。把总虽然品级不算高,但手下也是四百多人,你不愿意干,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干。至于千总……” 叶富说到这里,眼神往沈兆霖那边儿一瞥。 本是坐在那里的沈兆霖感觉到叶富的目光,当即就是浑身一抖。连忙站起来,对着叶富好一番表忠心。 “卑职身为千总,一定尽力约束部下,谨遵大人军令,整军经武,断不敢有懈怠之心,更不敢私逃脱责。” 叶富点点头,却是对杜福波道:“怎么样?杜把总,你对沈千总的保证,可还有什么异议吗?” 杜福波在心中暗骂沈兆霖是老狐狸。 当初叆阳守备徐九思所有的心思都在练兵上,练兵尚且没有能够练好,更没有心思去顾及其他方面。沈兆霖就是靠着博取徐九思的信任,才得以一手掌管着整个叆阳堡的钱粮。 如今看来,不知道是叶富用了什么法子,给沈兆霖了一些什么好处。居然让他这么快就倒戈过去,看他那摇头摆尾的阿谀样子,杜福波心里就阵阵的不痛快。 但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第20章真是不简单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杜福波只能低头道:“卑职并无其他异议,谨遵大人军令。” “这就好。沈千总,请坐。”叶富笑着站起身来,背着手绕到堂下,“沈大人,各位大人,我知道,施行如此严刑峻法,各位心里头是有怨言的。叶某并不是弑杀之人,实在是情形所迫,逃兵太多,因此才不得不为。还望各位谅解,也希望可以尽全力配合。另外,我刚刚也说过了,此法,属严刑峻法。有些兄弟心里头不满,不愿意遵守,这是不可避免的。我呢,也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本着自愿的原则,本法自颁布起三日内,有不愿意遵守的,我一概理解,不予追究。不愿意当兵,可以脱了这身军衣做百姓。但无论是当兵,还是为民,都不许擅自逃走。有弃城而逃者,无论军民,概严惩不贷!三日为期,可以自愿选择。但一旦过了期限,就别说我叶某人不近人情了。规矩说得很清楚,王经历,待会儿你把刚刚杜大人给你指出的疏漏都填补一下,然后下发执行。” 好不容易散了堂,四个把总结伴往外面走,杜福波阴阳怪气的感慨,“一口一个杀杀杀,他还真拿他自己当戚大帅呢!我说,几位,这不能再忍了吧?” “不忍怎么办?”宋汝良嗤笑一声,“论官衔,那是咱们的上司。论后台,人家是刘总兵、江总兵的亲信。论情,人家给了你选择的余地,不喜欢可以走啊!论理,那私逃本来就不对,战场上逃兵还不是论斩吗?人家于情于理,都是稳占上风。拼官位,拼后台,你样样都玩儿不过人家。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认命吧!老杜!反正啊,只要他不是直接弄到我头上,我是不打算跟他对着干的。” 宋汝良一向如此,杜福波本来也对他不抱希望。转头去看陆鼎、唐望,却发现两人早就快走几步,跟他离得远远的。 “你们就逆来顺受吧!”杜福波恨恨地喊道,“你们这样,早晚让姓叶的一个个给你们整死!” 陆鼎听到身后的声音,搔搔耳朵,眼角余光似是不经意地朝着右前方的一个角落瞥了一眼,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白痴! 他在心中暗想,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一些。 ~~ 署衙后院,叶富散堂之后就回了这里。 大难不死却还不知道后福在哪儿的王行见他走进来,便连忙上前服侍他除下官服,换上一身便装。屋子里点着火盆,烧得够热,即便是数九寒天,却依旧觉得温暖。 换好了衣服,他径自去了书房,王致已经在此等候他了。 “王经历,久等了。”叶富客气的对着王致拱拱手,王致没有表示,叶富也不在意,只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来。 王行小跑着过来给叶富倒茶,而后便往叶富身后一站,像是没看到王行一般。 他们兄弟一直都闹着别扭,叶富懒得干涉人家的家事,便只装作没看到。 王致显然也对此早已习惯,坐下来,便只当屋中只有他和叶富两人,他眉头微皱着,对王致说道:“大人,这头一步,咱们虽然算是走出去了。但以下官对几位把总的了解,他们怕是并不会这么容易的接受您制定的规则。即便现在并未见到任何的反抗,但那大概也仅仅是因为他们对您还不熟悉。而且,制度初颁,并未伤及根本,他们应当是还在观望。所以,任重而道远,大人的麻烦,怕是还在后头呢!” 叶富点了点头,没有回答。 王致这短暂的几天之中,也算是对叶富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知道他此时虽然点头,但心中其实应该是并不太赞同自己的话的。 王致琢磨了片刻,还是决定劝上一劝,“大人,请恕下官直言。之前您要求下官草拟连坐法文案的时候,下官就提醒过您了。严刑峻法在某些时候的的确确是有很大作用的,但应当并不包括现在。如今这个时候,正是该凝聚所有能够凝聚的力量,想方设法拉拢消化的时候。而绝非是像您命令之中所说的那般,动不动就杀。叆阳堡内驻军本来就不足,如若再因此而大幅减员,甚至是激起兵变,那可就糟糕了!” “王经历此言差矣。”叶富见他又绕回这个本来应该已经过去的问题上,苦笑一声,却不得不跟他解释道,“设若我并不给他们选择的机会,严刑峻法高压之下,是极有可能发生您说的那种情况的。但我这不是给了他们选择的余地吗?如此一来,只要他不跑,我自然是谁都不想杀的。” 王致退让半步,“好,就算不激起兵变。可若是因为选择而造成大部减员,那又如何处理?驻军不足,又要到哪里去充实?” “王经历,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跟你商量的事情!”叶富说着,递出一张纸去,“你现在帮我草拟一个招兵告示,大略的要求,我已经写在这里了。你只要帮我整合一下,再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增补的地方。” 王致不明所以,接过纸来一看,顿时惊愕,“大人,您这……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的确,除了王致自己,怕是所有人看到这页纸上的内容,都会觉得他是在异想天开。 此时的辽东,最缺乏的就是兵源。不惜从临近省份大批量的募集士兵、抽调军官填补空额,打仗的时候,甚至都出现了以兵源换取官位的做法。就现在的状况而言,只要是个青年男子,就已经是上等的兵源,哪里还轮得到挑挑拣拣? 可王致的纸上却明确的列着他招兵的要求,一条一条清清楚楚,在王致眼中,简直就是苛刻! 叶富却是神秘兮兮的笑了笑道:“照我这上面写的去润色就是了。不过,我可提醒你,让你润色,是为保证语句平实通顺,读出去百姓都听得懂。绝非是让你把我提的要求都润色掉!这些规则,有一条算一条,一条不满足,就不能在我的麾下当兵!” 王致表情冷肃,对叶富说道:“设若如此,那下官觉得,大人怕是很快就会沦为整个叆阳的笑柄!” “哦?此话怎讲?”叶富问道。 王致回答说:“如此严苛的条件,如此危险的工作,若不是傻子,哪会有人来当兵?在叆阳当兵是要命的活儿,条件低些尚且招不到人,又更何况,您这……唉……大人,您若真的不想做,下官又不会逼您……” “王经历,您误会了。”叶富说道,“我并非是脑袋烧坏了,也绝非食言而肥。不过,这件事情,我暂时还不想跟你多做解释,你只需要帮我把告示拟定好,不出十日,我便给你一个交代。” 王致长长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那纸上的内容直摇头。 突然,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惊得几人纷纷朝门口看去。只见靳一川气冲冲进来,对着叶富便说道:“大人,那杜福波也太不像话!整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您的坏话!这样的人,可是留不得啊!” 杜福波留不得,但叶富暂时却还并不想动他。 颁布连坐法的当日,叆阳堡内军中一些士兵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而到了当天晚上,就开始陆续有申请退出军队的士兵,甚至是低级军官了。到了第二天,眼看着退出的人并未遭到什么打击报复,一直在骑墙观望的人,也就纷纷站了出来申请退出。 叶富信守承诺,对于退出的人既往不咎。很快,整个叆阳军堡之内,名为三个把总,下辖满编论理应该是一千三百二十人的军队,从不足五百到锐减过半,到第二天傍晚清点人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了两百多人。低级军官空缺较大,士兵更是不足用。种种迹象,让王致不禁觉得,这个军堡,怕是要不攻自破了。 而就在第三天早上,新贴出的招兵告示,更是印证了王致的设想,让叶富彻底成了笑柄。 “为扩充军备,补充兵源,以保境安民,护卫乡土。自即日起,募集新兵。凡有志报国之青年男子,无论户籍,均可报名。具体要求细则如下,其一,年龄限年满十五而未满三十;其二,身高需达四尺八寸以上,身体健康;其三,两刻钟内能行进二十里以上;其三,力能平举百斤重物;其四,安分守己,服从号令,无不良嗜好。” 叶富这番规定,几乎完全是照搬后世北洋的募兵条件。他深知,想要练好兵,兵源极为重要,不容小视。但当天的情况,却似是狠狠地当众扇了叶富一个响亮的耳光。 设置在署衙门口的募兵处冷冷清清,反倒是又有一小撮的士兵抓住了可以脱离军籍的大好机会。 署衙内,叶富的日子并不好过。 作为千总的沈兆霖对于此事保持着沉默,而四个把总轮番来闹,已经让叶富烦不胜烦。关起门来谢客,却还要面对王致痛心疾首的质询。 “大人,下官早已说过,这办法是行不通的!” 可无论其他人反应如何,叶富对此却是没有任何悔改的意思。 ~~ 连坐法颁布第四日清晨,集合在校场上的官兵人数,实在是已经可以说得上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了。整个军堡,只剩下了二百多名原驻官兵。甚至是连叶富都始料未及的是,还没有轮到他出手,身为把总的杜福波竟然就主动卸官退出了军队。理由是,他手下已经快没有人了。 王致站在叶富侧后方,看着这明显的人数变化,再看看叶富身后的五十名他带来的老部下,不禁长叹一口气。 论战斗力,这二百个人或许都还不是叶富手下那一总旗亲兵的对手吧? 想到这里,他心中却突然一惊,看向叶富的眼神,顿时就不太一样了。如果事情真的像是他想的那样的话,那叶富这个人,还真的是不简单呐! 叶富并没有留给其他人太多的时间去瞎想,事情的发展很顺利,一切都是按照他的布置进行下去的。 第21章佩服得可以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看着面前的官兵们,他突然笑了一声,“看起来,整个叆阳堡,大概也只有你们这些人,是真心实意的忠君爱国的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下面死气沉沉的,没有任何人说哪怕一句话。 叶富却也并不觉得尴尬,冲着靳一川勾了勾手指道:“本堡原本应该是一千余名官兵,到现如今,就只剩下这么一点儿。堂堂百总、千总,你们让人家怎么带兵啊?嗯?好吧,即使如此,日子咱们还得过,没人没关系,我这儿还有一个总旗五十个人,就先补充进各位的营头里面去吧。” 此言一出,沈兆霖便皱起眉头,恍然大悟般的看向叶富。而下面陆鼎和唐望的脸色,也骤然变了。 可叶富却好似没有察觉到似的,只自顾自的说道:“现在这里大概是三百人,也就是整个叆阳堡所有的驻军。为了方便管制,暂时编成三个营,陆把总、唐把总,还是各带一个营头。宋把总,人手实在是不足用,你就也领一个营头吧。每营下属两个旗,各设旗总。每旗编制五个队,各设队总。每队包含队总在内,一共是十名兵卒。今天一早,我按着花名册,大略的编制了一下,名单一会儿会发下去。陆把总、唐把总、宋把总,你们到时候点检一下各自手下的官兵。” 叶富说到这里,沈兆霖已经是默默低下了头。 六分之一!而且还是极为强势的六分之一。 仅仅靠着自愿退出这样的低级办法,让原本还有将近五百人且人心各异的叆阳堡驻军数量锐减到了现在这个状况,还顺利的把自己人全部安插到想要安插的位置上。 叶富现在根本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他带来的五十个夜不收军的老部下,就足以帮他牢牢控制住整个军队。 这一招,够厉害的。 但到了这一步,叶富依旧还有话说。 “沈千总。”叶富叫到沈兆霖的名字,问他道,“叆阳堡兵士一个月能拿到多少饷银?” 沈兆霖醒过神儿来,连忙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叆阳堡兵士均为军户出身,并无饷银,只有饷粮。折算银两,大概是每名兵卒一年十二两银子。” “哦,那实际上能拿到多少呢?” “这……大概不足半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哪里都是一样。辽东军饷拖欠的很严重,尤其是士兵,军饷,发就不错了,他们可是从未见过实发的军饷。 叶富眉毛一挑,“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对士兵的军饷尚且要打折扣,士兵在战场上怎么可能不对朝廷打折扣?从前的事情,我已说过,既往不咎。自即日起,但凡是我叆阳堡的官兵,每月军饷都必须不打任何折扣的发到手中!沈千总!” 沈兆霖连忙应道:“是,卑职在。” 叶富吩咐道:“陆把总、唐把总、宋把总,给你们半个时辰,先对照着花名册,理清自己的队伍。半个时辰之后,还是在这里集合,由沈千总主持,给各位兄弟发这个月的饷银。沈千总,你随我来!” 满天星佣兵团交给他的任务一定是十分难的,否则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好的报酬。 但是无论是什么样的情况,萧风必须完成满天星佣兵团交给自己的任务。 何同华和几个人寒暄了一阵之后,才把萧风和张启南三人迎了进去。 萧风走进了何氏集团的总部,这才感受到何氏集团的总部是如此的巨大。 这座大楼从外面看起来并不怎么豪华。但是走进去之后才能够发现这里的科技感。 这个地方的科技感是绝对爆棚的。 跟着何同华在观光电梯上直接走上了15楼。这是何氏集团的最高层,而何同华的办公室就在这里。 何同华的身份是何氏集团的执行董事兼副总经理。这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职务,仅次于何明。甚至于比自己的弟弟何同华的职务还要高一些。 何同华不过是市场部总监。他的地位还比不上何同华。只不过最近几年,何同华的名头实在是太盛。这才让何同华感觉到了危险。 现在的何同华感觉到了极致的危险。他非常的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所以他才会对萧风和张启南如此的求贤若渴。 在何同华看来,萧风就代表着格斗实力的强大,而张启南就代表着社会地位。 有这两个人做他的左膀右臂,何同华的继承人的身份会更加的稳固。 这就是他心中的想法。 萧风已经把他心中的小心思完全都看透了,作为一个超级高手。萧风当然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对萧风来说没有任何的难度。 萧风的分析能力是十分强大的。就凭何同华的那点小心思还难不倒萧风。 而何同华的这种心事对萧风而言简直是太重要了。他就要利用何同华,完成自己的任务。 萧风觉得自己绝对能够做到这一点。他相信自己的能力。 沉沉的吸了一口气,萧风的脸色变得平静了起来。 他们一起走进了何同华的办公室。 当他们走进了何同华的办公室里,萧风惊讶于何同华办公室的豪华和现代性。这间办公室绝对豪华到了极致。跟他的办公室相比,之前萧风的办公室简直就如同垃圾一样。 “不会是超级大家族的少爷!”萧风心中暗暗的想着。 他觉得何同华绝对算得上是一个厉害的人物。萧风心中非常确信自己的这种想法。 何同华直接把萧风和张启南三人带到了一个位置。 那是这间办公室里的一个套间儿。 “你们三位就在这里办公,其实也没有你们三位什么事情,平常的时候可以上上网,甚至看看报纸。当然了,如果我有事情求助到三位的时候,三位一定要帮助我。” 何同华一脸恭敬的说道。 萧风直接说:“你放心好了,你去忙你的事吧,如果有什么事情尽可以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办得明明白白的。” 张启南也兴奋的点了点头。他好像是觉得这一切都十分的令他感到兴奋。 这一点让萧风非常的无语。 萧风现在虽然表现出一副十分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他的内心还是有些紧张的。 可是张启南好像完全没有紧张的神情,他甚至有一种兴奋的感觉。 萧风也觉得有些服了。他觉得张启南实在是心大到了极点。 在这种情况下,张启南还能够表现出这样的状态,萧风也真的是佩服到了可以。 第22章彻底摆平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何同华安排了三人之后只有直接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萧风发现,这间屋子的隔音效果非常的好。他们在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听到外面有什么情况。 萧风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仔细的想了想,既来之则安之。他也完全没有任何畏惧的必要,作为堂堂的全国兵王级别的强者,他完全没有必要感到畏惧。 这就是现在的萧风心中的想法。 很明显张启南也是这么想的,他更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的模样。 刘德宝更是兴奋不已。 看到这两个人没心没肺的模样,萧风也真的是一阵无语,但是他也不能再说其他的。他们三个在这屋里。萧风打开了电脑,甚至玩起了游戏。 虽然萧风觉得他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可是今天他初来乍到。绝对不宜太过张扬。 这是萧风心中的想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萧风听到了敲门声传来。 萧风马上走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当萧风打开门却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脸孔,他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向外看了一眼,他没有看到何同华。 萧风奇怪地问道:“您是?” 萧风初来乍到,当然十分的小心谨慎。 听到了,萧风这么问,那个人点了点头。 他的眼神之中有些闪躲。 萧风很奇怪,把他放了进来,他随手就关上了门。 萧风奇怪地问道:“你到底是谁呀。” 那个人看着萧风,就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令牌。 接过令牌之后,萧风的脸色陡然的变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满天星佣兵团的标志。 萧风马上意识到了这个家伙是卧底。这个家伙应该是满天星佣兵团,留在这里的卧底。 萧风马上把他拽到了一边。 他知道这个家伙既然是满天星佣兵团里的卧底,那么就应该更加的低调。 可是这个家伙好像完全没有低调的意思。 “你放心吧,现在的时间是集团的会议时间,这个例会要开上两个小时,而整个何氏集团的监控系统都是由我掌握的,所以说根本就没有人有可能发现咱们。” 听到这个家伙云淡风轻的话,萧风有些不满意,他直接训斥这个家伙说道:“你既然这么牛逼,你怎么不把账本偷出来,还非得需要我呢?” 听到了萧风的话,那个家伙的脸色才变得难看起来。他磕磕巴巴的说道:“这都怪何明那个家伙,何明实在是一个阴险的人,我实在是没有下手的余地,他随时随地把那个东西放在自己的身边,我完全没有办法得手。所以说组织上派了你来。” 叶富自然知道王致到底在怀疑什么,这些事情,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但却并不在意向王致透露一下。毕竟,这是他选定的谋士,必须要跟他一条心才行。如果对于他这样的做法都无法理解,甚至是强烈反对,叶富就要考虑,适时的舍弃他了。 心里琢磨着,叶富坐在了王致身旁的椅子上,对他说道:“这些事情,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我说给你听,也没有什么不得了的。王经历,你应该也听到了军中的传闻。无论是新任山海关的刘总兵,还是新任辽阳的江总兵,都对我不错。离开刘总兵军中的时候,我甚至把当时东路军本来就所剩不多的能战之兵一下就带走了一个总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王致轻轻摇头。 他本没有考虑这么多,但听叶富提起,便也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叶富解释道:“当初,萨尔浒战后,刘总兵因为我的一些原因,而成了这场战役里四位统军总兵之中最大的获利者。当时他给了我二百两银子,作为奖励。而我,转了很多道手,将这笔银子转到了杨经略和监军张太监的手中。也正因为如此,杨经略和张太监上报的战报之中,对我的战绩才有了额外提到的一笔。当然,就算我不给他们这些银子,为了掩饰败绩,他们还是要将这些事情写上去的。但如若是那样的话,必然达不到我想要的结果。” 王致看着叶富,他想,他大概知道叶富这两千两银子到底是出自哪里了。 “战报上的那额外的一笔,让我得以官升两级,还得到了两千两银子的奖励。这两千两银子,我又拿出了一半来,在沈阳的时候,就已经花销掉了。如今,我手里头,只有一千两。支撑是还能支撑一阵子,但也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罢了。坐吃山空的话,可能真的吃不了多久,我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你不会!”王致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叶富盯着王致看过去,脸上的笑意浓浓的,等着他的下文。他知道,有这样的反应,说明王致这个人有很大的可以为他所用的机会。对于这个结果,叶富十分的满意。 只听王致说道:“贪图眼前小利的人,往往会坐吃山空。而您,叶大人,下官不得不说。像您这样,知道把该花的钱都花到位的人,才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下官设想,若是没有那一千两银子上下打点,您该拿到的那两千两银子,怕是连一文钱都不会拿得到。好吧,其实,您没有必要把这些都说给我听。朝廷自上而下如何腐败,下官还是知道的。想要做些事情,太难了。下官跟您争论公私之分,也只不过是想要提醒您。兵马应当是朝廷的兵马,您私自掏钱犒赏军队,那是要出大麻烦的。但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下官多虑了。您经营这些,比起下官来,的确是要高明很多。” 叶富见他如此反应,才总算是完全放下心来。 看起来,王致,算是被他摆平了。 当然,说服是一方面,该安抚还是要安抚的。因此,叶富说道:“其实,我这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王经历,你也知道,朝廷新任命的熊经略马上就要到任了。这位大人,您有所了解吗?” 王致摇头,“十年前,熊经略巡按辽东的时候,下官还在家中读书。对此人的了解,也不过是近日来道听途说到一些内容。大概是说,熊经略此人脾气不好,与同僚关系不佳。恐怕,不是个好相与的上司吧?” 第23章混账东西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却笑道:“王经历,你这可就错了!熊经略脾气差,那对于我等武将来说,这朝中,难道还有脾气好的文官嘛?说句不好听的,除了你这种任职武官衙门的文官之外,哪里有文官拿我们当人看呢?所以,无论是脾气好,还是脾气差,都与我们无关,总归不会对我们脾气好也就是了。而这脾气的事情,顶多是影响心情,跟做事情关系不大。你啊,得往深了看事情。” 王致对于叶富的说法显然有些意外,“哦?大人这么看嘛?那下官倒是愿闻其详!” 叶富说道:“我在沈阳盘桓那几日,大概了解到了一些事情,王经历可能没有听说过。这位熊经略给陛下上的奏章上,详谈了他的平辽策略。依我看,大致可以归纳为四个字,转攻为守。” “转攻为守?”王致疑惑道,“鞑虏如此嚣张,还要转攻为守?这是什么道理?” “王经历,你到底是个书生啊!”叶富说道,“打仗,尤其是这种稍不留神就事关国运的大仗,怎么能够操之过急呢?现如今,朝廷拿不出钱粮兵马,全军兵器陈旧,军堡年久失修。这不正是应该好好休整的时候嘛?贸然进军,与鞑虏浪战,那是求死之道!唯有稳扎稳打,逐步蚕食,才是上佳之策!鞑虏人少,大明人多。鞑虏物资稀薄,大明物产丰饶。持久战,对于大明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正因为钱财不敷使用,所以才更加应该转攻为守。” “唔,这个,下官倒是明白。”王致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叶富的说法。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正所谓是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和平时代养兵和乱世养兵,那花销根本就不在一个层级上面。如果战事稍微少一些,凭城坚守,而不是出城浪战,那么,花费的军费自然就少。朝廷能够补足的多了,叶富自己自然就压力比较小。 “所以啊,自己发军饷,应该也就这一次半次的。等到熊经略上任,咱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一些了。”叶富说道,“所以,咱们的主要力气,还是要用在练兵上面。我这里,有一些粗略的想法,你看着帮我整理一下。近日,就要用得上。” 王致拿过叶富递过来的一沓纸页,再抬头时,却见叶富已经笑眯眯的朝外走去了,俨然是将书房让给他使用的意思。 叶富从衙门里出来,就跨上马,带人直奔校场的方向。 此时他身边的亲兵只剩下了六个人,以靳一川为首,其余的五个则是杨晓等五名杨家堡出身的猎户。虽然人数很少,但胜在都是跟着他打过仗的,骑术都很不错,射术也较之普通兵士要强很多,称得上是精锐了。 叶富带人到校场的时候,远远地就能听得到阵阵喊杀的声音。显然,吃饱喝足拿到了军饷的兵卒们终于知道要做些正经事情了。 看到叶富过来,沈兆霖最先迎上前来。 对于练兵,他并没有什么经验,比起陆鼎、唐望,实在是差得多了。之所以站在这里,也只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叶富下了马,背着手从正在组织训练的兵士中间走过,不时皱眉摇头。 沈兆霖心内忐忑,忍不住问道:“大人,可有什么不妥吗?” 叶富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沈兆霖顿时心中惴惴不安,跟在叶富身后,连步子都变得小心翼翼的了。 又朝前走了没两步,叶富突然眼皮一跳。凭借着这么长时间在战场厮杀培养起来的警觉,在大脑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已经仓啷一声将挂在腰间的佩刀猛地拔了出来,迎空一挡。身子出于本能朝着旁边一闪,耳边陡然一阵风声嗖的闪过。背后,传来一声兵器坠地的声响。 叶富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转头一看,更是不禁暗叹自己命真大。 身后不近的距离,一处地面上,一根长枪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场面顿时变得很尴尬。 过了不知道多久,沈兆霖第一个反应过来,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般,扯着脖子大喊道:“谁!谁干的!口口的,敢做不敢当吗?给老子站出来!” 这一片士兵现在归属于宋汝良手下,他是个管屯田的把总,也不怎么会练兵。随便安排了叶富手下安插的队总带着训练,自己就跑去旁边的屋子里头躲着取暖去了。这么冷的天,他才不傻,不愿意在外面挨冻。 可谁承想,就这么巧的事情偏偏出在他的士兵身上。 等他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就正巧看到沈兆霖在跳着脚骂人。 看到沈兆霖身旁的叶富负手而立,脸色冷得吓人,宋汝良立马就急了,连忙跑过来。对着叶富就是好一阵的嘘寒问暖,着急道:“大人,您怎么来了?没事吧?看看伤到哪里了没有?” 叶富瞪了他一眼,“怎么?是老子来的不是时候?” “这……不是的,不是的……”宋汝良连忙解释,却也知道,叶富大概是听不进他的解释的。于是,他转过身去,色厉内荏的瞪着那一群士兵,吼道:“不知死活的混账东西!到底是谁干的!还不赶紧给我站出来!别等着我一个个的去查!再不承认,有你们好看的!” 叶富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过了好半天,就在沈兆霖快要忍不住一个一个去详查的时候,一个年纪轻轻的士兵才哆哆嗦嗦的站了出来。 距离叶富还有五六步距离,那小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叶富叩头道:“是小人的错!小人无意间失手,险些伤到了大人。请大人处罚!” 宋汝良对着那小兵一瞪眼,抬腿就是一脚,口中愤愤地骂道:“好你个小王八蛋……” “住手!”叶富一声怒喝,将宋汝良斥退,向前走了两步,来到小兵面前,对他说道,“你,抬起头来。” 那小兵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愣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听了叶富的命令,抬起头来,颤巍巍的,似是马上就要吓破了胆。 叶富看着那张脸,却突然笑了,“怎么又是你啊?” 这一笑之后,他审视的打量了小兵一圈,调笑道:“该不会是报复吧?谢二狗,你这水平可不怎么样啊!” 谢二狗,那天被叶富一箭射飞了兵笠,吓得当场尿了裤子的小兵。 第24章你骂谁呢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打量着他,见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了,便索性蹲了下来,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真的是你吗?我眼神儿不错,你可别蒙我。” 谢二狗身子顿时一僵,半晌,乞求地看向叶富。压低了声音,求他道:“大人,求您处罚小人。小人的老爹年岁大了,怕是……怕是熬不住军法的。求您……大人……” 叶富轻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谢二狗急得连忙伸手去抓他的衣服,抬手却抓了个空。 只见叶富站起身后猛地一转,脚步加快,不过眨眼的工夫,已经到了沈兆霖的面前,抡起手上的马鞭,狠狠地一鞭子抽在他身上。劣质的官服顿时撕了个口子出来,沈兆霖惨叫一声,却猛然间意识到是叶富打的他。他连忙忍住了要闪躲的心思,老老实实低头站着,脸上那个写满了委屈。 叶富倒是没有再打他,用马鞭勾起他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老子的兵,怎么能穿这么破烂的衣服?都不用上战场,就这么操练一会儿,衣服就磨成这么烂的样子。你这个千总,到底是怎么干的!” 沈兆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只能是连连告罪。 叶富见他认罪,便也没有再深究。哼了一声,转回到谢二狗面前,点了点他,对宋汝良说道:“你这个兵不错,我要了。但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杨晓!” 杨晓当即上前一步。 “以后,杨晓补到你的营中,这个士兵,就跟着我了。” 叶富说完,也不管宋汝良的反应,将谢二狗从地上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对他说道:“算你还是个有骨头的,老子看好你了。以后,跟着老子好好干。谢二狗?这是什么破名字?今后不要再顶着这么个破名字了。我呢,最喜欢勇敢的士兵,今后,你就叫……就叫谢勇吧!” 谢二狗愣愣的看着叶富转身快步走开的背影愣神,靳一川走过去拍了他一巴掌,对他笑道:“傻小子,想什么呢?恭喜你啊,要交好运啦!还不快跟上!” 万历四十七年二月,寒冬未退,天气似乎愈发的寒冷了。在叶富的一再督促、周旋之下,叆阳军堡内的兵士终于都得以穿上了统一制式的棉甲。虽然制作依旧粗糙,但好歹防寒的能力较之从前要好上很多。但真正的困难,却显然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 守备署衙后院的书房,如今已经成了王致固定的办公地点。 叶富身负统兵之责,总是在外面奔波的时候更多,而这间书房,基本上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王致独占的。 而随着王致工作渐入佳境,和叶富的配合的默契也与日俱增,叶富已经很少再分出精力来干涉案牍的事情了。 只不过,最近王致的心情似乎是很差的,叶富从外面回来,总是能够看到他阴沉着一张脸,好似是任何时候都不开心似的。 可每当叶富问起,王致大多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并不愿意交付实情。一来二去的,叶富心中难免会有疙瘩。但碍于军务实在是繁忙,他也没有太多可以询问的时间。 实际上,叶富军务繁忙,王致也是看在眼中的。他强压怒火,也不过是为了让叶富少为那些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分散心神。可事情隐瞒总归是有个尽头的,就在他再一次忍不住自己在书房内发火儿的时候,却猝不及防的被叶富撞破了。 “混账!无耻!” 随着这两声骂声,叶富推门而入。 “骂谁呢?”叶富随口问道。 紧随其后进来的王行帮叶富卸去身上落满雪花的戎装,拿到外面的廊下去掸干净。 叶富走到桌前,随意瞥了眼被王致手忙脚乱藏起来压在下面的公文,又问了一遍,“骂谁呢?” 王致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没……没什么……下官一时……” “拿来,我看看。”叶富伸出手,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王致站起身来,似是还想要再挣扎一下。 叶富却不想等了,径自上前,手直接往压在下面的公文里头翻。 王致连忙阻拦,“大人,没什么,没什么的。” 叶富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当年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作为重点大学的研究生,他是一身书卷气。但如今,随着他在大明战场上出生入死,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这么多的时日过去了,那一身书卷气早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独属于军人的冷肃杀气。 在面对王致的时候,叶富极少有冷下脸的情况。但这一次,他却是故意的。 有些事情,越拖得久就越是难以解决。他知道王致的隐瞒是出于好意,不希望他分心。但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一拖再拖,尤其是现如今的叆阳沿线,这是抗击鞑子的第一线,任何一点点的小事情都极有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王致被叶富身上要杀人的气氛镇住,片刻后,终于选择了低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从那一沓公文下面翻出了刚刚惹得他大骂的一份,却并未交到叶富的手上,而是自己紧紧攥着,斟酌着措辞,对叶富说道:“近日里,大人裁汰兵源,补充军需,在叆阳军堡内整军经武,取得的成效,下官等自然是有目共睹的。军队,起码已经像是个军队的模样了。只不过,周围其他也归属于大人治下的军堡,未免就对大人的做法有一些微辞。” “哦?”叶富挑了挑眉毛,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好整以暇的看着王致,问他道,“说说吧,他们究竟有些什么怨言,能够把我的经历大人气成这样?好好的文人,竟然出口成脏。这还了得了?要造反不成?” 王致解释道:“不过是些闲言碎语罢了。” 叶富却不相信,“些许闲言碎语,就能让你如此失态?这不是一天两天了,怕是天天都有人说些不中听的话吧?正好我今天闲一些,说给我听听。是不是闲言碎语,总要听听才知道的。” 王致无奈,只得说道:“是周边几个军堡的千总、把总,说您身为守备,顾此失彼,一碗水没有端平。他们同样是叆阳守备治下的军堡,待遇却与叆阳军堡极不相称。几次往来公文上怨言颇多,都是向您要兵饷的。甚至于,还有几个,大胆到居然出言威胁您。隐晦的说,若再不补足军饷,怕是下面的人,他们就要管束不住了。” 第25章三等灶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哼,果然是混账!够无耻的!”叶富皱起眉头,愤愤地骂道。 实际上,他心中对于这些言论,是早有心理准备的了。毕竟,他身为守备,下面加上叆阳军堡,一共是十二个军堡都归属其统带。他在叆阳整军经武,叆阳官兵吃的苦头,别人是没看到也没有经历过,即便是听说,也只认为不过是夸大其词罢了。但叆阳官兵拿到的甜头,他们却是口耳相传,越传越邪乎。 久而久之,不满是必然结果。即便真的闹起兵变,其实也不是什么预料不到的事情。 只不过,朝廷的赏银就那么多,维持叆阳一个军堡,叶富已经感觉到极为吃力,常常会有捉襟见肘的感觉。凭心而论,他此时并没有太多的精力去顾及其他的军堡如何了。 王致见叶富果然发火,虽然他心里也对那些人很是厌恶,但还是只得劝慰叶富道:“大人,些许小节,不值得让您动火。下官拟一份公文,申饬一二也就是了。” “不。”叶富摇头道,“这种时候,申饬只能起到反作用。搁置,自然也是不行的。王经历,你可能还看得不够远。这纸面上,固然是几个千总、把总自己发发牢骚而已,但纸面背后,却是叆阳下属其余十一个军堡官兵的不满。这种不满的情绪如果任其膨胀,甚至是过分的压制,最终,等到它凝聚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会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了。所以,压制不是好办法。” 王致自然也知道压制不是好办法,可看现如今叆阳的困顿情况,却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那么多的军饷的。 要知道,整个叆阳守备下辖的十二个军堡,满编官兵人数多达三千五百余人。就算是一人给发五钱银子,那也是一千五百多两雪花银。再加上人吃马嚼,补充棉甲,修缮兵器,整顿军务,那都是数不清的银子流水一般的淌出去。 王致知道,如今的叶富远没有在叆阳兵士眼中那么风光。他的口袋里,其实早就快要被掏空了。距离开春还有不短的时间,如果不能按时拿到朝廷发下来的军费,叆阳此时的境况,恐怕都无以为继。 他叹了口气,对叶富说道:“大人,下官知道大人处境艰难。隐瞒情况,也只是不像您因此分心而已。您是有抱负的人,叆阳镇守镇朔关,位置尤为重要。此地可以没有王致,却不能少了大人。压公文的是下官,下官从未向您禀明实情,您根本不知道下面有如此怨何。所以,若是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一步,下官愿意一力承担所有罪责,让下面的官兵泄愤……” “糊涂!”叶富总算弄清了王致的疯狂想法,当即起身,斥责他道,“你以为我叶富是什么人!贪生怕死的小人不成!叆阳如今的确面对着难关,但并不是跨不过去。办法,还是有的!我叶富就算是再窝囊,也不至于连一个谋士都保不住!要你去填大军的悠悠众口?要你去平息下面的不满怨气?真走到那一步,不说以你一条人命堵不堵得住。就算是堵得住,你以为我真的能出此下策吗?到时候,我是宁可一头撞死在叆阳城墙上,也绝不会拿你去填!” 王致低下头,理智告诉他,没有谁是不能牺牲的,尤其是这个时候。但叶富,却明显不肯听劝。他有些无奈,想要跟叶富讲明这个时候并非是充英雄的好时候,可想到自己其实也是在充英雄,这话,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叶富瞪了王致半晌,突然听到身后的房门一响。 他猛地转过头去看,刚刚进门的王行被吓得一抖,腿一软差点儿跪下去。 “大……大人……”王行想退出去,脚却被黏住了似的,一步都动不了。 叶富皱了皱眉头,对他招招手。 王行连忙跑过来,一脸谄媚的说道:“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叶富看了王致一眼,对王行说道:“你去告诉靳总旗,让他派人帮我传令。告诉他,召集叆阳下属所有军堡把总以上军官到叆阳军堡开会。后天未时,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迟到,甚至是不到。凡过时不到者,一律按军法从严处置。顺便跟他们提一句,他们的诉求,我已经知道了,开会,就是要解决他们的问题!” 王致来不及阻拦,王行已经领命跑出去了。 看着叶富转回头来,王致叹口气道:“大人,您何必一定要争这一时之气呢?他们若真的来了,您答应的钱粮要从哪里来?” “我答应?我答应什么了?”叶富嘴角微挑,轻笑了一声道,“我可什么都没有答应!我说我知道了他们的诉求,要解决他们的问题。我可没有说,是通过发钱发粮的方式解决。” “那怎么解决?”王致惊道,“大人,这种事情您可不能为了解一时之气就意气用事啊!一旦他们觉得自被骗了,那到时候,闹起来,麻烦可就大了!” “不会的!”叶富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能直接发给他们粮饷,却是可以安抚一下他们的情绪的。现在没有,不代表之后也没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更何况,有他们在各自的军堡内,很多事情,我还真的是不太好做。” 凭着王致对叶富的了解,这个经历过战火磨砺的千户衔守备官可应该算是个极为胆大包天的家伙了。他现在给叆阳军堡发饷、置办装备,就是一副有多少钱掏多少钱的样子。不管明天有没有得吃,总之今天还有,那就要敞开肚子吃,绝对不让自己早受半天委屈。 可这样的打肿脸充胖子又能充多久呢?没有人知道。 王致对此忧心忡忡,但叶富作为军事主官已经如此决定了,他除了服从,不会有其他的好办法。 ~~ 叶富的命令发出去,陆陆续续的传到叆阳守备下属的军堡,得到的反应又陆陆续续的传回堡城。 在叶富明显放低的姿态之下,一干千总、把总基本上都觉得叶富这是要服软了。 他们早就听说,叶富手中有一大把的银子,叆阳军堡已经最先尝到了甜头。而他们,或许马上就可以分到一杯羹了。 在这样的情绪驱使之下,绝大多数的千总、把总都是忙不迭的交付差事,赶往叆阳军堡开会。距离较近的新奠军堡把总马登龙是来得最快的一个,他随身只带了两个亲兵,进堡城的时候,正赶上晚饭时间。 堡城内炊烟袅袅,四处飘散着阵地灶飘出来的香味儿。让卖力赶路,本来就有些饥肠辘辘的马登龙和他的亲兵都不觉咽着口水。 这个时代的辽东士兵,一天能吃上两顿饭就不错了。一日三餐,根本就没有那个好待遇。更遑论,这气味儿闻着,就绝不是普通的干饼子泡水那么简单。 引他们进城的兵士并未将他们往守备署衙带,而是将他们带到了扩建过的叆阳军堡的校场。从以小队为单位四散而坐的士兵中间穿行过去,不多时,那兵士就将马登龙带到了一口锅旁。 对着背对着他们席地而坐的军官禀报道:“大人,新奠军堡马把总到了。” 马登龙当即明白,此人必定是叶富,他不待人转过头来,便就单膝跪地,行礼道:“卑职新奠军堡试百户衔把总马登龙拜见守备大人。” 叶富回头,冲他一笑,拿着筷子的手摆了摆,对他道:“起来起来。” 马登龙顺着叶富的话站起身来。 叶富端着碗把身子拧过来,对他说道:“马把总,来得这么快,想必还没吃饭呢吧?王行!带马把总去那边儿吃。” 王行立马答应一声,“是,马把总,请跟我来。” 马登龙不明所以,却依旧是答应下来。离开之前,还特意看了眼叶富面前的锅里头。 很简单的炖菜,锅里面只有白菜、土豆而已。分量很足,但不会很好吃就是了。至于主食,叶富碗里头泡得烂糟糟的,估计是常见的征辽饼,泡着汤吃。 马登龙有些不解,难不成,他堂堂一个把总,连这样的伙食都不配吃? 心里想着,不禁又涌起了不满。这会儿辽东的风还很大,他明明闻到了肉味儿的!没有肉吃也就算了,连口热汤难道都不肯给?这位守备,还真是抠门儿极了。心里这么琢磨着,他不禁又想起,他此次前来,是要军饷的。这么一看,恐怕还真的是空欢喜一场了。 除去在比较怕的人面前之外,王行其实还能算是个比较健谈的人。他看到马登龙皱着眉头琢磨心事,也不肯说话,便想着办法逗他多说几句。故作感慨的叹口气,对他说道:“马把总,您还真的是好命啊!我跟着大人每天跑来跑去的,闻着这甲等灶的味道,却都从没吃过呢!” “什么?什么意思?”马登龙听了一耳朵,不禁好奇地追问。 王行笑道:“咱们大人治军,施行的是奖优罚劣的制度。光这吃饭一条,就有好多道道。城里这几百官兵,一共分三等灶。” 马登龙盘算,甲等灶,那应该就是最好的咯? 想到这儿的时候,他不禁脑子里就显出了叶富当时吃的那一锅乱炖的白菜和土豆。 王行不知道马登龙心里头想什么,只自顾自的说道:刚刚咱们大人吃的那种,就是乙种灶。你看这周围,普通的官兵,吃的都是乙种灶。这是一锅热汤热菜,主食是征辽饼。丙种灶,就是一锅开水,配上征辽饼。您真是好福气,大人特意吩咐,带你去吃甲种灶。” 第26章照死了练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马登龙心中狐疑。 堂堂守备,都吃不上甲种灶。那传说中的甲种灶,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是什么人才能吃得上的呢? 马登龙心中带着浓浓的疑惑,紧跟着王行走了一阵子,越走,肉香就越浓郁,马登龙和两个亲兵频频咽着口水,心里面想入非非,连王行停住脚步都不知道,险些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好不容易刹住脚,就看到王行回转过头来,对马登龙说道:“马把总,你们这顿就跟着胡队总这个队一块儿吃吧。你们随便用,小人就不陪您了。过会儿吃完了饭,就先在这儿别动,咱们大人带你们到处转转,消消食。” 马登龙愣愣的答应下来,眼睛却已经被那一锅的土豆炖肉给紧紧吸了过去。 “马把总是吧?坐下来吧。”姓胡的是陆鼎手下的一个队总,见马登龙三人愣神,就叫了他们一声,随后吩咐手下的兵士道,“来,给马把总那副碗筷,腾个地方。” 有兵士起身拿来备用的碗筷,马登龙等人接到手里,道了声谢,在锅边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是觉得,这些兵士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并不是善意的。沉默着吃了两口,他终于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尴尬的氛围。他说道:“胡队总是吧?你们这是叶大人手下的什么兵啊?伙食这么好?” “普通的大头兵罢了。”胡队总回应道,“要说早些时候,也没有这么好的伙食。那时候,我跟着大人做夜不收,整天危险是不用说,吃的哪有这么好过?一口凉水,一个饼子,吃得饱肚子都是万幸。还是到了叆阳之后,咱们大人才定了这么个规矩。每天三操两讲,三个把总手下每天搞评比,只有评比的时候名列第一的小队,第二天才能吃上甲等灶。其余的,别说是把总、千总,就算是守备大人,也是吃的乙等灶。至于每天评比最差的小队,想必王行给你们讲过吧?吃的是最差的丙等灶,还要负责校场的卫生打扫。” 马登龙终于明白那一道道不善的眼神是来源于什么了,人家操训的时候,不知道淌多少汗、出多少血,才换得这么一顿好的。他马登龙随随便便却就可以蹭上一顿。这当然让人家不满了!搁在谁身上,他都不可能满意啊! 听完了解释之后,他坐在那儿吃饭,就没有那么心安理得了。眼神不停地四处扫着,心烦意乱之下,也着实没有好好吃饭的心思。 “马把总。”叶富的声音出现在马登龙身后,虽然马登龙对叶富仅仅是刚刚一面之缘,但听着话语之中的气势,他就知道,站在自己背后的必然是叶富无疑。 他连忙起身,却被叶富笑着制止。 “不急,不急。”叶富说道,“你吃你的,吃饱了,我带你到处转转。” 叶富话虽是这么说,但他毕竟是官长,而这又是他的地盘。马登龙并不敢不听命令,直接放下碗说自己吃饱了,可同样也是不敢再磨磨蹭蹭的。三两口把碗里的东西扒进肚子里,他起身对叶富躬身道:“大人,劳您久候,卑职吃好了。” 叶富扫了眼他的那只碗,挑了下眉毛,转身并示意他跟上,一边走,一边对他道:“马把总吃得不多嘛,怎么?是我叆阳军堡的伙食不好?” 叶富这声音不算小,他说这句话,周围很多官兵都听到了,不觉就朝着这边儿看过来。 马登龙一时间只觉得芒刺在背,连忙摇头道:“自然不是,自然不是。” “唔,我就说嘛。”叶富笑了下,说道,“我是听说,你们在自己的军堡的时候,伙食都还不错的。怕是到我这穷地方来,难免就委屈了你们。不过,就算日子再好,到底是些当兵的,又不是什么大将军,也不会餐餐有肉吧?” 马登龙哪里就猜得到叶富心中所想?只不过,单纯的听叶富话语中似是暗藏机锋,夹枪带棒的,他心里便是咯噔一声,自知是来得太草率了。 看叶富的态度,想要从他的口袋中要出军饷,自然是极不容易的。那么,既然没想给,把这么多的千总、把总集中在堡城内,他又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事实证明,马登龙的担心并非是空穴来风。接下来叶富的一系列动作,也很快便逐步证实了他心中的种种猜测。 “大人,您去哪儿?”守门的兵士笑容满面,极有礼貌的上前询问。 马登龙环视着这个他刚刚到堡城就被安排住进,现如今却连出门都需要经过门口哨卡的院落,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我想出去转转。”他试探着说道。 兵士果然露出一脸惭愧的表情,回应道:“大人,不是小人胆敢阻拦您。是我们大人早有吩咐,叆阳军堡最近在整军经武,裁汰掉的不合格的兵士比较多,街面上多了些裁汰的兵员,其中不乏许多闲极无聊喜欢闹事的,为免各位大人被那些家伙袭扰,还请大人稍稍委屈一下。左右明天下午就开会了,等到会议开完,我家大人自然会亲自给各位大人赔罪,也将不再限制各位大人走出院落,或是互相交流。” 会吗? 马登龙眉头紧皱,下意识的觉得,这根本就是个圈套! 可即便就是圈套,他又能如何呢? 叶富的布置极为严密,先是以解决军饷及军械问题为由头,将所辖军堡把总以上的官员都集中到了堡城内。随后,就如同控制马登龙一样。初到时先是亲自带着在军中转了半日,和士兵们蹭了一回头等灶。继而就被安排进这个院子居住,来自不同军堡的人互相之间不能随意交流,不能任意踏出房门,门口随时都有卫兵把守。这样的待遇,分明就是软禁! 可前来开会的千总、把总们是来领械领饷的,又不是来闹兵变的。少则带着一两个随从,多的也不会超过七八个,总之,是绝不会带着大军前来的。 任何一个人此时手上的力量,相对于叶富刚刚整顿过的叆阳军堡的兵力而言,想反抗,那都是纯粹的自杀。 当然,说了是软禁,而并非是监禁。 不能随意和其他堡城的人交流,和自己本堡的人交流还是不受任何限制的。可以自行商讨,但任何的对策,都无法出这个院子罢了。 而像是马登龙这样,和卫兵交谈,也是在允许的范围之内。虽然很多东西卫兵都会以‘不知道’为由不予回答,但到底还是有少部分的问题,可以得到明确的答案。 马登龙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个兵士随从护卫,此时没有什么可以商讨计策的人,又正巧是中午刚刚吃完午饭,卫兵们休息的时间,他便凑上前来,和那卫兵多聊了几句。 和处于午休期间的卫兵蹲在一处,马登龙扭过头问他道:“我看你们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训练来训练去,这是叶大人的命令吗?会不会有些太辛苦了?” 要知道,辽东军的老兵油子们,拿不到军饷是会炸营的,训练太多是会偷懒的,督促太紧是会闹事的,马登龙从未试过,将士兵从早训到晚。因为在他的意识之下,那样的训练,势必会让士兵闹起情绪来。怎么可能会有傻大兵真的顺从训练,并且一丝不苟呢? 那兵士听了这话,脸立马皱成了苦瓜,“马大人,您不知道啊!最近大人在整军经武,裁汰了好多人。他带来的一个总旗的亲兵早就化整为零,填补各处裁汰空出的空额了。我们这些亲兵,是最新补入,说起训练还不足一个月,按靳旗总的说法,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难道你们就任由他这么训练?就没有人……”马登龙下意识的想要说‘反抗’之类的词,但话到嘴边却犹豫了片刻,出口时,已经变成了,“就没有人给叶大人提提建议的吗?” “咳,提什么建议啊!咱们大人在旁的地方还听得进去劝,但只要和训练贴上边儿,那是半点儿折扣都不肯打的!”兵士苦着脸解释道,“马大人,您怕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亲兵,不是民间新征召的兵员,就是各营选拔出来的精兵,那都是过了多少关卡才当上的,不容易!咱们大人可有规矩,每天三操两讲,从内务到纪律,从操训到讲学。咱们旗一共五个队,以队为单位,每天品评,还要排榜。表现不好,名次排的靠后,那待遇上差距大了。更何况,每一天,凡是所带的队表现不好的队总,轻则被靳旗总当众训斥,重则要罚俸挨打。您就想,队总吃了板子,回过头来能饶得了咱们?还不照死了练!” 马登龙听得瞠目结舌。 即便是个大头兵,那也不能说三天两头的打啊?更何况,队总,那起码是个小官儿,就这么老实的,任由人家打骂? 第27章参见大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那兵士没注意到马登龙的表情变化,只自顾自的望天,自言自语道:“要是能在这儿练满三个月就好了,这还连三分之一都没做到呢!这新训的日子真是太苦了,剩下的时日,可真不知道该怎么熬。不过我们都想着,总能熬过去的吧?咱们大人说了,只要熬过三个月,月饷就涨到二两银子,伙食一律是甲等灶,训练也不会再像现在这么苦了。要是运气好,能派出去,大头兵摇身一变就是队总。那可就是官儿了!” 听着兵士的憧憬,马登龙目光一时间复杂起来。 是了,辽西大族的家丁可不都是这样嘛?平日里操训刻苦,待遇却是最优的。打起仗来,最肯效死力气的是他们,升官最快的也是他们。自打当年宁远伯的时候开始,辽东军打仗靠得全是这种人。 想来,叶富也不过是效仿前人,要训练出这样的一支家丁兵罢了。 只不过,他心中觉得,到底是有些东西不太一样了。 “小兄弟,你刚刚说,这亲兵旗里头,有新征召的士兵,也有各营选拔出来的精锐。你是哪一种啊?原先是民籍?还是军籍?” “我是军籍啊!”兵士被马登龙打断了畅想,愣了愣才回应道,随即,语气却变得有些气馁,“不过,我不是精兵,是个孬兵……” “孬兵?”马登龙有些不解。 “是啊,别人都这么说。”兵士说道,“像我这样没出息的兵,各项成绩都差,实在是拖后腿的。所幸,所幸……我总归不可能被裁汰就是了。队总说,我是咱们大人亲自拣选的,就连旗总都不敢轻易裁汰我……只不过……日子不好熬就是了……” 马登龙刚刚想再跟他说什么,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呼喝。 “谢勇!你口口的聋了!” 那声音出自一位队总,他横眉冷目瞪着这边儿,整个人都如同蓄势待发的饿狼一般,陡然散发出几欲择人而噬的气势。 马登龙来不及顾及被震到发麻的耳朵,只觉得身边突然一空,那名叫谢勇的士兵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到了近前,还没等稳住步子,只见那队总抬手就是一鞭子狠狠地剐在他身上。 谢勇猝不及防的挨了一鞭子,惊痛之下,下意识的伸手去摸痛处,身子微微闪避,显然是被打疼了。 队总却是眼神骤然更冷,抡起鞭子又是狠狠地一下,直接抽在他那只不该乱动的手上。 谢勇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放下手站好。 那队总却不肯放过他,连续几鞭子打下来,带着嗖嗖的风声,打在谢勇的身上是好一通的噼啪乱响。不多时,肩背、臂膀、大腿,各挨了几下,见他不再‘反抗’,队总才总算收了鞭子,训斥道:“集合都听不到!长耳朵是摆设吗?还不滚回去站好!下午操训给我警醒着点儿,再敢给我马马虎虎的,看我怎么收拾你!滚!” 谢勇随着一声‘滚’字,忙不迭的钻进队伍里站好,眼神还怯怯的,身上疼得厉害,却也不敢抖了。 他知道,由于他两次在叶富面前失态的表现,再加上走了口口运,被叶富亲自拣选为了亲兵,所有人都是不看好他的。尤其是他的队总,总是被他连累挨打受骂;同队的士兵也是受他的牵连,总是吃不好睡不好,被靳一川多折腾。这么下来,任是谁都应该对他有脾气。 谢勇对此,不敢有半点儿的怨言。 一则是他未经选拔,确实是这群人中身体素质最差劲的一个,连带着操训都总是跟不上。训练的时候总是加倍受罚,体力有限,他整天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精神疲惫的状态。再加上脑子又实在算不上聪明,叶富安排的扫盲识字课对于他而言,绝对是很吃力的。他连累别人、拖后腿都是事实,他不该有怨言。 二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是叶富亲自拣选的。当初叶富之所以看上他,其实是看上了他敢于为父戴罪。他的父亲,当初可是险些一时失手伤了叶富的!在他看来,叶富能够饶过他的父亲,已经是对他很大的恩典。至于这么好的安排,他根本想都不敢想。日子的确很难熬,但他想,他不能让叶富失望。 马登龙看着这边的一切,眉头皱得紧紧的。 如果这能够代表那位叶守备的练兵态度的话,那他可以预料到的是,他这个把总日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就是了。 ~~ 在忐忑不安中等待到了第三天下午,未时将近,守备署衙大堂内,聚集着从周边十一个军堡赶来的把总以上的军官,以及叆阳本堡城内的把总以上军官。其中有练兵官,也有屯田官。此时总算是有了可以明目张胆的互相交流的机会,大堂内,一时间闹哄哄的。 未时正,随着一阵急促而又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所有人的目光均被吸引。只见两排士兵手持着长枪迈着整齐的步伐跑进堂内,随着一声声口令,在两侧相对站定。脚下跨立,右手拄枪,左手背于身后,目光炯炯,毫不斜视。骤然冷肃下来的气氛让众人的议论声不禁戛然而止,各自交换着眼神,猜测着叶富的用意。 带队的值星队总安顿好部下,便按刀站在靠西侧一排的排头。 不多时,脚步声从大堂后身传来,叶富一身五品官服,在顶盔掼甲的靳一川和一身儒士打扮的王致的陪同之下缓步走入了大堂之中。 他在大案后站定,目光扫了一圈,才在大堂内唯一椅子上坐了下来。 下面众多千总、把总还在交换着眼神,以沈兆霖为首的叆阳本堡的军官们却不敢懈怠,看叶富坐定,便立即单膝跪下行礼。其他军官看了,出于人在屋檐下的想法,对上司到底还是要尊重一些的,无奈便也纷纷跟着动作。 “卑职等参见大人!” 无论是动作,还是声音,看上去、听上去,都是稀稀拉拉的一片,有气无力的。 叶富挑了下眉毛,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感慨道:“怪不得总是打败仗,从哪儿看起来,都是一群败军之将的样子,没半点的精气神儿。既然没骨头,那就都跪着说吧。王经历!” 王致抱着名册上前一步,“是,大人,下官在。” 叶富摆摆手,随口吩咐,“我规定的时间是未时正,想来已经到了吧?还没来的,是看不起我叶某人,还是觉得自己并非是叆阳守备治下军堡的把总以上官员呢?来,你替我按着花名册点个卯吧,看看都有哪些大爷没来,需要我亲自去请一趟的。” 第28章怎么会这样?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是,大人,下官遵命。”王致打开名册,照本宣科,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下去。 从叆阳军堡下辖把总以上军官的名字念起,每念到一个人名,下面便有人应一声,‘卑职在’。直到念到‘永奠堡’千总许品功的时候,下面却寂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永奠堡千总许品功!”王致又喊了一声,见依旧没有人回应,便继续念下去,“永奠堡把总罗战,永奠堡把总罗战!”又没有人回应,他皱了下眉头,回头看向叶富。 叶富把背向后靠了靠,挑了下眉毛,“怎么?永奠堡没人来?” 有人不来,他并不意外,这种成建制的不来,大概是看他年轻好欺负,试探一下罢了。 叶富对此表示理解,也暂时做不了什么,刚刚想吩咐王致接着点名。下面却突然响起一个颤巍巍的声音。 “卑……卑职……卑职永奠堡管屯把总……许……许……” “许什么?”叶富惊讶于居然有甘冒大不韪跑来应卯的愣头青,见他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便问了这么一句。语气平和,并不严厉。 那把总这才得以稍稍放松一些,把话说全,“卑职永奠堡管屯把总许品章,参见大人。” “唔,管屯把总,你叫……许品章?”叶富眯眯眼睛,对着那声源位置跪着的把总问道,“永奠堡千总许品功是你什么人呐?” 许品章将蹲立的左腿放下,双膝跪地,叩头道:“回大人,罪将许品功是卑职堂兄。” “哦?”叶富看他的眼神不禁有些玩味,“你堂兄犯了什么罪,你要称他一声‘罪将’?难不成,这永奠堡,还是个贼窝?” “不不不,大人误会了,大人误会了。”许品章焦急地说道,“大人是叆阳守备,依例永奠军堡应当归属大人统辖,罪将许品功以下一干人等均应听从调度。大人召见,其胆敢拖延怠慢,自然是有罪。” “哈,这么说,整个永奠堡,只有你这么一个忠君爱国、服从命令的军官咯?” “大人明鉴!”许品章辩解道:“并非是只有卑职愿意服从大人的命令,而是罪将许品功为人太过跋扈贪酷,下面很多官兵敢怒而不敢言。若非卑职是他的堂弟,怕是也没有偷偷跑出来向大人禀报的机会。” “哦,这样啊。”叶富点点头道,“你既然如此忠心耿耿,也算是个优点,比这些家伙强上一些。你且起来说话吧,一边站。” “是,卑职谢大人!”许品章连忙站起来,退到一旁。 一屋子千总把总跪在地上傻了眼,合着这是个喜欢阿谀奉承的?早说啊,这谁不会? 可看着叶富陡然又冷下来的脸色,大伙儿想了想,还是没有人想做出头的橼子。 总共也没有很多人,王致不一会儿就把所有人给点了一遍。 叶富示意他退下,捻了捻手指头,琢磨了半晌,才说道:“看起来,好像真的只有永奠堡的许千总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嗯,还不错。知道服从命令,就还有救。都起来吧!” 下面的军官这才得以起身,有几个身体素质明显不太好的,跪了这么一会儿站起来的时候难免脚步有些踉跄。 叶富冷眼旁观,哼了一声,“知道跪着的滋味儿不好受,以后就都给我涨涨精神。朝廷的钱粮,不是喂酒囊饭袋的!给你们吃饱了喝足了,是让你们练好兵,守好土!就算不为大明,也为你们自己!为你们的家人考虑考虑!如今,辽东形势如此复杂,叆阳一线毗邻鞑虏,随时都有受到侵袭的可能。不思进取,别人能偏安,你们能吗?” 一众军官低着头听他训斥,只觉得他是吃错了药,亦或是烧坏了脑子。不过,在叶富手下的亲兵冷目注视之下,没有敢反抗的就是了。 “好了,各位都是明白人,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你们自己想想清楚,看看以后的路你们想怎么走。”叶富说着,站起身来,背着手,走下堂去,“各位,留给我们的时日已经不多了。熊经略已经动身出京,不日即至辽东。我们起码要在熊经略到任之前,把事情做得像个样子!”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亲兵,对军官们说道:“我呢,最近,琢磨了一套练兵方略。暂时,只在叆阳军堡施行。近日,各位就留在叆阳,好好的观摩一下。等到回去之后,我会派人协助各位,在各位的军堡内实施行之有效的练兵方略。争取尽快,带出一批精兵强将来!” 叶富说完,才又转回去坐下。 一直沉默的千总、把总们互相挤眉弄眼了一阵,都从各自目光中看出了些许不明的成分。叶富不发饷银,不发兵械,现在又把他们留在城中,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叶富不说,但他们却必须要问。 挤眉弄眼一阵,还没有推选出站出来问一问的人选,却突然听到一阵疾呼。众人纷纷看去,只见一个身穿普通棉甲的士兵奔进了堂内,对着叶富跪下,将手中的书信举过头顶。 “大人,沈阳急报!” “沈阳?”叶富一皱眉,示意靳一川取过来看看。 靳一川快步走过去,接过那封书信,挥退了士兵,转回身递到叶富面前。 叶富接了书信,亲手开了火漆,掏出信纸来,展在眼前,大略的一扫,顿时便惊得险些蹦起来。 “怎么会这样?”叶富惊道。 王致立马转头看向他,叶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自稳定心神,将书信递给王致。 王致看后,同样不禁大惊失色。 叶富是万万没有想到,在萨尔浒战役两败俱伤的结果之下,努尔哈赤竟然还有这样的贼心贼胆。趁着开原防守懈怠,一举偷袭成功。沈阳接警的时候已经晚了,守将马林、副将于化龙等一众开原官兵几乎全部战死殉国。气节倒是可嘉,但大战刚刚失利告终,这些人竟然就能因为疏忽防范而丢了城池,也实在是可气! 对于这样的结果,王致仅仅是惊怒。而叶富,则是万万不敢相信了。 这么短的时间,未经萨尔浒大捷,反倒是损失了七千精锐的鞑虏竟然就缓过劲儿来了。而且,相对于历史上开原失守的时间,竟然还要提前。 这不禁让叶富心下惴惴,下意识的,他觉得鞑子的屠刀已经悬在自己的头上了。 “大人。”王致看完书信,转身面向叶富道,“许品功资敌固然可恨,但依下官看来,应当不过是一时糊涂所致。大人修书一封,将其传至本堡,当面申饬教诲一番。想必,只要让他明白大人的苦心,知晓朝廷抗奴决心,就断然不会再做此等损己利人之事了。还望大人息怒!” 王致一番话,听得叶富不禁心中糊涂起来。 按说,王致是看到了书信的,不可能不知道书信上写的是什么,可如今说出的话,却显然没有一字半句和书信上告急的内容有关系。这其中,必有蹊跷。 叶富看着王致,眼神中透着审视。 王致微微抬了抬视线和他碰了一下,眼中的警告意思凝重,叶富顿时明白过来。 要说,辽东军中,这么长时间以来,与鞑虏互通暗曲的不可谓不多。这一室之内,就不知道有几人向汉,又有几人向曹。 一时说出实情固然是痛快,但后果,则是会扰乱军心。让原本还没有打定主意要叛乱的某些心怀叵测的人,在鞑虏强大的阴影之下,彻底打定主意实施叛乱的计划。 所以,在叶富布置完成之前,万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实情! 第29章野外就营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想明白这些,叶富冲王致点了点头。 在旁人看来,他似乎是认为王致‘不要为许品功动气’的劝告有理并准备听从,但王致却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随着叶富点头,下面这些人的脸色顿时各异。 而最为冲动的一个,当然莫过于是永奠堡屯田把总许品章。 他见叶富的面上似乎有松口的意思,连忙上前跪倒,对叶富叩头道:“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家兄虽然为人高傲,但对大明却是一片忠心耿耿,绝无私下资敌的可能!还望大人明察,切莫冤枉了家兄!” “哦?这会儿,又不称罪将了?”叶富浅笑一声,揶揄他道。 许品章顿时喉咙一卡,只是不停磕头,却不再说话。 叶富也着实没有真的跟他计较的意思,顺着王致的话,就坡下驴,“王经历此言在理,许把总的话,也不是不该考虑。朝廷设武将守牧辽东,想必许家也是武职世家出身,许千总还不至于真的是心向鞑虏。即便是小有失误,也该给个机会,说明道理,能改则改,不能改则将功补过。只不过,修书一封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再说了。我之前派人传令他尚且不来,一封书信而已,难道他会老老实实的前来点卯听训嘛?” 许品章抬起头,想要说什么的样子。叶富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接下令道:“之前的商议不变,各位这些日子先在本堡学习、观摩,饮食起居自然有人照应。许千总那边儿,许把总,你随我去看个究竟,别说我不给你堂兄机会。至于城中的一应事务,沈千总,王经历。” “卑职在。” “下官在。” “就暂且由你二人相互辅助,商量着来。” ~~ 叆阳军堡外。 依旧被关在守备署衙内的千总、把总们自然不知,此时站在城外的,并非是叶富当着他们的面带出去的半个旗二十几个的亲兵而已。 百户衔把总陆鼎手下,整营官兵此时已经列队集结在城外,等着叶富的命令,即刻开拔。 叶富骑在马上,在陆鼎的陪同下简单阅看了部下,只觉得最初接手的烂摊子在这不足一月之间,已经起码成了个样子。 打不打得仗还要另算,但起码,在外观上,已经初步可以唬人了。 至于人数,也不再是初编时的那么一百人。 在叶富足额军饷的诱惑之下,很多闲散流民、吃不饱肚子的百姓都争先恐后的报名,经过一番选拔,编入各营训练。 此时面前这个营共辖士兵一百八十人,总编为三个旗,每旗设旗总、副旗总各一人,其中左旗试百户衔旗总方孟达兼任副营官。旗下设队,依旧是每旗辖五队,每队设总旗或小旗衔队总一人、副队总两人。每队下辖士兵数目,则调整为十二人。 一个营,官兵加起来二百余人。三个营,加在一块儿,六百余人。一个月的军饷、餐食,就掏光了叶富所有的赏银,连带着沈兆霖积攒下来的小小家底也让叶富挥霍得差不多了。 叶富很明白,在这个年头,手里没把米,鸡都哄不住。这些士兵会为了军饷加入部队,同样,也会为了军饷而离开,甚至是闹事、叛乱。 一支纯粹以利益集合的部队,在关键时刻是不堪大用的。 只不过,叶富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而已。 “陆把总,就按照咱们先前说好的办吧。兵分三路,拿着我的命令,趁下面各堡的千总、把总都不在,迅速控制士兵,将军官打乱对调。记着,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那些千总、把总都不是吃闲饭的,时间一长,我怕不可能控制得住他们完全不与下面联系。到时候,再想要把下面控制在手里,就难上加难了。” 陆鼎眼中放着光。 叶富这次将所有千总、把总集中到堡城,目的极为明确。就是要趁着这些头头脑脑不在的时候,打乱他们手下的军官编制,以达到控制的目的。而之所以调动一个营的兵力,则是为了防止有可能出现的抵抗。 对于抵抗,叶富也已经有明确的命令。 一旦遭遇抵抗,就视为不服军令。至于是当场格杀,问罪下狱,或是用陆鼎手下的队总去替换担任。那就全凭陆总和他手下的旗总们临机处断了,可以说,给的权力范围已经是很大了。 在这一回上,陆鼎看上的绝不是军饷,而是极有可能的自身势力扩大。 当兵的没有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兵马越多越好,地盘越大越好的,陆鼎是个极为傲气的人,在这种事情上自然不可能免俗。 这种机会,自己不把握住,那岂不是让唐望、宋汝良平白的爬到自己的头上去吗? 当然,立功,扩大势力,陆鼎都是想的。只不过,叶富的最后一个布置很奇怪。 十一个军堡,其中十个,他都派了陆鼎派人去整顿。而唯有千总在堡内的永奠堡,叶富居然要亲自去。而且,随身只带着他的亲兵。 此次为保证王致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保证在他离开之后,沈兆霖不至于不把王致放在眼中,所以,叶富将靳一川留在了王致身边。而此时跟在叶富身边的,是亲兵旗副旗总麻小六,也是当初跟跟着叶富的夜不收,手下总共不过二十余人,还有一半纯粹的新兵。如谢勇之流,和之前他统带的夜不收相比,实在是差远了。 陆鼎有些担心道:“大人,只带这么点儿人去,万一要是许品功心存歹意,那可如何是好?大人还是多带些……” “不必多言。”叶富摇头道,“永奠堡设千总统领,人数本就不少。我又不是去攻城的,带人多有什么用?再说了,我们有多少可战之兵能够动用嘛?我知道你的担心,也确实是有必要的,但现今的形势,并不允许我这么做。更何况,我也不希望两方真的撕破了脸。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叶富说到这里,似有若无的瞥了许品章一眼。 “就算是最坏的结果,他许品功真的打算叛国投敌。那也要拿到他确凿的证据,才好一举歼灭。否则,自己打自己,那算什么?” 陆鼎见劝说无效,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叶富眼看着他分兵离开,抖了抖缰绳,对麻小六道:“走吧,咱们还有咱们的事情。” 麻小六纵马凑过来,和叶富差着半个马头的位子,紧跟在他身边,见其他人都跟得较远,便嬉皮笑脸道:“叶哥儿,咱们去哪儿?不是真的要去永奠堡吧?那种地方,可不好搞定。” 叶富反转鞭子,用鞭柄敲了下麻小六头上的兵笠,没有回答他的话,反倒是问道:“让你准备的衣服,都准备好了没有?” “咳,早就准备好了,都带在身上呢!”麻小六说着就翻包袱,揪出一角来给叶富看,“您看,您要的就是这个吧?” “没错了。”叶富点头,对他道,“找个地方,把这个套上。” ~~ 大雪漫地,小冰河时期的大明辽东身处寒冬之中,奇冷无比。连广东那么遥远的地方都难免狂降暴雪,更何况是辽东这原本就暴雪肆虐的地方? 雪地上,身罩白衣、马裹白布的骑兵以常速行进,远远地看过去,仿若和雪地融为了一体。 这是那次与鞑子交战之后,叶富心中就有的这么一个想法。 既然鞑子可以用这种方式隐蔽身形,那么,身为来自后世的穿越者,亲眼见识过许多国家迷彩服样式的叶富,没有理由不能借鉴。 麻小六说的不错,叶富的确没有要去永奠堡送死的心思。不管永奠堡情况如何,他都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解决关于它的问题。凭借着做夜不收时的本事,他要去发现鞑子,并且想办法,利用手下的两个半的小队,搞到些他紧需的东西。 只不过,运气似乎并不好,在侦查了整整半日之后,直到太阳都歪歪斜斜的降了下去,他依旧没有发现鞑子的任何痕迹。 “大人,天快黑了。”麻小六叫他道,“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弄点儿东西吃。弟兄们都饿了。” 叶富向着自己的手下看了一眼。 这些士兵毕竟比不上每日在外奔波的夜不收,到底是体力有些跟不上了。 眼看天黑,再找下去也是徒劳,他下令道:“就近找地方休息吧,小六,你安排下警戒。” 第30章挑衅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是。”麻小六当即答应。 这个时代的辽东,尚没有什么严重的工业污染,下的雪也是纯粹的水凝结而成的晶体,并非是什么化学制剂弄出来的人工降雪。 叶富指挥士兵去找来枯枝,架起锅子,点了火,把雪放在锅里煮化了再等到沸腾起来便是一锅热水。 就着热水,泡着征辽饼,就是一餐饭。 这些士兵自从跟了叶富,已经有一阵子不曾吃得这么差了。 叶富观察着手下的士兵,将他们的脸色尽收眼底。这种遭受落差的差别脸色,他能理解,但是不打算作以引导。有些事情,总要他们自己去解决的。 他默默吃过了饭,看着彻底黑下来的天色,却不禁皱起了眉头。 距离麻小六去布置警戒已经过去不短的一段时间了,却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叶富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起来。 又等了一会儿,叶富看着陆陆续续已经要坐在地上打起瞌睡来的士兵们,皱了皱眉头,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去找一下。 如果去找,这些士兵都不适合带队,否则如果一块儿丢了,叶富就更加闹心了。可如果他自己带人去找,那留下的士兵又该安排谁统带?一起去,那就更是不可能了。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间,一阵沉闷的马蹄踩在雪地上的轻响传来,他当即警觉起来。待看清来人,才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却又重新提起了心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 眼看着麻小六指挥部下,将他马背上驮着的另一个人平放在地面上。看清楚这人的脸,叶富不禁大惊失色。 方孟达! 几个时辰之前,才在叆阳军堡外看着他带人离开,这才过了多久,怎么就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他浑身上下都沾染着鲜血,有的地方浓,有的地方淡。看上去伤的不轻,却也分不清到底哪里是他的血,哪里是别人的血。 “伤口都已经简单处理过了,方副统带伤势不算太重,只是太疲惫了。他说有事情一定要当面跟您说,所以,我们才只得带上了他。在路上,他实在撑不住晕过去了,不知几时才会醒。” 听麻小六絮絮叨叨一通,叶富皱眉看着方孟达,长长的叹了口气,“尽快让他醒过来,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明万历四十七年这个漫长的冬天,在叶富接任叆阳守备之后,所辖地区内的第一次遭遇战,就在敌我双方都毫无准备之下,猝不及防的打响了。 羊角村,这个在这个时代粗糙的军事地图上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写上的村落,距离永奠堡已经只剩下六里左右的路程,却成为了叶富手下陆鼎营左旗数十名士兵首战的葬身之地。 叶富毫不怀疑,这样的战绩如果让即将到任的熊廷弼知道,在开原失守的阴影之下,他这个守备估计也做不了两天就要被革职下狱,或是遣回原卫所了。 此时,已是深夜,叶富就站在陆鼎手下搭建的临时指挥部里,背着手看着挂起来的绝对粗略的地图,紧皱着眉头,想着接下来的布置。 而在他身后,陆鼎极为冲动的声音如同炸雷一般不停地倾泻开来,让所有人都不禁感觉到了一股子难以忍受的低气压扑面袭来。 “废物!饭桶!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真不知道,朝廷养你们到底有什么用!这么多人,被鞑子一次冲锋就打得七零八落。你们也配做大明的兵!最窝囊的就是你!方孟达!你个混账!练兵,练兵,你练得什么兵!大人的粮饷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活生生几十个士兵,连反抗都没来得及,就这么在梦里头死掉,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方孟达已经醒了。 从昏迷中醒过来之后,又多少填了些东西到肚子里,他整个人比之前稍稍好一些,但面色却依旧有些发白,看上去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陆鼎骂他,他也并不敢如何反抗。 这本来就是他的老上司,脾气差劲,本事却还是有的。方孟达一来服他,二来怕他,三来他确实是做错了事情,也怨不得旁人。 因此,只是低着头,一副用心忏悔的样子。 陆鼎手下的其他人自然也都不敢为他说情,一时间场面冷极了。 倒是麻小六,看了看勃然大怒的陆鼎,又看了看背对着大伙儿的叶富,再瞧一眼可怜兮兮的方孟达,他犹豫了片刻,站了出来。 “大人,陆把总,依我看,方副统带也是吃到教训了,就算了吧?咱们当务之急,不还是怎么吃掉这伙鞑子兵嘛?” 陆鼎闻言眉毛都立起来了,瞪他一眼,顿时调转枪口朝着麻小六骂道:“你懂什么?你懂什么?一旗兵马,甲未披,刀未提,在梦里就让人家宰了,这是小事情吗?” 麻小六原也不是什么太好的脾气,跟在叶富身边又是亲兵,原本不过是当和事老劝说一下,被陆鼎这么一骂,自然更是脾气不小。他瞪着眼睛反呛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陆鼎眼睛充血一般瞪着麻小六。 “够了!”叶富喝了一声,皱着眉头,转过身来。 陆鼎被他喝止,跟麻小六大眼瞪小眼。 叶富看了看他们两个,再看看低着头不吭声的罪魁祸首,深吸了口气,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尽量把语气放平和,说道:“都给我少说两句!羊角村失利,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小六有一句话没说错,当务之急,是如何消灭这股鞑子兵!这种时候,正该团结一致!闹哄哄吵吵嚷嚷的,能做什么?” 说罢,他把目光放在方孟达身上,问他道:“孟达,伤的怎么样?要不要回叆阳休息一阵子?” 方孟达听罢,当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真的有意叫他去休息,叶富没必要问他是怎么想的。这么问,也就表明了,叶富的意思,就是要他说‘不需要’。 其实,方孟达也觉得心里头窝囊极了。 他的那个旗今天傍晚的时候进驻羊角村,那是个被废弃不知道多久的村子,里面并没有百姓。因为赶路都累了,方孟达就下令升起炊烟,各自做饭。吃罢了饭,休息的时候,天色才刚刚黑下来。结果,谁知道,就这么寸。鞑子的一个骑兵队掠夺了一批牲畜、百姓,返程的途中也看到了这个村落。 鞑子进攻的时候,士兵们尚在睡梦之中,毫无还手之力的士兵被鞑子当做百姓一般屠戮,侥幸逃脱的就是方孟达这些,也身负重伤。 在此之前,方孟达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败得这么窝囊。 细想之下,他也觉得窝火,抬头对叶富说道:“大人,卑职只是些许轻伤,不碍事的。羊角村的地形卑职比较熟悉,请大人给卑职机会,带兵雪耻,干掉那群畜生!” “嗯,好在还有志气!”叶富点头,对他的态度基本满意。但打仗,可不是只要就一个态度可以。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看你伤的也不算轻,作战还是算了。陆把总!” 陆鼎瞥了眼方孟达,抱拳躬身,“卑职在。” 叶富吩咐道:“问你借个人!方孟达,暂时借调给我,我要用他带个路。” 陆鼎连忙回答,“卑职是大人手下的把总,麾下兵马也全为大人手下,自然听从大人调遣,卑职不敢有异议。请大人吩咐,卑职原为大人驱使。” “不,暂时不必动用你的人。”叶富说道,“这次行动,由我带着我这半旗亲兵就足够了。至于你,带着你的人,包围在外围,一旦有鞑子兵突围逃窜,一律给我格杀勿论!” “是,卑职遵命。”陆鼎答应一声,心中却觉得不妥,“大人,不然……还是您坐镇后方,卑职带人前去剿灭鞑子兵?您身份……” “不用多说了!”叶富不耐的摆手,对他说道,“如此奇耻大辱,不亲自找回场子,老子绝咽不下这口气!再说了,这支鞑子兵是在哪里劫掠的人畜?多半是出于我手下军堡!有警不报,隐瞒罪责,实在是荒唐!小六,带着你的人,跟我走。” 麻小六极为得意的冲着陆鼎挑了下眉毛,眼中的挑衅之意极为浓烈。 陆鼎转头狠狠地瞪了方孟达一眼,说到底,还是这个家伙不争气,才让他在叶富面前大失了颜面。 辽东地属平原,但也多山,俗话说的‘六山一水三分田’。羊角村此地虽然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名气,但听名字就听得出来,地形应当算是相对复杂的。 两山中间夹着一个村子,村前地势比较开阔,而村后则地势比较狭窄。四周没有粗壮的数目,但却不乏矮小干枯的灌木丛。 叶富不禁感慨老天爷对他还是很不错的。 此时已经是黎明前夜色最沉的时候,按理来说,这几个时辰之内,应当是人一天之中精神最为疲惫,也最为松懈的时候。如果选在这个时候偷袭,应当有很大的把握会成功。 但叶富却在此时犹豫了。 他手下带的,已经不是当初的那群夜不收了。 他带到叆阳的那些老部下,当初是几乎全部都被补充到了各营的底层。虽然之后在亲兵旗遴选补充的时候,曾经的老兄弟有不少都符合遴选的标准,但在叶富的刻意干涉之下,只有极少数的几个被重新招回来,安排在副旗总或是队总的位置上。 这会儿,除了麻小六之外,他带出来的都不是能征惯战的老兵。甚至于,有些从来都没有见过血,是纯纯粹粹只经历了极短时间训练的新兵蛋子。 第31章格杀勿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黑夜之中作战,对于战斗经验丰富的鞑子而言,虽然有着‘敌暗我明’的劣势,比起这些新兵来,却依旧要高上一筹。而一旦有什么意外出现,新兵,极有可能是一触即溃。那么,后果,就不是叶富可以控制得住的了。 所以,他不能选择在夜间进行这次攻击,哪怕他知道,这可能是更好的选择。 ~~ 叶富带着二十多名手下,骑马来到距离羊角村还有大概两里地的地方。他勒住缰绳,一路小跑的战马顺从的停下来,原地甩着马头,打了个响鼻。 下马! 叶富一个手势,麻小六为首,一众亲兵训练有素,整齐的从马上下来。 亲兵们各自就近找地方,将马拴在不太会引人注意的地方,草草藏匿起来,随即聚到了叶富身边。 布置警戒! 又一个手势,被点到的四名亲兵立马按照训练时教导的内容散开,在周围布置起简单的警戒,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叶富四下看了看,随手折了一根树枝,蹲了下来。 借着月色,叶富用树枝在雪地上勾勒出羊角村的简单草图。 “根据情报,鞑子兵就集中在羊角村内。这个村子的地形,极容易遭到伏击。尤其是夜里,鞑子当时,就是利用了这个地形。趁着方孟达部在村中酣睡,偷袭干掉了警戒兵。随后在村前村后夹击,才给方孟达部造成了灭顶之灾。” 若不是两面是山,前后都被鞑子兵堵住,方孟达部也不至于被屠戮的如此之惨。 “趁夜突袭,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于能征惯战的鞑子兵而言,是最好的选择。但对于我们而言,却并不是。” 叶富说到这里,目光扫了一圈,和麻小六短暂的碰了一下。 麻小六看看自己的手下,不觉叹了口气。他明白叶富的担心,但如此短的时间,又的确没有实战的机会,又怎么可能真的练好兵呢? 亲兵们原本可能还想不到那么多,但在看到麻小六那无奈又哀怨的眼神的时候,却就突然间明白了过来。一个个低下头,心中弥漫着浓浓的愧疚。 叶富见状,顺手按着身边一个亲兵头上罩着白布的兵笠揉了揉,笑道:“这是怎么了?谁不都是从新兵过来的,仗打着打着,不就成老兵了吗?再说了,不让你们在夜里进攻,还有另外的一个原因。” 麻小六抬头道:“还有什么原因?” “这些鞑子傍晚的时候,才偷袭了方孟达部,这会儿应当是比较疲倦了。更何况,鞑子兵与我大明军队相遇,素来都是胜多败少。一般的情况下,怕是也根本不可能想到,咱们竟然敢主动出击。更加不可能想到的是,咱们竟然敢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到这里,麻小六不禁更加糊涂。 “大人,这不是更该趁夜进攻嘛?”麻小六问道。 叶富却笑眯眯的摇头,“趁夜进攻,对咱们有害而无利。但是,不进攻,不代表我不可以骚扰他们。这一晚,绝对不能让他们好过了!” 麻小六道:“大人,要怎么做,您直说就是了。” 叶富指着地上的草图说道:“我们人数不多,分兵不是上策。这样,村头东侧,小六,你带十个人,埋伏在这个位置。西侧,张元,你带十个人,埋伏在这个位置。尽量找隐蔽的地方,埋伏起来。天色未明之前,且不可暴露踪迹。我知道,天气很冷,雪地上更加寒冷。弟兄们身上都带着酒,允许你们少喝两口驱寒,但绝不许多喝!克服了这一晚,明天一早,就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说到这里,叶富已经看到了这些士兵们眼中的热切。 没有当兵的不想立功受赏,在这种听上去伤亡率就会很低的伏击战中,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可以获得一个崭露头角的机会。 叶富继续说道:“等到明天一早,听我的命令,以箭为号,两方一起进攻。但只许射箭,同样注意隐蔽,不许暴露身形。” “是,卑职明白。”麻小六答应道,“可是,大人,设若鞑子从村尾逃跑,咱们怎么办?” “逃跑?这样的地形,跑得了吗?”叶富笑容阴冷,眼中杀气密布,“小六,待会儿你挑几个人,把咱们的战马统统带回陆把总那里,以免暴露。另外,传我的军令给陆把总,让他带人,在村尾定点埋伏。一旦发现鞑子有逃窜的迹象,给我格杀勿论!” “是,明白了,大人。”麻小六道,“大人,那今天晚上的袭扰,怎么布置?” “这个,你就不用太担心了。”叶富摘下弓来握在手里,“你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埋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许暴露。” 夜色浓重,呼啸的北风从耳边刮过,发出阵阵如同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 叶富手持着硬弓,猫着腰,慢慢的向着羊角村的方向靠近。 黑夜之中,他身形犹如一支灵动的白猫,在月色下,与显露出洁白颜色的茫茫白雪几乎融为了一体。 在距离村口还有一段不远的距离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伏下身子,藏匿在枯树丛下的白雪之间,静静地观察着村口的动静。 不得不说,尽管鞑子的的确确是狂傲了一些,但到底还是强兵,与弱兵之间的差异还是比较明显的。 虽然已经时至午夜,但村口警戒的鞑子兵却丝毫没有被傍晚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远远看过去,便能感觉到他们的精神依旧是极为警觉的。 叶富深吸了口气,静静地等待着机会。 ~~ 羊角村,村口。 当值的一个鞑子兵原地跺着脚,用手搓了搓被冻得发红发硬的脸颊。 “咳,真冷啊!”他把手揣回袖子里,对同伴说道。 “可不是嘛!每到冬天都是这样。”同伴回应他,显然,也是觉得这冬天的夜晚实在是太过寒冷了。他们每一班是一个时辰。即便是穿着暖和的衣服、靴子,但身上总还有裸露在外的皮肤,能够时刻提醒他,小冰河期的辽东冬季是如此的寒冷,“阿尔哈图,再忍耐一会儿吧!眼看就到时间换班了。” 名叫阿尔哈图的鞑子兵抬头看了下天色,叹气道:“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咳,真想早点儿回去啊!这大冷的天,若是有条烤羊腿,再加上一壶酒,那就太舒服了!” “快别说了!”同伴用手捅了他一下道,“这大晚上的,你能不能不要提这些!不过……”说到这里,他也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倒是真的想快点儿回去,起码是这冬天过完之前,我是不想再出来了。” “你啊,想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事情。”阿尔哈图瞥了他一眼道,“没听佐领说嘛?萨尔浒一战,大汗中了那些汉狗的奸计。原本是大胜的仗,却损失了七千精锐。没抢到多少东西,咱们这个冬天要怎么过?前几日好不容易又打下一城,但到底没有这么快就可以补足损失。这个冬天想要过去,咱们还有的苦日子熬!” “可恶的汉狗!”同伴恨恨地骂道。 阿尔哈图见了,反倒反过来安慰他道:“不过,这一次咱们也算是收获不小。这么多的牲畜和汉民,既有了过冬的食物,也有了开春替咱们耕种的农奴。汉狗当时也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撞了大运了。论打仗,到底不是咱们后金勇士的对手。放心吧!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哼,这倒也是!”同伴这才开心了些,点点头道,“就像咱们这两天遇到的那些汉狗一样,简直是不堪一击!” 阿尔哈图当即表示赞同,但过了片刻,却又突然问道,“哎,你说,傍晚的时候,这村子里头住着的那群汉狗,到底是哪里的兵啊?居然还有那么点儿抵抗力,伤了咱们几个弟兄呢!最可恶的是那个当官的,居然被他给跑了!不知道,会不会惹来麻烦。” “能有什么麻烦?”同伴满不在乎的一摆手道,“依我看,不知道是哪个军堡的逃兵吧?明军那边,这种人特别的多!那些逃兵,被咱们遇到了,他们是死。可要是让他们自己人遇到了,恐怕那下场还不如死呢!所以啊,咱们这是干了件好事!再说了,逃兵嘛,难道还敢向谁求援不成?而且,就算是向周边的军堡求援,那引来的那些窝囊废,难道就是我后金勇士的对手了吗?把心放到肚子里!快的话,明天傍晚,咱们就能回去咯!” 两个人交谈之间,丝毫没有发现。 在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中,涂着黑色颜料的箭尖闪着带着嗜血杀意的寒芒,正死死地瞄着他们这边。 ~~ 叶富觉得自己的身子都有些发僵了。 这个时代军队的军装实在是不实用,在雪地里趴上一会儿,就快要冻得透了。他心中暗暗琢磨着,这次若是能够得偿所愿,风风光光的打个胜仗回去,非得要向上谏言,把军服改上一改。或者不用谏言那么麻烦,多讨要一些赏银,自己买材料做衣服,也不是不行。 这么一分心,似乎寒冷的感觉反倒轻了一些。 他稳了稳心神,手攥了攥硬弓,缓缓地将弓弦拉开。 不远处,那两个鞑子兵似乎是准备换岗了。 频繁的向身后看,不停地搓手跺脚,显得很是不耐的样子。 第32章直接射穿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手中的箭紧紧追着阿尔哈图身边那个看上去相对要瘦弱一些的同伴,终于,那家伙不知因为什么,突然转了下身子,背对着叶富的方向。 叶富毫不犹豫,手中弓弦一松,羽箭脱弦而出,犹如闪电一般,在空中留下‘嗖’的一声风响。在夜色的庇护之下,几乎只是下一秒,叶富已经听到了重物坠地的声音。 “哎!你……”阿尔哈图眼看着同伴扑倒在自己的面前,连忙喊了一声,上前去扶他,“醒醒!醒醒啊!呼巴!呼巴!你醒醒!” 可叶富那支羽箭实在是射得太准了,箭支从后心处扎入,直直的戳穿了那个名叫呼巴的鞑子兵的身体。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而已,人,已经是死得透透的了。 阿尔哈图大张着嘴巴,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子浓浓的冷意。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周围必定有个神箭手。 人的恐惧,往往都来源于未知。 正因为阿尔哈图无法预料,那名神箭手到底在哪里,也不知道到底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敌暗我明之下,他甚至不禁觉得,连自己都像是被箭尖盯住的猎物。不知道哪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就可能会惹得那躲在黑暗之中的猎户再度大开杀戒。 不,我是后金的勇士,怎么能如此胆小? 阿尔哈图攥了攥拳头,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他将呼巴的尸体平放在地上,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阿尔哈图倒是个有勇气的。 但叶富却并非是心慈手软之人,对这种在战场上第一次见面的敌人,也绝生不出来什么‘惺惺相惜’的莫名感觉。手上的箭支悄然间重新搭上,手拉弓弦,发出极为细微的响动。 阿尔哈图朝前走了半步,手按在腰间的马刀上,眼神冷冷地打量着周围,试图找出那么一丝的风吹草动。 叶富在心中默数。 三! 二! 一! 再见! 箭支破空的响声传来,阿尔哈图猛地拔刀朝着上面一挥,却落了空。叶富射出的羽箭从额头射入,从后脑穿出,将阿尔哈图的脑袋整个穿透。 阿尔哈图在原地晃了两晃,身子不受控制的扑倒在地上。 叶富收起硬弓,缓缓猫腰站起来,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飞快地离开了埋伏的地点。 ~~ 进驻羊角村的这支鞑子兵的佐领名叫额都那,也算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兵。 早在万历十二年的时候,额都那就在努尔哈赤手下做个普通的小兵。战功不算少,但运气很是不好。每每他立功的时候,他所在的部队打得总是败仗。而每每他所在的部队打胜仗的时候,他又偏偏因为某些事情而错过了升迁。 直到现在,和他同时当兵的人,只要还活着,官大多都比他大个数级。而他,还是一个最普通的佐领,手下带着三十几号鞑子兵。 只不过,他倒是看得开。 底层的军官最容易接触到一线战场,对于额都那而言,坐拥丰富的宝藏,远没有亲手去掠夺的那个过程那么诱人。 他喜欢带着手下执行劫掠的任务,就像这一次。 他们劫掠了一个军堡,抢走了这么多的牲畜、人口、粮食,还有大批的金银。用抢夺过来的人口帮他们运输,他们只需要像任何一个胜利者那样,手持着鞭子驱赶这些连牲畜都不如的农奴,再用马刀赶走一切可能会窥觊他所拥有的战利品的敌人。 每当劫掠得手的那一晚,额都那都照例会睡得很香,这一夜,自然也不例外。 睡到深夜,却突然听到了嘈杂的声音。 额都那被惊醒,不耐烦地冲外面嚷道:“怎么回事!” “佐领,出事了!”一个鞑子兵从外面闯进来,带进来一股子冷风。 额都那恼怒,从床上坐起来,狠狠的将手边的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就摔向了门口,“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那鞑子兵吓了一跳,一愣之后,却是并未依言退出去,而是当即跪在地上。对着额都那说道:“佐领,您快去看看吧!阿尔哈图和呼巴死了!” “死了?!”额都那猛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快说清楚!” 那鞑子兵说道:“刚刚,换岗的时间,我去村口,就发现阿尔哈图和呼巴都死在那儿!身体都发凉了。” “怎么死的?”额都那问道。 鞑子兵回答说:“都是被箭支射死的,一个是头部中箭,一个是后心中箭。力气大得很,一箭正中,都是射穿!” “哦?”额都那倒吸了一口冷气。 敌人在暗,太强大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想了想,对那鞑子兵问道:“派人搜查过没有?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 鞑子兵说道:“我们倒是想要派人出去搜,但是,只要有人朝村外走,立马就会被射中。敌人好像不少,箭支射来的方向,几乎每一次都是不一样的。已经伤了几个人了!佐领,咱们还要继续出去搜吗?” “这样……”额都那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随即,命令道:“把那些汉狗带到村口去!汉狗不会杀他们的百姓,有他们挡着,即便是对方人多,也不至于敢于趁夜进攻。等到明天天亮,到时候,咱们再杀出去。不管多少人,一举歼灭!” “是,佐领!”鞑子兵顿时好像是来了精气神儿似的,答应着,跑了出去。 额都那望着被鞑子兵敞开却忘记关上的房门,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他作战这么多年,战场嗅觉算是比较灵敏的。他有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只觉得最近必定要出些什么事情似的! 走过去,关上房门。 回到床边坐下,额都那不禁在心中想着。 傍晚的时候,他顺手屠戮了那一批酣睡的汉人士兵,该不会是那些人的残部回来报复了吧? 想到这里,他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些人里头,固然有些还有点儿血气的汉子,但碍不过能力实在是差劲。相对于其他的明兵或需要好上一些,但也仅仅是好上一些罢了。相对于后金的勇士们而言,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或许是周边的猎户吧?”额都那如此想着,不禁自言自语出来。 他见过很多明兵的战斗力,那些职业士兵,本应是用于杀人的职业,却甚至于,他们的射术,还不如长年累月在山中打猎野兽果腹的猎户。也只有猎户,才会有如此精准的射术。 第33章探骑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只不过,猎户吗? 不过三五成群罢了。 天黑的时候,尽可以耍耍小聪明,等到天亮了,难道还能成什么事嘛?还不是抵挡不住后金勇士的冲击?或许,他们会聪明一点儿,趁着夜色快点溜走,倒不失为一个保命的好主意! 额都那想到这里,所幸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布置,躺回床上,继续他没有做完的美梦去了。 至于他手下的鞑子兵,则远没有他这么看得开。 鞑子兵们被噩耗搅和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凑过去看到了阿尔哈图和呼巴的死相。几次想要出村去搜查,可还未等他们踏出去,那冷箭就从难以预料的各处射过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无力的感觉了。 进一步都是奢望,似乎唯有老老实实呆在村子里才能保住性命。 他们的精神高度紧绷,驱赶着被掳掠来的百姓到了村口。就像额都那所说的那样,度过这个漫长的黑夜,等到了天亮的时候,这里,将再度是属于他们的战场! 清晨,暖暖的阳光自天上洒下来。凝聚了一夜的寒意稍稍被驱散开来,可在这寒冬之中,人却依旧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寒冷。 距离村口不远处的一个相对隐蔽的矮坡上,在皑皑白雪和细密枯树丛的庇护之下,叶富的一队亲兵在麻小六的带领之下,埋伏在这里,时间已经不短了。 整整一夜,他们都按照叶富的吩咐,趴在雪地之中,几乎是一动都没有动过。 趴在那里,不能轻易动作。但他们的眼睛、耳朵却依旧灵敏,看着叶富射一箭换一个地方,那些鞑子兵只要上前、必有损伤,嗷嗷叫着,怒气冲天,却又没有半点儿办法可想的时候。简直是教科书式的屠戮,那些鞑子兵只能单方面的忍受着别人的戏耍,没有半点儿的办法可想。 到后来,为了防止再出现损伤,他们干脆让被掳掠来的百姓在村口排成横队,阻挡住可能有箭支射来的方向。 而随着清晨的降临,似乎他们又来了精神。 “动了,动了!”麻小六轻声嘟囔着,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效仿叶富昨夜的壮举,好好给这些鞑子兵一点颜色看看了。 在他身旁,一个亲兵压低着声音,问他道:“大人,待会儿他们不会让百姓顶在前面吧?那要是那样,咱们是打,还是不打啊?” 麻小六愣了一下。 他只想到鞑子兵马上就要出发了,却丝毫没有想到,他们有可能会让百姓走在前面。 不过,转念一想,便满不在乎的说道:“咳,不会的!这些鞑子骑兵都傲气得很,轻易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再说了,现在天明的时候,他们难道会相信,在辽东,还有人能够跟他们正面相撞嘛?放心!他们不会对百姓加以保护,但应该也不会刻意将百姓挡在身前。” “那万一呢?”亲兵有些认死理,听麻小六那么说,似是没有能解答他的问题,便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麻小六语结,一时间竟是有些恼怒的说道:“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总归,以箭为号,到时候,大人让打,咱们就打。大人若是不让打,大不了咱们过会儿撤了就是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最后这句话,是叶富这些日子练兵的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话。靳一川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却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反倒是越听越觉得有道理。轮到他自己练兵的时候,就也是同样的对下面的弟兄们反复说。 靳一川说得多了,麻小六自然学到了,也这么教训下面的兄弟。 倒也真的是‘潜移默化’,才能使得命令‘深入人心’。 他本来就是搪塞的这么一说,反倒是让那亲兵乖乖的闭上了嘴巴。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下来,这些亲兵早就明白了,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除非你不在叶富手下做事,否则,无论理不理解,服从都是唯一需要做到的事情。 至于道理,哪有那么多的道理? 与之相同,村口另一侧的一处同样隐蔽的枯萎的灌木丛中,原本应该由手下带领的这处亲兵,在黎明之前,由叶富亲自接管。 比起对面偶有悄悄的交头接耳的现象,这边,却恍若无人一般的寂静无声。 就算是走到距离这里比较近的一处,只要还没有能亲眼看到隐蔽在雪中的士兵们,那就根本不会知道,这里竟然还有这么一堆人在埋伏着。 叶富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已经开始在集结,准备上马出村的鞑子兵们。 这些人,叶富跟他们周旋了几乎半个晚上,对于他们的能力,也算是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了。 旁人都只看到他在单方面的戏耍这些鞑子兵,但唯有叶富自己才明白,这些人训练有素,常常打胜仗不是运气的问题,而是真正的有实力。 在夜间敌暗我明的劣势之下,他们的射术,近乎于盲射的准头和白日里几乎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只要是叶富从哪个位置向他们射箭,他们极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够找到箭支大致的来源,并且迅速还击。 要不是叶富反应极为灵敏,每一次射出一箭,根本不管到底是射中了,亦或是没有射中,立即就要换一个地方。怕是昨天晚上,绝不仅仅是如今擦破皮的轻伤这么简单。 不过,好在,他依旧是压制住了这些士兵,也达到了袭扰的目的。 可以看得出,这些士兵经历了一晚上精神紧绷的还击之后,清晨时精神明显就松懈了下来,只不过,精神是松懈下来了,随之而来的疲惫,却也没有能躲得过去。 他们昨晚,后半个夜晚,根本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 ~~ 士兵们都在准备启程,归拢被掳掠来的各种粮食、牲畜,还有那些即将被充作奴隶的人口。 额都那吃过早饭,从房中出来,看着手下士兵们有条不紊的准备,点点头,算是比较满意,但依旧催促道:“快一点儿!争取今晚之前赶回去!” 他喊完这一句,便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士兵道:“你们先去前面探一探!昨天晚上的那些袭击者不知道还在不在了。稍微去远一点儿,看清楚了,再回来禀报。” “是,佐领!”两个士兵答应一声,快速地跑开去牵自己的马。 村口,埋伏在这里的亲兵很快便发现了这两个骑马跑出去的士兵。 叶富静静地看着,并未有任何的动作。 他知道,这不过是对方的探骑。 不管这两个人到底是一去不复返,还是探一段路还要折返回来禀报,他都不能伤到这两个人。否则,村子里面的人,很快就会有所警觉。 这让他不禁心中还有些庆幸! 若不是昨天他安排人埋伏之前,吩咐几个亲兵将自己等人的马匹先行送回陆鼎处。现在,那必然会被这两个探兵发现,继而让村中的额都那对于前途是否安全产生怀疑。到时候,事情可能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额都那派出去的探兵很快就回来了。 这附近凡是能够够得着的军堡几乎都是叶富手下的,这个时候,叶富不安排埋伏,自然也不会有其他人闲的到这种地方来设下埋伏。 因此,探知的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第34章五百两黄金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额都那这才放下心来,对自己的手下命令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所有人上马,尽快离开这里!把那些汉狗在绳子上绑好了,牲畜、粮食都带上。我还是觉得这里不太安全,我们尽量快一点儿!” 鞑子骑兵们上马,三十多人的骑兵队,看上去远没有他们抢夺来的牲畜和百姓的数量多。 百姓们已经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他们原本就是拿惯了锄头的,和鞑子的战斗力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连当兵的都放弃了,更何况是他们。 被鞑子兵赶着,浑浑噩噩的排着队向前走。 叶富动作幅度极小的抽出一支箭来,将箭搭上硬弓,缓缓地拉开弓弦。 泛着黝黑寒芒的箭尖死死地瞄着前方,骑在马上的目标,相对于行进在路上的百姓,实在是太好的靶子。 “嗖——” 一支羽箭突然射出去。 叶富当即一愣。 来不及细想,手中的箭已经下意识的飞了出去。 第一支羽箭并不是叶富手中发出去的,但发出去的位置,却离着叶富这边并不远。 那箭少了力道,也没有多少准头。 虽然射过去的一刹那倒是让鞑子们惊了一下,但也仅仅是意识到有敌人罢了。 所有人,马上绷紧了神经,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了精神准备。 但随之而来,叶富的那一箭,却是让他们顿时军心大乱。 原本,那支箭是随便瞄着一个普通的鞑子骑兵的,叶富并没有想要把他们俘虏在这儿,还需要他们整建制的逃跑。所以,可以避开了明显是领导者的额都那。 但在那一箭失手之后,为了免于鞑子在短时间内建立起作战的信心,他不得不将那一箭射向了额都那。 叶富手中的箭矢,素来是势大力沉。而且,准头自是不必多说的。 说射左眼,都绝不会轻易碰到对方的右眼。 这一箭过去,正中额都那的心口位置。 额都那在马鞍子上晃了一下,随即,栽下马去。 这么一下,没有了佐领统带的鞑子兵瞬间就没有了凝聚作战的力气。 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主意,在紧随其后纷纷射来的箭雨之下,竟然调转马头,飞也似地逃了。 百姓们被绳子绑在一起,也是顿时乱作一团。 叶富看着下面符合自己预想的乱象,却觉得极为头疼。 他一边控弦,杀伤零星想要朝着这边冲出去的骑兵,一边为己方箭矢那极差的准头感觉到深深地无力。 原本不应该有那么多人逃跑的,可现在,叶富觉得,除了他和麻小六之外,其余的人,大概都真的只是在乱射而已。 好在,携带着大量辎重的鞑子并非是战场上精锐的战兵,再加上首领已死,在两面箭雨的压制之下,统统朝着村尾的位置退去。 叶富看他们退得差不多了,才从雪地中一跃而起。 “杀!” 随着他的一声爆喝,亲兵们纷纷从藏身之地窜出来,跟随着叶富,假作冲锋,朝着前面冲了一段路。眼见着骑兵出了视线,这才停了下来。 “混账!一群废物!” 叶富转回头的时候,正看到麻小六对着自己手下的亲兵破口大骂。 “都是些吃白饭的!平日里,老子训练你们的时候,你们不是挺有能耐的吗?一个个百步穿杨!可刚刚呢?丢人现眼!简直是耻辱!你们说说,你们自己说说!你们射了多少箭?又中了几箭?还有!” 他说到这里,暴怒的语气突然一顿,脸上冷冰冰的表情却是愈发的浓重了。 “到底是谁?”他咬着牙,眼神缓缓扫过周围的亲兵,“到底是谁,违抗命令,射得第一箭?是谁!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第一箭那准头,简直是可怜!未经指令,擅自出击,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叶富大概能够猜到是谁干的,见没有人站出来,也不多言。自顾自到一旁,去看那些依旧处在慌乱之中的百姓。 背后,麻小六的脸色涨得极为难看。 见没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他语气更加严厉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吗?说你们是废物就是废物!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好,没人承认是吧?那就别怪我了!张元!” 张元低着头站出来,瞎子都知道,人必定在他带的那一边。 “既然没人承认,咱们亲兵旗向来也不喜欢什么‘法不责众’。一人犯错,全部受罚!西侧自你以下,回去后每人领二十军棍!” “是,卑职遵命。”张元低头应道。 麻小六扫视了一眼出现骚动的队伍,哼了一声道:“手抖?心慌?那不是借口!平日里又不是没有训练过,战场上手抖、心慌,那害得不是一个人、两个人。既然是做错了事情,就该受到惩罚!不过,虽然是犯错,但到底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惩罚本来也不应过重。但你们听好了!我麻小六最看不上的,就是敢做不敢当的懦夫!今天大庭广众之下,我不再问了。但是,是谁做的,自己想一想!大伙儿因为你的错误,受到牵连,你难道就不知道脸红吗?我希望你能主动找我承认,否则的话,若是最后被我查出来,就从亲兵旗给我滚蛋!” “行了!”叶富在不远处听到这里,觉得麻小六说得也差不多了,便叫了停,对他吩咐道:“带你的人,清理一下。该松绑的松绑,该安顿的安顿,该埋了的埋了,该装车带走的就赶快!每一具尸体,都给我把脑袋砍下来带走,衣服扒掉,也带走。这些鞑子,衣服倒是蛮实用的,咱们手头不宽裕,日子还得要紧着过!凡是能用的,都给我带走!以后,兴许就能用得着也说不准!” 羊角村并非是久居之地。 若是有那么一两个未被消灭的残敌,回去通风报信,那鞑子报复起来,后果简直不可预料。 面对着一众刚刚被解救的百姓,叶富喊道:“乡亲们,都安静一下!” 乱糟糟的百姓在他喊了几遍之后,才终于算是安静了下来。 叶富这才得以松了口气,对着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大爷问道:“老大爷,我跟您打听一下。你们这些人,都是来自于哪里的?怎么会被鞑子掳走的?” 老大爷回答道:“小军爷,您是不知道啊!我们都是永奠堡的百姓,几日前,永奠堡被鞑子洗掠。那守城的千总是个废物!看到鞑子来了,恨不得献城!我们这些百姓孤苦无依,只能任由人家掠走。还好小军爷您救了我们!” 永奠堡! 叶富心中骤然升起戾气。 这家伙,对内跋扈,桀骜不驯的样子,对外,倒是软乎的很。长此以往,必定是个大叛徒! 他心中虽然恼怒,但脸上却并未表现出来。 又跟这些百姓聊了片刻,便看到麻小六跑了过来。 “大人!您看!”麻小六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叶富,叶富一见,便直了眼睛,“金子啊?嚯,还不轻,该有一两吧?” “大人,这一锭一锭的金子,足有五箱。我大概数了一下子,多了不敢说,五百两总是有的!大人,这可是五百两金子呐!” 叶富顿时笑了。 这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有了这几箱金子,他在叆阳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 第35章战利品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还有什么其他的吗?”叶富问道。 麻小六道:“没有这么值钱的了,不过,粮食还不少,还有牲口。” “都带回去!”叶富道。 “是。”麻小六答应一声,重回去指挥装车。 先前那老大爷看到这一幕,不禁生怕自己是出了虎穴,又进了狼窝。犹豫再三,还是被众人推了出来。 他怯生生地看着叶富,问他道:“小军爷,我们……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走去哪里啊?”叶富惊讶道。 随即,他便恍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大概是拿他们当成是流兵,从鞑子手里面抢到东西,估计也会抢老百姓的,类似于是土匪一样的。 他们生怕自己会被对方掳走,这才询问。 叶富了然了对方的意思,便对他笑道:“老大爷,这叆阳至宽甸一线,地处与鞑子交界处,实在是太过危险了。你们这些人走在路上,还不是就像是人家眼里头的一群肥羊嘛?还是跟着我们吧,我们正好要去宽甸,送你们回去!” “啊?不……不必了吧?”那老大爷大惊失色道。 其实,从他刚刚说许品功的时候那副模样,叶富就知道,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他们都不想再回永奠堡了,这并非是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只不过,就像是叶富说得那样。 逃走的流民当然有相当的一部分可以去山海关以内的地方,从而暂时逃脱战乱的厄运。但是,还是有一大部分,是会遭遇到鞑子,或是真正的流兵、恶匪的。他们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如此晃荡在辽东平原上,早晚要出事。 更何况,就算不出事。这个时代,最重要的就是人口。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叶富是绝对不可能把属于自己的人口,白白的拱手让给旁人的。 所以,老大爷的话,他并不能够同意。 他说道:“老大爷,到底还是跟着我们安全一些,放心,我们一定把你们安全送回家去。” “这……”他们看了看叶富手下正整理战利品的士兵,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官长逼着,用刀去砍那些鞑子的头颅,血腥的场面就不禁让他们感觉到浓浓的恐惧。 面对如此的一群人,若是硬要带他们走,他们怕是没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正当百姓们纷纷低着头琢磨着各自的心事的时候,叶富突然对他们一笑,说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叶富笑道:“对不住各位了,你们口中的废物,永奠堡千总许品功……” 他说到这里,面前那位老大爷已经惊恐的抖起来了。 叶富见状,便连忙道:“那是我手下的千总!在下姓叶,单名一个富字,如今忝任叆阳守备,永奠堡是我手下的一个军堡。我初来乍到,御下无能,让各位吃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日后,我必定会严加整顿。许品功这样的败类,是断然不能再担任任何的军职了。这次送各位回去,我就会将其以通敌卖国罪拿下,从重处置。各位,放心吧?” 听了叶富的话,下面的人不禁将信将疑。 叶富见勉强安抚住了他们,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招呼了麻小六,大伙儿准备着拔营,回与陆鼎约定的地点,稍作休息整顿。 ~~ 与此同时,陆鼎部伏击处。 看着面前足有二十几具鞑子兵的尸体,陆鼎心中从未有过的畅快! 和鞑子打了很多次仗,这还是第一次,缴获这么多的战马、兵械,还如此轻易的就杀了这么多的鞑子兵。 与麻小六不同的是,他对于自己部属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的。 尤其是方孟达! 在最开始,他可是戴罪之身,让那么多兄弟葬身敌手。 这回,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过失,他可算是作战最勇敢的一个了。 光他自己一个人,就杀了整整的五个鞑子骑兵。 即便是不带伤的士兵,都没有他一个人杀的多。 这才让陆鼎对他稍稍满意了一些,起码,不是看着那么不顺眼了。 “把他们的头颅都砍下来,能带走的都带走!” 在这一点上,陆鼎和叶富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个时代,还是很看重斩首的。如果没有头颅作证,那谁会相信你的功劳? 陆鼎这次,可真的是连一个鞑子兵的没有轻易放跑,全歼!这样的战绩,足以回去跟唐望、宋汝良他们好好的吹牛一番了! “大人,此次斩获颇丰,卑职刚刚去数了一下。斩首三十七级,具为鞑子兵。还缴获战马三十二骑,另有马刀、硬弓、铠甲、棉衣、棉靴等物,具可为我军所用。除此之外,有金银、珠宝、粮食、牲畜,这些数目卑职已经派人去统计造册,很快便有明确的数目呈上。” 陆鼎说这话的时候,整张脸上都带着怎么都掩饰不去的浓浓笑容。 “嗯。”叶富点点头,淡淡地应了一声,对于陆鼎所说的那些战利品的数字却好似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知道自己这次斩获颇丰,但他更为关心的,却是如何来向上汇报这次战斗,来给自己赢得更多的赏赐或是权力。 陆鼎见他兴致缺缺,却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 不管如何,到底是胜仗吧?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开始搜肠刮肚的回忆,自己在这次战斗中,是否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可在脑海之中搜索了半天,他都不知道叶富这不是那么开心的情绪到底源自于哪里。 他的心情,不知不觉地竟跟着有些忐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鼎已经对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上一些的上官有那么一种敬服的意思了。叶富的情绪能够很轻易的影响到陆鼎自己的心绪,而陆鼎又能够在感觉到他情绪的同一时间心中就产生一股子浓浓的忐忑情绪。这在从前,基本上是难以想象的。 过了一会儿,叶富从自己的思索中回过神儿来,才发现陆鼎已经傻愣愣的不知道暗自琢磨了他多久了,原本兴奋的脸上弥漫上浓浓的不知所措。 叶富见状,不禁哑然失笑,“你干嘛呢?” 陆鼎委屈道:“卑职看您似乎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卑职等作战的时候,有什么……” “没什么!”叶富笑道,“这是我接任叆阳守备以来,与鞑子第一次接战。虽然只是小规模的伏击,但配合之下,竟然无一名逃脱,打得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对于战绩,我很满意。即便是执行的过程之中稍有疏忽,也不过是小节而已。更何况,我们的士兵,开始整军经武才不到一个月,战场经验不足,战斗力无法出来也是情有可原,并非是指挥的问题。你不要多想,我刚刚,是在琢磨其他的事情。” 陆鼎这才松了一口气,继而却急忙问道:“大人,不知您为何事忧心?卑职身为您的部属,不知可否为您分忧?” 第36章出城迎战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提起这个,叶富就沉下了脸,面容严肃的问道:“你可知,这些鞑子兵所劫掠的东西,都来源于何处?” “这……”陆鼎一直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确实是忽略了去盘问这一点,当即请罪,“是卑职的错!卑职战后只忙着清点战利品,忘记了这一节,还请大人恕罪。卑职这就马上去查问,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不必内疚。”叶富宽慰他道,“你追击的人都死了,本也没有可以打听的机会。回来后没多久就盘点清楚,来向我禀报。事情一件一件的做,也没有拖沓,这并不是什么错误。” 陆鼎听叶富为自己开脱,反倒是更加脸红。可再认错却又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只得说道:“请大人放心,卑职马上去查。” “那倒是也不必。”叶富说道,“我之前已经盘问过了,那些百姓,都是永奠军堡治下掳掠的,想来,牲畜、钱财等也是在永奠军堡所抢。具百姓所言,应当是许品功通敌卖国。为自己活命而不惜将这些献给鞑子的。” “真是岂有此理!”陆鼎听到这里,忍不住攥着拳头怒骂道,“这个家伙,怪不得对大人如此跋扈,传唤不至。原来是意图叛国,早就把心向着鞑子了!” “这等软骨头的汉奸,在我辽东军中绝非少数。想从前,历次战斗,望风献城的汉奸,难道还少吗?若不是他们软骨头,而其余敢于与鞑子一拼者也是各有山头不能团结一致、守望相助,我辽东军奋起一抗,那鞑子兵才有几人?难道还是咱们的对手不成?” 听了叶富这话,陆鼎默默不语。 他是想要建功立业的,且见多了杀戮,对于鞑子,是恨之入骨。 而更让他觉得可恨的,却是许品功那种软骨头的叛徒! 至于叶富所说的辽东军内部的山头,他则觉得并无什么太大的干系。细想下来,叶富这是还没有完全握稳手中的权力,而一旦握稳,以他宽叆一线十二个军堡的守备之位,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那山头之一了。 叶富见陆鼎不语,却也并不再试图跟他解释什么,而是说道:“不过,他的这一品性,倒是让我们剩下了不少的麻烦。之前,我还想着,若是许品功不肯给我开城门,少不得要多费些脑子。或是骗门,或是攻城,都要仔细谋划一番。但现在看来嘛,没有那么麻烦了。” 陆鼎当即听出又有仗打,估摸着会是个立功的好机会,连忙问道:“大人,您说该怎么办?卑职听凭吩咐,原为大人做马前一卒!” “这次,你就不需要去了。”叶富说道,“你且在营中留守,带兵以为后援!” “可是,大人,您……”陆鼎犹豫道,“攻城不比伏击,还是颇为危险的,大人还是把这事情交给卑职吧?” “危险自然是有一些的,不过,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罢了。”叶富说道,“之前,我吩咐你着人把鞑子的甲胄、棉衣等拆洗干净,你可让人做过了?” 陆鼎一愣,随即答道:“是,卑职已经下令处理过了。” “嗯,那就好!”叶富笑眯眯的说道,“既然鞑子三十七骑就能让许品功开城纳降,任其掳掠,那我等何不效仿?让他许品功再出一次血!” “大人是想假扮鞑子兵,诈开城门?”陆鼎眼中顿时一亮,“还是大人您有办法!” 叶富冷笑道,“到时候,待我骗开城门,你带人一拥而入,迅速控制整个军堡。如此败类,我非得要他好看不可!” “是,卑职遵命!” 北风飒飒,吹动着军堡上的旌旗。 城中,千总署衙内,许品功皱着眉头,背着手在堂内转来转去。 “大哥!咱们何至于慌成这样!”说话的是一个儒士打扮的人,名叫许高卓。与许品功论属同宗,却是攀附的不知道哪代才能搭得上血缘关系的远亲。此人素来以谋士自任,许品功此前也一度很听从他的计策。 但如今,许品功听了他的话,却仿若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老猫一般,猛地转过头来,对着他跳脚骂道:“你给我闭嘴!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老子现如今何至于如此被动!” 许高卓顿时惊愕,“大人,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知不觉间,大哥变大人,疏远之意已经不需要再明显。 许品功却恍若不觉,依旧指着他的鼻子,泄愤一般的骂道:“若不是你一再蛊惑,我难道会干出这样的傻事来吗?叆阳守备下属十二个军堡,把总以上军官,只有我们军堡的没到!若仅是没到倒也就算了,竟然还遇到鞑子劫掠!五箱黄金,五箱黄金!那是我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积蓄!就这么白白的便宜了鞑子!若当时我不在永奠呢?若当时我在叆阳呢?哪怕听姓叶的训斥一番,那也不过是耳朵吃苦!此番永奠被劫掠就不是我许品功的责任,而要怪在他叶富头上了!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叶富若是计较起来,怕不只是要治我不尊军令、无视上官的罪过,还要告我一个通敌叛国!这……这可如何是好!” 许高卓听得这话,心中顿时一片冰凉,眼中不禁充斥着鄙夷之色。 即便大战过后,兵员锐减,可许品功手下,还是有数百可战之兵的。即便战斗力比较弱,但到底是打过仗的。野战不行,连守城战都不敢跟人家打,生怕惹怒了鞑子会屠城。旁人死了怕是他都不会放在眼中,只生怕他自己也莫名死了! 身为一城千总,居然开城资敌,这根本就是叛国投敌,一点儿没错!这会儿,居然还有脸责怪旁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许高卓毕竟不是第一天认识许品功,对他这幅德行其实也早已习惯。若说心凉,早不知凉过多少回了。 只不过,辽东此时的局势,完全是书生无用。 若非似是经略、巡抚那等的高官,或是手持令箭的巡按、御史等等的文官,怕是这群对外无能却偏偏对内跋扈的武将绝不会放在眼中。 更何况,许高卓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举人,久试不第,家中又极为贫寒。如此乱世,早就绝了科举的念头。能够有人用他已经算是老天开眼,不遇明主是时运不济,又哪里能够要求更多呢? 他在心中感叹,不觉,却听到外面传来极为慌乱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个声音传入耳朵,惊得许品功、许高卓两人同时大惊失色。 “大人!不好了!鞑子又来了!” “什么?”许品功顿时吓得魂不守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会……怎么又来了?!云深(许高卓,字云深),帮帮我,快帮帮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哪还有值得他们抢的东西啊!” 许高卓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吐血。 堂堂的守城千总,听到敌袭,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如何守城,而是有没有东西给人家抢夺,这是什么嘴脸! 可摊上这么个人辅佐,许高卓也没有办法。 “罢了罢了,既然上次开城,这次……便也开城吧!有没有可抢的东西,要看人家,不是看你!没有金银,总归牲畜、百姓还是有的。你……唉……” 许高卓说到这里,实在是说不下去了,转身便走。 心里琢磨着,等到这批鞑子兵进来,即便是以儒士之躯,他也非得拉那么一两个做垫背!做人活到这个份儿上,窝囊至极!还真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 许品功只能开城门。 他早就被鞑子吓破了胆,亲眼见过他们稍遇抵抗、怒则屠城,他太害怕了,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心思。 许高卓走后不久,他便穿上了甲胄,抖着脚步上城墙,起码要看看究竟。 叶富此时一身鞑子佐领的打扮,脸上粘着大胡子,露出帽子的发辫都是仿照鞑子所做。近看自然会露馅,但远远看去,却还真的是像那么一回事儿。 第37章满意战果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眼看着一名军官的登上城楼,他冷笑一声,心中知道那大概就是许品功了。 从背上摘下硬弓,眨眼已经搭箭拉弦,许品功刚刚站稳,那羽箭却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直的朝着他射过来。 他惊得连后撤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下一秒,眼光上挑,那羽箭已经噗的一声,正正的扎在他的头盔上。 许品功吓得哇哇直叫,口中连喊着,“开门!开门!快开门!” 叶富眼看着城上那许品功那不伦不类的窝囊样子,嗤笑一声。 还以为怎么着也要拌得像一点儿,免得露出了破绽,招惹到不必要的攻击。谁知道?他竟然软骨头至此! 城门吱呀吱呀的缓缓打开,叶富控马,慢悠悠的朝着城中进。身后,亲兵旗和陆鼎部一共挑出了三十几个骑术比较好的士兵同样扮成了鞑子的模样,就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嗖—— 叶富的马头刚过城门,冷不防却听到了危险的声音。 他下意识的猛地抽刀向上一挑,完全没有准备之下,却挑了个空。 他只觉得左臂一痛,随后便是箭支入肉的轻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住了,原本埋伏在两侧,等着叶富带着的骑兵差不多都进去了才会突然闯入的陆鼎部顿时急了眼。 随着陆鼎一声令下,呐喊着朝着城门涌过来。 那些守城的士兵见状,顿时慌得想要关门,却又哪里是陆鼎这些乘胜之兵的对手?不过片刻的短暂抵抗,便只能急匆匆地向后退去。趁着这机会,陆鼎已经带人夺占了城门。一边下令搜捕袭击者,一边连忙跑过来查看叶富的伤势。 来到这个时代,叶富已经不是第一次受伤了。 就在不久前,与鞑子打那一场伏击战的时候,他还被夜里鞑子射出的箭支擦伤了几处。短时间内,仅仅是止血,却也不会痊愈。 但比之上一次,这一次的受伤却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刚刚中箭的时候,他还怀疑是不是许品功有所进步,亦或是自己误会他了,竟然知道要诱敌深入、擒贼擒王什么的。但当陆鼎的部队进攻开始,他就知道,他是想多了。 这分明,就是个人行为嘛! 手臂上的剧痛让叶富不禁皱起了眉头,他试探着摸了摸。好在鞑子的盔甲还不错,应该只是皮肉伤而已。他握住箭身,咬着牙,缓缓地向外拔出箭矢。 “你们……你们不是鞑子!” 已经有人反应过来了。 除了叶富等人穿着打扮类似于鞑子之外,陆鼎那个营,可完全都是普通的战袄、兵笠的打扮,那根本就是和城中战兵一样的大明士兵。 叶富哼了一声,撕下贴在脸上的胡子。鄙夷地瞪着被人从城楼上面押下来的许品功,“老子当然不是鞑子,老子倒是怀疑,你们是鞑子!面对敌军,毫无斗志,就这么大开城门,与投敌何异!来啊,给我押下去!进城!” ~~ 永奠堡,千总署衙内。 叶富身上鞑子的装束已经除下,手臂上的伤口也草草处理过,此时换上了明军军服。 整个永奠堡,已经被陆鼎带人控制住,百姓都各回各家,倒是粮食、牲畜等等,却没有分下去。毕竟,谁都说自己被抢的多,而且,这其中还有属于永奠驻军的军粮。当然,叶富也并不会任由百姓挨饿,再生事端。他下令在城门内搭起了粥棚,由军中的伙头兵取出粮食煮成菜粥,分给城中遭抢的百姓。 而打理完了这些,那名袭击者也已经被押解到了叶富的面前,与许品功被押着跪在一处。 叶富没有搭理许品功,而是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儒士问道:“是你朝我射得那一箭?” 儒士低着头,没有说话。 叶富笑了笑,对已经怒不可遏想要冲上前去再揍那儒士一顿的陆鼎摆摆手,吩咐道:“叫人把许品章带上来,给我认一认这两个人!” 许品章这一路上没少受惊吓。 他当初偷偷跑出城来,不过是投机罢了。琢磨着,若是许品功这边儿占了上风,他就再回来。若是叶富那边儿占了上风,他正好率先投效,没准儿还能更进一步。可眼看着叶富大败鞑子、骗进城门,这会儿对他简直是怕到了骨子里。 听说叶富要见他,连忙就跟着跑过来。 “来,给我认认他。”叶富指着那儒士,问他道。 许品章站在叶富身边,无视许品功那要吃人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对叶富说道:“大人,这是罪将许品功的狗头军师!姓许,名高卓,字云深。” “哦,原来是许先生。”叶富笑道,“来,给许先生看座。” 陆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叶富的吩咐,他到底还是不敢拒绝的。吩咐手下士兵将许高卓扶起来,叶富的亲兵已经搬过了凳子来。 许高卓此时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倒是坐下了,但并不说话。 叶富却无所谓似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对他说道:“我看你并不是很强壮,也不是那种看着显瘦,身体却很健壮、肌肉发达的那种。臂力应当……不怎么样吧?鞑子甲胄比起我们大明的甲胄来,要好上不少。我并不觉得你射箭可以一箭穿透,甚至于射伤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射一箭给我看看?” 许高卓抬了下头,目光复杂的看了叶富一眼,复又将头低下,犹豫了片刻,没有马上回答叶富的话,反而是反问道,“大人,请问您是?” 叶富倒是不在意他的冒犯,瞥了许品功一眼,回答道:“告诉你也无妨,在下新任叆阳守备叶富。前几日,派人请许千总及本堡把总以上的军官到叆阳开会,许千总迟迟未至。既然许千总不愿意见我,那我只能亲自来见许千总了。只不过,路上,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一伙三十多人的鞑子兵,押解着我大明的百姓、牲畜,还有钱粮、细软,归程途中,被我碰上。就打了个小小的伏击,才知道我们许千总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起初,我还不太相信,所以,想出这么个办法试探一下,谁知道?许千总啊,这人,果然是经不起试探的啊!” 叶富这么一说,许品功便闭上了眼,一副悔不该当初的样子。 许高卓却是笑道:“原来是叶大人,学生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莽匪,扮做鞑子,前来抢城!不过,学生要杀的也并非是匪徒,而就是鞑子!想那些鞑子,堂而皇之的由城门而入,大摇大摆的劫掠我大明子民。学生一介书生,身不能披甲,手无缚鸡之力,眼看着大明受此奇耻大辱却连阻拦都没有能力。本欲趁着鞑子入城,先杀鞑魁,而后能多杀一个便赚一个。若是不幸被擒杀,也算是不辱没我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可谁知,竟是笑话!” 他说到这里,笑得几乎停不下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陆鼎几次想要上前喝止,都被叶富拦下。 叶富静静地看着许高卓又笑又哭,半晌,才听得他开口说道:“笑话便笑话吧,总归,没有再受献城之辱。大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若说射术,其实学生正如大人所言,并无什么臂力。只不过,有个小玩意儿作为辅助罢了。当初,也是学生于书中看到的一些技巧,制作的一个粗制滥造的小弩。射程不远,但力道还是有的,操纵也简单。若是大人不嫌弃,学生倒是很愿意献给大人。” 弩?还是自制的弩? 叶富眯眯眼,不禁笑了。 本以为这书生不过是只是空有勇气,却哪里知道,他竟然还有自制武器的能力!旁人或许不会在意他这个小爱好,但在叶富眼中,却真的是他捡到宝了。 弩,作为一种武器,可以说是应该经久不衰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即便在21世纪,它依旧被作为一种利器用于军事之中。相对于现代化的武器,其没有硝烟、没有光亮、不容易暴露,且有效射程相对于某些枪械要远,这一系列的特点,让它得以在火器盛行的21世纪依旧得以存在,并继续发光发热。 叶富必须要庆幸。 因为许高卓制作弓弩的能力,其实并不怎么样。而且,射击的精准度,也没有经过太好的训练。 否则,叶富真的该担心,自己的手臂如今还在不在了。 “拿过来,我看看。”他对亲兵说道。 亲兵将许高卓手中的弓弩接过,走过来递给叶富。 叶富将那弩拿在手中,颠来倒去的看了一会儿,又要过一支箭来。 他本就是神射手,仔细看一圈,就已经知晓了这弩箭的用法。一支箭从弩上口口而出,直射出屋外。他看着自己的战果,却是摇了摇头。 “还是需要磨合一下的。”叶富感慨道。 不管什么兵器,从适应到熟练,都需要一定的时间。神箭手的底子可以让他比其他人更加容易精通这种兵器,却不能做到第一次使用就达到让自己满意的战果。 不过,有些东西,还是可以根据这一射来试出来的。 叶富有些惋惜地对许高卓说道:“看起来,这弩的有效射程不过十到十五步,实在是近了。不然的话,你当时,应当不至于会只给我造成这么点儿伤势。” 第38章有眼不识泰山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高卓没有说话。 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小玩意粗制滥造。 只不过,以他一个人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毕竟,让他一个苦读诗书的儒士去做木工活,实在是强人所难了些。他并没有太多的天分,也没有熟练的木工做指教,即便再用心,也只能是达到这种差强人意的效果。 叶富了然他的想法,也不再追问技术上的问题,而是话锋一转,问他道:“许先生,你为何要做这个?难道不知道,我大明军士极少有用这个的嘛?” 许高卓站起身来,昂着头,对叶富说道:“大人此言不假,但也是大谬!” “你放肆!”陆鼎呵斥道。 他忍耐许高卓不是一时半刻了,见他出言不逊,当即便忍不了了。 叶富却不在乎这些言语之中的些许冒犯,摆摆手示意陆鼎退后,对许高卓说道:“无妨,你说说看。” 陆鼎气呼呼地住口,眼睛死死瞪着许高卓。 似是只要叶富露出一点儿对许高卓不满的意思,他就立即要扑上去,将其撕成碎片一般。 许高卓满不在乎,他此时,却已是置生死于度外了。 意图射杀叆阳守备,原本就是不赦的大罪。更何况,许品功两次纵敌入城,眼看着敌人劫掠而毫无抵抗之意。他身为谋士,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的。 他现在,只求在死前能够一诉多年来的苦志,如此足矣。 只听他说道:“学生说大人此言不假,是因为辽东军中却是鲜有配备弩箭的士兵。而学生说大人大谬,则是因为,大人或许不知,虽在我朝弩箭并不普及,甚至是鲜有人用。但在宋代,那可是曾是抗击蒙元骑兵的绝佳利器!宋时,军队多为南人,素来不擅长骑马作战。而我辽东军虽然地处辽东,但真正能够骑战马的士兵却是同样的少。论骑射,二者,均远不如北部鞑子!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所以,在作战之中,往往被压制,而处于绝对的劣势。” 叶富点点头,示意许高卓继续说下去。 “大人,您可知。弩箭之所以被废弃,完全是因为蒙元在这弩箭之上吃了太多的亏。对于轻甲骑兵而言,弩箭绝对是他们的噩梦。所以,在蒙元立国之后,为了防止有人用弓弩作祟,颠覆统治,这才强硬的将弩箭抹杀,不允许制作,更不允许使用。而我大明,自从开国之时,就致力于火器装备军队。相对于弩箭,火器应当是更为实用的,所以,一直以来,并没有人再注意到弩箭的作用。” “既然你也说了,弩箭不如火器,那你为什么还要做呢?”叶富问道。 许高卓笑了一声,笑容显得有些苦涩,“大人,请恕学生直言,您这是明知故问!您身为叆阳守备,岂会不知。我宽叆一线十二座属您辖下的军堡,素来处于抵御鞑子的第一线上。然而,却甲胄尚不齐备,兵源一向短缺。火器?真不是学生讥讽,大人上任不是第一天了,难道您在军堡的仓库里面,见到哪怕足以装备一个小队的火器了吗?” 叶富默然。 军堡里面,最常见的是大刀、长矛、弓箭,这样的冷兵器。甚至于,最常见的是九成木质的弓箭。类似于大刀、长矛,那种需要铁的量相对较大的兵器,都是属于库存比较少的。 许高卓继续说道:“没有火器,长矛、大刀,并不是应对骑兵的最好办法。而弓箭,操作起来,明显是困难的。一个士兵,经过操练,大概只需要半个月,就能够熟练使用火器。而弓箭则不然,它对士兵的身体素质,尤其是臂力,要求过高。别说半月,就是半年,也未必能够训练出一部像模像样的士兵。而作战时,又要考验士兵的心理素质。对于准头,影响也是较大的。相对于弓箭,弩箭,则有着极为明显的优势。” 他说着,用手比了比自己。 “大人,学生不过是一名儒士,身不能披甲,手无缚鸡之力。讲道理,身体素质不会比最差的士兵强上多少。但这种弩箭,学生却可以单人操作,而且,经过练习,无论速度,还是准确性,都有所提高。当然,学生惭愧,训练时也许不够专业,所以,学得难免有些不伦不类。但有几点是不能否认的,那就是,第一,弩箭确实是以步克骑的好兵器;第二,相对于弓箭,更容易操练,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一批熟练操纵的士兵;第三,学生这把弩做得并不好,但如果有条件,学生却有信心可以效仿古人,制作出更加精良的弩箭。 听许高卓说到这里,叶富会心一笑。 我还真当你小子油盐不进,真打算一死了之呢! 如今看来,就算是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头这么想,可到底,下意识的,还是不想死啊! 其实最初在知道许高卓射这一箭的时候是想要射杀敌酋,叶富就不打算因此而治他的罪了。毕竟,虽然是做了错事,但至少不是做了坏事,相对于许品功那个不要脸的卖口口,叶富对许高卓,还是有那么几分好感的。 故而,叶富笑道:“许先生,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若是不给你机会的话,怕是你死都不能瞑目。这样吧,我看你也是个志在报国的忠勇之士,虽然功名不过是个秀才,但比起某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而言,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这一次,我就不怪你了,而且,你不是想要有机会吗?我给你这个机会!小六!” 叶富叫过麻小六来,对他吩咐道:“把这位许先生先带下去,好生照料。记得,这可是我的新延请的谋士,切不可委屈了。等到咱们回叆阳的时候,请许先生一块儿。到时候,许先生,你要的机会,我自然会给你的。” 叶富这么一说,许高卓顿时激动起来,“您真的不怪我?还给我机会?” 天知道他盼机会盼了有多久,盼得都快要绝望了。而当这机会就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真的是险些哭出来。 千恩万谢过之后,许高卓被麻小六带下去安顿。 叶富的目光终于定在了许品功的身上,这一瞧之下,许品功便不觉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连鞑子都死在叶富手中,他带的兵,必然比鞑子还要可怕。许品功实在是后悔,可惜,这世上是绝没有后悔药可吃的。 “许千总,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叶富问道。 随着他的话,许品功又是一哆嗦。过了半晌,才哆嗦着说道:“卑……卑职……有眼不识泰山……” 第39章八十军棍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不,你认泰山倒是没有认错。”叶富不屑地嗤了一声,对他说道,“若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你小子是鞑子倒插门儿的女婿呢!为了鞑子,连祖宗都不要了!你还真是脸皮厚的可以啊!” 许品功跪在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叶富看了他一会儿,厌恶地别开视线,吩咐道:“通敌卖国,纵敌掳掠,守卫失利,丧城辱民,哪一条,我都可以治你一个死罪!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更何况,正值用人之际,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 许品功几乎就要笑出来了,可笑容才露出来一半,就听到叶富冷冷地说道:“别笑!对,别笑!你最好憋回去,别让我看到你的笑!你也真的不必高兴得太早。你听着,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来人!把这废物给我拖到署衙外头去,重责八十军棍!集合永奠堡驻兵,都给我看看清楚!通敌叛国,就是这个下场!” 许品功当即愣在那里。 陆鼎一摆手,吩咐士兵上前拿人。 两个士兵上前,压住许品功的胳膊。这时候,许品功才总算是反应过来。扯着脖子,大喊着饶命。 “大人!饶我一次!饶我一次啊!卑职知罪了!卑职不敢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大人!” 军队的棍子,不比衙门的刑棍。 实木不假,也实打实的沉重,却不会在其中包铁。总归是打的时候还留着两分情面,不管挨打的是谁,打过了还要操练,还要指望着他上战场的。 打的时候自然不会徇情,但数目,却一般也不会太多。 任何人都很清楚,二十军棍,皮开肉绽是很轻易的事情。五十军棍,基本上都必然会打断骨头。八十军棍,可以想象,叶富说要饶他一命,却根本就是抱着要当场打死他的情绪下的命令。 “不给你脱一层皮,断一次骨,许品功,你是不会明白什么叫脱胎换骨!拖下去!” 叶富颇为厌恶的一摆手,两个士兵将许品功拖着,大步向外头走去。 待得士兵将许品功拖出一段距离,连求饶的嘶嚎声都变得小了,站在一旁的陆鼎才凑上前来道:“大人,还是您高明,这是要当众杖杀了这个畜生啊!不仅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不会死得太痛快。更兼还用他震慑三军,立起了规矩。实在是一石二鸟,卑职佩服。” 叶富还未及说话,一直在一旁不说一个字的许品章突然跑到他面前跪了下来。 “你有话说?”叶富问道。 许品章给叶富重重的叩了个头,抬起头来,眼巴巴看着他,求道:“大人,求您饶了我这堂兄一命!” “为什么?”叶富冷笑,“别说我不近人情!你今天但凡能说出一条他不该死的理由,我可以答应你,留他一命。” 叶富这么说,原本是笃定了许品章说不出来。 可没有想到,他话音未落,许品章已经急切地开口道:“大人明鉴!大人明鉴!我堂兄家有老母在堂,年过古稀,双目失明,全靠我堂兄赡养。我堂兄虽是十恶不赦,但于伯母而言,却只是膝前孝子。您今日若杀了我堂兄,却叫老人家如何活下去啊!” 叶富不禁狐疑,面带疑惑看向许品章,心中在思索着他所说的是否属实。 许品章当即便看出了他的意思,连忙保证道:“卑职不敢撒谎!不敢撒谎!卑职和他从小相识,知他虽然秉性恶劣,却难得一颗孝心还能称之为人。此事永奠堡内尽人皆知,望大人留他一条性命!” 叶富这便为难了。 他真的很想说,就算许品功是孝子,可他娘是娘,别人的父母就不是父母了吗?知道对自己的亲娘尽孝,对百姓怎能如此残忍?他纵容鞑子掳掠的时候,又有几时想过百姓家中也有父母需要赡养? 但他刚刚又才答应过许品章。 只要能说出一条许品功不该死的理由,他就饶了许品功一命。 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进退维谷,倒是不好拒绝了。 见叶富犹豫,许品章顿时就知道有转机。 他连忙趁热打铁,向着叶富一再请求。 叶富被他磨得没办法,又不能当场食言。便对许品章说道:“本来,这一次,你表现一直还是不错的。拿下许品功之后,我打算让你补上这个千总的位置。但是,你如果这般逼我的话,那我可就要重新考虑了。” 许品章愣怔了一下。 但随即,他便释然了。 叶富绝不是软耳根子的人,既然要跟他做交易,自然是要有所付出的。 许品章此人,虽然喜欢投机,但人并不是坏人。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站出来替许品功说话。他全部的想法,只是想要比较稳妥的往上爬而已。或许,他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踩着许品功的肩膀往上爬,却并没有想过,这晋升要以许品功的性命为代价。 此时,救人显然是第一位重要的。他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便点头道:“卑职明白!只要大人能够饶我堂兄一命,卑职是否升迁并不重要。” “你们感情很好?”叶富这么问了一句,显而易见的事情,却并未想着真的要许品章回答。过了片刻,他抬手叫过陆鼎,“你去替我吩咐下去,告诉掌棍子的人,八十军棍,我要许品章筋断骨折、剥皮去肉,但不必伤他性命。给他留口气,接着气我!” 陆鼎虽然对此不服,但刚刚的事情他是看了全程的,叶富的吩咐也说得很明白了,他便也不敢相争,乖乖地跑出去传令。 许品章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但提起来的心,却并无法完全放下。 毕竟,叶富军令已下。 八十军棍就是八十军棍,一棍都不能饶。 又是当着那么多士兵的面儿,起码要起到真正震慑的作用。 如果下手稍微掌握不好,那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很不好说的。 外面显然已经打起来了。 犹豫距离相对较远,这边儿并无法听到军棍砸在身上的闷响,可许品功那声嘶力竭的哀嚎却从署衙门外一直传到了这边儿。 许品章听得心惊胆战。叶富见状,却浅笑了一声,“有些事情,敢做就要敢当。为了这么个罪人,你又何苦一定要赌上自己的前程呢?其实,他的母亲是你的伯母,你来赡养,也并无不可嘛!怎么样?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出去,替我传令,当场打死他,我刚刚说的话还算数。他死以后,你就是永奠堡的新任千总。” 许品章不是没有动心的,但他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伯母对卑职很不错,卑职赡养老人是应当的。只不过,伯母只有这么一个独子,视若心肝。若是堂兄出事,真的要逼死老人家的。更何况,同宗兄弟,卑职即便踩着他的尸体上位,这位置,又如何能够坐得安稳?” “你啊!糊涂!”叶富竖起一根手指冲他摇了摇,“你未必真的救得了他,赌上前程,也许最终的结果也还是他死了。好吧,我不劝你,不过,既然你自己甘心放弃,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诉你没什么,即便他今天在这儿丢了命,我也觉得不足以弥补他的过失。既然你们兄弟情深,那好,你这个把总也不必做了……” 说到这里,叶富看了许品章一眼。 第40章绝不因言罪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虽然攥着拳头,很不情愿的样子,但却依旧不肯改口。 叶富笑道:“宽叆一线军堡,军官的素质实在是太差劲。之所以开城纵贼,我也可以理解为,确实是被敌人吓破了胆,也确实是没有抵抗的能力。这说起来,也有我的过失。所以,我打算在叆阳开设讲武学堂,培训军官,以提升整体素质,力求不再出现如许品功之流的废物。许品章,你既然交卸了差事,这次就跟我一块儿回叆阳,直接报道吧。” 许品章顿时由悲转喜! 事情变得太突然,以至于,他完全都没有料到! 他本以为,因为他固执求情的事情,叶富会大发雷霆。即便将他的军职一撸到底,他也是没有什么话好讲的。毕竟,不大的官职换一条性命,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 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富竟然主动招揽! 这个什么学堂是用来做什么的,他自然不清楚,但他却知道,既然是叶富属意开办,那就必然是叶富看上眼的军官才有这个殊荣可以入学。这哪里是对待看不惯的军官?这分明就是拿他当嫡系啊! 正巧这会儿陆鼎恰恰传完命令,刚刚回来。一进大堂,就听见叶富这最后一段话。眼睛一亮,随即,看向许品章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许品章却也无暇去顾及他的想法,只一个劲儿的朝着叶富叩头称谢。 ~~ 八十军棍,确实是打得极为狠辣。 许品章再看到许品功的时候,他整个人瘫在床上,不知是死是活。 “哥!哥?”许品章叫了两声,试探着上前碰了碰他。 许品功毫无反应,许品章心中一惊,看向屋内的郎中。 郎中摇头解释道:“草民是郎中,不管病人是谁,总归会尽心救治的。只不过,他伤得太重了。自腰以下,筋骨几乎都被打断。再加上挨打的时候并未褪去下衣,衣服被打烂了,揉在伤口之中。若是不全部剔除出来,那脏布极有可能会导致伤口感染。若是剔除……这无异于是剜肉啊!你看他现在是昏迷之中,弄不好,要生生疼得醒过来,死去活来一番,才处理得好。” 许品章皱紧了眉头。 活着,其实有时候是一件比死更痛苦的事情。 如若许品功就死在署衙门口,想必是绝不用再受这样的‘酷刑’了。 他咬了咬牙,对郎中说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生死有命,一切拜托您了。无论结果,该给您的酬劳都不会少了,我更不会因为最终的结果对您有任何的为难。” 郎中这才大着胆子,收拾起许品功惨不忍睹的一大片一大片的伤口。 傍晚,叶富吩咐人送来了一瓶军中常见的伤药。 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瓶药,但许品章却松了一口气。起码,叶富是真的打算给许品功一条生路了。否则,只要叶富愿意,这个状态的许品功,随时随地,都只能去死! 许品功是彻底的倒了。 别说他现在这么虚弱,随时随地命悬一线。即便是大难不死,留一条命在,也必然是个废人了。 永奠堡守城千总是必然要换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个位置到底要给谁,在排除了既定的许品章之后,却俨然就成了叶富面前的一道难题。 左思右想之后,他将目前能够用得上的左膀右臂叫到一块儿,商议的核心实际上就是这个问题。 所谓左膀右臂。 自然有陆鼎一个,只不过,他是纯粹的武人,对于这些事情并不敏感。 而另外的一个,则是让陆鼎很是看不对眼的儒士,许高卓。 尽管许高卓在陆鼎眼中实在是个奸猾小人,但叶富却是比较看好他的,所以,叫来两人坐定之后,他让陆鼎将整件事情先叙述了一遍,然后便对许高卓问道:“许先生,这次的具体经过,刚刚陆把总都给你说过了。如今,永奠千总出缺,我必然要向朝廷举荐一位,不知道许先生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人选倒是又不少的。”许高卓说道,“大人手下副千户、百户、试百户级别的武官并不少,按照规矩,都是有署理千总之位的权力的。只不过,依学生看来,选这个人选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反而,现如今最为紧要的,恰恰是另一件事情。” “哦?”叶富疑惑道,“鞑子刚刚占据了开原,还不知道何时就会对我宽叆一线军堡采取动作,现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比安排这个守城千总更重要?” 许高卓回答道:“大人,其实您心中已有成算,又何必一定要学生说出来呢?您刚刚和鞑子打了一仗,斩了如此多的首级,难道不该好好的利用一下吗?谁来做这个永奠守城千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把这个位置牢牢地掌控在手里头才是啊!” “唔,你说的有道理。”叶富点点头,既没有承认他早有算计,也没有对许高卓的话太过惊讶,只是顺着问道,“那依你之见,这封战报应该如何去写?” 许高卓站起身来,对着叶富一揖,正色道:“学生愧读诗书,荒唐多年,得遇大人,自是学生一展抱负的大好机遇。但同时,学生也以为,这样的机会不大可能再有。所以,大人是学生选定的谋主,大人有问,学生必知无不言。只不过,学生的某些思路,与大人相比,可能过于龌龊狭隘,还望大人谅解。学生确实是一心为大人着想,请大人千万莫怪。” “哦?你到底要说什么?”叶富饶有兴致的看着许高卓笑道,“你还什么都没有说,就先急急忙忙的请罪,该不是要说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吧?” “自然称不上大逆不道!”许高卓说道,“如今辽东,和学生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人可以光明磊落,但小人遍地的辽东,却可能容不得大人这坦荡胸襟。” “你啊,还什么都没有说,就一个劲儿的给我扣帽子。”叶富用手指点了点许高卓,对他说道,“你且说吧,说到底,你是我的谋士。提建议,无论是光明磊落的,还是龌龊狭隘的,能不能用,该怎么用,那是我的事情。你只管说就是了,叶某虽然不是什么坦荡君子,但也不屑于随随便便的因言罪人。” 第41章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是,是学生多想了,那学生就直言了。”许高卓又行一礼,直起身来,才对叶富说道,“大人此次传召各堡把总以上军官,赴叆阳开会,其本意是要整饬军务,警示那些在萨尔浒一战中表现不好的败军之将。罪将许品功,为人嚣张跋扈,不遵军令,倨傲不逊。大人带兵前来,本欲当面治罪。谁知,这罪将早已包藏祸心,勾结鞑子,意欲里应外合,将大人项上人头充作送给鞑酋的归降之礼!大人早已洞悉许品功之祸心,做好了万全准备。其时,鞑子聚百余骑兵,与大人狭路相逢。大人指挥若定,最终于险中求胜,不仅生擒罪将,击溃鞑子,还斩首三十七级,夺回人口、牲畜、金银无算。大战不远,正值用人之际,大人宽宏大量,只判打罪将许品功八十军棍,褫夺军职,以儆效尤。但仍许其军前报效,以求将功补过。” 许高卓一番话说完,叶富早已料到,没有太大的反应。倒是陆鼎,听完之后,愣了好一阵,突然站起身来,指着许高卓的鼻子骂道:“一派胡言!许高卓!你明知实情,怎敢胡乱编造?大人运筹帷幄,全歼鞑子,这是多大的功劳。被你这么一说,岂不是……岂不是……” “陆大人请稍安勿躁。”许高卓并不在意陆鼎的怒气,反而笑着回应道,“在大人看来,到底是隐瞒实情的罪过比较大,还是掩盖了功劳的罪过比较大呢?若是前者,那学生无话可说。但若是后者,大人可是冤枉学生了。全歼固然比歼敌一部听起来要更过瘾一些,但大人以百余人对三十人,或是以百余人对百余人,这样倒是哪一个听起来更过瘾一些呢?都说鞑子可以以一敌十,大人以百余人对三十人,战胜了,并非是什么惊人的功劳。可若是以百余人对百余人,人数相当的情况下,不仅战胜,还斩首多达至少四分之一,这可就是大功一件了!更何况,大人尚有全城之功!否则,难道要在军报上面直言不讳,说大人是假扮鞑子骗开城门的嘛?这样的把柄是绝不能留下的。否则,即便今日相安无事,日后,也必然不知何时就会给大人招致不测的祸端!” 他这么一说,陆鼎便一时语结。 许高卓说得一点儿都没有错,在陆鼎看来,是否欺瞒朝廷,那绝不是什么天大的过错。他刚刚之所以出言反对,是眼看着功劳可能会被人抹杀,这才忍不住跳出来开口。 而许高卓的说法,却让他连气都真的是无处去发了。 “真不愧是读书人!”叶富见陆鼎无话可说了,这才抚掌赞叹道,“比起我们这些武夫而言,到底还是许先生这样的读书人更有本事。我这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说,这胜仗不是打出来的,而是说出来的。” “大人谬矣!”许高卓蹙着眉毛,淡淡地摇头,似是很不赞同的样子,“胜仗,还是要打出来的。而且,如今的辽东,气氛虚浮,大人若不如此,恐怕会很难立足。如此形势之下,朝中都喜欢听好话。打了胜仗,自然要好好的利用。否则,这胜仗就白打了。是以,学生以为,夸大其词并无不妥。但夸大其词,却不等同于无中生有。明明是败仗,或是明明没有打仗,却要硬说自己打了胜仗,甚至是杀良冒功,那才是为人所不齿!” “哦,这么说,还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咯?”叶富浅笑一声,“好吧,既然先生都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了,那就按照先生所说的那般做就是了。这份战报,还要请先生帮忙誉写。我呢,才疏学浅,就不献丑了。” 许高卓在这一点上,倒是也不多做谦虚,只拱手道:“学生既是大人谋士,为大人伺候笔墨之事,自然是本分。既然大人不嫌弃,那学生自当效力!” 叶富点点头道:“先生请坐吧!刚刚先生说,写战报,上报功劳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可是,这守城千总的位置空悬着,总是不好的吧?先生有什么人选,也好让我在那战报之中提上一笔,好给他个升迁的机会啊!” 许高卓笑道:“这个,大人难道一定要问学生吗?岂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叶富看了眼刚刚骂人家‘一派胡言’的陆鼎,假作不知,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可否坦言相告?” 许高卓只得回答道:“既然大人一定要听学生说,那学生说便是了。陆鼎陆大人,百户衔的把总,论理,署理千总在职衔上来讲,已经是绰绰有余的了。更何况,此次战斗中,陆大人的表现也十分出彩,这本就是实情。再者说了,现在用人都讲究山头,陆大人是大人您的嫡系,自然要用在好地方。永奠堡此处位置这么重要,又恰巧刚刚出了空缺,自然是应当让陆大人补上这个位置。这是理所应当啊!” 陆鼎的脸色一时之间极为精彩。 他原本还在说人家这个不好、那个不好,看人家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可人家呢?以德报怨,让他真的是一点儿脾气都发不出来。 反而,还觉得自己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 就如同是,自己就是那当面告状、背后泼脏的卑鄙小人似的。 他退后一步,坐了回去,心中着实有些气闷。 叶富却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了他,见他没有说话,便对他说道:“怎么?陆把总,人家举荐你了,你就没点儿什么表示嘛?” 陆鼎顿时涨红了脸,半晌,才急怒道:“即便如此,卑职也……也不会因此而轻易……轻易改变……看法的。” 他这分明是在说许高卓趋炎附势,意图靠这些拉拢人心。 叶富随即看向许高卓,却见他面色平静如初,并无任何不适的样子。 他心中不禁暗赞一句,对陆鼎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日后是同僚,人家举荐你,就算是面子上,也要有个‘谢’字。” 陆鼎无奈,只得起身说了个‘谢’字,毫无诚意。 叶富见状一笑,也不再逼他,转而对许高卓说道:“你刚刚提到了许品功,你那是说的什么?我打了他八十军棍,褫夺军职,以儆效尤,还许他在军前效力,以图戴罪立功?这是谁答应你的?” 许高卓答道:“自然是大人您答应的啊!” 叶富挑了下眉毛,“我?几时答应过?我怎么不记得了。” “大人可能确实是不记得了,但并非是没有答应过的。”许高卓说道,“记得当时,许把总可是以自己的前途作保,在大人面前保下了许品功的一条性命啊!” “我是答应不当场打死他,但不代表我还会任由他在军前效力。”叶富纠正道,“别说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就算是他那残废还能治得好,我都不可能再用他。” “难道大人就宁愿放弃一个人才吗?”许高卓追问。 陆鼎此时可算是又找到了突破口,忙不迭的开口,虽然态度相较于之前稍好了一些,但语气,却依旧是质问的样子,“许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如今已经跟许品功没有什么关系了!你又不是许品章那种,和许品功关系亲近的族人,你就是个贴上去的远亲,有什么不能舍弃的?难道是因为他之前是你的旧主,你就心向着他,时时刻刻都想帮他找个好出路吗?我劝你一句!那是个通敌叛国的罪人!你还是少和他往一块儿搅和得好。”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刚一副逆来顺受模样的许品功,仅在这只言片语的片刻之间,竟然就急了起来。 第42章看你如何交待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陆大人!”他又站了起来,眼睛看着陆鼎,认真地说道,“许某虽只是一介书生,却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从前追随许品功的时候,即便他再怎么样,许某也没有背弃过他。本想着那日捐躯杀贼,了此残生。如今,却是大人给了学生活下去的机会,知遇之恩,如同再造。自大人免去学生罪责时起,学生这条性命就是大人的了!陆大人您可以质疑学生的所作所为,但却不能误解学生的一片忠心!学生如今事事皆是为大人着想,绝无半分私心,还望大人明鉴!” 他说到这里,竟是很有些委屈的意思了。 叶富笑道:“我也没有不信任你嘛!急什么呢?陆鼎,还不给许先生道歉?” 陆鼎极不情愿,却也不能公然违抗命令,只得道了声歉,依旧是极没有诚意。 叶富道:“许先生,我手下都是些武人,有冒犯之处,你不要介意。坐,继续说吧!” 许高卓坐下之后,神态变得更为严肃了。 他说道:“许品功的确是废了,但废的是腿,又不是脑子。大人,您还并没有到可以对人才随随便便挑挑拣拣的时候。既然有人才,那就要先划拉到身边来。即便他品行的确是不好,但学生始终不相信,一个遵守孝道的人,再坏又能坏到什么地步。从前是未有正确的引导和监督,但在大人手下,则不同。” “唔,你这么想?”叶富眯眯眼,问他道,“那你觉得,我到底应该如何安排他呢?他这样的人,怕是不适宜再在军中任职了。不说他的残疾,就凭他的前科,就算是当一名普通的士兵,我都绝对信不过他。” 许高卓道:“他原本也不适合做军人,当兵,是走了歧途。” “当兵是走歧途?”叶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话。那你倒是说一说,既然当兵是走了歧途,那到底怎么才算是没有走歧途呢?” 许高卓却丝毫不似在开玩笑,他很郑重的对叶富说道:“大人想来,必然是查没了那五箱金子了吧?不妨跟大人直言!许品功身上绝非仅有这么大的油水。他虽然不擅长带兵,不是个忠勇的将领,却极擅长经商,长袖善舞。借着自己的职务之便谋取私利,才积攒下来了那些家财。五箱金子,拿出来,他固然肉疼。但并非是他的全部!是要杀鸡取卵,还是留着这只鸡为大人口口生金蛋。那就全凭大人做主了!” 叶富略一琢磨。 许品功确实是该死,但现在,他即便是死,也不过是臭块地。 可想而知,还是留着他的性命,让他为自己所用,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不过,这个人,绝不能轻信。 叶富想到这里,对许高卓说道:“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由你就是了。这件事情,由你去做。帮我招揽到许品功,我就给他一次机会。不然的话,我也不需要跟你隐瞒什么。对待潜在的敌人,我从来都是奉行赶尽杀绝的。” ~~ 夜晚。 身后如同被火灼烤着的炙痛,让许品功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 很多时候,他还是宁愿自己就那么昏迷下去,甚至是直接死了,都比现在这个结果要好受得多。 郎中告诉他,不幸中的万幸,他的筋骨有复原的可能,只不过,要经过漫长的调理和修养。这当然也就是说,在调养复原之前,他就只能是现在这幅废了的样子了。 卧病在床,心情自然不好。 许品章每日都来看他,保住他一条性命,更希望他的身体可以越来越好。只不过,许品功从不肯给他好脸色看,总是将他作为罪魁一般深深怨恨着。 许品章对此报以顺其自然的态度。 总归我是对得起你了,你若是一直这样,那就干脆,自生自灭去吧。 许品功没来由的发脾气。 许品章逆来顺受的同时,心中还是不免憋着一股子气。 月上中天,许高卓走进屋中的时候,恰巧看到的,就是二人赌气的这一幕。 “高卓,你来干什么?”许品章走过来,接过许高卓手上的食篮子,数落他道,“你这些日子这么忙,就不用来回跑了。” “总归是我攀附的大哥来的,总不能用了就扔,那还是不是人了?”许高卓淡淡地说道,朝着床边走过去。 冷不防,却被个瓷罐子砸在脚前面。 碎瓷片崩裂开来,险些将许高卓划伤。 许品功扯着脖子嚷道:“你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你不是攀附了新主子吗?你尽管跟着他屁股后面转去啊!荣华富贵应有尽有!你还来干什么!滚蛋!小心老子……” “小心你怎么样?许品功,你是谁的老子?”许高卓冷下脸来,慢步跨过碎瓷片走到距离许品功床榻还有两步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居高临下看着他,眼神露出不懈,“许品功,我现在还称你一声大哥,只因为老夫人一直对我还很不错。否则,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若不是为了老夫人,你以为我愿意帮你?你以为许把总愿意救你?现在的你还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图谋的?” 许品功默默不语。 他不傻,他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用了。 只是心情不好,想要找个人发泄一下。 可他更知道的是,他如果装可怜,应该还会有人可以同情他。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怕是连最后愿意搭理他的人都不会再有了。 许高卓看着他这幅样子,稍稍放缓了语气,“其实,你说得没有什么不对。良禽择秀木而栖,我的确是找到了新主子,比你强百倍。不过,我没有害你,也没有必要去害你。而且,我不仅没有害你,还给你找了个好差事。不过,依我看,你这么狼心狗肺的,怕是也不许要我给你机会。” 许品功哼了一声,并没有随意借口。 许高卓瞥他一眼道:“你倒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你废了之后,老夫人倒要如何生活?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服侍?哪一样又是可以缺少了钱财的?你没有了军职,成了废人,又没有了收入来源,却不知老夫人今后,是不是要露宿街头,冻饿而死……” “你闭嘴!”许品功喝道。 “我闭嘴?”许高卓冷笑道,“难道我说的不是实情?许品功,你自己说,难道我说得不是实情嘛?难道你有可以反驳我的话吗?许品功,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也就是大人还能看得上你,你才有用。否则的话,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你死了是小事,老夫人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情,我看你倒要如何交代!” “你到底要我怎样?”许品功双目赤红,几欲择人而噬。 第43章重镇失守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高卓道:“我不要你怎样,是大人要你怎样!老老实实的养好身体,记着,你活着,才会有未来。你要是死了,那可就什么都完蛋了。好好活着吧,机会未必垂青有准备的人,但机会必然垂青……活着的人!” 叶富在永奠军堡停留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派去各地的陆鼎营一部传回的消息是,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趁着各自军堡群龙无首,他们已经拿着叶富的军令,按照叶富既定的布置,完成了所有军堡低级军官的抽选和对调。 这意味着,叶富在十二个军堡之内打破原有山头的第一步已经圆满完成。 其间,虽然有不少的插曲,但总归还都是有惊无险。除永奠之外,其余的军堡在执行的时候,都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 而随着第一步的尘埃落定,叶富安排陆鼎暂时接管永奠军堡的防务,随后,以伤势初愈的原陆鼎部副统带方孟达署理营统带,返兵叆阳。 而与此同时,由京师北上的熊廷弼也终于赶到了重镇沈阳。 ~~ 彼时的辽东形势,实在是差到了一定的地步。 熊廷弼还在路上的时候,开原重镇便已失守。而随着开原军堡的失守,铁岭俨然已经成了一座孤城。开铁二城在辽北的地位不言而喻,开原已然失守,铁岭则万万经不起再失。故而,熊廷弼尚未到任,命令已经下达,调遣李如桢率军驰援铁岭,务必加强防卫。 可事与愿违,李如柏虽为将门虎子,打仗的技术却没有跑路的技术好。熊廷弼到沈阳后不久,前线就传来了铁岭失守的消息。 如此,开原先丧,铁岭后失,辽北用以西遏蒙古、北控海西、东逼建州、南屏沈阳和辽阳的开铁防线已经完全被后金破除。 如此一来,辽阳、沈阳被迫处在了面对后金的第一线,随时都有可能遭到袭击。熊廷弼利用开铁一线屏障抵御敌军的计划宣告破产,辽东形势颇为严峻。 熊廷弼恨透了临阵脱逃的李如桢,铁岭失守的消息传回沈阳,他当即将李如桢罢官免职。 不过,泄愤固然是要泄愤的,战败也自然是要有牺牲品的,但辽东的形势如果不加以改变,恐怕开铁之后,辽沈也将不日沦落敌手。熊廷弼焦头烂额之下,只得与萨尔浒战后升任副经略的辽东巡抚周永春磋商对策。 周永春为人勤勉,心细如发,在辽东巡抚任上,督理后勤,实为经略之最佳臂助。一向对同僚不能正眼相待、极易发火的熊廷弼在他面前,也只得暂时收敛了脾气。 “梦泰兄(周永春,字梦泰),开铁已失,辽沈屏障尽丧。你在辽东的时日不短了,对于辽东的未来,你可想过有什么好的提议?” 周永春在杨镐走后,独自支撑辽东战局,已是精疲力竭,终于有个愿意办实事的上司来了,他自然要吐吐苦水,连忙道:“经略有所不知,辽东此地,经营维持实在是困难,无论从哪一方面来看,都可以说是捉襟见肘啊!” “哦?此话怎讲?”熊廷弼追问道。 周永春长叹一口气,解释道:“经略在京中之时,对于辽东的大体状况想必也是有所了解的。自李帅殁后,辽东军镇便已经分崩离析。所谓军户,身无片甲,手无寸械,随营糜饷,整日装死扮活。他们都是些种地的农夫,会用镰刀,哪里用得了战刀?平时到了发饷银的时候,但凡不给,那是必定要闹饷的。朝廷军饷给的不足,自然是原因,但绝不是主要的原因。即便是给了军饷,作战的时候,他们依旧贪生怕死,一人逃则万人逃。且并不逃回本军卫,而是拼命向南逃窜。是以,人数越来越少,早无可战之兵。” 卫所崩溃,早不只是辽东一地的事情,熊廷弼在京中也早已料到这点,因此,他问道:“那募兵呢?朝廷花银子招募的兵将总还有能用的吧?” 周永春摇头道:“经略有所不知,由于萨尔浒之战时兵源不够,朝廷曾想方设法的招募兵丁。颁下命令,凭带来的人数多寡,来授予官职。这么一来,募入军中的哪里会有什么良家子弟?家丁佣仆还好说,起码随着主子安分在某营之中。最为可恶的,是那些泼皮无赖!在此营填名,领到饷银之后,立即转投他营。领饷的时候明明将人记载在册,等到点检人数要维修工事或是要打仗的时候,就不知他早领了几营的饷银,业已不见了踪影。” “哦?竟是这般?”熊廷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朝廷争纳钱粮如此之不易,居然还有这等杂碎,骗取军饷?实在该杀! 熊廷弼心中怒火腾腾燃烧,猛地砸了下桌子,就要骂人。 周永春见状,对熊廷弼说道:“经略且慢发怒,听下官说完。兵士缺损倒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毕竟,辽东若无可战之兵,尚可从关内向外调遣。但这战马缺失,实在是辽东的头等大问题啊!” 熊廷弼盯着周永春,示意他说下去。 周永春又是一声长叹,说道:“辽东面对的是草原上的鞑子,本就精于骑射。作战时速度又快,箭支的精准度又高,对步兵的克制几乎是无法反抗的。我辽东想要与鞑子对垒,首当其冲就要有起码一支强大的骑兵,可以与之抗衡,让其知道,他们精于骑射,我大明也并非无人。可说到底,依旧是人的问题。朝廷下令解往辽东的战马迟迟不到,现存的战马又是瘦弱不堪。更有甚者,兵士为了不出头打仗,故意将战马饿死。更有甚者,甚至是直接用刀刺死军马,以期不上前线……” “简直是混账!”熊廷弼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道,“辽东已至生死存亡之际,却居然还有如此混账荒唐的事情!我大明焉能不败!梦泰兄,我已决心整饬军务,还请梦泰兄一定要鼎力相助。从前是我熊廷弼不在辽东,如今我来了,固然力求不会再欠下面一分军饷,不会再让兵士短缺粮甲马械,但也绝不再容痞类败坏军中风气,更不会容那些无能无为只知贪生怕死的武夫横行跋扈!” 话!” 周永春见熊廷弼如此发怒,心知这位经略果然比起杨镐之流要强百倍。而且,早听闻朝中的风言风语,可知这位确实是个肯得罪天下只为做些实事的上司。这样的人,固然不可能干得长久,但点睛之笔只要画上,盘活全局还是大有希望的。 因此,在报忧之后,他才露出笑容来,拿出一份军报,递给熊廷弼。 “经略,且先息怒。”周永春说道,“我辽东军队虽然大部贪腐无用,但到底也并非是完全无可战之兵。这个叶富,依下官看来,就很不错。” “哦?”熊廷弼压下怒气,半信半疑的从周永春手中接过战报。 这份战报,是又许高卓起草之后,又由叶富一字不差的抄录下来的。抄录的时候,叶富一边抄,一边自然也在心中琢磨。 原本,他是打算让许高卓去管制作军械的事情的,但越看这军报,他就越是觉得,将他放在军械厂,实在是太过大材小用。 许高卓不愧是书生,更不愧是给许品功这等喜欢欺上瞒下的家伙做了数年谋士的书生。笔杆子颇为有力,不仅将锦上添花四字用得恰到好处,而且,还充分考虑了会接触到这份军报的上司们的性格和心情。尤其是,这份军报突破层层关卡,最终必然会落在熊廷弼的手中。许高卓这份军报,实在是太能迎合熊廷弼的心理了。 叶富是后世而来的。 站在上帝视角,自然是对熊廷弼此人可以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但许高卓不同,仅靠着道听途说的只言片语,写出来的东西,叶富拿在眼前一过,他就知道,这必然会很得熊廷弼的喜欢。 第44章迂腐至极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果然胜仗不是打出来的,而是说出来的。 军械该做自然还是要做的,不过,不能让许高卓主要干这个。叶富对他的安排,随着这一份军报,就又有了新的想法。 话说回来,熊廷弼看了这封极合他胃口的军报,当即就是眼前一亮。 “梦泰兄,有没有核查过?这是实情吗?”熊廷弼急切地问道。 周永春说道:“人头前几日已经送过来了,我着人验看过,三十七级,绝对都是鞑子的人头!不存在任何杀良冒功的可能。而且,我收到军报当时,也派人去永奠暗访过。百姓所说的和军报上一般无二,甚至还要再夸张些。另外,还有个军报上未曾提及的消息。” “哦?是什么?”熊廷弼追问。 周永春答道:“我派去的人查访百姓,百姓都提到了,叶富在作战中被敌酋射中手臂,伤势不轻。且在作战中多次受伤,这军报上,却并未提及半分。” 熊廷弼皱了皱眉头,“这是为什么?” 等闲的将领,莫说是被敌酋射中,就算是只擦破了点儿皮,都敢说自己是与鞑子输死搏杀,险死而生,以求得到更多的褒奖和赏赐。可在叶富这军报上,却离奇的一笔都没有提及。 “许是忘记了吧?”周永春说道。 熊廷弼听罢,不禁愕然,“这也会忘?” “并不是没有可能!”周永春的回答,更是让熊廷弼无法理解。熊廷弼满眼困惑,只听周永春说道,“此人与下官,还算是有一面之缘。下官认识他,是在之前萨尔浒一战的时候。那时候,他还是罪将杜松手下的一名夜不收百户。可以说,那一战,若不是他几次探查到重要军情,并且及时请援,怕是最后的结果,就不仅仅是惨胜,而大概会是惨败了!战后,此人连升两级,接任叆阳守备一职。到任之后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整饬军务,下官倒是无从知晓。但单看这一战绩,下官却可以说,绝对是从前的宽叆一线绝对不可能有的战果。那里曾一度被李帅放弃,也是尽年来才重新用起来的军堡。人口不足,军械、粮饷一概短缺。能抵得住鞑子进攻已经实属不易,击溃甚至有所斩获,那几乎是绝对不能的事情!” “有此等干将?”熊廷弼眼睛一亮,“梦泰兄,既然有此等干将,你怎么不早说啊!” 周永春笑道:“闻名不如见面,到底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熊经略你初到辽东,尚未见过此人,下官虽然可以向您举荐他,却不能保证他一定是什么干将。只不过,经略到任后,想必会去巡视地方,下官只是给您提一个值得培养的人选,至于要不要用,或是如何使用,那就全凭经略考量。”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熊廷弼为人桀骜,果然不假,对于和他只差半级的副经略,也一样在心里头完全将人家认定为下属。周永春摆出的这个完全不跟他夺权,将自己摆在一个附庸的位置上的姿态,让他极为舒服,也不免有些膨胀。只见他点头道,“此人是否是干将,确实还需要好好的考察一番。吩咐下去,我不日便要去巡视宽甸一线的城防。” “经略,这样岂不是让他有所准备?”周永春不禁担心的提醒道,“下面的军将,大多都很擅长于做表面工夫。若是早知道您要去,做好了准备。那岂不是看不到什么真实的东西吗?” 熊廷弼摆手道:“梦泰啊,你这是没有明白本官内里的意思啊!本官初到任上,若是已经吩咐下去要去巡查,而下面竟连表面工夫都不肯做,那这个辽东经略,又能有什么太大的威信?又该如何开展工作?更何况,你也说了,他们能够做的准备,也不过是表面工夫罢了。熊某治军不是一天两天,难道连是平日里下的苦功,还是临时抱佛脚弄出来的表面工夫都看不出来吗?放心吧!我知道你看好那位叶守备,若是这次巡查宽甸一线的时候,他当真做得好,熊某对能人干将,倒也是从来不吝啬的!到时候,再将这次的功劳上禀,起码保他官升一级就是了!” 周永春听罢,心中依旧打鼓,但想起熊廷弼的跋扈之名,却也不能再试图劝说。 手里有钱,心里有底。 这话果然不错! 不说那五箱金子,就单说叶富听从许高卓的建议,任用许品功替他张罗生意,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许高卓这个建议提得到底有多好了。 许品功的确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只不过,从前做得都是些资敌肥己,祸国殃民的生意。而在被迫投效叶富之后,才总算是想出了些不那么祸国殃民的法子。 有了法子,自然要施行。 在这一点上,叶富既明确的表示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用人策略,让许品功放手施为,甚至是放他入山海关以内做生意。但同时,却也有双重保险,其一,是安排王行那个机灵的小子带着两个亲兵一路追随,名为保护、协助,实则是监视。其二,则是将许品功最在意的老娘接到了叆阳守备署衙,叶富亲自替许品功奉养。这自然就是留有人质! 不过,这些都是题中应有之意,叶富派出的人在一般情况下对许品功并不掣肘,而许老夫人在署衙之中,过得日子甚至比许品功亲自奉养时还要好些。这让许品功没用任何表示不满的借口,只能用心做事。 更何况,叶富大方得很! 做生意的本钱是叶富来出,在账目绝不能作伪的前提之下,刨去基本运营费用等等之外的纯利润,有五成都是归许品功做酬劳的。而收入,也并不需要拿到钱,而是将其中的大部分也同时交给许品功,让他帮忙换成粮食、布料、棉花、铁器、马匹、木材等等急需的东西,再运输到辽东。 这么一来,利用各地物价之间的差异,许品功还有额外的添头。 这么大方的东家可不好找,尝了几次甜头之后,许品功早已不在意被打废了双腿的事情,转而将全部的精力用在了他真正擅长并喜欢的生意经上。 ~~ 随着‘许连诚’商号的成立,叶富的手头就没有那么紧了。再不是靠着一千两银子,提心吊胆的收买手下的时候了。 在接到熊廷弼要巡视‘宽甸一线’的消息的时候,他正忙于筹备他的叆阳讲武学堂。 “大人!”不明真相的王致最近总是拿着预算来打扰叶富的清梦,就这么午睡片刻的工夫,也要被他给叫醒,然后递上新统计出来的账目,“按照您的规定在十二个军堡范围内拣选,共有军官一百人,新老兵士四百人,符合入学堂的条件,可这些人,咱们不能全要啊!” “为什么不能全要?”叶富把快要递到自己鼻子下面的文件拿在手中,却没有仔细看,而是直接问道。 王致的表情顿时痛心疾首,“大人,下官知道,您手头现在稍有些薄资。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更何况,自古以来,都讲究要‘寒窗苦读’!依下官之见,入学堂的学员,无论官兵,都绝不该有那么好的待遇。否则,您让那些没有被选上的官兵如何作想?他们位于御敌第一线,所得,居然还不如学堂里的书生。这让他们如何服气?更何况,我叆阳正是缺兵少将的时候,您把五百人充入学堂,那还哪里有人戍守军堡?还望大人明鉴!” 叶富张张嘴,不待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了声音,“迂腐!实在是迂腐!” 第45章下官去做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随着这声音,王致愤而回头。 只见叶富面前的‘新贵’许高卓已经进了书房,对着叶富深施一礼,随后不屑地瞥了王致一眼,昂头说道:“王经历,从前御敌无人,还不是因为军队上下贪腐,士兵拿不到血汗钱,这才会起逃跑的心思。可如今,大人执掌军堡,不仅活着的士兵吃得饱、穿得暖,那些这次虽方孟达遇敌不幸身死的士兵,不是也有应有的抚恤吗?父母妻儿,也都有抚恤的政策。王经历,别以为大人不知细务,你就意图蒙骗。就这一次招兵,新兵的数量已经足以填补各堡空额。只要稍加训练,野战自然不行,但守城却已经绰绰有余。” “你这是强词夺理!”王致怒道,“即便新兵够,可他们的作战能力,能和老兵想比吗?尽是新兵,如何守城?” “新兵怎么了?老兵,也是由新兵来的。再说了……”许高卓说到这里,突然冷笑一声,“再说了,便算是老兵,难道从前的老兵战斗能力就比如今的新兵强?老弱病残,战场上逃跑的本事都不如人!如何作战?” “你……”王致一时语塞,但依旧是很快地反驳道,“那何必要给学堂的学员那么好的待遇呢?” 凭心而论,叶富确实是给了讲武学堂的学员们很好的待遇。 所有的官兵打乱分为五个学兵营,每营百人。不仅免除束脩,而且,每人每个月都能够拿到四两银子的军饷,绝对高于战兵。一日四餐,伙食标准一律按照甲等灶供应。各种叶富新近规定的军需用品,都是优先配发。 更何况,叶富已经许诺,这些学员毕业之后,即便从前是个大头兵,也能安排做官。这样的优厚条件,又有谁不愿意进来? 只不过条件比遴选士兵苛刻得多,这五百人,已经是按照条件,优中选优的结果。 甚至于这些人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临近其他军堡的人,终日拿不到足额的军饷,听说了叶富这里待遇好,偷偷跑过来应试。叶富对此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一次愣是根本不怕得罪人了。 王致拿他没办法,才总是想些小毛病来烦他,就是想让他收回成命。 可叶富这一次却意志坚决得很,再加上有许高卓敲边鼓,说服远没有那么容易。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王致提出的反对意见,在许高卓眼中,根本就是这酸儒胡乱提出的误国误军的意见,“条件那么高,待遇若是不高,哪里能够拣选出真正优秀的人才来?这讲武堂,可是宁缺毋滥的!更何况,还有淘汰制,若是选拔少了,等到学业期满,就那么三五个毕业生,那岂不是笑话! 王致心中一股子浓浓的挫败感。 自从叶富从永奠堡返回,带回了许高卓之后,这种挫败感,似乎就再没有平息过。 相较于他,许高卓的确有太多的过人之处。 即便在这样从前他绝不会以为自己会输的辩论之中,他也再没有过胜利的时候。 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一切,许高卓都明显要比他更擅长一些。 这样的落差,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毫无疑问的再一次辩论失利,他叹了口气,看向叶富的目光中满是无奈。 叶富听他们辩论也听了不短的时间了,总算是等到王致愿意低头。他笑了笑,对许高卓说道:“你先去办事吧,学堂初创,诸般事情我还要仰仗你的。” “学生敢不效力?”许高卓对叶富一如既往地恭敬有加,听他这么说,连忙就低头行礼,匆匆而去了。 书房的门被从外面轻轻关上。 叶富抬头看着站在桌前,失魂落魄状的王致,询问道:“怎么?王经历,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王致低着头,不发一言。 啧。 叶富挑了下眉毛,又叫了一声,“王经历?” “啊?”王致惊得回魂。 叶富只得又问了一遍,“王经历,你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王致低垂眼眉,轻轻叹了口气,“大人,下官的确是有事要和您说。下官瞧着,许先生为当事不二的难得人才,辅佐大人,应当是绰绰有余。下官本是经历司经历,并非谋臣,就不给大人添麻烦了。下官还是用心干好经历司这闲差,不辜负朝廷的俸禄便是了。” “王经历这么说,可是责怪我不能一视同仁?”叶富问道。 王致愣了一下。 他心中的确是有这样的想法的。 同为谋士,一个被重视,另一个则无论提出什么都要遭到批驳。都是文人,都有那么一点儿不情愿弯折的傲骨,他又如何能够接受一而再、再而三的频繁向着自己的同僚低头呢?更何况,这个同僚出身尚且不如他这个进士,更是一官半职都没有的布衣。 不过,这样的话,他是不能说出来的。 倒不是怕叶富心眼儿小,记恨他的这些抱怨。 他了解叶富,也自然知道,他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儿无所谓的小事儿,就记恨于他。 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意低头承认他的能力不如对方。 毕竟,叶富在他们辩论交锋的时候,始终处于一个冷眼旁观的状态。之前不禁止,进行的时候不拉劝,结束之后更是没有过任何的品评。 谁输谁赢,完全看双方的能力。 而所谓的‘叶富没有一视同仁’,不就相当于是承认了,他的能力不如许高卓,每一次辩论,都以失败告终,而叶富又没有拉住许高卓任他骂,或是帮着他去说服许高卓吗? 说到底,还是王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能力有失。 可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出其他的好理由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低头道:“大人对我们二人自然是一视同仁的,只不过,下官才疏学浅,能力有限,不如许先生见解独到、眼光过人。说起辅佐大人,许先生一人便可绰绰有余。下官……就不搅合大人的好事了。” “这叫什么话?”叶富皱起了眉头,“王经历,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看令弟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吗?你觉得他整日不学无术,只知道小偷小摸。无论如何,是不如你的。可他现在,也在为我效力。” 王致低着头,不说话。 叶富继续说道:“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跟着许品功,去关内帮我监督许品功经营生意。他那样的人,尚且能够找到适合于自己的位置,尚且能够用心,尚且能够做好。那么,王经历,你是堂堂进士出身,值此辽东口口之时,正该以笔墨匡扶正义,难道就连一个能够发挥你能力的位置都找不到吗?这未免也太丧气了!” “并非是下官丧气!”王致叹气道,“下官本不愿承认,但既然大人如此说,下官也不得不承认了。同为谋士,论替大人捉刀代笔,下官对许先生是自愧弗如。论替大人谋划大局,譬如此次成立讲武学堂之事,下官更是不如许先生甚矣。下官实在是不知,还能有什么事情,适合下官去做。” 第46章身怀傲骨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难道我这军中,就只有那么两件事情需要做?”叶富嗤笑一声,“许先生的确在某些事情上比较精到,譬如你所说的,替我捉刀代笔,这属于是书启、章奏的范畴。至于谋划学堂等等,可以勉强归为戎幕范畴。那除此之外,钱粮、仓储,条例制定,医疗、运输,等等,这么多相关于后勤的事情,他难道能够一人包揽?说句更不中听的话,他若真有这个本事,能够一人包揽这么多的事情,那我干脆把这个守备让给他做不就成了?我还在这儿有什么用吗?更何况,若是他真有这个本事,那怕是大帅都能做得了。又何必要屈居我这小小的守备署衙之内?” 王致默默不语。 他承认,叶富说得固然有道理。 可有道理是有道理,许高卓不会的事情,难道他王致就能很擅长吗? 在此之前,他是绝不会如此质疑自己的能力的。 但在经过了这历次辩论,屡屡惨败而归的结局之后,他是真的没有什么自信,可以相信自己真的是有这么个能力的了。 叶富看着王致的反应,心中稍有些意外。 他原本就是打着让许高卓去锉一锉王致的那股子傲气的意思,才放任两者之间这并无恶意的竞争、辩论的。 归根结底,也只是想要让王致找到一个适合于他自己的位置。 可如果要是将他的全部信心都抹去,那可就绝不符合叶富的设想了。 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这话到哪里都实用! 只见王致站在那里,满眼的犹豫不定,让叶富实在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若是王致迈不过这个坎儿,那他可就坐蜡了。 叶富犹豫着,不知道是否应该再劝说一下。 而最终,看着王致那副样子,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王经历,你若是就此沉沦下去,未免也太让我失望了。”叶富面容严肃起来,冷言冷语道,“我不是书生,不想跟你谈古论今,更不想跟你掉书袋。这些不是我的强项,而是你的。我只跟你讲一句,你不知道你的能力在哪儿,我知道。你如果还愿意为我做事,就听从我的安排。若不愿意再为我做事,那就趁早从叆阳军堡滚开!大战在即,分秒必争的时候,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让你待在闲职上养老!在我这儿,闲职,就意味着没有收入,没有生活来源,你若是执意等着饿死,那就尽管去做你的闲差!” 记忆中,叶富对文人大多都是比较讲理的。对王致,似乎也从没有如此疾言令色过。 王致被他骂得有些诧异,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只听叶富继续说道:“在战场上,骑兵的平原战对步兵简直是灭顶之灾,但若是论攻城守城,骑兵相对于步兵,那简直就是废物!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弱点,你若总是拿自己的弱项去和人家的长处相比,那就不要怪人家总拿你当废物!我还是那句话,连王行那样的人,都有适合他的位置。难道你王致满腹诗书,学贯古今,就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了吗?” 王致低头沉思良久,长长叹了口气。 “下官……”他犹豫道,“下官还是想要做事的,只是一时间……或许是当局者迷吧,应当是不太容易找得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了。大人若是觉得下官可堪使用,那还请大人明确告知,下官必当竭尽全力。” “哎,这就对了嘛!”叶富严肃的面容当即放松下来,他招手示意王致坐下,随后将靳一川叫了进来,“一川,你去帮我把刚刚离开的许先生再请回来,就说我有要紧事要跟他商量。” 王致听了这话,一瞬间就紧张起来。 身体四周环绕的气场,都因此而骤然改变,让靳一川都不禁被吓了一跳。 叶富极不赞同的瞄了王致一眼,王致才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叶富暗暗摇头,摆手让靳一川去做事,不必多问。 ~~ 比起王致,许高卓在猜测上级用意的方面,倒是造诣更深一些。 早在叶富放任他打压王致的时候,他就已经了然了叶富的意图,所作所为,也不过是在配合叶富演好这出戏罢了。 他的确是个比较忠心的人,若不是许品功让他伤透了心,而现如今又完全废了,他是断然不会另投新主的。而一旦另投新主,也就只知道兢兢业业的做事,为叶富分忧而已。至于王致是否会因此而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看法,甚至是因此结怨,那都绝不是他该管的范畴。 而今天,单看王致刚刚的反应,他就知道,叶富会有动作了。 因此,即便是退出书房,他也并未走太远。靳一川出来寻他,再将他带回书房,也不过是过了片刻的工夫而已。 进到书房内,他先冲着叶富行礼,随后又礼节性的冲王致笑了一下。 叶富道:“来,许先生,请坐吧。” 许高卓谢过叶富,随后和王致隔着两个凳子的位置坐下。 王致忍不住扫了许高卓一眼。 许高卓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王致心中轻叹,也只得看向叶富。 叶富见二人坐定,才说道:“其实,在永奠的时候,我就设想过一些事情,今天请两位过来,也是要跟两位商量一下。两位都是我麾下的肱骨栋梁,若是我说的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望坦言相告。” 王致又看了许高卓一眼。 许高卓面色冷冷的,根本没有要关注他的意思。 王致于是皱了皱眉。 叶富把身子向椅背上靠了靠,对两人说道:“我大明,向来是以文御武。这种情况,越往高层,就越是普遍。越往高层,就越是表现得明显。于底层,譬如说,我守备署衙这样的级别,抑或是下面的军堡,表现得就不那么明确了。我虽然是武官,但却也觉得,以文御武,如现今而言,到底是好处更多一些。” 听了叶富这话,不仅是王致,连许高卓一时间都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了。但两人都十分上道的没有提问,而是继续听王致说下去。 “我之所以这么说,原因有三。” “其一,也就是和我建立讲武学堂的初衷有关。我们的军官,大多数都来源于世职,而非科考。而类似于沈沛雨那样的科考出身而没有世职背景的军官,想要融入军队,就非常困难。即便融入,也不容易掌握到真正的权力。这样就导致了,我们的军官,素质普遍不高。甚至于,在萨尔浒一战之中,由地主而一跃成为军官的那些人,有的甚至只是因为家中豪富,有几个臭钱,一群败类仆从,连大字都不认识。” “当然,我这一番话,若是被那些军官听去了,八成就要说,什么狗屁的道理!不读书,不识字的兵,打仗的时候才勇敢,这纯属是胡说八道!连敌酋努尔哈赤都知道,要读书,要读兵书。我们的军官,我们的士兵,却依旧以不读书为荣,还有那么一大堆的歪理。所以,才不得不以文御武,逼着他们读书,逼着他们去学。” 许高卓没什么反应,王致却连连点头,显然是对叶富的说法极为认同。 叶富继续说道:“那其二,则是有人说,文官统领武官就是要坏事!在我看来,则未必。这无关文武,文官指挥,还是武官指挥,什么都不懂,刚愎自用,那该坏事都是一样坏事。在我看来,反正我下面的这些军官,无论如何都不如你们两个的见解独到。那与其是让他们瞎扯淡,倒不如让你们两个去统管。” 许高卓难得的皱了皱眉,但依旧没有打断叶富的话。 反倒是王致,面露不太自信的表情。 第47章举荐人才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怎么?你们两个有不同的看法?”叶富注意到他们的表情,主动问道。 王致看了眼许高卓,没有说话。 许高卓犹豫片刻,说道:“大人,以文御武虽为惯例,但让学生这样别说官职,就连一个进士功名都没有的人,去管束大人下面这些骄兵悍将,这实在是……” “怎么?怕他们不听命令?”叶富笑道,“儒士怎么了?没有功名又怎么了?诸葛亮刚出山的时候,那不也是一介布衣吗?打上几次胜仗,自然有人听你的。再说了,有我的军令,难道他们还不会不服?” 王致没有听出叶富的话中有什么不妥,只是满满的点头。 他又不是没有官职,只要叶富让他管,他也并没有什么不敢管、不能管的说法。 而叶富的话刚刚才说到一半的时候,那边的许高卓就已经皱起了眉头。 或许是在许品功那样的人身边待得久了,许高卓对于这样的言论,稍稍有一些敏感。若是叶富将他们比作势诸葛亮,那叶富心里头,自比又是什么呢?难不成是刘皇叔? 如今的形势,虽不如东汉乱世,但看上去,却也是差不多了。 许高卓心中惊疑不定,考量着叶富的心态,不知,是否和他琢磨的一样。 其实,这倒是许高卓想多了。 叶富来自于后世,写作文的时候,诸葛亮这个名字,绝对是高频的例子啊!写忠诚的时候,要提到他;写勤奋的时候,要提到他;写爱民如子的时候,也要提到他。甚至于是毕业了,找工作了,没有工作经验了,也要拿他来比一比自己。 这纯粹就是随手拿个古人过来,做个比喻罢了。 他没有多想,许高卓却是忍不住想太多了。 不过,叶富此时并未察觉到许高卓的异样,许高卓见叶富不过是暗示,也当他暂时不愿意明言,所以也并未挑明。 见他们两人都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了,叶富才说道:“这第三条,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条。自古以来,只有以文御武,才能保证稳定。武将职业原因,容易冲动,容易偏激,遇事总是喜欢用拳头解决。文官则不同,相对理智,也相对考虑得更加全面一些。更何况……我总不能一个人去管所有的事务吧?总要有人来帮我。可是,让谁来帮我,都必然要放下手中的指挥权。让谁来帮我,他都必须要对所有的营头一碗水端平。而这一点,我手下暂时没有武官能够做到,还是只有你们才能帮我。所以,我才说,我要以文御武。” 叶富这三点理由,其实就可以归为一条理由,那就是,他不相信这些武官有协助他管理部队的能力。他们或许可以守御一方,却难以统领全局。所以,他才要用这些文人。 而还有一点,他没有说清的。 那就是,他需要更多能够识文断字,能够博古通今的文人帮助。这两个人,王致、许高卓,在这个时代,还并非是绝对的佼佼者,否则,也不会轻易落到叶富的夹袋之中。他们就是叶富招揽更多儒士的千金马骨,只有有他们的存在,只有他们受到了重用,才能吸引更多的人为叶富效力。 更何况,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这样的诗句,都是文人写出来的。但凡是男人,心底里都有跃马疆场、指点江山的梦想。否则,哪来那么多愿意做监军,愿意做督师,愿意被人家称作‘大帅’的文官呢? 这些人也有报国热情,比起在底层混起来的老兵油子要好用得多,只看该如何使用。 “好了,若是你们没有其他的看法,那我可就安排了。”叶富说道,“自古以来,都讲究个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带兵,无非就是养兵、用兵两件事。之前,一直都是养兵与用兵是归于一处。但现在,我要把养兵和用兵分割开来。” 叶富说到了关键点上,王致和许高卓两人自然就愈发认真起来。 叶富吩咐道:“许先生,今后,包括这十二个军堡军队的日常训练、作战、测绘、情报等等,涉及用兵的事务,就由你来负责了。当然,也包括替我捉刀代笔,参赞机务。” 许高卓当即起身应道:“是,学生一定会竭尽全力,辅佐大人,成就一番事业。” 叶富听到前面倒是还没有什么,等到最后面的那一句的时候,他眉头就不觉间蹙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许高卓话里有话。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来,他这话的意思到底在哪里。 想不明白,索性就不再想了。他转而望向王致,却发觉他脸色又有些失落。 心中不禁琢磨这个家伙,倒是真有些心理素质不太好。 不过,这倒也不是能够着急的事情。他现在手中没有人可以用,唯有的这么两个人,非得用好不可。心中暗叹一声,他对王致开了口。 “王经历,你要替我打理的事情,虽然听起来似乎没有打仗那么过瘾,那么容易出彩,但也是重中之重。我刚刚也说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到底还是养兵的日子比较多,事务也比较庞杂。” “我具体的给你说一说,你且听一听。自今日以后,我叆阳下属十二个军堡的军饷、军需、军械、物资运输、财务账目,以及武器的研发制作、推广,都由你来负责。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各种基础建设。比如说,我们马上就要遵从熊经略的命令,整饬军务。首要的一点,就是整修城墙,挖布战壕。除此之外,还要给讲武学堂布置校舍,安排校场,这些细务,都需要你来负责。另外,有一件事情,虽然不需要你来负责,但我却需要你尽快给我推荐一个人选出来。” 叶富说着之前的事情的时候,王致还只顾着一个劲儿的点头,越听越觉得自己有受到重用的感觉。而当他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王致却不禁就愣住了。 要他举荐人才?举荐什么人才?这要如何举荐? 实际上,叶富从最初知道自己要接任叆阳守备的时候,就已经在考虑要成立这个部门的问题了。发生了许品功的事情之后,这种需要就愈发的迫切起来。 他之前就很知道,辽东军中有很多软骨头的家伙,一手拿着大明的军饷,一手早就冲着后金举起白旗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军中,竟然还有许品功这种,明目张胆、一次又一次的纵敌深入,还妄图隐瞒实情的军官! 他要建立的,就是这么一个用于监控军中的反谍部门。 叶富对王致说道:“你也知道,我辽东军中,内存异心的官兵,不在少数。另外,还有趁着招兵的机会,由后金或是蒙古,渗透进我军中的奸细。这些人的存在,平时尚且看不出太大的问题。可若是一旦发生战争,这些败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所以,我要建立一个护军司。专门用于监督军中此等潜藏的败类!另外,我们军中没有统一的军法部门,军中纪律,就也由护军司来监督,负责处罚。” 王致皱眉道:“大人,那您是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铁面无私,刚正不阿。这是必要的!”叶富试图用语言形容。 王致略略点头,“下官倒是又这么一个人选,却不知道,大人能否受得了他……” “不,暂时不需要他马上把部门建立起来,也不需要他马上走马上任。你待会儿把人选告诉我,然后,不管你选中的是谁,让他去参与这次叆阳讲武学堂的考核。顺利毕业,我才会用他!” 王致顿时不明所以。 第48章报效明主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高卓心中,却有了那么一丝想法。 叶富此举,不可谓不高明。 许高卓是知道的,叶富建立这个讲武学堂,本质上来讲,就是要培训听从他命令的合格军官,而这些底层的军官,以后将是整个宽叆一线防布的中坚力量。他们会逐步替代上层军官,甚至于,会通过升迁、调任这种途径,达到叶富可以控制更大范围的目的。 这就如同当年的东林书院,一个小小的东林书院,培育出来的东林党,却已经成为了朝堂上争锋的最有力的力量。 让王致不要把人选说出来,而是要将人直接安排考核,进入讲武学堂之中。 实际上,就是叶富的一步棋! 如果这个王致推选的人选足够得力,只需要经过这一期的学习之后,可以说,虽然他还没有明面上展开自己的工作,但内里,他却已经牢牢地为叶富把控住了这些底层的军官。 而这个人到底是谁? 同样,只要他足够得力,许高卓怕是直到护军司成立的那天,才会知道了。 明知了叶富的想法,许高卓并未觉得到底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更不会觉得自己是被监控起来了,有什么不满。 反而是,对于叶富这种行为,他是非常看好的! 他一生功名无望,得以投效明主,实在是他最大的梦想。 从前没有机会,现在既然得到了这样的一位明主,他可是生怕这位明主太弱,更是生怕这位明主不知道自己的忠诚! 有人监控?那最好!最好让叶富明明白白,到底谁才是对他最忠诚的人! 反观王致,则显然开始忧心了。 他是文官,天生对于锦衣卫、东厂这种监控机构比较反感。即便明知道叶富似乎不是打算监视他用的,但到底还是不舒服。 对于他们二人的情绪,叶富看在眼中,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 书房外。 王致看着大步而去的许高卓的背影,几步追上前,喊了几声,“许先生,请留步!请留步!” 许高卓转回头,温和的一笑,“王经历,学生表字逢端,您称呼学生表字便是了。” “哦,逢端兄。”王致和许高卓难得相处融洽,倒是有些不适应,他和许高卓相伴走了两步,才低声道:“逢端兄,刚刚大人所说的,要简拔人才的事情,您可听到了?不瞒您说,我这夹袋空空,实在是不好推举谁啊!不知道,您可否有意见……” “这个怎么好由学生来做呢?”许高卓连忙摇头,“大人刚刚才吩咐了,要您推举这个人选。而且,在此人毕业之前,学生应该不太适宜与他结识的。因此,还请王经历见谅,学生不能从命。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学生要去做事二来,王经历,就此告辞,您请留步!” 王致站在院中,看着许高卓匆匆远去,有些不知所措。 而与此同时,书房内。 靳一川为叶富倒上了新茶,在他耳边轻声道:“叶哥儿,那王致,我看着不像是什么老实的人呢!你是不知道,他刚刚出去,就叫住了许先生,要跟他说悄悄话。这种喜欢联络这个,联络那个的人,叶哥儿,你喜欢吗?我怎么就觉得,用起来,这么不靠谱呢?” “人嘛。”叶富喝了口茶,低声道,“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这都是难免的。你若是不放心,就替我多盯着点儿吧。” “我?我怎么成?”靳一川连忙摆手,“不行的,不行的,我干不了这个事情!” “怎么干不了?”叶富笑道,“我倒是觉得,你会是个不错的人选呢!一川,你是我身边的人,咱们两个是发小儿!我除了信你,还能信得过旁人吗?再说了,咱们不是兄弟嘛!你难道就能忍心,看着我被他们欺来瞒去?你就当帮帮我!” 对付不一样的人,有不一样的办法。 比如,靳一川这个人,叶富知道,虽然用命令的形式,他不会不听。但还是不如直接和他们打感情牌,这样的效果要好! 果然,听了叶富的话,靳一川立马就答应下来,“好吧好吧,都说了是兄弟了。我若是不帮你,那岂不是太不讲义气?我倒是真的不擅长做这个,等到过一阵子,你有替补的好人选了,到时候,我再让贤就是了。” 叶富没有合格的军训教官。 这在讲武学堂是最大的问题! 那句话不是那么说来着吗?只有教不好的老师,没有教不会的学生。 别说讲武学堂的学生都是从各营以及民间精挑细选出来的,就算是真的能力不行,但只要有优秀的教官来教,总能教成个样子来。 叶富对此暂时也没有什么太好的解决方法。 没有教官,整个大明朝,他现在也都想不出有哪一位有可能能够胜任这教官的位置。如此一来,也就只能是退而求其次,先训练一些简单的内容了。 好在,叶富来自于后世。 他当时读的那个大学,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名校。 作为文科生,又是喜好历史的文科生,可能也是性格使然,他在高中的时候还是比较缺乏锻炼的,没有大多数理工科的学生那么热爱运动。 但等他上了大学,没几天就开始的军训简直是训到他怀疑人生。 每天绝对严格的队列训练、军体拳训练,不定时的抽查内务,已经可以让这些刚刚入大学的学生体会到‘准军事化’是什么感觉了。这之外,最痛苦的是,还要加上每天二十公里的拉练。 整整将近一个月的军训下来,基本上可以算是脱胎换骨。 当初军训的时候,叶富自然也和其他的同学一样,抱怨学校、抱怨教官,但在经历了漫长的军训之后,绝对不同于前的健康身体,还有训练养成的良好的作息时间,这些带来的益处,却让他对军训有了不同的理解。 当初训练自己的亲兵旗的时候,他就参照着自己当初军训的内容和标准,再加上道听途说的当代军队的新兵训练标准,写出了一个训练纲要来。 靳一川对他的命令一向是坚决服从,施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成果叶富也已经看在眼中。 这一次,便是把这个训练纲要的改良版拿出来,先作为讲武学堂一期生的第一本训练教材。至于之后的训练,那就真的是要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49章气得吐血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至于教官,这就容易找了,从亲兵旗抽调,按照平时的考核成绩和靳一川的个人推荐,一部分安排做教官,一部分安排做学兵大队总、区队总等等。 勉勉强强凑够了教官的人数,叆阳讲武学堂第一期学兵就这么开学了。 只不过,身为学堂的挂名堂长,开学仪式上,叶富却以巡视城防为名,并没有出席。 ~~ 所谓的开学仪式,大概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开工饭。 职任叆阳讲武学堂总教谕的许高卓走马上任,简简单单的说了几句不疼不痒鼓励的话,然后便是吩咐伙头兵上菜。 一个圆木桌坐一个小队,一共十名学兵围成一圈。学兵加上教官,一共三十多张桌子。每一桌都是四凉八热一道汤,荤素搭配合理,在这个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的时代,对于这些底层上来的学兵而言,简直是看一看都觉得诱人。主食是白米饭、白面馒头,敞开了吃,平日里,即便是甲等灶,都吃不上这个。 虽然开学第一天没能看到叶富,的确有些遗憾。但就这么一桌丰盛的菜肴,也足以让他们开心上好一阵子了。也就是这时代没有手机,否则,非得挨个发朋友圈,跟原来的苦弟兄们好好的炫耀炫耀不可。 尽管绝大多数人是满意的,但任何时候,倒是都少不了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譬如第五区队第三中队第一小队的一名学兵,自从坐下来,就一直在那儿絮絮叨叨的低声嘟囔着什么。 许高卓刚刚在上面说,他就在下面说。 本想着开学第一天,彼此之间都留一些颜面。顺便,也是希望这些学兵可以过好这接下来一年的学业期中唯一可以称得上舒服的一天。许高卓便什么都没有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完话便下去命令开席。 可谁知道?吃着饭,这么好的菜,居然都堵不上某些人的嘴! 许高卓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背着手走过去。 “还说是挑的什么精兵呢!先前,我还当是叶大人要训练嫡系,这才报的名。不然的话,我在队里的时候,那也是一人之下,很多人之上嘛!何苦来受这个活罪?” 身旁有同小队的好心学兵提醒他,“快少说两句吧,这么好的饭菜,就算是受活罪,那咱们也认了啊!毕竟,当初考进来,不是也没人逼咱们?更何况,你看看这菜,我长这么大,都还从来没吃过!只在饭馆里看到过旁人吃!快吃饭吧!别抱怨了!” “抱怨?我抱怨?”那学兵俨然很不服气的样子,“你们没听说吗?咱们这些人,以后就是要做大事的!叶大人亲自下令拣选,给你这么好的东西吃,难道还不足以证明重视吗?但叶大人这事儿做的还真的是不好,他不亲自来,大伙儿怎么能够相信他是看重大伙儿的呢?就算有再好的饭菜吃,依我看,也不如大人来说两句话,来得提气。” 他正说话间,冷不防就看到人影投在了自己的碗中。他愣了一愣,随后抬了头,“许总教谕……” “站起来!”许高卓面色严肃,命令道。 那学兵犹豫了一下,梗着脖子站起来,俨然是极不服气的样子。 许高卓眸光一冷,对他说道:“报上你的姓名,军职,所属学兵队编号。” 学兵仰着头,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卑职耿荣祥,职任副队总,现为学兵大队第五区队第三中队第一小队学兵。” “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学兵啊?”许高卓哼了一声道,“一人之下,很多人之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大学士呢!第一天入学堂,就嚣张跋扈,胡言乱语,是谁教给你这样的规矩的!” “没人教我!”耿荣祥回答道,“若是卑职早就被教好了,那还进学堂做什么?学堂,不就是教人的地方吗?现在还什么都没教,没学好又不能怪我!” 耿荣祥的一番强词夺理,让许高卓实在是大开了眼界。 许高卓身后跟着的,正是叶富从亲兵旗抽调的教官和各队总们,他们就是这些学兵未来一年内的直接上级,可以说,就是直接决定了他们从今往后的每一天到底是吃饭还是吃沙子的人。 第一天进学堂,对于这些人的头儿,耿荣祥居然敢直言顶撞,一点儿面子都不给,这简直是许高卓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因此,被他这么一顶撞,倒是难得的愣了片刻。 随后,许高卓的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过了片刻,他招呼道:“麻小六!” 麻小六立马上前一步,“卑职在!” 许高卓指了指耿荣祥,问他道:“这是你的兵吗?” 许高卓原本的意思,说得应当是,问麻小六,这耿荣祥现在是不是他的兵,是不是归他管束。 但让许高卓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名叫耿荣祥的副队总,很不幸的,就是出自叶富当初带来的那一总旗的亲兵。 来到这里,最初被分下去做副队总,听说讲武学堂成立,就报了名参加。因为素质比较优秀,所以,理所当然的被录取。 他从前的顶头上司,正是麻小六! 麻小六显然领悟错了许高卓的意思,他当即回答道:“回总教谕的话,此人从前是夜不收,后来做了大人的亲兵,正是卑职的部下。大人初到叆阳后不久,整军经武的时候,将他下放任副队总去了。” 许高卓气得要吐血。 眼看着,耿荣祥原本已经稍稍被打压下去分毫的气焰,蹭蹭的又窜了起来。隐隐还有了燎原之势,不可阻挡的模样。 他原本是打着主意,让麻小六杀一杀此人的威风。可麻小六这一番话说出来,那根本就谈不上杀威风,而分明是说耿荣祥是叶富的嫡系,明目张胆的在给耿荣祥撑腰啊! 偏偏麻小六又并非是普通的教官,抑或是队总。 他是叶富任命的学兵大队的大队总,这三百名学兵,衣食住行都要听他的,训练,更是没有他的辅助就无法顺利进行。 许高卓太知道麻小六在叶富心中的地位了,这是正经的嫡系,要有大用的! 不知别人如何,反正许高卓自认是得罪不起他的。 见他不知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真的糊涂,许高卓一时间,也有些没有办法了。 这么一来,耿荣祥气焰更为嚣张,昂起的脑袋,几乎就顶到天上。 这么着可不行,许高卓心中太明白,这第一次如果不能压服这些学兵,那接下来的训练,就会处处有麻烦,于是,他冷着脸对麻小六道:“既然是你的兵,那他这随意跟官长顶撞,胡言乱语、扰乱军心的事情,就请你管束一下吧。” 麻小六也觉得耿荣祥今天怕是吃了火药了,往口口虽然也不太服管束,但向来也不是这么嘴碎的人呐!更何况,许高卓是叶富亲自任命的总教谕,若是把他惹火了,那不是明摆着跟叶富过不去嘛!麻小六太知道了,这种时候,他必须要站在许高卓这一边,处理的结果才会让叶富满意。 于是,出于维护许高卓威严的想法,他冷下脸,对着耿荣祥说道:“耿荣祥!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谁准许你对上官如此无礼的!还不道歉!” 耿荣祥不服气道:“大人都说不随意因言罪人,卑职不过多说了两句罢了,即便说得不对,总教谕也可以指出,那样,卑职自会改正。可总教谕明显没有道理,凭什么要卑职道歉?难道,就只是因为他是总教谕吗?” “这……”麻小六被耿荣祥当众顶撞了这么一句,眼看着学兵们纷纷都朝着这边看过来,他不禁也觉得有些面子上不太挂得住了,于是,疾言令色起来,“你这是说得什么话?许总教谕是什么人?是你能随便顶撞的吗?当众顶撞,就是你的过失!要知道,就连大人,对许总教谕那都是格外尊重的!难不成,你比大人还要尊贵?” 第50章讲武堂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卑职自然不敢同大人相比!”耿荣祥低了头,却依旧不服气,“若是大人在这儿,大人说卑职错了,那卑职跪下给许总教谕叩头赔礼都可以!” 麻小六一瞪眼睛,“即便是大人不在,也轮不到你如此放肆!马上道歉!” 耿荣祥不悦地深吸了几口气,在麻小六的眼神逼迫之下,最终,还是极为敷衍的冲着许高卓道了个歉,“是卑职的错,卑职再不会了,请许总教谕宽宏,不要跟卑职计较。” 许高卓早就被他气坏了,这会儿听了这话,只觉得是讽刺。 但人家都已经把话说到那儿了,若是不愿意原谅,跟他计较,那就是不够宽宏的意思了。 许高卓叹了口气,心中默默念了数遍‘来日方长’。随后,摆手叫耿荣祥坐下。 转头,对所有学兵说道:“各位都是讲武学堂第一期的学兵,承载着整个宽叆战线未来的希望!你们都是精兵中的精兵,未来都有机会做把总、千总、守备……但最首要的一条,就是要先顺利从这里毕业!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们!选进这里,你们是精兵。从这里出去,你们是即将承担大任的精锐。但如果是从这里被赶出去,那你们就狗屁都不如!那些看着你们从营中被选拔出去的同袍,会看不起你们!同样的训练,人家留下了,你却滚蛋了!那只能说明,你不配和人家站在同一条线上!人家是精锐,应该被追捧,被尊重。那些被赶出学堂的人呢?狗坐轿子!经不起抬举!我言尽于此,希望各位都能遵守规矩,不要因为一些完全不必要的理由,被赶出学堂,沦为他人的笑柄!” 说到这里,他也没心思吃这顿饭了,转身便走。心中只觉得,带兵,跟他想象得还真是有些区别的。他从前一直都是纸上谈兵,这回真的轮到他,才明白事事不易。 讲武学堂这边饭还没有吃完,靳一川安排的人已经将现场情况传了回去。 叶富是的确在巡视城防,最近他已经将各堡负责的千总、把总都大发了回去,要求各堡开始将工作重点放在整修城墙、重挖战壕的事情上去。 其中叆阳城防建筑的整修,自然是他关心的重中之重。 听到靳一川‘实况转播’的时候,他正和修城防的士兵搭伙吃饭。听完靳一川绘声绘色的描述,他便不禁一笑,“情况当真如此?” “确实如此!千真万确呐!”靳一川说道,“大人,您是不知道。就冲当时许先生那表情,都能猜得到,险些让那学兵气死啊!不过,就这么一来,倒是也有些好处,最起码的,许先生也算是明白了,带兵有多不容易啊!” “我让他去做总教谕,难道是为了让啊知道带兵的不容易?”叶富哼了一声道,“简直是胡闹!” 靳一川见他不太高兴,连忙劝道:“咳,不是才刚刚入学堂嘛!至于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人家还没有开始学!等学一学……” “怕是就更没有规矩了!”叶富打断他的话。 靳一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叶富的话,他一向是无条件服从的。既然叶富说不好的事情,那自然不可能好得了。 靳一川这么一琢磨,心中就大概有数了。 等到吃完了饭,叶富又随便转了几个地方,等到天色稍稍发黑了,才总算打算打道回府。 靳一川骑着马跟在他身后,差着半个马头的位子,找机会跟他搭话,问问晚上的行程。 叶富却一路心不在焉,信马由缰似的,不知不觉的就到了讲武学堂大门口。 “进去瞧瞧。”叶富下了马,将马缰随手扔给靳一川。 靳一川连忙交代亲兵去拴马,随后紧跟在叶富身后。 ~~ 叆阳讲武学堂。 第一天似乎是过得极快的,没有进行任何的训练。甚至于,一天虽然只有中午那顿饭格外丰盛,但三餐其实都还吃得很不错。让很多从未吃过细粮的士兵,都不禁感慨着大饱了口福。 饭后,也只是组织熟悉学堂的各部分职能,简单的教学了一些需要谨记的制度、规定。 总的来说,过得还是相当幸福的。 晚饭后,伙房准备了大锅的热水,供应给学兵们洗个热水澡。 叶富进来的时候,就正碰上学兵们闹哄哄的争抢洗澡水。 许高卓早就走了,这般景象,他真的是气得没眼看。 至于麻小六以下的队总们,也都不愿意在今晚还没有正式开始训练的时候,就给这些士兵以太过严厉的要求,因此通通都没有去管束。 叶富草草地看了一眼混乱的状况,便转身去了为队总准备的休息室。 果然,麻小六以下,教官、队总通通都在。 叶富一进来,以麻小六为首,所有人赶忙起身行礼。大兵小将跪了一地,叶富只哼了一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亲兵旗出身。 进亲兵旗第一天,耳濡目染、每日熏陶,自知唯一该服从、膜拜的对象就是叶富。 叶富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太高,以至于,他就这么不说话,甚至脸色还没有太难看的情况下,下面包括麻小六在内的所有人心中就都已经是慌了神儿了。 麻小六偷眼去看靳一川。 靳一川自己心里头还糊涂着呢!哪里给得了他什么暗示? 过了片刻,众人心里头大略也就琢磨过味儿来了。叶富大概是对学堂的学兵不满,不满的源头,大概是许高卓告了状了。 靳一川琢磨清楚,也知道叶富大概是因为这个生气。 他明知许高卓并未来告状,于是便悄悄地朝着门外的亲兵打眼色。自有头脑活络的亲兵,稍一反应,就明白过来,连忙跑去请许高卓过来劝说。 叶富将这小动作尽收眼底,却并未多说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些人大概跪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候,许高卓才紧赶慢赶的总算是赶了过来。 还在屋外就看到跪了一地的人,进到屋中,连忙对叶富行礼道:“大人,这么晚了,什么大事,居然还惊扰了您?学生身为总教谕,未能为您分忧,实在是无能。请您责罚!” “没你什么错。”叶富摆摆手,示意他不需要多礼。随即瞪了一眼跪了一地的教官、队总,他哼道,“都是这群混账无能!带兵是个多难的事情啊?一个个平日里横行得不得了,到头来,却连些个毛儿都没长齐的兔崽子都收拾不了。养个几十头猪,养肥了,还能杀了管我全堡官兵几顿饱饭。你们说,你们自己说,就你们这副样子,带出来那些熊兵,老子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见叶富发了火儿,亲兵出身的教官、队总们别说出言反驳了,就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埋头跪在地上,尽力稀释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们装不存在,叶富却不可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转头看向麻小六,叶富道:“你小子,麻小六,脑袋抬起来!” 麻小六依言抬了下头,没过片刻,心里就更加没底了,眼神不自觉地朝下面瞥。 “你给我说说看。”叶富用手指头点了点他,问他道,“老子吩咐让许先生担任总教谕,让你做学兵大队队总的时候,跟你说得什么来着,嗯?” 麻小六低着头,不敢吭声。 “不说?不敢说?还是老子跟你说的话都让你就饭吃了?”叶富瞪眼道:“我当时是不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跟你说,许先生,这是我请过来,帮我整饬军务的!在学堂,他的话,就是我的意思。怎么着?你是听不懂人话?今日许先生在学堂如此受委屈,难道我来到这儿,也是一样的待遇吗?嗯?说话!” 叶富说到最后,猛地一拍桌子。 麻小六吓得浑身一抖,连忙道:“卑职不敢,卑职万万不敢!卑职不敢让许总教谕受委屈的啊!” 第51章怎么又是你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你不敢?”叶富哼了一声,瞥了许高卓一眼。 许高卓愣在那儿,没什么反应。 叶富微微蹙了蹙眉毛,自觉得有些无法下台,但还是继续说道:“你若不敢,许先生何以就受了委屈了?” 叶富这样子,摆明了,就是认定许高卓是受委屈了。 麻小六百口莫辩,毕竟,许高卓受委屈,这是事实。否则,好端端的,他怎么就会被气跑了呢? 正当两人相持不下的时候,许高卓总算是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跪下,对叶富说道:“大人且先息怒!听学生说几句,可以吗?” 叶富自然要给他面子,连忙起身去扶他,“许先生,这是干什么?你且起来说话。” 许高卓固执地摇头,对叶富道:“大人,您请先听学生把话说完。” 叶富无奈,只得松了手,站在那里,叹口气,点头道:“好吧好吧,那你说,你说就是了。” 许高卓道:“大人,其实,今天的事情,并不能责怪诸位大人。学兵初入学堂,都是优中选优,考取进来的,把自己看得过于优秀,自然也是难免。诸位大人不过今日才刚刚接手,尚未熟悉,对于学兵,自然无法掌控得太好,这也是难免的。因此,学生觉得,今日之事,不应过于责怪诸位大人。更何况,今日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麻大人可是很给学生撑腰的。学生尚且要感谢麻大人当时的帮助,否则,便真的是无法下台了。大人,学生知道您在气什么,但还请您看在学生的面子上,这一次,便不要计较了吧?” “这话,真的是你心中所想?”叶富似是不相信似的,向许高卓问道。 许高卓连忙回答:“是,学生字字句句均为肺腑之言,还请大人三思。” 叶富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你起来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许高卓这才谢过叶富,站起身来。 叶富背着手,踱了两步,到麻小六身前。 低头看了他两眼,却是对所有人说道:“今天是第一次,许先生跟我说,你们犯错,也是情有可原的。就这么一次,还恰巧被我撞见了,也算是你们倒霉!原本,我是准备借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你们一番的,免得你们一个二个都给我吊儿郎当,不把这学堂当个正经事情来做!但是,许先生的面子我不能不给。既然今天劳动了许先生亲自出来为你们说情,我看在许先生的面子上,就暂且姑息你们一次!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再敢有下次,我不管是谁的错误!但凡让我知道,许先生再在学堂受半点儿的委屈,一人犯错,所有人受罚!到时候,别怪我言之不预!” 叶富说完这话,似是怒气尚未消干净,坐下来,深深吸了两口气,才把心火强压了下去。 许高卓看着地上跪着的这些战战兢兢的教官、队总们,才总算是知道了,当着这群丘八,还真是非得有个让他们服气的人来管束才行。但他同样知道,叶富此举,并非是真的对这些人有多么的不满。十分的怒火表现出来,大概有那么一分、半分是真的就不错了,剩下的,统统都只不过是在为他许高卓撑腰罢了。 许高卓既然知道,就自然不会让他浪费表情,连忙凑上去说道:“大人,您消消气。学生看,大人们也算是知道错了。您就不要再发火儿了?就让他们起来可好?” 叶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许高卓浅浅的一笑,对周边跪了一地的倒霉有了许高卓这话,再加上想起叶富之前的吩咐。 麻小六带头,众人连忙叩谢叶富,起身后,又谢过了许高卓。 一番排头打下来,他们现在还是晕晕乎乎呢! 只觉得叶富是真的看重许高卓,日后,对这个文人,说不得要多留出三分力气去应对了。否则,叶富发起火儿来,可真的不是闹着玩儿的。 ~~ 时间到了这个时候,外面争抢的声音才小了下来。 该洗澡的都洗过了澡,但院子里还是有东窜西窜的学兵,不时发出嬉笑的声音。 麻小六听得头皮发紧,靳一川也不禁瞪了他两眼。 叶富这可是第一次巡视讲武学堂,这幅没有规矩的样子摆出来,那不是擎等着他发脾气的嘛? 不过,这倒是误会了叶富。 他今天发火儿,真的就是纯粹要给许高卓撑腰,而装出来的火气。 他自己也带过不少兵了,自然知道,带兵,那哪里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形的? 别说这些人里头还有相当一部分是从百姓之中直接招募进来的,即便是那些原本的低级军官和士兵,都未必真的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初到一地,不服管教,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 个性要打磨成共性,这需要相当的一段时间,用心去磋磨。 否则,若是带兵那么简单,随便往个学堂里面一丢,自己就成才了。那叶富还花着么多心思做什么?修城的人手尚且不够,学堂一天的开销更是惊人,这么下血本,不就是为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可以训得他们基本像个样子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练兵固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有些事情,却也是不能惯的。一经发现,必须迅速解决。这次的事情固然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但若是不管,任由其发展,那有一,则必然就会有二。顶撞官长这种风气一旦养成,再想改,那可就困难了。 所以,叶富此来,还有另外的一个目的,那就是给所有的学兵立下‘令行禁止’的规矩。 他转头看了看许高卓,问道:“今晚有什么操课安排?” 许高卓回答道:“今日是让学兵适应环境,夜里并未安排操课。” 叶富摇了摇头,“若是适逢鞑子进犯,他们今晚就得上战场!既然选了这条路,操课,那就是一刻片刻都耽误不得!命令,集合,我有话说!” 蛋们说道:“诸位大人请起吧,这次的事情,大人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了。” 在经过一番整军经武之后,叆阳军堡内的军队实际上素质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但这种提高显然是没有什么底气的,一旦将其打乱,或者是换上一个环境,极有可能在短暂的时间之内原形毕露。 比如,此时站在叶富眼前的这些,名义上是从各堡、各营中选拔出来的精锐,即便是再不济的,也是民间选拔出来的优秀学兵,然而,一个最普通不过的紧急集合,就搞成这幅狼狈的样子,也算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时隔整整两刻钟,当所有人丢东落西,终于在校场上站得稍稍像个样子了,叶富站在木头搭起的台子上向下看,面容冷得如同寒冬的冰面一般。 “你们……这是在逃难?”叶富眯起眼,目光扫过一排排站得歪歪扭扭的队伍,语气极为严厉,“从山海关,到宽甸,我见过很多军队,也参与过大大小小很多的战斗。说实话,我还是头一次,在自己的校场上,见到如此狼狈的军队!一支战备状态的军队,居然如同战败逃难一般。你们,也配穿这身军衣?” 说到这里,他反倒是嗤笑了一声,“倒也对,你们之中,还有人没有穿军衣!” 他说着,背着手从台子上走下去。 来到第一排士兵的排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看清楚他的面容,叶富倒真的是不禁一笑。 “怎么又是你?”那士兵的脑袋低下,脸刷的一下便红了。叶富看着他的目光颇为玩味,浅笑着,低声问他,“你该不会……走的是我的后门吧?” 谢勇,曾用名谢二狗。 之前是叶富的亲兵。 说起来,他跟叶富还真的是有缘极了。 总是能够在各种各样的场合,以各种各样不同的意外方式,吸引到叶富的注意力。 第52章别怪我不客气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譬如说这一次,他真的只是恰巧因为身高的原因被安排在这个位置上,就恰恰被叶富给发现了。 叶富之所以说他走后门,也是有根据的,并非只是调笑而已。 还记得那次伏击战,有一个士兵由于慌张,率先射出一箭,差点儿打乱了叶富的布置,险些就坏了大事。 事后,麻小六痛骂部下,谢勇在那之后,私底下主动找到麻小六,向他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麻小六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可说起来,谢勇干的却也不是可以被简简单单原谅的事情。 于是,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麻小六可是半分没让他好过,狠狠收拾了他一顿之后,还给叶富提议,要将他踢出亲兵旗。只不过,叶富没有答应。 倒是叶富小看了麻小六要驱逐谢勇的决心。 他当初未能如愿将谢勇踢出亲兵旗,心里头一直就惦记着这个事情。适逢讲武学堂招兵,他又是既定的学兵大队队总,绝对的‘实权派’,就这么着,利用职权,把谢勇给塞进了学堂里头。 倒不是真的指望把他训出个什么好样子来!就是单纯的想在以后学堂的考核之中把他刷掉,紧接着,就可以凭借着这个理由,给他随便塞进哪一个营头都好。总之,这个人就可以从亲兵旗彻底滚蛋了。 叶富本来是没有猜到这一节的。 但就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跟在他身旁的麻小六突然就抖了一下。很莫名其妙的抖动,惹得叶富不禁多看了他一眼。结果就发现,这小子居然有点儿心虚? 这么一发现可就不得了了,叶富立马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本来打算说的话,犹豫了片刻之后,索性不说了。 他勾勾手指叫过麻小六吩咐道:“这个学兵,不准开除。但其余的规矩,都一视同仁。若犯了该开除的错误,或者是考评成绩不合格,就取消其本年度毕业资格,但依旧随队学习。他毕业测评的时候我要亲自看,平时的表现,也会不定期抽查。若是谁再敢给他开后门,别怪我不客气!” 麻小六满头汗,连忙答应下来。 而比其他,脸色更为精彩的显然是谢勇。 实际上,谢勇又不是个傻子,怎么可能真的不知道麻小六帮他走这个后门的意义所在? 更不夸张地说,在此之前,他一直是有些自暴自弃的。 明明进了亲兵旗,又被人家赶回去,这得是多伤颜面的事情啊?更何况,用的还是这种方式!这明摆着是说,你能进亲兵旗,实际上就是因为大人看重你。但就凭你现在这个怂样子,就连大人,都已经是护不住你了! 谢勇原本想着,就顺了麻小六的意思,退学算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材料,和那些精兵比不了。 但叶富今天的话,却无疑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 叶富还信任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叶富的话,是无异于给他开了一扇最大的后门。 而与此同时,更是给了他底气! 如果说,之前的他,还要担心,如果他明明表现得没有差错,而教官或是队总们却挑他的毛病,硬是让他退学,他也是毫无办法的。但现在,他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去担心了。 叶富发话了。 虽然不该他过关的,当然没有人敢去帮他作弊。但本该给他顺利过关的,也就绝不会有人可以为难他。 谢勇不觉间抬起了头,看着叶富,目光中满是谢意。 叶富嗤笑一声,对他道:“别以为是为你好!好歹也是老子的亲兵,居然混得这么惨。说出去,要丢人的还是老子!你丢你自己的人,没关系,但你要是丢老子的人,那可不行!好好学吧,要是以后还弄成今天的这副样子,要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日子还长着呢!” 说完这些,叶富从谢勇的面前离开。 麻小六跟在他身后,路过谢勇的时候,狠狠转头瞪了他一眼。 谢勇身上一颤,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冷意,对自己未卜的前程,不禁担忧起来。要知道,这位主官可是看他极不顺眼的。踢出去是不可能,但设若是要折磨?那办法可就多得是了! 从谢勇身前路过之后,叶富的脸色又恢复了一片冰寒。 越过几个士兵,他都紧皱着眉头,显然是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终于,在其中一个士兵面前,他停下了脚步。 “报上你的姓名,所属番号。” 番号一词出自日语,流传到中国大概是明代时期的事情。叶富没有注意到,就随口问了出来。 那士兵一时间没有听懂,只当做叶富讲的是他听不懂的土语,就大致猜测了一下,倒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挺胸抬头,回答道:“卑职耿荣祥,职任副队总,现为学兵大队第五区队第三中队第一小队学兵。” “一小队的副队总?”叶富明知故问。 耿荣祥连忙回答,“卑职原任副队总,现在只是一名学兵。” “哦?这么说,你还有回去任原职的打算?”叶富哼了一声,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对周围的士兵们说道,“如果你们都有这样的念头,趁早给我收拾掉!你们知不知道?我养一个学兵,要花多少银子?嗯?你们一个月的月饷,很可能是贫苦百姓家庭,一年的花销!谁要是给我打着骗银子的心思,在这儿给我混日子。还妄想着,以后大不了返还原部队,一样做你们的太平官儿。那我告诉你们,算你们想瞎了眼!从前,我还想着,给你们留条退路。但现如今看来,给你们退路,你们就压把老子往绝路上逼了!一群废物!给我听好了!今后,凡是因为个人的懒惰、错误,被讲武学堂退学的,一律发去给我筑城挖路!白拿了我多久的饷银,就用三倍时间的白工赔给我!” “大人,卑职不是这个意思!”耿荣祥见叶富的话稍稍一停,连忙见缝插针,试图去跟叶富解释。 可叶富却不是许高卓。 许高卓到底是书生,没有亲自带过兵,自然要受气。 叶富却不同! 他带过兵,而且,带过精兵。 他麾下的夜不收,曾一度是杜松手下的精锐,只不过杜松傲慢自大、不会用人罢了。 耿荣祥是叶富一手带出来的老部下,叶富要是连他也压不服,那还做什么守备?趁早解甲归田,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叶富丝毫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只骂道:“混账!我允许你说话了吗?军队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我告诉你!军队之中,最重要的是纪律!别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午饭的时候,堂而皇之的顶撞我的总教谕的就是你!你什么意思?总教谕没有带过兵,没有打过仗,你就可以不尊重他吗?他做得了老子的主,难道还做不了你的主吗?” 耿荣祥被他骂得不敢说话了。 叶富怒犹未散,退开两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不得不说,这小子确实是可以称得上‘精兵’两个字的。起码在所有人中,他的衣着还算是比较整齐的。不像其他人,邋邋遢遢,丢东少西。 而且,站着,也像是个站着的模样,这让叶富十分满意。 但此时,他却不能表现出丝毫满意的模样来,反倒说道:“怎么?你是不是以为,你穿得这么整齐,第一个来到校场,又站得笔直,丝毫不违反规定,我是一定要夸赞你不可的咯?” 耿荣祥连忙道:“卑职不敢!此乃卑职本分。” “这当然是你的本分!”叶富喝道:“不仅仅是你的本分,也是你们所有人的本分!有一番话,我刚刚已经跟你们的队总,你们的教官,说过了。现在,我再说给你们听!如果现在鞑子兵进攻,你们今晚就得上战场!可是你们看看你们的样子!就这么一副德行!轮得到你们上战场吗?还没等你们踏上战场,就已经死在被窝里啦!还有你!” 叶富指向耿荣祥道:“第一个出来,你很厉害嘛!那我问问你,如果鞑子骑兵此时攻进城内,你的弟兄们还躺在被窝里没有出来。你一个人穿这么整齐,有什么用嘛?是穿戴整齐一些,准备投效新朝还是怎么着?我告诉你!你们也给我听清了,记住了!我为什么让你们十人一个小队?我为什么选拔了中队以上的队总,却没有安排你们这十人小队的队总?你们十个人,是一个集体!在学堂里,在战场上,你们十个人,就是一个人!一个人跑得快,那是送死!给人家各个击破的机会!十个人都快,才有可能发挥出战斗力来!” 第53章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耿荣祥低下头,不敢再声辩。 叶富也不再盯着他,缓了缓语气,转身走回了台子上,对兵士们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宽叆防线未来的希望!值此辽东破碎,强敌压境之际,为保家国,为练强兵,你们就是基石,就是种子!我可以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倾尽所能,给你们最好的待遇!但你们也得答应我,倾尽全力,练出个样子来!” 随着叶富的一番脾气,士兵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但叶富的脾气,却俨然并没有就此发完。 说完这番话,他的语气又严厉了起来,“刚刚说的是大家,现在,我说下中午发生的个体事件。其实,也不能算是个体。我知道,你们之中,有不少人,都和耿荣祥有着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人家胆子大,你们胆子小。人家敢于开口,你们连屁都不敢放。” 下面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叶富的身上。 叶富深吸口气,对学兵们说道:“今天,我来这儿,原本就是要发火儿的。是你们许总教谕给你们求情,让我暂且不要跟你们计较。但是,这件事情,却还真的是不能就这么算了。耿荣祥!” “卑职在!”耿荣祥上前一步,单膝跪地。 叶富吩咐道:“第一天开学就顶撞上官,你也算是个了不起的!给我听好了,本月的学业考评,拿个头名,我才真的饶了你!若是拿不到头名,咱们新账老账一块儿算!” 自被叶富那晚整顿过一次之后,讲武学堂在接下来的几日里面,都陡然变得井然有序起来。这样的变化,让许高卓都感觉到了格外的意外。 而此时的叶富,却在自己的书房之中,就新绘制的装备图跟王致争的是面红耳赤。 “朝中规制,典籍有记载曰:太祖尝命制军士战衣,表里异色,令各变更服之以新军号,谓之鸳鸯战袄。其长齐膝,窄袖,内实以棉花。这是我大明军士规制之内的军服,怎么能够随随便便的更改?” 王致在这方面似乎是格外的不通情理,无论叶富怎么说,他就是不同意。 “红色战袄,在辽东并不实用!”叶富敲敲桌子,对王致说道,“你想,辽东有足足大概小半年的时间,都是漫山大雪!满地银白!雪地之中,红色多显眼?士兵穿着红袄,往雪地里一戳,那简直就是活靶子!不用说鞑子骑兵本来就精于骑射,就算是不精于骑射,想要射中,都太简单了!我们之前就吃过这种暗亏,鞑子有不少哨骑,都是在铠甲外面再添置白色布料作为伪装的。如果再不改进,日后还是要吃亏!” “那夏天呢?”王致不服气地反驳道,“如果是夏天,漫山青翠的时候,白色的战袄那不是也很显眼吗?” “白色到时候的确是很显眼,但红色同样显眼呐!”叶富说道,“所以,咱们要准备两套服装。夏天的时候,穿着这一种偏绿色的;冬天的时候,就穿着这一种白色调的。而且,这还可以节省材料不是吗?” “这怎么节省材料?”王致不以为然。 他心里琢磨的是,原本发一套衣服就可以了。现在,叶富这样的想法,一年就要发两套。这么多士兵,每人发两套军服,那要用掉多少布料? 叶富看出他的意思,不禁摇头,“王经历,咱们的士兵是要打仗的!作战之中,就算是铁甲都难免会毁坏,又更何况是布料呢?磨损、破碎,都是常事啊!若是打起仗来,一个士兵,一季两套衣服都嫌少。若是一旦破了,根本没有替换的。咱们之前的鸳鸯战袄,那必然是要在里面填充棉花的,无论冬夏,都这么穿。之所以可以,没有人中暑,那是因为里面的棉花它根本就不是棉花,那不暖和!冬天,被冻死的士兵难道是一个两个?我现在画的这种军服,不仅设计形制上本身就节约了布料,更加实用,而且,冬天就老老实实往里头填棉花,夏天就单衣,倒是更凉快些。” 王致没有话可以反驳,只是依旧盯着面前的图样,不停地慢慢摇头。 其实,若要他来说,他的确也是觉得,叶富画出来的这个式样的军服要好看一些。 叶富画出来的军装图样,主要参考了近代军服的样式,但还是考虑到明代穿着的特点和战场需要。 上衣长至膝盖,立领,对襟。由上至下,一共是八颗盘扣。腰间系铜扣皮带,考虑到佩刀的需要,无论官兵,一律带斜肩带。配发仿后金军制的兽皮靴,冬季可以填入棉花保暖,且无论冬夏,穿着都非常轻便,也不易损坏。 本来还打算做肩章、胸章之类的,后来考虑到自己立足未稳,这些落人口实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给士兵统一制作军装倒还是小事情,毕竟,士兵没有衣服穿,很容易出事,身为指挥官,不得不考虑。更何况,他设计的衣服,实际上除了颜色比较另类之外,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但若是被扣上私自制作官服的帽子,那可就是大问题了。 从外形上看,王致是无法说服叶富的,心中细琢磨了一番,又另辟了一途,对叶富说道:“大人,不是下官不同意给士兵统一配发这样的衣服。实在是,这样的衣服,除了好看……哦,当然,您说的隐蔽性也是其中的一个换装的理由。但您看,无论骑兵、步兵,大多都要配甲,否则……” “谁说穿了军衣就不需要配甲?”叶富反问道,随后,指着自己的图样对王致说道,“事实证明,布面甲比起普通铠甲更为实用,我这军服内部衬甲,实际上,就是布面甲。这种盔甲虽然防护力度比起铁甲来要稍弱,但益处却很多。起码,在现在这样的天气,不需要整天担心盔甲会因潮湿而生锈。同时,铁片在阳光下反光,那是最容易暴露自身的取死之道,藏起来,则可以做到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王致不禁皱眉,“大人,下官实在是不能明白。我们一向教导兵士,要作战英勇。您为什么却处处想着隐蔽,想着藏起来呢?” “这有区别吗?”叶富反问。 王致解释道:“这自然是有区别的,整天想着躲藏,下官以为……以为……” 他到底不敢直言,怕是会伤了叶富的面子。 叶富却笑道:“你是想说,所谓隐蔽,就类似于避战自保,甚至是逃跑?” 王致没有说话,看上去却事实上就是这么个意思。 叶富见状,正了正脸色,对王致说道:“这些话,你对我说也就算了,可千万不要对士兵有这样的说法。否则的话,他们怕是要觉得你这个经历司经历脑子有些问题咯。” 他这么一说,王致的脸色就变了。 第54章白色易隐蔽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却不管这些,只继续说道:“敌强我弱,在短时间之内,硬碰硬绝没有我们的好处。我们能够用的,就是一个聪明的脑袋,靠着老祖宗传给我们的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各种阵法、兵器,来战胜无论体力或是骑射都远超于我们的鞑子兵。所以,如何隐蔽自己,让自己以最小的损失,赢得最大的战果,这就是我们所必须要学会的事情!再者说,兵源不足,这也是我们的硬伤!” 王致这才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叶富的看法。 叶富趁热打铁,推了推手下的图谱对他道:“既然没问题了,那就加紧赶制吧。熊经略寻边一城一城很快就会到这里,到时候,我们起码要给讲武学堂的学兵们每人弄上一套先穿着才行啊!” 早春三月,辽东大地上却还没有半点儿回暖的迹象。冰封千里,是真正的春寒料峭。漫地大雪被寒风刮着胡乱翻飞,不时打落在行路人的身上。 此时,辽东靠近宽甸防线的一条狭窄山路上,一队骑兵正快速行进。 “经略,再往前不到半个时辰,就是叆阳军堡了,属宽甸防线叆阳守备辖下,是个很大的军堡。到了那儿,咱们就可以歇个脚了!” 被称作经略的人武将打扮,身披着轻甲,骑坐在马背上。闻言勒停了战马,伸手抹了把吹在脸上糊住了眉毛、胡子的冰晶,搓了搓双手。举目四顾,不见半分的人烟。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叹道:“但愿可以快一点到啊!这天气,可真是受不了!也不知道,宽叆防线的士兵都如何了?听说他们过得惨,大冷的天,棉衣都没有一件。令将士如此受苦,实在是我等的失职啊!” “大人怎么说这样的话?”随从笑道,“您爱兵如子,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更何况,时已入春,天气马上就要暖和起来了。想来,士兵们的苦日子,就要到了。” 熊廷弼催马前行,眉头紧紧皱着,他轻轻摇头道:“你啊,到底还是阅历浅,这战局看得实在是不够透彻!你道天气转暖,弟兄们的日子就会好过吗?这是异想天开!天气转暖,更加适宜鞑子劫掠。宽甸地处与后金交界处,更是首当其冲的苦地方。这里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啊!” 熊廷弼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 身后是保护他的骑兵,只有二十多人。 就这么一边聊着,一边走着,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还不待反应过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他只觉得自己马头突然一歪,整个马身迅速向下坠去。时间仓促之下,他实在是来不及反应。连人带马,一个猛子便扎入了雪中。 等他好不容易从雪坑里面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随同他的那二十几个骑兵竟和他都是相同的命运。有运气稍好的,倒是没有受什么伤。运气不好的,则难免扭伤了脚,坐在地上哼哼。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熊廷弼完全没有料到。 按住腰刀,警惕的向上一看,他顿时连冷汗都惊了出来。 雪坑不小,深度应当足有两人高。 二十几个人,连同着战马摔在里面,竟然还能分别占据小小的一块地方。足以见得,其底部宽度也是不容小觑的。 雪坑上方,一队白衣士兵手持着神臂弩,闪着寒芒的箭头正如同死神的镰刀,死死地钉住了下面的每一个人。 鞑子? 熊廷弼心中如此一惊。 但随即,心中就稍稍放下。 虽然这些人的装束和大明军队稍有不同,但总得而言,还能看得出是自己人。若非是逃兵、叛将,估计问题就不会太大了。 如此一来,熊廷弼强稳住心神,对着上面喊道:“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领头的人倒是没有摘下背在身上的弓弩,而是按着腰间的横刀,上前半步。眼神朝着下面一瞥,冷笑道,“我倒是还想知道,你们是谁呢!这里是叆阳守备叶富叶大人手下的宽叆防线,距离堡城不过半个时辰的路。这个鬼天气,平日里荒不见人,你们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够可疑的了!更何况,你们居然还骑着马,跨着刀。老实说,是哪里的逃兵?” “混账!”熊廷弼还尚未说什么,那随从就已经猛地吼了一声,跳起来,怒斥道:“你们可知你们做了什么?这位是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辽东经略,熊廷弼熊大人!你们闯了大祸了!你们这些**,还不快快下马就缚,给熊大人赔礼?否则,待会儿连累了你家守备大人,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熊廷弼听了这话,固然是轻轻蹙了蹙眉,但并未说什么。 反倒是上头那领头人一愣,随后大笑道:“你们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家大人也说,最近熊大帅要来巡边的。叫我等加强防卫,不得有误。以免那些不要命的鞑子抑或是流匪,搅扰了熊大帅的好心情。想不到,连你们都知道了?还敢冒充?我看你们是真的活够了!奉劝你们一句,还是早早的老实交代了吧?否则的话,到时候送你们去了阎王殿,你们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随从还想再说,却被熊廷弼拦下。 熊廷弼仰着头,问那领头人道:“你是叆阳守备叶富的部属?怎么穿成这样?” 那领头人听了这话,仿若是很得意的样子,仰着头,炫耀道:“你还不知道呢吧?咱们大人对大伙儿好得很!前一阵子不是灭了一伙鞑子兵吗?还抄剿了罪将许品功的府邸。得的钱财,全都用于给咱们赶制冬装。大人说了,吃饱了、穿暖了,打仗才有力气!身上有了力气,心里自然就有底气!这冬装还是大人亲自让人做的,说是一来,白布便宜,可以省下些钱。二来,这辽东漫天大雪,白色最易隐蔽!” 说到这里,那领头人就更是得意。 “怎么样?刚刚弟兄们就埋伏在周围,离你们那么近,你们都看不到吧?这就叫隐蔽!隐蔽好了,出奇制胜!就像现在这样!咱们是高高在上,你们呢?哼,阶下囚!”领头人摇头晃脑地说完,才又对他们说道:“看你们这样子,似乎也是咱们大明的兵吧?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去当流匪呢?饥一顿饱一顿的。莫不如投了我们吧!大人宅心仁厚,只要愿意一块儿杀鞑子,那就是自己人!以后,有我们的一份儿,就少不了你们的!怎么样?考虑考虑?” 熊廷弼心下思忱,还真的是难得,竟然会遇到这些人。否则,有些事情,他还得仔细去琢磨,才能琢磨得出来。哪里像是现在?他还什么都没有问过呢!人家就竹筒倒豆子,该说的都说了。 叆阳军堡,叆阳守备衙门后院,书房中。 得知叶富布置的许高卓如遭晴天霹雳,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好半天都缓不过神儿来。 叶富笑吟吟的看着他,“怎么?这个表情的意思是……惊叹?我知道,我这个办法还不错,但也不用这么惊叹吧?” 许高卓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才缓过神。对着叶富,便是一阵摇头。 “大人!”许高卓几乎是带着哭腔喊道,“设若我知道,您竟是如此的胆大包天,真不如当日就被您一刀砍了,还来得更痛快些啊!” “这叫什么话?”叶富笑道,“大好的前途就在眼前,你现在却要跟我提死,这是什么道理啊!” 第55章人生如戏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前途? 会有吗? 许高卓自觉已经望见了奈何桥头,死活都不肯相信什么‘大好前途’。 他心中怎么都琢磨不开。 叶富明明有那么好的前途,却偏偏要放着广阔的天地弃之不用,而是选择那满是荆棘的死路! 这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吗? 他长叹一口气,面色终于变得冷硬起来,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天大的决心一般,一字一顿的对叶富说道:“大人,若是到时候熊大人怪罪下来。您就……您就说,都是学生出的馊主意!学生愿意替大人承担罪责,虽死无憾。” 叶富听到这里,才总算是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头,他连忙说道:“怎么?许先生?在你眼里头,我就是这样一个,愿意让下属帮我背黑锅的窝囊废吗?再说了,别说真出了事情我不会把你推出去背锅,就算是我真的是那么无耻的人,可……可说到底,这明明是要领功,而绝非是受过!为什么你一副要慷慨赴死的样子?我到底是说错什么了?” 也不怪叶富这么疑惑。 他这一招,兵行险着。 非得要非常了解对方的性格,否则绝不会轻易成功。 他自己是穿越而来的,度过很多的历史资料,所以才知道,熊廷弼这个人,实际上还是算是一位干才的。虽然脾气特别的不好,但说到底,他是希望要干实事的。 这种人,有的时候是不能得罪,但有的时候是得罪了却也不可能有关系。 譬如说,那些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的罪将,他们得罪熊廷弼,那是得罪死了!熊廷弼该杀的杀,该抓的抓,就算是官至二品的总兵官,他也绝不留情! 可再比如说,叶富这次的做法。 虽然,如果熊廷弼一旦要是知道了实情,那非得炸了不可。但叶富有把握,他绝对不可能知道真相。而且,即便以后真的是知道了真相,他也绝不会轻易相信的。 只要熊廷弼还被蒙在鼓里,相信了叶富排演的东西,那他就必然不可能视为是叶富得罪了他。反而,绝对会将叶富引为肱骨臂助,大加提拔才对! 但许高卓不是穿越人士。 他从未见过熊廷弼,对他的认识,也仅仅是停留在口耳相传、道听途说的程度上。 在他看来,无论是哪一个上官,都绝容忍不了自己的下属如此行事! 看出许高卓的意思,叶富只得给他解释道:“许先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了。不过,恕我直言,你这个担心,实在是没道理得很!这一来,熊大人是绝不会知道,我是故意派人去守着他的……” 听了叶富这句话,许高卓紧张的表情就展现无疑。 跟了许品功那么多年,许高卓算是见识过什么叫‘胆大包天’。但还从未见过,如同叶富这般真真正正的胆大包天的人! 早在一段时间以前,他就抽调了一小部分精锐的兵力,在叆阳军堡以外,逐次设卡,挖铸壕沟、陷坑。明面上的目的,自然是要防御后金的正面强袭,抑或是背后偷袭。同时,也要防御流匪、贼寇等等。 但实际上,也是直到今天,尘埃落定,许高卓才知道,叶富暗地里下达给这些精锐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围堵巡边的熊廷弼。让他看一看,叆阳堡的兵,到底有用还是没有用! 当然,连带着那一整套话,都是叶富让领头人背给熊廷弼听的。 “堂堂经略,在您的辖境之内出了事情。那就是您的过错!”许高卓试图跟叶富讲道理,“您非但没有派遣得力兵将保护经略大人,甚至于,都没有亲自出城迎接,反倒是一直就打着要将经略大人以‘流匪、叛兵’的名义绑回来的念头。大人,不管熊大人到底如何作想,反正,如若是我,咱们这个梁子,可就算是真的结下了。” “所以啊,你不是经略大人!”叶富说道,“熊大人是最重视边防的,我让他亲身体验一下城防力度,难道不好吗?再说了,他又没有证据,证明我是故意的。凭什么怪我?许先生,你且放心就是了!他就算是发火,你也不用顾忌!反正,我笃定,他是绝不会因此而给我定什么罪名的。反倒是,经此一事,我估摸着,我是十成十要走大运了!” 叶富越是这么说,许高卓心里头就越是没底。待要再跟叶富说些什么,叶富却固执地什么都不打算听。 许高卓没办法,只得低头道:“是,既然大人如此觉得,那学生无话可说了。” “唉,你啊,还是有顾虑。”叶富站起身来,走到许高卓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既然跟了我,那就相信我!我还没活够!更何况,好男儿本就该沙场建功,我这七尺之躯,还留着杀鞑子,立大功,当大官,做大事呢!可不想白白的就扔在这里。你放心吧,按我说的去做,必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许高卓叹气,“是,不管如何,学生是大人的谋士,就该为大人设想。大人听得进去便罢了,若是听不进去,学生不劝了就是。您说让学生最近整顿好讲武学堂,以备熊大帅北巡时一展拳脚,学生自然会按您的吩咐办。只是……您下次,能不能跟学生商量商量。” 下次吗? 下次再说吧。 叶富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是答应得很好。 许高卓自然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位上司实在是主意太正。绝大多数时候,他决定的事情,都没有谁能够说得服他。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叶富态度又坚决,他也就只能先就此认下。 许高卓离开署衙后没有多少工夫,城门那边就传来消息,密报说是‘熊大帅已经入城’。 叶富早已接到探报,等的就是熊廷弼。 不过,为了不让熊廷弼看出来,他是刻意准备。因此,只是装作不知。 在署衙内将新制成的面料雪白的布甲军服穿着妥当,配好铜扣皮带,将横刀挂在腰间,身上披着配发给军官的防寒斗篷。只等着熊廷弼被压入府中,他好前去‘救驾’。 好不容易等到前面禀告,说是‘嫌犯已经押到’。 叶富急匆匆从后院步入二堂,看到被士兵押跪在地上的一众人等,心中不禁狂喜。 等来等去,终于算是等到你了! 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像模像样的按刀上前,低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跪在地上的为首者连忙抬头,脸上的慌乱昭然若揭,他哆嗦着嘴唇,却在短短几瞬之间稳住了表情,换上一副怒目,对叶富骂道:“你这狗才!竟连你经略爷爷都不认得吗?” 叶富被他突然一骂,骂得竟不觉得有些发懵。 看着面前这干瘦的中年人和他唇上的那两撇八字须,脑海中不禁回想起后世看铜雕的时候,那雕塑上的‘明兵部尚书熊廷弼’的模样。心中不禁恍然,这是个假货啊! 真的是人生如戏! 第56章尚方剑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为了让巡边的熊廷弼知道自己练兵的成效,亲身感受一下自己的军纪严明、防卫得当,从而得到一些实惠的东西,也在熊廷弼心中留个好印象。因而假设伏兵,在路上堵熊廷弼。 他早吩咐下去,若是有人报出身份,说自己是熊廷弼,那到时候就把事先背好的话找机会跟他说,不要相信他的话,但你也不要给他受什么皮肉之苦。只将人好好的绑缚,带回来由他亲自判断。 这么吩咐下去的时候,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抓到一个假货! 但他转念一想,或许历史上的熊廷弼和后世雕塑上的真的长得不像呢!也是有这个可能的。 他这么一琢磨,便谨慎了起来,对那跪在地上的领头人说道:“你说你是熊经略?可有证据?” 那人昂首道:“还要个鸟证据?老子就是证据!你快快将老子放开,听到没有?若是慢了,小心老子抄你的家,灭你的族,将你凌迟处死!” 他这么一说,叶富就更加不相信了,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你说你是熊经略,我又没有见过熊经略,如何能够确定?这样吧,听闻熊经略是湖广文举、武举的双头名。卑职不才,实在是胸无点墨,就冒昧考考大人,这武举的内容吧。既是武举头名,想来,射术必然不错。来人!给他松绑,拿一张弓来!” 叶富这么一说,立马就有人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解开身上的绑绳。 叶富朝着靳一川递了个眼色。 靳一川和他是撒尿和泥的交情,自然是一个眼神儿就明白他的用意了。心中暗笑,却还是到了后头去,不多时,拿着一张弓走了过来,双手递给那自称是‘熊廷弼’的人。 叶富比了个手势,说道:“请吧,熊大人,这屋中的东西,随便您射什么。就算是您想要射卑职,卑职也站在这儿给您射。但凡是射中了,卑职立马给您赔罪。” 那人牙关一咬,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猛地一昂头,对着叶富说道:“这可是你说的,那你站着不要动,本官还就要射你了!” 叶富点点头,站在距离那人十步左右的位置上。 靳一川上前半步,有些担心。 叶富略一摆手,示意他无妨。 这话他敢说,自然是笃定了对方没这个能力。 否则,他可不是随随便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人。 那人将箭搭上,一手撑弓,一手拉弦。 不过片刻,便已经憋红了脸。 叶富看着他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却依旧无法将弓弦拉到可以将箭射出去的程度,不觉嘴角带上了浓浓的笑容。 这是他平时用来练气力的弓,比他的战功还要沉。 这张弓,他自然是可以拉满的,但没有用。拉到满弓已经用上他全部的力气,双手微微发抖,没有准头,根本达不到射箭的目的。 而面前这位仁兄,显然是疏于锻炼。 别说这张弓,就算是叶富平素使用的那张三石弓,他都未必能够拉的开。而拉弓,和拉弓射箭,抑或是射中目标,那是完全不同的三个意义。 能拉开弓,不代表能够将箭射出去,因为拉弓的幅度和作用在箭上的力度、速度是有绝对关系的。而箭射出去,是否能够射中目标,那又是另外的一个概念了。 叶富笑吟吟看着他。 那人连试了几次无果,几近精疲力竭。 叶富正想说‘不行就算了’,却陡然瞳孔一缩。 凭借着战斗经验,他猛地一闪身,手向上一架。 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质地较脆的箭支在叶富肩部的布甲处折断,那人大惊失色,想要缩手,却感觉到手腕处似乎被一副铁钳夹住了一般,半分动弹不得。 “这可不叫射箭。”叶富盯着对方的眼睛,认真地说出这么一句话。随后,手上用力一掼,将人掼倒在地。眯眯眼睛,眼神中透出凶光,“把他关起来!严加审讯!在我允许之前,不准他死咯!” “是,大人。”将人带回来的头目惊了一身冷汗出来,见叶富没事,才总算稍稍放下心。随后,便是将刚刚的担惊受怕统统换做了怒火。吩咐下属拖着这些人,飞快地退出了屋子。 叶富舒了口气,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外面禀报,“哨骑抓了几个流匪,已经带回城内,现在府外候命,大人是否要亲自来审?” “让他们进来吧。”经历了一个插曲的叶富面色疲惫,转回大案后面,坐了下来。 熊廷弼此前在沈阳的时候,也曾设想过第一次与这个‘辽东仅剩的可战之将’见面时的场景,却从未想到过,竟然会如此之戏剧化。 堂堂经略,竟然在半路上沦为阶下囚。 被带到堂上当奸细审讯不说,还被要求下跪。 熊廷弼是如何自负的人?当然不可能跪下。他昂头道:“本官是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奉旨经略辽东的钦差,并非不曾跪过人,但这小小的守备衙门里头,对着个五品千户衔的守备就要下跪?本官绝难从命!” 叶富一听这话,再看看熊廷弼那模样,实际上心中已经是信了八分。 仅存两分疑虑,他试探道:“熊大帅确实曾传讯卑职说,即将巡阅边堡,要卑职巩固边防。卑职近来一边练兵,一边修堡,另外,由于前段时间的两桩事情,还不得不一边注意着鞑子的动静。派出去几波哨骑,已经并非第一次言说‘有人自称经略’了。就在刚刚,卑职还拿下了一个胆大包天,冒认经略,意图不轨之徒。卑职位卑职小,从未得以面见过大帅。为阖堡百姓安危,不得不冒犯大帅,还请大帅见谅。” 熊廷弼原本也没有因此而怪罪叶富的意思。 这一点,倒是被叶富给算准了。 熊廷弼性格狂傲,即便他心中真的介意,但若是表现出来,那就显得他不够大度。这在他自己那里是过不了关的。因此,他不会因为这个责怪叶富。 叶富这么一说,熊廷弼反而觉得好奇,不知道这个家伙还要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叶富要再让人拿上来那把硬弓,让熊廷弼拉一拉的时候。却只听得叶富说道:“卑职听说,熊大帅有一把御赐的尚方剑,陛下钦旨,副总兵以下,可先斩而后奏,不知道能不能赏给卑职看一看?” 熊廷弼大笑道:“本官还以为你要看什么呢?不就是尚方剑嘛,看便是了。” 他说着,也不要求解绑,而是将眼神向下。 叶富一见,便顿时惊住。 熊廷弼肋下所悬,是一把外形普通的剑。他将信将疑,抽出半截来,当即便被那雪亮的刀刃给惊了一跳。 “果然是把好剑!” 叶富口中不禁如此惊叹。 熊廷弼眯眯眼睛,微微一笑,“自然是好剑!在本官手中,着实是锋利极了!本官甫一到任,就用它诛杀了刘遇节、王捷、王文鼎等诸多叛将、逃将、贪将。说起来,这一路未曾饮血,到还真的有些怕它寂寞呢!” 他这么一说,叶富仿若是被雷集中一般。 愣了愣,随后都来不及命人松绑,便已经跪倒在地,叩头不止,“卑职拜见大帅!卑职有眼无珠,有口无心,冒犯了大帅!还望大帅宽责!给卑职戴罪立功的机会!” 随着他这么一跪,周遭麾下官兵尽皆跪地。 第57章卑职尽力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哼,你这家伙倒是变脸真快。”熊廷弼哼了一声,随后便佯怒道,“蠢材!还不给本官松绑?倒是要绑到何时?” 叶富似是刚刚反应过来。 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亲自跑过来给熊廷弼松绑。与此同时,还指挥着下属,给跟随熊廷弼的随从们也挨个松了绑缚的绳子。 熊廷弼活动活动手臂的工夫,叶富就又跪在了地上。 “卑职不知是大帅尊驾,实在是冒犯了,还望大人恕罪。” 熊廷弼一时没有搭他的话,而是踱着步子,慢吞吞的绕到他身后去,走上了木台,绕到大案后面,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叶富随着他的步子慢慢转了个向,自始至终,脑袋都没有抬过。 熊廷弼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问道:“你说加紧防务,除了本官要来巡阅之外,是否还有其他的原因?此地最近很不太平?” 叶富有着前世的记忆,自然知道,叆阳是努尔哈赤的重要战略目标之一。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不出一年之内,努尔哈赤就会夺下叆阳堡,到时候,这段长城失去,绝对是明军的一大损失。为了将其夺回,毛文龙后来废了太大的力气。 而且,即便没有后世的记忆,凭借着他这段时间以来不停地派出哨骑四处查探,也已经探到了一些东西。 如今回答起这个问题,他不得不紧皱着眉头,虽然低着头,但从语气之中,也可以听得出,他话语的严肃和形势的严峻,“自从上次因罪将许品功的事情,卑职和后金骑兵误打了一次遭遇战之后,卑职就警惕起来了。大人也知道,卑职本是参加了上次萨尔浒之战的,略略知晓一些上面的事情,本以为鞑酋这次损失严重,怎么也要修整一下。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鞑子居然尚有余力,先后攻破我抚顺、铁岭两处要地。抚顺失陷时,卑职便怕了,轻骑而出,这才遇到了许品功通敌的事情。而自那次之后,卑职知晓下面军心不定,生怕乱中出错,再加上您要巡阅的消息传来,这才命令哨骑严加巡守。几番巡查下来,不止一次的遭遇后金的袭扰兵力。只不过,卑职防范的严谨了一些,才没叫他们又抢到了东西回去。” “唔,原来是这样。”熊廷弼点点头,“这倒是题中应有之意!鞑酋吞没我辽东之心不死,即便暂时不能大规模的征讨,也必然会又小股的袭扰。毕竟还是冰天雪地,离着天气转暖还有一段时日的。鞑子野蛮,靠劫掠维持军队。按理来说,你稍有损失,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只要有敢战之心,本官不会怪你!” “谢大帅!谢大帅!”叶富连忙叩头称谢。 叶富这一口一个‘大帅’,而非‘经略’,也非‘大人’。叫得熊廷弼这心里头,实在是舒服得很! 他这才说道:“尽忠职守也不是错,看在你奉职一向还算是严谨的份儿上,得罪本官之事~~就暂时不与你计较,准你戴罪立功。莫跪着了,你且先站起来吧!” 经由熊廷弼这么允许了,叶富才站起身来。 垂手躬身站在阶下,低着头对着熊廷弼,一副老老实实听命的样子。 熊廷弼多看了他两眼,问他道:“本官此番过来,可不是听你认错的。我看你哨骑巡逻得还算严密,别的事情就暂时不考教你。你且说说,有没有什么困难。若是有的话,说出来,本官想办法替你解决。” 熊廷弼是文官,叶富是武官。品阶相差又大,按理来说,熊廷弼对叶富不该有这种商量的语气。 但熊廷弼在沈阳的时候就听说了叶富的名字,其后又因为叶富的设计,而对他产生了比较好的印象。现在的熊廷弼眼中,叶富就是辽东最缺的可用之将。虽然打仗未必有多能耐,但好歹他能服从命令听指挥,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得还算是不错。 所以,出于惜才的考量,对他的语气才温和了这许多。 叶富对此自然也清楚,但让他提困难这种事情,若是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后悔可是来不及的。 更何况,熊廷弼是什么人,叶富是清楚的。 对于辽东军内部缺乏的东西,熊廷弼心里头其实跟明镜一样。 如此问出来,多半也是存了考较的心思的。 叶富略一琢磨,便对熊廷弼说道:“大帅容禀,卑职手下的确有很多困难。不过,大多数困难,卑职都可以自己克服,但唯有这么三样,实在是~~卑职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办法,还请大帅千万要帮帮卑职!否则,一旦开战,卑职怕是也只有殉国一途了。” “如何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熊廷弼皱眉道,“有什么困难,你说就是了,本官奉旨经略辽东,自然是一城一地都是重中之重,不能轻失。更何况,你下属十二个军堡形势如此重要,一旦有失,又岂是你一死能够填补的事情吗?简直是胡闹!” 他这么一说,叶富当即心中略略有底。 既然他肯解决,那就直说便是了。 叶富连忙说道:“大人说得极是!卑职也想留着有用之躯,为大明多做贡献。不说攻城略地,起码要将麾下军堡都照料周全才是。只不过,这三项所缺,卑职实在是无法了。” 熊廷弼这次没有接话,而是听叶富继续说下去。 叶富说道:“这第一条所缺,是军械!” “大帅,您是知道的。自万历三十四年起,我宽叆一线六堡便均被李帅放弃。驻军、百姓多达十数万人,尽数向内迁徙。此后,为重新恢复此地防线,废了诸多不必要的力气。然而直到如今,此地的防御依旧没有重新布置起来。不仅城墙早已老旧,而且,守城的器械一律不足。战车、火器几乎为零,仓库中即便还有,也是早已不堪使用。” “军堡的城墙、战壕,卑职已经派人重新修缮备用。而战车、火器缺乏,卑职却是无可奈何了。大帅天纵之才,当然知晓,战车、火器,那乃是我大明御敌的利器!杀伤力强,且较易操作。更何况,鞑子不善火器,这正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因此,补充战车、火器,卑职以为,是必要的。” 说到这里,叶富微微抬头,察了下熊廷弼的脸色。 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便以为他不愿意听这个。脑海之中飞快地一转,他连忙换了言语,开始说下一条。 “不过,这一则,并非是最要紧的事情。不是缺乏火器,而好的弓箭手又着实难以培养嘛。前些日子,卑职想到个办法,找到了几个木匠,命他们做了一批神臂弩出来。效仿前朝,以弩兵对骑兵,近来尝试,效果竟也不错。所以,这火器暂时有所替补,尚且不急。” 第58章好意境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相比之下,卑职要说的这第二则,就紧急一些了。大帅,您也清楚,当初放弃宽叆六堡的时候,不仅撤走了军队,而且,还驱散了百姓。萨尔浒一战后,此地原本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百姓竟纷纷携家带口的逃走。别说战后损失的兵源一直以来都无法填充上,就单说马上就要开春了,大片的荒田无人耕种,总不见得要卑职命战兵去耕田吧?” “所以,卑职以为,这一条着实是要紧的。就算大帅不能给卑职补充哪怕一件两件的战车、火器,卑职也希望,大帅可以先给卑职补充一些百姓。卑职保证,必定会善待他们。毕竟,大军的口粮,都指望着他们的!” 熊廷弼听到这里,面容严肃的点了点头,“你这话说得倒是不差。百姓自然是最为重要的,安抚流民,使其不为鞑子抓去,而能为我所用。这是当务之急!你刚刚说,这是第二则?还有一则呢?说下去吧!” “是,卑职要说的第三则,也是最为要紧的一则。即便前两则大帅均不答应,卑职也斗胆,请大帅务必答应,应允帮卑职处理好这最后一则!” “哦?是什么要紧事,比百姓还要重要?”熊廷弼疑惑道,“你说吧,只要言之有理,本官也并没有不答应你的道理。” “是,那卑职就说了。”叶富一躬身,随后说道:“卑职斗胆!前些日子,自作主张,效仿我朝武学之旧例,在叆阳设立了叆阳讲武学堂。” “卑职是这样设想的!近年来武学废置,我大明武官多为世袭,未经科途,包括卑职在内,绝大多数的武官,其实从小并未正经的读过几本书,甚至是大字不识。前段时间,卑职这守备署衙经历司的经历还痛斥卑职不学无术,遇事难免糊涂,告诫卑职说,夫若人者,不读书无以知,不好学无以谋,不经事无以立。卑职深以为然!” “因此,卑职才想着,建一个讲武学堂,如今由一名学问不错的举人管着。一来,集中训练,使其明白旗号、阵列、指挥、兵械等等;二来,也是让他们在学堂里学一些为将之道,还有兵书、策略等等。” 熊廷弼听了叶富这话,不禁满是诧异。 “你一个武官,怎么会想到这些的?”他问道。 叶富早已想好了说辞,此时不过按照早已设定好的回答说道:“卑职初到任所,也是不懂什么的。只不过,卑职经历司的那位经历,实在是位有大才学的儒士!他许是看卑职虽然愚笨,但还不至于是朽木,所以,多跟卑职聊了几句。卑职才发现,果然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很多不懂的事情,让他一讲,那就是豁然开朗啊!” “哦?真是如此?”熊廷弼笑道,“你啊,熊某为官多年,倒是从未见过你这样的武官。不过,倒是也好!书生固然有酸腐的一面,但到底比你多读了些圣贤书,多知道些道理的。知道兼听则明,不刚愎自用,这就很好!” 听熊廷弼说到‘刚愎自用’,叶富险些笑出来。 在辽东,若说‘刚愎自用’,在大伙儿心中,还有谁比得了您熊大帅呢? 不过,这话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大帅,您说得甚是。卑职现在无论有什么事情,都要找王经历,还有新近发现的那位也颇有大才的举人许先生参详参详。谈论之下,总是能有颇多收益。这讲武学堂便是他们跟卑职提议所建的。如今看来,已经初有成效。只是,卑职一直觉得,这应该和大帅您报备一下。若是能够得到您的支持,那就更好了。” “哈哈,你这么说,我若是不支持你,不是显得我气量狭小?”熊廷弼大笑几声,对叶富说道,“好吧,你说吧,要我如何支持你?” 不知不觉的,熊廷弼在叶富面前,已经不再是摆架子的自称‘本官’,也不再称‘熊某’,而是直接称‘我’。两者关系拉近,这结果着实让叶富十分满意。 他说道:“卑职的确有需要大帅支持的地方,最紧迫的,就是卑职手下缺乏人才啊!整个讲武学堂,全由许先生一人勉力支撑,实在是太累了。若是能多几个,哪怕是帮许先生誉写文案,那也是好的啊!” “哦,我明白了。”熊廷弼说道,“你这是先要兵械,又要兵源,现在又跟我要练兵的教员?好你个叶富!这些我若是都能给你,你这宽甸防线,怕不就是真的该要固若金汤了吗?” 叶富低着头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熊廷弼的判决。 半晌过后,熊廷弼终于说道:“好吧,我暂且不否定你的这三则困难。你刚刚不是说,新建讲武学堂已经开学了吗?正好,现在大概也快要到晚饭时间了。我们就去你那个学堂看上一看,若是让我满意,我答应你也是无妨!” ~~ 叆阳讲武学堂选址就在堡城内,距离署衙并不远。 叶富陪着熊廷弼步行穿过堡城内的街巷,走了不过一刻钟多一些的时间,就到了大门口。 站在门前,迎面两个门柱上的一副对联便吸引了熊廷弼的眼睛。 “这字很不错啊!”熊廷弼评价道,“刚柔并济,缓急相合,看上去就有根骨、精神!这是何人所书?哎,叶守备,你可别说是你写的。不是本官瞧不起你,而是武夫与文人本身有差别。本官听闻你是神箭手,臂力、腕力必然过人,这字虽然也有刚劲在内,但并不似是你这武夫手笔。” “大人所言极是。”叶富回答道,“这副对联正是卑职所说的许先生所写,他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却浸淫武事多年,身上或多或少的也染了些杀气。” “唔,这便对了。”熊廷弼点点头。这字他确实看好,因而便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他先是眉头一皱,随后,眼睛变亮了,“字好,词更是不错!叶守备,这句子,可也是那位许先生的手笔呀?” 叶富点头道:“那当然~~” “当然不是!” 随着这一声喊,大门内,一个衣着朴素的儒士踏着积雪匆匆而来。 他走上前,对着熊廷弼深施一礼,随后抬头道:“经略大人切莫被叶大人哄了,这两句话,确实是学生所写,却并非是学生所作。原作非联,而是一首诗,正是叶大人所作!” “哦?”熊廷弼当即看向叶富,“念来给本官听听。” 叶富低头,连连摆手,一副害羞的样子,倒是跟他的外表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许高卓笑道:“还是学生念给经略大人停吧,这原诗是,忧国耻为睁眼瞎,挺身甘上断头台。一舟风雨寻常事,曾自枪林闯阵来。” “好!好诗!好意境!”熊廷弼赞叹道,“叶守备啊,叶守备,熊某真的是小看了你!你这若还算是少不读书、才疏学浅,那怕是要愧杀多少自命不凡的儒士啊!” 许高卓见熊廷弼心情好,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之前,他实在是担心,熊廷弼会因为叶富的设计而发火。这会儿开来,他倒还算是不那么小肚鸡肠。 于是,他赶忙趁热打铁,对熊廷弼说道:“经略大人,叶大人一向自谦得很,只要是对着有几分才学的读书人,都愿意俯首听教。真正的,三人行必有我师。” “不错,不错。”熊廷弼又夸赞了两句,这才在叶富的指引下向内走去。 第59章吃的是杂粮饼子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一路都是新修缮的建筑,看上去虽跟奢华贴不上关系,却也是一片簇新。 熊廷弼一路奔波是真的饿了,再加上确实是吃饭的时间,叶富就先带他去了食堂。 离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干人等就已经瞧见了食堂外排列整齐的一行行的队伍。熊廷弼心想,大概这些就是学堂中的学员了。正想跟叶富说,索性一起吃,也好看看学员的伙食。 这话尚未出口,便听到一阵高过一阵的歌声响了起来。 熊廷弼侧耳听去,只觉得那调子简洁明快,喊声字正腔圆,大略也听得懂大半。 “~~戍国需壮士,征饷筑边墙。用度仗民力,吃穿尽皇粮。冷箭横眉对,岂敢向刀降。莫道沙场苦,纵死骨犹香~~” 熊廷弼听得认真,一时间,竟出了神。 “大帅,咱们这儿条件差一些。也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到,所以没有特意准备什么,您别见怪。等明天中午,我让人给您张罗一顿好的!” 特意与外面隔开的小隔间内,伙头兵把四菜一汤端上桌子,另外还有一盆米饭。 叶富笑着给熊廷弼盛饭,满满的一碗递过去,一旁陪坐的许高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平日里倒是从未见过这位爷竟然如此会献殷勤,只是不知道,熊廷弼这个人到底是出身怎样?若是大户人家,那可就坏了!试想,哪位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会如此不讲究就餐礼仪?只求熊廷弼为人大度一些,不要跟叶富这种混迹军营的丘八计较。 他心中正琢磨着,突然就瞥到熊廷弼的眼神不太对劲儿,似乎是很不满意的样子! 许高卓一惊,连忙想着要替叶富解释两句。 毕竟,若是只因为这么点儿不必要的小事,惹恼了熊廷弼,那简直是个灾难! 可还未等他把话说出口去,便见熊廷弼啪的一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瞪着眼睛对叶富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叶富有些发懵。 不会是就为了那一碗饭吧? 至于嘛? 给你盛饭,那是看得起你,你以为呢? 何苦来的,就为了这么点儿事情生气? 这一点上,倒还真的是叶富和许高卓都想错了。熊廷弼不是那么讲究礼仪的人,这一点,看他粗犷的性格就可见一斑。更何况,这里是军营,世家大族的礼仪在这里哪里能够讲得通? 他不是责怪叶富给他盛饭,而是对这桌上的菜十分不满。 眼见叶富没有反应过来,熊廷弼更是生气,手一指桌上的菜,质问叶富道:“本官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叶富惊得站起来,他是真的不明白,这菜没有太差劲吧?怎么熊廷弼就真的会不满意呢?他这么想着,连忙先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大帅,您看这,实在是对不住啊!卑职真的是疏于准备,明天~~哦,不,现在,卑职马上让灶上重新做。马上就重新做!那个~~一川!” 他说着,就朝外面喊。 靳一川本是在隔间门外,和亲兵凑了个桌子一块儿吃饭。听叶富一叫,连忙跑过来。 熊廷弼的脸色彻底阴了。 和刚刚在外面夸赞叶富文采时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他叫住叶富,依旧指着桌上的菜,对叶富问道:“你说,这不是特意准备的结果?” “自然不是!”叶富毫不犹豫的回答。 熊廷弼这就有些疑惑了,看向桌上的四道菜。 倒也不是什么很精致的菜肴,一看就是大锅炒的。一道土豆炖茄子,一道白菜炖肉,一道炒鸡蛋,一道炒土豆丝。至于汤,今天准备的是鱼头豆腐汤。 在熊廷弼的印象之中,不打仗的时候,士兵平日里大多都是早晚两餐。早晨吃得晚,晚上吃得早,就中和了中午的那一顿饭。至于菜肴,或许根本就不配称作是菜肴。有点咸菜,能就着饼子吃,恐怕在某些地方就已经算是不错了。 可面前的这几道菜,该有肉的菜,都是眼睛看得见,筷子夹得到的肉块。炒菜泛着油光,闻起来香味十足,不用说,盐巴也没有省着。 这样的菜,有可能是士兵们每天吃的? 熊廷弼左思右想,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思前想后半天,他索性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看架势,就是一副要去看个究竟的样子。 叶富当即就慌了,连忙喊住他,“大帅,大帅,卑职交代,卑职老实交代就是了!” 熊廷弼瞪眼道:“那你还啰嗦什么?还不快说!” 叶富似是认命般地对熊廷弼说道:“大人说得对,卑职的确有刻意准备。但也只是准备了这一盆米饭而已,真的没有其他了!学兵们吃得都是杂粮饼子~~” “那这菜呢!”熊廷弼不依不饶。 叶富连忙道:“菜是大伙儿吃一样的!” “还给我胡诌!”熊廷弼不耐烦再跟叶富磨磨蹭蹭,快步朝着外头走过去。 叶富来不及拉他,只得跟着他走出去。 饭堂大厅内,学兵们正在用晚餐。 一个小队十个人,每个小队独立用一桌,每桌都是八个菜盘,两个大汤碗,外加一盆饼子。 熊廷弼略略扫了一圈,倒是真的愣住了。 学兵们桌上的菜色与小隔间内桌上的菜色完全一致,八个菜盘,一共只有四种菜,每样都装了两盘子。至于那两个大汤碗里头,也都是清一色的鱼头豆腐汤。 所有人都闷头吃饭,好似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一样。 熊廷弼心下疑惑,不信邪地打量着学兵们吃饭时的动作。 只见这些学兵虽然吃饭的速度都很快,像是吃得很香的样子,但还绝称不上狼吞虎咽,也没有争抢的现象。桌上的菜分量很足,可以保证每个人都吃得到,吃得饱。 叶富看他愣在那儿,主动凑上去说道:“大人,咱们学堂里头,伙食是比普通的部队要好一些,我这儿的安排是这样的。学堂是所有部队里面吃得最好的,一天四顿饭,早上每人有一个鸡子,中午、晚上两荤两素,夜宵可能是粥,也可能是面条,就着咸菜吃。毕竟训练量太大,体能消耗太大,如果不及时补充能量,怕是熬不过来。次一等的,就是正常训练的部队,每日三餐,但只能保证中午吃一道肉菜,每顿饭都能吃得饱而已。再次一等的,是如今正修葺城墙、开挖战壕的那些,咱们的士兵一天三顿,管饱。来帮工的百姓供中午一顿,每人两个饼子,粥管够。” 熊廷弼听了这话,看着那些正在吃饭的学兵们,略略点了点头,算是相信了叶富所说的话,但心里头,却还是不太敢相信。 毕竟,他始终觉得宽叆一线军队实在是很穷的,却不知道,他们每天的伙食,竟然可以吃得这么好! 回到屋中,熊廷弼终于肯吃饭了。 但一边吃,却还是一边不忘从叶富口中套话。 夹起一块土豆,熊廷弼问道:“一日四餐,会不会太昂贵了?” “自然是贵的!”叶富叹了口气,“卑职前些时日不是打了一队鞑子兵,当时上报的时候就说了,有些金银用于犒赏士兵。其实~~唉,也是卑职当时含糊其辞了。那些金银,卑职只取了一小部分犒赏当时参战的官兵。而剩下的,包括大部分的牲畜,都被卑职给扣下来了。只不过,大帅,您可别误会!卑职可不是为了自己啊!” 熊廷弼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第60章当场演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解释道:“把钱财给他们,固然是能邀买人心。但这自古有句老话,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一时间手里太阔绰了,日后难免生祸事!所以,卑职才想到,不直接把钱给他们,而是把这钱,用来给他们做军衣,用来补充伙食费。这样,穿得暖了,吃得好了,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银子那么高兴,但到底,也是高兴不是吗?” “嗯,你这说得倒是有道理。”熊廷弼对此表示赞同,但依旧心有不解,“这些学兵真的有必要每日吃得那么好吗?自古以来,讲究寒窗苦读。读书要刻苦,不能骄奢淫逸,那样是读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叶富并不反驳,只是笑道:“大帅,吃过饭之后,卑职陪您去学兵队转一转吧?咱们学堂规定是三操两讲,吃过晚饭,要开讲评会。” 熊廷弼听了,也知道叶富这是打算用实际情况说服他。倒是心中觉得有些小期待,便也就不再在饭桌上跟他计较。 熊廷弼、叶富,再加上管学堂的许高卓,三个人饭吃到一半,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阵的哨音。 熊廷弼初听到还觉得有些诧异,叶富跟他解释说:“这是咱们学堂下达命令的方式,不管是起床、出操、收操、吃饭、集合等等,都有固定的吹哨子频率。您想啊,这哨子,一来它特别方便带在身上,想用随时就拿出来用。二来呢,这哨子的声音亮堂,而且,若是人这么喊来喊去,一天两天,连天累月的喊,嗓子不哑才叫怪。留着嗓子,多讲点儿知识、要点多好,能用哨子替代的,就都用哨子替代了,也是给指挥官省省力气。” “嗯,这倒是有先例的。”熊廷弼点点头,吃饭却加快了速度。 不多时,吃罢了饭,叶富陪着熊廷弼出饭堂,走到大厅里,就看到外面已经收拾干净了。桌面、地面一尘不染,椅子摆成一条线。 熊廷弼多看了两眼,却并未多说什么。 ~~ 叆阳讲武学堂选址的时候,就特意选了一大片的空地。 校场、宿舍、食堂、办公区等等,每一块都分割得特别清楚。 这会儿要去的是宿舍区,整个学兵大队如今一共是三百名学兵,住同一个院落内。 叶富一边走,一边给熊廷弼解释,“咱们学堂一共是设了五个区队,北边这一排,中间是教官宿舍,左手边是学兵第一区队,右手边是第二区队。西边这一排,靠北是第三区队,靠南是第四区队。东边这一排,靠北是第五区队,靠南是伙头兵、卫兵、杂工的宿舍。一个区队下面三个中队,每个中队一间屋子,住两个小队。” 屋内的隔音效果似是做得还不错,能看到所有的房间都亮着灯,但却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传出来。 熊廷弼正琢磨着要从哪里开始看,突然就听到‘咚’的一声。 刚刚叶富介绍的第五区队那边的门随之被冲撞开,一个学兵几乎是飞了出来,狠狠摔落在地上。 熊廷弼一惊,刚想上前去看看。却就见那屋中冲出个人来,手里拎着条马鞭子。 那人似是气得急了,直冲上前,照着那学兵劈头盖脸就是一通抽打。 熊廷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蒙了,倒是叶富反应快,朝着那边喊了一声,“住手!” 那打人的学兵没有察觉到有人,反应过来,再抬头的时候,便看到叶富朝着他大步过来。 他连忙立正站好,“学生见过大人!” “废话!”叶富瞪眼道,“全叆阳有人没见过你吗?耿荣祥,你是越来越长本事了!谁让你这么打人的,嗯?说!谁教你的!” 叶富这边骂人,被打得跌在地上起不来的学兵以为有人撑腰,连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也对着叶富站好。叶富看了他一眼,竟然又是谢勇。 耿荣祥见状,以为叶富是又要给谢勇撑腰,自然是不服气。可叶富在面前,他也不敢太放肆,斟酌着措辞,对叶富说道:“回大人的话!学堂的教官、队总们都是这么教育学生的。有些人就是脑子笨,手脚也笨,不抽两鞭子不知道动弹!学了这么久,一床被子还怎么都叠不利索!真不像是亲兵旗出来的人!也就是现在是在宿舍,学生才只抽他两鞭子,小惩大诫。否则的话,一顿军棍绝跑不了他的!” “你个混账!”叶富骂道,“你还有理了?你还有理了?我问你,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准打人了?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讲武学堂!就算是七八岁的娃娃,在学堂读不好书还要挨板子呢!更遑论是军人?但是,谁又告诉你,可以打衣服了?知道你身上穿着的这套军衣是什么价钱吗?别说这用的都是保暖的料子,价钱本就不便宜。就算是一文钱,那也是民脂民膏!谁许你这么糟蹋?” 耿荣祥被他骂得无言以对,只能昂首称是。 熊廷弼在后头看着,不禁更为不解。 若是旁的部队,那些老兵油子,别说按着叶富这么说法,学不会该打就打。等闲要是招惹到不该招惹的刺儿头,一不小心那就会炸营的!可叶富显然,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 越是看下去,熊廷弼就越是觉得,叶富练兵果然是值得一看的。 耿荣祥被叶富骂了一通,也不可能再接茬儿发火,得到叶富的允许之后,便叫了谢勇一块儿回屋。 熊廷弼对屋中的模样十分好奇,待叶富走回来,就随手指着稍远的一间宿舍,跟他说道:“去看看那间吧。” 叶富连忙点头,在前面引路,给熊廷弼解释道:“这边是第一区队第一中队,两个小队总脾气都好,没有耿荣祥那个混账这么粗鲁。” 熊廷弼没怎么听进去他的话,径自朝着那宿舍走过去。 几人叩门而入,屋内确实是如叶富所说的那样,丝毫不见耿荣祥那样的暴脾气迹象。 十八个人在凳子上面对面坐成两排,两个小队总看到有人进来便扭头查看,看到是叶富的时候,连忙命令全体起立。 熊廷弼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他的目光,完全被两侧的床铺吸引了。 大通铺,每人一床褥子、一条白床单,铺得整整齐齐,目光看过去,齐刷刷雪白一片,不见半个褶皱的地方。 每张通铺靠近墙的一侧,都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排十个叠好的被子。 关于内务,叶富是完全照搬了后世军队。 无论是哪个国家的军队,似乎都比较重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种道理。整理内务,这是作为士兵的首要学习的技能。 熊廷弼对那一个个方方正正的豆腐块儿兴趣大得很,走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按了两下,不觉间更觉得奇怪。 “这是怎么折的?”他问道。 叶富笑着走过去献殷勤,“卑职给您演示一下?” 熊廷弼自然是侧身让给他位置。 这些学兵并未见过叶富叠被子,但教官们却经常说,这是叶富一个个教授给他们的。 看教官叠被子的水平,就能估计出叶富大概水平会很不错。 头一次见,学兵们自然好奇,站在原处身子虽然不敢乱动,但面朝那边的一侧学兵却是一个个的把眼神都飘到了叶富身上。 第61章疲兵之计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实话实说,叶富的水平还是不错的。 被子重新展开,再叠好,总共也没有用多少时间。熊廷弼看着,却觉得叹为观止。 他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能把被子折的这么好。有棱有角,方方正正,随便哪里一摆,看着都顺眼。 叶富把叠好的被子重新放回原位,爬上床铺,顺手撩开床上的两层木架的帘子给熊廷弼看。 只见帘子内,下层架子上摆的是圆盆、毛巾,上层架子摆的则是一套折的整整齐齐的军衣。而架子最顶层,没有帘子遮蔽的地方,则是摆着一排兵笠。 给熊廷弼展示过后,叶富从通铺上下来,对熊廷弼说道:“咱们的规矩,即便是夜里头遇到敌袭,或是紧急任务,需要紧急集合,这被子也必须叠成这个样子的。” “哦?”熊廷弼有些不解,看了看学兵们,却发觉他们好似没有听到似的。一个个站得像是木头桩子,一言不发倒是小事,刚刚还动动眼神,这会儿却是连眼神都不怎么动了。目光死死地钉在对面的人的脸上,似是要把对面的人那张脸烧出个洞来似的。他想了想,还是问道,“这样不是太浪费时间了吗?” 叶富摇头道:“大帅,您这就不清楚了。这非但不是浪费时间,而是救命的规矩!” 看熊廷弼不能理解,叶富索性讲解道:“卑职出身夜不收,当时在外探查,谁也不知道往前一步是什么,抑或是夜里睡觉的时候会不会被人偷偷割了脑袋去,那是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遇敌的。所以,卑职才养成了习惯,无论什么时候,该用的东西都得在手边最趁手的地方准备好。练兵,自然也是遵循了这一条。” 熊廷弼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叶富继续说道:“虽说夜里头紧急集合,不一定是敌袭,即便是敌袭,也不一定需要追击,或是马上动身离开。但凡事,有备无患。所以,在我这儿,就有这么个规矩。不定期、不定时,组织紧急集合的演练。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紧急集合的哨音响起,半刻钟,全大队必须集合完毕。所有学兵装具需要佩戴整齐,不仅是兵笠、军衣、袜子、靴子穿戴整齐,弩、箭支、匕首、佩刀按规定佩戴在侧。而且,还要带上被子、水囊、挎包。被子要叠好才好捆绑,背在身上。水囊里头,无论什么时候集合,水都必须是满的。挎包里要备有定量的干粮、针线、备用的布料。另外,每个小队还要配一顶宿帐。” “这样,久经训练,形成习惯。无论什么时候,整个大队集结、动身都是飞速。在敌人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做好了长途奔袭的准备。有备而无患,这也是许先生教给卑职的道理。” “你啊!”熊廷弼笑着摇头,“你就不要再自谦了!你总说是你这位许先生教给你的,可实际上呢?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跟他,或许没有太多的关系吧?好了,走吧,今天天太晚了,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好,卑职这就给大人安排住宿。”叶富连忙在前头引路。 走得不慢,却依旧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熊廷弼跟着他走了一段,这才突然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叶守备,你不必担心!宽叆防线,在本官眼中,也是防卫的重中之重。本来,也就是准备要给你足够的钱粮人马,让你戍好边防,干大事的!直到现在,我看你还算是比较顺眼的。你可别叫我失望。明天一早,跟我去查查各处城防,看看城墙、战壕修葺,还有驻军操练的情况。还是那句话,若是你能够让我满意,我也必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叶富听了这话,顿时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多谢大帅!多谢大帅!卑职替叆阳上下官兵,多谢大帅了!” 口中这么说着,心中却想,今天应该算是糊弄过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依旧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夜晚。 安顿好了熊廷弼一行人,叶富和许高卓一路回各自的住处。 路上,回想起之前,自己屡屡产生不太平的预感。他忍不住问了许高卓一句,“最近的军报确实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吧?我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情似的。” 自从许高卓和王致在叶富的主持下进行了分工之后,所有和军令相关的部分,就都由许高卓来主持了,他陆续给叶富推荐了几个同样不得志的儒士,帮着分担一些。叶富照单全收,竟发现其中不乏比较有才能的人。 如此一来,交付给许高卓这些任务,叶富更是放心了。 如今,所有的军报,都必须要经由许高卓主持阅看,经过分类,分出轻重缓急,草拟意见之后,才会将需要叶富亲自决定的部分堆到叶富的案头。而其余只需要照例而为,或者并不重要、明显不适合的事情,则由许高卓统一批复。无形之间,减少了叶富很多的工作量。 叶富对此基本满意,而现在,是否有相关信息这种事情,他自然也是要问许高卓的。 许高卓听罢回想了一下,本想说没有。可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一份哨骑递上来的探报,于是说道:“大人,学生这里有一则探报,您且听听是否有问题。” “说罢。”叶富吩咐道。 许高卓说道:“是几日前,向东探查的一队哨骑递上来的探报,说是,近来临近的几个军堡,与堡城相隔较远的村子,总是遭到鞑子的袭扰。当时,学生以为,损失细微,因此,就命令下面堡城自行解决了。但如今看来,那些鞑子,未必是没有计划的胡乱选择目标。” 简短的汇报并不能让叶富很快了解许高卓话语之中的深意,他索性问道:“你的意思是?直说罢,说说你的看法。” “是。”许高卓答应一声,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对叶富解释道:“学生初见这些探报的时候,只以为是鞑子随意挑选目标劫掠。但毕竟是劫掠我叆阳防线下属军堡的百姓,学生还是并非没有重视的。当时,下令让各军堡加强防范的时候,学生也曾派人去检查过,战绩虽然不算是很好,但也说得过去。打了几次小规模的胜仗,战果虽然不值一提,但好歹也是胜了。当时,鞑子的小动作就这么被打断,其后直到现在,这种探报的消息传回越来越少。学生之前还想着,大概是鞑子疲了,也就放弃了。但现在想来,却似乎还是有些问题的。” 叶富索性在院子里坐下来,“具体说说,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是本能地觉得要有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地方会出问题,他是半点儿都猜不到的。因此,此时也只是听许高卓说他的看法。 许高卓想了想道:“其实,若没有大人刚刚发问,学生一时之间还是未必会想到。但大人刚刚那么一问,学生却是就想起来一个问题来了。鞑子进掠,向来都是捡有肉又好欺负的地方,趁着我方防御较弱,抑或是松懈,劫掠一次,就要抢到不少的牲畜、人口、粮食等等。何曾如同现在这般,俨然是以袭扰为主,而抢不抢得到东西,反而好像是其次了。学生觉得,这是有些奇怪的。” 叶富仰头琢磨了片刻,点头道:“的确,这的确是个疑点!” 要知道,后金军队相对于明朝的军队,战斗力上是占优势的。一向都是信奉武力打服你,采取策略也大多不会轻易在劫掠这种事情上用‘疲兵之计’。想要抢,自然是直接动手便是了。正如许高卓所言,他们从未有过这样反常的举动,按照常理来说,也不需要有这种举动。 若是放在旁的时候,叶富或许就会等着见招拆招。 可现在,熊廷弼如今就驻跸在叆阳城内。若是好巧不巧的,别的时候都相安无事,偏偏就在熊廷弼巡视的时候,一定要跑过来闹事,被熊廷弼恰巧撞见。那可真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到时候,叶富就算是跳进黄河,怕是也洗不干净。 叶富心中太清楚了。 熊廷弼是一个很讲究实际的人! 这样的人,不会听你红口白牙说什么,但却会看你真刀真枪的做什么。 今天的好印象,虽然也是实际做了什么的范畴之内的事情,但这种事情,很容易作秀。叶富敢保证,熊廷弼并不会因此而完全相信他练兵的能力。接下来,不定时间、不定地点的巡视,才是检验他能力的最好方式。 如果表现得好,答应的东西才有可能会实现那么一部分。 第62章最后沦陷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可若是表现得差强人意,到时候,别说都已经煮熟了、送到嘴边的鸭子会飞了,剩下的好处,那是连想都不用想。至于叶富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十有七八,也会被熊廷弼给回收回去。那可真的是得不偿失! 所以,叶富现在一定要弄清楚,他心中的那些不安的因素到底是在暗示着哪里。 想了半晌,他又问道:“那么,许先生,你觉得,这个疑点到底是指向着哪里呢?鞑子到底想要干什么?如此反常,不会是只想着逗我玩儿吧?” “自然不是!”许高卓否定了玩笑的这个可能,随即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他说道,“大人,依学生所见,萨尔浒战后,我军伤亡惨重,但鞑子却也并非是没有伤筋动骨。强硬的抢夺城池也好,派兵劫掠也罢,都是因为他们本身也损失不小,冬日漫漫难熬,春日也一样是不好过的。所以,学生以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在这种事情上跟咱们开玩笑。至于疲兵之计,也不太可能。因为采取这样的方式溜我们的军队,他们的军队同样也会疲累。这样得不偿失,学生以为不太可能。” “那以你所见,到底是什么情况?” 叶富这话问出来,就看见许高卓面色凝重,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 见状,叶富叹了口气道:“这种时候,就不用考虑太多了。我现在若是搞不清楚这不安是来自于哪里,今晚是一定无法入眠的。许先生,你就当是给我吃一粒定心丸,有什么猜测,尽管说出来也就是了。” 许高卓点点头,说出来的话,却让叶富不禁大惊失色。 “大人。”许高卓向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对叶富说道:“大人觉得,之前永奠堡的事情,鞑子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嗯?”叶富听许高卓这么一说,不禁一愣。随后,身子一阵发汗,倒出一身的冷汗来。 大意了! 叶富一拍大腿,心中如是想道。 当初永奠堡遭到鞑子洗劫,返程途中遇到叶富手下陆鼎营一部,趁着陆鼎手下那支部队傍晚在村中休憩的空档,鞑子兵发起突袭,将方孟达部几乎全歼。叶富当时带人埋伏,展开复仇。 战绩自然是很出色的,全歼了那伙鞑子兵,抢回了被抢的东西。紧接着,还顺利用计骗开永奠堡的城门,拿下许品功。 这一连串的胜利,让叶富都忘记了这件事情有可能会给他带来的隐患。 如今想起来,实在是追悔莫及。 “大意了!实在是大意了!”叶摇头道,“这件事情是我的过失,若是因此而造成什么问题,也该由我一力承担。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鞑子此举,不是为别的。应当就是单纯的在试探我的力量了!能够全歼鞑子骑兵队,在小范围内对于他们来说,绝对是挡路石。怕是在试探出我的深浅之后,就是该采取行动除掉我的时候了。” 叶富越说越觉得后悔,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是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赶尽杀绝。鞑子固然可恨,但除掉一小队骑兵的同时,却给自己埋下了隐患,这就不应该了。当时若是将他们赶走罢了,怕是就不会有现在的问题。” 叶富这么说,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 他现在是驻扎宽叆防线这一串军堡的守备,不再是当初那个夜不收百户了。 当时他在探查的途中遇敌,说杀就杀,自然不用有什么顾忌。因为那时候和现在的分工不同,他当时是探骑,无论杀了谁,都不用怕被鞑子联想到。即便是鞑子会报复,那也不是他需要管的问题。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手下有宽叆防线这么多的军堡。却还是按照当初的习惯,说杀就杀,一点儿规划都没有,那怎么能行? 就像现在这样。 因为一个鞑子小队的全员失踪,很可能已经有人怀疑上了周边的军堡。而且,叶富还想到了。当时这队鞑子骑兵掠夺完毕之后,是否派人向他的上司通报过自己的战绩?如果通报过,那就更加坏了。 这次的锅,无疑只能扣在这些军堡的头上。 鞑子这种毫无章法的试探性的劫掠也更加说明了,是在损失了一部分人之后,开始试探叶富手下军堡的实力。更加要命的是,叶富最近勒令下面严加整顿。打乱了军官之后,还派员监督整训。整体实力虽然没有提升很多,但到底还是在某些方面有所提升的。 在反击的过程之中,既然有很多小胜的情况,那就说明,提高的这些实力,基本上已经暴露在鞑子的视野之中了。 有什么,没有什么。 最忌讳的就是让敌人看透! 所以,兵法才讲究,虚虚实实,实中带虚,虚中带实。 有的时候,能胜也得装作败,有的时候,明知是败,也必须装作依旧有余力的样子。 这其中的道道多了去了,叶富有些懊悔,一时间没有想到。 这么说来,让鞑子摸去了自己的布置,那岂不是危险? 毕竟,叶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手下的能力,实在是还不行啊! 许高卓自然看出了叶富的自责。 但他和叶富不同,他们两个地位不一样,需要思考的也不一样。 叶富可以思考他自己的错误,自省是有必要的。而许高卓,自然也应该适时的指出叶富的某些错误,以帮助他自省。但绝不是因为某件事情,在一段时间之内打掉叶富的信心,这个是许高卓不能接受的。 因此,在他发现叶富的情绪骤然转下的时候,他连忙说道:“大人,其实,这也未必是因为您不留余地而造成的。” “你不用安慰我。”叶富说道,“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现在要想的,是如何补救。” 许高卓一听,顿时摇头,“大人,学生并非是在安慰您啊!您想,为何鞑子一定能够确定,杀掉他们那队骑兵的人就是您?只有两种可能!其一,就是当时并非是全歼,而是有漏网之鱼逃走了!可是即便是有漏网之鱼,也是不太可能明确您的真实身份的。而看鞑子试探的意思,分明就是确定,杀掉这支骑兵的人就是您手下的军队!那么,就只能是第二个可能了。” “什么可能?”叶富追问道。 许高卓回答道:“大人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其实,只要稍一设想便该知道,这不是大人的错,而是学生的错啊!” “哦?这怎么说?”叶富觉得有些诧异。 即便不是他的锅,也绝不会是许高卓的锅啊!这一点,他还是有那么点儿认识的。 可许高卓却振振有词,“当初,是学生替您起草的那份报捷的公文。为了让朝廷知晓您的功劳,所以,其中很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大人知道,我辽东军非但不是铁板一块,而且,还有众多的蛇虫鼠蚁,打算给这军队掏洞的。学生以为,应当是上头有人看到了这份公文,并且,将这份公文透露给了鞑子那边。这才让鞑子知道,灭掉他们那队骑兵的人,正是您!而且,由于上面夸大其词的成分,鞑子或许还真的高估了我们的实力!” 这才是糟了呢! 简直是糟透了! 叶富站起身来,眉头紧皱,背着手踱着步子。 现如今,纠结到底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错误已经造成,而且,由于错误的应对方式,鞑子兴许已经是试探出了宽叆防线军队的实力。下一次,谁知道是不是大举袭击呢? 叶富可是知道的,历史上,这一年宽叆防线极不安宁,被鞑子抢走了大批量的牲畜和人口,自此一蹶不振,直至最后沦陷。 第63章军堡示警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如果熊廷弼现在不在这儿,叶富应对起来还好一些。但如果就这么倒霉,那他真的是~~ “大人,要早做决断呐!”许高卓提醒道。 叶富又何尝不知道该早做决断呢? 只是,这决断,又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得了的! “这样,你先命令下去。”叶富对许高卓说道,“就说~~” ~~ 新奠军堡。 把总马登龙看着下发的命令,心中一片惶惑不安。 “大人,上面写的什么啊?”狗头军师凑过来,想瞥一眼上面的内容。 马登龙看了他一眼,将命令随手递了过去。 趁着狗头军师看命令的工夫,马登龙说道:“叶大人有令,说是熊大帅最近在咱们这边巡视,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任何人不准在这会儿出幺蛾子。谁要是让熊大帅检查出半点儿纰漏,轻打重杀,绝不留情!” “熊大帅?”狗头军师捏捏胡子,“倒是早就听说要来的,昨日去了镇朔关,距离咱们这儿,也是不远了。就算是现在准备,应该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准备。” “嗯,是这话。”马登龙点点头,有些惆怅,“粮饷倒是足额的给了,可军械那么缺乏,怎么让熊大帅看着舒服呢?像样的演练都做不起来啊!” 他这话倒不是抱怨,而只是说了个实情。 即便叶富手中现在稍稍有些余财了,但说句实在话,依旧是绝不宽裕的。 能够给下面军堡补齐欠下的粮饷,已经是尽了最大的能力。军衣,仅仅是在叆阳都还没有完全装备上。至于军械,那真的是无暇顾及了。 他最近让下面聚拢百姓,维修军堡,操练只是顺便的事情,也没有太过强求。 这会儿熊廷弼要看,看什么?看军堡还是看士兵?看士兵的话,有什么可看的呢? 狗头军师眼珠子一转,连忙出主意,“大人,不如这样吧。军械不充足,也不是咱们的过失啊!到时候若是熊大帅问起,咱们就实话实说。弄不好,还能让熊大帅拨付一部分给我们呢!” “你找死啊!”马登龙没好气的骂道,“没看到命令上写的什么吗?一旦要是让大人发现谁在熊大帅面前表现不好,让他下不来台,那是轻打重杀绝不留情!你以为姓叶的做不出来?你是忘记了,许品功被他弄成什么样子吧?” 狗头军师被他骂得一抖,一时间不敢再说话。 马登龙沉思了半晌,对他说道:“这样吧,不管什么军械不军械的了。我没有军械,这是没什么办法的事情。但咱们不缺人啊!告诉下面,最近都给我警醒着些,精神着些!到时候,在熊大帅面前,即便露不了脸,但起码不会太过让大人丢面子。如此,等到熊大帅走了,以大人的脾气,那八成是要什么就会给咱们什么。到时候,不就什么都不缺了吗?” “还是大人英明!”狗头军师连忙称赞。 马登龙哼了一声,俨然是很嫌弃的对狗头军师说道:“你看看人家叶大人的军师,再看看你!真是不知道老子要你有什么用!从来都是只会说好好好、是是是,就你这般的模样,我白养着你有什么用!” 狗头军师一时间讪讪的。 马登龙哼了一声,径自走开,不再搭理他。 实话实说,这样的军师,圈养着是真的没有什么用处。 只不过,马登龙用他用得顺手了。多少,能帮忙写两个字,偶尔灵光一现出两个不那么馊的主意。在马登龙眼中,除了那两笔字,和灵光一现之外,这个狗头军师还真的是没什么大用。 日后若是飞黄腾达,必定不肯带着他一并鸡犬升天的。 想到这里,马登龙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一点儿。 虽然没有个好军师,但起码,他还算是有个好上司。 叶富为人不错,带兵也有一套,如果再有那么点儿运气的话,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靠山。 是了,马登龙为人并不是什么太强硬的人,勇气也不嘉。只是想找个差不多的上司,拉扯自己一把,好在这乱世出人头地。 他的理想很简单,混日子而已。 陷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的马登龙并未看到,在他身后,那狗头军师的眼中,透露出一抹怨毒的目光。 同样是举人出身。 许高卓便可以辅佐叶富,获得飞黄腾达的机会。 而他呢? 他同样也不差啊!居然只能辅佐这么个不懂得欣赏的废物! 要知道,他寒窗苦读那么多年,尽管没能顺利的考上进士,但到底也不是马登龙这种或许连三字经都没有正经读过、不学无术的武夫可以随随便便瞧不起的! 他这么忍辱负重,心心念念希望马登龙可以出人头地,然后自己就水涨船高。 可谁知道?到底是眼光不好,居然看上了这么一摊没有理想的烂泥。 不过,好在,这样的时间不会太长了也就是了。 狗头军师心中如是想着。 你做你的烂泥,我做我的凤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最好,但你若是挡着我的大计,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念旧情!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的马登龙浑然不知。 他的狗头军师如今已经和对面的敌人搭上了关系。 而叶富与许高卓预料到的危险,也正一步一步的朝着这个胸无大志的把总缓缓逼近。只不过,在一切尚未破冰而出的时候,大概是没有人能够猜到,结局到底会如何的。 狗头军师对着马登龙的背影阴阴的一笑,随后便赶忙掩饰起来。 就在其他军堡的守城官接到叶富的命令,各自约束下属的时候,叶富这边,已经陪着熊廷弼将整个叆阳军堡的范围差不多看遍了。 对于叶富的一系列布置,熊廷弼都是给予了肯定的。 而且,熊廷弼也在心中设想,若是所有的军堡都能够如同叆阳一般布置的话。怕是大明的辽东,如此广阔的土地,就绝不会脆弱到现在的这副样子。 “大人,您看这边。”叶富此时正在自己极小的武器作坊里面,指着尚未完工的弩,给熊廷弼解释,“卑职手下,许先生,很擅长这个。当初因为一些小误会,卑职还中了他一箭呢!您想啊,许先生一介书生,能有多少力气?卑职麾下,随便的士兵,体质大概都比他强得多。既然许先生这书生都能够轻易掌握,那卑职就觉得,士兵们学起来也要容易一些。而且,据说,古籍上也说,这个东西克制骑兵好用!” “嗯?这也是那位许先生告诉你的法子?你还曾经中了他一箭?这倒是稀奇了!”熊廷弼点点头,从叶富指示的那个工匠手中接过半成品的弩,翻来覆去的看了半晌,又还给了工匠。 一边往前面走,他一边问身边的叶富道:“本官倒是记得,这个作坊是你手下的经历司在管吧?王经历?今天他没来吗?” 叶富笑道:“卑职鼓捣一些小玩意儿,王经历总是不耐烦看。他大概只是觉得,钱粮被服,比这个要紧迫得多。毕竟,这冬天都快过去了,卑职手下部队别说春装,就连冬衣都未能做到人手一件,差得远呢!这不,最近赶制出春装来,总不能冬天没有,春天也接着没有吧!” “唔,这倒真的是要紧事。”熊廷弼点点头,随后说道,“你的军衣的那个~~保护色,倒是让本官觉得挺不错的。如果可以的话,推广开来,我大明应该可以减少不少的损失。不过,也先由着你吧!等本官回了沈阳,自然会优先将材料批给你使用的!” “那卑职就多谢大人了!”叶富笑眯眯地谢过熊廷弼。 熊廷弼走了一圈,到底是看着那弩怎么都顺眼。临走的时候,甚至还拿走了一副,说是要自己玩一玩。 叶富倒是没有阻拦的意思,由着他‘顺手牵羊’。 一行人刚刚出作坊,迎面,一个骑兵从街头飞驰而来。 在距离叶富不远处勒停了胯下的战马,连滚带爬的跑到叶富面前来,跪在地上,将身上带着的军报举过头顶。 “大人!新奠军堡示警!” 第64章调虎离山之计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什么?” 叶富当即就是一惊。 偷眼看了下熊廷弼的脸色,只见他的脸色已经沉得如同锅底灰一般了。 叶富心中埋怨,什么时候示警不好?偏偏非要赶着这个时候!这种时候示警,那不是擎等着玩儿完吗? 可他心中虽然是埋怨,但手上却并不敢怠慢。 否则的话,被熊廷弼随便寻个理由,都能当场以守卫不力的名义咔嚓了他。 叶富顺手接过军报。 知道熊廷弼心情不好,便也不跟他去推让。 自顾自的展开军报,只见上面的字迹极为潦草。显然,是事态太过紧急。 “~~新奠军堡守城官试百户衔把总卑职马登龙禀报:今日拂晓,卑职下属逆贼儒生吕文善勾结鞑虏,遇开门献城,幸已被卑职查获。卑职虽武人,未尝通晓圣贤之道,却每思大人忠肝义胆、誓死吞胡之教导,故而,不敢稍有懈怠。然,落笔之时,与逆贼吕文善勾结之鞑虏骑兵已然兵临城下。敌众而我寡,敌强而我弱,我新奠军堡形势实在危急!卑职身袭军职,世受皇恩,必当以死相报!只恐我阖城百姓,将受池鱼之殃。望大人速速派兵驰援,卑职代阖城军民叩谢大人厚恩~~” 通篇罗里吧嗦说不到重点上,叶富越看就越觉得心中烦躁难当。 什么狗屁的忠肝义胆,誓死吞胡? 你小子要是有这个能耐,还记得我说过什么,至于这种时候发求救信来让我为难吗? 叶富心中实在是愤慨,但又没有办法。 人家求救信已经送了过来,他就是不想发兵救援,那也是非救不可了! 但谁知道,这是不是鞑子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更何况,那信中说了,竟然是马登龙手下一个名叫吕文善的儒生,里通外国、吃里扒外,勾结了鞑子想要献城,这才引起的这场事故。 叶富实在是不明白,手下有这种人,为什么不早早地杀掉,反而留着征俄祸害去为祸苍生呢? 他这么一想,眉头自然就皱起来了。 这会儿,许高卓并不在身边,没有人能够给他出主意。 叶富心思纷乱之际,无意中瞥到熊廷弼审视的眼神,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种时候,他还在犹豫什么? 心下一横,他对着靳一川命令道:“一川,去一趟讲武学堂,命令他们马上校场集合。全副武装,准备迎战。” “是,卑职这就去。”靳一川连忙答应一声,赶去传令。 叶富转身对熊廷弼歉意地一笑,说道:“大帅,前线事态紧急,新奠军堡是小军堡,怕是撑不了多少时候。卑职不知那里具体情形如何,但也知道,实在是危险极了。大帅,您千金之躯,就不要去冒险了。卑职这就带人驰援,势必打个胜仗回来!” 熊廷弼一听,立即摇头否决。 “这怎么能行?”熊廷弼说道:“这会儿,正该我这个做经略的鼓舞士气的时候,躲躲藏藏,成何体统?不必多言了,本官此次就随你一道去!你若是能破贼,本官自然给你叫好!但若是破不了~~” 熊廷弼哼了一声,并未说下去。 他一向是嘴臭,这会儿却不大愿意说丧气的话。 叶富听出他的未尽之意,心中也不禁叹了口气。这家伙,生怕被人蒙了似的。硬是明知道危险也要往上跑,这真的是让人头疼了,到时候,还要保护他。 时间往前推。 就在马登龙接到叆阳发出的叶富的命令的当日午夜,鞑子骑兵已经拢向了新奠军堡。 作为距离叆阳位置算是最近的军堡,新奠军堡已经是软柿子中的软柿子了。不仅人口稀少,守军无力,而且,还摊上了马登龙这么个守城官。在鞑子的眼中,也着实属于好欺负的类型。 彼时,新奠军堡的守城官,把总马登龙正在睡梦之中,被吵醒之后,连忙披甲上城门去看。 “大人,您非得早做准备不可啊!”狗头军师吕文善鬼一样不知道何时飘到了马登龙的身后,幽幽的劝道。 马登龙盯着城外不远处集结成队的鞑子骑兵,只觉得心跳都慢了半拍似的。 映着月光的照射,鞑子手上的马刀发出幽幽的寒光,让马登龙心头不禁一阵乱跳。 他深知,这里虽然距离叆阳不远,但从这里示警,到叆阳出兵,再到援军抵达,还是很需要一段时间的。 在这段时间之内,他要如何守住这座城池,简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 “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他习惯性的发问。 可话刚问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这个狗头军师,何时能出什么主意了? 与其说是军师,怕是连他身边的一个亲兵的能耐都比不上吧? 可就在马登龙问出这话的同时,只见吕文善上前一步,靠在他身后,脑袋凑过来,眼睛微微眯起,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马登龙只觉得后颈一阵凉风,猛地回头,就看见吕文善那双贼兮兮的眼睛。 “大人,您非得早做准备不可啊!”吕文善重复了一遍,随后,对马登龙说道,“咱们是几斤几两?鞑子又是何等的战力,大人难道不清楚吗?萨尔浒一战,大人是真的好不容易才才得以活下来的。难道,就想把命白白的浪费在这里吗?大人,您倒是往下面看一看,兵临城下,您是时候做决断了。” 马登龙此时心烦意乱,听着吕文善的话,只觉得刺耳得很。 只不过,也正是因为他心烦意乱,所以才未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吕文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目光朝下面看了半晌,突然,他身上猛地打了个冷战。 “你刚刚说的,什么意思?”马登龙转头盯住了吕文善,问他道,“什么叫‘把命白白的浪费在这儿’?吕文善,你给我说说清楚!我自然知道此次九死一生,但还不至于贪生畏死,如同许品功之流一般!” “大人,您不要太固执。”吕文善笑道,“就算是您今日死在这里,又有谁会记得您呢?倒不如留着有用之躯,多享受几天的荣华富贵,难道不好吗?” 马登龙这次算是听懂了,吕文善这分明是在劝他投降! 说起来,马登龙这个人,还是很矛盾的。 他胆子小,也没有什么大志向。 只因为祖上传下来的军职,所以他身上就承袭了这个军职。也是因为他恰巧被抽调安排到这里做守城官,所以他就安安分分的做他的守城官。 马登龙从来都没有什么明确的人生目标,飞黄腾达也不过是一个太过宽泛又虚无缥缈的方向。其实,达不达得到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想要抱着他现有的东西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已。 但与此同时,他虽然胆子小,又没有志向。但对于某些需要坚守的东西,或者说是底线,却是相当在意的。 比如,身为守城官,城在人在,城毁人亡,这是他脑海之中根深蒂固的东西,他愿意信奉,并且愿意遵守。更愿意,为了这而付出一切。 这一点,怕是跟了他这么久,却一直认为他温温吞吞没有什么真正的主见的狗头军师都不太清楚的。 “不用多言!”马登龙难得的强横一次,“我既然是大明的武官,就不会贪生怕死!来人!拿纸笔来!” “慢着!”吕文善拦住亲兵,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大人,难道不能考虑一下吗?” 马登龙胸中怒火中烧,“考虑什么?还要考虑什么?鞑子已经兵临城下了!难道我不该抵抗吗?投降之言休要再说,否则,本官这就把你从城楼上扔下去!你倒是信是不信!” 虽然马登龙发了火儿,但吕文善是一点儿都不怕。 第65章连夜离城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看了看马登龙周遭的亲兵,扬了扬眉毛说道:“大人,我本想要救您一命的!您又何必要这么固执的呢?我早就跟城外的金军将军大人说好了!只要将新奠军堡献给他们,他们会保证我们的安全,日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大人,别执迷不悟!你以为,向叆阳示警就有用了吗?叶富不过是凭着侥幸才杀了几个后金兵,还真当自己是天兵天将不成?他赢不了的!这一次,势必要付出代价!大人,怎么样?点点头就好!看在这些年你对我还算不薄的份儿上,我可以向将军保你的前程。” “你胡言乱语!痴心妄想!”马登龙拍着城头的土砖大骂。 吕文善眼神一厉,手腕轻抖,早已藏在袖中的匕首顿时锋芒毕露。他反握着匕首,朝着马登龙的心口猛地扎了下去。 马登龙到底是经过战阵的军人,反应倒也是不慢的。 他猛地一拧身子,堪堪躲过一击。 随之一脚踹过去,吕文善手中的匕首脱手飞出,当啷一声砸在墙砖上,弹飞出城墙。 吕文善向后趔趄了三步,还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马登龙大怒,骂他道,“你口口的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威胁老子!预谋行刺!你的胆子还真的是不小!老子平时,算是小瞧了你了!来人!把他给我绑了,扔下去!” 马登龙这么一嚷嚷,吕文善倒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罢了,亲兵没有一个动弹,全都站在原地,像是傻了一般。 马登龙跳起来,几乎是恼羞成怒,对着周边人吼道:“怎么?都聋了吗?听不到本官的话吗?把这杂碎给老子绑了,扔下去!” 亲兵们依旧沉默着站立,过了半天,才有一个人怯怯的说道:“吕先生说的~~也有道理~~” “唉~~真的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吕文善揉揉自己身后摔疼了的部位,得意洋洋地看着被亲兵控制起来的马登龙。 其实,吕文善在行刺之前,是万万没有想过会行刺失败的。也着实没有准备后手! 他也知道,马登龙虽然活得比较佛系,但其实对下属管束的能来还是不差的。想要挑拨两者之间的关系,怕是不容易。收买,反倒会露出马脚。 所以,他也不太敢做这方面的后手。 但让他实在是意外之喜的是,这些亲兵居然抱着和他一样的看法! 果然,如今的辽东军糜烂成这副样子,谁不想早早的给自己找一条好路走呢?跟大明抱在一块儿死?哼!也不想想,皇帝老子锦衣玉食的时候,有没有想想他麾下的将士们在辽东险些冻死、饿死! 江山究竟是朱家江山,旁人,凭什么要卖命到死啊? “好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吕文善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居高临下看着马登龙,对他说道:“你口口声声要把我绑了扔下城去摔死,倒真的是无情冷漠极了。不过,我不怪你!算我今天心情还不错,就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来啊,请咱们大人下去,开城门!或许,将军会喜欢我送给他的这份额外的大礼!” 说到‘大礼’两个字的时候,吕文善故意多看了马登龙两眼。 马登龙被堵住了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兀自瞪着眼睛,口中呜呜的叫着,发泄心中的不满。 吕文善不再看他,率先带头朝着城楼下面走去。 城门在马登龙面前,被士兵极为缓慢的推开。 吱呀吱呀地声音听在吕文善的耳朵里,实在是悦耳极了。 甚至于,他都没有发现,他身后的马登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挣扎和呜咽。一双眼睛盯着吕文善的背后,露出蔑视的光芒。 却说不远处的鞑子骑兵,看到城门开始开启的一瞬,就知道,吕文善是得手了。 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纵着马,慢悠悠的朝着这边过来。 马登龙在心中暗暗地数着。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一百步! ~~ 距离越来越近了! 陡然间,安静如鸡的士兵们突然整齐的动作起来! 抬弩,上箭,拉弦。 一排排的箭支飞速地迸射而出。 随后,似乎是说好了一般,连战果都不屑去看上一眼。所有人裹挟着马登龙和吕文善两人,飞快地后退。 早早就守在门边的士兵用力推着大门,以最快的速度掩门。 几乎只是转息之间的事情,对面的鞑子骑兵已经有十数人栽在了马下。 领头的鞑子将军几乎是气疯了! 他大声的用满语喝令,要求骑兵们发起突击!一举攻破城门。 然而,城内的士兵显然是早有准备的。 城上,弩箭肆意的向下射出,一箭一箭,射杀着疾驰靠近的骑兵。 眼看着又是十几骑的伤亡,让骑兵们不得不减慢了速度。 城门就在眼前缓缓关上,鞑子将军双目赤红,却也只能无奈地下令,撤退! 一切仿佛又回落到了起点。 鞑子退回了刚刚徘徊的位置,躲到了城楼上弩箭的有效射程之外。 而城楼上,已经被松开绑缚的马登龙被部下簇拥着上来,身旁,还是那位狗头军师。 只不过,吕文善的脸色已经是青白一片。 “你骗我~~”吕文善讷讷道。 马登龙大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我手下的亲兵,都是战场上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即便我再不济,难道他们还会背叛我,听你的吗?要知道,就算我马登龙自己饿着,都不会让他们委屈到!他们没理由背叛我!尤其是为了你!” 马登龙说这话的时候,始终是笑着的。 在城楼下面看起来,实在是很像是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鞑子将军刚刚因为轻敌吃了大亏,此时,正恨得牙根儿痒痒。 想起之前吕文善跟他暗通曲款的时候,字里行间的那副谄媚的样子。他怎么竟然就相信了这个家伙的鬼话! 果然,汉人都是信不过的! 鞑子将军如此想着,从背后取下弓来。 纵马稍稍向前,箭支搭上了弓弦。 嗖—— 一支羽箭带着风声飞过,噗的一声,穿透了吕文善的胸膛。 马登龙连忙后退。 看着吕文善倒下的身影,暗暗摇头。 若不是他机灵,知道在吕文善发难的最开始就用眼神暗示士兵们该怎么做,怕是这会儿,倒在这里的,就真的是他马登龙了。 好了,不想献城,所以,将计就计。 如今,对手已经被激怒,马登龙反倒是有些后悔了。 这样的将计就计,后果,他真的是太清楚了。 要么,胜利,敌人自然就会退去。 要么~~ 想起鞑子进攻稍有不顺,城破则必然屠城的旧事,马登龙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来人!”他叫道。 亲兵当即上前,只听马登龙安排,“马上去给我取纸笔!我要给大人写信!快!快点儿去!” 马登龙心情烦躁,下命令也急迫得很。 亲兵连忙跑下去,不多时,将纸笔捧了过来。 马登龙就着月光,奋笔疾书。写好之后,也顾不得墨迹未干,便随意地折了折,交给一名亲兵。 “快!趁夜给我送出去!”马登龙吩咐道,“阖城老少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了!务必!务必把信给我送到!就算你死了,信也得送到!懂了没有!” 亲兵连忙点头,马登龙这才放开了他。 独自踱步稍稍向前了半步,又连忙撤了回来,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想着之前的事情,不禁觉得自己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乏力。 他不是一个很愿意去争抢的人,可是谁让这事情落在他的头上了呢? 第66章损兵折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甚至不能否认,刚刚的那一急中生智起的策略,不止是为了给鞑子一个教训,更不只是为了剪除吕文善这个祸害,更多的,或许是他在逼迫自己,断了自己的后路吧? 不能做叛徒! 马登龙在心中如是告诉自己。 只不过~~ 叶大人~~ 他真的会来吗? 落日西垂,马登龙坐在城墙上端的垛子旁,倚着城墙,半闭着眼休息。 血染的铠甲内侧被血水、汗水浸得透湿,一整日的防守,让他已经几近精疲力竭。 随着夕阳西下,城外未能顺利破城的鞑子兵终于向后退去,在落日的余晖之中生火做饭,很快,便开始大快朵颐。 “大人,喝口水吧。”亲兵端来粗瓷大碗,满满的一碗凉水递过来。 马登龙随手接过,仰头饮了几大口,又连要了三碗,才总算是将嗓子里干涸火辣的感觉强压了下去。 “多谢了。”马登龙说了一句。 那亲兵一愣,刚想说两句‘不客气、应该的’之类的话,就见马登龙笑道:“多谢你们,原本无需送死的。” 他这话说得大有内涵。 连带着周围的士兵都不觉间看了过来。 此时,城内实际上已经只剩下一百多个士兵了! 而城外,却有两倍于他们的骑兵,在磨刀霍霍。 同样损失不小的鞑子兵此时士气极盛,只等着‘大破城池,鸡犬不留’。 马登龙已经完全可以预料得到,一旦城破,整个新奠军堡则将再无一个活人!根据对面的那群畜生的习惯,付出太大代价,夺下的城池之内,甚至是牲畜,都不要想能够活下来。 这些士兵在最初原本都是有机会逃跑的,然而,他们没有。所有人都选择了留下来! “大人,不是说叶大人会来救我们吗?”有士兵如此问道。 马登龙愣了一下,仰头看了看悬在头顶的星星。 如果他会观星象就好了,他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在这里苦等,到底能不能等到那所谓的援军。 不过,也不算重要了。 如果能等到,里外夹击之下,鞑子绝讨不到好! 而如果等不到的话~~ 横竖都是死,投降?早在他将计就计让鞑子损失了一批人马的那会儿开始,就注定是已经晚了! 看着士兵希冀的目光,马登龙却并没有打算隐瞒现在的局势,他说道:“有没有援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直到现在,我们还只能寄希望于其他人的话,那我们活下去的可能性或许就已经不大了。咱们不能等援军,援军何时启程,何时到这儿,那都是不可能预料的事情。咱们现在,只能靠自己!” 士兵们短暂的骚动了片刻,就听马登龙道:“这样,待会儿咱们~~” ~~ 夜静悄悄的,没有一分的声响。 马登龙带着麾下的二十个挑选出来的敢死队士兵出现在城门旁。 转头看向跟着自己多年的副手,马登龙眼中抱有歉意,“大集,今天是我连累你了~~” 庞大集当即拍了他一下,“这是说什么话?都是大明武官,世受皇恩,说投降就投降,那不是我大明的武官!大人,你放心去吧!大集帮您守好后路,必保无事!” “不,我不要你答应我这些。”马登龙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大集,你答应我,一旦事情有变,替我保住新奠!大人一定会来的!你要带着剩下的士兵,撑住!” 庞大集还想说什么,马登龙却没有让他说下去。 “回去吧!”马登龙说道,“我们该走了!” 马登龙不可谓不是胆大! 傍晚草草的一顿饭后,便打定了主意,要趁着月黑风高,来一个袭营! 他虽然没有读过几本书,但却听过不少的话本。里头大多都记着夜袭什么的,他也就记住了。眼看着鞑子兵驻扎在城外,夜晚一片欢腾之后归于宁静,应当是累了,且似是不怎么设防的样子。 他实在是不能在城中死守了,否则,敌我无论数量还是战斗力都如此悬殊,他怕是只有等死的份儿! 自古以来,男儿功名马上取。 他已经想好了,成则升官发财,败则大不了马革裹尸,也胜过困毙在城中得好! 这么想着,他带着敢死队员们趁着夜色,顺角门悄悄出城。 倒也真的是老天爷眷顾! 这天晚上,竟然没有月亮。 天空之中飘着几朵雾蒙蒙的云彩,恰好将皎洁的月光隔在了上头。堡城前的雪地上,马登龙带着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靠近鞑子驻扎的营盘。 “大人,没人呐!”一个士兵实在是熬不住周围寂静的氛围,小心翼翼靠上前,在马登龙身边低语。 马登龙自己也觉得奇怪! 按着鞑子的性格,这可是阵地,不该连哨兵都不设啊! 越往前靠,他心中就不禁越觉得有问题。 不知不觉之间,一行人已经接近了鞑子的营盘。 马登龙心中慌极了! “不对,不对劲!”他越走越觉得不对,索性停了下来,犹豫片刻,对身边的士兵道,“不对!事出反常即为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走,先撤!” 他觉得不能再往前靠了,指挥手下匆忙撤退。 但就在他调头要走的时候,鞑子的营盘中忽然闪起了火光。 马登龙自知中计,连忙带着人玩儿命的撒开腿跑起来。 身后,鞑子营寨,将军骑在马上,望着远处奔逃的明军,冷冷地一笑。 “这些汉狗,果然长进了不少!若是之前,岂会用此等计谋啊?还是贝勒提醒得对!到底还是应该处事谨慎一些。否则,今晚真的是险些就中了计!儿郎们!给我追!若是今夜能一举破城,准你们三日不封刀!” 鞑子骑兵们一听这话,顿时疯了似的,骑在马上呼啸着追赶靠两条腿奔跑的明军,就正如是猎狗戏兔一般,穷追不舍,却又并不逼得过紧。 在顺手砍倒了几个跑得最慢的明军士兵之后,他们便不再卖力,只不近不远的恰好吊在马登龙等人身后。 眼看城门已经在望,城上的庞大集已经命令开门。 马登龙猛然间回首瞥了一眼,顿时心惊。 鞑子所图甚大,这哪里是要将这支敢死队置之死地?分明是想要借着敢死队员的逃生欲望,一举破开城门! 马登龙心中顿时弥漫起一股子浓浓的恐惧! 看来,我今天势必是要死在这里了! 马登龙心中升起一片绝望。 眼看着追在身后的骑兵,他突然刹住脚,对着城楼上大喊一声,“关门!” 他这一停步,连带着身边的士兵也一并停了下来。 一行人猛然转身,倒是把穷追不舍的鞑子骑兵吓了一跳。 不明所以之下,纷纷下意识的去勒马缰。 而此时的城楼上,庞大集看着城下的马登龙,痛苦地闭起了眼睛。 他何尝不知道马登龙的想法? 这个从来都胸无大志,也没有什么胆量的把总,居然在这种时候,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为了不让鞑子紧随其后破城,自己断了逃回城内的路。 庞大集心中苦涩难言,手上却丝毫不慢。 他对着守城的士兵命令道:“搭箭!” 叶富当初做出第一批弩箭的时候,就派人给每一个军堡送了一批。虽然数量都不多,但质量却都不错,又易于掌握。 为了抱紧叶富的大腿,马登龙可是特意让自己的属下练过的。 所以,之前那一轮齐射,才能让鞑子在没有防备之下损兵折将。 此时,带着怒火的箭支如雨一般从城头射下。 第67章神箭手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马登龙借着箭雨的防护,带领着自己身旁的敢死队员们回身搏杀。 鞑子骑兵显然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变故! 就在他们愣神的那片刻,就有至少二十个人被箭支射中,其中七八个显然是被射中了要害,栽倒在马下。 鞑子骑兵首领顿时双目充血,嘶嚎一声,率领着骑兵发起了进攻。 就在这几息之间,又是几个人栽倒在地。 以步对骑,本就困难。 再加上马登龙本身身上就有伤,当然是更加心有余而力不足,被对方死死地压制在下方。 不多时,身上又添了几处伤。 也就正在他发觉自己已经渐渐地撑不下去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濒临死亡感觉到了幻境,他仿佛听到,鞑子兵身后,已经起了喊杀声。 ~~ 叶富带人赶到的时候是午夜。 好巧不巧,他和马登龙的想法不谋而合。 袭营! 两方都是想要夜袭的目的,然而,却是截然不同的结局。 “怎么会这么安静?”靠近敌营的时候,叶富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只不过,意识到有问题,他便下令埋伏,而并不是掉头就跑,把后背亮给敌军。 他们在雪地里埋伏了大概半个时辰,执意要跟来的熊廷弼趴在雪地里,不时的左看看、右看看。不消停地仿佛他身上长了虱子似的! 因为夜色较黑,熊廷弼又穿着叶富命人给他挑的一身合身的新军服,夜晚看过去如同雪地一般的颜色,让他不会那么轻易暴露。所以,叶富也就没有顾及他的左顾右盼,而是一心一意的趴伏,静静地守候。 熊廷弼越看越觉得心中疑惑。 自从趴伏下来,包括叶富在内,叆阳讲武学堂学兵大队三百余人就如同被人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不动,生根一般。 不管他如何观察,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乱动哪怕一下。 如此之纪律严明! 熊廷弼不禁在心中暗叹。 叶富却没有任何闲心去顾及他的想法,眼神一直死死地注意着前面的变化。 直到~~马登龙出现了! 倒还是个有脑子的,只不过,脑子还不够! 叶富眼看着鞑子是如何追逐马登龙的,不禁暗自在心中摇头,随即抬起右手,比了几个手势。学兵大队的队总们当即了然!他们并未去管马登龙等人的死活,而是悄悄地匍匐前进,慢慢地靠近了鞑子的营盘。 此时,营盘内已经只剩下了鞑子此次战事的指挥部了,那位洋洋得意的将军丝毫没有感觉到灾难的降临! 而就在城上放箭的同时,叶富一个手势之下,麾下学兵大队利落的呈战斗队形,左右包抄。迅速将当面之敌三面夹住,手中横刀一举,滚滚人头落地,鲜血撒在面前的雪地上。 鞑子此时才发觉自己老巢被端,然而,已经晚了。 这未经演练的‘调虎离山’,让他们首尾根本无法相顾。 前面的骑兵压根儿还没有注意到后面的异样,那名坐镇指挥的鞑子将军却已经被叶富一箭从左眼射入,直穿后脑,只眨眨眼睛的工夫,就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熊廷弼此时刚刚才从雪地里站起来,在侍从的保护之下向前,正看到叶富搭箭射敌的那一幕,不禁拍手称快! “当真神箭手!”他仿佛是这个战场上的看客一般,竟然在后面叫起好来! 叶富来不及管他,迅速杀光了根本来不及上马的当面之敌,抢夺了战马。随后,分了一个中队留下来保护熊廷弼,率领着其他人纵马而出。 倒也真的是鞑子兵倒霉极了。 城上,是密密麻麻的箭雨,身后,更是由骑兵、步兵组成的双重进攻。 这些尚未毕业的学兵旁的或许不行,但打顺风仗,却并没有什么不敢,一个个被鲜血激起了斗志,勇敢地随着自己的队总向前冲锋。实实在在的,算是当了一把英雄。 很快,被冲垮了斗志的鞑子骑兵不得不四散而逃。 谁料?叶富早有布置! 这些人让他不好过,他又怎么可能放任任何人轻易离开? 一个口袋阵布在他们的正前方,堵住了所有逃跑的道路,一头扎进口袋的鞑子兵们纵马挥刀,垂死挣扎,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 “杀光!一个不留!” 叶富双目赤红。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所看到的,尽是这些畜生屠戮大明子民的场面。对他们,实在是没有丝毫的怜悯可言。 在他这里,但凡是敌人,就并不想留下活口。 城门上,知道大局已定的庞大集连忙下令出城追击,他自己则急匆匆地跑下来,一步不停地直奔马登龙。 马登龙被赶来的庞大集从地上扶起,嘴里喷出血沫子,嘿嘿笑着,“我就知道,大人一定~~一定回来的~~这回,可算是能升官~~升官发财了~~” 庞大集听得想哭。 拂晓,新奠军堡内。 熊廷弼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出现在堂屋内的时候,叶富还穿着那身被雪洇湿又凭着体温稍稍温干的军衣,坐在堂内和庞大集低声交流。 察觉到有人进来,叶富转头看去,随后连忙站起身,“卑职参见大人!” 熊廷弼连忙摆手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你们两个都坐吧!” 等熊廷弼坐下,叶富这才示意庞大集坐下来,他自己则将手中的公文捧到熊廷弼眼前,对熊廷弼说道:“启禀大人,此战我军共歼敌斩首二百三十八名,其中包括鞑子佐领塞善。” “嗯,战果很不错啊!”熊廷弼称赞道,摆手示意他坐,“我辽东,已经久没有如此的胜仗。之前,本官竟还以为你和那些蠢材一般无二,实在是误会你了!我大明难得有如你一般的骁将,本官此次必定为你保举,你需要的人、物,本官也必定会想办法,一一给你补齐!” 叶富连忙谢过熊廷弼。 他很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大明最后一个在治国上还可以称得上是带了脑子的皇帝——万历,还有一年多就要撒手西归。而面前这位熊廷弼熊大人,所剩下的可以肆意发挥的日子,自然也是不多了。 抱紧这位的大腿,能够趁着万历还在爬得越高,叶富心中才会越有底。 和叶富多聊了几句之后,熊廷弼就借口累了,先去休息。 而叶富在他离开之后,也终于可以从这里离开,去看看依旧昏迷不醒的马登龙了。 ~~ “郎中,他怎么样了?” 卧房内,叶富低头看着马登龙昏迷不醒的样子,很是担忧。 在他的印象之中,马登龙这个人,其实并没有给他留下太深刻的印象。毕竟,在此之前,他始终都是胸无大志、胆小怯懦的代名词。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潜力! 叶富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就凭马登龙在生死关头能够回身迎敌,以脆弱的身躯,将敌人的铁蹄挡在新奠城外,他就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官长了! 给他看伤的郎中频频摇头。 “他伤得太重了。”郎中连说带比划,试图跟叶富解释,“身上中了十三刀,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易了!若是想要保住命,恐怕~~” 郎中的话只说了一半,庞大集就真的急了,扑过来扯住郎中的领子,对着他吼道:“给老子听着!我们大人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要你陪葬!听见没有!” “哎,大人~~大人救命啊~~”郎中吓得腿都抖了,连忙喊叫着让叶富救他。 第68章凑巧而已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叫住庞大集,让他暂且退后。 郎中惊魂未定,靠得叶富又近了些,叶富对他道:“先生,不是我不帮你,实在是这位把总身份经历不同寻常。他是为了护佑阖城军民的安宁,才落到这个地步。在战场上,那是铁骨铮铮一条汉子!他没死在战场上,那是命大!既然战场上都能抬回来,现在还有气儿~~先生,我不希望他现在死在自己人的手上。您明白吗?” 郎中听着,不觉间又开始抖。 叶富却步步紧逼,不肯松口,“死战场上,军人那是死得其所!不怨天,不怨地。但死在自己人手里头,可就窝囊极了!听着,我还指望着他以后替老子冲锋陷阵,守城护池呢!老子不准他现在死咯,你听懂了吗?” 郎中讷讷地点头,眼中却透出了无能为力。 叶富却不管这些。 这是新奠军堡能找到的最好的郎中,如果他没有办法救人,那就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所以,无论如何,叶富都得逼着他去试一试,“先生,我不是个喜欢强迫别人的人,但现在情况特殊,我也就不顾忌别的什么了。直说一句话,他今天若是活不下来,您别怪我将您以内奸的名义给宰咯!总之,好自为之!” 郎中彻底被叶富给吓瘫了。 他深知,庞大集发火儿,叶富还救得了他。 可叶富这么说话,整个新奠又有谁还能救得了他呢? 他即便心里头没底,这会儿也只得是改口道:“大人,您误会了,误会了!小人只是想说,这位大人他伤得太重,要救他着实不容易!需要用到一些比较名贵的药材,但~~小人家资实在有限~~” “不必担心这个!”叶富说道,“要用什么药,您尽管吩咐我的亲兵去买。至于您,一应用度,暂时都由我的亲兵来负责照顾。什么时候人治好了,什么时候我给您结钱。” 郎中是彻底的欲哭无泪,他的确是不想答应,可不答应又能有什么用呢?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叶富认准了的事情,他不办也得办。 看郎中答应全力救治,叶富这才放下心来,又多看了马登龙几眼,他这才带着庞大集出了屋子。 庞大集一出去,就狠狠地跺了跺脚,对叶富说道:“大人,您瞧见了!实在是人心不古啊!马把总为了阖城军民安危,自己的性命都豁出去了,可这个家伙呢?为了些许的钱财,竟然连救命恩人的性命都要枉顾!要按着卑职来说,这样的人,即便是治好了马把总的命,也不该轻易饶过了他!” 叶富对着他摇了摇头,回头看看,确认屋中听不到二人的谈话,这才说道:“我刚刚不过是吓唬他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他真的救不了,也不许你跟他为难,听见没有?他并非是爱财,而是真的没什么好办法。我也不过是要逼他一逼,但并不是要逼死他。” “可他~~”庞大集想要争辩,看叶富的眼神,便又只得低头应是。 叶富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若是他能熬的过来,我必然保他一个好前程。但若是活不过来,也不能因为他一人之死,就杀了能救更多人的郎中不是吗?不过,依我看,他算是个福星高照的,十有七八能够挺得过去!毕竟,是吉人自有天相嘛!” 自辽东与后金之间开战以来,在往次战役之中大多都能够得胜而归的大明却连续遭遇滑铁卢。 先失抚顺,又失清河,再失开原,连铁岭都已然落于敌手。 沈阳、辽阳两个重镇,眼看,已经在后金铁蹄的威胁之下,颇有些朝不保夕之感。 就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叶富连续赢得两场胜仗,已经足以让熊廷弼大吹特吹上一阵子了。 而就在熊廷弼叶述辽东形势,并且为叶富报捷的奏章,火速由驿骑送往朝中的时候,鞑酋努尔哈赤也收到了塞善统领的这一支三百人的骑兵队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 逃回的残兵让努尔哈赤不禁心惊。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竟然能够让野战无敌的后金骑兵竟然在平原上遭到了如此的灭顶之灾? 难道是~~ 皇太极此时也在旁边,听了战报同样是心惊不已,皱了皱眉头,问道:“父汗,您说,会不会是萨尔浒时,那个给杨镐出谋划策的人呐?” “哦?”努尔哈赤一听,顿时觉得极有道理! 当时,萨尔浒的时候,杨镐那一仗,几乎是败定了的结局。 然而,最终却让后金军损失惨重,折损了整整七千的精锐骑兵。 本来如果有这七千精锐在,努尔哈赤的开铁之战还要再顺利一些,但现在,进攻下了开原、铁岭之后,再分兵袭扰其他地方,就已经是拙荆见肘了。 毕竟,后金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强大到真的无敌的地步。 旁的不说,单单说同为女真的叶赫部落,就始终对努尔哈赤的后金蠢蠢欲动。 早在之前萨尔浒那一战的时候,就曾经趁火打劫。 如今努尔哈赤实力受损,又因为刚刚攻下两个城池而被迫分兵。论实力,已然是不足以将其吞并。也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大的威胁。 有了叶赫在,其他的小部落心中也就难免想入非非,成为了麻烦。 可以说,努尔哈赤原本打好的算盘,尽数被这个人给打乱了。 “父汗!”皇太极见努尔哈赤若有所思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基本上赞同了自己的说法,连忙趁热打铁,继续说道,“父汗,依我看,此人不除,日后必当为我金国之心腹大患!若父汗同意,我愿意带兵,替父汗剿灭此贼!” 努尔哈赤思索片刻,摇头道:“不!暂时不必。” 皇太极连忙急道:“父汗,此人绝不能轻纵啊!您想,当初萨尔浒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让我们损兵折将,白白痛失了马上就要到手的利益。现如今,又居然在野战上打败了我们的骑兵。这等人若不及时铲除,若他日后壮大,难道还了得吗?” “不是这么说的!你啊,还是太嫩了些!”努尔哈赤能够成为大汗,自然是个有主见的人。比如现在,虽然他也很看好自己的这个骁勇善战的儿子,但他觉得皇太极说得不对,便立即摇头否定。他说道,“首先,我们还不知道,明军之中,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因为,按照我对明军的了解,他们讲究儒家思想,是极为重视等级观念的。等级地位低的人,要服从等级低位高的人。武官,要服从于文官。所以,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我倒是觉得,必然是个等级较高的文官。但实际上,就我们的侦查,明军并无如此有智谋的文官。所以,我觉得,应当是我们自己吓唬自己了。” “可这次的事情~~”皇太极试图争辩。 努尔哈赤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对他说道:“这也正是我要说的第二点!我见了逃回来的溃兵,也大致知道了当时发生了什么。就我看来,这次的事情,应该是一次偶然!而并非是有所预谋的。如果不是最后关头,援军赶到,原本,我们应该是可以歼灭那支出城偷袭的队伍。而且,据说,守城官也在其中!一旦守城官死,破城是极容易的事情。那么,援军就算来了,怕是也已经晚了。所以,大概只是凑巧而已。” 第69章尽收眼底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皇太极被努尔哈赤这些理论说得哑口无言,却依旧搜肠刮肚,试图说服努尔哈赤出兵。他解释道:“可是,父汗,汉人有一句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潜藏在那里,日后真的会很麻烦的。” 努尔哈赤此时已经是打定了主意,因此依旧摇头,“不必再多说了!我们现在面对的敌人还太多了。内部,有其他部落环伺。在外,有蒙古,有明军,还有那个畏首畏尾的朝鲜。他们都在等着,等着我犯错误,好一拥而上,如同秃鹫食肉一般,将我大金瓜分一空!我们的兵力不足,人口、粮食、铁器储备,都是不足以应对的,距离真正的强大,还差着太远。为了那么一个虚无缥缈的所谓的‘能人’,劳师远征,去抢夺一块并不丰饶的土地,是很不值得的。” “那难道我们就放任他壮大?”皇太极急道。 努尔哈赤叹了口气,拍拍皇太极的肩膀道:“里不是放任其壮大,而是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积蓄力量,而并不是为了一点猜测而胡乱浪费实力。更何况,我最近看探查的消息,得知明军最近的动向。比起这个所谓的‘能人’,显然是新近被派驻辽东的那个熊廷弼对我们的威胁更大。我听说他从其他地方调集了十八万的军队,打算对我们用兵。按照以往他的性格,这个消息很可能会是真的!我们必须要早做准备!” 皇太极这才无奈地答应,“是,父汗,我明白了。” 努尔哈赤见状,宽慰他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你现在还太年轻,对大局,并不能够把握得很好。不过,不要紧,日后还有很多可以给你施展才能的机会!做好准备,到时候,一旦马刀出鞘,才能做到饱饮鲜血而归!我满洲好男儿,正该在战场上一展拳脚!” 身在新奠的叶富,此时还并不知道,他一直视为劲敌的努尔哈赤竟然因为某些信息的偏差,而打算暂且放他一马。 战后,损失太大的新奠需要恢复元气。 熊廷弼已经在随从的护卫下返回沈阳,总揽全局去了。 而叶富,却不得不留在新奠,处理战后的一些必要的事物。 不过,总是还有一些开心的事情的。 比如,经过郎中的一番救治,马登龙终于可以勉强下床,这条命,也算是真的保住了。 而熊廷弼此次的效率也是真的快。 快马将奏章送到京城,万历皇帝看了两次的战绩,立即对叶富下令褒奖。 升官的圣旨下达,叶富这身刚刚换上并没有几个月的五品青袍就换成了四品的绯袍,胸前绣绘的熊也自然是换成了更显得英武的豹子。 至于官职,正千户擢升定辽右卫指挥佥事,予以世袭,在熊廷弼的一力保举之下,叶富顶替据说并不称职的祖天定,担任险山参将。同时,自然也没有忘记将他原本的散官重新升授,如今可以称是明威将军了。 得了这么一个官职,叶富实在是喜出望外。 因为,怎么说呢?大概应该是从风水的角度上来讲,这个职位就是专克努尔哈赤的。 曾经纵横辽东的李成梁,起初就是世袭铁岭卫指挥佥事,跑官、跑官,好不容易才跑到这么个官,就是险山参将。而此后数十年,压着女真脑袋打的,正是此人。 叶富此番顶替祖天定,走马上任,起码自我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是个好兆头。 而正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就是熊廷弼看叶富很顺眼的情况下,对于他部下的擢升、安排,全部都听他推荐,因此,这一次升官,叶富手下算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大家的心情都还算是比较不错的。 尤其是在叶富接任险山参将之后,必然要移驻险山堡,熊廷弼是亲自认可了他将讲武学堂从叆阳移到险山的想法,并且为了表示支持,还亲自为讲武学堂题写了校名。 ~~ 叶富升官,最开心的自然是靳一川。 这小子如今荣升百户,依旧掌管着叶富的亲兵。最近在叶富的授意和支持之下,正在大力发展他手中的势力。手下亲兵也已经由原本的一个旗,扩大为了亲兵营。依旧由他担任统带,两个副统带,分别是兼任讲武学堂学兵大队总的麻小六,和靳一川新近提拔上来的孟石。 这个孟石叶富从前还真的是没有注意到,但随着渐渐熟悉,叶富也就明白了靳一川的用意。 之前他曾经让靳一川给鼓捣出一个类似于厂卫的机构,用于监视手下。这个孟石,就是靳一川特意挑选出来干这一行的。而根据叶富的观察,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干这个的,比如:孟石。 此时,孟石就站在叶富的桌前,一如往日给自己挑选了一个恰到好处的位置,恭敬地欠身禀报,“大人,您吩咐卑职查的事情,卑职已经查明。这是名单,您请过目。” 叶富拿起被孟石摆在桌上的名单,又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一眼自己的这名被忽略的属下。心中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疏漏了这个人真的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个人和其他亲兵的不同点实在是太明显了。 或者说,在他接任这样一个职位之前,他将自己伪装的和周围的人太过相近,以至于如果不是靳一川在接到叶富的命令之后打算赶鸭子上架,否则,叶富大概是绝不可能在这会儿就知道,自己手下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人的! 孟石这个人,叶富用他之前,查过他的底细。 军户出身,世袭小旗。早年曾经读书习武,想要考武举。却因为在考试之前跟人切磋,失手杀人而失去了考试资格,求爷爷告奶奶才没有被抓进大牢,而是打回原卫所。 原本应该是一辈子就那么庸庸碌碌的过了,可到底是老天帮了他一把,让他到了辽东,并且几经辗转,最后到了叶富的亲兵旗里面,被靳一川慧眼识珠。 这样的经历已经是不同寻常,而更加让叶富觉得稀奇的是,孟石如今虽然依旧是副统带的身份,无疑是武官。但却极为特别的不喜欢穿军衣,反倒愿意跟王致、许高卓一样,穿儒士的巾袍。 叶富心里头其实是不喜欢他这一点的,觉得文人有文人的样子,武官也该有武官的样子。但本来也不是要用他冲锋陷阵的,所以,叶富很笃定,自己其实从来没有在孟石面前表现出什么不喜欢这一点的意思。 不过,这倒是能看得出来孟石真的是吃这碗饭的了。 即便叶富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流露出的那么一丝的不喜,但孟石却偏偏就能敏锐的感觉得到。此后,虽然平时依旧我行我素,但只要是工作时间,尤其是在叶富面前,他始终都穿正经的武职常服。 而更让叶富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的,却是另外的两点。其中一点,就是他之前曾经习武,而且,身手居然还不错,属于那种外表看着瘦削,实际上却能敛劲入骨的人。 至于另一点,则是他的观察力真的过于常人。这一点在之前衣服的问题上就有所体现,而除此之外,叶富还从其他的细节看得出,这个家伙,走进任何一个地方,眼神一搭,不过是一闪而过的那么一个工夫,屋中的一切就已经尽收于眼底。 第70章兵法布置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哪里是正常的,哪里是不正常的。哪里可以放心,哪里需要注意。他统统都能在那一眼之间,就做到心中有数。 这样的人,如果还不是天生吃这碗饭的话,那叶富真的是不知道,还有谁能比他更适合了。 “就这些?”他抖了抖手中的公文,并不厚,薄薄的一沓纸张,看上去并没有多少人的名字在上面。 孟石回答道:“符合大人需要的儒士确实不多,大人若觉得不够,卑职会尽力~~” “算了,就这些吧。”叶富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险山位于鸭绿江畔,向东与朝鲜隔江相望。 比较起叆阳来,这里,的确是一个更加适合于驻扎的地方,对于叶富心中既定的日后发展的策略也有着一定的帮助。 更何况,此地属于协守辽东镇的辽阳副总兵江万化辖下,原本叶富是他下级的下级,而如今,他却成了叶富的顶头上司。索性叶富对他一向恭敬有加,江万化本人对叶富的印象也是比较不错的。再加上熊廷弼的支持,叶富这个险山参将,应该还是会做得比较顺利的。 而且,原本辽阳副总兵辖下有五名分守参将,但现在,由于开原失守,下属的五名分守参将被裁掉了一员,只剩下了驻扎义州的锦义右参将、驻扎海州的海盖右参将、驻扎宁远的宁远左参将,再加上叶富这个险山参将。 这四名参将各守一路,每一路都极为重要,对于熊廷弼而言,此时正是辽东需要防卫的重点,日后更是反击的利刃。这样的地方,自然容不得任何人从中作梗阻挠。 相对于之前的叆阳守备,叶富在担任参将之后,管辖范围自然是明显扩大。其中最显著的一点,就是本来做守备的时候,他麾下满编也仅有官兵三千余人,这会儿,仅仅险山一堡应该驻扎的官军就多达三千余人,而整个管辖范围内的辖兵,粗略的算起来,应当是将近八千人的编制。 麾下管辖周边包括:洒马吉、叆阳、新安、险山、宁东、江沿台、汤站、凤凰城、镇东、镇夷、草河、青苔峪、甜水站、宽奠、永奠、大奠、长奠、新奠等在内的十八个军堡,基本上就是辽东与朝鲜接壤的那一片东侧的地区。 而叶富叫孟石整理的,正是这一大片区域之中,可以所有比较有名望的儒士的名单。 叶富深知,这个时代的文人确实是有很多不务正业、不怎么要脸的,但也不乏其中有一部分,还是可以用的。尤其是,他的讲武学堂如今是真的缺人,军事教官,他大不了可以自己去写课本教学生。但文化科目,他手下的大老粗们实在是教不了。 更何况,文人对于改变一个地区百姓的整体素质实在是太重要了。辽东如今只有军人管制地方,疏漏太多太多。军人,在叶富的想法里头,就应该专注于地方治安。至于地方的管理,则应该是文人需要管辖的范围。把军务、政务,全都推给一群武夫,那治理起来必然会混乱。 不过,手上的名单,叶富还是要再斟酌一二才能决定到底要请谁,不请谁。 至于现在,这份名单只能暂时放一放,因为就在屋外,还有一位匆匆赶到新奠的下属正等候着他的召见。 ~~ “卑职参见大人!” 陆鼎一进屋,就先单膝跪地给叶富行礼。 他的确应该感谢叶富,若不是叶富的提携,他现在绝不至于有如今风光的地位。 明制,九边营兵,凡直属总兵者,称为正兵营;直属副总兵者,称为奇兵营;直属参将者,称为援兵营;直属游击者,称为游兵营。 叶富身为险山参将,直辖援兵营,满额应为三千余人。陆鼎此番被他从守城官的位置上调离,升任的是中军官。 不管这个中军官到底是只负责传达命令,还是也可以统兵。 总之,必然要比之前他担任的守城官地位要更高,权力要更大,而且,相对于守城官而言,这个职位,危险性还是要更低的。 叶富对此心中有数,坐在那里受了陆鼎一礼,方才让他起身,却也不叫人看座。 陆鼎自然也明白,自己能够升官,全依仗着叶富的提携,因此,对于叶富此时独属于上位者的倨傲态度,他非但没有任何的不适应,反倒是甘之如饴。 欠身恭立在一旁,静等着叶富的吩咐。 只听叶富说道:“叫你来新奠,一来是我暂时还需要在这里办公一段时间,直到马把总的伤势愈合的差不多,可以照常理事。二来呢,也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你知道的,许先生如今在险山,为讲武学堂迁移的事情和一批本该我去处理的杂务忙得不可开交。有些事情,我就不愿麻烦他去多想,索性我们先商量一下。” “是,卑职明白。”陆鼎道。 叶富把身子向着靠背上倚了倚,稍仰头,对陆鼎说道:“此次新奠之事,固然有突发的缘由,也有城中内奸的原因,但究其根本,我觉得,还是号令不清,且互相之间缺乏必要的联系。否则,必不会把好好的守城战打成这个样子。基于此因,我打算将现有编制打乱重组。你对此,可有什么看法吗?” 陆鼎略一犹豫。 叶富自上任叆阳守备的时候,就打乱了当时原有的编制,给下面重组了一番。 可现在,又要再度打乱,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鼎心中不明,但也算是及时反应过来。叶富的想法已经说出来了,他作为叶富的嫡系,对于这种加强核心权力的事情,难道还可以有反驳的余地吗?他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回答道:“大人所言极是!卑职也以为,打乱编制重组应当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悄悄看了看叶富的脸色,见他面色似乎有些不快,心中便更是大惊,补救似的继续说道:“卑职是想说,卑职做守城官的时候,就发觉了手下指挥非常不顺畅。比起当初只指挥一营而言,实在是有太多的阻碍。比如,把总下属的士兵数额不同,战斗力自然不同。指挥的时候,又不容易就地分割,因为士兵往往最多只认把总,再往上的命令下达极为困难。更何况,使用军械五花八门,一旦作战稍有俘获,甚至因为战利品频频打出人命。这样的军队,实在是没有办法打仗的。” 叶富听着他的话,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认识还算是不错。”叶富点头道,“给你一些时间,在我移驻险山之前,给我一个完整的改编方案。” “鉴于险山下属各堡编制混乱,不利于管理,且无法顺利统计各堡实际战兵人数,有碍于兵源补充,也不利于军饷、军械等等的及时发放。因此,自即日起,险山下属各堡将统一按照新编制进行整编,编入精壮,裁汰老弱。” “现颁布新编制规定如下,其一,取消所有伍级建制,以队为最基本建制,每队设队长一员,弩兵四员,长枪兵八员。全队共配近战刀五柄,盾一副,弩四副,长枪八杆。” “其二,队以上设哨,哨部设哨官一员,哨长一员,教习一员,另设四人卫兵队。辖下三队,另配八人火铳队。” “其三,哨以上设营,营部设管带一员,帮带一员,教习三员,军医一员,另设十三人卫兵队。辖下三哨,另配火炮一门,辖炮手六人,以及一个十三人的民夫队。” “也就是说,此后,营编制,一律改为满编二百人。其中,所辖的民夫队,虽然名为民夫,但实则也是正规编制的士兵,也要经由正规训练,只不过,不配武器,专用于运输、救治、生灶等等。” “险山辖下各堡军队自即日起,就按照新颁布的编制表进行整编。按照人数,共划分为三十五个营。这三十五个营,共划分为三个旅,每旅辖下十至十二个营,分驻各堡。” 陆鼎的话说到这里,下面已经忍不住开始悉悉索索的蠢蠢欲动了。 这是叶富从新奠返回险山之后,第一次召集所有守城官开会,每个人心中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第71章愿为大人效力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其中不乏叶富的老部下,心中琢磨着,这位上官还真的是整编有瘾。 之前就这么玩儿过不止一次,现在又要玩儿? 这大堂之内,基本上都是千总、把总级别的官员,也就是说,不能当上旅统带的,最起码应该也是个营管带才对。 只不过,四下打量一番,却又觉得,似乎还真的是狼多肉少。 要知道,凭借着这次胜仗,叶富可是保举了不少跟着他的人升官。够资格担任千总、把总的,自然也就不是曾经的那些有数的人了。 他们心中都在算账,不知哪个倒霉蛋要被叶富搞下去,也不知道哪个幸运儿可以借此机会一步登天。 其中,最为担心的,不是旁人,正是叶富的老部下,沈兆霖。 他虽然出身武举,学问不错,但论打仗,他不是这些人中任何一个人的对手。这一次升官,自然也没有他的份儿。 但他原本就是叆阳堡千总,是个实权官。早在叶富上任守备的时候,他就只配靠边儿站了,这一次,总归连原有的位子都失去了才对。 而且,他心中不无希冀,要知道,守备官论理也可以由叶富推荐,沈兆霖自认为忠心耿耿,可是很想要这个位置呢! 果然,在陆鼎的话告一段落之后,叶富便看向了沈兆霖。 出于对这位最初副手的尊重,叶富依旧选择了叫他的表字,“沛雨兄,我这有个督粮官的位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呢?” “这个~~”沈兆霖不禁犹豫了一下。 督粮官?这个职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但关键是,叶富手下的督粮官,到底是个能够捞得到油水的实权官职,还是干脆单独的仓库管理员呢? 可若说不同意,以今日叶富的地位,一指头捻下去,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沈兆霖知道自己没得选择了,也只得点头道:“是,卑职听凭大人调遣。” 叶富点点头道:“先前为了放饷的事情,我算是熬尽了脑汁。下面弟兄们的数目和花名册对不上,兵饷也不好发放。这回好了,整编之后,发放都是定额,确保每一文钱,每一石粮,都能用在士兵身上。沛雨兄,你这位督粮官可要替我管好粮饷处,以后,整个险山辖下军堡的军粮、军饷、被服、装具等等,我可就全交给你负责了!” 沈兆霖原本以为,自己这个督粮官,最多也只是叶富的援兵营的督粮官。谁想到?叶富居然所图甚大!下面所有军堡的粮饷,日后都由自己掌管,那岂不是成了整个险山的大管家了吗? 沈兆霖别的本事没有,管理这个,那可是行家里手!当即高兴得险些蹦起来,连忙对着叶富谢恩道:“多谢大人提携,卑职必当竭尽全力。” “嗯,我用你就是信你,自然是让你放开手去干的。谁要是敢在你这一亩三分地上不服管,起秧子,你尽管跟我说!”叶富说着,便示意沈兆霖先退去一旁,随后,他便又看向了另一旁的陆鼎。对于这位他看得上眼的部下,他自然也不会亏待,“陆鼎,你是我的中军,但可不是高等传令兵,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营务处我就交给你了。日后,各军堡的训练、指挥、军纪、考核等等,都由你来负责。” 陆鼎听罢两眼放光,挺直腰杆,对叶富道:“是,卑职一定不让大人失望!” 他先前也以为自己真的就是个高级传令兵,只不过在叶富身边,升官的机会大,而且并未脱离军队,日后还有调派到主官位置的机会,所以,才没有任何的疑义。 这会儿看来,还真的是天上掉馅饼,砸在他的脑袋上了。 统管所有军堡的中军?那军权相较于从前,岂止是扩大那么简单啊? 叶富不耐烦听他们表忠心,自认为这是最没有用处的东西,随手一指,点向了新建的险山讲武学堂学兵大队的大队长麻小六,“小六,险山讲武学堂比起从前的叆阳讲武学堂,无论是规模,还是师资力量,都强了很多。你这个学兵大队长做的时间也不短了,想来也该有一些进步。我现在就把学兵处交给你,不仅包括叆阳讲武学堂,还包括各军堡即将成立的教导队也交给你负责。这些人都是我险山的未来,你可要给我好好干!” “是,卑职明白!”麻小六连忙答应,心里头算是乐开了花! 接下来,叶富又任命了军械处的督枪官,是个久试不第的老秀才。这是许高卓推荐过来的人才,整天就喜欢敲敲打打的做弩、做枪,手艺居然还不错。叶富现在缺人,是个工匠就要招揽到麾下听用。 说是军械处,实际上,只要跟打造东西沾边,不管是不是军械,都交给这个部门去想办法完成。甚至于,修理堡城、清理战壕,都一并交给了他们。这倒是让老秀才叫苦不迭,很是有一番怨言。 分配完了这些,叶富才将话题又引回了之前的事情上。 下面这些军堡的守城官,都在等着分肉呢! 只听叶富说道:“之前,险山下属仅有一个叆阳守备,实在是不够看,这么大的地方,指挥不灵也是应当的。我这儿不能私设守备,但你们心里头都得有数,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都得按着我的章程来。” 叶富眼看着要大刀阔斧,这刀子可不一定会往谁的身上劈。再加上人家上头,有辽阳副总兵,还有辽东经略,两座大山罩着,本身又不是个面善佛心的,下面人自然不敢反对。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叶富的宣判。 只听叶富说道:“刚刚陆中军说过了,三十五个营,共划分三个旅。这三个旅,旅部驻地,分别是,叆阳、凤凰城、青台峪。其中,叆阳守备,我已经推荐了唐望担任,这第一旅统带的位子,就由你一并兼任吧。管辖范围,为宽叆六堡。” 唐望站出来感谢叶富的提拔。 下面静悄悄的,都知道,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已然是老理儿了。 唐望是叶富之前的部下,在上头的沈兆霖、陆鼎纷纷得到了好处升官的前提下,他自然不可能沾不到光。这个叆阳守备,虽然听叶富的意思,原本该他管辖的范围被分了一块儿出去,但好在,相较于从前大了许多的兵权还是被他拿到手了,绝没有什么可以不满意的地方。 叶富摆手示意他站回去,继续说道:“第二旅统带,就由李相宝李千总担任吧,你在凤凰城多年,是老资历,凤凰城周边六堡,我就交给你了。” 李相宝连忙出列,“是,卑职必当尽心尽力。” 叶富略略点头,“至于青台峪周边的六堡,第三旅驻扎,统带,就由~~林耀冲,林千总能担得起这个担子吗?” 青台峪守城官林耀冲站出来,沉稳地躬身低头,“是,卑职愿为大人效力!” “嗯。”叶富这才表示满意,“之前陆中军说了,一共要建三十五个营。但是现在,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军械,可以装备如此之多的部队。所以,这一次整编,每个旅,先编成十个营!不偏不倚!谁做得好,以后自然有扩编的机会。军械、军饷,自然也会比旁人更加优厚。我这个人是最讲究公平的,不管是老人,还是新人,现如今都在为险山出力,都是一家人。心该向着什么地方想,劲儿该朝着什么地方用,只要这两条大伙儿都搞明白了,那自然就是一切都好!” 说到这里,叶富才换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站起身道:“我命厨子做好了酒菜,等着各位一同饮宴,时候也不早了,这便入席吧?” 第72章荒谬至极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即便是身为参将,但到底手下是一群武夫。 叶富凭着自己的地位、权势,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挡一挡酒。 可越是喝到后头,这些人就越是没了规矩,到最后,甚至还有敢按着叶富的脖子给他灌酒的醉汉。 叶富倒是觉得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武夫嘛,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要的就是这么个豪迈劲儿。 所以,当散席的时候,他是真的喝多了。 “大人,大人?您不能再喝了,卑职扶您回去休息?” 一双手伸过来,叶富晃晃脑袋,好半天,眼睛才重新对准了焦距。 头脑晕乎乎的,半天,才总算是认出了面前的人。 这位军官不是旁人,正是新任亲兵营第一哨哨官,原新奠堡守城官,马登龙。 亲兵营如今也跟着改编,只不过,和普通的部队改编不同。营以下虽然设哨,但却并不是普通的编制。 比如,马登龙统带的第一哨,就都是单纯的侍从。本身没有什么战斗力,也不配备什么火器,但权力却比较大。 按照新规定,无论叶富在哪里,都由第一哨派人轮班值守,负责安排贴身保护,同时也负责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一旦叶富出行,所过的任何地方,都必须配合其执行保卫工作,在保卫工作范围内,完全接受其监督、指挥。 通俗来讲,就是在叶富管辖的险山范围内,见官大三级。 马登龙从未想过,居然可以拥有这般一步登天的机会。 对提拔他的叶富,简直是感恩戴德。 更何况,由于之前新奠的那一战,靳一川对于马登龙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觉得他是个忠勇之士,关键时刻豁的出去。所以,作为顶头上司,对他比较照顾。 只不过,到底还是有些不如意的地方。 比如,身为同僚和半个上司的亲兵营副统带孟石,与马登龙两人之间,就可以算作是互相看不上了。虽然同样有担负保卫工作的职能,但马登龙在明,孟石在暗。 孟石私底下,总觉得马登龙为人胆小怕事,对叶富不够忠心。而且,平时总是喜欢嘀嘀咕咕,说一些牢骚话。 至于马登龙,则觉得孟石这个人太过阴沉,办事在某些程度上来讲,似乎也是过于刻板了。再加上,其从事暗地里的行动,手段很多时候难免过于残忍,所以,马登龙的确是不太喜欢他。 当然,这些许的不痛快,并不能阻碍马登龙新官上任的办事热情。做事情,尤其是这种危险比较小的事情,他还是比较乐于的。 刚刚有人给叶富劝酒的时候他就想拦着了,这会儿更是忙不迭的,过来劝他不要再喝了,早些回去休息。 马登龙扶着叶富回去休息,刚打好热水,就听到叶富已然起了鼾声。 拿着手中浸湿的手巾,马登龙回望了一眼叶富的毫无防备的睡得香极了的睡颜,心情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巾,过来替叶富宽衣,把他在床上安顿下,盖好被子,才转身出门。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人拉住手臂,拽到了一旁。 “大集!你吓我一跳!”马登龙皱着眉头抱怨道。 “我吓你?”庞大集探头探脑的向着那屋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兄弟,我这可不是吓你!咱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成了这一局,日后荣华富贵,还不是你想要就能有的吗?” “不行!”马登龙摇头,显然是反悔了。 庞大集一见,当即就急了,“我是为了谁啊?我是为了谁?兄弟,你自己心里头有个数儿啊!你看看你这身体,你自己说,你难道不知道,你这身体如今是如何的吗?自从受伤之后,就大不如从前了。再想那么拼命,你这身体都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自古,男儿功名马上取,这话是没错。可你当时伤成那样,身体底子伤到了就是伤到了,以后都没有那样的机会了!我劝你啊!还是听我的,有捷径,你为什么不走啊!” “我~~”马登龙虽然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就是固执地摇头,口中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在说,“大人于我有恩,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大集,此事就此作罢吧!便算是给大人当一辈子的亲兵,也总好过~~” “来不及了!”庞大集瞪了他一眼,“告诉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马登龙顿时一惊,顺着他的眼神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影飞快地闪进叶富的卧房,他吓得蹦起来。 庞大集连忙一把拉住他,捂住他的嘴,对他说道:“这有什么不行的?这是最好的安排!听我的,今天的事情过去,你再不济,也是大人的大舅子了,他难道还能对你不好?再说了,你妹子可是心心念念的要嫁给他,这该不会是我胡说八道吧?” 马登龙狠狠地跺了下脚,长叹一声。 ~~ 叶富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他还从未睡得这么好过。 在梦里,他似乎又回到了前世的大学时代。 想想那会儿的安逸舒适,每天无忧无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是一个比这会儿好太多太多的时代了。 而现在,到底是身不由己。 说起来,他倒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大学时的那个同系的学妹现在如何了?两人在大学相识相知,若是没有这么荒谬的穿越,等到自己毕业,两人可是就该成婚了的。只不过,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叶富从梦中醒来,抻了个懒腰,揉揉闷胀的脑袋。 突然间,竟发觉有些不对。 他猛然间睁开眼睛,正对上身旁的一双眼。 愣了片刻,他猛地坐起了身子。 “醒了?”娇柔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将叶富吓得三魂没了两魂。 “你~~你怎么会来的!” 听到屋中的声音,门外当即咣当一声,马登龙跌跌撞撞跑了进来。 他冲进屋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叶富狠狠地将头往地上撞,一副要以死明志的样子,他哆嗦着说道:“大人,都是卑职的错!都是卑职的错!您尽管责罚卑职,千万不要怪晓悦!她不懂事,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什么?”叶富看了看马登龙,又看了看和自己同盖一床被子的马晓悦。心道:怪不得,我说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事情。要穿越一起穿就好了,怎么还会分开穿的?合着是空欢喜一场,这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人呐! 只不过,这古今二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虽然姓氏不同,但名字,却也一般无二。 叶富刚刚一见,还险些将马晓悦当成他大学时候的女朋友呢! 只不过,这女孩子,怎么会出现在他床上的! “你~~你先起来?”叶富试探着对马晓悦说了一句,随后又觉得不妥。自己翻身下床拿了衣服,草草穿好,拽着马登龙就去了外头。 屋外,马登龙终于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就在马登龙受伤的那段时间里,叶富一直住在新奠堡。恰恰被马登龙带在身边的妹妹马晓悦给看上了。马晓悦对叶富一见钟情,说什么都要嫁给他。 马登龙自认为没有什么希望,自然是不会答应。 可昨天晚上,适逢叶富喝醉了酒。庞大集趁机跟马登龙又商量起了之前就提起过的,生米煮成熟饭这一说。 马登龙有心不答应,可在庞大集的协助之下,马晓悦却顺利地钻进了叶富的卧房,马登龙被庞大集控制住,整整一晚都没有机会出来阻拦。硬生生的一直熬到了天明,被叶富发现,马登龙这才被庞大集放开,得以进屋认罪。 这事情真的是足够荒谬! 按理来说,这个时代的女人将贞洁看得比命都要重要。 第73章攀龙附凤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若是这样的女子来自后世,叶富尚且能够理解,可古代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看出叶富的疑惑,马登龙叹气道:“卑职这个妹妹,自幼是卑职带大的,也是宠坏了。旁人自幼裹脚,她不愿,卑职心疼她,便也只得是随了她。从小到大,没有什么我办得到的事情不依着她,这才让这丫头如此的胆大包天。大人,还请您不要见怪,有什么责罚,卑职一力承担,还请您饶了晓悦吧!” “饶她?”叶富哼了一声,性格开朗,敢想敢做,倒是跟叶富后世的女朋友性格相近。更何况,不缠足的女人?多难找啊!虽然叶富可以确定,前一晚,两人绝对是盖着棉被连天都没聊过,压根儿什么都没有做,但这会儿,他却是不太愿意轻易放她离开了,“大半夜与我同床共寝,你说,我若是不娶她,日后她能嫁给谁啊?算了,这丫头与我脾气相投,就先在我身旁吧。至于你,我不与你计较。庞大集,看在你的份儿上,我也饶他一次。不过,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懂吗?” 叶富与马晓悦的事情,固然是未经谁的刻意宣扬,但却还是极为迅速地就破出了三尺墙去。一时间,不仅险山下属军队的官兵们都知道了叶富纳了个口口口入府,就连已经回到沈阳的熊廷弼,都听闻了此事,并且亲自来函确认。 倒不是责问叶富什么。 毕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叶富现年二十出头,那姑娘年岁也恰好合适。 更何况,叶家是军户世家,马家同样也是军户世家,基本上算得上是一个门当户对。 只不过,在熊廷弼看来,唯独的缺陷,就是叶富凭着自己的本事,如今已经赚到了四品指挥佥事的世袭职位。而马家,马登龙现如今的职位却是低了一些。 当然,这也不算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只要叶富点头表示愿意,熊廷弼就算是亲自鉴证了这两人的姻缘都并无不可! 可凡事都有其两面性,在叶富和许多人眼中,无所谓,或者还算是好事的这件事情,在某些人眼中,则是大大的坏事了! 消息径自传出,叶富最先碰上的,就是来自王致和许高卓的联袂拜访。 ~~ 如今叶富在熊廷弼的默许之下,大肆改革,整军经武。 原本只是停留于表象的构想,现而今也已经彻底的铺陈开来。 王致统管的经历司,比较起大明有史以来的任何一个经历司来说,都已经算得上是绝对出格的位高权重了。 其下统管事务庞杂,包括督粮官沈兆霖打理的点检全军粮饷、被服、装具的粮饷处,督枪官范永生带领的装管武器研发的军械处,许品章打理的招募、训练新兵的新训处。同时,还包括由他亲自打理的军官考核、铨叙等等事务。 这样的安排,实在是让王致大大的过了一把官儿瘾。 曾几何时,眼皮都不愿意夹他一下的那些丘八大爷们,这会儿还不是要反过来求着他、哄着他? 毕竟,无论是武器分配,还是军饷发放,抑或是兵员补充,官秩推升,叶富大多都只听王致一个人的建议。至谁要是没能跟他打好关系,那也就意味着,以后的军旅生活会倍感艰难。 至于许高卓,叶富自然也让他得以有了用武之地。他的下属统管,包括中军陆鼎打理的负责险山辖境所有军队的训练、指挥、军纪、会操、考核的营务处,督学官麻小六打理的险山讲武学堂和各堡新近成立的教导队。同时,还包括替叶富出谋划策,撰写奏章、公文之类的事务。 如此一来,许高卓也得以水涨船高,他无职无品,只是叶富的私人幕僚。但却以叶富的名义,统管着如此一大摊子的要事。这个狐假虎威的虚无部门,就以许高卓平素办公的地方命名,如今被之下面称为是‘内书房’。 这两个人,天生就是要对着干的。 或者也可以说,但凡他们在叶富手底下,就必然是天然的互相牵制的关系。 王致有养兵之能,从衣食住行、钱粮用度,到新兵募训、官员调升,都由他负责。但养兵却没有用兵的权力!所有与军队指挥和日常训练等等有关的事情,全都是许高卓在负责。 养兵的不能用兵,用兵的不能养兵。 所有的大权统归在叶富一个人的手中。 同时,还有孟石带领的亲兵营第二哨,这个专为监察而设的特权机构在。更是方便了叶富在军中大权独揽,将王致和许高卓隔为相对的两派。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这一次,却是极为罕见的联袂而来。而且,态度,居然还是出奇的统一。这便让叶富的心中不禁泛起嘀咕,该不会是商量好的吧? 而事实证明,叶富的担心半点儿没错,这两个人,这一次还真的就是商量好的! 站在叶富的桌案前面,稍交换了片刻眼神,还是王致率先开口。 只见他满脸严肃,肃立案前,对叶富问道:“大人,下官风闻,您近来结识了一位妙龄女子,常常在内宅与其同行同往,不知是否确有此事?” 叶富摸摸鼻子,自知这件事情连熊廷弼都知道了,这两位当然不可能不知。只不过是事情没有闹大的时候,他们身为谋士,不好对这些事情多作评价。 但现在却不同了,既然事情已然闹大,他们自然有知情权,更有劝谏的必要。 自知不可能隐瞒,也并未想过要刻意隐瞒什么,叶富坦然回答道:“不错!那日饮宴归来,我无意中结识了这位马姑娘。虽然不说是天姿国色,但也算是长相标致,举止大方。近日里,与我相处一向不错,怎么?两位先生怎么突然提起了她?” 说句实在话,其实,在之前,叶富第一眼看到马晓悦的时候,自然是极为惊讶,甚至于,不禁揣测,是否是他前世的女朋友随他一块儿穿越过来了。 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却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这位马姑娘,除了容貌和当年他那位没来得及成婚的女朋友一般无二之外,其余的方面,实在是差得太大了。 尤其是性格方面,原本叶富的那位女朋友是性格泼辣,能力不俗,更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即便是和叶富在一起,也绝不会轻易被左右了想法。凡事,都需得自己拿主意,实在是个比较独立的典型当代女性。 而这位马姑娘却是不同的! 她虽然胆大妄为到敢于自荐枕席,但也仅仅是出于一个类似于攀龙附凤的想法。 想她年少时拒绝缠足,到如今,一双天足却成了她寻求幸福最大的阻碍。 在从小与她相依为命的哥哥先是险些命丧疆场,让她失去生存的依靠,而后又走了大运,大难不死,还被叶富看中,得以带到身边之后,她就萌生了依附于叶富的胆大包天的想法。 并且,在庞大集那个同样胆大包天的家伙的协助之下,马晓悦竟然利用马登龙的职位之便,得以有惊无险、应当算作是顺利的得偿所愿。 经过短短几日的接触,叶富愈发的感觉到,这个时代的女子,实在是和后世的有颇多的不同。 第74章心怀怨气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虽然马晓悦性格同样泼辣,而且胆大包天,相对于前世他的那位女朋友,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论起脑子,马晓悦也并不比任何人差。 她当时看似是铤而走险,但实际上,叶富喝得烂醉如泥,躺在床上就不省人事,这是她知道的。明知道当晚什么都不可能发生,所以,她才敢如此赌一把。 若是叶富仅仅是喝醉,还有那么半分的神智在,有可能真的胡作非为,她是决计不可能真的拿自己去开玩笑的。 只能说,她赌对了。 不论最初是出于什么原因,马晓悦都被留了下来。 但即便是如此,自从那晚之后,获知可以被留下来的马晓悦在叶富的面前,却就再没有当初那般的出格行为了。 她身处内宅,任是谁都知道她是如何留下来的,也都纷纷猜测她以后的身份。甚至于,有某些人已经在将她当作是叶富的‘夫人’。而她却整日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丫鬟一般,整日只知照应叶富的饮食起居,似乎是只此便好,别无他求。 温婉可人的模样,让叶富实在是没有办法把她跟那晚胆大包天的女子,还有偶然间发现的为了马登龙而向着庞大集那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大打出手的姑娘,联系到一块儿去。 饶是当初仅仅因为她的容貌将其留下来,这短短数日之间,马晓悦却也成功的以自己的姿态成功的介入了叶富的生活。 也正是因为知道叶富似乎是真的动了心思,王致和许高卓二人,才会着急成这样的一幅模样。不惜摒弃前嫌,联袂而来。 此时,听叶富提起马晓悦时分毫不加避讳,两人更是心中一咯噔,暗道不妙。 许高卓躬身一礼,对叶富说道:“大人,您说马姑娘长相标致,学生未曾面见,不敢擅自评价。但论起举止大方~~学生却是有话要讲。学生近日听闻,马姑娘与您结识的过程,似是颇不寻常,并非是从什么正途来到大人身旁。而近日大人几乎只要在内宅,便必唤其服侍左右,由此传扬开来,在市井间风言风语~~似乎~~似乎~~” “似乎怎的?”叶富听着他的话,脸色不禁一沉。 什么叫‘颇不寻常’? 什么又叫‘并非正途’? 还不是暗指马晓悦近身的途径包藏祸心吗? 若是在后世,遇到这样的人,叶富当然也觉得这人脑子八成被开水烫过。 但这并非是后世,在大明这样的封建时代,再出色的女子,之于男子还不是附庸一般的东西?官宦人家的小姐终日想着能够嫁入帝王家,紫禁城里的宫娥为了能够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又岂止是自荐枕席那么简单? 更何况,本来也没有发生什么嘛! 叶富到现在,老实得连马晓悦的手都没碰过。而且,可想而知,只要不是双方都心甘情愿,他也根本什么都不会做。可只不过是收容个服侍的丫鬟而已,全天下跟他一个品级的官员,哪个府邸里丫鬟不比他多?怎么这也能值得被人追着这么一通明嘲暗讽了? 他原本还不觉得怎么样,甚至认为自己在军中如此,似乎真的是有些不妥的。 但也许是地位不同,心境自然稍有些差异了。在被这面前的王致、许高卓两人堵在这儿,一通问询之后,叶富心里头,却是偏偏就起了逆反的心思。 你不是数落我嘛? 我还就越是偏偏跟你顶着干! 没干,我也得说我干了。 否则,那岂不是白白被人冤枉? 许高卓一直以来都把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正。 叶富是他认定要辅佐的人,他自然而然的以下属之心对待叶富。极少极少有对他出言不敬的时候!这次是迫于无奈才跟王致一块儿前来,但说到一半,见叶富似是不高兴了,便也只得收敛了话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反倒是王致,他可不管这些! 看不惯的,不管对上对下,他都偏要说! 因此,见许高卓犹豫着不说后半句,王致忍不住替他说道:“大人,请恕下官直言!市井之中对此传闻颇为不好,还请大人稍作收敛。” 叶富面沉如水,心里已经是极为不快。 公事上,他大可以与这二位讨论,计算是面红耳赤,也未必心中真的计较什么。可无论如何,就算他再大度,私事被人拿出来这样说,他都不可能痛快的了! 更何况,他又不是神仙,自然不喜欢有人对自己的私事指指点点。 可即便如此,出于对这二人的尊重,他依旧是忍着没有发作。而是为自己辩解道:“不过是一名丫鬟罢了,哪里就来的什么不好的传闻?再说了,我也并非是一定要将其怎样的~~” 叶富这边儿正斟酌措辞,想要跟这二位解释清楚自己的心意。 谁知道?听了他这话,两人却好似是更加紧张了似的。 只听许高卓插口道:“大人,依学生之见,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与其任由猜测,还莫不如大人就把这层窗户纸挑明白了也就是了。免得有闲杂人等妄自揣测,倒是平白的乱了大人的声誉。” 王致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点头道:“下官此来,也是正有此意!大人与其是不明不白的招一个姑娘在内宅做丫鬟,倒是不如直接将其纳入侧室。这样的话,必不会再有什么闲言碎语之说。” 许高卓连忙附和,“没错,没错,大人,学生也是这个意思。” 叶富的脸色此时已经冷到了极点,他紧皱着眉头,歪歪脑袋,对二人道:“堂堂良家女子,即便真的要嫁娶那也是登堂入室,要做正妻才对!凭什么人家就要做侧室?更何况,我几时说过,未曾娶妻,就要纳妾了?你们两个,这脑袋里面到底是都装了些个什么糟粕啊?想的什么东西!” 叶富这边儿是真的急眼了。 王致和许高卓两人,却也是被他这一番话给弄急了。 许高卓顾不得身份尊卑,一时间竟是口无遮拦,对叶富道:“大人,难不成,这样的女子,你还想娶做正妻?” “这样的女子如何?这样的女子如何?”叶富怒极,拍案而起,“枉费你们两个还是读圣贤书出来的,圣贤就没教过你们,静坐常思己过,言谈莫论人非吗?背后说人坏话,这也是孔夫子学生的为人?看在你们两个是读书人的份儿上,我对你们已经是一忍再忍!不会说话,就都给我滚!” 王致被叶富骂得眼睛都直了,丝毫不敢相信,叶富居然会对他如此说话。 倒是许高卓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两个人言辞中有些不太注意的地方,怕是不小心刺到叶富了。 面前这位毕竟是他们两个人辅佐的对象,便算是真的有错,只要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错,他们身为谋士,自该容让。更何况,不过是三人之间略有口角,真的并不能算是大事。 想着叶富气头上许是听不进劝谏,他拉着王致匆匆告退。 ~~ 屋外,王致终于反应过来,紧接着,便是怒发冲冠。 “我们是为了谁?我们难道不是为了他吗?逢端兄,你看看他刚刚那副样子,谁该他的欠他的,活该为他设想吗?” 王致心中怨气不平。 他和许高卓不同。 许高卓跟着许品功的时候,委屈受得多了,早已习惯。 比起许品功,叶富已经算是脾气很好的了。更何况,一介武夫,战场上动动手指就让敌人血溅五步的人,你指望他有多好的脾气呢? 许高卓看得开,也并不计较这些小事。 王致却是被叶富捧惯了,一直以来,他除了被当做空气的时候没人搭理的日子之外,就是被叶富捧起来的日子。实在是已经太久,没有人会对他如此的无礼了。倒是也难怪,他会不习惯。 许高卓听了他抱怨的话,摇头劝道:“罢了罢了,总归是我们操之过急,许是有些话没有说得顺耳些。大人并非酒色之徒,也不贪慕钱财,更兼大多数时候都是听劝的,比之其他将领要好得太多。做人总要知足的,不是吗?” 王致有心反驳,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是了,许高卓说得没错。 只不过,他心里头就是有些过不去这个坎儿罢了。 第75章知错能改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如是想着,不禁心情更加低落。 即便受重视又如何?他身处这武职衙门之中的文职,还不是一辈子都要被武官压着脑袋做事?什么文官?比较起那些部司衙门任职的那些位卑却权重的不入流的小官儿,他难道也真的配叫一声文官嘛? “唉~~”王致想着想着,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先一步走开了。 许高卓看着他的背影摇头,自觉自己的这个对手,怕不是太把文人二字放在眼中。 大明乱成这样,辽东更是战火纷飞,除了那些食物链顶端的文官之外,谁还能在这种地方摆文官的架子吗? 不信,别看叶富一副要让文人治理地方,从军中拨付权力出来的样子。可朝廷这会儿若是真的敢往辽东任何一地派驻类似于知府、知县一类的文官,怕是十个里面有九个半都会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辽东今后必然是这些手握重兵的军镇的天下,与其自己摆架子,还不如想想如何抱紧大腿,才能更容易的让自己施展一身抱负呢! 这么想着,许高卓不禁苦了脸。 心里头盘算着,到底何时才是最佳的道歉时间。 ~~ 反观叶富,现今的状态也是不太好。 虽然发火儿的是他,但最先后悔的照样是他。 当时那话说出口,他当场就后悔了。只是碍着面子,这才没有当场改口。 可看着两人就这么结伴离去,他心中是着实慌乱了。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却仿若是如坐针毡一般。 身负管理整个亲兵营职责的靳一川最近比先前要忙很多,尤其是他自己直辖的第三哨,大事小情无不需要他亲自打理。 要知道,亲兵营第三哨,那是叶富要当做战斗部队训练的。甚至于今后要成为战斗部队的标杆!一应配备最为出色,甚至相较于讲武堂还要更胜一筹,可见其重视的程度。 因此,靳一川为了不负所望,把几乎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上面。 这会儿每天守在叶富身边的,就是第一哨的哨官马登龙。 在看到王致和许高卓联袂而来的时候,马登龙就知道不对了。再隐隐听到了其中的内容,心中更是惶惶不安。 他本就对此事觉得颇为心虚,认为很大程度上都是自己对不起叶富,太过放任妹妹,以至于其胆大包天,伙同他那老部下庞大集,给叶富惹了麻烦。 这会儿看到叶富因此事而不惜与王致、许高卓翻脸,他是吓得三魂没了两魂半,六神无主之下,只得急急忙忙叫了人去通知靳一川回来,指望着这位叶富的老兄弟可以收拾烂摊子。除此之外,他真的是别无办法了。 靳一川回来得倒是也真快,刚进院子,就和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马登龙撞了个脸对脸。 一直以来,靳一川对马登龙还算是很照顾的。可这会儿,刚刚从第三哨回来,听了一耳朵风言风语的叶富简直是气得肺都要炸了。 他该是心有多大?敢把叶富的安危交给这么个不靠谱的货色? 想到一个女人都能偷偷跑进叶富的卧房,而马登龙却无力阻止,靳一川简直是活剐了他的心思都有了! 这也算是亲兵能干出来的事情? 心头窜着火气,靳一川快步进院,迎面就是狠狠地一脚踹在马登龙的胸口上。 马登龙只觉得胸口一闷,整个人被踹得仰翻在地上,就连心跳都不禁跟着一滞。 等到他好不容易像是翻了壳子的王八似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靳一川却已经是没了影子。 “叶哥儿,你不至于吧?” 屋中只有两人相对,靳一川不觉间又用起了小时候的称呼。 叶富抬了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是真的觉得很累。 靳一川走过来,在他身边站下,居高临下的认真看着叶富的表情。 半晌,他说道:“我听说两位先生的事情了!叶哥儿,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他们两个虽然话可能说得不中听,但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叶富睁开眼睛,看向靳一川。 只听靳一川说道:“你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参将!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凭着自己的努力,从百户到指挥佥事,你才用了多久?熊大帅看重你,连咱们副总兵大人也迁就你。可以说,在辽东,你只要不走错歪路,那必定是前景一片大好。你是真的不知,现如今,有多少人把宝押在你身上吗?” “什么意思?”叶富忍不住问道。 治下,他靠的是权衡之术,也靠集权,却从未想得太深。 这会儿靳一川说起,他才略略感觉到似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只是还不够清晰罢了。 只听靳一川一跺脚,对他说道:“叶哥儿,你该不是跟我开玩笑吧?我就不相信,你是真的不明白吗?遥想当年,这险山参将,曾经是哪一位来着?” 叶富不知怎的,不自觉地就想到了那位纵横辽东数十年的李成梁。 靳一川见他眼睛一亮,就知道他想到了。 当即,他拍手道:“对咯!你往那边想就对咯!叶哥儿,你比当年的李帅可要有前途得多了!他多大年纪才当上参将?你才二十出头,他当年都年逾不惑了啊!他当年最初的几步,那是步步坎坷。可你呢?你是外有奥援,内有臂助,凭什么他能得到的东西,你就不能得到啊?所以说,你是不知,下面多少人都愿意把宝押在你的身上,就琢磨着日后可以混成嫡系,好过上当年李帅亲信的好日子。升官发财,权重一方。所以说,叶哥儿,你现在的一言一行,不再是只关系到你自己,而是下面所有人都在仰视着的了。” 叶富听到这里,已经明白靳一川想要说什么了。 但靳一川依旧把话接着往下说去,甚至于,不觉间换了称呼,“您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过率性而为了!” 靳一川说着,忍不住叹口气,朝着看不到什么的门那边儿瞪了一眼,心中对马登龙的不满愈发浓重。 “论理说,别说是一个丫鬟,就算是一屋子的丫鬟,只要您喜欢,险山诸堡上下,谁又敢说不允许您留呢?只是,这个姑娘,实在不是个简单的货色!她心机太重,一心算计着要入主家宅!两位先生就是担心您草率决定,影响大局,这才赶过来劝阻您的!” 靳一川话已至此,叶富又如何能够不明白他切实的意思呢? 仔细想来,王致和许高卓之所以急成这样,未必有多少是因为马晓悦用了些什么手段,让她自己得以留在叶富的身旁。 他们担心的,实际上就只是马晓悦太会算计,怕是会直接把自己算计成叶富的正妻。 两人门当户对这不假,可以婚娶自然也不假。可身为叶富的谋士,无论是王致,还是许高卓,都绝不会眼睁睁看着叶富将一个不能给他任何有力臂助的女人娶进家门做正妻,从而失去了更进一步的有利机会。 要知道,作为整个险山诸堡的顶梁柱,叶富的婚姻已经不仅仅是他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到他的仕途,也同时关乎到下面指望着他提携晋升的很多人的仕途。 正是因为太明白这一点,王致、许高卓才会如此的焦急,生怕叶富一失足成千古恨,日后少了联姻这一步绝好的进阶之梯。 也正是到了这会儿,叶富才猛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想到就此失去的自由,又回想起刚来到这个时代时,朝不保夕的那种感觉,叶富倒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更难受一些的。 不过,来自后世的叶富倒是有一点好。那就是,知错能改。 无论是对着谁,该放下面子认错的时候,都能立马拉下来面子。 他这头被靳一川说服了,另一头就急慌慌连忙跑去安慰被他气跑了的两个文人。 许高卓倒是并没有起什么情绪,照常办理公务,丝毫不见懈怠。只是在看到叶富跑过来,认认真真地当着自己的面道歉,甚至于也不避讳在门外等候的那些大小军官们的时候,才会心一笑,不禁觉得,自己找的这位上司,倒是真的还有挺可爱的一面呢! 至于王致那一头,可就远远没有这么容易摆平的了。 他急得很,这边受了气,那边就收拾了行装,眼看着要走人。 叶富见到他的时候,他正背着个包袱,跟守门的亲兵争执不下。 第76章谈婚论嫁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守门的亲兵是靳一川第三哨派出的哨兵,训练严厉,执勤一丝不苟得很。见王致情绪不对劲儿,又穿了一副百姓打扮,身上还背着个包袱的样子,就说什么就都不让他走。 王致一时间走不脱,便被叶富给赶上了。 赶上前,叶富笑嘻嘻地说道:“王经历,怎么就还真的生气了呢?你看看,我这不是读书少,脑子不够用吗?一时间冒犯了先生,还望先生赎罪啦?你要是走了,那连篇累牍,那么多的公文,还不把我这武夫累死啊?” 王致扭过头不理他。 叶富见状,却愈发来劲儿。 他转到王致的正面,对他说道:“王经历,王先生,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我有眼无珠,有口无心,不是有意的。不就是不娶妻嘛,什么大事了?不娶妻就不娶妻,你让我纳妾那我就纳妾。只要先生回来帮我,怎么都成!” 王致一时间竟被他这无赖的模样磨得哭笑不得。 叶富见他表情松动,连忙说道:“这样,我错了,我给先生赔罪。先生宽恕则个~~” 叶富这话一边说着,就一边要跪。 王致惊了一跳,哪里敢真的让他当着这么多哨兵的面,就给自己下跪呢? 他连忙扶住叶富,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原也是下官气量狭小。大人既是知悔,也愿意改过,那便罢了,便罢了吧~~” 见他服了软,叶富才松了口气。 他倒是真怕这好不容易到手的人才,就这么飞了。 否则,真不是他开玩笑,那些公文,真能让他看得脑子都炸掉。 ~~ 一个姑娘,差点儿闹得叶富的两大谋士翻脸。 叶富意识到自己如今地位不同往日的同时,却也意识到了,马晓悦这姑娘,还真的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否则的话,怎么那么会为自己造势呢?短短才几日?惊动了熊廷弼,又惹上了王致、许高卓。 不过,也多亏是个女子,否则,就如她这般手段,就非得是搅动风云的混世魔王不可。 叶富越想,越觉得这姑娘非同寻常。 因此,安抚好了两位先生,他就又回到了自己的内宅。 而早已通过叶富已知的手段获得了消息的马晓悦,此时便恰好迎了出来。 “大人。” 马晓悦只淡淡地露出笑容,便引得叶富的眼神不觉间往她那边儿看过去。 本是陪着叶富的靳一川撇撇嘴,实在是没眼看,转身拂袖离开,干正经事情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一眼跟在后头的马登龙,意思是,瞧瞧你个王八蛋干的好事情!要是叶富‘自此君王不早朝’,看那两位先生和险山诸堡各级军官不逼得你以死谢罪不可! 马登龙很是无奈,他也不想这样啊! 正当他发愣的这么一会儿,叶富已经被马晓悦哄进了院子。 不得不说,这姑娘倒是真有几分做贤内助的本事。 借着叶富的威势,也同时借着她哥哥的小权柄,这满院子的第一哨亲兵随她调度,几日之下,竟是将内院搞得井井有条。 无论哪里,都比之前看得顺眼多了。 叶富前几日还并未发觉,今天仔细看去,才发现了与从前的不同之处。 但想起王致和许高卓的意见,他看向马晓悦的眼神之中,便不禁多了些愧疚。 马晓悦也自是察觉到了叶富的情绪变化,但却什么都没有说,亲手给叶富奉了茶之后,便站在他身后,手法恰倒好处的给叶富捏揉肩颈。 叶富身体一绷,随即,便又在马晓悦的揉捏之下渐渐放松下来。 其实,回家之前,他是想着要放弃了的。 毕竟,马晓悦也是个好人家的姑娘,叶富固然对她有意,更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想的是什么。却也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种种需要顾虑的东西,就委屈她做个侧室。 可这会儿,温柔的指尖辗转拿捏之下,他本来已经想好的说辞,却是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叶富才在反复的天人斗争之中将自己的思绪拽了回来,对马晓悦开口,便抱着歉意,“晓悦,你很聪明,有些事情,我即便不说,想来也瞒不住你。就如同今日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应该已经知晓了吧?” 马晓悦手上丝毫未顿,声音柔婉地回应道:“是,晓悦知道的,是晓悦让大人为难了。” “这~~”叶富语气一滞,回转过身子看向马晓悦。听声音未曾辨识得清楚,但这一回眸之下,马晓悦被惊得停了手,两手握在身前,微低下头,指尖微微发颤,半遮半掩的眼睑处,却也已经微微有些发红了。叶富平生最怕看见女人哭,尤其是马晓悦这容貌这么神似故人,而她本身如今也已经打入了叶富心中。这么一来,顿时就让顿时六神无主,甚至是有些语无伦次了,他说道:“也~~也不是定要赶你走的~~我~~” 明明在战场上杀伐决断,丝毫不乱。 可偏偏在这内宅之中,胭脂之前,叶富却一时连句整话都说不利索了。 马晓悦微抬起头,眼中仿若只有叶富一个人。 “大人,晓悦知道。”她轻声说道,“大人是要做大事的!容不得晓悦的儿女情长。可是,晓悦真的没有想要怎样~~晓悦不是敢说两位先生有错,晓悦的确奢求过,可~~大人,您若不愿,晓悦便只是您的丫鬟,便算是心中再怎么想,又能如何呢?” 叶富彻底没了可以继续下去的话,自然也更不可能像是刚刚在外头时想的那样,将这姑娘安顿出去了。 索性就先这样吧,叶富颇有些避意的如是想道。 看见叶富的模样,马晓悦心中才略略一松。 她对叶富并非是临时起意。 那日马登龙力战险死,被叶富救下,送入城中的时候,马晓悦就在人群之中,第一次见到了叶富。 那时的叶富,虽然进城时是跟在熊廷弼身后,刻意收敛了气势,但那股怎么也掩藏不住的带着血腥味儿的英雄气,却在一瞬间就俘获了马晓悦的芳心。 而在那之后,看着叶富一板一眼的处理新奠城的日常军务,让混乱之中的城池慢慢安定下来,让城中、城外惶恐不安的百姓得以重新安居,开始新的生活。一点一滴,都看在马晓悦的心中,更加让她认定了叶富这个人。 她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自知年华耽搁不起,更知道,叶富这种人,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才利用了庞大集想要帮马登龙一把的心思,铤而走险。让自己得以出现在叶富身边,得以像现在这样,获得一次哪怕注定会成为泡影的机会。 不过,现在看来,老天爷待她似乎还是不薄的。 叶富看着冷硬,好似在原则性的问题上总是有些不近人情。但实则,从刚刚的那一幕,马晓悦就能完完全全的认定,他对女人,尤其是对面相柔弱的女人狠不下心来。 放平了刚刚紧绷起来的心,马晓悦总算是松了口气,只要还能留下来,只要叶富还不忍心就这么将她赶走,她总会有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在得知马晓悦依旧住在内宅,而且,以一个丫鬟的身份,隐隐地已经掌握了本应当属于女主人的权力的时候,许高卓就知道,自己和王致的一番努力,到底还是败在了女人的眼泪之中。 不过,好在,叶富似乎是真的想明白了。 从内宅传出的各种消息之中,王致和许高卓已经可以分析出,叶富大概是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头,都不打算谈婚论嫁了。 第77章将功补过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两人这样互相安慰,能够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其实也已经不错了。 毕竟,叶富已经做出了让步,身为谋士的他们,总不能步步紧逼吧? 而且,更为可喜可贺的是,叶富终于免于‘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命运,不再流连内院,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参将所该有的样子。 ~~ “~~第二批招募的工匠昨日已经由军械处统一安排做工,改良神臂弩如今也已经投产,不日便会有样品呈上。另外~~” 王致照本宣科,一字一句的向叶富说着近日堆积下来的一些需要叶富知道的事务。 叶富此时却神游物外,俨然很是心不在焉。 王致不禁皱起了眉头,琢磨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喊道:“~~大人?大人!” 叶富被他这一声喊得一个激灵,醒过神儿来。 见王致正盯着他看,他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故作镇定的说道:“哦,你刚刚说,许品功回来了?带回来什么来着?我没太听清楚。” 王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大人,这件事情是我第一件说的事情,现在已经是第三件事情了,您刚刚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哦,我~~我可能走神儿了。抱歉,抱歉,最近休息得不太好。”叶富摸摸鼻子,试图给自己解释两句。可解释的话出口,他却才觉得,与其解释,倒还莫不如不解释呢! 果然,王致长长地叹了口气,半晌,却是劝了叶富一句,‘要节制’。 叶富哪里能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顿时就燥得涨红了脸,如此一来,更是不知该如何给自己解释了。 也倒真的是王致误会了他! 自从那次的事情之后,叶富固然错过了和马晓悦说清楚一切的最好机会,也不可能把马晓悦往外头推了。但他到底是答应了王致、许高卓的,答应的话,他也还是很看重。更何况,那也是事关他自己的事情,如何能够随便蒙人呢? 因此,自那以后,他也就把心思又用回了正经事上面。 只不过,那几日堆积下来的事务真的不少,又多又复杂,搞得叶富几日都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所以,白天听汇报的时候,就难免犯困。 真的不是故意不尊重谁,也实在是精力再旺盛,那也是有限的。 不过,不管叶富到底是怎么回事,总之,他连第一条都还没有弄清楚状况,这汇报自然是要因此而重新做过了。 王致虽然是极不情愿,但也没有什么办法。 好不容易把事情给叶富重新讲了一遍,叶富这一次,却突然来了精神。 “你说什么?许品功拖回一车废铁?”叶富并不相信许品功会如此不靠谱,更何况,身边还有个王行看着他呢!王行这个人,小偷小摸的确是没错,但到底对叶富还算是比较忠诚的,所以也更为可信。有他看着叶富觉得还不至于出现胡乱花钱买一车废铁回来糊弄人的事情。 可王致却信誓旦旦,“确实是废铁没错!下官亲自去看过,他们弄回来的,大概是类似于大炮的物件儿,只是浑身生锈,怕是真的不堪使用了。” “到底堪不堪使用,还要我看了再说!”叶富在这件事情上固执己见,而有了这么一件悬而未决的事情,他更是没有心思再往下听了。 王致见状,也只得苦笑着先收起自己的手中的公文,陪着叶富去看个热闹。 ~~ 许品功来到险山,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当初叶富抓他的时候,他是说什么都没有想到,叶富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爬到如此之高的地位。看起来,当初输得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而正在他感慨的时候,叶富已经在王行的指引之下,看到了那所谓的废铁。 王行在身边,对着叶富说道:“大人,也是咱们走运了!小的等人在京城,遇到一个夷人。那夷人说是有买卖和我们做,我们当时生怕是做的局,起初不敢答应。后来,想了又想,到底还是靠老许拍板,才过去看了看。那夷人跟我们说啊,这东西,是他们西洋大炮,从沉船里头大捞上来的,之前可值钱呢!可惜是锈了。可虽然是锈了,但到底还能看出些样子来。老许跟我说,这种炮咱们怕是还没有,就说什么都要买回来,让您看看,到底有没有用。” 叶富盯着那大炮,看得眼睛都亮了。 这不是旁的,正是后世相传,最早从英国沉默在中国海域的舰船上打捞出来的那种这个时代比较先进的大炮,史称‘红衣大炮’。 在历史上,明朝是自从天启元年,才正式开始引进这种火炮。之后在宁远之战、宁锦之战中,这种大炮都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甚至于,努尔哈赤最后的死,与被这种炮炸伤的关系也很大,可以说,时一段时间之内,大明军队的致胜法宝。 只不过,后来被后金学了去,人家反而比明军更为重视这一点。所以,才又渐渐地失去了这一长处。 叶富前后左右看着这大炮,不禁阵阵摇头。 这是老天爷在帮他啊! 这种炮,虽然相对于后世的大炮而言,有很多的弊端。但胜在射程远、威力大,对于如今以守城为首要大事,势必不会再让鞑酋再钻了空子的明军而言,实在是难得的利器。 如果能够多弄上几门,往城墙上一摆。 叶富不禁暗自咧嘴,露出一个暖洋洋的笑容来。这样的感觉,怕是连做梦都要笑醒的。 意外得来的这门红衣大炮,足以让叶富喜出望外。因为有了这个,范永生这个督枪官就多了一个研究的方向,也给未来的险山防线,增加了一份在乱中求存的可能。 但一门炮,却无法解决叶富所有的燃眉之急。 “大人,朝廷自万历四十六年始征辽饷,至现如今,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如果说之前杨经略在辽东的时候,还有大部分的浪费。那么,现在,就下官看来,咱们是可以稍稍的松一口气了。” 王致这话,自然是有道理的。 万历皇帝在别的事情上或许没有能力,但在用人方面,却是个行家里手。他能够启用熊廷弼这样为国不惜身的人,就已经是说明了他的睿智。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在满朝文武的口诛笔伐之下,他依旧能够对熊廷弼信任有加。 熊廷弼也确实是没有让万历皇帝失望,在经过一番整治之后,起码如今辽东表面上的气氛已经为之一新。该发的饷银都能按时按量的发放,该补充的被服、粮食,也全都不会有太多的克扣。军械虽然依旧不充足,但却已经是在卖力的补上。 而当初,叶富所说的,需要的人口、兵源,他也已经想尽办法,从关内迁出,满足下面这些将军,尤其是叶富这样他看重的骁将的需要。 在王致看来,这样的日子只要能够保持住,小小鞑虏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甚至于,一向被认为御下比较苛刻,能勒紧裤腰就绝对不肯松松带子的他,近日里花钱都有些大手大脚的了。 但出于对历史的了解,叶富于此,却有着与他截然不同的看法。对于辽东的现状,他当然知道是好的,可却依旧显得忧心忡忡。 第78章耿仲明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你也知道,现在的好,是因为有了熊经略。可朝中乱成那样,谁知什么时候,熊经略就留不住了呢?凡事还是要自己打算,兜里有钱,心里不慌,就这个道理。许品功、王行他们我就不见了,你帮我打发两句。跟他们说,我这里还是老规矩,给我赚到十文钱,里头就有他们的一文在,让他们给我好好干。日后,指望着他们的地方还多呢!” 王致虽然不太相信叶富所说的熊廷弼会被猝然调走的事情,但叶富毕竟说出了理由,又是他的上司,于这种时期他自然不会跟叶富顶撞。 当即答应下来,收好记录了叶富意见的一摞公文,跟叶富打了个招呼,便就匆匆而去了。 ~~ 如今叶富居住的官署,是前几代险山参将留下来的。 虽然地处战火纷飞的辽东,但依旧建设得很像那么回事儿。足以见得,当初大笔的银子到底都用到了什么地方去。 不过,自叶富入驻之后,自认为一个人根本不需要这么大的房子住,所以,就将原本的房屋职能做出了很大的变动。 大门至仪门,甬道东西两侧各有个院落,曾经是什么职能并不重要,反正现如今已经被叶富划分为了亲兵营第二哨、第三哨的班房。其中,西侧的第二哨和军牢同院共处,东侧的第三哨则将院子修成了个日常训练的小校场。 过仪门,西侧的院落如今就是王致和他手下统管的粮饷处、军械处、新训处、铨选处等等部门的办公场所,东侧的院落则安排为了这些人办公期间的住宿场所。这些办公人员,除了十日一休沐的日子之外,其余时间,是绝不准许擅自离开衙门回家住的。 王致在这些方面抓得很严,且常常因为一些原本无所谓的小事而痛斥属下。所有人同室办公,总是让人心情很是压抑。因此,私底下常常被评价为过于严苛而不近人情。 仪门过后,便是从前的大堂、二堂、三堂。除了大堂在这个时代,有着特殊的作用和象征意义,叶富没有肆意改建,而是留有原状,敬而远之之外。后面的二堂、三堂,都早已被他改得面目全非。 二堂作为他日常办公的地点,改得和后世的套间办公室差不多。中堂改成了大会客室,西厢房改成了他的签押房,至于东侧,则是小会客室和休息室。 三堂按照正常职能来说,原本应该是叶富的个人空间,诸如内书房之类的地点,如今却被改成了许高卓的办公地点。 只不过,许高卓和王致明显不同,他为人极为重视上下尊卑,和下属同室办公这种事情绝做不出来。因此,正堂屋完全留为了他自己的办公和居住地点,而东西厢房才是他的下属部门。 这样的安排,也是方便了叶富处理事务。毕竟,许高卓的内书房办公地点在三堂,而王致下属的经历司办公地点在大堂外,想要面见叶富,都不过就是几步路的问题。比起从前混乱的排布,行事实在是方便了许多。 过了三堂,便是内宅。其中驻扎着叶富的亲兵营第一哨,还住着负责整个参将署上下所有人伙食的伙头队。说起来,整个参将署上下,唯一的女子,便是被叶富金屋藏娇的那位丫鬟,马晓悦了。 除了中路上的建筑之外,东西两侧,还各有跨院。这两处跨院自然也未能幸免,同样被叶富按照自己的意愿进行了更改。 其中,东路被安置成了如今险山讲武学堂的新校址,而西路则排布着参将署的马厩和隶属于军中各种仓库,以及亲兵营用于正规训练的大校场。 只不过,虽然当了参将,居住条件是比从前好很多,可以随心所欲了,而且还给下属划分了明确的权责范围,可叶富的日常办公的繁重程度却并未由此而减少多少。反而是因为近便的缘故,每日从早到晚,需要他处理的事情、需要他亲自见的人,简直是络绎不绝。 这边,王致刚刚离开,马登龙就进来禀报,说许高卓带着中军陆鼎来了。 叶富自然是吩咐叫二人进来,一抬头的工夫,两人的脸色便让叶富心中一个咯噔。 “大人,刚刚收到消息,大旗商行马队运回的一批粮食,在凤凰城附近被人抢了。”许高卓脸色很沉,眉头紧紧皱着,对叶富询问道,“马队回来报信的伙计就在门外等候,大人是否要见他?” 叶富听得这消息先是一惊,随后便说道:“想必你也已经了解过事情的经过了,人我就先不见了,你就简单说说吧。” “是。”许高卓应道,“学生也是刚刚得知消息,我们的马队,是被凤凰城附近的一伙流兵给劫去了。这伙人穷凶极恶,劫了马队和粮食之后,就地就杀光了人。” “既是杀光,那报信的伙计怎么回事?”叶富问道。 许高卓回答说:“学生简单询问过了,那伙计生性胆小。时虽也受了伤,但伤得并不算重。受伤之后,怕被杀,就趁乱倒在地上装死。许是那伙人也没有仔细查验,便叫他逃过一劫。只不过,命是保住了,但他那一条腿却估计是瘸定了。” 死里逃生~~ 叶富用手指轻轻地叩击椅子扶手,眯了眯眼,沉吟片刻,又问道:“抢了粮食,必然也抢了马,你说他是伤在腿上?一个瘸子,这么远的路,他怎么跑过来的?” 许高卓回答道:“这个学生也了解了一下,倒也是凑巧。他受袭的地方距离凤凰城不远,本想着要去凤凰城找驻军寻求帮助,却意外遇到了孟哨官手下的人。说明原委,得知是大人您的人,他便被带回来了。” 叶富听得愈发糊涂,挠了挠头,朝外吩咐道:“登龙,去前面喊孟石过来。” “是。”马登龙答应一声,不多时,孟石便急匆匆随他而来。 “大人,您叫卑职?”孟石站在叶富面前,恭谨地躬身垂手。 叶富点点头道:“外面有个伙计你看到了?据说是你的手下带回来的,你可知晓此事啊?” 孟石回答道:“是,大人,确有此事。卑职奉大人之命,监察险山诸堡,留意一切风吹草动。也就是在半月前,才接报,发现凤凰城附近多了一伙流兵。这伙流兵来源于何处尚不可知,只知道极为为首者极为凶残、狡猾。起初只劫路人,后来干脆敢对落单的军中小队下手。卑职近日正派人调查其行踪及资料,准备整理上报。卑职的那名手下也是在执行任务时知晓商行的马队被劫,救到了那名伙计。” “唔,原来如此。”叶富点点头,问他道,“那现在,除了这些之外,你还了解到些什么了?一伙流兵?多大的势力?敢碰我的东西,还可以说他大概不知道那马队是我的。可居然敢对军队下手?他们是有多大的胆子?” 孟石说道:“卑职倒是觉得,从已经知晓的情报上看来,那伙流兵大概是知道那马队跟您有关联的。只不过,凤凰城左近军队如今被他们袭扰得有些疲了,他们许是因此而有恃无恐罢了。” “有恃无恐?”叶富被气笑了,“好他一个有恃无恐!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是。”孟石答应声,继续说道,“卑职虽然不知这伙流兵最初出于何处,但根据搜集的情报却可以猜测,他们似乎是从后金的地盘上逃回来的。沿途一直以劫掠为生,裹挟百姓,现如今已经发展成了百余人之众。其中大部是骑兵,马估计都是抢来的,身手听说还很不错。为首者年纪轻轻,名叫,耿仲明~~” “什么?”听到这个名字,叶富顿时就惊讶了。 耿仲明?该不会是他知道的那个耿仲明吧? 第79章自知之明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不过,联想起历史上的记载,他却又觉得和孟石探查到的情报恰好相似。 历史上可是说了,耿仲明生于辽东盖州卫,早年就曾经投降后金。孟石猜测这伙人是从后金的地盘上逃回来的,这就已经对上了。再者说,历史上的耿仲明也是后来才弃暗投明,而恰恰因为叶富的存在,后金并没有发展到历史上的那般足够强盛,给他逃跑的机会也是不无可能的。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心中有数了,如果真的是这个人的话,叶富倒是觉得,只要是菜,就该先捡到篮子里再说。至于他残忍、狡猾,也未必不是被生计所迫,不改不行,但却可以给他改过的机会。 叶富一句‘什么’,将孟石喊得有些莫名其妙。 见他仰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自觉地停住了话头等候。 却不想,叶富不再听他汇报,而是直接下了命令。 “许先生,听到了吧?一伙流兵,居然踩到老子的脑袋上了!猖狂至此,于我险山军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原本,改编的时候,我还想着,多少照应着些李相宝那样的老资历的面子。如今看来,老了就是老了,胆小怕事,无能无用!若再这般继续下去,怕是我凤凰城一带,不用多久,就会彻底糜烂成匪窝!剿匪势在必行,为首这一刀,我就要这伙流兵~~呸!老子要这伙土匪好看!” 许高卓向来最重尊卑,身为叶富的谋士,便几乎事事对叶富唯命是从。不论他心中如何设想,叶富的命令已经很明确,他便只是顺着叶富的思路建议道:“是,大人所言极是!匪患确实为我辽东一大祸害,无论是流兵,还是失所的百姓,都随时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恶匪。这些人纵之于江湖,则祸乱一方。但若是能够为我所用,则无疑会成为不小的助力。这一次,不若就立一个样子出来吧?” “嗯?你的意思是~~”叶富心中略有疑惑,却也觉得省了事情。起码,在战后,他不用想方设法为耿仲明逃得一死了。若不能用自然是该杀杀、该抓抓,但若是能用,那有许高卓这话在前,就拿过来直接用也就是了。想到这里,他点头道,“就按先生说得办吧!” 许高卓躬身一礼,随后道:“是,大人,学生谨遵大人命令。” 战后的处置,毕竟不是眼前的事情。 在叶富答应了自己的提议之后,许高卓便就眼前的战事询问道:“大人,新任第二旅统带、凤凰城守城官李相宝此人虽然老迈,但就如大人所说,他在凤凰城一带多年,颇有根基。不知,此次剿匪,大人是否还要继续用他?抑或是有其他的设想,还望大人训示。” 叶富把身子靠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懒洋洋的,“既是已经老迈,那就该退居二线,颐养天年,还费那个劲争权夺利,有什么意思吗?再说了,不见得是人家不想退步,只是咱们没有给人家机会。像我上次,不就是强给人家压了担子嘛?年已老迈,力不从心也是有的。既然如此,那咱们说不得就要体谅体谅老人家。你此去替我传令,守城官的位子,让他自己辞咯。至于第二旅统带的位子,过后,你推荐个人上来吧。” 叶富如是说,许高卓却并没有立马答应,“大人,这似是不合权责。推举这等事情,按照规矩是由王大人负责的。” “哦。”叶富挑眉看了他一眼,浅浅的应了一声,似是刚刚只不过是口误一般,“那过后,便让王经历推荐个人上来吧。你替我去一趟凤凰城,把我的话带给李相宝,好叫他知道,老子忍不得此等尸位素餐之人了。” “是,学生遵命。”许高卓答应道,随后却显出些为难来,“只是,大人,学生之前也提到了,那李相宝在凤凰城立足多年,即便是您打乱了下面的编制,也并不能将他在军中的所有七寸尽皆斩断。若是到时候他不肯退步,学生又当如何?” 许高卓这分明是在要权力了。 他向来有自知之明,知道要谨守自己身为下属的本分。 不该他的权力,譬如推荐继任者,就算是叶富真的只是一时不查的口误,而并非有什么试探的意思,但他依旧不能稀里糊涂的越界。而本就该属于他的权力,他则当即争取,没有半点儿犹豫。 叶富想了想,吩咐道:“登龙,去,叫靳一川过来见我。” 马登龙答应一声,跑去叫人。 叶富对许高卓说道:“我的亲兵营第三哨,配置的武器是整个险山境内最好的。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训练、磨合,也大概有一战之力。这一次,毕竟是有些冒险的地方,我让靳一川带人听你的指挥。一切事情,你皆可替我临机决断,不必顾忌。你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设若李相宝胆敢不服,随你如何处置。” 叶富这一番话出口,就是给了许高卓莫大的权力了。 想许高卓辅佐许品功那么多年,活得糊里糊涂。自从遇到了叶富,才有了蛟龙入海的感觉,浑身的才华也终于得以施展。 眼看着叶富将自己最为精锐的亲兵都派给了他,给他这么大的信任,他自然就不由得起了国士之心。 只见他双手抱拳,深施一礼,对叶富保证道:“大人请尽管放心,卑职一定替您办好这件事情。” 叶富略略点头,又看向了陆鼎,“陆鼎,你虽是我的中军,但职权范围我早已跟你讲过。如今,李相宝那个家伙不趁手,他手下的兵也多半是不得用了。你统管营务处,这剿匪该如何进行,你来给我个章程吧。” 陆鼎知道,这便是对他的考较了。 自从他得以升任中军,统管叶富新设的营务处之后,一直以来都基本上是在纸上谈兵。说起真枪实弹的打一场,这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 他是实战指挥的军官出身,自然是也希望有这样可以临敌的机会。当即,便是自告奋勇道:“卑职愿为大人驱驰,必当克定首功。” “什么意思?”叶富眯眯眼睛,似是有些困惑地看向陆鼎。 显然,对于这个答案,他并不满意。 陆鼎被他反问搞得有些紧张兮兮,犹豫道:“卑职~~” 他的话卡在这里,想要偷眼看看叶富的意思,却发现叶富别开眼睛,看向了旁边的窗户,一点儿心意都没有透露出来。 第80章如此布置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正当陆鼎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时候,许高卓接话道:“大人,学生猜想,陆大人的意思大概是想说,既然李相宝不堪一用,那么,势必要抽调周边的部队前去剿匪,陆大人愿意替大人督战,必当生擒罪魁,献在大人面前。” “哦,是这样吗?”叶富看向陆鼎,故意轻纵了许高卓为陆鼎打掩护的心思。 陆鼎见他如此,自然就知道许高卓说得肯定是合乎叶富的心意了,当即便说道:“是,卑职正是此意。” “嗯。”叶富点点头,“那你觉得,该调哪部驰援,回比较好一些?” “这~~”陆鼎犹豫片刻,试探道:“大人,卑职以为,或许应该调遣唐守备手下第一旅毗邻凤凰城左近的驻军。一来,这是大人起家的老班底,用着顺手些。二来,也是相隔较近,比较容易调遣。三来,唐守备是大人的老部下,也是卑职的老同僚,配合起来,应当也更为默契一些。” 叶富倒是没有在这种事情上对他多作为难,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随你吧。” 紧接着,便摆手让几人出去了。 靳一川进到屋内,恰巧与两人碰了个对面。 相互匆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陆鼎追着许高卓来到了外面。 “许先生,许先生。”陆鼎追上前,伴在许高卓身侧,“许先生,卑职刚刚,是否是说错话了?大人似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许高卓浅浅一笑道:“倒不是什么错,只是没能让大人十分满意罢了。若我所料不错,大人其实是想用这伙流兵给讲武堂试刀的,却没想到,你居然连提都没提。不过,陆大人,你也不需要太担心。大人不是十分满意,但同样,也不是十分不满意。关键还是在于,你这一战,到底打得怎么样。打得好,自然是一切都好。不过,若是打得不好~~陆大人,那你可就要自求多福咯。” 如今已经是万历四十七年的六月,自叶富升官后正式入主险山,也已经过去了长达两个多月的时间了。 讲武堂的学兵们,自二月底入学,经历了整整四个月的训练,再加上三月那时的一次叶富带领他们驰援新奠的那一场顺风仗的磨练,起码看上去,已经颇成气候。只不过,这个代价也是实在不小,整整三分之一的减员,有那次作战战死、战残的,自然也有逐月考核不合格被裁退的。仅剩下不到两百人,让叶富每每想起来,就不禁觉得肉疼。 但饶是如此,他依旧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适合试刀的机会。 这一次剿匪,面对的是被称作是‘残忍、狡猾’的流兵,比较起之前的那场顺风仗,实战意义明显要强得多的多。 只可惜,陆鼎没有能够第一时间领会他的意图,他也便索性打消了这个念头。 ~~ 六月十四日,许高卓与陆鼎在距离凤凰城不远处分道扬镳。 两人各带一队人马,许高卓赴凤凰城夺无能无为的李相宝的军权,而陆鼎则在两人分别后不当日,就遇到了接到命令亲自前来的唐望和他所带的麾下两个营的兵马。 陆鼎一见到老伙计,就忍不住数落,“老唐啊,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兵,练得可真的不怎么样!” 唐望彼时正阴沉着脸,听罢便对陆鼎说道:“不是我的兵不行,实在是平原作战,敌人都是骑兵,来无影、去无踪,我们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不然的话,我这两个营,早就把口口的平了!” “你这话不要对我说!”陆鼎挑了下眉毛,对他说道,“大人自还在叆阳时,对操练兵马就极为重视。还莫说与鞑子对上,就仅这一场小小的剿匪,就能让你这般狼狈,让大人看到,还不活剥了你的皮?” 唐望依旧想要强调自己面前的客观原因,但想起叶富,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对这位能打仗,对部下也不错的将军,他唐望是服气的。 而作为叶富的嫡系部下,可想而知,今后必然还有着远大的前程。就比如说陆鼎如今的位置,他唐望难道就不能坐上一坐吗? 当然,这一切都要靠实力来说话,这次剿匪,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狠狠地一跺脚,唐望说道:“之前我部已经与流兵见过几次阵仗了。他们狡猾得很!纵兵袭扰,一触即离,专打我不小心落单的部队!” 陆鼎点点头,“我听说了,的确不太容易应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地形。 实际上,这次的事情,明显可以由叶富直接给唐望下令,让他去做。但却偏偏点了陆鼎的将,而且,起初,按照叶富的意思,也是并没有想动用唐望这支力量的。 究其根本,还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可以给陆鼎稍稍立起他身为中军,替叶富督理营务处该有的威望来。 因此,即便明知自己不应该擅自干涉唐望的指挥,但在明了叶富的意图,且看得出唐望并不能很好的实现叶富的战略意图的时候,他当即便接管了唐望的指挥权。 “老唐,咱们不能再这么被动的等着挨打了。别说你是两个营,就算是十个营,这股流匪慢慢蚕食,打溃整个部队的战斗信心,也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再这么下去,非垮了不可!” 陆鼎按刀四顾,对唐望命令道。 “这样,不是说这伙流兵很狂吗?听说从前还只是劫掠过路的百姓,到现在,别说连军队的人都不放过,甚至于,还敢在咱们大人头上玩儿雁过拔毛的把戏。那正好!咱们就陪他玩玩儿。老唐,你叫人,把带来的辎重都集中起来。他不是雁过拔毛吗?他不是专在太岁头上动土吗?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敢来碰一碰!” 唐望当即答应,吩咐下属两个营管带立即带人去做。 按照新编制,每个营下属有一个十三人的民夫队,同样是正规编制的士兵,但并不配械,而是专门用于运输作战物资、战场救护等等。 唐望的这两个民夫队被盯上了,接触两日以来,损失极为惨重。不仅丢失了大量的辎重,而且,还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员。 如今,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手,带着可怜兮兮的辎重,被唐望集中起来,处于整个包围圈的中央位置。 紧接着,在陆鼎的命令之下,唐望下属的两个营迅速拆分。 其中,管带晏武所部的第一哨、第二哨在东侧埋伏,管带姚冠所部的第一哨、第二哨在西侧埋伏,两部的第三哨集中安置在南侧,唯独留出北侧。 “这是布置一个口袋阵呐?”唐望看了陆鼎的布置,暗暗摇头,提醒道,“敌人狡猾,这么明显的布置,怕是不会上当。” “我看未必。”陆鼎笑了一声,“他们狡猾是没错,但人心不足蛇吞象,更是有的。咱们的部队都是步兵,他们的部队,则全部是骑兵,以步对骑,本来就是我们占着劣势。只要他们速度够快,这样的布置,不是瓮中捉鳖,反而是弄巧成拙。”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布置?”唐望万分不解。 陆鼎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总归你的两门虎蹲炮如今都一炮未发,想必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就暂时交给我来用吧。” 第81章愿意归附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唐望没有得到回答,却也不恼,只笑道:“你老马官大一级,我听你的就是了!” 陆鼎也冲他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这一次全是我的布置,打好了,功劳是少不了你的。但若是打得不好,大人排头打下来,你尽管往我身上推也就是了。我老马别的或许不行,但这点儿担当还是有的!” 唐望听了,也不跟他推让,只淡淡的一笑,静等着之后的结果。 他自然是希望可以克定成功的,毕竟,他还指望着凭借这一仗得到叶富的青睐呢! 事实证明,孟石探查的情报半点儿没错,且叶富的猜测,也完全符合实际。 唐望的当面之敌,的确是从后金那边流窜过来的一股流兵,为首者,正是耿仲明。 耿仲明为人狡猾,精于算计,而且,下手向来毒辣。起初他手下人数极少,而后裹挟平民,渐渐壮大。到如今,已经狂傲到了敢于对官军下手的地步。 只不过,凡事百密尚有一疏。 耿仲明在李相宝手上没少占到便宜,且后来,遇到唐望的部队之后,也是一直在压着对方打。就算是诡诈之人,也渐渐地因为胜利而不免放松了警惕。 在探查到对方的变化之后,他不禁更是起了轻视之心。 “口袋阵?谁想到这么个馊主意?”耿仲明斜着眼睛,嗤笑一声道,“若咱们也是步兵,倒是不敢轻举妄动。若地形有利于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如今是什么态势?咱们可是骑兵!速度比他们快得多了。更何况,他们之中,大多数还是近战的长枪兵,能够顶了什么用处?只要趁着夜色黑的时候进攻,让他们难以瞄准,到时候,来去如风。这群王八羔子,还不是要偷鸡不得蚀把米?” 耿仲明这些时日一来,带着下面的匪类占了不少的便宜,让大伙儿吃香的喝辣的。因此,大伙儿都很服他!听他这么一说,便纷纷七嘴八舌的商量起晚上如何抢夺辎重,如何卷尘而去,如何让官军再度灰头土脸起来。 耿仲明也不阻止他们,只淡淡的一笑,眼中满是轻视、鄙夷。 原以为能够杀退鞑子的险山参将是个有能耐的人物,谁想到,居然手下都是这样的一群酒囊饭袋!想必,他本人其实也只不过是个杀良冒功的祸害而已,没什么好敬佩的。 ~~ 是夜。 暖洋洋的晚风吹拂之下,平原上的青草随着风,缓缓地掀起一层一层的绿浪。 身着夏季偏绿色军衣的唐望部的两营士兵们趴伏在草地上,借着月色的掩护,几乎看不出任何的影子。 唐望彼时正在南边的阵地上督战,他手下两个营管带晏武、姚冠,则分别带人埋伏在东西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对准了中央的诱饵。 他们自埋伏在这里,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就在唐望觉得,大概耿仲明是不会上套了的时候,突然,大队骑兵绝尘而来,卷起一路横飞的烟土。 “果然来了!”唐望眼睛一亮,攥起拳头。 耿仲明和他手下的流兵让他吃尽了苦头,也丢尽了面子。 不管这一次的布置如何,到底是巧妙,还是拙劣,总之,只要进了嘴里,就非得咬下他二两肉来不可! 五十步、四十步~~ 耿仲明亲自带队,麾下的骑兵丝毫没有流匪那种混乱冲撞的样子,反而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成固定的队形,朝着这边席驰而来。 就在对方进入己方的包围圈时,唐望便迫不及待的射出鸣箭。 一时间,收到命令的三侧伏兵中的弩兵当即发起一轮齐射。 箭支入肉,发出‘噗噗’的响声。 然而,也是夜色浓重的缘故,虽然弩箭射中了几个骑兵,但对耿仲明麾下骑兵的影响还是太小太小了。除了两骑倒霉落马的流兵之外,其余所有人保持着阵型丝毫不乱,飞快地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 眼看着攻势未能打出来应有的杀伤力,唐望恼怒地一拳砸在地上,愤愤不平。 “统带,咱们冲吧?”身旁,姚冠部第三哨的哨官如是建议道。 唐望听罢,自然是心动的。 可开战之前,他却早已和陆鼎约法三章:一切行动,都必须听从陆鼎的指挥。 现在若是贸然命令冲击,收到效果还好,若是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那么,事后,陆鼎只需要把配合不力、战场抗命的罪名往他身上一扣,莫说他在叶富那里并没有陆鼎的面子大。就算他是陆鼎的嫡系,却也同样是难逃军法。 这么一犹豫的空档,就见耿仲明部的骑兵已经飞速的抢夺了东西,调头顺着原路逃走。 “唉~~”唐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刚待吩咐追击,起码要摆出自己努力的样子。却突然间,听到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响。 他当即抬头,向着不远处望去。 相对于唐望的惊愕,耿仲明部所感觉到的,那就是惊悚了。 黑暗之中,两炮之下,耿仲明手下十余骑的流兵就当即丧失了战斗力。得知有埋伏,耿仲明率队,调头就跑。 原本是往口袋阵之外跑,现如今,却是一头扎进了口袋之中。 唐望见战局突变,怎么可能再放弃如此的好机会? 他当即命令,东西两侧从侧翼包抄,南面由他亲自率领,严阵以待。 前有围堵,后有追兵。 丝毫没有料到会有如此变故的耿仲明部的流兵在吓得魂飞魄散之时,也丧失了原本该有的机敏反应和过人一筹的战斗力。 虽然耿仲明依旧想要冷静的扭转局势,然而,局势,已经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投降!投降!”麾下不停地有人下马,高喊着投降跪在地上,希求可以借此活命。 耿仲明自知优势丧尽,眼看着麾下流兵不愿再战,他也只得下马投降。 唐望受了他不少气,如今终于搬过一城,狂傲的对手转眼便成了阶下囚。唐望自然开心,踱步过去,笑眯眯地说道:“哼,耿仲明啊,耿仲明,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怎么样?狂啊!你再狂啊!” 耿仲明却显然是煮熟的鸭子嘴还硬,哼了一声,撇过眼神道:“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你也不过是听人摆布,凑巧赢了一局罢了,也配在老子面前张扬?” “嘿!你还敢狂?信不信老子刮了你!”唐望怒目而视道。 耿仲明一仰头,就在唐望以为他会说‘大丈夫视死如归’的时候,却看到陆鼎匆匆走了过来。眨眼间,只听耿仲明口中叫道:“大人!大人!小人愿意归附,愿意归附!” 第82章彻底归心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愿意归附?” 陆鼎细细咀嚼着这句话,慢条斯理地走过来。 “你说你愿意归附?怎么让我相信你啊?要知道,我险山下属凤凰城一带,可有不少的百姓惨遭你的劫掠。更何况,别说周边的驻军没少被你打秋风。就连咱们大人的粮食,你都敢碰!如此这般,又有谁会相信,你是真心实意的要归附呢?” 耿仲明一听这话,立马为自己辩解道:“这位大人容禀!小人本是盖州卫军户,早年因上司无能,才无奈随着叛入后金。之前听闻险山参将叶将军的战绩,心中实在佩服,这才想着带人投奔。” 陆鼎哼了一声道:“既是投奔,为何要伤我子民、部属?” 耿仲明解释道:“小人早年曾随上司叛逃至后金,如今归来,若没有个可以让人信服的能力,怕是不会轻易能入了叶大人的法眼。这才想着,先闹出点儿动静来,再找机会投奔。起初,小人所杀的,尽是私藏不义之财的富户,并非百姓。后来,官军围剿小人,小人想要归附,却被拒绝,又感觉到官军实际上并不如传闻的那般厉害,便就起了轻视之心。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唔,这样啊~~”陆鼎微微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话,算是基本上认可了。 对于耿仲明的态度,陆鼎实际上并不如唐望那般的厌恶。 在他看来,此人不过是他的战利品。如果能够生擒活捉,想来要比带个死的回去更容易讨得叶富的欢心。而至于这个人到底最终是生是死,要不要留,跟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关联。 如此想着,他便吩咐道:“既然如此,先把他带下去吧!待回到险山,再由大人亲自处断。其余人等,一律带回!” ~~ 随着耿仲明的束手就擒,他麾下的残兵溃勇没有了首领,自然就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唐望手下的两个营,足以给这些人造成灭顶之灾。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许高卓那里,情况也始终在掌控之中,还算是比较乐观。 实际上,李相宝自从由险山回来,就想到了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天会来得如此之快。 凤凰城守城官衙门内,随着许高卓的到来,一时间剑拔弩张。 “李大人,你的守城官的职位是朝廷授予的,大人不能轻易剥夺,还要向上请示,再做定论。至于第二旅统带的位置,还请自即日起让出来吧。” 李相宝年纪确实是老迈了,在叶富的势力笼罩之下,他原本没有反抗的机会。只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初叶富任命他做第二旅统带,让他继续统管凤凰城一带,就是不想在短时间内惹麻烦。 可如今,对他,却是不得不动了。 其实,许高卓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营养。 削去统带的位子,而独留守城官的位置,按照现如今叶富的布置,那就跟被架空了的人体印章没有区别。手中没有了军权,他这个守城官,拿到就真的自己去守城池不成? 剔除李相宝并不难,难的是,剔除了他之后,这个统带的军权,到底应该交付给谁。 果然,李相宝负隅顽抗,就只能揪住这一点了。 “李某的确有负大人重托,只是不知,李某交卸权柄之后,这统带的位置会由谁来接任?” “这就不需要李大人操心了吧?”许高卓端着茶杯,用盖子轻轻撇了撇茶叶沫,轻吹两口气,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有一点李大人请放心。咱们大人到底是个顾念旧情的人,只要李大人不给咱们大人添麻烦,咱们大人自然会保证李大人日后的生活也会不错。” “李某风烛残年,即便是再好的日子,又能过几天呢?”李相宝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只追着许高卓发问,“不瞒先生说,李某在此地经营多年,现如今最担心的是日后凤凰城该当何去何从。若是此事不安排好的话,要李某交权。哼,怕是做不到。” 李相宝明显是纸老虎,色厉内荏。 许高卓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会被他这三言两语给唬住了?闻言只是轻笑一声道:“李大人若是这个态度,那怕是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不过,您可想好了。您是风烛残年没错,可许某人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难道还会在乎什么刀斧加颈不成?您尽可以不服从大人的调度,甚至可以就地杀了许某人,可之后呢?难道也学那耿仲明当流匪去不成?” 说到这里,许高卓‘啪’的一声将茶杯蹲在面前,眯起双眼,挑了挑唇角,露出淡淡地嘲讽式的笑容,对李相宝说道:“李大人怕是还不知道吧?昨夜,在我中军陆大人并第一旅统带、叆阳守备唐大人的运筹帷幄之下,贼匪耿仲明部已然全面溃败。贼首耿仲明束手被擒,不日即将押送回险山,由大人亲自审判定罪。” 李相宝听罢,脸色当即随之一变。 耿仲明部袭扰凤凰城周围不是一天两天,他李相宝自问可没有剿灭此僚的能力。反而被对方,耍的是团团转。 而此番,他是知道的,唐望所部仅出兵两个营,如今却能将贼首抓获。看上去,战斗力真的是不弱啊! 负隅顽抗? 李相宝身上起了冷汗。 如果是这样悬殊的实力对比,那他怕是就没有负隅顽抗的必要了。 而就在这时,许高卓却又接着加上了一把火。 “哦,对了,李大人,之前您一直追问我,您卸任统带之后,这一职位到底由何人来担任。既然您觉得一定要知道,才能安心,那么,好吧,大人吩咐过,你若是定要知道,告诉你也无妨。”许高卓说着,站起身来,肃立在那,宣布命令道,“根据大人钧令,新任第二旅统带,将由胡海鹰胡千总接任。李大人,这次,没什么问题了吧?” 李相宝惊讶的看着许高卓,半晌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还能说什么呢? 只扫一眼胡海鹰此时眼中贪婪的热切,李相宝便知道,自己败了。 这原本是他眼中忠心耿耿的部下,如今,却显然是早已成了叶富手下一条给块骨头就知道晃尾巴的忠实的狗。 己未年已经过半,可以有人罩着、顺利发展自己的机会可以说是越来越短了。 而随着时间的匆匆而逝,叶富近日来也是难以避免的越来越繁忙。 以至于陆鼎带着耿仲明返回险山的当日,叶富在军械处和督枪官范永生讨论那门红衣大炮的问题,讨论了整整一日,竟然没有回返的意思。 无奈,陆鼎只得先将耿仲明等人交付给孟石,暂时关押在参将署衙的军牢内。 等到叶富终于腾出时间来见他,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给你记个功。”叶富忙里偷闲,好不容易能坐下来消消停停的喝口茶水。放下茶杯,半闭着眼仰靠在椅子上。 只不过,让陆鼎有些奇怪的是,这才几日未见?在二堂替叶富端茶奉水的,竟然是之前并不曾出现在内宅以外地界的马晓悦。而此时,她就站在叶富身后,芊芊秀指正极近轻柔地替他拿捏肩颈。 看起来,许高卓不在,光凭王致一人,到底还是无法看得住叶富的。这不,许高卓才离开这么短的时日,马晓悦竟然就能得以登堂入室,就是最好的实证。 第83章事不可三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当然了,对此,陆鼎是绝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他又不是书生,可不敢笃定叶富会给他留几分情面。更何况,在他看来,叶富不吸烟,不嗜酒,不赌钱,不贪墨,也不逛花楼。唯独的这么点儿生活的调剂如果都不允许人家有的话,那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而且,话又说回来,只要叶富心里头还有正经事,不玩儿什么‘烽火戏诸侯’的把戏,那马晓悦就算是再精于谋算也到底是个出不得深闺的女人,她的存在与否,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招惹叶富不痛快,这绝不划算。 因此,陆鼎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根本就没有觉察到这屋中还有除了自己和叶富以外的第三个人在。 “大人谬赞了。”陆鼎垂手躬身,规矩地答道,“卑职是大人的部属,自然当为大人分忧。督军作战,也是营务处的职责所在,并不敢谈功劳。” “嗯?不!”叶富摇摇头,稍稍坐直了身子,眼睛也随之睁开。马晓悦心领神会地退后半步,恭立在他身侧。只听他说道,“有功就是有功,有功就是该赏!我还不到糊涂的时候,这点儿事情还是掰得清楚的。哦,对了,赏赐的事情不急,该你的就是你的,但现今有件事情,我却想要听一听你的意见。” 陆鼎连忙道:“是,大人请吩咐。” 叶富说道:“我看了战报了,此次剿匪,是因为你的精心布置,才得以将贼首耿仲明生擒活捉,实属不易。对于此人和此人的那些下属的处置上,我想要听听你的意思。” 这个问题可是不太好回答的。 陆鼎心中其实很清楚,就凭他们动了叶富的东西,如果真的要杀,那耿仲明等人绝活不到现在。他们到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就证明了叶富并不打算杀人。 可若是要放他们~~ 这话叶富好说,陆鼎却真的不太好回答。 思量了片刻,他斟酌着措辞,对叶富说道:“大人容禀,依卑职所见,耿仲明一部流兵固然可恨,也着实太过胆大、残忍。但现如今,辽东正值用人之际,我险山军中绝大多数都为步兵,而极少有骑兵。耿仲明所部精于骑术,正是险山稀缺的人才。所以,卑职以为,大人或许可以对他们网开一面,准许他们戴罪立功。以大人御下的宽厚,想必他们应当是很愿意为大人效力的。”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叶富点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他说道,“不过,我可听说,这伙流兵并非是初犯,而是惯犯呐!早些年,就曾经叛逃到后金去,这属于是有前科的。若是到时候他们降而复叛,那又该当如何?” 叶富这明显是在考较,陆鼎却无法避而不答。 他心下思忱,略一权衡,当即便说道:“大人,卑职与耿仲明交过手,也大致了解过他的经历,对他的苦衷也算是有些了解。卑职以为,他必定还是愿意为朝廷效力的,而并非是天生脑后反骨之徒。此次作战,大人若尚以为卑职有尺寸之功,那卑职愿意借此替耿仲明担保,还望大人给耿仲明一个机会。” “唔,这样啊~~”叶富缓缓地点了点头,似是在考虑。过了半晌,才说道,“好吧,既然是你信得过他,看在你的面子上,那我就给他一次机会。登龙!” 马登龙应声而入。 叶富吩咐道:“去叫孟石,带耿仲明过来见我。” “是,大人。”马登龙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 孟石是个很会揣摩上司心意的人。 陆鼎都能看出叶富要用耿仲明,孟石自然就更是不可能会错了这点意思。 因此,当叶富见到耿仲明的时候,一眼打量过去,看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并没有吃什么苦头。面色也还算是红润,应该是吃得好,睡得也不错。 “你就是耿仲明?”叶富问道。 耿仲明早有寄人篱下的觉悟,当即跪地叩头,“是,罪人耿仲明,拜见将军。” “罪人?”叶富闻言嗤笑一声,“难得你也知道,你是个有罪的人呐?那就说说吧,你罪在何处?” 耿仲明当即回答道:“回大人的话,罪人有大罪三条。” 叶富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耿仲明道:“其一,罪人早年曾误入歧途。当时年轻,有眼无珠,跟错了上司,以至于最终叛入后金,实在是罪人至今还无法忘却的耻辱。于大明,罪人是叛徒;于鞑子,罪人一样是不得信任的猪狗一般的货色。短短几年,罪人也曾为鞑子效力,屠戮过不少我大明的军民。反握屠刀,愧为军人。罪人以为,受此奇耻大辱,非浴血,则万万不能洗净!还望将军明察!” “哦,你叛入后金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叶富挠挠头,淡淡的说道:“你也说了,当初是上司叛变,你无奈才随同一块儿叛变。我一直认为,人是可以被允许做错事的。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嘛!” 耿仲明跪在地上,躬身垂手,静静地听着叶富的话。 叶富看了他片刻,突然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错事啊?” “额~~这~~”耿仲明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罪人以为,错事,大概就是~~不正确的事情~~” 叶富笑了一声。 耿仲明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样的回答就算是他都不可能觉得满意,又更何况是叶富呢? 但让他稍稍宽慰的是,叶富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的问题跟他过不去,而是自顾自地更正道:“你说的有那么点儿道理,但不全对。在我看来,所谓错事,应当指的是第一次的无心之过。简单地说,比如有一件事情,你是第一次去做,也并不知道做了之后的后果是不对的,你做了,错了,这叫做了错事。但如果你第二次依旧这么做,依旧不知道后果不对,所以依旧做错了,那可就不再是做错事,而是做蠢事了。当然,不管是第几次犯错,如果你起初就知道不对,但还是要去做,性质就完全不同,这不是做错事,也不是做蠢事,而是在做坏事了。懂吗?” 这番话出口,不仅耿仲明在心中琢磨着叶富的意思,就连一旁的陆鼎、孟石,包括马登龙,都在脑子里将这番话过了一遍又一遍。 这大概,就可以完全代表了叶富御下的态度了。 简而言之,就拿面前的耿仲明叛入后金,而后又叛出这件事情作比方。 按照叶富的意思,第一次叛入后金,耿仲明是懵懵懂懂跟着上司叛逃的,姑且算他起初并不知道不对,所以可以算作是做错了事。但这样稀里糊涂的事情如果再有下一次,那就不是错事,而是蠢事了。 当然,叛入而后又叛出,既然他现在都已经知道,自己是罪人,这是一条罪状了,那就说明他现在明知不对。那么日后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就不再是错事、蠢事,而是坏事了。 第84章收服耿仲明上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人呐,都允许犯错。虽然有的错误未必有改过的机会,但只要是犯错,我觉得,最多最严重也不过是人死债消,不算是什么太大的罪孽。”叶富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着耿仲明,继续说道,“我允许下属做错事,偶尔也可以容忍下属做蠢事,但是,做坏事,起码在我这里,是不能容忍的。对做坏事的下属,我没办法大度。甚至于,我不保证,不因为某人所做的坏事,而把后果波及到其他人。” 这话已经说得是再明确不过的了,表面的意思大概就是,你耿仲明之前做错了事,叛逃入后金,我可以不追究了。但如果之后你再背叛我,那就是做了坏事,到时候死得怕是就不是你耿仲明一个人!至于深层次的意思,在场没有傻子,大家也都听得明白。 耿仲明当即叩头,连连称是。 叶富这才算是勉强满意,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耿仲明于是继续说道:“其二,罪人是听闻大人的事迹,这才逃回,本意就是想要投奔大人的。可罪人却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居然想要妄图试探大人的长短,实在是罪大恶极。” “哦,这个不算是过错。”叶富对于这一点倒是很大度,他笑道,“不试试斤两,怎么知道谁更值得追随呢?你今天试我,日后也尽可以去试别人。若是觉得有谁比我更值得你追随,良禽择秀木而栖,这不是错事、蠢事,也不是坏事,而是大好事。” 耿仲明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一时间又兀自碰头,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说多错多。 叶富却说道:“我没有试探你的意思!我值不值得你追随,这是需要你日积月累自己去感觉、去判断的事情。而如何让你觉得我值得追随,这是我需要做的事情,与你无关。这条不作数,你接着说罢。” “是。”耿仲明从善如流,既然叶富说这条不算,他便极为乖顺的将这条‘其二’抹去,再开口,依旧是‘其二’,“其二,罪人千不该、万不该,最最不该的,便是鬼迷了心窍,竟然敢对大人的马队下手。” “哦,对了,说到这个,这一条咱们倒是得要好好的聊一聊。” 叶富说着,坐直了身子。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朝着身后摆摆手。马登龙当即会意,上前低语两句,将马晓悦带了出去。 他跟了叶富不是一天两天的工夫了,自认为对叶富也算是有一些了解。 这会儿叶富明显心情变得不好,过会儿怕是要见血。这种情况,非战斗人员还是赶紧撤离得好,免得到时候溅一身血,那就不妙了。 等到他们两人出去,看着房门关严,叶富才又继续说道:“我马队上下十几个人,只活着回来一个,听说其他的人,都被你和你的下属给杀了?是有这回事的?” 他说着,朝孟石看了一眼。 孟石连忙上前半步,“是,大人,据卑职所察,耿仲明此人麾下部属尽皆残忍,若非是为了挑衅,估计一个活口都不会留。卑职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那名逃回的马队伙计并非是自己运气好而死里逃生,八成是故意被放回来,就是为了挑衅。” “哦,这样吗?”叶富看向耿仲明,等着他的解释。 耿仲明却并不辩解,而是直截了当的对叶富说道:“是,罪人承认,的确如此。罪人当初就是为了激怒您,也是觉得凤凰城守军如此无能,大人您八成也是~~所以才有这挑衅的做法。罪人如今知道错了,今后再不敢如此。还望大人宽谅,给卑职一次机会,卑职必肝脑涂地,以报大恩。” “你倒是乖觉。”叶富笑道。 他刚刚才给耿仲明讲过,有关于错事、蠢事、坏事之间的差别。耿仲明这就现学现用,跟他说‘知错了’,意思是他不小心做错了事,想要求得叶富的谅解。 可叶富若是真的这么好糊弄,又如何驾驭下面这么多的人呢? “你觉得你是做错了,但我可不这么觉得。”叶富说道,“我刚刚说什么来着?明知不对,还要做,这就不是做错事,而是做了坏事了。我刚刚也说过,对于做坏事的人,我要怎么处置来着?” 耿仲明一时间愣在那里。 但真不愧是他性情机敏,很快便反应过来,他砰砰的把脑袋往地上撞,不停地对叶富叩头,求情道:“大人容禀,大人容禀!便算是罪人做了坏事,可罪人麾下的部属都是懵懂无知,总不至于都做了坏事。求大人宽谅!饶他们一次!罪人愿意受大人任何惩罚,绝无怨言!还望大人成全。” “你这么想啊?”叶富挑了下眉毛,对他说道,“那好吧,别说我不近人情。刚刚我的中军还对我说,他愿意用这次的功劳,给你换一个前程。这面子,我已经许给他了,自然也不能不作数。这样吧,我让你来选。要么,你一个人填上我手下十几条人命。要么,你随便十几个手下给我,一个人赔一条命。无论你选哪一个,这次的事情,咱们都一笔勾销,你觉得如何?” 耿仲明难得的犹豫了。 他自然想活,但亲口说出让自己的下属去死,却未免太过让人心凉。 而最为要紧的是,他并不知道叶富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富看上去脸上依旧很平静,看不出半点儿的波澜,自然也猜不出他的想法如何,是不是真的要用人命去填这一遭。 如果不小心会错了意,耿仲明毫不怀疑,叶富是真的会一时兴致到了,抬手就要了他的脑袋的。 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多考虑一下。 叶富倒是也不急,静静地看着耿仲明纠结的样子。 而下面,一直在旁观的孟石和陆鼎二人的反应,则慢慢显露出了不同。 陆鼎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心中大略也在思索着,这一局到底要如何做解,才能让叶富比较满意。 但孟石却素来以揣摩上司心意见长,眼神闪烁之间,便已经明白了叶富的意思。 刚刚叶富不经意间提到了陆鼎,说起陆鼎给耿仲明求情的事情,也说自己答应了他的请求。 细想吧,杀耿仲明,显然不是叶富的本意;而让耿仲明自己选部下去死,那让他日后如何带兵?既然此人要用,这个选项也是不合适的。 既然叶富想要的结果是谁都不用死,这个选择就势必不能让耿仲明来做。因为他无论选前者,还是选后者,都无疑要出人命。 那么,思来想去,就只有求情这一途了。 孟石很明白,自己绝不是用于求情的。于是,趁着叶富故意看向别处,留有空间给他,他连忙故作无意,悄悄碰了碰陆鼎,朝着叶富那边儿递了个眼色。 第85章收服耿仲明下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陆鼎也不是笨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对叶富请求道:“大人,卑职有话想说。” 叶富没有阻拦,只把目光转向了他。 陆鼎连忙道:“大人,马队十几条人命固然死得可惜。可现如今,我险山正值用人之际。与其斩杀可战之兵,用以血祭亡魂。倒莫不如给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留着性命,到战场上去偿还。若是死了,那自然就偿还了人命债。若是侥幸存活下来,九死一生,对亡魂也算是有个交代。卑职浅见,若有不妥之处,还望大人训示。” 叶富点点头,对耿仲明道:“陆中军的话,你听见了?这可是他今天第二次替你求情了。我不跟你玩儿虚的!今天若不是陆中军几次三番为你求情,这十几条人命,我是必然要在你身上找补回来的,这个没有什么好商量。不过,陆中军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用人之际,到底不该太过嗜于刑杀~~” 他说到这里,捻了捻手指,又琢磨了一会儿。 静默让耿仲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终于,他忍不住叩头道:“罪人自知罪孽深重,本不敢奢求大人饶命。只是,正如大人您所说,正值用人之际。大人若觉得罪人还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作用,还请大人暂且把这一刀记下。日后,罪人必当竭尽全力,效命疆场,以报大人今日活命之恩。” 叶富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多了些玩味。 的确,他是很恶趣味。 今天搞这么一出,他就是看中了耿仲明是历史上的名人,还以智谋机敏著称。所以才想要试探试探他,看看他到底能够机敏到什么程度。 如今看来,起码就现在这会儿,他的眼光还是极为精准的。 因为即便他被自己逼到了这步田地,即便自己几次三番的对他提起陆鼎给他求情的事情。但自始至终,他都很清楚、很明白,自己该效忠、该感激的对象到底是谁。 是的,陆鼎的确给他求情了,的确算是对他有了恩惠。 但若是叶富不答应,别说陆鼎就算磨破嘴皮子都没有用,可想而知,只要叶富表现出半点儿真的要杀人的意思,陆鼎根本就不可能敢为他求这一句情。 所以,归根结底,饶他一手,还是叶富的意思。 但与此同时,叶富却也看到了耿仲明潜藏的野心。 他不满足于被陆鼎收服!甚至从长远的角度上来讲,他不仅不可能屈居于陆鼎之下,还想要获得与他相同,甚至是更上一层楼的地位。 这样的人不好掌控! 叶富对此很清楚,今日他不愿意屈居陆鼎之下,日后如果一旦真的有更好的机会,他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踩着叶富的脑袋往上爬。 不过,叶富倒是很愿意去冒这个险。 “罢了,就暂且留你一条狗命。”叶富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孟石,你留一下,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眼看着陆鼎和耿仲明一前一后退出二堂,叶富随手指了指旁边的位子,对孟石说道:“坐吧,之前整理儒士名单的事情你做的不错,如今,不仅我讲武学堂,下面各堡也都已经设立了教习官。人手,暂时应该是够用的了。你可知道,这教习官的作用是什么吗?” 叶富这显然是在考较,孟石稍稍搭边坐下来,对叶富欠身答道:“大人,卑职对此确实有些许浅见。在卑职看来,教习官最要紧的一点,大概就是亲近学兵,亲近民众,可以方便的知晓他们的看法,从而善加引导。让学兵乐于效死,让百姓得以安居。再有,便是宣讲大人的时策,让他们能够与我大军同仇敌忾,不至于畏死投敌。” “嗯,你说的不错。”叶富点点头,对他的回答基本满意。 实际上,他设立这些教习官,最开始的目的,是选拔一些比较可靠的文人,让他们代替军队去管理迁移过来或者是从别处逃难而来的百姓。 毕竟,治理地方,到底还是文人该做的事情。让一群武夫治理,则难免会错漏百出。 可当他接连任命下达之后,却就遇到了阻碍。 这股阻碍不是来源于别处,而就是来源于他麾下的军队内部。 众所周知,自明朝初见时起,就因为辽东为京畿左臂、三面濒夷的缘故,而不设府县,专以都司领卫所。一直以来,都是由武官来直接管理地方的。这与其他的地区,管理方式那是截然不同。 现如今,叶富身为武将,却突然对文人如此示好。 虽然仗着他如今在险山军中日益稳固的地位,固然在大方向上没有人敢跟他说什么,但细枝末节之中,却难免就会有人给他找麻烦。 派遣下去的亲民官无法工作,甚至是甫一到任,就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 若是一处两处,叶富尚且可以利用权威强制压下去。但每个地方都如此,他就有些爱莫能助了。思来想去,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不再派遣亲民官,而是改了个名头,派遣了一批教习官。 没错,就是教习。 就和他整编的时候确定下来的那个在哨一级设立的教习是一个意思。 至于具体的工作,除了扫盲之外,就是日复一日不停地给所面对的学兵,或者是百姓,宣传叶富的种种思想,解读颁布的命令,同时,也灌输鞑子是如何惨无人道的事情。 这些人别的不会干,说教却都是强项。 这个时代的百姓愚昧,基本上舆论就是被读书人控制着的。还不是他说什么,下面人就会信什么?长此以往,等到自下而上发生蜕变的时候,那可就是叶富想如何就可以如何了。 孟石就是吃谍报这碗饭的,且极善于观察,怎么可能错过叶富这样重要的布置。 他当然也知道叶富肯定能够猜得到,因此,没有任何隐瞒的必要。 果然,叶富满意之余,便抛出了一块骨头。 “辽东日渐糜烂,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从马背之上取得功名,实在是难极了!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还不晚,稳扎稳打,还是可以的。”叶富如是说道,“旁人多是难以理解我的良苦用心,也更加无法妥善配合。既然你能够参透其中的意思,那日后,这个教习处就由你来统管吧。” 孟石心中一时间大喜过望。 要知道,如今险山军自叶富以下的管理机构已经基本上建立起来了。 王致手下经历司囊括的粮饷处、军械处、新训处、铨叙处,以及许高卓手下内书房囊括的营务处、督学处、文书处,互为牵制,分庭抗礼。 亲兵营由于地位超然,暂时可以在靳一川的领导下独立在外。但里面的人,没有一个不存在自己的小心思。 更何况,同为营帮带的麻小六如今已经在督理督学处,俨然成了个实权派。孟石同为帮带,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都不妒忌呢? 只不过,他是个极有心眼儿的人,没有机会的时候不着急,只顾着好好表现,这不,有机会的时候,叶富一下子就想到了他。 只不过,这教习处~~ 听起来职权倒是不小,但到底是归于王致一边,还是归于许高卓一边呢? 第86章败军之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孟石心中有些糊涂。 他这人性情是真不错,知道叶富不喜欢下属藏着掖着,索性有问题就直接问出口,“大人,您如此栽培,卑职自该肝脑涂地。只是卑职初理处务,尚且不知,以后要向哪一位先生请教工作?” 听孟石这么一问,叶富笑道:“怎么?我整天就坐在这儿办公,你有不懂的地方,还用去叨扰两位先生吗?他们也都是大忙人,就一定有时间教导你吗?” 叶富这话一出口,孟石这样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人,都不禁眼前一亮。 叶富这话的意思,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这样的说法,那不就是说明了,叶富要把这个所谓的教习处挂在自己的名下吗? 这可是头一遭啊! 不受王致、许高卓的节制,直接对叶富负责。 这是否也可以四舍五入为,自己比起那些督理官,地位就要高着半截儿呢? 这么一想,他当即起身道:“卑职糊涂,卑职糊涂。卑职今后若有不明的地方,一定及时向大人请教,绝不敢因自身轻率无知,而坏了大人的好事。” “嗯,你能这么想,就很不错。”叶富笑着点点头道,“对了,还有个事情,我跟你打听下,讲武学堂有一名学兵,名叫耿荣祥的。我听说他成绩很拔尖啊!只是不太遵守军纪,似乎最近闹得影响很恶劣的。你知不知道这个人呢?” 孟石奉命暗中督查险山军辖境内一切人物、事务,他自知讲武学堂那可是叶富的心尖子,自然极为上心。因此,一听叶富提起‘耿荣祥’这个名字,他当即就想到了那个满身桀骜之气的年轻人。 说真的,孟石还是比较看好他的。 只不过,虽然心中比较看好这个人,但既然叶富都说‘影响恶劣’了,那他就不好再直接帮他说什么话。 最多,也就是将实际情况说给叶富听,而并不向内添油加醋而已。 他解释道:“回大人的话,耿荣祥此人,成绩的确极为突出,是第一期学兵里面绝对的佼佼者。但其人性格比较张扬跋扈,身为小队长,对同队的士兵教训的时候,又常常枉顾规定,施以体罚。因此,才会传出比较恶劣的名声。” “唔,那你觉得此人若是综合评价,到底如何呢?”叶富问道。 孟石想了片刻,回答说:“回大人的话,卑职对此人也仅仅是了解皮毛而已。若要卑职评价,难免偏颇。但既然大人问了,卑职就浅谈两句。在卑职看来,这一批学兵,是讲武学堂的第一期学兵,对于后来者,标杆榜样的意义实在是重大。固然耿荣祥此人学业极为突出,但其品性实在是不算好。若是以此人为标杆,则后面难免会有些人跟随效仿。这种事情,不怕效仿得像,却偏偏就怕有很多人画虎不成反类犬,这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叶富点点道:“那么,你的意思就说,这个人,即便学业总评第一,也不能够得到他该有的荣誉咯?” “卑职并不是此意。”孟石连忙说道,“他的学业很出色,每一门都名列前茅,卑职也是佩服的。只不过,该他拥有的荣誉,卑职以为,他已经获得了。而他没有获得的,则是本就不该他获得的荣誉。” “哦,好吧。”叶富沉吟片刻,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完这话,叶富便摆手示意孟石先下去。 孟石一脑袋雾水,即便他善于察言观色,却也是暂时想不出,叶富突然提起耿荣祥,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打发走了孟石,叶富在屋中独坐,思考着刚刚和孟石之间的对话。 耿荣祥这个人,他自然是有大用的。而且,他对于此人,是有着绝对不同的运用方向。 如果他仅仅是学业总评第一,而性格比较差的话,其实叶富还是原本可以不必这么纠结的。但只要想起这个人将来的用处,叶富就不禁一个劲儿的头疼。 和他理想之中的差距,也差得太大了一些吧? 或者,还是把他安排到别的方向会比较稳妥? 一想起这个家伙,就难免的头疼。 叶富独自琢磨了半晌,只觉得心里头愈发烦躁。朝门外喊了一声,让马登龙去给他把刚刚打发走不久的耿仲明给喊回来。 马登龙应声,匆匆而去。 ~~ 离开二堂之后,出得屋来,耿仲明立马就和刚刚在里面时的状态不一样了。 倒也是和陆鼎一前一后,差开半个身位的走,但很明显,那种由内而外、发自于心的畏惧、敬重,他对于陆鼎是没有的。 陆鼎几次微微停顿,都没有能等到对方的哪怕一个谢字,心中也是不免有些烦躁的。 按理说,在里面的时候,他可是没少对对方示好的。可现在,反观耿仲明的样子,却好似对自己刚刚的善意,丝毫都没有往心里头去啊!这可是个麻烦了! 而就在陆鼎又一次故意的稍稍停顿之后,才终于听到耿仲明开口说话。 然而,这话说了,还真的是不如不说的好! 只听他说道:“陆大人不是在等着我表忠心吧?” 陆鼎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看向他,似乎要一下子将他看穿似的。 只见耿仲明嗤笑一声道:“好吧,我承认。陆大人,你抓我的那一仗,是打得不错的。但那是对自己人!我想,你还没有忘记,当初对着鞑子的时候,你的部下,那是何等的慌乱!居然还需要大人纡尊降贵,替你们出头,才总算是扭转了败局。你不用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归,我知道就是了。” 陆鼎知道,他说的是当初方孟达的事情。 那次作战的确是方孟达不够机警才导致的祸端,而他当时,也确实是不太懂得该如何作战,因此,才需要叶富去出头摆平。 这一点上,他没有任何可以辩驳的话。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时至今天,居然还会被一个败军之将拿出来说嘴。 他很不高兴道:“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败军之将,的确不足以言勇。”耿仲明笑了笑,对陆鼎说道,“陆大人,不管怎么说,今天也谢谢你替我求了几句情。日后若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看在今日的情分上,日后,我必定不会袖手旁观。” 陆鼎彻底被他气到。 要知道,陆鼎本身就是个性格比较狂傲的人。 屈居叶富之下,那是他心甘情愿。但他的性格,又何曾向其他人低头吗? 更何况,站在他面前的,还是个被他用计谋生擒活捉的手下败将。他凭什么要受对方的摆布? 越想越觉得气不过,甚至于,有那么一刹那,他甚至都忍不住想要跑回去告诉叶富,这人留不得,还是一刀咔嚓了算了。 但终究他不可能做这样出尔反尔的蠢事,也只得忍耐了下来。 饶是如此,他依旧气得是七窍生烟,转身便走,一刻都不想再停留下去。 望着他的背影,耿仲明淡淡的一笑。 从二堂活着走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叶富的想法。 有些人,是他耿仲明必须要踩着往上爬的,比如陆鼎。 有些人,却是他耿仲明必须仰仗着,绝不能够得罪的,比如叶富。 既然叶富不希望他对陆鼎有什么感恩戴德之类的情绪,既然叶富需要他站在和陆鼎对立的面上,那他就必须这样做。 至于对陆鼎,他的确有些小小的愧疚,毕竟人家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是救了他的。 不过,现在,他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何能够让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存活下来,并且存活的比较好,这才是他最需要迫切考虑,并且,也是他首要去做的事情。 第87章苏妲己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实话实说,半路上被马登龙截到,转眼又被带回了叶富面前的时候,耿仲明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可当再见到叶富的时候,却发觉,和刚刚的气氛完全是不同了。 二堂仅供叶富休息的小室内,叶富正对着面前的黑白子自娱自乐。身旁,马晓悦为他递上清茶一盏,随后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 “来了?”叶富看了他一眼,指指对面的位子道,“坐吧,聊聊天而已,不用那么紧张。” 叶富看上去其实也并没有多少心思在棋盘上。 在耿仲明看来,他似乎就是专为了化解两人之间应当是有些尴尬的氛围,这才端出了棋盘来。 如是也好,耿仲明看着他的眼神就觉得害怕。起码从进屋,到现在为止,叶富的目光始终都在棋盘上,没有分润给他多少,让他稍稍心安。 待他坐定之后,叶富才突然问道:“你认识一个叫耿荣祥的人吗?” “啊?”叶富的思维跳跃得太快,以至于耿仲明对此完全跟不上。 他愣了半晌,才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并不认得这个本家。” “哦,你是盖州卫的军户是吧?”叶富又问了一句。 耿仲明回答得就比较谨慎了,“是,大人好记性。小人原为山东人,后随先祖迁居盖州卫。” “难怪。”叶富点点头道,“耿荣祥一直是辽东人,跟你们家大概是沾不到亲戚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好似透着些遗憾,但也没有太明显。弄得耿仲明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这就有些为难。 正兀自琢磨着,要不要跟叶富多聊聊这个‘耿荣祥’的事情,以免错过了什么潜藏其中的重要消息的时候,却就听叶富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你是军户出身,据说在后金做到千总,那大概对夜不收也是比较熟悉的咯?”叶富问道。 他的思维实在是跨度太大,耿仲明都有些无法保持自己面上恭顺谦和的笑容了。 倒是马晓悦,一颗心全在叶富身上,只注意着他的脸色、表情,对于他的谈话内容却好似没有半点儿的兴趣,因此,比耿仲明看上去要适应多了。 耿仲明暗自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让自己好集中注意应对。 “是,大人,小人对夜不收还算是略有了解。”他回答道。 叶富倒是对他的回答没有什么兴趣,只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应该了解过我,我之前,是做夜不收出身。而后接任叆阳守备的时候,就曾经多次想过,要在手下建起一直这样的队伍来。这之前,也不是没有试过,没有努力过。只是,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是,小人明白。”耿仲明回答道,“大人的意思是说,您现在还是想要建立一支夜不收队伍,但是~~” 叶富突然抬头看向耿仲明,犀利的审视让耿仲明将后面的话不自觉地吞了回去。 “说下去。”叶富盯着耿仲明的眼睛,命令他道。 耿仲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干的,他说道:“是,小人猜测,大人是不是要将这支队伍交给~~交给小人?” 原本是很正常的一句话,被他这么说出来,却怎么都显得格外的诡异起来。 但叶富却好似丝毫没有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儿,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又将目光重新放到了棋盘上,随随便便地落下一枚白子,他头也不抬的,对耿仲明说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他这话问得,真的是很不讲道理。 明明话题都是他引起来的,耿仲明往这个方向猜就对了! 可偏偏他又非得要刨根问底,让耿仲明自己去分析自己的优势。 这实在是让耿仲明为难极了! 但叶富有言在先,耿仲明又不可能不回答。他只得说道:“小人觉得~~应当~~应当有三条理由吧?” 叶富没有接他的话茬儿,而是听他继续说下去。 耿仲明犹豫了一下,说道:“其一,就是小人曾叛入后金,这是污点,但也有自己的作用。正因为小人曾经叛入后金,对后金的很多事情都比较了解,而且,还会说他们女真的话,可以看得懂文字,很多时候处事比较方便。” “嗯,其二呢?”叶富淡淡地追问。 耿仲明接着说道:“其二就是~~小人观大人军中,多为步兵,而少骑兵。夜不收要四处查探,自然是骑兵更加方便一些。因此,小人以为,小人手下的那些流兵,还应该是派的上用场的。” 叶富点点头没有吭声。 抱着早死早托生的想法,他咬咬牙,继续说道:“大人,小人要说的其三,就是小人确实是想为大人效力。小人不说虚的,只求实际。这几年来,小人实在是过得太苦了。小人手下的弟兄们,跟着小人,也是吃尽了苦头。如今飞黄腾达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不把握住?” 叶富抬起头,目光中的犀利尽褪,倒是有几分的平易近人起来。他对耿仲明说道:“你小子倒是将实际。对嘛,现如今,人人都最讲实际。红口白牙说得再漂亮,还不是一箱子真金白银就能忽悠咯?要说你什么都不图,那我才不放心呢!知道要就是好事。” 有了叶富这般的首肯,耿仲明总算是得以松了口气。 叶富拍拍手,将棋盘推到一旁,看着耿仲明道:“我手下确实是如你所言,只缺一个像你这样可以带领夜不收的人才。夜不收是干什么的,你应当知道。不过,在我这里不叫夜不收,改叫军情处。你做督理,人员,可以在我险山军堡内任意挑选。只要你不是选中了我太重要的位置上的人,都随你。” 耿仲明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思索了片刻,突然问道:“大人,卑职听说,您手下讲武学堂内均为极出色的学兵,不知道,卑职可不可以从中挑人。” 叶富愣了一下,随后笑道:“若是心甘情愿被你选,我不阻拦。但话说在前头,中途离开,不算毕业,该有的毕业以后的待遇,统统没有。不过,若是你愿意等的话,明年二月,这批学兵毕业的时候,我可以任你挑上几个得力的。” 就在叶富安顿好新近投诚的耿仲明部之后不久,许高卓带着随从,终于从凤凰城姗姗迟归。 回来之后,就听说了两件几乎让他火冒三丈的事情。 头一件,自然是他们险山军里面出了个‘苏妲己’。 在他离开的这么一段日子里面,王致倒是有心干涉,但一来他本身就不会说话,二来他和许高卓的心境不同。许高卓将叶富看做自己的唯一主公,为了叶富好,为了险山军这个集体好,什么事情许高卓都敢直言不讳。可王致却不行,他自命天子门生,到底还是朝廷派遣下来的经历司经历,难免心存着些顾虑。综合这两点,就已经注定了,他根本就管不了叶富这些事情。 许高卓回来之后,就听到了添油加醋的种种叙述,那一个个‘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故事版本,简直是可以到街上当话本去说了! 许高卓自然知道,叶富心中还是拎得清的。只不过,对他这种对美色把持不住,以至于朝令夕改,而且还背着他改的事情,到底也还是很不高兴的。 只不过,这一条固然值得他动怒,但毕竟马晓悦其实并没有做什么特别让人不满的事情。若说干涉公务、吹枕头风,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别说叶富这样的人,许高卓了解,他素有定计,不可能受外物干扰。就算是马晓悦本人,也始终是只想相夫教子的小女人,没有什么值得忌惮的野心。 第88章培养队长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而比起这件事情,更让许高卓不满的,就显然是另外一条了。 刚刚回到参将署衙,他顾不得自己一身的征尘未洗,听说这件事情,就立马跑去了二堂,要和叶富就此事争一个对错。 彼时正值中午,吃罢了午饭,小憩片刻的叶富刚刚恍惚入梦,就被一阵急促的叩门声给惊醒了。 门外,马登龙苦着脸,拦着自己上前叩门的许高卓。 “许先生,许先生~~求您轻一点儿,轻一点儿~~”马登龙急得额头冒汗,好言好语的向许高卓求道,“大人才刚刚歇下片刻,若是无事惊扰了,卑职等吃罪不起的!” “混账!”许高卓素来最重视上下级的关系,听罢瞪眼骂道,“你也敢拦我?还说什么无事?无事我来干什么?滚开!莫要拦路!” 马登龙拗不过他,碍于身份,又并不敢真的同他动手。一时间,慌得没有法子。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了。 “你先退下。”叶富摆手对马登龙吩咐一声,笑脸迎上许高卓,“许先生这便回来了?凤凰城距离此地还是有些路程的,一路车马劳顿是否太过劳累了?怎么不休息一下就急着来办公?来,进来坐。” 叶富将许高卓迎进屋中,请他在椅子上坐下来,又递眼色让马晓悦赶紧去给许高卓泡茶。 许高卓对着马晓悦的背影多看了两眼,深吸了两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先提这件事情。 毕竟,没有上位者希望下属干涉自己的私生活。上一次他已经算是犯言直谏,若一见面又要提,难免叶富会不高兴。 他倒真的不是怕什么,而是单纯的觉得,惹恼了叶富,而又得不到想要的效果,这买卖还是着实不划算的。更何况,他还有梗重要的事情要说。 马晓悦自然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自许高卓一进来,她就领会到,他身上是有一股火气是冲着自己来的。叶富并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和许高卓闹得不愉快,马晓悦自然不会不识相的上前秀存在感。 给两人端上茶杯来,便退出了屋子。 眼看着屋中只剩下了两个人,许高卓的面色一时间变得更为深沉,他清了清嗓子,直接切入了主题,“大人,学生此来,是有件事情不明,想要请教大人。还望大人不吝赐教!” “哦?什么事情?居然连你许先生都不清楚吗?”叶富笑道,“许先生,你有什么话,对我难道还不能直言吗?” 许高卓说道:“那好,既然大人是这个意思的话,那学生就直言了。学生自归来便听到了消息,说大人不仅轻纵了叛匪耿仲明一伙人,而且,还特批他抽调讲武学堂的学兵,组建部队。学生道听途说,若有误解大人的地方,必当负荆请罪。但若是此言非虚,还望大人~~可以给学生一个理由。” 听许高卓如此一说,叶富挠了挠头,眯着眼思索。 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决策,对于许高卓,他倒是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但若是许高卓不能够支持他的决定,两人之间由此而产生某些不必要的隔阂,那就很不好了。 因此,他多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件事情并非是空穴来风,耿仲明一伙人是我放的,正值用人之际,不得不广纳人才、千金市骨,还望先生可以体谅。” 许高卓盯着他看,显然眼中容不得叶富将此事含混过去。 叶富无奈,只得说道:“是,由着他抽调讲武学堂学兵的事情,也确实是我的意思。怎么?许先生觉得这点不妥吗?” “何止不妥?”或许是出于总教谕的责任感,也或许是出自对叶富交付的任务的负责态度,许高卓对此极为较真,他说道,“讲武学堂初立的时候,大人与学生讲,是要集中一切力量,培养合格的后备军官。一应措施、制度,都是大人亲手裁定,学生一提贯行。奉为金科玉律,从不敢稍有违背。可如今,大人却任由耿仲明自尚未毕业的学兵中挑选人手。此法不仅不符合规定,而且,极易会造成恶性的攀比。大人试想,今日耿仲明自讲武学堂挑走二十名学兵,明日三位统帅来问您要人,您给是不给?给?那学堂规矩何在?大人的制度又有什么意义?可若是不给,难不成,一个投诚的败军之将,尚且比您手下忠心耿耿的统带还要值得您爱护不成?” “凡事都有特例嘛!”叶富说道,打算混弄过去。 许高卓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显然他今天绝不受任何敷衍。 来,就是为了要么说服叶富改命令,要么被叶富说服。甚至于,他是打定了若二者皆不可成,干脆就挂冠的想法。 叶富知道,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多么难以招揽到麾下。 许高卓这样的人,对于现阶段的他而言,那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叶富发觉有些头疼,想了半天,却还是不得不对他做出解释。 “许先生,你是讲武学堂的总教谕,对于这第一期学兵学习的内容,应当是有所了解的。那么就你看来,他们到底都学到了一些什么东西呢?” 听他发问,许高卓倒是也认真回答,“学生以为,若说带兵打仗,在学堂里学到的着实不多。因为,毕竟大人的麾下,也并非是有什么可以教授兵法策略的能人。他们所学到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最基础的战场技能,还有就是绝对服从命令,以及养成一些良好的习惯。” “那么,依你之见,这样的人如果放出去带兵打仗,会如何呢?”叶富又问道。 许高卓思索片刻,回答说:“大概~~都尽皆是赵括之流,纸上谈兵罢了。” “不,这就不对了。”叶富摇摇头,对许高卓说道,“许先生,所谓赵括,并非是不合适做军人,而是不合适做统帅。同理,我的讲武学堂,也并非是用来培养将军的。我呢,还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要培养的,仅仅是我险山军中最低一级的军官。也就是说,我是要用这个学堂,培养出一批队长的。” 许高卓听到这里,眼中流露出不以为然的情绪。 他对讲武学堂的学兵很用心,虽然也知道他们其实没有学到太多的东西,但依旧认为他们将来是可堪大用的。 叶富看在眼里,对他笑道,“许先生,你莫要看不起这些队长!这些队长虽然官不算大,但却是兵头将尾。譬如人之关节!若是没有他们,那这个人就算脑子再厉害,也是个废人!一根手指,几个关节。少一个,都不能正常运作。这就是他们的重要性!他们是士兵接触最多的人,我指望着他们帮我迅速掌握军队,把我的思想,我的纪律,都灌输给士兵。同时,也需要在他们的调动、带领之下,给我训练出一批勇敢、善战,且忠诚的士兵。这就是他们最大的用处!” 许高卓仔细琢磨了片刻,却发觉自己的想法被叶富给带歪了。 他心中极为不满,甚至于眼中的怒色已经掩藏不起了,他对叶富说道:“大人,学生承认,您说得有道理。可我们最初讨论的,似乎并不是这个问题。” 叶富说道:“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敷衍你,我说的,就是刚刚的问题。为了培养出一批合格的队长,我已经付出了很多的时间和努力。可以说,虽然这第一期的学兵,仅仅是只有一年的学业要完成,而且,对于我而言,仅仅是一种尝试、检验。同样,也是给其他所有原本和他们一样的人指一条明路。但我也可以这么说,这一次的尝试,我经不起失败。所以,我才要带这些学兵去参战,不惜付出伤亡代价。所以,我才会要求大批量的裁汰,坚信大浪淘沙,最终留下来的,才会是我所真正需要的人才。而这一次,也是同样的目的。” 许高卓听到这里,恍然有了想法,“您的意思是说,您要借着耿仲明的手,证明这些训练时有效果的?可您为什么选择一个败军降将?” 第89章无伤大雅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问出这话,让叶富不禁一笑,摇头道:“许先生,你该不会是真的被我给气糊涂了吧?既然我要的是对我忠诚为首要任务的队长,那么,用叛军来试验,难道不是恰到好处吗?我倒要看看,在我的制度之下,耿仲明到底能不能真的拉拢到我的人!你大概还没有认识过此人,但我可以跟你说,耿仲明此人,是个权欲心非常重的人。我料定他必然会拉拢这些队长,我也要看看,到底是道高,还是魔高?降得住他,我才配驾驭他!” 许高卓这次算是完全明白了,但明白过来之后,他却又对原本的制度产生了疑惑,“大人,即便是忠诚,可也禁不起拉拢吧?” “哦?”叶富对此并不赞同,“你刚刚回来,怕是还不知道。我允许他去挑选人的当天,就让王经历下属经历司铨叙处帮我草拟了一份命令。自即日起,险山军内一切职务调动,都按照我规定的章程。之前,我不是设立了一个教习处吗?最近,我倒是觉得这个部门有些太闲了,所以,就想着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正好,就让他们负责军官定期考核。这个考核结果,上交铨叙处。铨叙处按照考核评定结果,拟定升迁、降黜的名单。凡营教习以上级别的军官,需要由铨叙处督理官上报到我这里,由我来决定,或者向朝廷推荐任命。以下级别的军官,则由督理官直接决定,但命令上必须要盖有王经历的印鉴。” 许高卓听着这番话,才算是明白,“以往,私设岗位、照应亲属之事,频频发生。而现今,大人如此制定规矩,就可以算是杜绝了此道。实在是好办法!想来,讲武学堂的学兵对大人自然是忠诚的,而耿大人,一不能对部下随意升降,二不能拿捏起钱粮。且还要受到教习官的监督,这可真是~~想要拉拢任何人,都是不容易的啊!” 叶富笑了笑道:“这样的规定,也还并不完善,需要逐步的完善起来。但就现今而言,已经是基本够用了。怎么样?对我的解释,许先生还算是认同吗?” 许高卓起身道:“大人天纵之资,自是英敏。只是学生总是有些不懂的地方,需要大人适时提点一二,还望大人莫要介意。” 叶富自然是不会跟许高卓计较什么的,而且,也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他计较了。 因为就在许高卓回来后没有几日的工夫,一份从京城传回的信件,让原本安定的险山,瞬间再起波澜。 参将署衙二堂,议事的大厅内。 叶富手撑着额头坐在主位上,微眯着眼睛,看着桌前左右两侧站立的险山军核心各处以及本堡军官们吵吵嚷嚷,争得脸红脖子粗。 其实,这可能也算不上争执,最多只能算作是有些太过同仇敌忾罢了。 别过眼神,叶富又扫了眼展平在桌面上的信件,忽而觉得有些头疼。 事情的起因,是一件他本该早就想到的事情。 就在数日前,一伙葡萄牙人在朝臣的大力引荐之下,向朝廷进献了一批先进的欧洲火炮。与之同去的,还有一批葡萄牙军人,或者也可以称其为军事顾问。 这个时代的‘双牙’雇佣军,几乎走遍了除却南极洲以外的地界。葡萄牙人盯上这里,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而倒霉就倒霉在,朝廷好不容易决定接受了,却在训练开始后不久,就出现了火炮炸膛,直接炸死顾问的坏事。 这事情一出,朝廷刚刚伸出的手又立马缩了回去。 葡萄牙人眼看就卷铺盖滚蛋了,而在京中的王行却想起之前捡到的那门锈掉的红衣大炮。当时他倒是见叶富对此很感兴趣,这次也是想着拍叶富的马屁,哄他开心,这才想方设法要把这伙葡萄牙人给骗到辽东来,连着大炮,一块儿进献给叶富。 王行是个典型的阿谀之徒,不管有没有用,总归叶富喜欢,他就要想办法弄到。 而暂且不说叶富的态度,这件事情被下面的军官们听到了,就先是立马炸了庙。 “~~辽东一向饷械不足,朝廷尚且不养的西夷,明明是堆垃圾,为什么要捡回来供着啊~~” “~~就是说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人,您可要防着日后被他们咬上一口啊~~” “~~大人,您三思啊!此时还是需要从长计议~~” 下面吵得沸沸扬扬,如同开了锅一样。 最热闹的是,居然连王致都站出来,向叶富阐述自己和这些军官几乎相同的意见。王致的‘倒戈’,让叶富不禁觉得更为头疼欲裂了。 手指头轻轻叩了叩脑门,叶富终于忍无可忍,他朝着一直静静坐着的许高卓看了一眼,主动岔开话题,“许先生,近日营务处组织营一级的模拟对抗,搞得如何了?千练不如一战,这个务必要抓紧,我看,就这几天,方案就发下去吧。到时候综合评比,再定个章程出来,赏优罚劣。” 许高卓心领神会,立马回答道:“大人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方案马上就可以下发。” “嗯。”叶富朝他点点头,皱着眉,看向自己闹哄哄的部下们,“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什么叫饷械不足啊?嗯?给老子说说清楚!老子是欠了你们的饷,还是没有给你们配足军械啊?别说老子顾的是一群西洋兵,就算是老子要买一群西洋猴子回来玩儿杂耍,跟你们有一文钱的关系吗?都给老子嚷嚷个屁!告诉你们听好了!马上要开始的营级模拟对抗,不是跟你们闹着玩儿的!谁要是给我关键时刻爬不上台,就别怪我到时候不给面子!滚出去!闲的你们!” 凭借着制度和财力的双重控制,叶富如今在险山军威权日重。 虽然这种威权还没有太过稳固的根基,但到底震慑下面的人倒是也够用了。 见他发了脾气,没有人再敢多说半个字儿。 不多时,灰溜溜退出去一大片,叶富这才招呼留下来的许高卓、王致两人到了旁边的房间坐下来。 “这群葡萄牙兵我是一定要招到麾下的,咱们现在缺的就是这样有经验、有办法的教官。而且,前些日子那门红衣大炮,军械处弄得不是很顺利,到现在也没摸出道道来。正好,叫他们一并来教一教。” 叶富这话一出,就相当于是定了调子。 王致虽然思想上比较迂腐,和朝中很多认为洋夷不可信的大员们观念相同。但叶富既然说了,总归花不了朝廷一文钱,都是许品功、王行两人在外面鼓捣出来的商行的盈利在支撑,他也就不愿意多管了。论精力,应该也耗费不掉多少。 就像是叶富刚刚说的那样,别说他雇佣的是西洋教官,就算是买个百来只西洋猴子,只要险山防线稳固,谁又能真的把叶富怎么样呢? 大不了说他个玩物丧志罢了! 但武官嘛,不就是喜欢撩鹰逗狗吗?喜欢玩儿,在武官身上,绝对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第90章强压心思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不过,叶富显然比他考虑得要多一些。 只见他脑袋转向了许高卓,对许高卓说道:“许先生,待会儿还要麻烦你,为我起草一份公文。大意就是刚才的那件事情,你帮我把该记录的事情都记录下来,一并递到熊经略那里去。” “大人,这是何意?”王致这就有些不明白了。 可许高卓却是一眼就参透了叶富所思所想,对着王致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刨根问底。 王致摸不清头脑,见叶富也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便就只好作罢。 其实,叶富的意思很简单,只不过王致还真的不是个当官儿的料,这才错会了他的意思。 叶富所想的,不过是熊廷弼还能给他遮风挡雨一段时间,让他自由发展。但这个时间,却着实不能算是长。 若是今后换一个经略,跟他翻这些旧账,说朝廷未曾有过先例,就要借口把他拿下,那可怎么办? 所以,叶富要先备案。 不管怎么说,他可以把熊廷弼顶上去当挡箭牌。 虽然这样的做法很不地道,但为了险山的稳固发展,叶富也是别无他法了。 毕竟,明末的大明官场,局势变化得太过诡异莫测,他可不想成为了死得最惨的那条池鱼。 叶富这里有了定计,便立即传讯京城。 王行这小子走正途不怎么靠谱,旁的能耐或许还不算大,但却和孟石差不多,算是个天生就精于情报战的家伙。 只不过,孟石比较擅长于对内监察,而王行则比较擅长于对外渗透。 叶富算是捡到宝了,而且,最为让他得意的是,这两个人,他用得都还算是不错。 命令传到京城,王行很快动作起来,在叶富的批准之下,挪用了大量的资金,又许以重利,最终,在半个月后,成功的将人骗到了辽东。 “大人,小的幸不辱命!”风尘仆仆的王行看上去开心极了。 他确实有开心的资本! 叶富对手下的军人虽然给的待遇也还不错,但一向是比较苛刻严厉的。但对王行这种探子,就显得和善了许多。而且,在能够让他满意的基础之上,在钱财方面,基本上是予取予求。 在他麾下做事,王行觉得实在是痛快极了。 这一次任务依旧完成的不错,想来,叶富不会吝啬对他的嘉奖。 叶富果然冲他一笑,夸了他几句,“这次的事情不是寻常事,虽说是朝廷不要的东西,但想要弄到手,还是不容易的。更何况,短短时日,你就能做得这么好,实在是很不错了。一路劳顿累了吧?叫马登龙去帮我把人请过来瞧瞧,你且早点回去休息吧。” 王行听叶富满意,脸上的笑容就愈发显得开心了些。 他连忙答应道:“是,小的这就去替您传话。其实,也不算累的。给您办事,您总不会叫小的吃亏也就是了。” “合着是等着我的赏赐啊?”叶富竖起手指头点了点他,话虽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却是一点儿都不减,他说道,“这一次想要什么赏赐啊?哦,对了,听说你前几日刚刚纳了第三房姨太太,可喜可贺啊!之前置办的宅子还合用吗?这样,你时常在京城,房子就索性买个大的。你随意去挑,把该置办的就置办下,花销多少报上来我批。既是奖励你这次的功劳,也算是我给你的贺礼。” 叶富这一番话说完,王行的笑容已经不知不觉地冻住了。 他远在京城,又与王致兄弟不和,因此极少极少有家书寄回。嫌王致啰嗦,即便有家书,也绝不会提及纳小星的事情。那么,既然此事连王致都不会知道,叶富大老远的又是如何得以知晓的呢? 王行细思恐极,此时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子浓浓的惧意。 叶富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道:看上去,传闻应当是真的,这小子,还真是风流成性。 过了半晌,王行终于反应过来,对着叶富道:“多谢大人,小的一定竭尽全力,多为大人效劳。”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不自觉地便又更多了些敬畏,心中也不禁暗自盘算,日后定要更加忠诚一些才是。 叶富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退出门外,王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去,风一吹,汗湿的背后一片冰凉。 ~~ 王行离去后没有多少工夫,葡萄牙人代表便就被马登龙带进了二堂。 初次见到自己未来的金主,这位来自葡萄牙的洋人代表还是很有礼貌的,刚进屋,见到叶富,他便摘下帽子,对叶富行礼,“将军先生,能够蒙您亲自接见,实在是荣幸。您好,我是特里尼达,来自葡萄牙王国。您的部下,应当跟您引荐过我了。” 由于是见外国人,不知根底,马登龙不放心叶富的安全,便没有退出屋子。 此时见这人一身奇装异服不说,还十分的不懂礼貌,身为平民,见到堂堂参将居然不跪拜行礼,顿时对这个名叫特里尼达的家伙很是不满起来。 相对于马登龙,叶富的表现就自然很多了。 毕竟他来自于后世,对于西方的礼节实在是更为熟悉的。 这会儿,他也站起身来,主动冲特里尼达笑道:“你好,特里尼达先生,没想到你的中文说的这么好。葡萄牙距离这里路途远,远道而来,也实在是辛苦了。来,请坐。登龙,给先生上茶。” 马登龙即便不愿意,却也不能违逆叶富的意思。不情不愿的去泡了茶回来,将明显放了太多茶叶的杯子放在特里尼达面前。 叶富自然注意到了,但对于手下这个小小的‘报复性’举动,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先生,请用茶。”叶富指了指茶杯,随后也不管特里尼达到底是喝还是不喝,自顾自地说道,“想必先生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了。那么,我也就不再介绍了。先生应当知道,为了能够招揽到先生,我是花了大价钱的。之前也跟先生提起过了,如果先生愿意为我效力,承诺的待遇,通通都会兑现。” 出于礼貌,特里尼达喝了一口茶。 太苦了!他看了眼正悠然品茶的叶富,放下自己的茶杯,忍了片刻,才强压住要吐出来的心思。 第91章愿意为您效劳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见他这般模样,马登龙不觉露出点儿看好戏的笑容来。 叶富淡淡地一眼瞥过去,马登龙吓得一缩脖子,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收敛了起来。 叶富这才转过眼神,重新看向特里尼达。 特里尼达抿了抿嘴角,对叶富说道:“多谢将军盛情款待!辽东毕竟太远了,如果不是感觉到将军的诚意,我们也不会轻易决定要走这一趟的。既然双方都抱有诚意,那么,有些问题上,我们需要进一步的探讨,以利于之后的合作。将军对这一点,认同吗?”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叶富点头道,“那么,有什么疑问,先生可以发问了。” 提起正经事,特里尼达的神色更为严肃了一些。 只听他说道:“将军先生,在京城的时候,您的部下曾经对我们许诺。我们这二十人,将组建为您私人的外籍军事顾问团,除了提供给我们基本的衣食住行保障之外,每一位顾问团成员,每年还可以领到六十两银子的薪饷。请问,确有此事吗?” “没错。”叶富点头,“不过,不是每个人都领六十两。顾问团分为团长和团员,团员是年薪六十两。而对于团长,也就是阁下,我给出的薪酬是年薪九十六两。” 特里尼达点点头,并没有多少意外。 显然,王行已经跟他探讨过这个问题了。 叶富接着抛出福利,“考虑到各位的饮食习惯与我们不尽相同,我愿意再出每年三十两银子,为各位聘请一位葡萄牙籍的厨师。另外,如果在其他生活方面你们有自己的习惯,也可以跟我说。可以满足的地方,我尽量予以满足。” “哦,您真是太周到了,将军!”特里尼达抚掌赞叹。 要知道,朝中那些自命不凡的大人们可是绝对不可能为他们酌量的这么细致的。特里尼达打心眼儿里认为,来到辽东,真的是正确的选择。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飘飘然,而是继续问道:“那么,将军先生,请问要获得这些,您具体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呢?” 叶富说道:“其实也简单!既然是军事顾问团嘛,主要职责自然是在军事方面。第一,我需要你们替我整训部队。我知道,我的部队无论是战法、组织,还是兵员、军官的素质都非常低下。因此,在作战时总是占不到便宜。我需要你们帮我训练部队,并提出整训意见。对于你们的意见,我会认真考量,如果有必要,就会贯彻推行。” 特里尼达点点头,听叶富继续说下去。 “第二,你也一定发现了,我的部队,用的武器都很陈旧。有很多人,用的还是长枪、大刀。在战场上,对敌,由于敌人机动性太强,我们实在是太被动了。因此,我希望,可以通过你们,向你们的国家聘请一批武器技师,同时购买一批武器。我需要迅速武装我的军队,同时,也需要获得自己制造武器的能力。” 听到这里,特里尼达皱了皱眉头,他问道:“将军具体需要什么样的武器呢?” 叶富说道:“火炮,枪支。” “哦,如果没有特别具体的要求的话,那么,我们可以帮忙牵线。如果有满足将军需要的人才和武器,我们一定帮将军弄到。” 听了这话,叶富便笑道:“好,既然先生如此乐于帮忙,那我自然也不能白白的让你们帮忙。这样吧,每介绍来一个我所需要的人,无论是军事顾问,还是武器技师,我都从其第一年的年薪之中抽取一成奖励给顾问团。至于购买到武器,按照具体订单数量的多少,我还会从中抽取一部分,作为顾问团的佣金。我想,先生应该可以接受这样的回馈?” “您真的是太慷慨了!”特里尼达大喜过望。 不过,叶富的眼界远远不只是这些,只听他说道:“当然啦,我需要的也不仅仅是军事方面的。如果顾问团能够帮我请来其他方面我所需要的技师,我也同样会给与顾问团一定的报酬。另外,为了表示双方的友好,我允许顾问团在我的辖区之内设置商行,予以一定程度上的方便。同时,也允许贵国的其他商人在我的辖区内自由贸易。” 身为这些葡萄牙人的头儿,特里尼达的见识自然不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 和大明政府讨论军事顾问的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同样也是一种做生意的体现。 在他看来,虽然辽东地广人稀,并不是最好的经营地点。但既然叶富允许他们往来经营,而这里又比较靠近大海,利于海运,而且,毗邻朝鲜,运输货物的途径较多。他们自然要牢牢地把握住这个机遇,决不能错过。 因此,在叶富释放出好意之后,他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将军先生,如果您说的一切都可以兑现的话,那么,我和我的顾问团很愿意为您效劳。” 叶富笑了笑道:“当然了,我们是朋友,答应朋友的事情,我一向很在意的。还有就是,虽然各位是我的军事顾问,不可避免的要深入各营,进行教导。但为了保证各位的人身安全考虑,我不需要各位替我管理军队。而且,在除非特别特殊的情况下之外,我不需要各位直接参战。辽东战事频仍,战争期间,我在哪里,各位就在哪里。我的亲兵营,会负责各位的平时与战时安全。” 这就是贴身监视的一种了,同时,也是叶富为了保证这些夷人不染指自己的军队,提前做出的准备。 不管怎么说,对待这些人,叶富还是不可能做到完全信任的。 而且,这么一大堆的利益许诺下去,他可是要看到成果的。 因此,他补充道:“还有就是,特里尼达先生真的知道,你们这是在为谁效劳吗?” 特里尼达起身道:“自然知道,我们都是拿着将军您给的酬劳,自然是要为将军您效力的。对于雇主,我们一向是可以做到绝对的忠诚!我们明白您的意思,您和您的政府,是两个不同的对象,我们不会搞错的,也会将这样的思想教导给您的军队。” 第92章手下争锋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哦?就这么直白嘛?”叶富反问道。 特里尼达笑道:“自然不会!不过,我们有我们的办法,还请将军放心就是。总之,我们会让您看到预期的结果,同时更不会让您为难。” “这就好。”叶富笑着点点头,同样站起身来,对马登龙说,“安排特里尼达先生他们去休息,晚饭准备得丰盛一些,我要陪先生们共进晚餐。另外,你现在就去找王经历,告诉他,从商行的利润里面提出一部分来,先将今年的酬劳给特里尼达先生他们发下去,不要耽搁了。” “是,卑职遵命。”马登龙答应一声,对特里尼达伸手道,“先生请。” 特里尼达对马登龙报以一笑,回头对着叶富躬身行礼,得到示意之后,才跟着马登龙离开。 对着对方的背影,叶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叶富的军队之中,多了一批每日指手画脚的洋人。而这些人的出现,很快便引起了叶富手下的种种不满。 最开始的矛盾,就出现在编制和武器的再度改动上。 要知道,叶富的部下整编不久,新的编制都是刚刚适应下来的。武器,又并非是一朝一夕说改就能改的。这会儿又要改,而且,居然还是大改动,这让任何人都有些接受不了。 但叶富下定决心支持的事情,却又不是下面人可以随意反对的。因此,这股子邪火就一直压制在所有人的心中,暂时没有爆发出来。 而这些火气的最终爆发,则是三个多月之后的事情了。 时值十月,秋高气爽,一份由顾问团递交的申请,彻底捅穿了马蜂窝。 ~~ “大人!您不能再由着他们胡来了!” 二堂,叶富的签押房内,许高卓很少如此怒气冲冲的直接对着叶富喊话,倒是让叶富不禁一愣。 放下手中的笔,抬头问道:“怎么了?” 许高卓没有答话,目光死死瞪着正站在叶富桌案前另一侧的军事顾问团团长特里尼达。似是若没有叶富在这儿,他恨不得扑上去活撕了这个家伙一般。 叶富看了眼特里尼达,又回想了一下最近的提议,便明白了许高卓的来意。 要知道,讲武学堂自从创办以来,就是许高卓的心尖子。 当时耿仲明要从中挑人,他都来跟叶富大闹了一场,这会儿特里尼达刚刚提议要让第一期学兵提前毕业,他当然就又跑过来反对了。 叶富有些无奈,对许高卓说道:“学兵的事情,是我的意思~~” “大人!”许高卓情绪激动,根本不想听叶富的解释,他说道,“您就不要再为这些夷人开脱了!依学生看,他们就没有安什么好心思!讲武堂的学兵那是大人的军中基石,课程安排都是有序的,怎么能说毕业就毕业!” 特里尼达中文不错,当即明白了许高卓是冲他来的,站出来说道:“这位先生,您怕是误会了。根据这次的整编方案,我们缺乏大量的基层军官。所以~~” “总之不能动!”许高卓对叶富都开始嚷嚷了,对特里尼达就更加没有好脾气。没有破口大骂已经是他作为文人的修养体现,若是特里尼达再敢多说半句,他怕是都要动手了。 叶富一见,连忙拉架,“好了,好了,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啊?都少说两句!” 许高卓、特里尼达两人不得不闭了嘴,但两人间的气氛,却依旧是剑拔弩张。 叶富对许高卓说道:“这次的整编计划,已经传给营务处了,许先生可看了没有?对于新的方案,也就是即将长期运用下去的方案,你有什么想法吗?” 实际上,新的整编方案只是听起来改动颇大,实际执行起来,却真的没有太明显的变动。原本,许高卓对此是没有太多意见的。如果不是特里尼达要动学兵,他八成也就按照特里尼达的意思去做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为了这一次的整编,叶富是下了血本的。钱都花到位了,谁劝他都不可能劝得住。 其中,最大的变动,就是基层的军备更新。 原本小队之中的装备还比较原始,但这一次整顿,却引进了西洋先进的燧发枪。小队连同队长在内十三人,其中九名步兵全部改配新近引进的燧发枪,而剩下四名作为炮手,携带轻型小炮。 队以上依旧设哨,包括哨部、三个小队,以及一个装备两门轻小炮的八人炮队。哨以上设营,包括营部、三个哨,以及一个配备两门佛朗机的十二人炮队。 如此一来,光装备更新,教导士兵使用新装备,对于下面基层军官而言,就是个极大地挑战。 但如果仅仅如此,反对的应该还只是下层军官,但实际上,虽然新编制中营以上依旧设旅,但旅这一级的变动却是最大的,也是缺额最多的。 最为明显的一个区别就在于,旅除了直辖的十个营之外,还另外配属了很多不同功能的队伍。 每个旅设旅部,其中军官包括:统带一员,副统带一员,督营官一员,总教习一员,下设督营处、教习处、文书处、军医处、粮饷处、军械处、军法处以及旅卫队。 同时配属一个负责运输、伙头的民夫队,一个配备八门大口径佛朗机炮的炮队,一个传令兵队,还有一个战场救护队。除此之外,还配了一个二百人的直属骑兵侦查营、一个同样二百人的工程兵营。 这样的改变,多兵种配合,是特里尼达在认真研究了如今叶富所购买的各式装备,再针对现有的战争状况,进行提议改进的。 如此一来,确实是需要大批量的优秀的基层人才马上补充入部队。 可让讲武学堂的学兵提前毕业,这却又是许高卓无法接受的。 这可就难了~~ 叶富在这件事情上,必须要听从特里尼达的建议,却又不想在许高卓这里留下疙瘩,一时间,竟就难住了他。 琢磨了好半天,突然,他灵光一现,说道:“这样吧,并不是说这批学兵一定要提前毕业。说好了是明年二月份毕业,学制一年嘛。现阶段,还差着四个多月。我建议,理论和实践要相结合,近期组织,将学兵下派到各基层岗位,进行为期四个月的实习。在此期间,他们依旧是学兵身份。具体的实习细则,就由学堂和顾问团共同安排吧。学堂这边,许先生,你来牵头。顾问团这边,特里尼达先生,我就交给你了。” 第93章今天废了他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高卓心中这边盘算着,实习和毕业的区别,那边,叶富却继续说道:“对了,许先生,第二期学兵的招考可以开始准备了,十二月底之前必须完成考核,一月一日第二期开学,以后就定为规矩。每期以一月一日为开学时间,学制三年,毕业前进行为期六个月的岗位实习,通过,才能毕业。” 他这么一说,规矩就定下了,许高卓即便是有心跟他争辩实习和毕业的区别,也是插不上嘴,只得答应下来。 好在,叶富允许他插手这件事情,让他心中到底是舒服了一些。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来得快,去得也快。 特里尼达如今新鲜劲儿还没有过去,至于许高卓,他则是忙着看着这位明显和他有利益冲突的外籍军事顾问团团长,以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坏事发生。 等他们两个走了,马晓悦才回到了屋中。 吵闹的氛围刚刚褪去,二堂内显得有些寂静得过了头。 叶富身子靠在椅背上,抬手揉了揉鼻梁,缓了口气。 即便是来到这个时代很久了,他依旧不能习惯每日着甲,总觉得身上受束缚不舒服。这会儿也是一样,在府中就随意地穿了件常服,看上去倒是没有平素在军中的肃杀之气,反而多了几分儒雅。 马晓悦轻轻走近屋中,他听到脚步声,一时间还以为是马登龙进来了。 “还有什么事?”叶富问道,声音里难免透着一股疲惫。 马晓悦浅浅一笑,“大概没什么事!刚刚进来的时候,我哥还说要我把厨房做的这碗清补凉汤给您端过来,许是总可以歇一歇了。” “嗯。”听到是马晓悦的声音,叶富也没有什么可意外的。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姑娘的感觉称不上‘爱’,但总归是习惯了她的存在,大概可以算是‘喜欢’?他睁开眼睛,稍稍坐直了身子,“既是你端过来的,那就尝尝看吧。” 马晓悦这才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放在桌上,舀了一碗汤端给叶富。 “清热散暑的,您最近事务繁忙,怕是有些太过操心了。喝一些这种汤,总是会多少要舒服些吧?”马晓悦笑着道。 叶富不置可否,只是端起了碗来。 马晓悦站在旁边看着他喝了两口,似是还算喜欢,才放下心来。状似无意地跟叶富搭话,“爷,刚刚那个洋人,是叫特里尼达吗?听说是您请来的顾问?” “唔,怎么了?”叶富随口反问。 马晓悦笑道:“只是看着稀奇罢了,红毛蓝眼睛,咱大明的百姓可没有长成那个样子的。晓悦还听说,他会得可多了,教大兵们打排枪、放火炮呢!” “怎么?你对这个也感兴趣?”叶富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若是后世的女孩子,喜欢刀枪剑戟,他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这古代温良贤淑的女孩子,也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吗?不过转念一想,花木兰还代父从军呢!这位马姑娘最初认识他的时候,就敢胆大包天自己往嘴边送,倒是也有可能喜欢那‘不爱红装爱武装’的路子。他想到这里,便也就没有多想什么,随口道,“正好,近日我要去讲武学堂检查一下葡国顾问的教学情况,你若是喜欢排枪、火炮,到时候叫你扮个男装,陪我一起去瞧瞧就是了。” 说起来,叶富对女孩子还是极为宽容的,尤其是马晓悦这姑娘,他看着挺顺眼,跟在身边的时日又不短了,所以,见她喜欢,便也就随口这么哄她。 虽然明知道,若是被许高卓晓得了事情,又要到他耳边聒噪。但他知道自己还尚有分寸,不至于被美色所误,应当也无伤大雅。 更何况,这姑娘跟着他这么久了,没名没分,却还始终甘之如饴,倒是让他心里头总有些过意不去。 马晓悦果然善解人意,连忙摇头道:“不必了,不必了。爷,晓悦知道,您身边的两位先生都不太喜欢晓悦掺和军务的,若是让他们知道,又要跟您说嘴了。晓悦不想您烦心,还是~~还是不看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语气之中那委屈的语调却显露无疑。 叶富一下子便心软了,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汤碗,看向马晓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哄她。 正当叶富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突然闪过一个影子。 叶富一愣,细看过去,才发现,正是马登龙那小子在探头探脑。 穿越之前,叶富是个明白大学的历史学硕士,本身就对权谋感兴趣。再加上这么长时间在大明的历练,渐渐的,为上位者时间愈发长了,他的思维也不禁就随之改变了。 原本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举动,但联系起之前马晓悦突然提到的事情,叶富却恍然大悟了其中暗藏的意思。 他扭头看向马晓悦,果然,这姑娘眼神有片刻的躲闪。 轻笑一声,叶富对这兄妹二人的小心思顿时了然于胸。 “马登龙!给老子滚进来!” 叶富一嗓子喊过去,马登龙吓得险些绊倒。连滚带爬的进了屋中,跪在门槛前前面,静候着叶富的吩咐。 他太紧张了!应对突发事件的心理素质甚至不如他妹妹! 叶富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来人!” 他又喊了一声,门外进来两个值守的亲兵。 叶富随手指了下马登龙,吩咐道:“拉下去,打二十军棍。” 亲兵看看叶富,又看看自己的顶头上司,心里有些发懵。 尽管不知道马登龙犯了什么错,突然惹得叶富发这么大的火儿。但到底这里是叶富说了算,这点儿小事亲兵们还是拎得清的。 仅仅是顿了一瞬之后,两人当即领命,两边反架起马登龙,朝外头拖。 马晓悦顿时慌了,连忙朝叶富求情,“爷!您~~您消消气,消消气,都是晓悦的错,您别怪我哥吧~~” 叶富撩了她一眼,笑了一声,竖起一根手指对她点了点,轻声道:“丫头,别多话,你再求一句情,我今天废了他!” 他自然是吓唬人的。 好歹是他的亲兵哨官,到底还算是尽心、得用,哪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说废了就废了? 不过,即便是马晓悦心里也清楚,叶富这话不过是吓唬人的,但她依旧只能选择闭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第94章耍小聪明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否则,现在叶富只是吓唬人没错。但若是待会儿真的让他发了火儿,马晓悦可并不敢保证,他就真的不会把他吓唬人的话兑现。 毕竟,叶富有这个权利!他真要废了马登龙,也只不过是一念之间,一句话的事情。 “一!” “二!” “三!” ~~ 二堂门外的院子里,一声声清晰的报数,伴随着军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传入屋内,显得异常的响亮。 马晓悦侧站在叶富桌案一侧,低着头,眼眶已经泛着潮红,湿哒哒的,好似马上就要下雨的模样,看上去极为无助,又楚楚可怜。 有叶富先前的话,她不敢再求情。可门外隐隐约约传进来的极为压抑的喘息声却让她怎么都无法无视,两只手的手指搅在一起,生生捏得指节发白,尚不自知。 叶富看着她的反应,更是知道自己没有怪错人。 他当然不会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但对马登龙,却是非严惩不可。 堪堪打了十下,眼看着小姑娘指节都快掰断了,叶富才朝外面喊道:“慢着!” 报数、打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马登龙怎么都无法忍耐住的剧烈喘息声。 如此近的距离,叶富虽然不看,但声音都是切实听在耳朵里的。因此,即便是打顶头上司,这些亲兵也丝毫不敢防水。棍棍到肉,且每一棍都落得扎扎实实。虽不至于伤筋动骨,但皮开肉绽却还是无法避免的。 疼,当然疼,光听声音都替他疼。 马晓悦之前一直是强忍着,直到叶富喊停了外面的行刑,她却突然觉得心头一阵酸楚,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她竭力抬手去抹,却无奈是越抹越多,心里头越是越发的委屈。 “你哭什么?我又没打你。”叶富歪着脑袋看她,好笑地问道。 马晓悦抽噎了两声,许是看叶富心情似乎没有刚刚那么燥了,才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在叶富膝边跪下。一只手轻轻搭在叶富的膝头,抬起肿起来的泪眼,满怀希冀的看着叶富。虽然没有说话,但求情的意思已经不需要再明显了。 叶富笑了一声,明知故问,“怎么?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马晓悦低下头,满心委屈,轻轻摇了摇叶富的腿。随后抬起头来看看叶富,目光又飘向了门外的方向。 “我不是不能饶了他。”叶富说道。 马晓悦见他终于稍稍松口,又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连忙道:“爷,求您,只要您饶了我哥这一次,您要开什么条件,晓悦都答应您。” 叶富只觉得好笑,“你觉得,我会开什么条件?” 马晓悦抿抿嘴,脸颊却慢慢染成了一片绯红。 叶富哼了一声,打破周身的粉红泡泡,“我没那么好的兴致,也没那么好的耐心。不要什么条件,你老实告诉我一件事,若是答得让我满意了,我可以饶他这一次。” 马晓悦连忙点头。 叶富问道:“今天这番话,可是他让你来跟我说的?” 马晓悦先是条件反射的摇头,看看叶富骤然冷下来的脸色,又忙不迭的点头。 “什么意思?”叶富冷着脸,“是,还是不是?说话!” 记忆中,叶富真的极少和女孩子用这种口气说话,马晓悦被他吓到,小心翼翼地措辞片刻,才开口道:“爷,真的不是哥教晓悦说的。只是之前晓悦听哥提了几句,说是旁的队伍都换了好枪、好炮,唯独您自己每日随从侍卫的这一哨,还是用的老的军械。晓悦只是想帮帮哥罢了,这才跟您耍了心眼儿。” 说到这里,她又轻轻晃了晃叶富的腿,仰头求道:“爷别怪他吧,真的不是哥他的主意。他是个老实人,没那么多心眼儿,不敢混弄您的。这事都是晓悦不好,您要是生气,责罚晓悦便是了,求您饶了我哥吧~~” “他没掺和?”叶富问道,显然是不信的。 若是真的没掺和,刚刚探头探脑搞什么鬼? 要不是他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叶富还没那么快反应过来这姑娘是在套路自己。 就算不是主犯,可知情不报、推波助澜这些罪名,他也一样是跑不掉的。 马晓悦看出叶富的不满,刚想开口再解释两句,却就听叶富朝外面道:“接着打!再不下力气,老子连你们一块儿收拾!” 原本就没敢放水的亲兵们一听这话,苦味儿泛到了嘴里头。轻声对马登龙说了句‘得罪’,抡起棍子,猛地打下去,只一下,就打得马登龙惨叫一声,浑身猛地一绷,若不是两名控制住他的士兵按得紧,他是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 听到马登龙的惨叫,马晓悦是再也控制不住了。 跪坐在叶富膝侧,当即哭出声来。 叶富听得心里头自然也觉得难受,但为上位者如果心软,那只能是成为属下放纵自我的依仗。 原本今天的事情并不算是什么大错,但他偏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下面。所以,也只能让马登龙、马晓悦兄妹两个委屈一下了。 二十军棍,打得说快也快。 马登龙再被两个亲兵拖进来的时候,却已经连跪都跪不稳当了。 “知道为什么打你?”叶富问他道。 马登龙疼得下半身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勉勉强强在桌前跪着,冷汗不要钱似的刷刷往下淌,听叶富发问,他连忙道:“是,卑职知错了,再不敢跟您耍小聪明~~” 说到这里,他抬了抬头,隔着桌子的遮挡,看不清自己的妹妹,却也听得到那让人揪心的哭声,他试着求道:“大人,都是卑职的错,大人罚过,卑职记住了,再不敢犯。晓悦年纪还小,这次的事情也是卑职一时鬼迷心窍,教唆她做的。她不懂事,您别跟她计较吧~~” “你倒是还有个当哥哥的样子。”叶富点点头,对马登龙说道,“罢了,看在你平日奉职一向勤谨的份儿上,这次就这么算了。不过,马登龙,你今天承诺的事情,我可是听进去了、日后若是再让我抓住你敢跟我耍心眼儿,那可就不是一顿打能解决的问题了!批你十日伤假,下去休息吧!” 马登龙当即谢恩,被亲兵扶着,慢吞吞挪出门去。 第95章马晓悦心思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我从葡国搞了一批燧发枪,还有一批各种型号的磅炮。原本优先配发给军校和靳一川手下的模范部队,然后紧着野战部队先装备。至于我身边这一哨样子兵,没打算让他们上战场,装备顺序倒是排得靠后了一些。没想到,前后差个十天半个月的,居然就给我耍起心眼儿来了。怎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兄妹这是要利用职务之便,胁迫我咯?” 马晓悦依旧沉浸在刚刚的情绪之中难以自拔,听到叶富说‘胁迫’,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慌乱地抬头道:“没有,没有的,晓悦不敢这么想~~” “还好你不敢!”叶富抬手给她抹了把眼泪,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起来吧!胁迫我?你以为你们要是真的敢胁迫我,简简单单二十军棍,就可以这么揭过去了?” 马晓悦站起身来,虽是心中依旧委屈,但此时也并不敢跟叶富撒娇。她这回算是知道了叶富的厉害,更知道,她若是惹到了叶富,叶富固然不会跟她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却说不准会怎么拿她哥哥出气呢! 这么想着,她是连委屈都不敢了。挪到叶富身后,指尖轻柔的给他按揉肩颈,想着哄得叶富舒服些,总归能消消火,不至于再突然大发脾气。 叶富眯着眼享受了片刻,才突然说道:“行了,不必在我这儿磨工夫了。知道你担心你哥哥,去看看他吧。” 马晓悦拿不准他的脾气,却又着实担心马登龙的境况,犹豫了片刻,还是告退而去。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叶富想了想,随手抽出一张纸来,提笔刷刷的记录下几句话,盖上自己的私章,叫了亲兵去按条办事。 ~~ 马晓悦出了屋子,本想直接就去看马登龙的。 但一想到马登龙许是不想这么快就见到她,两人间难免尴尬。又想着他到底是伤的不轻,总归要补一补的。 因此,走到半途中便折了个方向,到小厨房亲自生火给马登龙开了个小灶。 折腾了好一番,拎着亲手做的东西,又到处找好用的伤药,都凑齐了,再跑去看马登龙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半个时辰过去了。 身为哨官,马登龙自然可以拥有一间独立的房间,还算是宽敞舒适,也是他这个亲兵营哨官仅有的那么点儿特权之一。 马晓悦进屋的时候,他已经由于伤痛难忍,烦躁地将毛手毛脚的部下统统轰了出去,独自趴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哼哼着。 马晓悦提着东西走过来,将东西放下,又打了盆水回来,坐到床边,就去掀马登龙身上的被子。 马登龙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按住,紧张地对马晓悦说道:“好妹妹,好妹妹,哥没事的没事的,伤都处理过了,不用~~不用再看了~~” “你胡说什么!”马晓悦急道,“我都问过外面的兵了,他们说你脾气大呢!怎么都不肯给人看伤。哥,我是你亲妹妹,跟我,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别别别!”马登龙急得往内侧靠,牵动伤口疼得直冒冷汗,说什么都不肯,“待会儿,待会儿,我待会儿叫他们收拾就是了,你别动手,别动手~~晓悦,哥真的没事儿,你别担心!” 马晓悦见他坚持,也只得不再勉强。只是心中惦着马登龙的伤势,仗着这屋中此时只有兄妹二人,便不由得埋怨起叶富来,“爷也真是的,你跟了他这么久了,什么时候敢逆了他的意了?想那次守城,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这还不够忠心耿耿吗?可这才半点儿不顺心,至于下这么狠的手?也不知十天好不好得了~~” “别胡说八道!”马登龙皱眉,低声斥了马晓悦一句,“意图胁迫,总是我们不对。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大人看上去脾气温和,内里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人。除了王经历那本来就一肚子书生气的家伙,心眼儿太实,却没有什么定性,大人可以偶尔不跟他计较之外。就连许先生,你可曾见过他敢真的逼着大人做什么决定了吗?” “这怎么能一样?”马晓悦争辩。 马登龙苦笑一声,“我的傻妹妹,这有什么不一样?哥知道你的心思,也拦不住你。但你记着,我早提醒过你了,你若是真的打心眼儿里想跟大人一辈子,就不能再起这种心思。枕边风?莫说你还不是大人的枕边人,就单说这风,你以为是谁都吹得起的吗?这次的事情就是个教训!你以为提个一两句无所谓,大人若不跟你计较当然也就算了,可他一旦认真起来~~自然,大人倒不会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样。这次是罚我给你看,也倒是没什么。我是你哥哥,替你吃这点儿苦也无所谓,总是我没教好你也是咎由自取。可若是下次你连累了其他人,晓悦,王经历、许先生对你的态度你不是不知道,很多人盼着你出错好给他们显示忠心的机会呢!到时候,你怕是就再难在大人身边立足了,你知不知道?” 马晓悦扭着手指,赌气的轻声道:“他也未必那么好~~” “别瞎想了。”马登龙叹了口气道,“大人刚刚传了令,给我这个哨换军械的事情已经批下去了,马上就可以凭令去军械处支领。我早跟你说过,大人处事滴水不漏,很多事情不是他没想到,也不是不讲情面,只是险山军上上下下这么多人,很多事情都要讲次序、守规矩。晓悦,你可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马晓悦听了这番话,呆愣愣的看着马登龙,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毕竟还是太嫩了些,完全无法理解叶富这样的做法。可仔细想来,却又觉得内里有些道理在。 马登龙看着自己的妹妹这幅表情,心中默默叹气。自己这妹妹到底还是未经世事,太过单纯,也不想想,叶富看上去是人畜无害,可在短短数月之间,就能将整个险山军牢牢控制在手中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吗? 跟他耍心眼儿?能跟得上人家的思路,都算是不错了! 险山讲武学堂。 尽管有叶富的命令在先,但这批学兵依旧没有能按照约定迅速分发下去。而是以‘集训’为名,继续集中在一起授课。 对于许高卓的这种阳奉阴违的做法,叶富自然是知之甚详的,但因为新近需要他们掌握的新东西确实是不少,贸然分发下去,再想要统一教授,就有些难度。因此,便就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第96章改变武器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而由此一来,许高卓和军事顾问团的矛盾顿时加剧,以至于叶富不得不经常出面调停双方的各种争端。 许高卓设在学堂的签押房内,叶富揉着眉心,头疼地对着面前的两个人,问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特里尼达上前一步,似是十分激愤的嚷嚷道:“将军!请见谅!作为一名军人,我并不希望每时每刻都要和这位先生产生莫名其妙的口角,让我的上司为难。但有些事情,确实是不可理喻极了!” 对此,许高卓报以一声嗤笑。 他是读书人,还是在意风度的。除非忍无可忍,否则,在叶富面前,他到底还是要极尽可能地表现得像一个下属一样,不至于在叶富面前失礼才好。 特里尼达听到声音,转头便瞪了他一眼,捏着拳头吼道:“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懂!” 许高卓瞥了他一眼,对叶富躬身道:“大人,特里尼达先生总是如此暴躁,学生实在是很难与其共事。” “但现实是,你必须与其共事。”叶富皱了皱眉头,对特里尼达说道,“有什么话,你说给我听听。不要总是一味地强调对方的不是!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到底是谁的不是?” 特里尼达连忙对叶富解释道:“将军!是这样的!许先生对我们新近制定的步兵战术和武器配备很不满意,固执己见,认定火枪兵一定需要长枪兵的保护。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火枪兵相对于长枪兵要先进多少?在火枪兵面前,长枪兵迟早是要被淘汰的!怎么可能需要保护!” “怎么可能不需要保护?”许高卓挑了下眉毛,随后对叶富行礼,他说道,“大人容禀,学生虽是读书人,却也是学过兵法谋略的,尤其推崇当年戚帅的战术。所谓布阵,需长短配合,进可攻,退可守。火枪兵固然威力大,且易于操作。但每射一枪,从装填到发射,时间实在是太过于长。若是没有其他兵种的保护,敌人进到眼前,难道要用手里的火枪和敌人搏斗?简直是荒谬!” “又没说一定要用火枪近战肉搏!”特里尼达辩解道,“火枪兵可以配备近战刀~~” 许高卓与其争论,“那直接设置佩刀的兵难道不好吗?就算不用长枪兵,但也需得有擅长于近战的刀兵才行!” 特里尼达不服,“明明一人可以兼有两种战力,为什么非要分出一部分人来?画蛇添足!” “特里尼达先生,你中文学得不好,不怪你。但这不是画蛇添足,这叫术业专攻!”许高卓指正道,“火枪兵就该钻研火枪战法,刀盾兵、长枪兵就该钻研近战冷械的战术。这样才能做到学得精!更利于作战。” 特里尼达还想要争辩。 叶富一抬手道:“好了!不必说了!我清楚两位的分歧在哪里了。” 说到这里,他招呼过暂时替代马登龙陪在身边的哨长董政,附耳吩咐了两句。 董政得令,立马跑出去办事。 叶富将两人请到面前坐下来,对两人说道:“不过是些许小小分歧,也至于闹得整个学堂沸沸扬扬吗?倒也是我的不是,之前就有些想法,却一直没有机会跟二位言明,倒是让你们白白吵了一架。”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都想知道叶富所说的意思,叶富却不急着解释,直等到董政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把新出炉的仿制燧发枪。 说是仿制,其实不仅仅是因为和欧洲本阶段的燧发枪有所区别,而且,还因为这把枪的出现,是融合了叶富很多后世理念的结果。 他将枪握在手中,展示给两人看。 “两位请看,这是即将推广的新式燧发枪,我叫它四七式步兵枪。”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两人忍不住凑近一些,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只听叶富讲解道:“我们现在所配发的西洋燧发枪,比较起之前的火绳枪,其区别其实也仅仅在于,燧发枪是用火石打火。但点火几率,却可以从五成提高到八成。在实战之中,是有很大效用的,这一点,相信两位先生都没有异议。”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纷纷点头,眼神始终停留在叶富手上的燧发枪上。 叶富继续说道:“不过,无论是火绳枪也好,燧发枪也罢,刚刚两位都已经说过了,装填速度太慢,从装填到发射,人家也许已经来得及骑兵突击,直接冲到你面前来了。所以,针对这一点,军械处近日对西洋燧发枪进行仿制的时候,研究了一些前人留下的书籍经验,制作出了这种子药!” 叶富将手中的子药拿起来,展示给两人看。 “战场上瞬息万变,比起训练场上要紧张太多了。我们的士兵普遍心理素质并不算好,甚至是比较差。而一旦紧张,就容易犯错。偏偏以往的装填、发射流程极为繁琐,平素训练时还好,作战紧张起来,难免就丢东落西,伤己害人。所以,我们才想打了这个,事先制作出这种子药,来代替现场装填。” 现成的子药,的的确确可以节省战场上的时间,也同时可以减少枪手犯错。特里尼达惊喜的盯着那子药看来看去,可许高卓却依旧摇头。 “大人,学生以为,即便加快了速度,却依旧改变不了事实。火枪兵确实是需要保护的,否则,一旦子药用尽,或是来不及装填子药、点火射击,那么,火枪兵的安全,实在是特别的堪忧。这点是否也可以解决,还请大人明示。” 许高卓问出这话来,原本是没有指望叶富可以给予自己回答的。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叶富却微微一笑,拿起了刚刚董政带进来的另一样极不显眼的东西。 他将其拿在手中,展示给两人看。 “各位,这种东西,我称它为铳刀。两位可以看一看!” 叶富说着,将所谓的‘铳刀’向前推了推,任由两人过目。 许高卓将其拿在手中反复看了两遍,不明所以,又递给特里尼达。 第97章针锋相对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笑道:“怎么?不明白?你们不是说,火枪兵缺乏自我保护的能力吗?你们看,我将铳刀,用套管安装在枪头的位置,这样,整只枪就是既有了火枪的作用,又有了长枪的作用。这样的话,火枪兵瞬间可以变为长枪兵,而又不影响前膛装填子药,怎么样?这样的想法,是否可行呢?” 许高卓听罢,仔细思索了片刻,不得不点头道:“的确可行!” 叶富笑道:“这不就行了?小小事情,何必争吵呢!更何况,你们看,我这个铳刀,比较起长枪来,还要好用一些!” 许高卓和特里尼达两人仔细观察着那把铳刀,便听到叶富给他们讲解起来。 “这其一呢,长枪术,和铳刀术,其实是互通的。相对而言,铳刀还是比长枪更易于掌握一些。更何况,长枪只是长枪,铳刀却可以做枪、做刀。既能够当做长兵器使用,也可以卸下来单独使用为短兵械。两全其美,还是比较占优势的。” 两人听得不禁点头。 既然能够两全其美,那自然是这个方法要好一些。 当然,叶富这铳刀的理念来自于后世的白刃战,改变绝不仅仅是加上一把刺刀那么简单。 他继续说道:“那其二呢,则是这铳刀本身的设计!无论是军衣,还是现在的军械,我都强调于伪装。这把铳刀也是一样,上面涂有暗色颜料,不易于被反光暴露位置。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我方士兵的安全。” “其三呢,则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被这个捅一下,可比被长枪刺一下的伤害要大得多了!你们看!” 叶富说着站了起来,指着铳刀前段,对两人说道:“这铳刀名为刀,设计也和刀一样,刀身扁平。比起长枪,更容易刺入。而且,你们看,这两面的凹槽,我叫它放血槽!” 相对于许高卓,特里尼达更加贴近于军人,对于叶富的讲解也明白得更快一些。 见他恍然大悟的模样,叶富却依旧自己解释道:“你们看,为什么说被人捅一刀之后,最怕被拔刀?刀不拔出来,有可能活下去。但如果刀被拔出来,那死的几率就比较大?其实就是因为,那些刀也好,匕首也好,少了这么一个放血槽!一旦刀捅入体内,两侧的肌肉向内侧挤压,将刀严密的固定在体内,可以达到极好的止血的效果,起码,不会让血流得太快。而那样的刀,捅进去容易,拔出来,却很困难了。但你们看这个!” “正因为有了这个放血槽,肌肉即便向内挤压,也不可能将刀完美贴合。这样一来,挤压的力量不足,拔刀更容易。而且,不管拔不拔刀,血都会顺着血槽流失。” 许高卓皱起了眉头,这样的杀器,是否有伤天和? 但很快,他就被自己这荒唐的想法给弄得苦笑一声。替敌人担忧?他还真的是活得不耐烦了。 叶富见他反应古怪,却也不理他,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在实际训练的时候,我需要你们教导士兵,当铳刀捅入敌人体内之后,必须顺势旋转一下刀身。无论角度,但必须要进行这个旋转,很重要!” “大人,这是什么道理?”特里尼达追问道。 叶富回答说:“特里尼达先生,你到底不是亲身上过战场的军人,恐怕无法理解。战场上,尤其是长兵器,伤到的往往是上三路,整个胸腹部位之内,脏器颇多。捅进去之后,再拧这么一下,很容易造成脏器大面积受损。即便是战场救护,缝合了表面的伤口,可内里都被搅烂了,缝合起来,又能有什么用呢?这样的伤势,很难做应急处理,所以,致死的几率,应该会很高。” “唔,这真的是个不错的办法。”特里尼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而就在许高卓以为,可能用处就此而已的时候,却再一次听到叶富继续说道:“其实,之前我说为了隐蔽而给刀械涂上黑漆,其实还有另外的一个想法。哦,对了,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见血封喉啊?” 见血封喉! 许高卓眼皮子一跳,心中升起一些异样的感觉。 果然,下一刻,就看到叶富眉飞色舞的讲解道:“我虽然没有什么可以见血封喉的毒药,但要知道,伤口最怕的是什么?多恐怖的伤口,都不及一个感染的伤口来得更让人绝望!即便是华佗在世,遇上一条已经溃烂的腿,估计也只能用活剐这种方式处理的吧?而且,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我不需要他死,我甚至希望对方可以留一条命,但很大程度上,却会因为伤口感染成为残废。活着,却对战争不再有积极的作用。反倒是这些原本的战士,之后的残兵,不停地产生负面情绪,会感染很多人!一个军队的斗志,往往就是这样被消磨干净的。” 许高卓轻轻摇头,不得不赞叹,“还是大人考虑得周全!倒是我和特里尼达先生过于狭隘了。若是真的能够像是大人所说的那般,那以我大明国力,何愁天下不定?” 叶富倒是没有接他的这句话,抬手蹭了蹭脑门,假作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 许高卓早知道叶富心中的想法,只不过略一试探,便也就不再多说下去。反而是特里尼达,看着这把新式的燧发枪,兴奋到了极点。 他愈发觉得,来到遥远的东方,实在是一个令人快乐的决定。 叶富自然不可能真的是专门来当和事老的。 即便来到此地的目的是要缓解双方的矛盾,解决问题,但到底不可能解决完了就立马拍拍屁股走人。 在纾解了两人矛盾之后,他提出要看一期学兵的操练情况。 说到操练,特里尼达又是一肚子的苦水要倒。 军事顾问团其他成员大多都被派去训练野战部队,而唯有极少数如特里尼达之流,被安排在了讲武学堂,整天和许高卓为理念的问题争的是面红耳赤。 原则性的问题,双方谁也不让谁,稍一点火,又是难免要炸。 第98章以前怎么教你的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听他们吵得头疼,索性谁也不搭理,自顾自的去训练场上观看。 可转悠了一圈,却发现问题实在不是一般的大。 “到现在为止,还在训练这些?”叶富指着不远处正在训练射击准头和单人格斗技术的学兵,皱紧了眉头,向身后的许高卓发问。 许高卓回答道:“的确如此!” “这算什么?”叶富不满道,“你跟我说是集训,这也叫集训?许先生,你是不是对集训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啊?” 叶富极少对许高卓说如此不中听的话,让许高卓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碍于有特里尼达在侧,许高卓到底还是要面子的,连忙辩解道:“大人,学生是认为,集训还是有必要的。毕竟,这种燧发枪刚刚配发,性能都还不了解,如何能够教授旁人呢?还是先集中起来,训练一下~~” “糊涂!”叶富斥道,“我说的是这个吗?我说的难道是不该训练枪法吗?再好的骑兵,三天不碰马,也变成步兵了。练枪,一天都不能耽搁!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问你,这些学兵现如今除了每日训练射击和单人格斗之外,还有什么科目?” 叶富太不给面子! 许高卓被他训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依旧不得不硬着头皮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学堂的科目安排,是学生和麻督理一并商量决定的。每日清晨进行队列、体能训练,日间训练枪械、格斗,是为三操。两讲,则是由您新近安排的教习和军事顾问团负责,其中,教习负责军令学习,军事顾问团负责理论科目。” “理论都讲些什么?”叶富看向特里尼达,却不待他回答,便自问自答道,“怕不又是枪械使用吧?” 特里尼达没有说话,眼神却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叶富说的没错,他最近就是忙于教授学兵们关于枪械的理论知识。 他认为,实践要安排在理论之后,还不懂得手里的枪是个什么玩意儿,就想要操纵它,实在是异想天开。 叶富瞪了一眼,看向不远处的学兵们,不禁皱紧了眉头。 “麻小六呢?”他转头问许高卓。 许高卓连忙派人去叫,不多时,麻小六便跑到了叶富面前,单膝跪地行礼。 叶富瞥了他一眼,让他起身,指着那群学兵,问他道:“你以为,他们的枪法练得如何?” 麻小六还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因此,看上去倒是有些小小的兴奋。他说道:“大人,您还不知道吗?咱们讲武学堂训练一向严格!凡是平均不能达到七环的,统统是不合格,要受到很严厉的惩罚。所以,现在,准头都还不错~~” 叶富不想听他的废话,打断他问道:“若是现在应战呢?” “这~~”麻小六犹豫了一下,看了许高卓一眼,还是回答道,“应当问题不大~~” “应当?问题不大?”叶富眯起眼睛看向他,目露凶光,吓得他不禁一哆嗦。对许高卓,叶富尚且有几分耐心在,对麻小六,他的老部下,他可是用不着有丝毫顾忌的。见他毫无悔改之意,抬腿就是一脚当胸踹过去,把麻小六踹了个跟头。 这边儿动静有些大,引得一些人纷纷回头看过来。 见是叶富教训麻小六,立马就又眼观鼻、鼻观心,生怕给自己惹上不该惹的是非。 麻小六这回才算是知道,叶富心情这么不好。他不敢耽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好,低着头,等着叶富训斥。 叶富弯下腰,看着麻小六,问他道:“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麻小六抿嘴,不敢回话。 “哑巴了你?”叶富不依不饶,见他不答话,索性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若是这些学兵现在拉出去实战!不说跟鞑子,就跟原本咱们夜不收的骑兵对抗,你觉得谁的胜算大一些?” “这~~自然是~~”麻小六犹豫道,“自然是骑兵~~” “为什么?”叶富逼问。 麻小六可怜兮兮瞄了眼许高卓,希望他可以救救自己。 可还未等许高卓想好怎么开口,叶富手里一直攥着的马鞭便已经抽到了麻小六身上,“混账!你是真聋了还是在这儿给我装死?回话!” “缺~~缺乏实战经验~~”麻小六被逼无奈,只得如此回答。 叶富朝他身上啐了一口,骂道:“胡说八道!我从前是如何教你的?你又是如何教这些学兵的?对着个死靶子开枪,打碎他八百次也练不出好枪法!更何况,早在这一轮整训改装的时候,我就跟你强调过。先进以步对骑,最重要的就是协同作战!协同作战!单纯的步兵,拿着这么缓慢的枪,永远都不可能是骑兵的对手!文人不懂,我不计较,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也不懂吗?脑子喂了狗了!” 麻小六被他骂得头都不敢抬,只是一个劲儿的认错。 叶富又瞪了他两眼,才总算是稍稍压下了火气,马鞭点点他的肩头,警告道:“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学兵和我亲兵营打一次对抗。别说我只知道罚,不知道赏!但凡是赢了,我必当重重有赏!可若是输了~~麻小六,不用我说,你也应当是知道后果的,嗯?” 说到这里,叶富不再在学堂耽搁,当即摔袖走人。 麻小六长长出了一口气,冷汗砸在地面上。 叶富如今在险山军内威权日重,他说的话,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是很管用的。尤其是对麻小六这样自认是嫡系亲信的家伙,那就更是管用! 而直接的表现,就是自从他在讲武堂发了一次飙之后,整整的一个月下来,这些学兵的日子都是很难过了。 叶富说了要兵种配合,麻小六就照死里练兵种配合。练习的强度,甚至于让素来对军校训练压得很紧的许高卓都一度看不下去。 “麻督理,不能再这么练了!近日因误伤,轻重伤忽略不计的情况下,学兵都已经是三死七残了!在这么下去,毕业的时候还能剩下几个?”午饭时间,许高卓特意拉着麻小六坐在一块儿,避开了其他人独倨一桌,低声劝告。 “当兵的嘛,磕着碰着都吱哇乱叫,娘们儿唧唧的,那还怎么打仗?”麻小六心里头悬着之前叶富训斥他的事情,更记得一月之期,怎么敢不上心,“要我说,伤了死了,那都是命。现在就算不伤不死,日后到了战场上,那也极有可能是要伤要死的!自己技不如人,那还不活该吗?” 第99章演练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话是这样说!”许高卓对麻小六这幅态度有些不满,他也知道应该严格训练。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根本就不管学兵是否受得了,是否能够如此承受下去,就这么胡乱来,不计后果的,这怎么能行,“可是,麻督理,他们毕竟是大人精心关照,训练了整整一年的心血啊!你不考虑旁人,总要考虑大人的吧?” “咳!许先生,我懂你的意思!残了、死了,固然不是大人的意思。可协同作战、大练精兵,这是大人的意思啊!我这是照着大人的意思做事,难不成,还能有错了?”麻小六反将一军道,“许先生,要我说,您就别操心了。办好了差事,功劳自然有你一份的。” “难道我还需要跟你抢功劳不成?”许高卓有些着急,但也意识到了,叶富有言在先,他不可能说得通麻小六这里,想了想,他不禁发牢骚,“说起来,都是那些西洋人从中裹乱!若不是他们,何必练得如此仓促呢?” “许先生,慎言啊!”麻小六用筷子轻轻敲了敲碗边,提醒许高卓。他跟着叶富不是一天两天了,对这位爷的脾气、秉性,也算是极熟悉的。他知道这伙西洋人在叶富心中的地位不一般,所以,并不打算在人后议论,免得传到叶富耳中,惹他不快,“那些顾问先生,到底是大人花高价钱聘请来的,你们读书人怎么说来着?远来是客嘛!何必在背后议论人家?再说了,他们也并非是全无好处,最起码的,咱们的枪械,比起从前,可要好用不少了。” 他这么说话,许高卓也没有办法了。只是觉得,在西洋人来了之后,自己的地位似乎有些岌岌可危的状态。 但愿这一次可以让叶富满意吧,总能在他面前加点分,也算得上是个好处。 ~~ 辽东的天气说冷就冷,在漫天大雪洒落之际,提前做好了防寒准备的险山军没有像往年一般,因为天气寒冷而造成太多不必要的减员。 一月之期匆匆而过,叶富难得穿着一身戎装到学堂来。 随身护卫的依旧是马登龙带领的第一哨,而随同前来的则是这一次演习的乙方——靳一川直辖的亲兵营第三哨。 “这次演习,分为甲乙两方。甲方,麻督理指挥的学兵营;乙方,靳管带指挥的亲兵营第三哨。参将署以及学堂组成裁判团,对双方的临场表现,进行综合评定。”叶富站在草绘的地图前,对身边的军官们讲解演习需要注意的要点,“演习不是演戏,我这里没有具体的预案流程,也不需要你们向我呈交作战预案。仅有的要求,就两点,第一,甲方为防守方,乙方为攻击方,不设时限,打至其中一方丧失战斗力为止。第二,因为不可能真的朝着自己人开枪,所以,所有伤亡,均按照概率进行计算。你们两个,有问题没有?” 靳一川看向麻小六。 麻小六一挺胸脯,“回大人的话,卑职这边没有问题!” 靳一川听罢点点头,朝叶富道:“大人,开始吧?” “那好,演戏开始!” 叶富吩咐一句,麻小六和靳一川就各自朝着自己的部队跑去了。 大雪铺满了地面,险山堡外,四周都是白皑皑一片。 叶富立在山坡上,举起同为葡国进口的望远镜,朝着远处既定的演习地点看过去。 双方都静悄悄的,显然,还在进行着布置。 他倒是不急,可跟在身后的一群人,却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嘀咕个不停了。 叶富倒是也不阻拦,只聚精会神的朝着那边望去。 这一次演习,实际上就是模拟的明军与鞑子遭遇的场面。 靳一川的亲兵营第三哨这次用的全为骑兵,装备配备与鞑子十分相近。而麻小六这边,则是叶富现在能够拿得出手的最好的装备,据说是步炮骑三个兵种配合作战,叶富对此,很是期待。 “乙方开始进攻!” 随着马登龙的解说,叶富的望远镜中已经看到了马队朝着对面飞驰而去。 而反观另一边,麻小六部下的学兵们却还在忙着装填子药,繁琐的步骤、紧张的气氛,让他们无论如何看上去都觉得有些慌乱的意思。 “还是不行啊!”许高卓摇摇头。 火枪兵的战场表现太差,骑兵如此的速度之下,他们几乎只有受人宰割的结果。即便新配发的火枪上安装了刺刀,但是以刺刀阻挡骑兵,显然是很不可能的事情。 这再一次印证了,骑兵面前,步兵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 叶富见状,也略有些失望。 他觉得自己当初说明白了吧? 难不成,这一个月的时间是真的白白浪费掉了吗?还是麻小六那个憨货他根本就不明白,到底什么才叫做协同作战?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好似预料到结局的时候。 场上,突然想起了隆隆的炮声。 “怎么回事?”许高卓看不到具体的表现,只能瞪着眼睛发问。 马登龙站在叶富身边,只见叶富笑了一下,他茫然的朝对面看过去,却听叶富说道:“把炮兵安排得这么近,这小子还真的是敢想敢*******兵,在很多时候,都是需要加强保护的部队。 因为虽然其作用极为强大,但其实在近战中的自保能力,尚且不如火枪兵。 毕竟,火枪兵手里还有杆可以当棍子使唤的枪,而炮兵,总不能拉着大炮去跟人家肉搏吧?更不能可能在近战的时候往自己的脑袋顶上扔炮弹。 因此,将炮兵单独放置的距离如此之近,实在是一种不可思议地战法。 叶富心里头这么琢磨着,手上的望远镜递给了身旁的许高卓。 “记录,乙方减员三分之一。”他对着身旁的一名负责文书的儒士吩咐道。 “三分之一都是给了面子的。”许高卓兀自嘟囔,心里头暂时安定下来。 如此近距离的炮击,失误率要比远距离小得多。因此,猝不及防之下,对对方造成的损失自然也是不小的。 但这也仅仅是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否则,如此孤立出来的炮兵阵地,一旦被对方偷袭,那别说伤敌多少,自损八千还是难以避免的。 第100章新式地雷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当然,尽管是用兵过于行险了,但到底是能赢了这一局就好。许高卓对此比较看得开,但叶富更为关注的,却是下一步的行动。 要知道,对面还有三分之二的骑兵,数量不在少数。 对步兵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嗯?这就进攻了?” 炮声还没有停止,甲方的步兵已经随着炮火开始向前推进。 他们推进的方式,在许高卓看起来,都是极为陌生的。但叶富看在眼中,却异常欣喜起来。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如此密切的协同作战几乎是不可能遇到的事情。 但眼前的甲方部队,却明显已经开始探索新的协同战术了。 “不是由炮火引导兵力,而是用兵力引导炮火。”叶富如是说道。 虽然麻小六这边的步炮协同做得还很差劲,的确是已经有了要用兵力引导炮火的意识,但实际上,却并未真的产生什么质的改变。但能有这个想法,就已经属于是不错的了。 随着步兵在炮火的协同之下节节推进,靳一川的骑兵基本上已经被压制地无法发挥出骑兵迅捷的速度优势了。而就在这个时候,配属甲方的骑兵从两侧包抄。明知不敌的乙方别无他选,只能掉头撤退。 然而,撤退,往往就意味着失败。 许高卓放下望远镜,觉得眼前的这一战,已经没有丝毫的悬念可言了。 叶富背着手,望着已经几无悬念的战场,对站在他两侧的许高卓和特里尼达说道:“打仗是要讲究战术的,同样的武器装备条件之下,一个良好的战术,却足以给原本强大的对手,带来灭顶之灾。” 许高卓点点头。 特里尼达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所以,我为什么要把火力下放?”叶富转回头来,看向两人,“从小队开始,就必须要懂得战术,会制定战术、运用战术。同时,我们要保证其战术有所需的力量保证。决斗式的单兵相对,并不适于我们。相较于草原民族,我们不可能在骑射上绝对压制对方。就好像生来在水乡长大的孩子,同等条件下,不可能被训练得比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孩子骑射更好一样。我们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火力!装备!鞑子没有的,我们要有。他们是优势的地方,我们要扬长避短。这样,才能在战争正宗占据主动权。” “麻小六这个战术本身想法是不错的,但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改进。所谓协同作战,不仅仅是步炮骑,三种兵种的配合。而是步兵、骑兵、炮兵、工程兵、辎重兵,甚至包括医护兵的配合。同时,也包括,各兵种内部的配合。” “大人的意思是~~”许高卓疑惑道。 叶富看着他道:“没什么不明白的,想必第二期学兵的遴选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吧?第一期是尝试,从第二期开始,很多事情,就都要立起规矩来了。之前我跟你提起过,你似乎没有太放在心上,还给我搞出一个‘集训’来?这一次不跟你计较,但这阳奉阴违的事情,可不准有第二次了。” 许高卓低下头,不敢回话。 叶富是他的上司,他可以钻空子,却不能为了这种事情,明里跟他顶撞。 叶富血俨然不管这些,自顾自的说道:“之前算是我没有说清楚,这次,我就给你解释清,以后的学业布置,必须按照我的框框设置,再出格,我绝不姑息!以后,所有入学堂的学兵,分为两批。每年七月开始招生,九月新兵入学。进行为期三个月的预科学习,这三个月之内,学习军规、队列、体能。一月一日,正式开学,进行为期一年的基础科目学习。然后分步、骑、炮、工、辎五个兵种,按照所分兵种,安排入亲兵营第三哨,进行为期三个月的见习。见习期满合格者,回学堂进行为期一年半的专业科目学习。也就是说,每期学兵,学制整三年。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行。” 许高卓满面茫然的听着,倒是特里尼达,不停地点头。 叶富拍拍许高卓的肩膀道:“不要说我立山头!我今天就把话放在这儿,今后,只要我还在险山军一天,凡是要在险山军担任小旗官的,都必须是讲武学堂毕业生!凡是打算升副千户的,都必须在学堂有任教一年的经历!不是我逼着谁,而是文官都知道,要十年寒窗苦读,考上进士,还要观政、要学习。他们面临的是官场,一时失足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我们呢?我们面对的是第一线拿着屠刀的敌人!不学习行吗?只有一身血勇有用吗?难不成,睁眼瞎是什么好词来的!” 军事学堂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另一边,更为重要的事情,叶富也并没有放下来。 尽管他是刚刚才在学堂提出了所谓的‘工程兵’这一新式兵种,但实际运用的时候,却早已将工程兵以‘民夫队’的名义配备在了营一级的部队之中。而且,借助着修筑城堡、挖掘战壕的机会,他还训练出了一支比较专业的工程兵队伍。 当然,工程兵这个称呼,现在还仅仅限于学堂之中,对外这支营级部队,被称作是‘土营’,除了连军衣都不穿之外,其余的地方,和民夫队其实也差不多。 而这支部队里人员的来源,则就比较有意思了。尽皆是叶富下属险山辖境内各堡抓获的死囚! 险山堡外。 趁着晴天,土营正在忙着埋设铁壳的霹雳炮。 实际上,也就是后世所说的地雷。 叶富骑马来到这儿的时候,正看到一颗颗地雷正按照布置埋设在地里。 “大人,您来了?”负责看管土营的,也是叶富的自己人。 这些人并不属于任何一支部队辖下,按照普通人的理解,大概可以算作是叶富的私兵。同样拿着大明的武器和军饷,却不为朝廷做事,而是单单为叶富一个人做事。 当然,这种私兵在辽东实在是太多了,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成为了战场上的主力部队。所以,任何人都大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人会去管这个闲事。 上前搭话的人名叫冯参,是负责看管土营的这支私兵的管带。 叶富看到他便问道:“怎么样?新式的地雷还好用吗?” 冯参当即笑道:“大人,军械处是真的有本事!地雷里面加一点儿作料,伤到就不容易好,这想法,实在是太棒了!比起之前的地雷,好用多了!怕是戚帅当年,也没有这种好东西吧?” 第101章加强警戒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点点头,绕着看了一圈,问他道:“这些人最近还听话吗?” 冯参回答说:“大人,他们可不敢不听话!不听话的,都不用开枪,饿着两顿,什么都解决了。” 这倒是句实话! 叶富当初问熊廷弼要人口,也确实是获得了不少的支持。这一年以来,自打开春,一直到秋收,有不少的流民,被叶富收拢起来。 不管是从哪里逃难过来的,哪怕是像耿仲明那样,曾经是后金那一边的人,叶富也一视同仁,概不歧视。只要能够安心踏踏实实的垦荒种地,好日子总是有的他们过得! 为了补充军粮的不足,叶富效仿古时候的办法,将这些百姓以户为单位,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每地设若干保。每甲分若干土地,由甲长带头耕作,配给耕牛、农具。 甲长要负责本甲的收成,百姓不能随意离开耕作的土地,否则也要施行连坐法。即,一户逃一人,全户连坐;一甲逃一户,则全甲连坐。全户连坐,甲长也要受罚;全甲连坐,保长也要受罚。一级看着一级,以起到监督的效果。 每年的收成,五成纳为军粮,一成抵交租借耕牛、农具的费用。剩下的四成,由本甲支配,本甲百姓在同一口锅里吃饭。 其实,就算是不监督,也没有几个人想要逃跑。毕竟,走到哪里,租子还是要交的,而且,叶富还算是守规矩的。该收的收了,没有什么额外的摊派。只要不愿意,也不需要他们额外服徭役。 当然,无论是土营砌墙、挖战壕的这些工程兵,还是学堂里的学兵、日常守城的野战兵,都比他们过得日子要好得多。想要过好日子,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所以,叶富问起听不听话的时候,冯参才要笑。 这些工程兵确实是不敢不听话,时至明末,活下去都不容易。若是能够好好活着,这些重刑犯里面有大半夜还都是明摆着不可能愿意去冒险作奸犯科的。如今只需要参加劳动,就会按时按点有饭吃,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不听话? 当然,也有一些人,既不种田,也不当兵。 在险山军辖下,陆续已经出现了一批这样的人。 他们之中,有人在经商,有人在商铺做工。自然,也有人在陆续建起的军械厂、军需厂做工。 在商铺做工的人,叶富是不管他们的,吃饱与吃不饱,赚多还是赚少,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经营商铺的人,每年却需要给叶富上缴一笔抵粮税,作为不缴纳粮食的报酬。 明代商税极低,但在叶富这里,商铺却不禁叫苦不迭,因为税收虽然不算特别高昂,他们也的确是依旧有利可图。但舍弃一大块的利润,却是他们都不愿意的。 不过,即便是损失了利润,也没有办法。他们之中不乏朝中有人的,但叶富近一年中也在不停地在京中经营人脉。大家都有人脉的情况下,叶富就不至于太被动。而你本身在人家的地盘上做生意,辽东这么乱,真的想要卡你一下,难道还不容易吗? 当然,叶富也不是一味地只知道往回捞的。凡是愿意接受盘剥的商人,在起初被蚕食了利润的不满之后,渐渐的,就感觉到了和叶富合作的好处。尤其是利用葡国人搞跨国贸易,实在是太有利可图了。而且,只要听话,明显都可以感觉到叶富的照顾和某些政策的倾斜。对于这种暗中示好的行为,商人们到底还是很受用的。 至于那些在军械厂、军需厂打工的人,工钱虽然拿的很少。但却可以做到,只要一人工作,就可以让三口之家得以温饱。更何况,他们也是不需要缴纳任何税款的。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 有吃有喝,谁愿意提着脑袋去打天下啊?只要能够保持在温饱线上,百姓一般而言,就不会轻易起来闹事造反。 因此,险山辖境内,这一年来,是愈发的安定。甚至于,就连熊廷弼,都特意来函夸奖了叶富的这个所谓的稳定之道。 大雪之后,天气愈来愈冷。近几月来一直都比较安静的后金那边,又开始忍不住搞起小动作来。 “近日以来,鞑子对我边境袭扰愈发频繁,小股探骑在宽甸至叆阳一线与我旅戍边各营屡次交手,各有胜负。沿线村庄多遭敌袭击,敌寇狡猾,我军防卫稍松,则损失无算。” 参将署衙内,叶富皱着眉头坐在签押房里,听文书给他念刚刚收到的唐望所部命骑兵传回的军报。 自入冬以来,这已经不是唐望第一次向参将署求援了,显然,损失已经到了一个不太容易控制的地步。 叶富用手指轻轻叩击椅子的扶手,心下不禁觉得有些为难。 讲武学堂的学兵刚刚分发到各作战部队,名为见习。根据学堂内的规定,所有毕业生根据历次考核及平时表现进行综合评定。然后按照评定结果,分发各处。 其中有一半,被分配入参将署下设各处,担任见习书吏;而另外的一半则分配入各哨,担任见习幕僚。 叶富打算向下推进类似于参谋系统的建制,首先拿他们来试水。所谓的幕僚,也就是参谋。见习幕僚,则就是见习参谋。而这批毕业生的去向,则也同时给后面打好了样子,同时,也是放出了一个信号。 凡是要在作战部队,担任某一级别主官的,必须有在上一级别担任幕僚(幕僚长)的经历。否则,便不能很好的领会上一级的作战意图,自然不能做到完美执行、配合战略。 叶富最近一直都在推进各种改革。 这个时代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每一天都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时光飞速流逝。但他预计,怎么也能撑到熊廷弼离任才对,可现在看来,到底还是老天不肯再给他更多的时间了。 “大人,依卑职所见,是否应该督责耿仲明部加强警戒?” 参将署中军、营务处幕僚长陆鼎试探着向叶富询问,他始终觉得耿仲明那支部队有些游离在险山军之外的意思。这段时间下来,要枪、要饷的时候少不了他们,平时却并不见他们认真操练,甚至是连个影子都找不到。再加上之前陆鼎曾经想要招揽耿仲明,却被他羞辱了,以至于,陆鼎对这伙叛匪很有意见。 第102章归你统辖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会儿提到唐望那边袭扰的事情,他就想着,应该给耿仲明等人身上加加担子了。 叶富闭上眼睛,仰靠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扶手,琢磨着陆鼎的提议。 “大人,陆大人!”马登龙急匆匆走进来,将一份刚刚传至的紧急军情交到叶富的手上,简要说道,“是耿大人部夜不收队传回的消息,说是发现鞑子最近有大股部队西进的迹象。” 叶富猛地睁眼,略略坐直身子,“还真是来了!” 他的语气极为不善,陆鼎不禁问道:“大人,该不会是真的要打这一仗吧?” 叶富哼了一声,灭有理睬他这句话。 陆鼎便又看向了马登龙,“消息准确吗?耿仲明的人跟着回来没有?去叫进来,大人有事情要当面询问。” 马登龙道:“回陆大人的话,军报送到,那人便走了,只说消息十万火急,不能耽误。” “这叫什么规矩!”陆鼎一时不禁发怒。 他和耿仲明之间的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叶富知道这矛盾的由来,却并不想从中缓颊。只抬头对马登龙摆摆手道:“去传我的令,要唐望过来一趟。” 马登龙领命下去,陆鼎在叶富耳边吹风,“大人,消息是否属实都不知道,这会儿叫唐统带来,是否有些小题大做了?” “如此紧急的军情上开玩笑?”叶富瞪了他一眼道,“你啊,脑筋该往哪边儿动,自己心里头都没有点儿数吗?简直胡闹!” 陆鼎被他训斥了两句,自觉无趣,默默闭上嘴,不敢再轻易给耿仲明使绊子。 ~~ 受叶富传唤,唐望这个自认为是嫡系的家伙来得极快。和他几乎前后脚回来的,还有听到风声,得知自己的忠心遭到挑拨的耿仲明。 “鞑子军此次西进,兵力大体为一千五百余人。装备精良,配属大量火器,且有精锐骑兵。指挥官佟养真,主要战将有其子佟丰年,其侄佟松年等。该部战斗力强劲,但军纪极差,所过之处,人畜几乎屠戮殆尽。” 耿仲明的话到此告一段落,由于曾经投降后金的缘故,他对佟养真这个同为投降者的家伙,到底还是比较熟悉的。 等到他的话告一段落,叶富嗤笑一声道:“好啊!我还当来的是群什么玩意儿呢!合着不仅是汉奸,还是畜生!现如今是老子混得不好还是怎么着?鞑子打老子的主意也就算了,连汉奸都敢来舀一勺汤喝!” 下面没有人接他的话,只见他站起身来,原地背手转了两圈,随后继续说道:“一千五百余人~~老子一个营二百人,整个宽甸防线加在一块儿,刨除最近损失的兵额,大概也就刚刚是这个数字。更何况,该戍守的还要戍守,不能乱动。所以,这一次的仗,明显是以少对多!唐望!” 听叶富叫到自己,唐望连忙站起身来。 “大人,卑职在。”唐望躬身道。 叶富看了他一眼,问道:“你的第一旅驻守宽叆一线,当之无愧是本次战役的一线指挥官,对当面之敌,你有什么看法吗?” 唐望犹豫了一下。 正如叶富所说,他现在兵力和人家对比起来,其实是占着劣势的。整个宽叆防线,只有不足两千人,且还有动不得的戍守兵力。这一仗不是不能打,但若是想要把这一仗打好,那可是不太容易的事情! 他心中犹豫,其实主要是犹豫在,是否需要向叶富讨要一些资本。无论是武器,抑或是额外可以指挥的兵力,都好,总之,他是希望自己手中的筹码更多一些的。 但如果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叶富是会答应他,还是不会答应他呢? 叶富转了半圈,又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他倒是可以表现得不急不燥,但和唐望同出一脉的陆鼎却就坐不住了。 等了片刻,见唐望依旧在犹豫,他便站起身来,对叶富说道:“大人容禀,根据耿大人刚刚的讲解可知,这是一支装备精良的鞑子部队,不仅战斗力强悍,而且,还很是残忍。更为重要的是,正因为其是叛逃入后金的,因此,对于我军的作战方式,应当比较了解。敌人占优势的情况下,若是不给唐统带些许的补充,恐怕难以应对。” 唐望听了,感激地看了陆鼎一眼。 许高卓注意到二人的眉来眼去,微皱了一下眉头,起身道:“大人,学生有些不同的看法。” 叶富摆手示意陆鼎先坐下,对着许高卓示意。 许高卓说道:“固然是敌众我寡,也固然降将比较了解我大明军队的作战方式,但就学生所知。攻城战,原本就不需要野战那么多的兵力。再加上,咱们刚刚配发了新式武器。敌寇了解先前的明军,却未必了解我如今的险山军。这是其一!” 唐望有些不满,到嘴的肉,偏偏被许高卓揪出去,他自然不愿意。 但他也知道,许高卓在叶富面前的地位非他可比。他只得强咽下一口气,没有发作。 只听许高卓继续说道:“学生要说的其二,则是,我险山军如今整体兵源依旧处于一个不足的状态。任何一营,均有戍守镇守地的责任。一时之间,无法将任何一个营调离太远。否则,很难保证宽叆防线出事,而其他方向就不出事!因此,学生以为,此次迎敌,只能靠原本宽叆防线的兵力。陆中军所言的补充,实在是无处可调。” 叶富点点头,示意他坐回去。 看到唐望已经有些铁青的脸色,再加上陆鼎不善的目光,他心中微微一动,却按照习惯,并未劝解什么。 他想了片刻,对唐望说道:“刚刚许先生的话,你是听到了的。不是我不想给你调遣额外的兵力,实在是没有什么地方的兵力可以随意调动~~” 听叶富说到这里,唐望不禁心中有些失望。 当然,许高卓这么说,他或许还敢当面顶撞,再不济,也可以黑脸。但叶富地位那是截然不同的,他这么说,唐望连半点儿不满都不敢表现出来。 见他不说话,叶富挠了挠头,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嘛,敌众我寡,这是现实情况。而且,我们有火枪,对面也有火枪。我们有大炮,敌人也有大炮。军械上即便有优势,但到底还是不足的。这样吧,我的亲兵营第三哨暂时配属给你指挥,算是给你一部分援兵。另外,在战役结束之前,云台(耿仲明,字云台)所部的夜不收队,也一并归属你统辖。这样,总可以了吧?” 第103章发现敌军主力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本来,唐望是觉得自己要不到什么东西了的。 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叶富非但没有吝啬,反倒是真的把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统统都派给了自己。 唐望顿时感动,连忙起身对叶富道谢,“卑职谢大人恩典,卑职定当竭尽全力,打好这一仗,以报效大人简拔之恩!” “嗯,有信心自然是好的。”叶富点头道。 实际上,唐望对于此战的应对也并非是没有任何的想法。他手上的兵力,原本铺陈开来,也不过是勉强凑手,现在,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而在此基础之上,叶富又将陆鼎派了过去。 “你们两人上次剿匪配合的不错,这一次,就也一块儿参详吧。”叶富吩咐道,“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唐望,我必须要提醒你。” 见叶富脸色郑重起来,唐望连忙站直身子听着。 只听叶富说道:“前些日子,我给下面每哨配属了一个见习幕僚。听说,有些人不当回事儿啊!这可不行啊!你这一次回去,就给我再次申明。主官和幕僚,那是同气连枝的。主官犯错,幕僚有劝说规避的责任。幕僚不称职,主官也一样有督导不力的责任。在作战方面,荣辱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叫他们都给我警醒着些!要知道,那可是我花了大价钱培养出来的,怎么到了他们手上,就都成了二百五了呢!” 唐望本身也对那些学堂出来的见习幕僚没什么兴趣,但听叶富这么一说,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叶富的意思呢? 要么说,讲武学堂那些学兵,都可以算作是叶富的门生,那才是一顶一的嫡系!他要扶持,也是谁都说不出什么的。 现在还是跟下面商量着来!但若是把他惹急了,日后可就不太好说了。 这么想着,唐望连忙答应下来,保证回去之后必然三令五申,对下属严加督导。 叶富这才表示基本满意,放了他过。 ~~ 大明万历四十七年的隆冬,一部鞑子汉军在伪游击将军佟养真的率领之下,大举向宽叆防线及镇朔关一线周边的村落发动进攻。与此同时,唐望和叶富派来协助外加督战的中军官陆鼎恰好也在这时,从险山返回了叆阳。 由于兵力有限,早在数月之前,唐望就已经将自己的主要兵力布置在了手下的各个大小军堡之内。在村落之间,却分布较少。 因此,两人刚回到叆阳,就听到了噩耗传来。 由于夜不收队先前被叶富叫回,而唐望这个守备官之前又去了险山开会,几个村落在尚未来得及多加戍守的情况下,遭到敌寇佟养真所部的袭击,损失惨重。 “老唐,情况可是不妙啊!”陆鼎摇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地图,佟养真所部在外围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正一面劫掠,一面飞速向前开进,“大人对此役是抱有很大信心的,你这兜头一盆冷水下来,大人还不拆了你?” 唐望心中自然也是着急的,但这种事情又急不来,一时间有些一筹莫展,“那你说,我怎么办?” 陆鼎到底是一步一步跟着叶富走得极稳当的,近些时日以来,对于一些理论性的东西掌握得越来越充足。再加上之前也带过兵、打过仗,是有实践经验的。因此,对于现在这种场面,其实他心中并不慌乱,也早有应对的办法。 只不过,此时看着唐望明显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很是有些不满。 “你这样怎么行啊?”陆鼎顾不得老朋友的面子,斥责他道,“老唐,你可也知道,咱们险山军现如今可不止有你这么一个旅统带!相比之下,无论是新上来的胡海鹰,还是那个林耀冲,都不比你差嘛!你也就占了一个嫡系的名头!可论嫡系,你有那些新近补位的小崽子更像是大人的嫡系吗?知不知道人家怎么叫你啊?他们都说,像你我这样的,靉阳系,属于是老派,他们呢?新派!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若再不发威,可就要被后浪扑倒在沙滩上了!” 唐望一听这话,心里自然是憋气,他说道:“你说这个我自然知道。何止是他们?大人宠信儒士,最近又信上了洋人。还有那个耿仲明,我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哎,话说回来啊!老陆,你就没想着,这一次,咱们可以~~” “你可别瞎想!”陆鼎不听他说完,却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当即打断他道,“听我劝一句,你啊,趁早把那些小心思收起来!大人是什么人?你以为他看不出你心里头那些鬼打算?我可告诉你,耿仲明的夜不收队,咱们万万动不得!大人指望着他们做大事呢!争权夺利也得分时候,现在是起门户之见的时候吗?” 唐望被陆鼎数落了一顿,有些悻悻的,自顾自琢磨战术,不再跟他讨论什么。 ~~ “嗖!” 皑皑白雪和两侧山地枯木丛的掩护之下,一支夜不收小队匍匐在伏击地点,间歇性的朝着远处正在行进的鞑子军放冷箭。 相对于不太好用的火枪,耿仲明还是更为信奉最原始的弓弩和短刀。 而且,对于他们这些经常需要隐蔽、伏击,常常遇到遭遇战的人而言,火枪的弊端实在是暴露得太大了,以至于尚且没有他们手中的这些冷兵器好用。 就在叆阳城中,两位指挥官一筹莫展的时候,耿仲明已经带着他的夜不收队开始执行自己的战场任务。 除了探明佟养真所部的具体动向之外,更重要的责任,则是利用这种冷枪迟滞对方的脚步。 果然,在相继数人被击中落马之后,对方停了下来,开始派出小股探马,希望找到藏匿的伏兵。 撤! 耿仲明做了个手势,所有人开始有序撤退。 这是耿仲明亲自带的小队,一共八人。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虽然装备不如战斗部队,但论战斗力,确实是不算低了。 这一次的战果也很不错,撤退的时候,耿仲明心中对自己还是很满意的。 “给叆阳传讯!”撤退到安全地点,耿仲明对自己的手下吩咐道,“我部在五丰山左近发现敌军主力。” 记录下来的命令很快便由人快马传去,耿仲明坐下来喝口水的工夫,一个容貌较他还要年轻一些的小伙子凑到了他跟前。 第104章绝对重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哥,你说,姓唐的能抓住机会吗?” 说话人正是耿仲明的亲弟弟,名叫耿仲裕。此人年纪不大,一身功夫却不错,尤其是骑射,那是他的看家本事,十分的出色。 耿仲明听了他的话,看他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耿仲裕试探,“哥,不然,咱们还是另外传一份消息给险山那边吧!毕竟这险山军做主的还是大人!不是他姓唐的。不管你怎么看啊!我是觉得,那姓唐的一副小人面相,不像是个能容人的。为了不让咱们立这个功劳,他八成不会重视咱们的情报。即便明明知道是对的,或许都会压置不理。” 耿仲明嗤笑一声,“就算唐大人小肚鸡肠,可我跟他又没有仇,他为什么一定要害我?更何况,仗打不好可与我无关,都是他指挥官的错误。他何必为了跟我过不去,白白搭上他自己的前程?” “可是,哥,你不是还说,你跟那中军有些过结吗?”耿仲裕大胆地问道,“听说这次协助指挥的是那中军啊!要是他故意坏你,那可就~~” “别扯淡!”耿仲明斥责他一声道,“我不说你,你就觉得你说的是对的?胡言乱语,你是欠打了?我可告诉你!再让我听到你这么胡说八道,小心我军法处置!” “哎,哥~~”耿仲裕苦了脸,“你这是干嘛?我这不是为你好嘛~~好好好,你不爱听,我不说了就是了!” 耿仲明看他一脸委屈的模样,也不禁叹了口气。 心中不禁说,自己这个弟弟,到底还是太过于天真了。什么事情都敢口无遮拦的说出来! 要知道,这里一共八个人,除了他们兄弟两个之外,其余的六个,都不一定跟他耿仲明是一条心。 隔墙有耳这种事情都不知道,还真的是够天真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耿仲明真的是狠不下心来。见他不开心,过了片刻,便碰了碰他,还是去安慰他道:“罢了罢了,你这没头没脑的也不是第一次,你当我真的跟你计较啊?不过,你刚刚说的那话,以后可真的是不许再说了。我可告诉你,咱们现在在险山军里头,就得好好的给大人卖命,日后才能有个好前程!至于其他人?他们会使绊子,你以为大人是聋的,还是瞎的?听不到也看不到吗?大人精明着呢!他们若真敢拿正经事来斗,那就是嫌命长!” 说完这些,耿仲明也不再解释,招呼了手下上马。 在唐望做出应有的应对举措之前,他们必须时刻注意鞑子兵的动向。否则,一旦开战,己方可就真的是会陷入被动的。更何况,他们的存在,至少可以让佟养真的进军没有那么顺利。 耿仲明的情报刚刚传回叆阳,立即受到了重视。 他想的没错!这种时候,天大的成见都要放下,否则,一旦战局有误,叶富是绝不会轻易饶过捣乱者的。 有了情报指引,两军很快遭遇。 而直到遇到了敌方,唐望才发觉了,自己原本的想法是有多么的愚蠢。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鞑子兵不过是骑兵精锐而已,并没有配备很多的火器。 然而,在配发的望远镜中瞧向对方的时候,他才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说鞑子没有火器的?这分明是不弱于我们啊!”唐望举着望远镜,口中啧啧有声。心中也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先为自己一下子就遇到了敌军主力而感到庆幸,还是该先去为自己遇到了精锐敌兵而感到倒霉,“唉,火炮是真的不少啊!老陆,咱们这一仗,怕是不好打的!” “不好打怎么办?不好打,咱们硬着头皮,也得打啊!再说了,要是那仗都顺风顺水的,大人要你我做什么?一杆火枪,不就平灭了满洲鞑子了吗?”陆鼎不以为然的说道,向后招呼,吩咐炮营的管带上前来。 传令兵匆匆跑去传令,对面,同样发现了敌人的鞑子军队原地停住。可想而知,这群鞑子兵平日里训练还算是用心的。在突然遇敌的时候,丝毫没有慌乱,而是率先布阵。没有多久,隆隆的炮声已经猛烈震响了起来。 第一旅炮营管带是唐望提拔上来的亲信,名叫张德寿。顶着炮声跑过来对着两位长官行礼,“统带!陆中军!” 唐望冲他点了下头,指指对面说道:“德寿,你看,对面的火炮已经响起来了。咱们是不是要顶上去?搞一下子?” 专业的事情是需要问专业的人的,唐望在这一点上颇有自知之明。 张德寿转头跟随他一块儿来的小伙子嘀咕了两句,那小伙子似是不同意的样子,一直在摇头。 唐望见了,这才注意到那小伙子,不禁问道:“这是谁?你的部下吗?” 张德寿连忙回答说:“回禀统带!这是卑职的侄子,名叫张福!现任第一旅炮营第一哨见习幕僚。” “见习幕僚?”唐望挑了挑眉毛,点点头。 见习幕僚,这在险山军里头是个很新颖的名词。担任这一职位的,无一例外,全部都是险山讲武学堂第一期的毕业生。 叶富对这些他的嫡系中的嫡系那是非常之重视的,将来必定会大用。 不用旁的,仅这一条,就足以引起唐望的绝对重视了! 他招手叫过张福,问他道:“你刚刚好像是有意见的样子?你怎么打算的?说来我听听。” 张福显然是在军校见的多了这样的情况,一点儿都不怯场。闻听唐望问他,他便回答道:“回禀统带的话!在学堂时,许先生曾多次教导卑职等人,说起大人攒起这些家底有诸多不易。作战的时候,对手中之武器,要倍加珍惜。运用良好,则事半功倍。运用不好,则是白白浪费。卑职在学堂时曾被西洋教习教导过火炮战术,知道火炮之最大作用,固然在于对面摧毁,但更在于对我方其余兵力的掩护之上。因此,卑职以为,不能因为敌方开炮,我们就开炮,现在显然并非是开炮的最好时机。” 唐望听了他的话,若有所思,目光重新转回战场,才发现,对方虽然是有火炮,但显然并不是十分懂得该如何使用这些火炮。 第105章咱们快跑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杂乱无章的火炮虽然对己方造成了一系列的影响,但总体而言,影响却着实是不大的。 甚至于,一些部队,在讲武学堂毕业生的指引之下,在敌方火炮发射的第一瞬间,就选择了退避。因此,竟然是零伤亡。 炮幕覆盖之下,四处燃起火光,冒着烟雾。 皑皑白雪上面不可避免的洒落了星星点点斑驳的血迹。 对面,一片炮幕之后,佟养真的脸上,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果然还是如此狼狈。”他骑在马上,看着面前被炮火覆盖之后的战场,笑着对儿子说道,“看到了吗?大明的军队?哼,这也能叫做军队?还是四贝勒英明!没有被这些家伙的表象瞒骗住!若是早一些发动进攻,怕是这道防线,早就是我后金的囊中之物了!” “爹,您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佟丰年同样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了看火炮已经扫平的战场,他决定主动请缨,对佟丰年说道:“爹!火炮打得差不多了,让我去吧!看我为您扫清剩下的障碍!” 先是炮火猛攻,然后骑兵收割,最后步兵占领。 这样的战法不能够说落伍,因为实际上还算是比较有效用的。 佟养真早已熟悉了这样的战法,对于儿子主动请缨的做法也比较赞同,当即命令道:“那好!去吧!丰年,打出我后金男儿的风采来!松年,准备!等丰年切断了对方的阵线,马上率领步兵进攻!” 佟丰年、佟松年堂兄弟两个口中应声遵命。 佟丰年挥起马刀,纵马向前,“弟兄们!大人有令!冲锋!” 在明军手中几乎未尝败绩的佟养真部的士兵,在炮火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自信心极强。在佟丰年的煽动之下,迅速随着佟丰年发动了进攻。 骑兵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迅速朝着明军没有任何长枪兵保护的火枪兵席卷而来,速度极快,夹着呼啸着的北风,卷起一地雪尘。 明军阵地上,刚刚还翘脚看戏的张福此时已经进入了临战状态。 “当真是欺负我大明无人呢!准备!”他咬牙切齿,下达了命令。 说到底,这会儿幕僚在军中的作用还完全没有发挥出来。若不是因为他是张德寿的亲侄子,怕是也不会得到如此的重视。但这些都并不重要了,在他的呼喝之下,整个炮营都迅速动作起来。 所有的火炮,均已经对准了己方步兵阵地的前沿。 “预备——放!” 一排从欧洲进口的重磅火炮在同一时间引燃了引线,炮弹如雨般,向着预定地点发射过去。几乎只是眨眼的工夫,就将速度最快的几排骑兵炸得人仰马翻。 几乎是死里逃生的佟丰年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敢于在距离己方步兵阵地如此之近的距离之下放火炮进攻。甚至于,受到炮火的波及,对方也产生了一小部分的战斗减员。 但对方显然是训练有素的! 要知道,这段时间在讲武学堂这些见习幕僚的参与之下,整个军队的训练水平都有所上升。尤其是多兵种协同作战,所有人都看出叶富的重视,因此,也更是成为了这段时间训练的重中之重。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对方的步兵竟然丝毫不乱。哪怕是有所减员,也很快便控制住了形势。 可反观己方,却已经被这炮火吓到了。 冲得太快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炮火掀翻在地。偶有那么几个幸运的,也或是惊了马,难以控制得直接扎进对方的战阵之中,被对方的火枪兵不知用什么兵器,瞬间就捅成了筛子。剩下的人,几乎是连反应时间都没有,下意识的调转马头就要跑。 “嘿嘿,痛快痛快,真痛快!”一击得逞,唐望喜出望外,拍着张福的肩膀对他说道,“你小子不错!在学堂没有白学!真不愧是咱们大人的学生!放心,跟着我,以后有你的用武之地!” 张福并未表现得太过激动,只是在听唐望提起叶富的时候,才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昂首挺胸回应道:“卑职既是大人的学生,自然愿为大人效死!请统带放心,卑职必当竭尽全力!” 这一番话,听得唐望耳中觉得怪怪的。 倒是陆鼎瞥了那张福一眼,心下缓缓点头。 要知道,叶富的那些什么搞宣传的教习,还远没有铺到这些军队之中。而是仅仅以军校为试点,做的,大体就是给这些学兵洗脑的事情。 现如今看来,这成效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就只看张福的表现便可以知道,他们心里头哪里有什么朝廷?让他们吃饱穿暖的是叶富,让他们学到东西的是叶富,给他们用武之地的是叶富,让他们得以从大头兵混上官衔的同样是叶富。都是叶富,朝廷又做了什么呢?也难怪他们愿意效死的对象会是叶富了。 不过,陆鼎即便就查出其中的异常,却也并未表现出来。 毕竟,他自己也是叶富的部下,给叶富效力的心思,也是和这些小伙子一样的。 就在陆鼎愣神儿的空档,那边,没有想清楚的唐望已经放弃了思索,眼前的战局也不允许他作为最高指挥官如此愣神下去。 他当即命令道:“命令!骑兵营从两侧包抄!火枪兵从中正面进攻!吩咐下去,活捉敌酋者,大人重重有赏!” 随着他的命令,早已埋伏下的旅直属骑兵营迅速从两侧对敌人进行包抄。而正面对地的火枪兵则照着对方骑兵的后辈‘啪啪啪’的响起了排枪。 不停地有骑兵落马,侥幸逃生的佟丰年心中,满是绝望。 远处,佟养真也早已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他心中同样是惊愕难当! 可以这么说,他原本也并非是什么特别有定性的人物,否则,怎么可能说投降就投降呢?还不是看着对方比较强大,失去了抵抗的信心吗? 在面对不堪一击的明军的时候,他是信心十足的。可这会儿明显是遭遇了滑铁卢,他的心境顿时从即将胜利的喜悦变成了一片灰败。 “怎么会这样~~”他口中喃喃道。 就在他盯着对面不知所措的时候,只听佟松年在耳边说道:“伯父!敌人势大,咱们快跑吧!” 第106章上铳刀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佟松年的提议本身是没有问题的。 这原本就是在开春之前,由皇太极极力要求的,对这伙不知势力的敌人的一次试探性的扫荡。 实际上,后金对大明的蚕食永远都是如此的套路。 先是小股部队袭扰外围,并且派奸细向着敌人内部进行渗透。紧接着,一旦有机会,就进攻坚城。而一旦城破,则迅速毁坏外围的城防建筑,掠夺所需的物资,以备下一次再行劫掠。 若是能够守得住的坚城,那就更好了,可以屯兵,做长远的打算。 而一旦不敌呢?自然也有这种情况,但毕竟是少数。一旦遇到这种情况,多半就是利用骑兵的优势,有多远就跑多远了。 佟养真的部下,的确是装备精良。但那是因为他是比较铁杆的汉奸,所以才配备了如此优良的装备。 可再装备精良的汉奸,也还是汉奸,而并非是自己人呐! 所以,脑筋聪明的皇太极在打什么鬼主意,这就昭然若揭了! 打的赢,自然好;打不赢,也根本就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可撤退虽然是早已有的预案,但并不代表佟养真现在真的可以跑。旁的都不提,就单说被对方拿火枪追着屁股后面打的人不是旁人,而是他的亲儿子!就这一点,他就万万不能转头就跑。 “不能撤!”佟养真赤红了眼睛,命令道,“松年,你带人正面突袭!想必对方根本想不到,我们竟然会在这儿等着他!火枪兵准备!打他个措手不及!” 佟松年惊愕地看着佟养真,心中暗骂: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对方明显这么强大,居然还想着要打人家一个措手不及?那岂不是分分钟被对方教做人的节奏吗? 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刚刚的失言! 佟丰年还在被追击的途中,他们现在调头就走,那岂不是要放弃佟丰年吗? 佟丰年可是佟养真的亲儿子,那是说放弃就能放弃的吗? 佟松年在心中骂道:老东西!吃肉的时候你想不到老子们,好不容易老子才跟着你抢到一口汤喝!现在可好了!别说喝汤,连命都快要丢了,你居然还琢磨着你那个废物儿子!要不是他进攻不利,我们会如此被动吗? 佟松年心里头越想越不舒服,可就在这时,佟养真转头骂道:“混账!没听到我的命令吗?还不快去!” 佟松年到底还是怕他的,并不敢直接跟他顶撞。 见他发火,连忙就连滚带爬的去指挥自己手下的火枪兵去了。 “来人!御敌!御敌!”佟松年下达指令,手下的火枪兵们却并没有太多求战的心思。反而一个个的想要后退。 佟松年发了狠,连砍了两个人的脑袋,还许诺了一堆的好处,总算是稳定住了军心。 而此时,对方已经压了上来。 “预备~~放!” 随着一阵阵的命令,火枪喷对着敌人射出弹丸。 然而,就在他们想着收割对方人头的时候,却发现,当面的步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突然全部趴倒在了地上。 “他们这是干什么?”佟松年看着远处的成排成排在地上爬行的步兵,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当这个时候,佟丰年终于回到了己方的阵营之中。 “快!进攻!”他简直是被气疯了,从未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以至于,丝毫顾及不上自己的部队现在正处于下风,对着堂弟命令道。 佟松年有心阻拦他,却听他直接对佟养真说道:“爹!您看对面这些火枪兵!连个盾牌都没有,更没有人保护,在地上爬一爬,根本没有战斗力,八成是来送死的。他们的大炮现在绝不敢发射的!咱们只要顶住对面的骑兵,先收拾了这些步兵,然后再反过来收拾骑兵,到时候,还不是势如破竹?” 理智告诉佟养真,不能听佟丰年这鬼话。 可眼见为实!眼前看到的东西却都在提醒着他,现在如果不下定决心反击,他将失去最好的反击机会。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四贝勒皇太极的唾弃。 说到底,他不过是四贝勒面前一条摇尾乞怜的狗,如果失去了捕捉兔子的能力,那八成就要被主人遗弃了。 心下如此思忱,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按你说的做!”佟养真命令道。 随着佟养真的命令,下面人迅速地动作起来。 而在对面,唐望看着战局,心情实在是舒畅极了。 对方固然是以为这些火枪兵在近战之中没有任何的战斗力,但他们到底有没有战斗力,唐望却是在清楚不过了。 旁的不说,单说从年龄比例,一直到伙食标准。自从叶富接手这支部队之后,各种条件就尽皆优厚起来。更不用说,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整训,这些士兵对于战斗,都比对面的人更有经验一些。 临敌不怯懦。 在讲武学堂毕业生担任的见习幕僚们的鼓舞之下,一个个士兵此时都是充满了斗志的。虽然偶有伤亡,但比起往日的战阵上,那伤亡简直是小了太多了。 近了,更近了。 火枪兵在长枪兵的保护之下迅速向前冲击,两侧,是佟丰年带着仅有的骑兵,暂时迟滞住了明军骑兵的速度。 “上铳刀!”随着一声声的命令,雪亮的铳刀套在枪头上。 “冲啊!”步兵营的管带官一声令下,所有匍匐在地上的士兵迅速从地上跳起来,举着手中装了铳刀的火枪,对着对方就扑了上去。 对方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在那眨眼的工夫里,已经陆续有几个士兵都被捅了个对穿。 随后反应过来的士兵拼命运起长枪抵抗,甚至于,火枪兵还试图装填射击,抑或是直接用火枪当做棍子,朝着明军手士兵进行攻击。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见习幕僚们在学堂里头,是被靳一川用军棍劈头盖脸打会了近身格斗的本事的。他们在学堂的时候就很清楚,一个人表现得不好,连累的是整个小队的人。一个人临阵怯懦,稍稍退缩半点儿,整个小队都不要想有好日子过! 他们在学堂是那么学的,到了部队上,就也协助哨官,如此教授自己的士兵。渐渐的,士兵们反而觉得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要因为表现不好而挨军棍。甚至,会因为一个小队之中有两个、三个,甚至数个表现不好的士兵,而使得军棍翻着倍的狠打。 第107章无可厚非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们都被打怕了的,宁肯被对方打死,也不肯退后半步。 而战场上白刃相见,在敌我双方的实力差距并不悬殊的情况之下,最要紧的也偏偏就是这个气势! 气势如虎的明军很快在付出了巨大伤亡的基础上获得了战斗的优势,鞑子的气势越来越低,以至于,哪怕是有人在后面拿着刀督战,也不能免了他们开始出现大批量退却的行为了。 佟养真眼看着战局变化,心都凉了。 而就在此时,更加绝望的事情却还是发生了。 两侧的骑兵已经不知不觉的对他的部队形成了合围,战局之上,他俨然,已经没有了可以后退的路。 “伯父!跑吧!快跑吧!”佟松年退到了佟养真身边,依旧劝了他一句。 佟养真血红着眼睛四下看了看,不巧,他目光所及,恰巧就看到了佟丰年中刀狠狠地摔落马下。 儿子重伤坠马,显然是凶多吉少。 他这才算是彻底认清了现实,叹了口气道:“撤!撤!” 可是现在才想起来撤退,到底还是太晚了些。 就在他调头的时候,就发现,原本刚刚还在他身边请示的佟松年已经不见了影子! “冲啊!”明军的喊声阵阵入耳,听上去,也实在是太过于刺耳了一些。 “撤!快撤!”佟养真此时真的是已经不可能再指望其他任何人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还有可能逃得出去。 不管回到大营之后,要受到怎样的惩治。但总归,活着,就还有未来吧? 他这么想着,随手扒了一件士兵的衣服匆匆裹在身上,飞也似的,在亲兵的保护之下,迅速逃命去了。 身后,明军士兵已经如狼似虎的追逐了上来。 在他们看来,任何一个人的脑袋都很重要!那可是自己升官发财的保障! 对于这些明军士兵而言,轻易放走任何一个敌人,都是绝对不划算的事情。 什么叫‘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却遇打头风’? 再倒霉的时候,也总是有人可以告诉你,你还可以更倒霉一些的! 原本已经停滞的明军火炮在此时又发挥起了他的威力,就在鞑子兵撤退的路上,一片片火炮覆盖之下激起的硝烟,让所有人的信心顿时崩溃了。 ~~ “好!打得好!打得是真的不错!” 险山,参将署二堂。 叶富看着手中的军堡,不禁喜出望外。 他原本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之好的战果,而现在,他却可以说,这样的战绩,就算是做梦,他也能够笑得出来了。 彼时许高卓并不在他身边,偏巧是王致过来向叶富汇报工作,恰巧遇到了这一幕。 在弄清楚事情之后,王致苦着脸,对叶富说道:“大人,战果自然是好战果,可咱们的军库,怕是要因此而勒紧裤带了!下官近日已经组织算了一次,若是这仗再来一次,咱们或许就可以准备吃糠咽菜了!” 叶富正兴奋着,却被他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偏道这冷水浇得虽然太不是时候,但却还偏偏无法反驳。 他气得鼓眼睛,半晌,才说道:“王经历,你这也实在是太不解风情了啊!” “大人莫说是下官不解风情,不解风情的实在不是下官,而是对面的鞑子啊!”王致如是辩解道,“若不是鞑子突然进攻,我们又何尝需要耗费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原本有多好的发展的机会,一夜之间,就打没了一半的家底。” “罢了罢了,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叶富摆摆手,不耐烦听他继续说下去。 正巧此时,听到消息的许高卓匆匆赶来,才算是给两个尬聊之中的家伙解了围。 许高卓问道:“大人,战报您已经看过了吧?唐统带那边打得不错!只动用了旅属的一个炮兵营,一个骑兵营,外加下属的两个满编的营。理论上来说,兵力远不如对方,可战绩上来开,却足以骄傲啊!” “没错!”叶富觉得,到底还是和许高卓说话有意思一些。起码,他不会懂不懂就给自己一盆冷水泼过来,让自己尝尝这冷水的滋味儿。他连忙转移了交流对象,和许高卓说道,“许先生,你也看到战报了吧?歼敌五百余人,活捉两百多。据说,敌酋佟养真和他那个倒霉儿子一块儿都被抓住了,只不过,他那个儿子伤得似乎是有些重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扛得到回来。” 许高卓笑道:“大人放心,学生已经派遣了军医连夜赶过去,为佟丰年医治。不求治好,只求保住性命。” “嗯,这便好,这便好!”叶富点头赞许道,“这一次战果颇丰,算是一次大大的胜仗。而且,我听说,前面缴获了一批鞑子的火炮和辎重?不必说别的,这些东西自然是咱们留着!上头都几个月没有给过足额的饷银了?那些个老爷,还真的是抠门儿到家了呢!熊经略都不能从朝中抠出多一文钱来,那就别怪老子要自给自足!” 他这么说,自然也是无可厚非的。 虽然王致对他这种习性看不惯,管着荷包的他,却也知道叶富现在过得并不松快。 堂堂的参将,很多人都可以三妻四妾、花天酒地了。偏就王致,还过得苦兮兮的。身边若说丫鬟,也只有马晓悦一个人而已。 很多时候,都让人忍不下心思来管他。 许高卓和叶富说了一会儿话,便又觉得,将王致这个同僚冷在一边当然是不好的。 毕竟,现如今,叶富身边可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了。派系分得虽然比较含糊,但到底还是初漏端倪。尤其是那些葡国人,在许高卓看来,那就等同于是整天把叶富忽悠的团团转! 尽管他们的某些想法是对的没错,但到底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反正许高卓是不相信,他们会是真心实意的来帮忙的。 以叶富现在对特里尼达的宠信,许高卓还真的是没有多大的信心能够在叶富这里挣到更多的宠信。因此,他需要一个有力的伙伴。而这个人选,自然是王致。 因此,他开口为王致解围道:“大人刚刚在跟王经历说什么?哦,对了,这一次作战,实在是耗费了不少的物力。也多亏是王经历从中斡旋,才不至于让我前线大军缺衣少食。吃饱了、穿暖了,战斗力都强劲了不少。大人,这次作战,您可不要忘记了王经历的功劳啊!” 第108章老子不稀罕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听他这么一说,叶富也就顺坡下驴,“没错!王经历的确居功至伟。到时候,我自然会在捷报上面提上这么一笔的。王经历,我知道,你始终都有鸿鹄之志,若有一飞冲天的机会,我自然不会忘了你的!” 什么一飞冲天之类的事情,王致倒是没有兴趣去想。 只不过,叶富还能够记得他的好处,那自然就是好的了。 当然,王致如果说话好听,他也就不是王致了。即便是叶富对他许以重利,他依旧是忍不住对对方说道:“大人,这一次是草草应战,下一次,可就要有充分的准备了。大人到底是对士兵太好了一些,下官以为,有些东西完全没有必要~~” “这个就不用再说了!”叶富听得头疼,对他摆手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嘛!平时不养兵,那用兵的时候,怎么用得上啊!再说了,这么点儿小事就给我哭穷?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不过,我总归会给你想个办法也就是了!” 听了叶富这话,王致才勉强不再说什么。 而与此同时,宽甸防线以外,始终游离在战场外围的耿仲明部却发现了大鱼。 ~~ “哥!哥!你看!”耿仲裕指着远处几乎是小黑点儿的人头,对着耿仲明说道:“哥,你看那是不是有人啊?像是当兵的!” “不止是当兵的,还是溃兵呢!”耿仲明手中拿着望远镜,趴在雪地里,看着远处的动静,嗤笑一声道:“早听说唐统带他们得手了,现如今看来,还不是一般的大胜仗。你瞧瞧!丢盔卸甲,这叫一个惨呢!” “哥,那咱们~~”耿仲裕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根据叶富的规矩,一般而言,这样的仗打下来,缴获之中,有一半都可以归属他们自己来分配。虽然一些军械、军衣什么的,必须要上交,但叶富多半会按照价格补给他们一半的钱,作为补偿。 所以,打一次胜仗,实在是可以收获颇丰的。 这也导致了有些时候,在战后,自己人的部队都会因为争夺战利品而打得不可开交。 耿仲明自然知道耿仲裕的想法,实际上,他自己也是这么琢磨的! “有钱赚,为什么不赚?更何况,这钱赚了,功劳也可以赚到。这买卖,简直是稳赚不赔啊!”耿仲明眼中闪着精光,抬手吩咐道,“听我指挥!以箭为号!咱们端了这伙跟大人对着干的狗崽子!” 下面人低声应和,片刻的工夫,雪地里,这伙浑身雪白装束的夜不收就不见了影子。 到底还是真的被他们给等着了! 这支溃退的敌军,正是先佟养真一步跑掉的佟松年,和他的几个部下。 为了躲避唐望部队骑兵营的追击,他们特意钻进了山里。 山中地形复杂,又是下雪的天气。他们的笃定,不会有人寻找到他们的踪迹。 他们现在可没有别的可想,只想着赶快逃出去。免得被对方抓到,成了死得最惨的池鱼。 可令佟松年等人绝对想象不到的是,就在他们自认为安全的山中,却埋伏着这样一支代表着死神的部队。 “嗖——” 一声箭响,佟丰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顿住脚步。 向着旁边一看,一名士兵就躺倒在自己的脚边,俨然,有出气没进气了。 他身上顿时冒出了冷汗,还不待做出反应,又是一箭从林中射出来,跟在他另一侧的一个士兵当即同样倒地,眼看着是也救不回来了。 “何~~何方神圣!”佟丰年眼中满是惊恐,警惕地看着周围,如同惊弓之鸟。 然而,就在他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又是连续的数箭,从林中射出,结果了他身边又几名士兵的性命。 眼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被恐惧笼罩着的佟丰年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仰天吼道:“他么的!到底是谁啊!敢不敢出来一战!” 佟丰年原本以为这样不合理的要求,是绝对不会得到回应的。 谁知道?就在他话音将落未落的时候,林子之间,突然传出一声嗤笑。 声音倒是不算大,但听在佟丰年的耳朵里面,却着实有些刺耳了。 “谁!”他色厉内荏,愤愤地喊道。 林子间,一个身着白衣白甲的家伙站了起来,一脸邪笑,朝着他走了过来。 “你是问我吗?”耿仲明朝着佟丰年走过来,彼时的佟丰年身边,已经只剩下两个活人了。 随着耿仲明向前逼近,随同耿仲明埋伏的八名夜不收已经将这最后的三人包围起来。 若是不出什么天大的差错,抑或是这伙人会上天遁地之类的,那基本上,这三人是绝对跑不掉了。 “好汉是哪路人马?”佟丰年直到现在,心中还存着侥幸。若是能够说服对方,他或许就可以留下一条狗命。因此,虽然心中明知,对方极大的可能会是叶富的部下,却依旧在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只要你给我一条生路,我是一定不会亏待了你们的!金银珠宝,我有的是!只要你们放了我,我统统都可以给你们!” 耿仲明听罢笑了笑,跟佟丰年开了句玩笑,“我若是不劫财,劫色呢?” 佟丰年当即愣在当场,久久没有回过味儿来。 反倒是耿仲明脸色一厉,对着佟丰年说道:“还想贿赂老子?看在你死到临头的份儿上,老子不妨告诉你小子!我们是险山参将叶大人麾下的夜不收,早些时候,才弃暗投明的!别想着能够说服老子跟你们重蹈覆辙!告诉你,老子现在,活得舒坦着呢!拿着大人的兵饷,就得给大人卖命,这叫规矩,懂不懂?哼,金银珠宝?别说你是不是真有,就算是真有,老子也不稀罕!” 他这么说着,佟丰年不禁面上露出了浓浓的悲哀。 心里头不禁在想着,若是最初自己就下定决心,要逃跑的话,那是不是现在就用不着被对方如此似乎老猫戏耍耗子一般的羞辱了? 不过,即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耿仲明根本不看他的表情,对着后面一摆手道:“抓起来!把这三个家伙押送到险山去!好叫大人知道,咱们夜不收军的能耐大着呢!能给他分劳不少!” 刚刚佟丰年的话,不仅是耿仲明自己听到了,下面有一些士兵,也是同样听到了的。只不过,耿仲明不可能因此而动摇信心,但下面的士兵却未必。 第109章大材小用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为了防止士兵们遭到蛊惑,因此,才补了一句道:“咱们大人对咱们,那可是恩重如山!想当初,有些弟兄是跟着我从鞑子那边儿回来的,就应该知道!鞑子对咱们到底是如何的畜生不如!现如今的好日子,那可全是大人一力栽培,给我们的恩典!替大人分忧,这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就更别说,做好了大人吩咐的事情,必然会有不少的赏赐!这次大伙儿表现得都还不错!回去之后,我自会向大人给各位表功劳!但是,若是有谁,敢和这些俘虏暗通曲款,贪心那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小小利润。到时候,可别怪我耿仲明心狠手黑!大家兄弟没得做,反倒是要成仇人了!” 他这一番话说完,所有人都赶忙应是。 但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是找到了机会,对着耿仲裕附耳交代,“这三个人重要得很,你可得帮我看好了,要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甭说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赔偿得起的!” 就在下面人正如火如荼的打扫战场的时候,险山参将署,叶富的签押房内,却进来了一个算是风云人物的小人物。 说他是风云人物,那是因为,整个险山讲武学堂,没有一个人不熟悉他的大名。 学业总评排行第一,却因为某些评语不太好,而被生生从毕业生的第一名压到了第三名。 为了褒奖他的学业水平,叶富甚至于不惜更改自己定下的规矩。 原本只有综合评比第一的人,毕业仪式上是由叶富亲自授予特制的军刀。据说就因为他,叶富才决定,除了综合评比第一之外,还额外给他这个学业评比第一,以及一个素质评比第一的人,三个人,同时授刀。 其实,若没有这么个小插曲,他一样是学堂内的风云人物。 只不过,出了学堂之外,倒是极少有人认识他,所以才说,他是个算是风云人物的小人物。 此时,这位算是风云人物的小人物,就笔直的站在叶富的桌案前面。 他像是任何一个自讲武学堂毕业的毕业生一般,对叶富有着近乎病态的忠诚。 这不仅仅体现在,无论他曾经在学堂得到了多少让人瞩目的荣誉,却在叶富面前仍然保持着绝对的谦逊恭敬。更不仅仅体现在,他和张福,和其他的同学一样,在提到叶富这个名字的时候,即便本人并不在那里,他也会下意识的绷直身子,昂首挺胸。 这种忠诚,甚至不同于他的同学们,基本上是被教习每天从早到晚即便是睡觉的时候都不允许停歇的洗脑,而导致的从潜意识上的改变。 可以说,他这种忠诚,是从当年他还不是士兵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追溯曾经,已经似乎是有些太远了。总之,在进入夜不收队之前,他只是被叶富从鞑子的铁蹄之下救下的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那时候,叶富或许不记得他的样子了,但叶富的样子,他却是怎么都无法忘记的。 他对叶富的忠诚,追溯太久,但却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的沉淀、积累,直到现在,他终于可以站在叶富面前,让叶富知道,他现在,是有能力为叶富分忧的了。 “是王经历向我推荐了你。” 叶富从来不会向自己的下属隐瞒这方面的问题。 比如之前想要招揽耿仲明的陆鼎,叶富让他好好的在耿仲明面前展示了一番他的救人之心。然而,耿仲明却并没有为陆鼎所用。反倒是,两人因此产生了极大的隔阂和矛盾。 这一次也是一样。 叶富笃定面前这个人只会听从他的吩咐,所以,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告诉他,到底是谁推荐了他。 “卑职知道!”耿荣祥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回答叶富的话。 他的确早就知道! 早在当初叶富一句话,要王致给自己推荐一名情报处的主官的时候,耿荣祥就已经被王致告知,被他选中的人是自己了。 他当时是耍了一些手段,才换来的这个机会。 不过,现在看来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叶富或许是觉得,他已经可以用了。 天知道,在学堂的这一年间,他过得有多难。拼命的隐藏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又不能打乱了叶富的布置。 他在这些学兵之中悄悄的安插下稳定的暗棋,悄悄的协助教习给同期的学生做洗脑工作,同时,甚至于后期,他还将自己的手,伸向了那些教官。 他可以很骄傲的对叶富说,现如今的讲武学堂,不是任何其他人的讲武学堂。只要能从里面过一遍再站着走出来的人,能力之上,都是绝对的‘忠诚’二字。 不过,这些,在叶富眼中,却似乎又不算什么。 他捏着手中的一沓报告,看了耿荣祥两眼,摇了摇头,“学业水平很不错,可你的风评,未免太差了一些。和教官搞不好关系,和同学搞不好关系。这样的人~~荣祥啊,你跟了我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倒是跟我说,你这样的人,真的合适做情报工作吗?” 耿荣祥明显感觉到了叶富目光中的不信任,他当即有些激动,但还是尽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对叶富说道:“大人,卑职就是在做您所需要的工作啊!请大人明察!” “哦?怎么讲?”叶富颇有些考较的意思,身子有些慵懒地向后靠了靠,仰着头倚在椅子的靠背上,看着耿荣祥,问他道。 耿荣祥回答说:“卑职在学堂,一部分的时光自然是用来学习课业的。卑职以为,不管今后大人需要卑职做什么,卑职总要把您需要卑职学的东西先学好再说。而另一部分的时光,卑职则用来观察同学、教官,乃至走进学堂的任何一个人。卑职认为,这些人,无非是分成了两种。一种,是卑职可以拉拢,可以用于帮助大人您做好这个情报处的未来的人才。而另一种,则是卑职需要监控的对象。卑职知道大人要卑职做什么,所以,卑职才不能与任何人走得太亲密!当然,出于任务需要,卑职手下的人,却是需要和其他人打作一片的。但这绝不代表卑职也可以这样做!卑职以为,身处在卑职的位置上,对您忠诚,才是第一位的。” “唔,你说得倒是也不错。”叶富点点头,也就意味着耿荣祥暂时过了这一关了。他稍稍直了直身子,对耿荣祥说道,“好吧,第二个问题。你的学业测评很不错,就算综合评比不是头名,却也是前三。不献身疆场,反倒整日藏在阴影里,你不会觉得我大材小用了吗?” 第110章传达命令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耿荣祥当即回答道:“卑职是大人一手栽培,连这条命,都是大人救的!要如何使用卑职,大人只管吩咐便是了。至于如何发挥所学,如何让自己符合您的需求,更好的为您做事,这是卑职需要思考的问题。不需要大人您劳心费神!” “唔,好吧,情报处,那我可就交给你了。荣祥,不要让我失望!”叶富站起身,怕了拍耿荣祥的肩膀,对他如是说道。 “大人,好消息!当真是好消息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听到许高卓这喜出望外的声音,叶富就知道,他的的确确是给自己带来了个很好的消息。 其实,这消息不用说,大概就也能够猜得到。 熊廷弼自从上任以来,一直都在忙着整军经武,修缮堡垒,行的是缓兵之计。稳扎稳打之下,一年以来,竟未曾收复过任何一个城池,自然也是绝没有过这样的大胜仗。 又由于他的脾气不好,素来与同僚交恶。因此,朝中多是上奏章骂他的人比较多,而替他说话的,却是绝无仅有。 这一次叶富这里的捷报,实在是让他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这捷报传出去,原本质疑熊廷弼的声音顿时就全都哑了火。一时间,熊廷弼的压力骤减。 再加上万历皇帝如今虽然有病在身,但好歹他还活着,还可以理事。对于这样的大捷,他自然不会吝啬任何的奖赏。因此,任何的好消息,都在叶富的料想之中。 果然,许高卓急不可耐的闯进来,脸上笑容满满,就对着叶富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宽叆一战,壮我辽东军威!朝廷特旨褒奖,擢升您为都指挥佥事,准予世袭,仍任险山参将。另外,还有些金银锦帛的赏赐。大人,咱们这次,可是出了大风头!” “我倒是宁可不出这个风头。”叶富看上去却没有许高卓想象之中的那么兴奋,真正的圣旨还并未来到险山,却是褒奖的内容,已经传遍了整个辽东,乃至是天下。 叶富不仅知道,自己被连升两级,当上了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获得了一大笔赏赐。连带着下属们也是水涨船高,一个个都是既升官又发财。 而且,他还知道的是,熊廷弼要亲自返京,献俘阙下。这么一来,还不知道要招惹多少人的红眼呢! 见叶富兴致缺缺,许高卓很快便也反应出来了他的意思。他不禁为自己刚刚的雀跃很是羞惭了一下,身为谋士,他本该比叶富更明白局势优劣才对。现在,却居然比叶富还容易被冲昏头脑。实在是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整理了一下情绪,许高卓说道:“大人所言甚是,学生这里也琢磨过。熊经略本就是个不招人待见的,此次献俘阙下,又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艳羡功劳。若是听之任之,怕是要命犯小人,惨遭事端的。即便明里无法给咱们捣乱,但暗地里头,却说不准要下什么黑手!” 叶富点点头,他也觉得这事情比较麻烦。但经由许高卓这么一提,他反倒是不太好继续泼冷水了。想了片刻,强露出笑容来,安慰许高卓道:“不过,我们倒是也真的不必就如此紧张。天高皇帝远嘛,咱们能打仗,难不成还有人撤了咱们不成?起码现如今,熊经略还稳稳当当的坐着那经略的位子,就能护咱们一时。找下家,还不用太过着急了。” 许高卓听罢,也点了点头。他知道叶富是在宽慰他,便也顺势应承下来。 紧接着,却又听叶富说道:“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前几日王经历说得也没错。这次一战,打光了咱们辛辛苦苦苦攒下来的大半家底,到底是个不得不解决的事情。勒紧腰带过日子?我可以,我手下的兵可不行!不过,这样的事情就不需要你们两位操心了。你们只管干好分内之事,其他的,自然有我出面解决。对你,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切照旧!” 一切照旧的意思,大概就是大家还是需要继续忙得脚不沾地。 这其中不仅包括忙于战后恢复的王致,也不仅包括忙于各处操训的许高卓,更表现在叶富这个险山军的当家人身上。自从那日和许高卓交流过之后,他已经有连续十天的时间没有能够回府了。 每天都奔波在外,风餐露宿,虽然说他此时做的,譬如巡视军队、检阅城防,就是他身为险山军的当家人必须要做的事情,但依旧是让叶富觉得叫苦不迭。 更不用说,由于分工不够细致,每每有两相推脱的公文,必须要叶富亲自过目。每晚案头都堆满了要他过目签字的公文,实在是快把人折腾死了。 如此持续将近半个月,叶富终于在压抑中爆发了。 “什么都要拿给我看,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叶富猛地一拍桌案,连带着桌上的砚台都跟着抖了一下,更遑论站在他面前的小小书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按规矩办事做错了什么。平白无故受到波及,却又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敢说,只能一个个委委屈屈地低着头。 叶富瞪了他们两眼,或许也觉得迁怒特别无趣,因此,目光转悠了一圈,最终还是又回到了面前的公文上。 眼睛是回来了,可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事情上。 扫了两眼,没能看懂如此冗长的文字到底是在说什么。他信手一推,手肘撑着桌案,捏了捏鼻翼两侧的穴位,叹了口气。 “许先生今天在忙什么?”他突然问道。 下面的见习书吏没一个敢开口,马登龙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回答道:“回禀大人,许先生今日上午去讲武学堂看了学兵演练,下午就新式武器的事情,与西洋顾问在军械处泡了一日。” “王经历呢?”叶富抬起头来,又问。 马登龙见他看向自己,连忙回答道:“卑职听闻,王经历最近都是在忙换季军衣的事情。” “唔,都在瞎忙。”叶富如此评价了一句,声音不大也不小,恰巧可以让屋中所有人都听得清楚。马登龙一缩脖子,低垂着眼,假装没有听到这句是非。紧接着,便听叶富吩咐道:“请许先生、王经历过来一趟,另外,叫各处主官过来开会。” 叶富吩咐下去,马登龙立马就行动起来。招呼过来手下的士兵,分头跑去督军署衙辖下各处,传达叶富的命令。 参将署衙,二堂。 打了大胜仗的余荫尚未过去,朝廷的封赏都远没有下发,所有的俘虏也还没有来得及被熊廷弼提走。 第111章大权独握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在所有人的印象之中,起码是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是极少极少能够看到叶富如此阴沉着脸色了。 即便偶有特别繁忙的时候,固然是他脸色会不太好看。但这种瞧一眼就知道,隐隐藏着雷雨的脸色,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在二堂开会,叶富高居上位,堂下左右两侧,许高卓、王致各有一把椅子坐。其余的人,就只好规规矩矩依照班次两边垂手恭立了。 由于早打听到叶富心情不好,因此,倒是也没有谁胆敢胆大包天的迟到,所有人都最少提前了半刻钟进来,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叶富的吩咐。 沉默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叶富在上首问道:“陆鼎来了没有?” 陆鼎自然是来了的,别说他这个督战的功臣最近不忙,就算是忙,也不敢跟叶富这里拿架子。当即连忙出列,对着叶富行礼道:“卑职在。” 叶富斜靠在太师椅里,坐姿虽不端正,却隐隐透着几分压人的霸气。 他看了陆鼎一眼,问他道:“最近在忙些什么?” 陆鼎支吾了片刻,回答不出。 实话实说,他最近除了被各种各样的人拉着喝酒,互相恭维之外,几乎没有干什么正经事情。即便下去巡视,也多半并非公事。 他说不出来,叶富倒是也不逼他一定要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口中说道:“我主管营务处的中军,每天闲的什么似的。花天酒地,胡吃海喝的,有你了!干正经事的时候,我怎么没见到你啊!还是打了场胜仗,了不得了!来,你若是真觉得自己了不得,我这椅子,让给你坐!” 叶富说着就真的站起了身来。 陆鼎哪里还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当即便被他吓得连忙跪地叩头,“卑职不敢,卑职不敢!是卑职狂妄自大,疏于公事,请大人重重责罚!” “责罚?”叶富哼了一声,坐回原处,倒是没有叫他起来,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朝下面一瞥,冷笑道,“许先生、王经历,这两位是我请了掌总的!不是事无巨细都必须要他们出面,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整天朝着案头上堆。你们是诚心找事儿呢?还是真的能力所限,什么都做不了啊?” 叶富这话一出口,除了许高卓、王致二人之外的其他人连忙都跪了下来,口中连称‘不敢’! 见其他人都跪了下来,许高卓、王致二人也不禁觉得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 互相碰了个眼神,倒是王致先起身开口道:“大人容禀,下官受朝廷简拔之恩,竭力报效乃是本分。不过是多做些事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更何况,大人手下以武将居多,对文字类的事情,本就不擅长。还望大人不要责怪他们吧?” 王致说到这里便停下了,许高卓适时起身接话道:“正是此意!大人,学生也以为,不必对他们苛责太过。只要把事情办好,自然就好了。” “哼,你们倒是会给他们开脱!”叶富哼了一声,却还是给了两人面子。吩咐跪在地上的众人全都起来,又请了两人坐下,这才继续说道:“到底是权责不清,才让这些混账有了可钻的空子。我打听了一下,两位先生最近的行程也实在是太过繁忙了一些。今天把大伙儿叫到一块儿来,也就是为了划分清楚权责,好让大家以后办事也可以有个章程。” 的确,无论是内书房,还是经历司,实际的权责都不过是当初叶富一句话的事情。在具体行事的时候,总会出现权责相互交叉,以至于互相推诿的情况。 有的事情,两人都管;有的事情,却又两人都不管。以至于,一切都是比较混乱的。 先前凑合着使用倒还好,但现如今,战后事情一多起来,叶富可就觉出来,怎么用都不顺手了。 “我知道,从前你们都是内书房、经历司的乱叫一通,对于各部权责,并不清楚。言之不预,是我的过失,这个不怪你们。但是,都给我听好了,自即日起,内书房、经历司之类的称呼不必再沿用了。内书房,本来就没这么一个部门。至于经历司,恐怕旁人的经历司,也没有我这里这么大的权力。以前乱叫就乱叫了,今后,一律称参军室、幕僚室。” 下面人很想交头接耳,却没有这个胆子,只能四处以目示意。 叶富并不理会他们,继续说道:“参军室由许先生负责,任参军长。下设三个处,第一处,由我的亲兵营第一哨改编成,具体职责不变,依旧由马登龙督理。第二处,负责情报的收集和汇总,这一处由孟石督理。第三处,由陆鼎督理,日后,不管是操练、指挥、交通运输、后勤补给、人事任命等等,凡是与军事贴边的事情,都由本处全权负责。” 下面不禁骚动起来。 原本可是许高卓和王致分庭抗礼的,可这么一来,不是让许高卓大权独握了吗? 叶富不耐烦地敲敲桌子,下面顿时安静下来,只听叶富说道:“你们各位都听好了,我的要求!各处督理,都给我警醒着点儿!该管什么事情的,都给我管起来!尤其是你,陆鼎!” 再一次被点到名字的陆鼎心情可谓是压抑到了极点,恨不得现场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也好过众目睽睽之下,一次又一次的被叶富单拎出来训斥。 但他显然是没有那个能耐的,所以只得再一次出列,低头垂手听着。 “我要你管营务处,你是不是觉得需要你亲自去跑的事情太多了?那好,你既然不愿意到处跑,把跑外的差事都往上推,让许先生天天替你跑外,那我就给你一个不需要怎么跑外的活儿。这一次,再办不好,我可绝不姑息!” 陆鼎垂手低头听着叶富的吩咐,只听他说道:“今后,凡是该归属在军事一类的公文。事无巨细,无论轻重,只要报道参将署,就必须先由你这里过目。核实内容,拟写意见,排列主次,然后汇总到许先生那里去。许先生只负责解决你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还有,就是复查你的工作。不要再指望着许先生可以把什么事情都帮你办了!” 陆鼎平日里其实也不算懒惰,只是没有那么勤快罢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次叶富弄出个‘参军室’来,实际上,是给陆鼎增加了权力。但在陆鼎这里,却注定是痛并快乐着,而且,痛的成分可能还更多一些。 不过,叶富倒也不是诚心要逼死他,在大棒之后,也给了他一颗红枣吃。 “我知道,你也不擅长于案牍。不过,没关系,不是有很多见习书吏吗?就都归到你那里使用吧!怎么用是你的事情,我只要结果。今后事无巨细,都给给我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搞出那一团浆糊似的公文不分轻重缓急,就那么堆在我桌上,小心我扒了你这身官衣!” 第112章大功臣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陆鼎连忙应是,退回队伍的时候,还忍不住给自己抹了把汗。 说完了许高卓这边,叶富又转向了王致,“军事上的事情,我都托付给许先生了,王大人,你这边的事情,却也不轻啊!我知道,你们文人都想要‘致君尧舜上,但使风俗淳’。在我这小河沟里头,致君尧舜上那么大的理想就暂且不提,你还是先帮我实现实现后者吧!” 王致轻轻点头。 他本身对军事方面的事情并没有那么敏感,有了许高卓辅佐之后,叶富在很多事情上都不太需要他了。这会儿叶富让他管民政,正好是有了一个新的用武之地。 他心中倒是很愿意的,因此便一脸郑重的,听叶富继续说下去。 叶富说道:“自此次战后,不少逃难的百姓都愿意到险山来,寻求庇护。百姓多了,这自然是个好事情,无论是耕地、征兵,抑或是开河、修堡,都需要百姓,需要很多的百姓。王大人,你这个幕僚长,主要负责的就是这部分的事情!” 说到这里,叶富顿了顿,挠挠头,才继续说道:“你这幕僚室的第一处,督理的人选你到时候推荐一个给我。具体负责的,就是与百姓民生息息相关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屯田、经商、婚丧、征兵等等,所有政策的制定和监督执行,都由这个处负责。” 王致心中火热,脸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是轻轻点头。 作为一个进士出身的文人,他其实很想能够主政一方。 叶富这次虽然没能给他主政一方的名义,却给了他几乎相近的权力。有了这个权力,他也终于可以施展自己的抱负。 因此,对于叶富的这个安排,他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叶富没有给他多少琢磨的时间,接下去说道:“第二处,同样是情报机构,不过,侧重点不在军中,而是在民间。这一处,由耿荣祥督理。” 这个名字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朝着新近得宠的耿荣祥看过去。 无论是新人、老人,都对他艳羡不已。 要知道,他同期的同学们,如今还挣扎在官位最底层,没有轮到飞黄腾达呢!同期生里头,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获得了这样一步登天的机会。 耿荣祥站在队伍里,面无表情。 对于周边的打量,他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其实,刚刚在任命参军室第二处的督理的时候,他脑子里就一直在盘算着。 孟石这个人,从前的精力,大多都用在民间,这一次却反倒被派去清查军中的情报。而他呢?明明是从讲武学堂出来,优势在军中,却反倒是被安排侦查民间情报。 两个人都是反着用,这让耿荣祥心中不禁起了竞争的意思。 他知道,叶富要的就是两相竞争。 虽然孟石的主要精力被安排在军中,但耿荣祥在军中同样有根基,可以对他达到监视的作用。而耿荣祥的主要精力被安排在民间,但孟石在民间却也有着不可小视的根基,反过来也可以对他达到监视的效果。 对于旁人的目光,耿荣祥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他只在乎,要怎么样才能稳稳地把自己的对手压下去,获得叶富更多的青睐。 下面人的小心思无法打乱叶富的布置,他继续说道:“第三处,也是最为要紧的一处,这个人选,王大人,我依旧给你留着。你觉得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我就是了。这一处,虽然事务并不庞杂,但却极为重要,我也希望,你可以认真对待。” 王致当即起身道:“是,下官一定竭力报效。” 叶富点点头,吩咐他道:“这第三处,我希望你们可以建立一个完善的用人档案。一来,是品一品自己人中有哪些没有唯才是举而失去了施展才华的机会的人,二来,也是看一看这险山军辖境之内,又有多少明珠蒙尘的能人志士。但凡有这样的人,就汇总上报,我会酌情选用。说白了,就是替我挖掘人才的地方。” 王致觉得叶富真的是太过于谦虚了。 这样的一个地方,难道还不是足够的实权部门吗? 要知道,无论是什么闲杂人等,只要这个机构推荐,就会进入到叶富的视线范围之内。而只要叶富稍稍放放手,那差事可就到手了。 以叶富现在的地位,虽然说他是个武将,但好歹人家也是正三品的武将了。距离副总兵也不过是浅浅的一步之遥而已。这样的人,手里头能够赏下去的实权位置实在是太多了! 而设置像第三处这样的一个地方,难道不会成为卖官鬻爵的基地吗? 王致对此觉得很是担忧! 不过,既然叶富已经吩咐下来了,王致也知道,万万没有更改的机会。也只得低头躬身,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下来。 将部门调整过后,叶富明显感觉得到,自己的事情变得少了很多。 许高卓和王致也不需要天天往外跑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频繁的穿梭于各部队及部门之间的那些见习书吏们。 无形之中,他们获得了更多学习和实践的机会。与此同时,对于下面的事物,也越来越熟悉,处理得也越来越熟练。 这就是叶富隐含的意思,这样的调整,不仅是给上面减压,同时也是给下面加压。这些刚刚从学堂毕业的学兵们,最需要的就是锻炼的机会。只有这会儿都锻炼到了,都学会弄懂了,以后才能够分发下去,干更多重要的事情。 毕竟,这些学兵的舞台,到底并不是参将署,而是下面的作战部队,以及各级部门。 而此时,终于腾出时间的叶富也总算是有时间亲自去一趟叆阳,关心一下前次作战的大功臣了。 时间已经进入了大明万历四十八年的正月,天寒地冻是不假,然而,早早就等候在堡外接驾的唐望以下各级军官们脸上,却显不出半点儿冷的意思。反而一个个红光满面,看上去精气神十足。 叶富看着这支自己起家的‘嫡系’队伍,也不禁心情大好。从马上下来,一把拉起兀自带头行礼的唐望,对他说道:“唐望啊,唐望,你小子不错嘛!兵带的蛮好!上一次是剿匪,这一次是对战鞑子,仗打的很不错!” 第113章潜移默化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卑职不敢懈怠!”虽是被叶富拉起来,但跟在叶富身侧时,唐望还是下意识地跟他错开了半个身位,恭敬地随在身侧,“宽叆一线是御敌的第一道防线,至关重要。大人当初还做守备的时候,就时时提点卑职,要卑职等人整军经武。卑职对大人的教诲,是片刻都不敢忘啊!” “总归是辛苦了!”叶富冲他笑笑,一边趟着雪朝前面走,一边问他道,“怎么样?兵源都已经补充上来了吧?军械、被服都足够吗?前几日,我还见王大人为了你们部队的被服,亲自去找那做军衣的厂子说理去了。多好脾气的人,都险些急的动了手。” 唐望听叶富这么一说,自然是附和他道:“回大人的话,该补足的兵源都已经配齐了,虽然都是些不经事情的新兵蛋子,但只要多加训练,不日即可大用。更何况,大人,这一次作战,卑职算是晓得了这讲武学堂那些学兵的厉害了!” “哦?怎么说?”听了唐望这话,叶富免不了的起了兴趣,连忙追问。 唐望见他果然感兴趣,也赶忙说道:“是这样的!大人,卑职从前,并不是很会训练士兵。自从有了那些见习幕僚之后,只要是听从他们的话训练,立马就可以做到事半功倍。他们本身技术过硬,士兵都服气他们!而且,在战场上,卑职看得出,他们才是稳定军心最重要的人!只要有他们在的地方,无论损失多惨重,士兵们都像是有依靠一样,不至于因为一时的不利而就此溃散。” 叶富听着,缓缓点头。 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了! 花了那么多的工夫,教授出来的学兵自然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在稳定军心这一项上,他们在学堂里的时候,每天唱军歌、喊口号,莫说是宿舍、教室、食堂,就连茅房里头,都贴着各种各样的励志标语。 ‘潜移默化’这四个字的能量,在任何情况下,可都是不容小觑的。 现如今这些学兵,无论放哪一个出去,军事上行不行另算,但却绝对都是做思想工作的人才!那些大头兵一个两个的都是睁眼瞎,对于他们而言,读过书、认的字的这些见习幕僚们,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了!敬佩之余,靠着见习幕僚们的三寸不烂之舌,实在是不需要多久的工夫,就可以用在学堂学到的思想,将这些士兵拧在一起。 当然,思想工作只是第一步,部队,还是用来打仗的。 而唐望,显然还有话说。 “大人,您是有所不知,这一次作战,卑职手下最为露脸的,不是那些久战宿将,反而是一个刚刚从学堂毕业的学兵!叫张福的,现在是卑职麾下炮营第一哨的见习幕僚。把握时机,把握得特别好!这次能够缴获对方那么多的完整火炮,他是功不可没啊!” 唐望这话,自然是有依据的。但也不乏,其中有一些夸大其词的内容在。 叶富听得出来,却不打算跟他这点儿小心思计较。只笑笑道:“我的学生嘛,有想法自然是应该的。今后,少不了他们表现的机会。唐望,我们就是要给他们这样的年轻人更多的机会嘛!” 听了叶富这话,唐望顿时眼睛一亮。 叶富这话,可是意有所指的。 其中不仅说明了,他就是把讲武学堂这些学兵当做是自己的嫡系,日后要大用。更是给唐望打了一剂安神的药剂,让他放心。只要他能让这些学兵找到合适的位置,受到应有的重视。即便是对方再升官,也总是跟在他后面罢了。大功劳,总归会有他唐望的一份儿。 心下欢喜,脸上就更是红光满面,他凑近了对叶富说道:“大人,您一路车马劳顿,怕是累了吧?卑职备下了酒宴给您接风洗尘。” 叶富是不喜欢这些迎来送往的场面的,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军人,实在是没有办法苛求太多。 这顿饭,他当然可以摆脸色不吃,给下面人一个勤俭节约、与士兵同甘苦的榜样,但在大明的军队之中,这样的人却注定是难以立足的。 大环境如此,他也不可能出淤泥而不染。 更何况,不过是一桌小小的酒宴罢了,倒是也不需要他太过挂怀。 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允诺了。 唐望见状立刻喜上眉梢,连忙吩咐传令兵去吩咐准备。 叶富自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却也并不戳破,只淡淡的一笑,刻意的放满了脚下的速度。 叶富一行人到唐望的守备衙门的时候,正好是饭点儿。 唐望倒是很会安排,虽然是一桌子的菜,也有好酒,乍一看上去,还是比较丰盛的。但只要仔细看就能发觉,这些菜,无一例外的,都是大灶烧出来的。 这样的安排就很巧妙了! 若是叶富愿意接受他的宴请,那自然最好。这些菜,的确都是硬菜,有荤有素,算得上是丰盛。但若是叶富不愿意接受他的宴请,那他也有话说。只要说这是单独摆桌的大灶菜,叶富也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了。 对于部下的这么一点儿小小的心眼儿,叶富也并不戳破。在唐望安排的主位上坐下来,满面笑容的,和周围的军官们聊天。 席间,叶富还是透露了一些此行的目的。 “今天就算了,真的是累了,要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唐望,你跟我去看一看城防和部队的训练情况。” 唐望当即回答道:“是,卑职安排!” 叶富喝了两口酒,眼神难免有些飘忽,闻言瞥了他一眼道:“安排什么?唐望,酒桌上你可以怎么跟我耍心眼儿都没有关系,但要是敢在城防、训练这种要命的事情上弄虚作假,我可跟你说,谁都保不下你!” 唐望原本还想跟叶富套套话,起码要知道叶富明天想要巡视哪一部分的城防设施,又是打算去看哪一个营的训练情况。这会儿被叶富拿话一堵,顿时就不敢再说了。 由于这么一句话的缘故,酒席上顿时就冷了场。 唐望正绞尽脑汁的想着,该如何缓解气氛,却突然听到外面一片嘈杂的喧哗之声传进来。 这里是守备衙门,防卫森严。更遑论叶富在此,外面还会有马登龙带着他参将署的亲兵防卫左右。 因此,这嘈杂声一起,显然就惊到了唐望。 他当即站起身来,朝着外面吼道:“吵什么!吵什么!怎么回事儿!” 叶富也不禁抬眼看过去,却只见那么多的士兵,都拦不住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老头儿。 第114章老头告状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当然,倒不是那老头儿的身手有多好,恰恰相反的是,这老头儿看上去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若是稍有不慎,碰坏了哪里,怕是就能要了他的命。所以,能够闯到这里来,也实在是因为没有人敢碰他的缘故。 叶富看了眼唐望。 唐望此时也看清楚了来人,顿时火冒三丈,“你怎么又来了!” 那老头儿颤颤巍巍的,被马登龙带部下拦在了阶前。 眼看着马登龙不可能再让他向前半步,那老头儿索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屋内就拼命地叩起头来。 叶富见状,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吩咐道:“登龙!让他进来说话!” 马登龙回头看了叶富一眼,又看了看那老头儿,下令放行。 随后,他按刀来到叶富身边,一双眼睛颇为警惕的看着那老头儿的动作,生怕他突然间就暴起伤人的样子。 叶富倒是不觉得这老头儿有那么大的能耐。 果然,在距离叶富还有七八步远的位置,老头儿又跪了下来。 这会儿,叶富才算是看清楚了这老头儿的模样。 身上穿得如同破布片一般的糟烂衣服,蓬头垢面。额头上一片青紫,许是刚刚在阶上叩头的时候,自己装出来的,还有些微微的泛着血色。 叶富一见,就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他说道:“老人家,有什么事情,你且坐下来慢慢说。登龙,给老人家看座。” 马登龙领命搬了个凳子过来,扶着那老头儿站起身,坐到了凳子上。 老头儿看样子很拘谨,手指头绞在一起,捏得指节微微发红。 叶富倒是也不催他,还让人倒了杯水给他喝。 老头儿手握着水杯,却没有喝,半晌,未曾开口,却先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唐望在一旁看得头疼,想要说些什么,叶富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因此,急得在原地站着,不觉间,汗都淌下来了。 “大人,小民的儿子,死得冤枉啊!”那老头儿抹着眼泪,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叶富一听,便自然的看向唐望。 唐望连忙道:“大人,您别听他血口喷人!这老头儿已然是惯犯了!不值得怜悯呐!” “惯犯?”叶富琢磨着这两个字,不知不觉间便念了出来。 那老头儿的反应倒是真的冲动,听到叶富这么说,他当即又是跪在了地上,来不及脱手的水杯摔在地上,顿时七零八碎。 他伏在地上,哭喊道:“大人!您相信小民啊!小民真的是有天大的冤屈!求大人给小民做主啊!” 叶富听他嚎,也不禁听得烦了,但依旧是和颜悦色,先是吩咐马登龙将人扶起来,然后才问道:“老人家,你有什么冤枉,跟我说就是了。不用怕,有什么就说什么!” 老头儿抽噎了两声,说道:“大人!小民自幼家境贫寒,日子过得苦。好不容易讨了一房媳妇,却又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小民的媳妇体弱多病,又跟着小民到处奔波,实在是熬不过,两年前过世了。自那以后,小民家中,就只有独子一人和小民相依为命。谁知?数月前张榜招兵,我家那小子为了给家里多添几口吃食,一时昏了头,就去当了兵。可怜我那儿子,今年才十五岁啊!好好的一个囫囵人出去,回来的时候,连尸骨都凑不齐全!大人呐!求您给小民做主啊!小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到老来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呐!” 叶富这算是听明白了。 这老头儿家里只有一个儿子,却为了安家费和高额的军饷,而跑去当了兵。结果正好遇上打仗,年纪轻轻就死在了战场上。 倒是个挺可怜的老人~~ 叶富这么想着,和颜悦色的问那老头儿道:“老人家,你既然知道今天来闯府见我,就应当知道我是谁,对吧?那我来问你,按照我险山军的规矩,有一笔阵亡抚恤金,你可曾拿到手了吗?” 叶富对手下的士兵,福利那是绝对没得说的。 活着的时候,好吃好穿紧着他们先享用。虽然平时训练很累,打仗死人也确实是难以避免的事情,但还是有很多的小伙子愿意赌这一把。 赌输了,大不了赔上一条贱命,总归是穷人家,也没有别的可以搭上的。可一旦要是赌赢了,那可就舒服了!日后升官发财,叶富是把路都给他们指明白了的。 更何况,就算是死了,也还有一笔一次性的阵亡抚恤金可以拿到,相当于是三年的足额兵饷。这在任何一个百姓家庭之中,都算得上是巨款了。 而且,像是老头儿这样的情况,独子阵亡,老无所依,还可以住进险山军专门用来供养这种亲属阵亡,老无所依、幼无所养的老人和少弱孩子的养济院里。不花一文钱,虽然不至于生活的多好,但好歹是可以生活下去的。 然而,看这个老头儿的样子,显然,他大概是什么都没有的。 果然,那老头儿听了叶富的话,像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勉强弄明白他在说什么。犹豫着说道:“小民~~小民没拿什么~~什么金啊~~” “你还装!”唐望简直是怒不可遏,骂了一句之后,上前就要打人。 叶富面前,哪里轮得到他动手? 马登龙一个眼色,立马就有士兵过来辖制住他。 唐望也知道自己在叶富面前失态了,但一双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瞪着那老头儿不放。就好像是要从对方身上生生撕下一块肉来似的。 这么痛恨? 叶富不禁觉得有些迷茫了。 若说老头儿说的是实话,唐望也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好吧,就算你没有拿到抚恤金。”叶富对老头儿问道,“那养济院呢?老人家,您这样的情况,绝对符合标准啊!为什么不住进养济院呢?” 老头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看上去似乎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叶富眉头皱得更紧了,半晌,他说道:“这样吧,老人家,你暂且在这衙门里头住下来。等我把事情弄清楚了,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怎么样?好不好?” 老头儿看上去很不情愿的样子,但还是听从了叶富的安排。 马登龙亲自派人将老头儿护送去空屋休息,倒是长了个心眼儿,让人在屋中盯着,这老头儿一时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 等到那老头儿走远了,马登龙的人才放开了唐望。 唐望跪在地上,对叶富说道:“大人容禀!您可不能听信这老头儿的一面之词啊!” 第115章胆大包天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唔?这话怎么说?”叶富挑了下眉毛,轻推茶杯盖子,撇了撇茶叶末,就着新沏的茶水抿了一口,等着唐望的回答。 唐望跪直了身子,对叶富解释道:“大人,卑职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您吩咐下的抚恤金,无论是伤了、残了、死了的士兵,卑职都不敢克扣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哪怕一文钱的!谁都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卑职就算是再鬼迷心窍,也绝不可能干出贪墨这些银子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啊!那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这么说,抚恤金,你是给了他的?”叶富放下茶杯,手指轻轻叩了叩椅子的扶手,追问他道。 唐望的话,却让叶富不禁愣了一下,只听他说道:“大人,何止是发了?卑职糊涂,一前一后,总计发了他两笔全额的抚恤啊!” “什么?”叶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要说下面贪墨,他倒是可以理解。什么时候都有人为了赚钱而铤而走险的,他手底下若是也有这样的硕鼠,倒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情。抓住了,揪出来,掐死就是了。 可若说同一个人的抚恤,居然还给两份儿? 这若不是唐望和那老头儿有些什么关系的话,叶富就要觉得唐望这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了。 唐望自然看出叶富不相信,当即给他解释道:“大人容禀!这老头儿的确是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当初遴选新兵的时候,他儿子报的却是家中行二。倒也是征兵的人马虎,平时没有仔细核查,才让这个独子钻了空子,当上了兵。这回打鞑子的时候,他儿子被火炮炸死了。盘点人数,核对抚恤的时候,下面人才搞清楚,原来这个老头儿家中是一儿一女,儿子年岁小,上头是个姐姐。女儿嘛,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总不能指望着女儿给老人养老送终吧?所以,当时下头人给了抚恤金之后,就又劝这老头儿住进养济院。结果,是这老头儿自己拒绝了!” “那是为什么?”事情愈发不符合逻辑,叶富听得有些迷茫。 只听唐望继续说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当初卑职率军回返,战后混乱,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卑职去管。有一日在街上,就被这老头儿给拦了下来。他哭着喊着说是有冤枉要告状,一口咬定说没有拿到该有的抚恤。卑职也是一时糊涂!当时街上好些人都说他可怜,卑职就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当众责罚了主管抚恤发放的那个把总,之后,又当场给了他抚恤金。这就让他拿到了两份儿!” 这事情若是真的,倒也真是荒唐。 叶富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唐望说道:“倒是那当众挨打的把总,是卑职的同乡,从小关系就还不错。当时为了给卑职面子,他也就强咬着牙没说实情。事后,才跟卑职把事情讲清楚。卑职听闻之后也是先不信,派人查过才知道,是这老头儿的女婿教他这么干的!他那个女婿说了,可以赡养老人,但却要老人给一大笔的赡养费用。老头儿年纪大了,还是想和女儿过,不想去养济院。就把所有的抚恤金都给了他们,可离人家要的数目,却还差着许多。然后,才起了骗抚恤的这么个办法!卑职看他可怜,也是卑职一时糊涂所致,多给的那部分,卑职从自己的兵饷里扣除了。谁想到?一次得计,他居然还敢来!” 人嘛,大多都是贪婪的。 后世类似碰瓷儿的人也不少,只不过,叶富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碰瓷儿碰到他的头上来了!还真的是胆大包天! 叶富用手指轻轻叩了叩椅子的扶手,吩咐道:“荣祥。” 随同前来的耿荣祥当即上前半步,“卑职在。” “这事情,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听谁的,都只是一面之词。这样,你亲自安排,给我用最短的时间,查清楚事情的原委。” “是,卑职马上去办。”耿荣祥答应一声,退下去办事。 本来是好好的酒席,被这老头儿一搅和,彻底是吃不成了。 叶富吩咐了马登龙派人照看好老头儿,随后便借口不胜酒力,这就退席去唐望给他安排的住处休息。 ~~ 次日清晨,叶富照常按照既定的计划,在唐望等人的陪同下,巡视城防,检阅部队。而检查的结果,总体而言,还是让他比较满意的。 但若是说问题,也还是有不少的问题夹杂其中。 “嗯,看着架子倒是不错。”叶富背着手,远远地看正在训练的士兵,他捻捻手指头,微微蹙了蹙眉头,“唐望啊,你这一战消耗不少是真的,但看起来,应该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吧?怎么样?抛开其他不谈,就补充进来的兵员,你觉得如何?能够跟得上正常的训练计划吗?” 唐望侧身侍立在叶富身边以备咨询,闻言当即苦了脸,“大人,这兵员配齐倒是配齐了,可这些新兵毕竟底子太差,新训处那边,估计也教不了多少东西。而且,您看,这里面哪里的兵都有,有咱们辽东的,还有在直隶、山东招的,混在一起,交流都有些成问题。” “嗯?”叶富听他这么说,瞥了他一眼道,“具体说说。” 唐望开了个话头,本身也只是为了试探而已。若是叶富表露出不满倒也就罢了,但若是叶富不无不满,那新训处这件事情,他就非得说一说了。 此番见叶富给他机会说,他当即就说道:“大人容禀,如今我辽东军中多为募兵。在此之前,士兵都由主官来招募。这样,兵将之间比较了解,管理起来也容易些。更何况,若说训练,招募起来之后,立即就地训练,也更能够让士兵尽早的投入状态不是吗?所以~~” “所以,你觉得,新训处根本就是个鸡肋的部门。”叶富替他补上了后半句,看向他的时候,目光有些不善。 唐望心中一震,恍然大悟自己说错了话。 不管这新训处是不是鸡肋,但这个部门,它到底是叶富一手创建起来的。虽然存在感比较低,也一直不受下面待见,但那到底是代表了叶富的意思。 可话已经说出去,他就是想要改口都来不及了。 正愁着,却就听叶富说道:“这便回去吧。” 唐望本以为叶富会发作,可在外头,他却始终没有发现叶富要发作的迹象。心中一时惴惴不安,直到回到了衙门,才听叶富吩咐,召集军官开会。 唐望只得将心思压下来,先吩咐传令兵去传达命令。 第116章好事情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不得不说,唐望的训练水平还是很不错的,传令兵分头跑出去没有多久,叆阳城内的下级军官就陆陆续续的到了。 叶富高居上位,看着人都到齐了,这才开口道:“今天,我和唐统带一起,简单的视察了一下叆阳的城防状况,检阅了在训的部队。各位中的大部分人,今天应当都是见过我的,甚至于有的还跟我说过话、同桌吃过饭。不过,也就是在刚刚,我才听到了一个比较现实的意见。我听说,你们对自己手下补充的这批新兵,很不满意?” 唐望低了头,不敢搭话。 自他以下,自然就更没有人敢于去接叶富这个话茬儿了。 叶富倒是也没有一定要他们说的意思,而是对坐在堂下小桌后面的笔录官说道:“下面我的话,一个字不差的,都给我记录在案。这些话,我只说一次,务必要让险山军上下都知道我这个意思。” 笔录官连忙应下。 叶富看了唐望一眼,眼神从下面恭立的部下身上扫过,“我知道,从前我辽东军募兵,都是各募各的,自出赀财,募兵为营,随军报效。萨尔浒的时候,有那募兵募得多的,甚至于一跃就能因此而坐上千总。在尔等看来,或许是应当应分的事情,为朝廷分忧解难,还应该予以褒奖。但在我看来,这简直是荒唐!” 此言一出,下面很多人的脸色就不太对劲儿了。但慑于叶富的威望,并没有人敢于直接站出来说些什么。 叶富也不管他们,只自顾自说道:“募兵,首要不在于募,而在于兵。募来的,首先他得是个兵才行啊!让你们自己去募兵,你们看看原先充斥各营的都是一群什么样的‘兵’?要么年纪老迈,要么羸弱不堪。整训的时候,往军前一站,好嘛,一大半的人,论年记喊他声爹都嫌他年纪大了。这样的兵,能打仗吗?或者说,这样的兵,他也配叫做兵吗?” 说到这里,叶富又朝着唐望那边看了过去,继续说道:“还有什么,自己募来的兵,互相间知根知底。对,这个没错。但打仗的时候,顺风还好。若是不顺风的仗呢?一个人跑,一家人跑,一个村子的人全都跑。士兵都因乡土而抱团,到时候,你是不管也不行,管也管不了!我不问你这样的情况你想到过没有?唐望,我只问你,这样的情况,你遇到过没有。” 若说没有,那干脆就是胡诌。 唐望只得点头应是,多半个字都没有了。 叶富笑了一声,“还有啊,我的规矩,新兵不许私自招募,全部由新训处统一分配。别以为我这个规矩是为了限制你们,更不是我不允许你们扩充自己的实力。大伙儿的实力如果都能上来了,这分明是个好事情啊!” 叶富这话,算是说到了大多数人的心坎儿里头去了。 由将领自行募兵,这说白了,兵是忠诚于某个将领,而并非是忠诚于某个朝代,抑或是皇帝的。兵为将有,自古如是。 叶富不许下面私自招募新兵,所有兵员均由新训处统一调配,这无形之中,就是让所有人知道,这些新兵打从进入军队开始,忠诚的就不是旁人,而是叶富。 很多人心中所想,我的兵忠于我,我忠于你,这是一个连带的关系,也是约定俗成默认的军中上下级关系。而不能是我的兵忠于你,跳过了一个环节,让这些人心里头觉得没底。 但叶富显然不会给他们解决这个没底的问题,只是说道:“我知道约定俗成的做法,但设置新训处,也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决定的。至于原因,今天不妨讲给你们。” “这第一呢,就是兵员的整体素质。唐大人跟我提起,士兵来源范围太广,以至于互相之间交流在某些时候成问题。这的确是个亟需解决的问题,后续,我会要求新训处在进行新兵训练时普及京城官话,尽量减小语言不通的影响。但除了这一点之外,我觉得,统一招募的优势还是很明显的。设置统一的标准,而不是一个营一个标准,所有的士兵,都必须满足基本要求。这样一来,就绝不会再出现,士兵过于羸弱,抑或是非老即少的情况了。” 当然,这一条说出来,还是有人觉得不服气的。 毕竟,若是要定标准,大可以统一标准就是了嘛。何必一定要大包大揽,全都由新训处包办呢? 只听叶富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不服气,但我告诉你们,险山军辖下如今一共是三个旅,负责整个叆阳、凤凰城、青台峪这一大片的防卫,御敌一线,责任重大。旁的不提,就单说这一次,唐望,如果新训处不给你补充备兵,你需要多少时间来给我凑齐兵员上的缺额?同时,还要保证质量。” 唐望低头盘算,一时间没有立即回答。 叶富笑道:“回去慢慢算吧!还有你们,也都给自己算算这一笔账。若是没有新训处给你们补充备兵,你们怕是到现在还做不到满编。” 没有人反驳,或者也可以说,没有人想好该如何反驳。 “好吧,既然对这一点没有异议了,那我就接着说第二点。”叶富把身子朝后倚了倚,继续说道:“这第二点,就是基础训练。所有符合基本要求的士兵,需要在新训处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基础训练,然后才能下放到各个作战部队。也就说,比如,你宽叆一线,这一仗刚刚打完,损失了一大批兵员,紧接着,鞑子再次进犯。你说,你们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那么多合格的士兵去啊?是,的确,画一个标准出来,符合标准的普通人会有不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肯定也有愿意去当兵的。可是,上战场,口令、哨音、锣音都听不懂,令旗不会看,不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甚至于对面一进攻,就抱头鼠窜,比老百姓还要慌张。这样的兵,即便拉上战场,你们谁敢用?” 是啊,谁敢用? 经过训练的士兵,和第一次摸枪的百姓,那到底战斗力是绝不对等的。 第117章听大人吩咐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唐望固然嫌弃那些刚刚走出新训处的士兵跟不上大部队的训练节奏,明显是没有老兵好用。可是他也不能否认,用半成品去做成品,比起用材料去做成品,还是要简单很多的。 注意到下面的表情变化,叶富又笑了一下,说道:“这第三点嘛,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我险山军明确编制、固定兵额,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我叶富自己可以省得下那仨瓜俩枣!而是为的,无论是发兵饷,还是配发武器、军衣,都有一个确定的数目。不至于浪费的同时,也确保每一个士兵都能拿得到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儿。你们私自募兵,募少了,不够用,募多了,我也不相信你有那么多可用之人,总不能天天拉出来点数吧?所以,不许你们私自募兵,是有考虑的。今天,我算是把话讲清楚了,你们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我还是那句话,险山军一日是我叶富做将军,就得一日用我的规矩,不容违反。以后,不许再有人就这个问题给我胡搅蛮缠!” 叶富这最后一句话,就算是给这件事情定下了调子。 虽然还是有人对他这种强硬的态度有所不满,但碍于他的威望,也没有人敢于去做这出头的椽子。 当然,叶富是很明白的,驯马,尤其是驯好马,决不能一味地挥鞭子。鞭子固然是得力的手段,可胡萝卜也是必不可少的。 打了一棒子之后,他紧接着就扔了一颗红枣出去。 他说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又从葡国进购了一批新式的火枪、火炮。虽然说,东西还没到,但这东西毕竟已经是确定了会有的。再说了,军械厂如今也已经自成体系,自制的火枪、火炮的生产数量、质量,都还算是可以了。也就是说,接下来,会有一大批军械补充入部队。” 他说到这里,已经有人闪亮着眼睛盯着他瞧了。 叶富只假作没有看到,自顾自的说道:“之前,因为军械不足,也是因为险山军刚刚起步,需要把基础打劳一些,所以,我很是限制了各位手下的兵力。不过,现在看来,是时候可以稍稍铺张一些了。原有编制不动的基础之上,我有意在旅以上增设镇一级。这是我第一次清清楚楚的吧这话说出来,各位也是险山军中最先听到这个确凿消息的人。但至于在之后的扩编之中,各位是不是能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可就要各凭本事,看各位自己的了!” 这一番话下来,所有人都不禁兴奋起来。 扩编啊!大战之后,这可是升官发财的好机会! 下面人如何去明争暗斗那个还虚无缥缈的扩编职位,就不是叶富应该操心的事情了。 解决了新训处在下面素来不受重视的问题,也算是敲打了一下准备等他稍稍松口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越过新训处自行募兵的下属们,叶富回到唐望为他准备的院落的时候,离着老远,就看到耿仲明已经在院中等他了。 见了他的面,立即跪下行礼,“卑职参见大人。” “免礼!免礼!”叶富摆摆手,示意他起身说话,面上带着笑容,接过马登龙递过来的手巾抹了把脸,随意找个地方坐下来,对耿仲明说道:“云台啊,你带的好兵啊!我听唐望夸了你,说这次作战,你的夜不收队是功不可没啊!” 唐望才没有提过耿仲明的名字! 他甚至是巴不得叶富不要想起这么个人来呢! 耿仲明何等聪明?对此早已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傻傻的说唐望什么好话。只躬身应道:“总归是大人调教有方,卑职也只不过是遵循大人的纲略,亦步亦趋,取得了一些微末小胜罢了。” “唔,你这个人,倒是真会讲话。”叶富随手将手巾递还给马登龙,指了指身旁的位子道,“来,坐,坐下说。登龙,给耿大人倒杯茶来!” 耿仲明战兢兢坐下,看马登龙端过茶来,又赶忙起身去接,好一番感谢。 等他重新坐下来,叶富才问他道:“怎么样?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耿仲明心里琢磨着叶富的问话,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卑职自入大人麾下,已然是过得很好很好的了。拿着足额的兵饷,穿着暖和的军衣,用着趁手的军械,在此前为匪的时候,那实在是连想都不敢想啊!而且,兵员训练得熟了,很多事情都能以小队为单位去执行,看结果都还算是不错。卑职设想,暂时没有什么需要劳烦您帮忙解决的麻烦。” “你倒是会报喜不报忧。”叶富嗤笑一声,“不用瞒着我!我知道,你到底是游离在军队之外,给唐望那样的统带提供帮助,人家还要防着你。生怕你抢走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功劳,更怕你得到的情报不准。你又有那么点儿曾经叛逃的黑历史在,总归,日子不会太好过也就是了。我说的对不对?” 耿仲明没有说对,也没有说不对,只是笑道:“大人,卑职做夜不收,是您的希望。卑职只需要把分内的事情做好也就是了,至于旁的,应当是不需要思虑太多。” “好吧,你啊!”叶富摇摇头,“旁人的坏话,你是一句都不肯讲。倒也罢了!哦,对了,你刚刚说,让你做夜不收那是我的希望?那你自己呢?如果让你自己来选,你想干些什么?” 这又是道送命题,耿仲明自觉冷汗都顺着脊骨淌下来了,他勉强笑道:“大人,卑职自投效您那天开始,就没有什么自己希望与不希望了,一切都听凭大人安排,卑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敢有半点儿疏忽懈怠。” “我现在在问你!”叶富不肯就这么放过他,反盯住了他的眼睛,更为直接的问他道,“你倒是说说,若我现在要你去做回匪类,你觉得如何啊?” 耿仲明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叶富,半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叶富的问话。 说愿意吧,那估计就会被判定为匪性不改。 说不愿意吧,刚刚才说过全都听凭叶富安排,这会儿又反口,明显是自打嘴巴的做法。 耿仲明犹豫再三,却也只得选择了第一条路,“卑职听凭大人吩咐。” 第118章厄运降临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不管怎么说,匪性不改也好,烈性难驯也罢,总归,耿仲明觉得自己不能跟叶富顶着干。服从,是他现如今唯一可以选择的做法。 叶富点点头,算是对这个答案基本认可,随后,又问道:“那你觉得,如果你不做这个夜不收队的队长了,那我应该把这个队伍交给谁啊?哎,你觉得耿仲裕怎么样?” “万万不可!”耿仲明连忙阻拦,甚至忘记了礼节,脱口而出,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说道,“大人,这队长的权职是您赏给卑职的,您想替换成谁都可以,卑职绝不敢有二话。且夜不收上下对您唯命是从,只要是您派来的人,掌总都绝对不成问题。只是,大人,卑职的那个不成器的兄弟,可是万万用不得的!那小子是卑职从小看大,最是知道他是什么心性。有卑职从旁督促弹压倒还好些,若是没有,任凭他胡闹,是要出大事的!” “人家都说举贤不避亲,你倒好,把自己的亲弟弟贬得一无是处。”叶富就这么随口一说,便将这事情揭过去,正色对耿仲明道:“我倒是真的有任务要交给你!你知道,鞑子论人力、论物力,都不如大明,却屡屡能够战胜。而我大明,地大物博,却屡屡失利。究其根本,不外乎是鞑子善于利用敌人内部的矛盾,在堡垒内部将其击破。而对敌之法,彼无我有,彼有我强,方为上上之策。我现在所缺的,正是这样一支能进能退的队伍。我观察了你很长一段时间了,无论是能力、品性,我都信得过你。也知道,你必然是这支队伍首领的不二人选。” “大人是需要卑职~~”耿仲明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叶富替他说道:“夜不收除了瞭望、探报之外,还有潜入的职能。我这次要你挖掘的,就是这部分潜入的职能。安插细作、破坏鞑子与内地黑心商人的交易、以流匪的名义劫富济贫、鼓动被鞑子欺压的百姓奋起反抗等等,你能够想得到的,所有暗地里搞破坏的办法,我都允许你使用。你考虑一下,无论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怪你。如果有需要什么帮助,你也可以直接来跟我说。” 耿仲明听罢叶富的话,面色前所未有的纠结。偌大的权力,就摆在他的面前,唾手可得。但前行之路,也是可想而知的艰难。 要打造一支属于自己的合格的情报部门,实在是任重而道远。叶富也知道,这个事情急不得。但时间慢慢流逝,距离最后可以和平发展的时间是越来越近了,他不得不急躁起来。 耿仲明这个人,在历史上是很有名气的。 当初,叶富就是因为历史书上的这个名字,而饶了他一命。 但历史书上记载的事情距离叶富所生活的年代实在是相差太远,经由满清篡改,未必真实、全面。而且,不管因为什么,这个人在历史上是有叛徒的名声的。所以,叶富不得不对这个人慎重起来。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考验,他终于可以确定,这个人的确是可以大用的。因此,才有了这么一出。 只不过,对于叶富的布置,他还需要考虑。 这正是叶富放心的一点! 如果他答应的太快,那极有可能是为了表忠心,而草率答应下来。并不能够代表他的真心实意,也会让叶富不放心。 而现在则不同,经历深思熟虑之后,叶富认为,他一定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 耿仲明走后不久,叶富就等来了耿荣祥。 短短时间之中,整个事件已经被他查得清清楚楚了。 事情果然就如同唐望说的那般,这个名叫崔义的老头儿果然是有个爱财如命又黑心眼儿的女婿。但所料有差的是,他那个女婿居然还小有资财! 叶富听罢,沉吟良久,却没想出一个满意的主意来。转头恰巧瞧见耿荣祥正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便随口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叶富原本也没有想着耿荣祥能够有什么建议,谁知?他倒像是想好了一般,立即对叶富说道:“卑职愿为大人分忧!” “哦?这么说,你有办法?”叶富倒是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恭顺地点头,就更是意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他对耿仲明说道:“既然有主意的话,那你说说看吧!” 耿荣祥说道:“卑职还在学堂时便了解到,大人现如今虽然有许品功这条路子,又有了熊经略鼎力支持。但近些时候,和葡国合作更密,先后投建了几个西洋厂子,又购置了一批枪炮,再再加上支付雇佣西洋顾问团的费用,还有需要消耗在咱们险山军之内的费用。估计会捉襟见肘,入不敷出吧?” 叶富看了看他,冷笑道:“你敢监视我?” 耿荣祥连忙躬身,对叶富笑道:“卑职并不敢,只是卑职知道,大人经营这一番事业有多么的艰难。卑职是大人一力提拔,连这条性命,都是大人赏给的。理所当然,应当报效大人。所以,在得知崔义的女婿小有资财的时候,卑职就想到了办法。” “你什么意思?”叶富挑了挑眉毛,问他道。 耿荣祥回答:“卑职并不敢有什么自己的意思,所谓卑职的意思,也不过是秉承着大人的意思罢了。大人既然需要钱,卑职就要想方设法的给您弄到钱。所以,卑职是这么想的~~” 他的言语声音变小,只有两个人能够听的清楚的稀碎言语。 叶富的脸色寂静变换,最终却轻轻地笑了笑,“罢了,你既然这么说,他们也算是罪有应得,那这一次就由你了。去吧,办好了,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 仅在堡内,一户小小的殷实之家中。 其实,在这个时代,饿殍遍野,流民无数。能够在辽东称得上‘殷实’二字的,有何止是小富而已?耿荣祥并非是替他们遮掩,但也足够叶富根据这次的事情,合理想象这家人的钱财到底是来源于哪里了。 而此时,居于家中的夫妻二人尚且不知,他们的厄运,马上就要来了。 第119章直接逮捕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屋中,媳妇刘崔氏哭求丈夫刘贤富,“相公,求你想想办法吧!我爹年纪大了,在牢中若是吃了苦头,那可怎么办呢?要不,咱们去看看吧!” “看看看,看个鬼啊看!不是我说,你是个猪脑子吗?”刘贤富对着刘崔氏破口大骂,“我早先就瞧着你那老头儿不像是个好心眼儿的!这回到底是被抓了,还是去告状的,都不知道!他不是宠他儿子嘛!他不是看不起我,不认我这个女婿吗?好啊!这一次,若是他真的被抓,那就让他那个死鬼儿子救他去吧!要是没有被抓,反倒是去告状的,那就更好!让他来告告我试试!个老不死的东西,告不死我,我非弄死他!” 刘崔氏本就是个弱女子,信奉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既然嫁到夫家,自然是夫家的人了,他不该有其他的想法。虽然心中担心老父亲,却又奈何是个女人家,丈夫蛮横,她自己又性格柔弱,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 正在发愁,却听外面一阵孩子的叫声。 “爹,娘!有官军来啦!” 那少年约莫也就八九岁的样子,跑进屋来,就连着对刘贤富喊。 刘贤富一听,当即就慌了。转头又骂刘崔氏,“都是你爹搞的鬼!老子被你们家害死啦!” 一边骂着,一边就要逃跑,不敢出正门,便想着去翻窗户。 可窗户刚一推开,他就听到了外面整整齐齐的脚步声传过来。愣个神的工夫,整个院子就已经被包围住了。 刘贤富吓得从板凳上掉下来,连滚带爬的往前门跑,刚一到院中,就吓得险些再次跌倒。 “这~~这~~”他冷汗刷刷直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院子大门口,一尊险山军械厂仿制的佛朗机炮正用黑洞洞的炮管对着院内。 耿荣祥迈着方步走上前来,冷着脸来没有先开口。 倒是刘贤富一眼便认出了耿荣祥! 就在上午,他还见过此人。 此人当时满面笑容,只是衣着破烂,像是个沿街乞讨的乞丐一般。在院外逗弄刘贤富的儿子的时候,被刘贤富发现,不仅对他恶语伤人,还顺手抡了他一棍子! 没想到啊,没想到。 报应有早晚,天道无私心! 耿荣祥见他眼睛都直了,显然是认出了自己。倒是心中觉得这家伙记性还不错,连个乞丐的样子都记得清楚。 不过,也有可能是今天才骂过、打过的人,总要记得稍稍清楚一些的。 想想他的斑斑劣迹,耿荣祥不禁冷笑一声,“难得啊,刘员外还记得我。” 刘贤富连忙点头哈腰,“对不住,对不住!实在是太失礼了!先前不知道您是军爷啊!若是知道,给小人几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对您如此无礼啊!” “哦,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咯!”耿荣祥步步紧逼,目光如同一把把冷刀子似的,直插刘贤富最柔弱的地方。 刘贤富得罪了人在先,实在是词穷。想要道歉,却又没得说,一时间愣在那里。 倒是耿荣祥身后忽然探出个脑袋,朝着耿荣祥问了一句,“耿督理,要不,咱们先进去吧。外面,这怪冷的啊!” 耿荣祥对此人倒是还有几分善意,点点头,看向刘贤富。 刘贤富连忙引路,将几人请进屋中,吩咐刘崔氏道:“还不去给贵客倒水?”随后又骂儿子,“滚!滚出去!搅扰了贵客,有你好看!” 先前和耿荣祥说话的那人揽过少年,揉揉他的脑袋,对他说道:“小子,先出去吧,让外面的叔叔啊,带你堆雪人去!” 少年听罢,用力点了下头,这才跑出去。 刘贤富看着诧异,却也没有时间追问了。 耿荣祥进屋后就径自坐在了堂屋的牌匾下,刘贤富没他的吩咐不敢坐,只得站在一旁。 看刘崔氏给两位贵客端上茶,这才说道:“两位军爷请用,寒舍太过破旧,茶叶也不是什么好茶叶,倒是让您二位委屈了。” “委屈倒是未必。”耿荣祥端起茶杯来,细细地闻了闻,对兀自在屋中转来转去闲看的同僚招手,“马督理,倒是你来尝一尝,刘夫人这茶比你泡得好!你可多学着些~~” 他说到这里,与他同来的马登龙嗤笑一声,“好又如何?大人喝惯我泡的茶了!旁人的茶,未必喝得习惯,俗话说,千好不如一惯!” “歪理。”耿荣祥摇摇头,不再劝他,慢条斯理品了一口,才说道,“哦,怪不得!这茶叶怕是也比大人喝得要好许多啊!怪不得滋味儿更好。” 听了他这话,刘贤富吓得腿都软了。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两位军爷,在~~在哪里高就啊?” 耿荣祥放下茶杯,目光依旧冷冷的,“高就不敢当,在我家大人麾下,做些小差事罢了。” “那敢问贵上司名讳~~”刘贤富问道。 马登龙转头便是一巴掌拍在刘贤富的脑袋上,骂道:“你个混账东西!我家大人的名讳,也是你能知道的吗?我告诉你!惹上我家大人,算是你倒了大霉了!” 耿荣祥无奈道:“马督理,莫要打人!若是留下伤来,他诬告刑讯可怎么是好?” 马登龙愤愤地收手,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耿荣祥摇摇头道:“怎么?到现在,刘员外还不知,我们到此所为何事吗?” 从在门口认出他来,耿荣祥心中就有所计较了。心中琢磨着,大概是因为上午打了他的事情,让他心中愤愤不平。所以,才带人来公报私仇的。 这些当兵的素来如此,被人得罪了,是绝不会轻易罢手的。 他心道‘真是倒霉’,口中却连忙说道:“知道知道,小的知道了。小的狗眼不识泰山,今日上午的时候,冲撞了大人您,惹您不高兴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军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人愿意略献薄财,求您给小人一个机会。” “略献薄财?”耿荣祥哼了一声,“些许薄财,怕是不能买命吧?再说了,上午的时候,我可是受了皮肉之苦。你就损失些银子,是不是太轻松了?” “那~~”刘贤富惜命,爱财,又怕疼,根本说不出‘那你打我一顿还回来’这种话,只得问道,“那~~大人,您觉得该当如何?” “这事情不是我觉得该如何!”耿荣祥纠正道,随即,站起身来,才继续说,“我都说过了,是我家大人!告诉你其实也无妨,上骑都尉、明威将军、世袭定辽右卫指挥佥事、现任险山参将,叆阳前任守备,叶大人,听说过吗?叶大人日前接到一名老汉的状告,老汉是殉国烈士之父,老迈无子,孤苦无依。他状告你们夫妻二人不侍奉老人,还教唆老人行骗!实属不孝至极!大人闻听震怒,立即命令逮捕你们二人。跟我走吧!” 第120章愿意指证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绝无此事!绝无此事啊!”刘贤富连忙跪地求饶,“军爷,求您宽宏,求您宽宏!千万救救小的啊!小的冤枉,小的真的冤枉!只要您救救小的这一次,小的愿意~~愿意把全部家财都献给军爷您!求您给小人一的生路吧!” 倒不是刘贤富故作姿态,实在是从北朝北齐时开始,一直沿用至大明律中,都有十种罪行,是皇帝大赦天下的时候都不予赦免,必须重判的。不孝,就是其中之一。 刘贤富倒是不怕崔义到哪里去告状,反正他又没有证据,一些资财足够翻云覆雨。 可偏偏来抓他的人是耿荣祥!上午刚刚被他打过一棍子,怕是记忆尤深。怎么肯为了些许银子放过他呢?听说险山军现在不缺军饷了,怕是银子给的少了是不可能的!他琢磨着,到时候给给银子的时候,自己还留有后手,那就不怕对方反悔,日后也有后路。等熬过这一局,他立马带着银子跑路。到时候,就算是叶富又能如何?谁都甭想找到他! 不料,他此言一出,耿荣祥顿时拍案,“混账!你说的这是什么浑话!你以为我会在乎你那几个臭钱吗?告诉你!今天抓你,是大人亲自下的命令。乖乖束手,别让我们为难!不然的话,今天你这一关,怕是过不去了!” 刘贤富兀自不信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马登龙见耿荣祥意志坚定,不受贿赂,心中道,‘不愧是大人的老班底,果然作风刚硬,和靳一川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而对刘贤富的哀求,他则更是厌恶至极。 只见他不耐地朝外喝了一句,“来人!” 立马闯进来两个手持火枪的亲兵,火枪上,雪亮的铳刀闪着光,惊得刘贤富当即一声惨叫,险些被吓晕过去。 耿荣祥上前两步,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身子摆正,对他说道:“耿荣祥,别说你我有仇,就算是无仇无怨,就凭你得罪了大人,我就救不了你,也不会救你!告诉你,这屋外头,看见了没有?那是险山军配属营一级的险山(丙型)步战炮。连火炮都动用了,你以为你还跑的掉吗?幼稚!” 他一甩手,站起身来,两名亲兵上前,左右挟持住刘贤富,将他拉出屋外。 耿荣祥一抬手,指了指刘崔氏,对门外的亲兵吩咐道:“把她也带走!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亲兵自然看向马登龙,等他的吩咐。 马登龙看了眼刘崔氏,倒是起了恻隐之心。 他凑近耿荣祥身边,对他说道:“耿督理,依我看,就算了吧。这一个弱女子,全凭相公做主。性子软,身子骨也柔弱,多半是受人胁迫的。” “受人胁迫就不是罪了吗?”耿荣祥不以为然,“大是大非之前,有什么中立可言?这种事情,不是对,那就是错!俗话说得好,见死不救枉为人!更何况,她要逼死的,还是她的生身父亲!” “可她毕竟是~~”或许是妹妹的缘故,马登龙比较容易相信女人的眼泪。他犹豫不决,到底还是不能够做出抓女人的事情。 耿荣祥正色道:“马督理,大是大非的事情,你可不能行差就错啊!她今日嫁给刘贤富那等人,就是被逼不孝。那她明日若是嫁给了鞑酋,难道还能说她是被逼卖国吗?” “可~~”马登龙依旧想要为那正在默默垂泪的刘崔氏求情。 耿荣祥却不肯听他的话了,只将手一背,头一拧,看也不看他,只冷冷地说道:“马督理,这件事情,回去面见大人的时候,我自会如实禀告。希望到时候,你对大人,也能似如对我一般,振振有词!” 他说罢,抬步便出了门去。 马登龙在他身后一顿脚,无奈地看向刘崔氏,叹了口气,“你这姑娘,莫要怪我啊!大人对马某也有大恩,马某不敢不听大人的吩咐。不过,到时候,马某自会给你求情,总要保你周全就是!” 说完,他才对亲兵一摆手道:“来人!拿下吧!” 他这么一吩咐,亲兵才赶忙上前,将刘崔氏控制住。但到底是碍于是女子,马登龙又有意放水,这才下手稍稍轻柔了一些,不似刚刚那两人按住刘贤富时的那般出手狠辣。 ~~ 与此同时,独辟出软禁崔义的屋中。 叶富坐在圆桌旁,对崔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老人家,时间也不早了。你若是再不说真话,我可就真的要不高兴了。要知道,我敬你,一是因为,你儿子是为大明死的,是我手下的兵,他现在为国捐躯,险山军就有这个义务替他善待你,给你养老送终,不至于让你老而孤苦,这本不是你该得的,而是你儿子用命换来的。可你若是借着这个来威胁我,以为我不敢动你。那到时候,莫说你的女儿、女婿我照样不会放过,于你,我也会略有薄惩。老人家,为了不孝的女儿女婿,你可切莫自误啊!” 崔义坐在圆凳上,距离叶富很近。他极为紧张的样子,不停地搓手。 “那~~”他犹豫了好久,才说道,“若小的愿意指正,您~~您能饶过他们吗?” “骗我的钱,我还要饶过他们?”叶富眯眯眼,眼中透出凶光。 崔义瑟缩了一下,说道:“大人,小的年纪大了,不想落个没人送终的下场。女儿便算是泼出去的水,可也是从我崔家泼出去的,是我从小养大的。若不是女婿不孝,小的也不至于~~唉~~都是命,都是命啊!” “哦,这样啊~~”叶富略略点头,示意心中有数,他和崔义商量道,“那若是我饶过你的女儿,只惩治首恶,也就是你的女婿,你愿意吗?到时候,你住进养济院,我让你的女儿随侍照顾,直到你终老。照顾得好,我就也不亏带她。等你百年之后,若是愿意,她还可以继续在养济院工作。你知道的,养济院的工作特殊,需要姑娘家,细致一些,耐心一些。在那里工作的,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姑娘,你大可以放心。” 崔义抬头看着叶富,见他眼神真挚,当即大喜过望,他连忙从凳子上起来,跪落在地,对叶富说道:“多谢大人!小的多谢大人!大人!您当真是青天在世!若真是如此的话,小的愿意指证,愿意指证啊!” “那便好!”叶富点点头,脸色又恢复如常,扶起崔义,安抚他道:“虽说我不会真的责怪你女儿,可她毕竟是纵容首恶,便算是从犯,也需略有薄惩。到时候,你不要说话。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食言,即便惩戒,也不会伤及颜面。但若是你破坏我的计划,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绝不会姑息!到时候,答应的事情尽数作废,你可不要再怪我不讲人情了。” 第121章打官司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崔义连忙答应,“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不敢就好!”叶富笑着起身,“好了,休息一下吧,起码今天我不会审理此案。好好养足精神,明天配合我,打好这场官司。” 走出门去,便有亲兵跑上前,“大人,马督理带着人犯回来了。” “唔,知道了。”叶富点点头吩咐,“把刘贤富给我单独关,刘崔氏和那个小子关在一块儿。告诉人盯紧了,出了岔子我可绝不饶人!” 自被单独关押之后,刘贤富始终心中惴惴不安。 别说屋中有人眼神都不错一错的紧紧盯着他,就算是无人盯着他,他这样惜命的人,也绝没有那个胆子自己去寻死。 坐在屋中,他不禁惆怅起来。 现今最为要紧的一点,就是他根本不知道,老头子告他的状,到底掌握了多少的证据,有多大的翻盘可能。 他现在被抓住了,还有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 哪怕是什么都不要了,趁夜逃跑呢! 他这么一想,便心生一计,看着那守着他的士兵,笑嘻嘻道:“军爷,商量个事情吧。” 那士兵并非是马登龙手下的。 马登龙也知道,这事情绝对不小,若是用他手下的人,怕是傻大兵好糊弄,会中了这小人的奸计。 于是,经由商量,由耿荣祥派人,轮流在屋中监管刘贤富。而门外,则由马登龙派人好生看守,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记住,不能让人踏出房门半步。 若是真有急事,则通禀之后,再做讨论。 此时在这里监视的刘贤富的,正是耿荣祥的亲信之一,他听刘贤富对他说话,只嗤笑一声,并未理会。 刘贤富兀自不信邪,凑上前来,跟他打商量,“您看,您当兵一个月才能拿个几两银子啊?这样,我给您十倍!不,二十倍!您放过我吧!只要您放过我,您要什么,我都肯给啊!” 算是刘贤富倒霉! 若真的是个普通的大兵,那或许也就被他收买到了。 可眼前是什么人? 耿荣祥自己幕僚室的第二处,就辖下有一个政治科。凡是民间的组织,各级地方管理机构,尤其是学校,也包括了讲武学堂,所设置的教授文化、扫盲搞宣传的政治教员,都是受这个政治科委派出去的。专门管理的事情,就是维系叶富在险山一带的绝对权威,让所有人都知道,险山这个地界是谁在做主。 此人身为耿荣祥的亲信,这一套若是没有刻在骨子里头,那是绝对不可能得到重用的。 用旁人形容他们的话来说,耿荣祥的部下也好,孟石的部下也罢,那都是对叶富最最忠诚的一类人,只要叶富可以有一点儿好,他们豁出性命去换都可以。 这样的人,不说收买不到。这世界上,只有开不起的价码,没有买不到的人。但刘贤富,显然开不出任何能够让此人心动的价码。 “快省省力气吧!”亲信摇摇头,对他说道,“惹恼了大人,没人敢救你的!我若敢给你行方便,即便我能跑得掉,可死的就是我的家人了!你消停一会儿,少给自己添罪状,明天过了堂,许是还能活!” 这就是亲信在哄他了! 现在知道实情的人,没有人不拿那刘贤富当死人看。 可若是他现在寻死觅活,在亲信看来,还确实是一件很讨嫌的事情。所以,才编个瞎话稳住他。等到了明天,过了堂,生死,那就不需要多言了。多活一天,都算他命大! 果然,刘贤富听了那亲信的话,这才稍稍消停下来。 只要不是必死就好,那就还有回转的余地。再说了,若是他能活下来,那想要报仇,还不就是时间问题吗? 他甚至是想到了,该如何弄死崔义。 这样嚼舌头的家伙,肯定是不能让他舒服咯! ~~ 一夜再无话。 刘贤富到了后半夜才睡着,轮班看着他的人却不敢因为他休息而稍稍放松。直到了第二天的天明,有马登龙手下的亲兵敲门送吃食进来,他们这才敢稍稍送一口气。 给刘贤富提供的早饭,是稀粥、小菜、馒头,除此之外,还有个鸡子。除了鸡子就一个之外,别的都管够。 刘贤富本身食量不算大,虽然是马上就要去过堂了,但到底叶富给他安排的早餐并不算十分丰盛,很难会被人联想到‘上路饭’这种不吉利的事情。因此,他到底还是添了不少在肚子里。 等到他吃饱喝足,来送饭的亲兵还特意按照指令提醒他道:“大人已然吃罢了早饭,如今在等着你。大人说了,你不必着急,吃饱了、喝足了,再带过去受审就是。大人不急,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的等你。你确定,真的不需要再吃些了?” 刘贤富听罢,误以为是叶富向他输送好意,连忙笑道:“多谢大人关照,多谢军爷提点,小的吃饱了,不敢耽搁大人的时间。” 亲兵看他不似作伪,便也就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跟我走吧。” 亲兵这边带着刘贤富,走到靠近守备署衙大堂的地方,就遇到了同样被押上来的崔义。 两方对立,恰似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刘贤富怕不是刚刚接到了错误的暗示,一时间沾沾自喜,竟是有些飘飘然了。看到崔义之后,怒火中烧,当即就冲动得往前挣了两步,对着崔义就大骂道:“你个老废物!居然还敢告我!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儿子死了,是我给你一口吃的,你居然恩将仇报?” “你是我女婿啊!”崔义仗着亲兵拉着,才敢低声力争,“女婿是半子,有赡养之责啊!再说,我给了你钱的。” “你给的那点儿钱,给你那倒霉儿子置办棺材都不够!”刘贤富跳着脚骂道,“你不是看我不顺眼吗?有种的,你不要让我养你啊!” “你~~你怎么这么讲话!”崔义叹着气,脸色憋得涨红。 刘贤富还要骂,可冷不防,却被迎面赶过来的马登龙一脚踹在肚子上,疼得弓起身子,满面流下汗来。 “吵什么!”马登龙瞪眼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搅扰到大人,你倒霉是小事。若是连累了我们,被大人惩罚,看你还活不活!把你那张臭嘴给我闭紧了!若是再让我听到你叫唤,小心撕烂你的嘴!” 说完了这些,他才看向崔义,语气平和了一些,说道:“稍等一下吧,大人已经到了,马上升堂,审理此案。” 第122章白眼畜生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辽东的规矩,素来与别处不同。 三面濒夷不设府县,专以都司领卫所。以叶富现在的地位,落在别处,换做文官,权利大概是个知府之类的。 只不过,他的权力是没有文官那么明显,写在大明律、大明会典里头。但实际上的权力,却很大。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官不与兵斗嘛!当兵的都比较说不通普通的道理,做事也没有文人那么讲章法。他们自有自己的一套规矩,也奉行那样的规矩。 这还是叶富第一次审案,算是比较新鲜。 守备署衙大堂内,叶富高居上位,坐在匾额之下的暖阁阶上,独有一把太师椅。 堂下,左手侧,摆着一张小桌,坐着的是参军室第一处书办科派给他的贴身书办之一,也就是他的秘书。专门替他誉写一些材料,或者是记录会议要点之类的,文墨上的事情,都要交给他们办。 顺着下去,两侧站着的,不是文官衙门的衙役,也不是叶富的亲兵,而是自唐望以下,叆阳守备衙门如今的大小武官。都算是叶富的嫡系,面熟得很。 大门外,聚集着被召集来听审的百姓。 大堂轻易不动用,动用就必定有大事。叶富之所以要将这个案子定在这里来审理,要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搞大动作了。 此时时间尚早,叶富坐在椅子上喝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站在首位的唐望闲聊。 足足过了有半个时辰的工夫,看到外面人头攒动,该来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不来的人大概也就是不会来了。他这才吩咐道:“来人!” 堂外,马登龙连忙跑进来。 “大人。”马登龙跪地行礼。 叶富道:“升堂,带原告!带被告!” 马登龙起身应了一声遵命,出去传令。 不多时,崔义、刘贤富两人被押入堂中,分别在中线的东西两侧跪下。 两人刚刚跪地,就只听堂外想起了整齐而又急促的脚步声,两队亲兵在马登龙的指挥下跑入堂内,一个个手持火枪,锋利的铳刀在顶头闪着金属特有的寒光,令刘贤富不禁不寒而栗。与之相比,文官衙门的‘喝堂威’实在是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亲兵跑进来,分东西两侧站在武官队列之后,马登龙走上台阶,恭立在叶富身边。 叶富晃了晃手里头拿着的一把似是玩物般精致的小刀,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按照程序,先对着崔义说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崔义连忙叩头道:“回禀大人,小的名叫崔义,叆阳本地人士,今年六十有七。原有一子名唤元宝,执意当兵,日前因作战~~死~~死于战场~~” “唔,老人家望七之年,又是烈士之父,应当敬重。”叶富命令道,“来人,给老人家看座!老人家,起来说话。” “谢大人!”崔义连忙谢过叶富,缓缓站起身来。自有亲兵搬来凳子,放在身后,扶着他坐下。年纪到底是大了,若是多跪一会儿,怕是不等案情审完,他这双腿就废了。 死了个儿子就能免跪?大明律有这一条吗? 刘贤富心中不满,但俗话说,‘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叶富在险山堡权力虽然不算是一手遮天,但一根手指头碾死他还是不要太轻松。他并不敢多言,就那么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 就在他低头的这么片刻功夫,叶富却就不满了。 原本他问话的时候是看向崔义,这会儿却瞧向了刘贤富,不过片刻,见他不说话,就来了脾气。若说是借题发挥也罢,总之他不高兴了,皱眉道:“老人家耳朵都还利落着呢!怎么?你个王八蛋倒是变成聋子了?老子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来人,给我掌嘴!” 刘贤富根本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惊愕地抬起头来,就见眼前一案,一个手持着步枪的士兵上前来,抡起步枪,拿木托的一端,对着刘贤富就是狠狠地一下。 就这么一下,刘贤富被他打得跌扑在地,一阵呛嗑,血沫子从嘴里头喷出来,还甩出来一颗牙。不说他自己如何,就连门外的百姓都吓得不禁头皮发麻。 若说文官审案,倒也不是没有掌嘴的时候。但要么直接抡巴掌,要么最多用令箭那般的木牌子,这倒好,直接一枪托过去,牙都打飞了。 刘贤富满嘴是血,疼得半张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那亲兵打完了人却也不退后,径自将人从地上拖起来,按着他跪好。这才朝后退,站回原位去。 吃了一次亏的刘贤富可不敢再胡思乱想了,连忙叩头道:“回禀大人,小的刘贤富,叆阳本地人士,家中经营些小买卖。” “唔,是个商人。”叶富点点头,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瞧不起的意思。他一向对经商比较宽宏,不为非作歹,不想着怎么串通敌人,他大多也是扶持为主的。此时听刘贤富一说,倒也没有别的表示,而是看向崔义说道:“你是原告,那就你先说吧。” “是。”崔义到底不敢坐着回话,又颤巍巍站起身来,对叶富说道:“当日,守备衙门派人送来了小儿的死讯,小的才知道,小儿已死的消息。被炮火炸得,竟是连尸骨都不全。守备衙门说,小儿是为险山军死的,是为险山辖下百姓死的,说是大人早有规矩,对小的这样的人是有所抚恤的。他们给了小的一大笔钱,还要让小的住到养济院去。说是小的独子战死,家中无人赡养,养济院专门收容无人扶养的烈士遗属,不用花一文钱。可小的以为,大人给了这一大笔钱了,已经是照应小的。怎么可以再给大人添麻烦呢?小的家中又还有女儿,虽是已经出嫁,但也是个照应。所以,就没有答应住进养济院,而是想着投奔女儿、女婿。谁料啊?小的独自拉扯儿女,费尽苦力,却招了个白眼畜生的女婿啊!” 大堂外,百姓们不禁唏嘘。 很多人都知道他们家中的事情,也知道这老头儿很可怜。 此时听了崔义的哭诉,大伙儿都不禁起了怜悯的心思来。 叶富一见外面的反应,正是印证了耿荣祥查到的事实真相。他点点头,正要继续听下去。可跪在旁边的刘贤富又是暴躁起来,他猛地仰头,瞪着崔义道:“你怎么说话的~~” 他是听人家叫他‘白眼畜生’,自然不高兴。原本也想着骂两句的,可叶富哪里给他机会?手里的小刀飞出去,堪堪擦着刘贤富的头皮过去,擦出一刀浅浅的血痕,半途中落下来,砸在门槛上。 第123章叶富审案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混账东西!我让你说话了吗?不长记性!”叶富怒道,“来人!给我打他十军棍!” 刘贤富刚刚挨了一枪托,这会儿又要打。他吓得连连叩头,可亲兵哪里看这个?叶富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取了军棍过来。将刘贤富往地上一按,上衣一撩,下衣一褪,两个人将人按住,两个人抡起军棍照着他身上就打了下去。 这军棍是特意选用的白蜡杆,用漆染成赤红色。质地极好,坚而不硬,柔而不折,杆身弯曲到180度也不会劈裂,韧性极强。这种棍子,更加讲究用法。 叶富的亲兵,之前在靳一川的督管之下,训练素来严苛。哪怕是靳一川现在退出去单独成立专为作战的精锐亲卫旅,而亲兵则由马登龙彻底接手之后,也没有松懈下来。一个个,打人、挨打,都是熟手。 只一棍子,就打得刘贤富猛地一仰头,险些晕过去,噼里啪啦十棍子打过,他才猛地嚎出声音来。终于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痛极了叫都叫不出声。 亲兵知道他自己爬不起来,也不顾他身上流血的伤口,只草草替他稍稍整好衣服,用军棍在他腋下一插,直接将人架起来。 叶富哼了一声,“咆哮公堂,哪个给你的胆子?老实听着!” 没说什么就挨了两顿打,刘贤富是彻底老实了,呜咽了两声之后,就一声都不敢再吭。 叶富示意崔义继续说,崔义也是被吓到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继续说道:“大人容禀,小的之前,对女儿、女婿的确照管没有儿子那般好。但凭心而论,也不算是差啊!哪一次到家中来,要钱、要东西,我但凡有的,多少就帮衬一些。原想着,如今儿子没了,女婿怎么也能有个照应。哪知道?这畜生,就是贪图那笔抚恤的银子啊!他说给他银子,他才肯让小的住到他家,小的觉得,人家愿意赡养,些许钱财不算什么,小的也用不着,所以,就给了他。结果,不到两日,他就说钱不够了,逼着小的再去骗。小的本不敢欺瞒官府的,可是,他威胁小的,若是不去,他就不肯赡养了。小的被他逼得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骗了唐大人。谁料?他贼心不死,第三次要小的去骗呐~~小的做了一辈子老实人,何尝如此做过没良心的事情!” 崔义说到这里,再说不下去了,只兀自低头垂泪。 叶富看向刘贤富,“对你丈人的言辞,你可有辩解啊?” 刘贤富虽是被打了个七荤八素,可到底还是不愿认错的,他连忙说道:“大人明鉴!是他血口喷人呐!骗取钱财均是他一人所为,没有小人什么事情的!大人明察!大人明察啊!” “哼,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叶富冷哼一声,“带人证!” 刘贤富勉力回头,看清了来人,心中便是一惊。 他本以为,那人证会是刘崔氏,再不济,也会是耿荣祥,可谁知道?被人带上来的,却是个少年!正是他的儿子! “学生参见大人!”这名叫刘闯的少年年纪不大,却已经是童生,见到叶富,跪地行礼。 叶富说道:“既是读书人自该礼敬,起来说话吧!” “是,谢大人。”刘闯站起身来,举止得体。 叶富问他道:“你之前说是有证据呈上,但你可知,旁边跪着的是你的亲生父亲,若是要作证状告,按照大明律,是为不孝,要先挨一顿板子的!” “学生知晓!”刘闯说道,“但学生以为,父亲固然需要孝敬,但娘亲也同样需要孝敬。更何况,外公是父亲的尊长,更加应该孝敬。父亲不敬外公,常常出口恶言。对娘亲更是苛待,时常拳脚相加。学生身为人子、身为人孙,若因为畏惧刑责而为其包庇,则于朝廷不忠,于外公、娘亲不孝,不忠不孝,枉为人子!” “好!说得好!”叶富点头道,“不想你小小年纪,还有如此见解。好吧,就凭你的见解,暂时免了板子。待会儿,你这证词,若是说得好,我不与你计较。可若是说的不好,这板子照旧要打的!” “是,学生明白。”刘闯躬身一礼,对叶富说道,“学生证据有三,其一,父亲苛待外公、娘亲,并非一日二日,街坊四邻皆可作证,舅舅之所以从军,也是为了有朝一日有了本事,可以亲手报羞辱之仇。其二,父亲所作所为,学生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与外公所言半点不错,以上两点,是为人证。其三,抚恤银子来源于军饷,是由朝廷发放至军中,统一熔炼、重铸而成的银饼。学生注意到,专为抚恤所发的银饼上均有烙印,是为‘寸疆寸血’四字。父亲一时无法融掉重铸,现在都存于箱中,大人可以派人跟学生去取,开箱一看便知!是为物证!人证物证俱在,大人随时可以查验!” “不错,有条有理。”叶富点点头道,“不过,不必由你带路了,我的部下已经带人查封了刘家,抄到了那些银饼。来人!拿上来,给被告过过眼!” 堂外,耿荣祥亲自捧着一只盒子上前,在刘贤富面前打开盒盖,给他看,里面恰恰就是他藏于家中堂屋地砖下面的银饼,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那里。 银饼展示在眼前,刘贤富颓丧的低下头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叶富的人手脚居然这么快,尚未审案之前,就已经抄没了物证。这会儿如果再行狡辩,也是没有任何的意义。 叶富冲他冷笑道:“怎么样?看清楚了没有?这银饼到底是你的,还是你丈人的?若是你丈人的,那你说你没有贪墨你丈人的银钱,这银饼又为何会在你房子的地砖下面呢?” “这~~”刘贤富想得额头都见了汗,好半天,才急中生智,对叶富说道,“大概是我那媳妇栽赃嫁祸!” “栽赃嫁祸?在真敢说!”叶富嗤笑一声,却也并不反驳,而是吩咐道:“带刘崔氏上堂。” 马登龙命人将刘崔氏押解上来,刘崔氏跪地,低头垂泪不语。 叶富问道:“刘崔氏,你丈夫说你栽赃嫁祸,将这银饼藏于房子的地砖下面,你可有辩解?” 刘崔氏低头道:“民女冤枉!民女一个弱女子,自幼裹足,且体弱多病。日里连桶水都挑不动,又如何能够扛锹,在刘贤富不发现的情况下刨出坑来,将银饼藏下?” “唔,有道理。”叶富点了点头,“刘贤富,你听到了?对此,你还有何辩解吗?” 第124章日后生计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刘贤富低下头,没有吭声。 叶富看了他片刻,倒是没有再说什么‘故意不回话’之类的挑刺儿的事情,而是点点头道:“好!可以了!你若是没有什么好辩解的,那我可就要宣判了!” 刘贤富突然喊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大人饶命啊!求大人饶命啊!” 叶富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自己该死,就别说那么无聊的话。俗话说啦,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虽然没有杀人,但却险些逼死自己的丈人,这算是杀人未遂。你虽然没有欠钱,但是你丈人含辛茹苦抚养女儿长大,把她嫁给你,是要你给她幸福,不是让她给你当牛做马的,你欠了大人情,比欠了钱还要严重!更何况,女婿,那是半子!半个儿子!不孝敬丈人,就是不孝敬父母!在我大明,这是重中之重的罪过!” 叶富说着,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说道:“连八九岁的孩子都知道要忠孝仁义,你这个家伙,为富不仁,为子不孝,你还算是人?还配做父亲?来人!给我拖出去!立枷十日!” 所谓‘立枷’,史传大概是由万历皇帝创造的一种刑具。这种枷,前面长,后面短,长的一端触地,犯人被枷住脖子,身体只能站在那里支持,跪坐都不可能。长此以往,必然力竭,窒息而死。 刘贤富听了,当即面如土色,一句话都说不出。 不光是他,就连外面听审的百姓,都纷纷吓得惊叫出声。 叶富却丝毫不顾,他今天就是打定主意要杀人立威的!而且,这个名叫刘贤富的人,还不能是痛痛快快的死!否则的话,如何能够震慑宵小? 十日立枷,一口饭不给,一口水不给,就算是铁人也能熬成铁水,不死,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想而知,此人不仅是必死无疑,而且,还要曝尸示众! 亲兵只听叶富一个人的吩咐,听他如此说罢,便当即答应,将刘贤富拖了出去。 刘贤富不停地嘶嚎,一路上托擦留下深深浅浅的一道斑驳血迹,叶富不为所动,只看着他被拖出大堂。 随后,他才将目光转向刘崔氏。 “刘崔氏,你可知罪啊?”叶富问道。 刘崔氏倒是自觉,她低头道:“是,民女知罪!” “好,既然知罪,那理所当然也该知道,做错了,是该罚的!”叶富说道,“你身为女儿,不孝敬父亲,反而眼睁睁看着老父被丈夫欺压,实属不孝!按律,也是该死的罪过,你可知道?” “民女知道!”刘崔氏依旧低着头,声音微微发抖,却回答得极快。 崔义当即变了脸。 但想起叶富事前和他约法三章的事情,他便只能忍住了不说。 倒是那少年刘闯,眼看母亲要受刑,自然是不愿意。他跪地对叶富说道:“大人容禀,古人云,父债子偿。学生以为,母债也可由儿子偿还!娘亲只是柔弱女子,在家中本无地位,所作所为均为受迫不得不为,虽然该罚,但并非不可饶恕。若是大人执意要罚,请允许学生代母受过!” “哦?你愿意代母受过?”叶富问道。 刘闯十分笃定的点头道:“是!学生愿意代母受过,请大人成全。” “不行!”刘崔氏连忙摇头,“大人!闯儿还小!求大人罚民女!放过闯儿!” 叶富听罢,看看刘崔氏,又看看刘闯。突然笑了,“好啊!总算是还有人有人情味儿!好吧,就凭你们母子情深,我也该从轻发落。刘崔氏!” 刘崔氏当即应道:“是,民女在。” 叶富吩咐道:“你是崔义之女,本该孝敬父亲,却被丈夫所迫,有失人子之德。按律,不孝是死罪。但我看崔义年迈,又刚刚丧子,若是再丧女的话,恐怕无法活下去了。再加上,你教养儿子,倒是教养的不错。这样吧,就罚你充入养济院劳作!日夜侍奉父亲!崔义满意,才有你一口吃的。崔义若是不满意,那到时候,可没人再救得了你!如此审判,你可服气?” 说是责罚,实际上,刘崔氏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够养活自己呢?让她入养济院劳作,也是给她日后一个出路。同时,以她善良柔弱的性子,照顾父亲终老,必然也是得心应手的事情。 叶富这一举,就解决了崔义养老,同时,也解决了刘崔氏日后生计的问题。 崔义跪倒在地,对着叶富大呼‘青天’。而堂外听审的诸多百姓,也不禁议论,说这位将军真是不错,不仅打仗厉害,让鞑子闻风丧胆,而且,还是个极讲道理的。对如刘贤富那等的恶人,绝不姑息,对崔义、刘崔氏这般的可怜人,则极为照应。 安顿好了父女二人,叶富的目光又转向了刘闯,问他道:“你之前说你是童生,在哪里读书啊?” “回大人!学生是自学的!”刘闯回答道。 这倒是让叶富很是惊讶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孩子,居然还是自学?他摇摇头道:“你父亲连读书都不肯花钱吗?” 刘闯盯着叶富看,叶富点点头,自己也觉得是问了句蠢话。就以他爹那种视财如命的性子,怎么肯在教育上付出呢? 他想了想,说道:“我大明自来重视教育,敬重读书人,各府、州、县皆立社学,以开启民智,教诲蒙童。但如今看来,却是白白浪费了工夫,在辽东,更是没人重视。今日既然遇到这个事情,我就设立一个规矩!自即日起,筹办崇文学社,此事,由~~耿荣祥,由你的政治科派员督促、选派蒙师。务必做到,两年之内,险山辖下,所有年满八岁的孩童都必须入学读书,两年期满,方准毕业。” 耿荣祥当即答应道:“是,卑职遵命。” 叶富继续说道:“我知道,在外百姓,你们之中有很多人,对此不以为然。以为自己的孩子穷苦出身,就不应该读书,而应该早早的种地、学徒。此言大谬!往大了说,不读书则不知礼!往小了说,对于穷苦人家而言,读书,是孩子改变穷苦生活的唯一途径!你种了一辈子地,你爹、你爷爷,都种了一辈子地。吃了几辈子的苦,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因为读书而改变命运吗?我还知道!你们担心,浪费工夫,更担心,学费昂贵。我告诉你们,这都不是问题!” 第125章卑职懂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听叶富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叶富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我设立崇文学社,师资力量,都是我幕僚室第二处的政治科下设教育股来出,经费,也由此处拨款。凡适龄孩童入学,学费、书本费、杂费,一律不收。中午,还提供一餐免费的午饭,为期两年。毕业之时,进行统一考核。我将在每个军堡,设立一所崇文学馆,凡考核成绩可以达到地区前三的孩子,还可以享受三费全免的待遇。排名前十但未入前三者,这些费用由学馆补贴一半。但不要以为一次考试就可以决定命运,崇文学馆学制四年,每半年进行一次考核,调整免费、补贴的人选,对于优异者,还有各式的奖励金可以领取。崇文学馆毕业之后,进行统一考试,成绩优异者,可以入险山崇文学堂。险山崇文学堂,一应待遇,全部仿效险山讲武学堂。毕业后,安排在军中任文职。这就相当于是跳出了农宅,当上官儿了!各位,考科举,可没有这么容易啊!” 百姓们交头接耳,频频点头,显然,对于叶富所说的事情,是极为感兴趣的。 当然,叶富刚刚是扔了一颗红枣出去,他们尝到了甜头,自然觉得好。但光是甜头,却未免让人觉得力度不够。 所以,等他们议论得差不多了,叶富才又说道:“当然了,我对你们好,你们也得让我对你们好才行!我纸袋哦,有一些人,即便我磨破嘴皮子,还是认死理。没关系,荣祥啊,以后,照我说的办。凡查到适龄孩子未能按时入学的,每月上门提醒一次!第一次,好言相劝;第二次,阻挠孩子上学者,重打十军棍。若再一再二还不听劝,从第三次开始,每次加收其两钱银子,没有银子,拿东西抵债!没有东西,拿住的房子抵债!实在是什么都没有,就直接抓人入狱!误我教育大事者,其罪当诛!” 叶富这话说得就很重了。 耿荣祥向来都是只听叶富一个人的招呼,在军校时,就天不管,地不服,闹出不少事情来,这会儿有了叶富的吩咐,自然是当即点头应是,说是一定用心办事。 叶富这才满意,随后又说道:“当然,你们可以以为,我的教育股是聋子、是瞎子。那么,我再说一条规矩,不是要罚款吗?这个款,我不要!谁要是举报!查证属实,这二钱银子我就赏给谁!同理,罚没了东西,也一样赏给他!不仅如此,今后,发现不法,举报的,一律有赏赐!根据举报的事情查证率,还有举报事情的大小,累积多了,我会发给一个维持治安标兵的荣誉证给他!有这个证,今后,会有很多的福利,例如,税收减免等等。当然,若是谎报,次数多了,我也是要以扰乱治安罪惩治的!还请各位,不要自误!” 叶富说到这里,无形之中,已经把逃避的道路给完完全全的堵死了。 这种邻里乡亲相互监督的例子,从前有很多,后世也不少。可以说,人只要生活在群体之中,就不可避免的,一定会有嫌隙。表面上处的好的人,未必背后也这么好。所以,只要有这种机制在,每个人都是处于被监督着的状态之中,很难能够逃避掉。 耿荣祥低头垂手,在一旁听着,也不禁为叶富想法的全面感慨。 而且,他还有别的想法。 这种利用邻里之间互相监督的做法,还要评选标兵,自然而然的,就会有很多喜欢盯着别人家的小事,喜欢给别人告状的人出现。而这种人,天生就是做间谍的料! 耿荣祥甚至想到了,自己可以在这些人之中筛选,可以用来监视街巷民间的优质间谍,从而扩大自己的势力。 他这边琢磨得开心,叶富那边儿已经看向了刘闯,对他说道:“你既然有这个天赋,就去读书吧。放心,以后若是真有需要花费的地方,就来找我。我倒是觉得你跟我蛮有缘分的,起码,眼缘儿不错。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倒是真想认你当个干儿子。” 刘闯这小子机灵得很,当即就跪在地上给叶富磕头。 叶富眉开眼笑,但心中却暗道:这小子,心可够狠的! 场面是做给外人看的,关起门来,叶富对着手下的人,并没有多少的好脾气。 “这次的事情,说是人家家庭内部的矛盾,实际上,却是我们军中很大的一个问题!”叶富敲敲桌子,对站在堂下的部下们说道:“为什么会有独子阵亡的这种事情发生啊?不是说人家是两个儿子,意外死了一个,才只剩下个当兵的。而是人家原本就只有一个儿子,却给人家招募到了军中!这不是让人家断子绝孙吗?” 唐望低头不语,反倒是一向对叶富的命令绝对服从的耿荣祥对此稍有微词,“大人,卑职以为,我险山军本身就比别处进阶公平、待遇优厚,大人爱兵如子,对士兵虽然训练严格,但平日却也十分照料。所以才有如此之多的青年,踊跃从军。若是换了别处,想要招募合适的兵源,还是特别不容易的事情啊!因此,卑职以为,即便是独子,也有自愿参军的权力。” “哦?你这么认为?”叶富挑了下眉毛,思索了一下。 后世自然有很多独子从军,壮烈牺牲的例子,甚至于,一家几个从军,各个战死疆场,只留下家中父母双亲的例子。 现如今这个形势之下,险山的兵源一直处于不足额的状态。而且,鞑子随时随地有可能反攻,需要的兵源还远远不够。更何况,叶富知道,明末这个杂乱的摊子,必须要用很多的人命来填充,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琢磨了一番之后,叶富不得不点头。 “好吧,是我顾虑不周了。”他坦然承认,倒是让唐望有些惊讶。但还不待他表现出来,就已经听叶富说道:“从前,我险山施行的都是募兵制,由于战事需要,今后,一律改成备兵制。” 唐望疑惑道:“大人,何为备兵制?” 叶富回答道:“所谓备兵制,即,士兵并非是征募,自愿而来,而是强制当兵。” “强制!”唐望惊道,“大人,自古好男不当兵,若非军户,哪里有愿意被抽调当兵的呢?” 叶富不以为然道:“我辽东以都司领卫所,原本就应当尽是军户!现在,却以流民居多。是何道理啊?怪不得兵源总是不够用!” “可是,您不是说,要拣选优劣的吗?”唐望万分不解的问道。 叶富回答说:“当然!当然要拣选优劣。所以,首条规定就是,凡险山辖下居民,男子年满十六周岁,就要进行检查登记。检查结果,分为甲乙丙丁四等。按照检查结果,还有实际需要,分批抽调入伍。其中,甲等,当年即安排入伍,经过新训之后,优先补充给对身体素质要求高的部队。乙等,同样当年即安排入伍,经过新训之后,优先补充给作战部队。丙等,按照需要安排入伍。以上三等,包括新训,服役期均为两年。两年后,补为备兵。丁等,直接补入备兵。备兵可以正常生活、工作,想种田可以种田,想做工可以做工,想经商也可以经商,但每年必须抽出半个月的时间,就近安排复训。” “也就是说,实际上,当兵只有两年的时间?这倒是可以考虑啊!”唐望说道,“我大明兵制,多是从军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一辈子做个大头兵,自然没有人愿意。可若是只做两年的话,再加上我险山军的确是待遇不错,应该可以招揽到不少的人。” “嗯,没错。”叶富点头道,“当然,两年服役期满,想要继续服役的,也可以。那就由副兵转为正兵。正兵最多服役四年,今后,讲武学堂只招收服役满一年的正兵,可以是立功推荐,可以是自己考入,但不再从民间招生。正兵四年内如果不能晋升,就必须退役。” “唔,这倒是稀奇。”唐望浅笑道,“大人,卑职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谁强制没有过犯的士兵不能继续当兵的。” 叶富将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说道:“那我问你,两年副兵,四年正兵,在如今战乱时期,当了六年的兵,没死,没残,可也没有立过功。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啊?” 唐望顿时哑口无言。 还能是什么原因?虽然命大,但不适合当兵呗。 叶富看出他眼中的意思,“所以啊,不适合当兵,还要给他军饷,我觉得冤得慌。” 唐望点头道:“是,大人,卑职明白您的意思了。所以说,正常情况下,当兵就只有两年,只有自愿,才会继续当兵。也只有适合的,才可以获得上升的机会。卑职懂了!” “你还不太懂。”叶富摇摇头道,“这样吧,我跟你说。副兵,并非是都有参加野战的机会。我不会强制实在不愿意的人去上战场,否则的话,极容易出现逃兵。即便是体格评价甲等的,不愿意到一线去,我也不会强求。军中有很多岗位,需要很多人。不愿意上前线的大可以用于守城,用于维护治安。我只是说会优先补充进一线部队,但并不是一定。还有啊,百姓的素质是会随着民智开启而慢慢提升的,十六岁,这样的年纪很容易热血冲动。至于如何引导他们这股子冲动,让他们做出于国、于己有利的事情,那就是荣祥你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第126章简直是明抢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耿荣祥连忙上前一步,答应道:“是,卑职明白,卑职一定不辜负大人的期望。” “嗯,那就好。”叶富点点头道,“不过,我还是有一个事情要说。百姓抚养子女不容易,不是随随便便送到前线去当炮灰的。家中独子,要传宗接代,那就更是金贵。当然,唐统带说得也有道理,大敌当前,人人都可以牺牲。那么,就增补一条,凡是家中独子,若身体素质在丙级以上者,可以自愿选择。可以做副兵,也可以做备兵。岗位尽量考虑安全一点的工作,当然,个人意愿如果是上前线,建功立业,那一腔豪情壮志,我们也断然没有阻止的理由,随他去!” 自从颁布了备兵制的军法之后,民间一时间反弹很大。 原本,古人就讲究,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如今非但要当兵,而且,还要强制当兵,这怎么能行啊?很多人都在想着脱逃的办法,然而,叶富却似是对这件事情并不是特别的重视。 除了下令之后,要求参军室第三处,联合幕僚室第一处、第二处,建了个游离于参军室、幕僚室之外的备兵局,由当初投靠过来的那个一直被叶富安排去训练新兵的许品章接手管理之外,后续,就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 一时间,让不少人认为,这个政策或许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但能够直接接触到叶富高层,譬如许高卓、王致,以及三个旅统带等等,诸多的亲信,却知道,叶富从不无的放矢。只要是他下定主意要做的事情,基本不会半途而废。 就如同这个备兵的事情,看上去他好像并不重视。但如果真的不重视,他又何苦抽调人员来组织这么一个备兵局出来呢? 更何况,众人还知道的是,耿荣祥被叶富指派,派员参与组建备兵局,实际上是在备兵局成立了一个派出机构,也就是备兵局对外所称的政治科,在耿荣祥的幕僚室第二处内部,这个机构,被称为‘驻备兵局特派股’。 而这个机构的作用,无外乎就又是一个给人洗脑的机构,干的就是每日宣传备兵局政策,让叶富的‘备兵思想’深入百姓心中,以达到潜移默化、水到渠成的效果。只要让大部分人认可,并且参与进来,剩下的小部分人,则就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了。 设定好大致方向之后,剩下的事情,叶富很放心的交给了部下去解决。刚刚从叆阳返回险山的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参军署二堂内,叶富笑容满面的迎上一个胖墩墩的商人。 “唐员外,请坐。”叶富伸手指引着姓唐的员外落座,吩咐马晓悦给客人上茶。 待对方坐稳,叶富才说道:“这次冒昧请唐员外前来,实在是有事情相商。俗话说嘛,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我这个人一介武夫,喜欢直来直去的,所以,我可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还望唐员外不要见怪啊!” 唐员外被叶富请过来的时候,说实话,也是一头雾水,不是很清楚。 作为整个险山的最高军事长官,手握重兵的叶富又不是唐员外能够轻易惹得起的,无奈,来是来了,听更是要听一听的。 他只得道:“是,大人有任何吩咐,都请坦言无妨。” “唔,其实是这样的!”叶富说道,“我听说,唐员外你家中是世代经营钱庄的?自嘉靖年间至今,应当积攒了不少的资财吧?怎么想到,会跑到辽东来做这笔生意啊?就我所知,这里这么混乱,恐怕生意不好做吧?” “只是恰逢其时罢了。”唐员外解释道,“关内虽然生意好做些,但毕竟做得人多了。我呢,又不是个特别有能力的,所以,就想要避其锋芒。与其跟人家去抢生意,倒是不如在这辽东重新开辟生意。而且,就我所知,大人治下还算是辽东比较安宁的地方,而且,对于商人,您也是比较扶持的。” 这话说得倒是没有错,叶富虽然征收商税比朝廷征收得要重。但明朝的商税本身就是聊胜于无的状态,即便是增加一些,这些商人也不会觉得伤筋动骨。而相对来说,更为重要的是,叶富的确很重视商业,给商人以不低的地位,给他们提供各种各样的便利条件。所以,才吸引到了诸如唐员外一类的商人,冒险跑到这里来,想要看看是否能够从这个地方捞到些什么。 但叶富对他这个回答,却并不满意。 叶富很清楚,唐员外不是正经的商人,如果他正经,叶富今天也不至于找他。 不过,既然他是有意要隐瞒,叶富也不揭穿,只说道:“哦,原来如此啊?还是你们做生意的人容易发现商机。像我,就是想要赚钱,都没有什么机会。哦,对了,还是书归正传吧!今天请唐员外你来啊,其实,是我想要求你一件事情。你看,我最近也弄到了一笔银子,想要在你那个钱庄里头参上一股。你觉得,怎么样啊?” 唐员外一听,顿时就懵了。 好好的生意,你说参一股就参一股?这不是明抢吗? 当然,他人在屋檐下,不想低头也没辙。眼前是朝廷刚刚升任的正三品的上轻车都尉、昭勇将军、都指挥佥事、险山参将!掌着这么大的军政大权。他在人家治下的土地上做生意,人家伸了手,不给倒是也不好。 唐员外思虑片刻,还是决定忍痛割爱,“大人为保境安民呕心沥血,小的身为治下子民,自当孝敬!只是不知,大人想要分润多少?” 唐员外想着,只要不过分,给一点儿就给一点儿吧,权当是交了保护费,破财免灾。 可谁知道?叶富一开口,就对唐员外说道:“不如,咱们四六分成如何?我不白要你的!你当初建这个钱庄花了多少银子,我出六成补贴给你。平时还是由你经营,我只分成。” “这~~”合着是这么个四六分成!唐员外简直要被叶富气得呕血。钱庄初建,唐员外并未花他太多的银子,可后期的投入、心血,那都不是钱可以衡量的啊!叶富这么一口,就要吞掉他钱庄六成的营业额,而且,看这样子,还想掌控,做个甩手掌柜,把钱庄当成他自己的荷包,这不是明抢吗?饶是唐员外再能隐忍,可也忍不住了,他说道,“大人,莫不是开玩笑吧?” 第127章脾气横起来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叶富反问道。待看到对方幽怨、羞愤的眼神之后,叶富才恍然大悟,“好吧,既然唐员外你觉得我是开玩笑,那就权当我刚刚是在开玩笑好了。来,请喝茶!” 直到唐员外退出参将署衙,都没有弄清楚,叶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坐在自家店铺里头,他这颗心,是七上八下。 而正在他细心琢磨的空档,前面柜上却响起了激烈的争吵声。 他本就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愿意搭理。前面闹腾得凶,他就忍不住不耐烦起来。犹豫片刻,起身朝外面走去。 刚刚走出来,就看到自家的小伙计和一个穿着很像是富人的商人打在了一团。 他连忙上前叫住自家伙计,冷声道:“怎么回事?不好好做事,怎么和客人殴斗起来了?这么多街坊邻居看着,你这成何体统!” “老爷,您有所不知!”小伙计叫道,“不是咱们先动的手,是他先动手的!” “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谁先动手,也不能跟客人动手!”唐员外呵斥了小伙计,小伙计气鼓鼓地退后,不再多说什么。 唐员外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客人,笑问道:“这位客官,本店可有什么照应不妥的地方?” 那客人说道:“谁知道你们钱庄怎么回事啊?说的好好的!凭票对银子!我昨天才来过,在这儿存了二两纹银,今天来兑,就说我的凭票是假的!这叫什么规矩?你们也不瞧瞧?看见没有?我身上这身衣裳,那是上好的料子!都不止二两银子!难不成,我还会骗你们的钱啊?” 唐员外打量了客人一番,他那身衣服虽然并不招眼,但细看却也看得出做工用料都极为讲究。够不够二两银子一套,还真的是不太好说。回头看向小伙计,那小伙计却突然炸了。 指着那客人的鼻子,骂道:“老爷,您可别听他胡说八道!咱们天天在柜上忙活,每天来的客人,就算是十天半个月前的不记得了,可昨天刚来过,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人根本就面生,从来没来过!更何况,手里的那张凭票,也是假的!” “当真是假的?”唐员外从客人手中接过那凭票,仔细观察。 这个时代的防伪技术比较差,但每个钱庄,都有自己的防伪技术。比如唐员外的钱庄,用的就是类似于后世简易的‘密电码’的形式,用密码来编撰日期时间、票据金额等等,虽然均为手绘,但伪造确实是不容易。 这张票,可以说是伪造的算是比较相似的一张,然而,在他们钱庄自己人眼中,假票就是假票,依旧无所遁形。 得知票据当真是假的,他看向那客人的目光就极为不善了。当即说道:“你这人,假的就是假的,被戳穿了怎么还不承认?我们这么大的钱庄,难道还会污蔑你不成?赶紧认了,此事就罢了,若是要见官,倒霉的可是你自己!” “哼!你别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一手遮天!”那客人骂道,“见官?见官就见官,谁怕谁啊?今天就算闹到官家去,我也要兑出来这二两银子!银子多少不是问题,老子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坑害百姓的奸商!” 原本,唐员外从叶富那边儿出来的时候,心情就很不好。这会儿被那客人一闹,更是不开心了。心道:说见官,那就见官呗!谁怕谁啊?老子刚刚从参将署衙出来,这险山,难不成还有能大得过叶富的人吗? 这么想着,他脾气也横起来了。 两不相让之下,推推搡搡的,就去了参将署衙所在的那条街。 如今参将署衙两侧,都已经征辟为了办公机构。凡是独立于参军室、幕僚室之外的机构,总部绝大多数都设于这里,专门管理民法、军法的刑名局就设立在距离参将署衙最近的位置,占据了一大片的好地方。 民事科位于刑名局西侧一路,驻险山特派股的提调名叫杜衡,是叶富招揽的一个颇通刑名的儒士。此人功利心极重,在如愿靠上了叶富这棵大树之后,就一门心思的想要好好表现,向上爬。 得知唐员外和那个客人前来之前,其实他正在审理另外的一个案子。但想到刚刚听到的署衙里面传出的风声,得知了唐员外得罪了叶富,他顿时就心中有了计较。这可是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啊!怎么能轻易放过? 当即宣布证据不足,将案子搁置再审,命人将唐员外和那个商人叫了上来。 民事科审案的时候,是允许百姓旁观的,院外,凑热闹的百姓络绎不绝。 唐员外和那个商人上前之后,跪地叩头,等待询问。 杜衡最享受的就是待审的原告、被告在面前跪地的模样,想他一个小小秀才,谁能想到,他有朝一日也能有这种县大老爷的待遇?不过,这会儿,他可没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简单的询问之后,就大体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眼珠一转,他当即说道:“唐伦!你说被告假冒你钱庄的票子,意欲骗兑,可有证据啊?” 唐伦也就是唐员外当即回答道:“是,小的有证据在此!这张兑票请大人过目,小的钱庄的银票皆有暗字作为记号,这银票明显是作伪!请大人明察!” “唔,呈上来!”杜衡勾勾手指头,让唐伦将东西呈上来。他接过差役呈上的银票,前后反复看了一圈,又看向了那商人,问道,“被告,原告说你伪造票据,你可有什么话讲啊?” 那商人头一扬,从袖子里拎出个字条来,双手奉上,“唐伦所言句句诬陷,证据在此,请大人过目!” 杜衡原本就不想向着唐伦,此时一听有证据,当即就吩咐道:“呈上来!” 自有差役上前接过那字条,呈给杜衡过目。杜衡展开字条一看,顿时险些失态。他强稳住精神,重新审视了那商人两眼,见他自始至终都神态自若,才又仔细看了看字条上的字迹,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他一拍惊堂木,板着脸,对唐伦骂道:“混账东西!出言污蔑,妄图欺瞒本差?你怕是不知道惶惶律法四字是如何写的!” 好端端站着进去。 却被小伙计扶着才得以慢吞吞的挪出来。 几乎是唐伦刚刚从民事科的屋子里头出去,整条街上的人就都知道了这案子的结果。 第128章银票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商人明明出示的是真票据,而唐伦却因为看人家不顺眼,而造谣说是假的,还将其扭送见官。还好民事科的特派股提调是个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唐伦的证据站不住脚。最终以扰乱公堂、妨碍治安等罪名,当堂判了唐伦二十大板。 至于那商人,则如愿获得了赔偿的双倍兑银。 等到唐伦走后,那商人却没有急着离开。在外头绕了一圈,不知在哪儿换了身不显眼的旧衣裳,就又悄悄绕回了民事科,将刚刚审完这案子想要休息一会儿的杜衡叫到了后面。 杜衡对那商人极为谦恭,一见面就连忙行礼,“军爷,您还没走啊?不知道刚刚的结果,是否能够让大人满意呢?” 那商人倒也不跟他假意推辞,而是径自坐了下来,点头道:“还算不错,不过,后面如果再有需要,还是要麻烦杜提调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杜衡连连说道:“学生受大人简拔之恩,定当竭力报效。小小事情,大人即便不吩咐,学生也会妥妥当当的办好的!” “嗯,那便好。” 那商人只停留了片刻,说完几句话就走了。 身后,杜衡将他送到门口才转身回去。回屋的路上,始终在旁伺候的役长凑上前问道:“大人,那个人什么来头?咱们叶大人平素不是最最讨厌不遵律法、不守规矩的情况吗?您今天怎么竟是为他说话?若是叶大人知道您审案糊涂,怕是要生气的吧?” “你啊!嫩着呢!”这役长是杜衡身边的老人,他自己新官上任,就小小的照顾了役长一下,让他做了差役的头儿,使唤起来也方便些。听他如此发问,倒也不发火,反倒给他解释道,“知道刚刚那字条是谁写的吗?咱们叶大人的亲笔!上面就三个字!” “三个字?哪三个字?”役长好奇地问道。 杜衡说道:“哪三个字?告诉你,你也参不明白!那三个字啊,就是‘看着办’!” 看着办?这算是什么吩咐啊? 役长摸不清头脑,杜衡却也不再浪费口舌去解释了。 在他看来,这事情显而易见! 唐伦刚刚得罪了叶富从府里出来,紧接着,就被叶富派亲兵整了一道,闹到了民事科。那条子上写的‘看着办’,还不是叶富让他杜衡看着办嘛?反正这小子刚刚得罪了老子,你杜衡要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办! 意思很明确了,杜衡也确实是没有猜错。 只不过,叶富可并不是和他想象得一样,只是为了报那小小的一箭之仇。 ~~ 那商人从杜衡这里离开,又转了几圈,才换回了原本的亲兵军衣,回到了参将署衙。面见马登龙,将事情一说,马登龙赶忙向叶富禀报,事情进展的还算是顺利。 叶富对此早有预料,当即安排,马上进行下一步。 得到指令,下面自然是飞快运作起来。 叶富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轻轻地笑了笑。 这唐伦哪里是个普普通通的钱庄商人? 他来到险山,不过是短短数月的工夫,借着叶富扶持商业的力度,迅速崛起,成为了险山范围内最大的钱庄。 表面上来看,就是搞通兑、借贷的普通生意,但实际上,暗地里,却在经营着地下赌场。放了不少的高利贷,钱生钱的生意,做得那叫一个溜到!甚至于,孟石和耿荣祥的情报处还同时查到,这个家伙,暗地里,还在和鞑子那边儿做着买卖消息的生意! 虽然说由于他初来乍到,接触的事情也不算多,可以卖出的消息极为有限。 但自古以来,讲究一个,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做这个要是做上了瘾,那可就是毒瘤了! 叶富现在是有自己做银号的打算,找上唐伦,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一个,是他本身有问题;另一个,则是他的钱庄又恰巧是险山辖下最大,比较容易扶持发展。 唐伦不可能轻易同意赔本的买卖,这个,叶富早就预料到了。所以,才有了这场官司的安排。 而就在唐伦回到家之后不久,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街面上,不知道是谁散布的闲言碎语,说是唐伦的聚宝堂钱庄欺压客人,明明是真的银票,却反倒说成是假的,还要扭送人家见官。原本,这是唐伦第一次和客人打官司,却被以讹传讹,渐渐的传成了他多次如此,尝到了不少甜头,这是第一次栽锅。 这样的谣言散布开来,渐渐的,就有不少人相信了。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很多人蜂拥而上,拿着手中的凭票,要求聚宝堂给自己兑现,说是聚宝堂做生意不讲究信誉,这银子存在里头,实在是不安全。 起初,小伙计是上了脾气的,见票就兑银子。 可耐不住,那拿着银票来兑取的百姓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库里的存银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唐伦又无法理事,小伙计一时间没办法,当即就出了昏招,下令暂时关店,不肯接受兑取。 本来,原本照常兑取的时候,还有一部分人将信将疑。毕竟,有和聚宝堂做交易时间稍稍长一些的人,还是相信唐伦的。 可这么一停止兑取,问题就猛然间变大了! 市井间传闻,聚宝堂挪用储户的钱去做生意赔了,亏损严重,已经不能掏出银子来了。大伙儿手里的银票,眼看,就要变成了一张废纸。 这让很多人心里头就发慌了,连忙拿着自家的银票去要求兑取,看到聚宝堂的门窗紧闭,心都要凉了。不停地有人拥挤过来,整条街巷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原本就因为民事科的差役下手黑,而痛得卧床不起的唐伦,听说此事,顿时气得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聚宝堂钱庄,是险山范围内最大的钱庄,而且,经营的范围很大。无论是颇有资材的有钱人,抑或是家中没有多少积蓄的穷苦人,大多都和钱庄有着交易。或是存兑,或是借贷,或是典当,总之,都与其有着生意往来。 后院的住处,唐员外趴在床上,半眯着眼哼哼着,心里头,有如刀割。外面的情形,那就仿若是一把把的利刃,往他心口里面戳。 天可怜见儿的,他现在伤成这样,外面的形势全都靠自己的几个伙计去操持、维护,可伙计们毕竟年轻,又哪里真的能够帮上他什么大忙呢? 第129章没闲功夫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心里头正发着愁,前面的小伙计又跑了过来,在他床边吵吵,“老爷,老爷!外面的板子就快要顶不住了!人太多了,都在砸门,要往店里头闯呢!您快想想办法啊!”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能有什么办法好想呢?若是真有办法,还至于趴在这儿拖到现在? 唐员外心中苦笑一声,心里头更加难受得要命了。 他心中难受,可那小伙计又哪里管顾得了那么多呢?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加他不说话,便急匆匆地催促道:“老爷!您快想想办法吧!我们真的是已经撑不住了啊!您看,若不然的话,咱们要不去求求官军帮帮咱们吧?给些银子,人家总不会拒绝的?” 唐员外的心猛然间沉了一下,长长地叹口气,闭上了眼睛。 找官军?若是今日之前遇到这种事情,他想都不用想,肯定去寻求官军的帮助,甚至于,他都可以直接去找叶富,可现在,他还能去吗? 看他还不说话,小伙计苦口婆心,“老爷,官军对咱们做买卖的人,还是比较好的。咱们在险山做着这么大的买卖,出了这样的事情,应该不会得不到保护的吧?老爷,您就去试一试嘛!” 小伙计也是真急了,否则,平日里,借他个胆子,也不会这么对唐员外说话。而这会儿,显然,即便是他说了,唐员外可也没有什么精力去搭理他。 听他说得多了,才不耐烦地摆手道:“行了行了!你说的这些,我能不知道吗?别多说废话!到前面看着去!若是真的被人砸坏了我的门窗,那银钱,就从你们的月钱里头扣除,知不知道?” 小伙计听了,气得红了眼,狠狠地一顿脚,转身便朝前面去了。 唐员外伏在床上,轻轻摇了摇头,又是一声长叹。他现在若是还不明白今天这一遭天降的横祸到底是源于哪里,那他就真的是傻了,也枉费纵横商场这么多年。 其实,今天就在叶富突然间找上他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觉悟了。叶富那样的人,说是忙得脚后跟打着后脑勺儿也可以,哪里会没事闲的消遣他? 叶富既然能够找上他,而且绝不怕他不配合的说那一番的话来,就已经说明了,他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到了现如今的这一步! 唐员外心中不禁设想,该不会是叶富已经知道了他暗地里干的那些发现了就八成要掉脑袋的事情吧?设若是真的如此,那才是真的坏了! 可若是他不知道最要紧的那一部分,而只是听说了比较浅显的一部分呢?唐员外有心跟叶富认个错,可却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和盘托出,还是有所保留。 他这边琢磨了好半天,才冲着前面叫道:“来人!马上从后面跑一趟参将署,帮我把孟爷请过来,快点儿!” 前面的伙计听了他的话,以为他是终于想明白了,来不及细想其他,连忙就按照吩咐做事去了。 ~~ “找我有事?”急匆匆赶来的孟石看上去很是不耐烦。 唐伦趴在床上,斜着脑袋看他,都能看到他眼中的不耐。 “若是无事,我也不敢打扰你这个大忙人呐!” 他说着,苦笑一声,好好的亲戚,处成了这么一个样子,还真是让人觉得憋气。 瞪了一眼唐伦,孟石坐在他床边的圆凳上面。 他哼了一声,对唐伦说道:“有事就快说!别磨磨蹭蹭的!我没那么多工夫坐在这儿陪你磨洋工!” 唐伦道:“老二,我好歹是你姐夫,你~~你就不能对我态度好些吗?好歹,我们也是亲戚啊!” “你还好意思提我姐姐?”孟石蹭得站起身来,对着唐伦,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姐姐当初也是瞎了眼睛才嫁给你!若不是看在我那小外甥的面子上,你以为我今天会来吗?” 唐伦无话可说。 他的结发妻子是孟石相依为命的姐姐,当初对他算是一见倾心,嫁给她之后不久,就怀了他的孩子。可到底也是怪他,风流成性。老婆怀着孕,他出去风流。山盟海誓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屁! 结果,性格刚烈的唐孟氏一怒投河,被人救起之后,就已经奄奄一息。 勉强保住孩子,可唐孟氏这一条人命却还是赔上了。 当时,唐伦家大业大,孟石却穷得叮当响,到底是由他抚养孩子,要让那小孩子过得更好一些。说实话,若不是为了小外甥,孟石当年就险些一刀宰了唐伦! 说是亲戚,实则,两人就是仇人无疑!此事,根本就毋庸多说。 唐伦也是自知理亏,这会儿更是有事相求,也不敢再耽搁工夫。 只见他稍稍撑起身子,对孟石说道:“好好,就算是为了明轩。老二,姐夫知道,你如今在叶大人手底下是红人,掌着大权。你看,今天这事情你也看到了。我开门做生意招谁惹谁了?怎么招此横祸?就算是为了明轩,你也得帮帮我啊!” “横祸?我看未必吧!”孟石嗤笑一声道,“看在明轩的面子上,我叫你一声姐夫!姐夫,你可别以为大人是什么好糊弄的!告诉你!为了你的事情,我被人在大人面前参了一本,现在日子也没那么好过!若不是大人独断英明,怕是连我都要受你的牵连!” 听了这话,唐伦顿时就觉得自己眼巴前一黑,险些晕过去。多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连孟石都牵连了? 他可是知道的,孟石现如今在参军室第二处做着督理,整个险山军,这等地位的能有几个人呐?还不是叶富的亲信来的吗? 这样的人,那不说是叶富的心腹,可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儿事情,就遭到了叶富的怀疑吧?唐伦觉得这事情很不靠谱,他甚至还觉得,这个事情,八成是孟石说出来,专为吓唬他的。 孟石何等人?在叶富身边的时间长了,干得又是特务的事情,他看人,已经算是极为精准的了。唐伦的表情写在脸上,心中所想根本不用猜。 只见他嗤笑一声道:“唐伦,你是以为我逗你玩儿的是吗?就凭你?我还没那个闲工夫!” 唐伦一时间惊愕地长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第129章放小的一条生路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孟石见他不信,便对他说道:“实话跟你说,我在险山军里头,地位的确是不低,而且,你也知道,我是搞情报的,在很多方面都有特权。但是,你以为,大人会只相信我一个人吗?大人那般精明,互相牵制这种事情,压根儿就不用任何人教他!他就是搞这个的祖宗!” 孟石说着,便愈发觉得来气了,若不是为了唐伦,叶富何故怀疑他? 要知道,耿荣祥的幕僚室第二处,自创立至今,可算是出尽了风头。在地方事务上,几乎是无孔不入!而且,还堂而皇之的设置了不少的‘特派股’。 说白了,民间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绝对瞒不过耿荣祥的眼睛。甚至于,连讲武学堂,他都能够借着政治科的名义伸进手去。 作为竞争对手,孟石的一举一动,都在其监视之下。这一次关于孟石和唐伦之间的关系,还有唐伦暗地里做的事情,就都是耿荣祥捅给叶富知道的! 当然,作为等价交换,耿荣祥针对孟石,孟石也不会放过耿荣祥。耿荣祥本身也还是个军人,所以,本身他的事情,就也归耿荣祥这边来负责查察。只不过,孟石还未能发现耿荣祥的任何不妥也就是了。 唐伦听着,不禁心惊胆战,“那~~合着~~我~~我~~” “你什么你啊?”孟石瞪眼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事情,还需要我多跟你说嘛?我告诉你!我今天来,就是冲着明轩来的!你要是找死!我现在也有能力了,明轩跟我走,你一个人死去!” 唐伦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别!别啊!老二,你也不希望明轩小小年纪,就没有了爹吧?咱们是亲戚,你不能这样啊!” 孟石冷笑道:“我不能这样?那你凭什么逼死我姐姐?你凭什么拖我下水?更何况,大人辛辛苦苦御敌,你却在背后挖坑,你说我不能?你又是凭什么!” “哎呀!我这~~我这只是一时糊涂啊!”唐伦喊道,“老二,求你了,求你帮帮我这一次,只要你肯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包括你这钱庄?”孟石状似无意的问道,唐伦立马提高了警惕。一见唐伦这副模样,孟石更是来气,“怎么?还不愿意啊?” 唐伦自然不愿意,否则,若是他肯松手,叶富不至于将他逼到这一步的田地。 孟石口中啧啧两声,“好啊!守财奴好啊!明轩呢?我这就带走!你尽管抱着你的钱庄,去死吧你!” “哎!别!别啊!”见孟石真的起身找人,唐伦哪里还能够趴得住?他当即就急了,连忙拦着孟石。 孟石转回头看着唐伦,目光鄙夷,就像在看一个死物。 唐伦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罢了罢了,只要能够保命,听你的就是!”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孟石瞪了他一眼,袍袖一甩,匆匆离去,临走时留下一句话,“你且等着吧!” ~~ 参将署衙,二堂。 叶富端着茶杯,轻抿一口茶。 身后,马晓悦手法轻柔地给他按摩肩颈。 孟石恭立在叶富身前,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坐,沉默了好半天,叶富才问道:“他当真是这么说的?只要能够保下一条性命,怎么都成?” 孟石连忙道:“是,大人,唐伦确实是如此说的。” “哼,好一个唐伦,敬酒不吃,吃罚酒!”叶富将茶杯随手放在桌案上,嗤笑一声,“我跟他好说好商量的时候,他不肯!非得逼到份儿上,才肯罢休。你说,这不是贱吗?” 孟石只得陪笑:“是,大人所言甚是。” 叶富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问道:“这唐伦是你姐夫来着?之前可没听你提过啊!” 孟石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卑职幼时和姐姐相依为命,一心考武举,想要出人头地。当初考前与人切磋,失手杀人,也是因为当时刚刚得知姐姐投河的消息,一时乱了心神。当时是心疼小外甥,跟着我,怕是要颠沛流离,毕竟是独子,唐伦还不至于对他不好,我这才忍住了没杀那畜生。实际上,我们很久都没有什么联系了。” “唔,原来如此啊!”叶富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解释。 而实际上,孟石的解释,和耿荣祥查到的内容,也基本上可以达到吻合,他这才没有过分的去追究背后的东西。 总之,只要忠心不二,别的事情,叶富都可以稍稍放过,不与其多做计较的。 “好吧,既然是你姐夫,而且,你也说了,你小外甥自小就是当爹的养大的,这会儿若是突然没了爹,对孩子也不好。就算是为了孩子吧,那我就给你这么一个面子。去跟他说,我要跟他谈一谈。到底是能活不能活,这生意能不能再做下去,这可是与我无关!全看他的诚意了!” 孟石听罢,当即点头道:“是,卑职一定马上去转告!卑职相信,只要他还是个明白人,就该知道,大人给他的机会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顶着日头,唐伦苦兮兮的站在参将署的二堂院内干等着,心里琢磨着,自己这两条已经在打颤的腿,到底还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挨了那么重的打,实在是站起来都很费力气,这会儿又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凭借依仗的东西,因此,即便是冬天,依旧让他出了一身的汗。 叶富在屋内,早知道他来了,却也足足晾了他一刻钟的工夫,这才命人把他带进来。与早先二人见面的时候那股子奉茶的熟络,简直是判若两人。 “唐员外。”见到唐伦的时候,叶富连站起来的礼节都欠奉,只浅浅笑了笑,对着唐伦比出一个手势来,“请坐吧!” 请坐?对于如今的唐伦而言,请坐这两个字,简直是酷刑。 可叶富这么说了,唐伦又哪里敢不照做?老老实实坐下来,只这么一个动作,就险些让他疼昏过去。 叶富看着他虚坐下来,对他说道:“唐员外今日到此,有何贵干?我可记得,你是没有答应我的合作意图的吧?怎么?才这么快,就要反悔了?” 唐伦愁眉苦脸,“大人切莫嘲笑小的了,大人无论想要小的如何,小的都一一照做就是,只求您放小的一条生路。” 第131章人口不足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话怎么说的?”叶富嗤笑一声,“放你一条生路?我并没有堵住你的生路,又何谈放过啊?” 听叶富这么一说,唐伦险些哭出来,“大人,是小的错了,都是小的的错。小的家里的钱庄如今被人挤兑,眼看就要垮了。求大人救小的一命,您要小的如何报答都可以啊!” “哦,原来是那件事情啊!我知道了。”叶富点点头,对此表示了理解,“这件事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只不过,要我帮你嘛,我总不能白白帮忙的吧?” “是,大人英明。”唐伦道,“您先前提的条件,小的深思熟虑过了,觉得大人颇有远见,小的愿意配合。” “唔,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叶富说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之前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暂且不提,咱们只说眼前的事情!唐伦,你看啊,之前我提的那个分配标准,我现在,也觉得不太好。所以说呢,我打算把这个分配的比例改一改,你觉得呢?” 唐伦有心拒绝,可他哪里能够拒绝得了? 还不是叶富怎么说,他就必须要怎么做了? 对此,他只得点头道:“小的愿意听大人吩咐,请大人尽管安排,小的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请您放心。” 听了这话,叶富才点头道:“好,既然你同意,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这次挤兑风波,你的聚宝堂钱庄,眼看就名声臭大街了。这样的一个生意,我其实是没有什么兴趣的,更何况,你暗地里做的什么,你我都心知肚明,应该也不需要我去多说什么。我原本对你的钱庄的确感兴趣,但这会儿,却是没什么兴趣了。不如这样,你看如何。我打算建立一个新的钱庄,就叫汇通票号。由我来担任东家,你来担任总办,我给你分润一成的干股,如何?” 好嘛,之前还是四六分成!眨眨眼睛的工夫,就成了一九了。 叶富这典型是狮子大开口,可倒霉的是,唐伦只要还想活命,就没有拒绝的可能。他虽是愁眉苦脸,却也只得是点头道:“是,小的但凭大人吩咐。” 或许是他的乖顺态度让叶富满意了,在狮子大开口之后,叶富笑眯眯地赏了颗红枣过去,“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肯给你的!你也不要觉得,我是给你的少了!我对这票号,可是给予了厚望的,将来,就凭着这一成的干股,足够让你过得很舒服了!更何况,这个票号,具体的运营,我是不想干涉的,只要大事上你听从我的吩咐,细枝末节的事情,我倒是懒得多管的。” “那,大人,您的意思是~~”唐伦试探着问道,直到现在,他心里头也始终是没有个底。 叶富对他说道:“你这个总办,是票号之中,仅次于我的第一人。除了两个协助你管理的帮办,还有今后成立分号主持工作的会办,这些人的任免,我要过目之外,其余人的安排,都由你来做主。票号之中,关于具体业务的办理,都由你来操持,我只把握方向,不干涉细则。” 唐伦低头,若有所思。 叶富笑道:“不要以为我是要空手套白狼!票号,最基本的业务,不就是存兑业务吗?这样,我带头,将险山军的军饷存在汇通票号,这样,总能给你些底气了吧?今后,放饷的时候,一律发放汇通票号的票据,不再发放实银。银子,我全部存在汇通票号。存款,你还可以放心的拿去放印子,但利息,必须照着我规定的来计算。什么九出十三归之类的高利贷,你就不要想了。” 叶富说到这里,唐伦已经两眼放光。 他知道,叶富所说的军饷绝对是很重要的一大笔银子,如果能得到这样一大笔银子的话,他的资本就可以雄厚起来,以势压人,也会容易很多。 见他感兴趣,叶富继续说道:“另外,我还打算在险山扩建军械厂、军服厂、军粮厂等等,还有一些其余的商号、货行等等,我打算让票号出钱,占有六成的股份,其余的资金,则由民间募集。等到这些厂子、商号、货行建立起来之后,慢慢地,靠着利润将资金收回来,以希求扩大资本,投建更大的商号,赚取更多的利润。” 这不是与民争利吗? 唐伦听着,瞪大了眼睛。 但叶富的想法,显然和他不同。 在他看来,如今的大明,民间富裕,而朝廷贫穷。这绝不利于他养兵,更不利于他控制市场,从而达到控制百姓的目的。只有拥有了绝对的资本,才能够和其他人抗衡。所以,他并不在乎这区区的小节! 而唐伦,看样子,对此的确极感兴趣。 万历四十八年,阳春三月,万历年间的最后一个春天降临辽东, 在其他几路都忙着应对努尔哈赤的又一波频繁袭扰的时候,叶富的险山堡附近,却寂静异常。 倒不是真的是鞑子被他手下的兵马给打怕了!当然,也不排除,确实也有这里是块相对较硬的骨头,而鞑子兵向来是不喜欢硬碰硬的。他们人数少,兵力、资源,本身是占着劣势的。全凭着出击迅速,再加上敌人之中总有内应,而敌人本身实力又比较弱,这才在屡次出击之中频频得手。叶富的险山堡辖境内,一向是属于比较荒凉的地方。不比其他地方,土地开垦得那么好,百姓也相对较为富裕,又难啃,又不好吃,自然被暂时搁置。 这么一搁置,正好中了叶富的下怀。 此时,参将署幕僚室的办公大院里头,一张长桌,叶富独占C位,手指缓缓在桌面上轻轻叩击出声。 他的那个眼神,左边打量一圈,右边打量一圈。 等了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能等到,不禁,就有些心焦了。 王致难得见叶富这么重视自己手下的事情,可属下们却一各个的不给力,他自然不开心,“怎么?连个建议都说不出吗?大人坐在这儿,不是让你们白白耗费功夫的!” 督理第一处的张泓川看看王致,又看看叶富,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那周边的流民,就那么多,咱们,总不见得可以硬抢吧?” 他们整个幕僚室第一处,今天坐在这里,讨论的还是人力不足的事情。 眼看着开春,以叶富推广的屯田政策,原本的百姓倒是都忙活起来了,可这么点儿人,要顾及士农工商,还要顾及守城扩军,总归还是不够用。 掐指算起,还有最多不到半年的时间,叶富要加紧扩军,人口是最大的问题。 第132章抢夺子民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自己也发愁,讲道理,下面人说得又没什么错。 总不见得,真的要去抢吧? 他愁的挠头,旁边坐着的人看他发愁,也不禁左顾右盼起来,希求从其他人的眼中看出点儿什么端倪来。 王致想了想道:“大人,不然,还是跟朝廷开口吧?” 朝廷?叶富淡淡地摇了摇头。 求朝廷不如求自己,朝廷这个时候,尚且难以自顾,又哪里有时间顾及这边儿呢? 可王致却并不这么认为,他始终是心向朝廷的,看到叶富犹豫,便以为他是没有把握从朝廷那里求得帮助,便竭尽心思的,想要说服叶富。 “大人,不过是些许的人口,您想朝廷请求,朝廷应该不会驳回您的意思的吧?” 叶富疲惫地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人口是什么小事情,朝廷能随随便便的答应?” 王致疑惑不解。 在他的眼中,朝廷为了打败鞑子,在这边填充人口是很正确的事情。人多了,人数优势压制之下,鞑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可叶富显然比他看得更多,也更加的全面。 “王大人,你想想看,如若我是熊经略,你以为我不会按照你的说法,据理力争吗?”叶富问道,“可我不是啊!我不过是一个三品的武将,武官,本身就没有什么地位,还要搞这些闲事。这不是找骂吗?” 王致顿时恍然大悟。 的确,就像叶富所说的这样,以武官的身份提建议,确实是欠妥。 如果叶富是坐在熊廷弼那个位置上,或许还能有些办法,可是,就以他现在的身份来看,那真的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王致顿时惆怅起来,如果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从哪里才能弄到这么多的人口呢?没有人口,屯田、养兵,人手的不够啊! 琢磨了片刻,他突然来了主意。 “大人,您看这样怎么样?”王致提议道,“您写一份请书,向熊大人建议。只要能够说动熊大人,以他的魄力,应当是不会推脱上这个奏本的。到时候,朝廷批准下来,获利的到底是咱们。” 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但在叶富看来,现在才提,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眼看还有半年的时间,熊廷弼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这种时候,再想利用他办任何事情,都不是那么简单了。 现在做了事情,日后,都有可能成为罪状,一不小心,就要受池鱼之殃。 不管别人怎么想,总之,他是不干这等糊涂事情的。 “算了,不能什么事情都盼着朝廷。” 叶富如是说道,狠狠地敲了敲桌子。 王致吓了一跳,眉毛一挑,心里头倒是愈发精神着了。 叶富说道:“说起来,这人口,说难解决难解决,可说好解决,却也好解决。” 王致不解,“这话怎么讲啊?” 叶富道:“王大人,这就是你局限了不是?” 他笑了笑,对王致说道:“咱们招揽了很多流民不假,但流民到底还是太少了。王大人,你还记不记得,鞑子是如何扩充农奴的?” “哦?”王致一愣,随后顿时更加疑惑了。 他说道:“鞑子扩充农奴,大多都靠劫掠我大明子民啊!” 叶富点了点头,“对啊!他们可以抢人,我们为什么不能依葫芦画瓢,用同样的办法呢?” 王致顿时大惊失色,“这怎么能行啊?” 叶富反问道:“这怎么不行?” 王致道:“鞑子劫掠小民,已是天怒人怨。那无论是哪里的子民,总归是大明的子民。大人,您身为将军,守牧一方,怎么能够对大明子民下手?这~~大人,这真的不是下官说您,这也太不对了!” “唉哟,我的王大人!”叶富叹了口气道,“你这脑子里头,整天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谁跟你说,我要劫掠自己的子民啦?” “可是,你不是~~”王致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叶富说道:“我说的,的确是抢大明的子民。” 王致惊道:“您这还不是~~” 王致心里头想,说是不抢自己的子民,大明的子民,不就是您自己的子民吗?这有什么好狡辩的。 “哎呀,你听我说完行不行啊?”叶富皱了皱眉头道,“我说的的确是抢大明子民,但并不是说从其他几路的辖下去抢,而是从鞑子手里抢!” “从鞑子手里头抢?”王致自言自语道,“若是这样,还真的是有些搞头啊?” 叶富笑而不语。 王致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他自然觉得有搞头。只怕这事情说下去,下面的将军们都会觉得他疯了呢! 当然,这些事情,跟王致是谈不来的。 他今天叫整个幕僚室第一处开会,为的并不是出这个主意,而是这个主意施行以后,对于多出来的人口,到底该如何去管理。 “好啦,既然赞同这个办法,那我就不必多说其他了。”叶富说道,“如何去抢这个人口,我会安排给参军室去谋划。至于在座的各位,需要给我拿的主意就是,该如何吸引、管理这部分人口!” 王致点头道:“没错!” 在他看来,将人口抢来容易。毕竟,那人口都本身是大明子民。在鞑子那儿,过得必然不太好。既然过得不好,那有人解救其出水深火热,他们当然是很愿意的。群起响应之下,还有什么做不成的事情吗?反正,在王致看来,这实际上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交由那些武夫去办,实在是最为合理。 而重头戏,则是如何将这些人管束好,如何让他们尽快适应在险山的生活,不至于向着更为安定的关内跑。要说,关内到底还是更为和平的,远离战乱的地方,往往更加吸引人。 他思索了一番,才说道:“大人,不如这样吧。咱们将投靠过来的百姓,与原本的百姓一视同仁,这样的话,恐怕更容易融入。而且,我们对百姓,原本就很不错了。” 王致说的这番话,粗略听来,倒是也并没有什么错过。 只不过,在叶富看来,细想上去,却是并不合理。 他说道:“新来的,和原本的百姓,是同等的待遇。那先不提新来的百姓是否愿意,就单说,原本的百姓,他们干吗?” 一听叶富这么说,王致就顿时有些明白了。 第133章下官明白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原本的百姓,都是习惯了叶富的保甲制度的, 以此制度为维系,将百姓拧在一起,还没有什么事情。 但若是有新人来了,那便不太一样了。自古以来,都是老人愿意欺负新人的。 眼看着新人来了,居然和自己一样的待遇,那自然是不愿意的。 更何况,若是之前倒还好说,但现在,叶富一力推行强制教育,又紧接着搞起了备兵制。百姓本来就有些怨言的,若是一旦激起民愤,那到时候可不好收场。 想到这里,王致顿时就一筹莫展起来,“大人,那依您说,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叶富笑道:“我提出来的事情,自然心里头会有个算计。只不过,这个算计,还需要各位来补充一二,也需要列位的理解执行啊!” 叶富这么一说,王致自然是忙不迭的答应。 “是,下官等听着便是,您说。” 叶富想了想,说道:“其实,这事情说来也简单。新人、老人,必然是要有区别的。但并不是说,新人就过得不好,老人就过得好。而应该是,老人过得很好,新人虽然也不错,但比较起老人,还差着一些。而差着的这一些,又并非是没有办法来弥补的。” 他这么一说,王致就有些不太理解了,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对叶富说道:“大人,您说得这些,可以再具体些吗?下官不是很能明白。” 叶富知道他想不明白,于是,便给他细致地讲解起来。 其实,这办法,也并非是叶富的原创,而实实在在就是他从后世剽窃而来的。 叶富从前生活的那个时代,有一种积分落户的政策。而涉及其中的,就是很让人议论了很久很久的户口与暂住证之间的区别。 叶富的意思,就是要在险山,推行类似于户口和暂住证的政策。 他对王致说道:“王大人,我的意思很清楚了。相信,你也应该可以弄得明白。我险山原本的住户,之后可以享受多种优惠的政策。比如,租借耕牛、缴纳租子,都可以根据居住的年限,有一定的优惠政策。还比如说,福利保障,比如就业啊、就医啊,之类的与百姓息息相关的事情,原住的居民,都可以有所照顾。务必要不惜一切代价,做到老有所养、幼有所依、劳有所得。” 王致一边听,一边点头,听到这里,便问道:“那新来的呢?” 叶富说道:“对于新住户,要施行分级政策。比如,原住居民,是乙等。那么,新入居民可以是丁等。通过缴纳租子的数额,或者是居住年限的提升,抑或是执行政策、拥护政策的力度,通过这些,来积攒分数,提高自己的等级。每一级,都有不同的福利待遇,越往上越好。而且,乙等,甚至是乙等以上,他们所享受的一切,都应该是内地所享受不到的。这才能够吸引到更多的百姓,选择留下来。而不是随意流向别处。” 叶富这么一说,王致眼前就是一亮。 “是,大人,下官明白了!”王致说道,“下官一定将此方案尽快落实下去。大人此举,不仅可以顺利解决眼前的困境。而且,就下官没有看错的话,这方案一旦实施,必将利国利民,让百姓真正得到福祉啊!” 王致到底是个比较纯粹的文人,信奉‘致君尧舜上,但使风俗淳’。 既然叶富能够给他这个机会,与他忠于大明的思想又并不相悖,那他到底还是很愿意听从叶富的吩咐的。 叶富听了,不禁笑道:“你能理解我就最好!” 说到这里,他的面容又严肃了起来,对周围其他人说道:“不过嘛,我刚刚也说了,我提出这么一个想法,到底还是需要各位配合实施的。我只能想出一个大概的框架,至于其他的事情,都需要你们去思量、考虑。王致!” 叶富叫了一声,王致连忙答应,“是,下官在。” 叶富吩咐道:“你的幕僚室第一处,是我险山军至关重要的部门。无论是养兵,还是富国,百姓富足,都是关键。这件事情,你们要尽快想出一个办法来。尽快去落实,有任何需要的,尽管冲我开口!” ~~ 数日后,参将署二堂。 耿荣祥站在书桌侧前方,对着叶富欠身低头,跟他汇报近来街上的事情。 耿荣祥说道:“大人,近日幕僚室第一处刊行了新的民生守律,是您新近签字用印的,想必,您清楚内容的吧?” “嗯。”叶富一手拄着额头,淡淡地应了一声。 无论是哪一处的重要事务,都需要他亲自过目,整个险山,参军室、幕僚室之下,以及各个独立统管的局,又哪里有他不知道的布告呢? 耿荣祥见他答应,便笑道:“大人,卑职听闻,幕僚室第一处因为此事,可是与粮饷局大打了一架呢!” “哦?这事儿倒是新鲜。”叶富睁开眼睛,稍稍坐直了身子,对耿荣祥说道:“这事情,说来听听。” “是。”耿荣祥见叶富感兴趣,立马就更来精神了。 只听耿荣祥说道:“第一处得了您的批文,就觉得是拿到了令箭。拿着那批文,就去找粮饷局出纳科的穆提调要银子。可穆提调那里,一文钱的进出,也得有您的明确批文才行啊!他们那模棱两可的事情,穆提调哪里肯给钱啊?于是,就推给了会计科的宫提调,说是只有管账的点头,他们这边儿才出钱。” 叶富不禁笑了,这事情,可想而知结果了。 出纳科说出银子必须有会计科的账目,会计科说记账目那必须得是银子用出去了才行。两相推挤,互不相让,这么一来,第一处是死活拿不到钱,不着急打人才怪了呢! 叶富听得倒只是觉得有意思,并没有想太多。 他问道:“那最后呢?如何处理了?” 耿荣祥回答说:“自然是到现在为止,依旧在推让了。” 叶富摇了摇头,眉间轻笑。 耿荣祥欠着身子,等他继续发问。 叶富想了片刻,才又问道:“第一处都想了些什么花钱的办法?闹得粮饷局连禀报一句都不愿意啊?你说来,给我听听看。” 第134章天大富贵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这么一说,耿荣祥连忙回答,“是在第一处下属建立惠民科的事情!说是要建若干个惠民药局,说是您的意思,让百姓一旦患病,有药可医!这白扔钱的事情,亏本买卖,穆提调哪里肯做?又得罪不起王大人,这才不得不推让。” 叶富点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若说惠民药局,在大明朝,确实是玩儿不转。 这本身是前朝的东西,运营起来,自然有其自己的规章制度,以维持其基本的运营。前朝本身可以让其运营的好好的。可到了大明朝,却愈发的玩儿不下去了。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制度的问题。 叶富又想起了后世的社会福利,例如各种保险之流。 他想了想,手指轻轻敲了敲副手,琢磨片刻,对耿荣祥吩咐道:“你去把唐伦给我叫过来,我有事情跟他说。” 叶富这么一说,耿荣祥脸色怔愣了片刻。随后,才又恢复正常,连忙应道:“是,卑职这就去。” 走出门去的时候,耿荣祥一脸忧心忡忡。 马登龙在门口看到了,不禁有些奇怪,进屋来,向叶富打听道:“大人,耿大人是怎么了?” 叶富闭目养神,没搭理他。 马晓悦站在身侧服侍,刚刚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一时口快,便说道:“还不是小心眼儿没有使对,偷鸡不得食把米呗!” 马登龙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味儿,“什么?” 叶富笑着转头,朝马晓悦道:“你又什么都知道啊?” 马晓悦嘟嘟嘴,没有再说。 马登龙愈发疑惑,却又不敢再追问,只得兀自在心里头琢磨。 叶富瞥了他一眼,“你啊,说到底,还不如个小姑娘!” 马登龙不知所措的看着马晓悦,却见她低了头,不肯吭声。 其实打从耿荣祥提到王致的时候,叶富就意识到,他是在打小报告了。无非就是用这只言片语、道听途说的事情,来暗示叶富,王致有些不太听摆弄。仗着自己的地位,竟然敢对着叶富的粮饷局伸爪子。 要知道,粮饷局,那可是叶富的钱袋子!随便冲谁都掏钱,那还了得! 不得不说,耿荣祥这个人,倒是真的豁的出去! 说到底,当初他也是受了王致的那么点儿举荐之恩,才得以那么快的走进叶富的视线,从而平步青云的。 可现如今呢?站在这个位子上,踩起王致来,他竟是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当然,识破了耿荣祥的意思之后,叶富也并未让他太好过了! 这不,立马就想了办法整他! 明知道,他和唐伦因为有之前的过节在,所以,才互相看不对眼儿。这会儿,却偏偏要让他去喊唐伦过来,显然,又是有大吩咐。 不过,耿荣祥却也并非是马登龙那等反应不太灵光的人。 叶富只这么一个小小的暗示,他就已经心中清楚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心中懊悔不该在叶富面前偏颇的那么严重的同时,也在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应该对某些人和缓一些了。 尽管心里头打着小算盘,但有叶富的吩咐在先,他是不敢稍有磨蹭的。不多时的工夫,唐伦就被他待到了叶富的面前。 叶富到底是还要用他的,为表信任,也并不叫他回避。 只当着他的面儿,就对唐伦问道:“最近,汇通票号搞得怎么样了?” 唐伦心里头忐忑得很!来的路上,耿荣祥竟然还善意的只点了他几句。 要知道,平日里,耿荣祥能多看他一眼,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两个人之间结的梁子,那可是深厚得很了! 耿荣祥这么一示好,他反倒是不太能够拿得准他的意思了。 而且,听叶富这么一问,他就知道,耿荣祥是真的想帮他,并非是作假的。 他在路上已经想出了答对,当即回答道:“回大人的话,票号刚刚起步,虽然有大人的支持,和原本聚宝堂的底子,但到底还是发展得有些慢了。辜负了大人的信任,小的实在是惭愧。” “唔,我听人说起了。”叶富挠了挠头,瞥了耿荣祥一眼,这话,却并未再往他身上引,而是一转弯儿,对唐伦说道:“唐伦啊,知道我今天找你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吗?” 唐伦道:“小的不知,还望大人明示。” 叶富笑道:“明示倒是不必了,就是有些话想要对你交代。你不是说汇通票号发展得比较慢吗?我这儿有个生意,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唐伦连忙笑道:“大人,这哪里是小的的票号,这原本就是您的生意啊!大人若是觉得该做,小的必定替您做好!” 他现在也算是活明白了! 当初那样要死的境地,叶富一句话,靳一川带着他的亲卫旅往外头一冲,立马就冲散了人群,哪有一个还敢闹事的? 再加上叶富亲自掏腰包,帮他填补上了他挪用还并未回手的资金,才帮他真正度过了那次挤兑风波。这便足以让唐伦知道,什么叫小胳膊拗不过大腿! 叶富这等人物,哪里是他随随便便可以得罪的? 人家上赶子过来问问你,那是给你脸,看得起你!你若是自己不知道兜着,那可真的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这会儿叶富有吩咐,他自然要赶紧答应下来,能办抓紧办,办不了也先听着就是了,日后再想办法。 叶富一看他这副模样,就想笑! 严阵以待,就好似是叶富在前头埋了地雷,等着他冲上去踩爆了似的。 叶富笑了笑,对他说道:“你倒是没有必要这么担心的!” 他这么说着,招招手,示意唐伦向前凑一凑,神秘兮兮的对他说道:“我这次叫你来,不是要整你的。而是要送一桩天大的富贵给你啊!” “大富贵?”唐伦惊道,“大人,敢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富贵呢?” 他这么一问,叶富便哈哈一笑,“自然是天下人都不会想到的富贵。对了,最近幕僚室第一处要推行的惠民药局,你知道吗?” 第135章抖你的黑料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唐伦道:“这自然是知道的,您批准的事情,小的不敢不清楚。” “哦,这就好!”叶富点点头道,“既然知道,我也就不用赘述了。我要跟你谈的,就是这个惠民药局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从第一处手里得到这个惠民药局的经营权力。” 唐伦一听这话,顿时就懵了,“大人,这跟我票号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惠民药局,那可是做慈善的! 可票号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个钱生钱的地方啊! 叶富啧了一声,说道:“这话怎么说的?怎么会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呢?都是拿旁人的钱,做自己的事情,有什么不一样啊?嗯?” “这~~这怎么会呢?”唐伦怎么都想不通。 叶富也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思想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么前卫,自然是不太能够轻易想得明白的。因此,他也不多让对方去想,而是引导他道:“我问你,普普通通的一剂中药,最多要花多少银子?” “普通的中药?”唐伦猜测道,“大概~~大概也就~~也就几文钱一副吧?” “对啊!普通的药材,本身就不贵。再加上,药店,那是要赚取利润的!所以,他定的价格,都是要比实际上的价格高出一些的。这个,无可厚非。”叶富说道,“惠民药局的药材,面对百姓,都是最为低廉的价格,基本上,是不赚取任何利润的。让幕僚室去经营,那只会亏本,唯有让你去操作,才有赚钱的可能。” 唐伦听了,依旧不能十分明白,待要再问,却见叶富主动说道:“今后,票号推行一种新的业务,名为医疗保险。凡是我险山以下居民,均可投保。投保分等级,每个等级对应的福利有所不同。具体的级别,你自己去考虑制定。总之,我要的就是,百姓每个月缴纳一定数额的钱,一旦其生病,普通的常见药材,都可以凭惠民药局开具的单子实报实销。也就是说,只要按时将银子存在票号里,一旦有病,就可以无偿用药。” “这还不亏本吗?”唐伦顿时大惊失色,对叶富说道:“大人,险山辖下百姓,近来越来越多了。如此之多的百姓,全都要治病,那要多少银子才行啊?百姓也都会算这笔账。若是我们跟他们要的多了。他们自然是不愿意出的,可若是要得少了,哪里就够他们的医药费啊!”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叶富说道,“什么药材可以免费,什么药材不能免费。什么药材用得多,却便宜;什么药材用得多,而且很贵。你要都调研清楚了,才能制定相关的策略。再者说了,什么叫全险山的人都看病啊?我险山辖下倒是有多少病病殃殃的人?哪有人好端端天天去喝药的?” 唐伦听到这里,顿时若有所思起来。 若是按照叶富的说法,那似乎真的是有得银钱可赚。 他这么琢磨着,就听叶富继续说道:“所以说,有些人交了银子,一辈子都未准要吃几次药。再者说了,也并非是所有药材都不要钱啊!而且,惠民药局多多少少,定价的时候也是稍稍赚一些的,否则怎么保证运营啊?只要稍稍赚那么一点儿,就有余钱,可以用于投资。再者说了,我让你投资厂子,你做了没有啊?我险山军上下被服、军械,都是由汇通票号入股的厂子进行缝制、打造,赚得还少吗?别说这就是个赚钱的买卖,即便真的什么钱也不赚,你也不能就这么否定啊!” 叶富这么一说,唐伦只得答应下来。 直到出了院子,唐伦心里头还在不停地琢磨着这事情呢! 叶富这边,又是抢人口,又是搞福利,弄得热火朝天。 可同在辽东,熊廷弼那边儿的日子,却是一点儿都不好过了。 从京中频频传出消息,说是皇帝可能是不太好了。 随着春季的到来,皇帝从冬季就开始绵延的病症非但没有好,反倒是有了弥漫的迹象。 朝中一片阴云笼罩,眼看着,或许就要改天换日了。 说句实在话,万历皇帝虽然经久不朝,但对朝局,还是把握得很准确的。 他可真不愧是一代名相张居正教出来的人,对于朝堂上的弯弯绕绕,他太熟悉了! 执政者这么些年,也算是极会用人。 尤其是在使用熊廷弼这件事情上,那就更是英明果断! 不管朝廷之中有多少污蔑熊廷弼,嫉妒熊廷弼的人,总之,他可是一概不听,一概不信。 哪怕是现如今身体每况愈下,只要有来自辽东,熊廷弼的奏本,他还是要亲自过目,一一予以支持。 这样的君主,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因此,在听说万历皇帝身体不太好了的时候,熊廷弼简直是如遭晴天霹雳一般,对自己的仕途充满了茫然之感。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 大旗商行总部所在地,许品功坐在轮椅上,对着王行吹胡子瞪眼睛。 王行此时就坐在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椅子上,双手捂着脸颊,用力地揉搓了两下,随后将手掌拿开,才看到他刚刚揉搓的眼眶内,眼底泛着血丝,俨然极为疲惫。 他泪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对着许品功问道:“又怎么了?” 许品功愤愤地一拍桌子,“你说怎么了?” 王行顿时也急了,“我说怎么了?我说着怎么也没怎么!生意生意好好的,商行商行也井然有序,有什么事情非得我天天蹲在这儿点灯熬蜡?有用吗?这商行有你不就行了?还要我,那多余啊!我这不是给你发展的空间吗?” 许品功一听这话,更是心中有火,“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大旗商行这名字,是大人亲自取定的。你我,也是大人亲自选派过来的。你说说你,每天吊儿郎当,提溜算褂,糊里糊涂的不知道脑子里到底是在琢磨些什么。这事情若是大人知道了,我看你怎么办。” 王行说道:“你不说我不说,大人怎么会知道?” 说到这里,他瞥了许品功一眼,眼神之中满是不信任。 他说道:“我知道了!该不会是你给我打了小报告了吧?我可告诉你,若是大人真的写信过来申饬,那到时候,说不得,我也要抖抖你的黑料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许品功一听他这话,更是来气。 第136章毫无担当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些时日以来,叶富对大旗商行这边儿的监管稍稍的放松了一些。王行顿时就本性毕露!他本来就不过是个能够闲得住的人!叶富一不管他了,他可就反了天了。 一连十几天,不肯在商行露面。 每天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起来了也不敢正经事情。 到外面去随随便便的找个馆子,约上几个狐朋狗友,紧接着,就是一通的胡吃海喝。 他胡吃海喝倒也就罢了,吃完了,喝爽了,还要记账。记了账,日后就报名字,让人到大旗商行来拿。每一次,都要以公务费的名义,吃喝掉一大笔的经费。 若是光吃吃喝喝,他一个人一个肚皮,顶多就约上三五好友,许品功倒是还可以忍耐着他! 可现在倒是好,他是愈发的不正经了。 现在的他,不仅仅是没事儿闲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就去请人胡吃海塞。胡吃海塞了之后,还要去京城的地下赌场,好好的磋上两手。 要知道,自古以来,十赌九骗。 那赌博,哪里有能把把赢钱的呢? 更别提,若是不懂其中的门道,那连裤子都输光了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起初的几天,凭借着自己做三只手的功夫,他倒是还赢了些钱。 但后来就差了,每天出去,从商行支取多少银子,就得输掉双份儿再回来! 眼看着这个月要上交例钱了,可能动用的钱,基本上都被他花销了。许品功这才这么着急,要跟他讨一个说法。 眼看着王行依旧是这么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心里头就是一阵火气,怎么都压制不下去了。 对着王行骂道:“你小子!想死你别连累了老子!钱都被你赌输了,交给大人的钱,一文都没有!大人要查账目、要查账目的你知不知道?到时候,你这些破事儿抖搂出来,就以大人的手段,我都怕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一出口,王行反倒是愣了一下。 过了半晌,他才说道:“合着~~你是关心我啊?” “呸!”许品功啐了他一口,对他说道,“我关心你?我关心你,还不如关心关心我养的那条狗呢!他好歹有点儿用处,还能给我看个门儿,摇个尾巴!你呢?除了大把大把扔钱,什么都不懂!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担心你!我是怕啊,事情一旦败露,你是要连累我的!” “咳!你怎么这么想啊!”王行说道,“本来,我还想着,等我要是发达了,肯定要提携你一把的。看你现在这模样,还是算了吧。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样的好事儿啊,可就没你的份儿咯!” 王行这么说着,翘起了脚,对许品功说道:“你知道我是去赌钱了,你知道我是去跟谁赌钱了吗?告诉你!说出来不怕吓到你!要不是为了伺候好那几位爷,你以为我怎么不赢钱呢?以我这手法,难不成,还有人能够抓得住我的脏?” “呵,那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那位爷,值得你出手如此的阔绰?”许品功嗤笑一声,只当做王行在说梦话。 王行笑道:“想知道吧?看在同僚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那可不是旁人!是宫里伺候小皇孙的!” “伺候小皇孙的?”许品功听到这里,又是一生嗤笑,“我当是什么人呢!合着就是太监呐?哪有什么了不起的?再说了,你若是结交个伺候皇上的公公,我倒是还高看你一眼,小皇孙?你知道哪个小皇孙日后当得上太子?你又知道,哪个小皇孙,日后就能当得上皇帝?我可跟你说,公公,可能的确是伺候小皇孙的,可就算是小皇孙能当得上皇帝,也并不说明,那公公他也有伺候皇帝老子的命!知不知道?” 听了许品功这样的话,王行也是不服气了! 他说道:“这叫什么话啊?我可告诉你!你侮辱我可以,说公公们的坏话,那可不行!我都打听到了,陛下的身体,那是叫花子数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龙眠大地了!太子爷到底是太子爷,未来的皇帝陛下!至于那太子爷的长子,不是日后的太子爷又是什么?更何况,我也都打听过了。别说陛下身体不好,那太子的身体,可还不如陛下呢!也是个短命的样子!” “这话就有意思了!”许品功评价道:“太子的身体不如陛下,那也就是说,如同太祖爷与懿文太子之间的关系咯?那皇太孙,岂不是建文皇帝?建文皇帝没斗得过皇叔,你以为,那小皇孙就比建文皇帝强多少?快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有的没的琢磨那么多,不如把这个月的例钱想办法填不上!” 许品功这么不上道,王行心中是很不乐意。 他在经商这一方面,远远不如许品功的能耐大。一来二去的,也就没什么心思去顾及生意上的事情。整日胡吃海吹,也并非真的是做无用功,而是他自己确实是有些结交人的本事。不然,若不是他,叶富可能还招揽不到那批葡萄牙人。 发挥自己的长处,这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这一次的事情他也没有作假,完全是为了叶富考虑的。 结交那些宦官,也只是觉得,叶富将来可能会用得上。 可听许品功将自己批的是一文不值,他就不高兴了。本就不指望你说好话,可说人话你总会吧? 张口闭口的钱钱钱,没有人脉,哪来的钱啊? 没有朝中的支持,叶富在险山,怎么可能做得到风雨不动呢? 他这么想着,心里头就更是火大,热血一冲之下,便对许品功说道:“这样吧,这个月的例钱,你尽管将账目如实填写,就说都是我拿去花了。吃了、喝了、赌了,都记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到时候,就这么寄给大人!若是大人觉得我做得不对,我以死谢罪也无所谓。但要是但凡大人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你可绝对不能再对我掣肘了!” 许品功一听这话,只要是不需要他负责任,他当然也不愿意跟王行把事情闹得太僵。这么一听,顿时就连忙答应了下来。 王行笑了笑,只说他胆子真小,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 按照往日的规矩,每到每个月的一号,京城都要寄出账簿给险山。 叶富收到账簿,还有随着账簿而来货款,就交给粮饷局进行核查、点检,然后入私账,以备调用。 第137章多谢王公子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每一次,这账目检查,都大抵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出入。三五十文的问题,叶富也懒得再去追究不妥,听到汇报,都是简简单单的放了许品功他们过关,从不追究。 可这一次,粮饷局的人来的时候,可谓是面如土色。叶富问过之后,才知道,胆大包天的王行竟然将他商行一个月的利润尽数给花销掉了。 花销掉了也就算了,居然还敢连遮掩都不做,堂而皇之的写在账目上,这不是挑衅吗? 粮饷局的人丝毫不敢隐瞒,将账簿带给叶富过目,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信函。 叶富看了账簿,除了恼火之外,更是有些不明所以。 按理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啊! 即便王行再胆大包天,还不至于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做事吧? 更何况,得有多大的勇气,一点儿都不遮掩,就这么将账簿递过来? 这么一想,他便觉得其中肯定是有不对劲儿的地方了。 重新自己查了一遍账簿,依旧没有看出什么东西来。他便打开了那封指明要他亲自过目的信函来,对着信函,琢磨了起来。 眼看着叶富仔仔细细地读了一遍信函,那粮饷局前来办差的会计科宫提调顿时就觉得不太好了。 只见,叶富对着信函,突然笑起来,而且,越笑声音越大,最后,甚至是将那信函直接扔在桌面上,扶额大笑起来。 宫提调被他笑得不知所措,好半天,才见他渐渐停止了笑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怎么了?” 叶富对他摆摆手,说道:“这次的账目不用你对了。你去叫那个送信的人过来,我有一封信,让他帮我带回去!” 宫提调莫名其妙,却又不敢有所异议,连忙答应下来,出去转告马登龙,叫他派人去找。 叶富独自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想着信里提到的事情。 不得不说,老天爷对他还是极为眷顾的。 眼看着万历年就要过去,眼看着熊廷弼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叶富苦于没有接盘的靠山,一直以来,都在想着自己的出路。可到底是赶日不如撞日,上赶子去找靠山,却还不如靠山自己撞到怀里头呢! 王行在心里头提到,他在赌场,认识了一个名叫李进忠的人,这个人,是太子宫里,专门服侍小皇孙朱由校的。 此人颇爱赌博,可惜,赌博的技术实在是太差,和同僚在一起,总是输钱,没有个顺风的时候,心里头就一直很不舒服。 恰巧被王行得知了事情,他就借着这么个机会,接近了这个名叫李进忠的人。替他还上赌债不说,还教了他一些简单的赌博技巧。近来,陪着他玩儿得舒服极了,很得他的信任。渐渐的,也从他的口中,得知了一些来自宫中的秘事。 王行最近变本加厉。 自从接到了叶富的来信之后,他是愈发的不知道节制了。 白日间在房间里头呼呼大睡,等到傍晚的时候起来,就呼朋唤友出去胡吃海喝,到处签单欠账。等到夜里的时候,就一头扎进赌场,赌他个天昏地暗。 对此,许品功苦不堪言,却又碍于叶富信中的吩咐,管束不了王行,只得忍气吞声,毫无办法。 京城,地下赌档。 “哟,王公子,您今儿来得可是蛮早的。”迎门的小伙计对着王行点头哈腰。 王行虽然没什么钱,但背后的大旗商行却已然是数得上号的大型商号。更何况,王行每晚必来,且一向出手极为阔绰。 跟他一块儿来的人,但凡有赢了钱的,他都会大额打赏周边的小伙计。而一旦要是谁输了钱,他就更是大把的贴补,以图让其有本可捞,开怀一笑。 赌档最喜欢这样阔绰的土大款,身上有利可图,而且,又往往比较好面子,没有那些精于算计的铁公鸡那么难缠。 王行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自己是被别人当成徒有钱财的傻子了。 可他并不在乎,比起旁人的看法,他更在意身边这位被叶富在心中着重提起的酒肉朋友,今天是否能够玩儿得尽兴。 “那当然!”他一扬头,仰起脖子,对着小伙计说道,“这俗话说得好,运去金成铁,时来铁似金呐!我兄弟今天运气不错,点儿正旺着呢!这会儿还不抓紧过来玩儿两手,难道还等着运气过去了才知道后悔吗?” 小伙计能够在赌场做门迎,自然也是个精明的货!听他这么一说,连忙就向后撤步,给结伴而来的两人让开了路,“哟,这怎么话儿说的?运气来了,那可不能等啊!您二位快请进,快请进!恭祝二位日进斗金!” 王行当即一笑,冲他伸出一根手指来,点点他的鼻子,对他说道:“你小子不错!会说话!”随后,从兜里掏出块碎银来,塞到他手中,对他说道,“来来来,拿着,拿着!拿去买杯酒喝!” 小伙计连忙点头哈腰,对着王行笑道:“多谢王公子!多谢王公子!” 王行笑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对着身边的人说道:“李爷,咱们这就进去吧!” 那位被称作‘李爷’的家伙,身材还算是健硕,却面白无须。皇城根儿脚下,这种人见得多了,往往不用开口,一眼就瞧得出来,那必定是个阉人无疑! 此人一说话,一副公鸭嗓,更是显露出他阉人的特质,他拉着王行说道:“走走走,兄弟,刚刚跟你学得那两手,我这还要试一试呢!” 所谓‘跟王行学得两手’,无疑就是在赌桌上动手脚的法子罢了。 王行本身就是个半吊子,不过是常年做贼,因此,才导致他的手法稍快一些。而这稍快的手法,却也是李进忠无论如何不能马上学会的。 学得不伦不类,四不像之下,必然要漏出破绽来。 而实际上,赌场里的人,也早就知道,他在赌桌上出千了。 李进忠拉着王行,径自朝着那推牌九的桌面过去,占了个位子,就接牌开始赌。 他身上带着的银子不多,却一点儿都不在意。 毕竟,无论他是赢是输,今天带来的银子,最少会翻倍的揣回去也就是了。 眼看着他赌的来劲,赌桌边的荷官也纵容着他的小技巧,陪着他玩儿。 第138章入不敷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王行假装打了个醉嗝,俯下身子,贴在李进忠耳边说道:“李爷,我出去方便方便。” 刚刚两人确实是喝了酒,只不过,李进忠惦记着赌钱的事情,就没喝多少。反倒是王行,陪着他吃饭,倒是喝了不少。 因此,此时听他说出去方便,李进忠也不疑有他。他这儿玩儿得舒服着呢!又哪里顾忌得到那么多?只草草地摆摆手,对着王行说道:“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快去快回!” 听了他这话,王行这才点头哈腰地退出了李进忠的视线范围。 走出赌场的屋子,王行这才大大的出了一口气,随手招呼过来一个小伙计,问他道:“你们掌柜的呢?请他出来一下!” 小伙计都认得王行,直到他是赌场的老主顾,应当算是比较受重视的那么一类人。听他这么一说,也不问他缘由,便赶忙就去跑去请人。 不多时,赌场掌柜就小跑出来,拉着王行,走到僻静之处,点头哈腰地对他说道:“东家,您来了?” 王行一改刚刚在李进忠面前时的谦卑,负手而立,看上去倒真是颇有些威权在握的意思。 “看你这生意还不错嘛。”他说道。 掌柜连忙说道:“还不是东家您有办法?有门路?现如今,来赌场的达官贵人多得很,小的虽不算是日进斗金,可比起从前,还是要强上很多的!” “你小子。”王行摇摇头道,“你小子可是一点儿都不老实啊!我可是知道的,你小子这是真真正正的日进斗金!比起老子我,你有钱得多了!” 掌柜不敢接他这个话茬儿,讪讪的没有说话。 王行倒也不指望他接话,只说道:“我不管你是不是日进斗金,你日进多少,跟我都没有关系。我把大旗商行的银子挪用过来,除了哄着我带来的贵客之外,说到底,也还是给你花用的。只要你知道,你该为谁做事,那就好办了。办好了上头交办的事情,我自然是脸上有光。我高兴了,自然就让你高兴。可若是上面交办的事情,你办不好~~” 掌柜连忙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上头的一切吩咐,小的都遵照执行,不敢出分毫的差错。” “这就好!”王行点点头,拍拍掌柜的肩膀道,“好了,回去吧!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我的身份,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巴,别给我弄漏了!” “是,是,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掌柜,您就瞧好吧!” 险山参将署衙。 王致的眉毛拧成了疙瘩。 他手上一摔,报表啪的一声摔落在桌面上,愤愤地骂道:“鬼才相信他的鬼话!” “大人,不信不行啊!”第一处督理张泓川叹了口气。 小胳膊拗不过大腿,若是这事情是大旗商行自己搞得鬼事也就算了。可这明显是极有问题的账目,在叶富那里却得以签字用印。连叶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粮饷局会卖他王致的账才奇怪了! “可难道就这么算了?”王致将报表重新捡在手里,朝着张泓川甩了甩,“这明显是一笔糊涂账!王行那个家伙,我就知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能做得了什么!大人也是,怎么就~~” 张泓川原本只静静听着,听到这句,猛然间惊了一跳,连忙朝着门外喊,“都乱糟糟闹什么?滚蛋!滚!” 本来凑在外面,支棱着耳朵听墙根儿的办事员们,呼啦啦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张泓川转头对王致说道:“大人!慎言呐!” 王致瞪了他一眼,俨然极为不满。 张泓川叹了口气道:“卑职知道您的想法,卑职也理解您,想要为百姓多做些实事的心思。可险山到底是大人说的算,咱们不过是手下的虾兵蟹将,一枚棋子,任人摆布罢了。老老实实办好手下交办的事情,日子就好过些。可若是办不好事情,那可就什么都糟糕了!” “这算什么事情!”王致颓然坐在椅子上,对着桌面发愣。 其实这事情倒也简单,还是惠民药局问粮饷局要批款的事情。 叶富早有成计,将此事交给唐伦去办。 为了让唐伦得以顺利的从王致手中要到惠民药局的代理权,他肯定是不可能让粮饷局松这个口子,让王致拿到哪怕一文钱的。 正好出了大旗商行这份儿事情,粮饷局顺手就拿过来搪塞。 说是粮饷局如今入不敷出,军饷都快发不出来了,哪里还顾及得上别的? 王致看他搪塞,哪里肯答应? 可人家把账目拿出来,清清楚楚摆在这儿给你看,你也是半点儿办法都没得想啊! 王致气冲冲坐了一会儿,自觉地愈发气闷。 他突然站起身来,低吼道:“不行,我找大人评理去!” 话一边说着,他就一边朝着外面疾走。 “唉哟!祖宗!”张泓川急得顿脚,从后面追上去,却又拉不住他。 二堂院。 门口把守着亲兵,见有人来,下意识地拦截。 眼看着认出来人,刚要让开,却还没来得及动地儿,冷不防,其中一个就险些被王致推个跟头。 亲兵都知道王致的地位,并不敢对他如何,见他硬闯,也不敢说什么,只当做自己是假人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有这回事情。 王致匆匆闯进院内,穿过庭院,直入正堂门,还未看到叶富,就先听到了笑声。 眼神一转,瞥见叶富身旁站着马晓悦,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收敛,显然,是二人在调笑,王致心中愈发来气,急冲冲道:“大人,这件事情你可不能不管了!王行吃里扒外,大旗商行交不上该交的银两,以致粮饷局入不敷出。这还怎么做事情?” “这个?”叶富笑道,“这个我知道了。” “您知道?”王致想起账簿上面,叶富的签押,“您既然知道,就该好好惩戒王行才是。最起码,也要换个不为钱财所动的人去管理。怎么能够听之任之呢?” 王致这话是说得太不好听了。 他不似许高卓,他是一身的文人风骨,自比诸葛孔明那般的能人。看到不惯的事情就要说,而且,常常不注意措辞,半点儿的面子都不肯给人家留。 第139章不是滋味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对于他而言,叶富好歹是上司,可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他的尊重在哪里。 饶是叶富脾气好,可也不能总是忍他。 “这事情你不必管了,我自有打算。”叶富冷下脸,语气淡淡地说道。 王致眼睛一瞪,“我怎么能不管!大人,下官是您任命的幕僚长,自然要对下属负责!现在下面筹建惠民药局,急需银两。粮饷局却推三阻四,这件事情,下官必须要管!” “当真要管?”叶富挑了下眉毛。 王致仰头道:“当真要管!” “一定要管?”叶富再次确认。 王致毫不退让,“一定要管!” “好啊。”叶富点了点头,“那好吧,你管吧。” 说完这话,叶富竟是毫不避讳,当着王致的面,就拉过了马晓悦的手。 两人最近常常在一起,马晓悦朝夕服侍之下,叶富愈发是觉得身边是片刻离不开她了。这是不是爱,还真是不好说。可喜欢,总是没跑的了。 王致见了,气得七窍生烟。 什么叫‘那好吧,你管吧’,他要是能管,还用得着跑这么老远,非要叫叶富来帮这个忙吗? 可叶富显然不想理他的样子,他也总算是明白了。 自己惹了叶富不痛快,人家甚至是连敷衍都不想了。 这么一琢磨开,王致反而心中委屈极了。 同时一室之长,许高卓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听说大搞了几次改革,叶富都支持得很。再加上最近他与葡国顾问交流接触得还不错,竟是学会了三两句葡国语言,经常坐在一块儿,探讨问题。 可他呢?只是想要办这么个药局,还是叶富最先提起的这么个茬儿,却都办不顺畅。 这么一想,他顿时心都凉了。 当着叶富的面,长长地叹了口气,王致心想:我为你着想,为你做事。你居然这幅样子,这个态度?文人嘛,要的就是个面子!你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也同样不兜着你的面子了! “到底是下官唐突了,下官这便告退!”王致颓然道。 他说着,转头就要走。 叶富一抬头,看到他那副模样,眉毛一挑,将人叫住,“慢着!” 王致满以为他回心转意,回过头来,静等着他接下去的话。可叶富这下半句话一说,却险些把王致气得当场昏过去。 “这个月十五,我查了,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纳小星,还望王大人一定要光临啊!我可缺个主婚人呢!您才高八斗,就您一肩挑了吧!” 参将署衙,幕僚室的办公院内。 王致翻箱倒柜收拾东西,所有的东西都被摔得噼啪直响。门外有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下属,都被张泓川赶过来一一哄开,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张泓川才冷了脸。 “王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他问道,语气之中,满是不敢置信。 王致回头,攥着拳头,瞪着眼,对张泓川吼道:“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如此奇耻大辱,我辈读书人焉能忍耐!他不是就想要逼我走吗?好!我走!我这就走!省得两看相厌!” “哎呀,大人!”张泓川急得直跺脚,“你这是要干什么?您是朝廷命官,怎么能说走就走?” “我一个人经历司的经历,就算是辞官,也连个水花都砸不出来,怎么?还要递奏本辞呈不成?”王致冷笑着反讽。 张泓川叹气道:“你这么一走,险山堡的百姓可怎么办呢!” 听张泓川这么一说,王致的手顿时就停住了。 是啊,他若是走了,百姓怎么办呢? 王行是个混闹的,现在看来,叶富脑子里头也不是很清楚。 这会儿他若是走了,那险山的百姓怕是就要吃苦了。 他这个人自命清高,文人气极重,这次是被叶富折辱,才愤而想要挂冠。可想到张泓川说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为着百姓着想,倒还另算。反正是这股子气,终于有暂时卸下去的理由了。 他坐到椅子上,安静下来。 张泓川一见有门儿,连忙对王行说道:“其实,这次的事情,大人应当只不过是考虑得与您不太一致。但出发点,还是一样的。” “这怎么说?”王致心里头混乱得很,随口问了一句。 张泓川在他身边解释道:“这事情还不了然吗?就像大旗商行,是专门给险山赚钱的一样,大人扶持唐伦,扶持票号,还不就是给险山花钱的吗?咱们都不是做生意的料。惠民药局在咱们第一处手上,未必能有在唐伦那个商人那里发展得好。大人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才这样安排的。” “惠民药局本就是造福于民的,可那奸商,借此牟利!”王致挑剔道。 张泓川摇摇头,“不是这样算的!王大人,您看,就算再是造福于民的地方,也总要稍有进账,让收支相平才行吧?更何况,惠民药局的药价,咱们都看过了,与咱们所定的并无什么异处。而且,还有一部分的药材,使用之后可以按照比例核销。这样,无疑是给百姓节省了更大的一笔开销。” 王致听罢想了想,依旧摇头,“可是,到底还是向百姓收了银子!” “那银子,是自愿出的。”张泓川纠正道,“想要享受待遇,就出钱。出的多,享受多。出的少,享受少。这不假!可您仔细计算一下,达官贵人动辄用鹿茸人参,百姓能用得起吗?普通百姓能够用到的药材总共就大概那么几种几类,基本上都囊括在可以核销的范畴之中。反倒是只有稍有资财的人才会选用的价格偏贵,药性却不见得更好的药材,那些药材,则往往并不在核销的范围之中。如此说来,收益的,不到底还是最贫苦的百姓吗?大人此举,从富人手中找机会捞回一部分钱财,而将这些钱用在穷人身上。王大人,就卑职所见,这是件好事情啊!” 王致听了他这话,心里头也泛起嘀咕。 他是没有想到这么细致,却是不知道,叶富居然还有这样的良苦用心。 这么一想,他心里头就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一个武官,诗书礼易未必读过几本,想出来的办法,却值得读书人去琢磨。这叫什么事儿啊? 第140章喝多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为叶富吩咐他的事情作难。 张泓川一看见他的模样,就知道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了。 他凑过来问道:“王大人,您可是在为大人纳小星的事情忧心?” 王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却写着默认二字。 也不怪他不高兴,讨小老婆,还要大办?居然还让他当什么‘证婚人’?这不是明摆着折辱呢吗? 可经由前面的事情想明白,王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推脱这个差事了。 张泓川见状,连忙说道:“这事情还不好说嘛?王大人,您是读书人,知道什么叫孔孟之道。大人呢?那是个武将!世袭武官出身,他根本就没读过什么书,自然也不知道太多的礼仪。要我看,他不过是找个机会,跟大伙儿凑在一块儿喝个酒,热闹热闹罢了,没有什么歹意。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何必一定要惹他不高兴呢?” 王致一听,耳根子就软了。琢磨半晌,最终答应下来。 ~~ 哄好了王致,张泓川松了口气,找了个借口出去,转过院子,在穿廊处,被个熟人叫住了。 “怎么样?”来人正是第二处的督理耿荣祥,见面就直截了当的发问。 张泓川叹口气道:“说服这位大人,真的是不容易!不过,耿大人,还是您说得对,这书生太有意气,到底不是好事情。” “嗯,你知道就好。”耿荣祥笑道,“比起咱们这位王大人,我倒是更喜欢跟许先生打交道。不管平日里怎么发脾气,到底还是跟咱们一条心。不像是王大人,还需要费心思去试探。不过,好在,他是答应了。” 张泓川听到这里,突然问道:“耿大人,是否方便透露一下,若是王大人不答应,会如何啊?” 耿荣祥看了他两眼,笑道:“张大人难道不知道吗?对于这种不稳定的人,若是不听招呼了,那还是趁早从这个位置上拿下去的好。不过,张大人,当真是有些可惜了呢!若是王大人下去,填补上这个位置的人,八成就是你了!” 险山参将署衙。 自与鞑子开战之后,已经是难得的张灯结彩,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院子里,叶富身上披红挂彩,胸前扎着大红花,一手拉着新入门的妾侍,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手下身在险山的大小官员在他身旁挤作一团,各个都说着恭维话。 一向对马晓悦有些意见的许高卓今天难得的没有任何反对的话,他不是王致那样的书呆子,心思活络。他心里清楚得很,叶富既然决定了要将马晓悦纳入房中,他做下属的就阻拦不得。娶个小老婆而已,这样的事情若是他都跟叶富犟个没完,叶富不烦他才奇怪。 因此,一见着叶富,他就连忙贺喜,“大人,自此有佳人在旁,娇施粉黛,今夜里,您可要多喝两杯。” 叶富爽快地跟他碰了一杯,仰头喝尽,翻转杯口朝下,手指头点了点许高卓笑道:“许先生,你这不厚道啊!明知道有佳人等我,你还叫我多喝两杯?我要是喝醉了,那可怎么洞房啊?” 一旁,听了动静的陆鼎见叶富兴致高,连忙接话凑趣,“大人,您可是海量,不多喝两杯,如何尽兴啊?” 一桌子人都跟着闹腾起来,叶富禁不住劝,眼看着又是三两杯下肚,两颊染上一层红晕。 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却唯独一人,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这一人自然不是旁人,就是被叶富拜托主持仪式的王致。 若是叶富娶妻,他做这个证婚人,还会觉得是叶富高看他一眼。可纳个小妾而已,居然让他主持,这不是折辱又是什么? 他虽然来了,该说的也说了,却始终显得闷闷不乐。 张泓川本来也跟着众人祝贺,眼角瞥到王致的表情,连忙找个空档,拉着他到了僻静处。左右看看无人,低声道:“王大人,不是家中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没有啊。”王致莫名其妙。 张泓川疑惑道:“既然如此,那您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有吗?”王致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脸色很难看,不过,强颜欢笑,怎么想,也显然不可能好看得了。 他叹了口气,“许是累了吧?” 细想起来,他跟叶富的矛盾或许不是这一次两次的事情,而是日积月累慢慢形成的,只不过被最近的事情给催得爆发出来了而已。 张泓川见状不禁皱起眉头,“今天是大人大喜的日子,您这样,大人怕是不会高兴的。” 王致看了他一眼,不耐烦地甩手道:“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回去的时候,叶富已经被周边的部下灌得差不多了。手拿着酒杯不住地晃悠,马晓悦扶着叶富的胳膊,弓着身子在身边哄他,“爷,就少喝些吧。” 叶富眉开眼笑,一边点头答应,一边却还是将酒往口中送。 马晓悦没办法,看向马登龙,目光中满是求助的意思。 马登龙只得上前,和马晓悦一左一右,扶着叶富起身。 眼看着叶富被送走,意犹未尽的武官们当即把目光集中在了许高卓身上。轮番敬酒,祝酒词一套一套砸过来,连一向在下属面前极为严肃的许高卓也有些无力推辞。 王致看着这边儿的景象,再看看自己身边,安安静静的,没有半点儿声响。心中又不禁叹了口气,感慨自己在险山军中的人缘俨然已经跌落到了一个不可估量的点上。 内宅,叶富的住处。 虽然马晓悦之前也贴身照顾叶富,但叶富的卧室,却一般是不让人进的。别说马晓悦,伺候他这么久的马登龙都没有机会往里面站一站。 这会儿,马晓悦总算是可以得到登堂入室的机会,一边和马登龙搀着叶富往床边走,一边好奇地四处打量。 马登龙将叶富扶到床边坐下来,看着他靠踏实了,便松了手。 看叶富歪着脑袋昏昏欲睡,便嘱咐马晓悦道:“大人喝得有些多了,你夜里头多照应着些。若是有什么不妥,你就喊我,我今晚就在外头守着。” 马晓悦连忙点头。 第141章捡到宝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马登龙退出屋子,马晓悦拿了条手巾去沾湿了,转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叶富直了身子在床沿上坐着,正挑眉看着她。 “您怎么了?”马晓悦疑惑道,“可是头疼?给您倒杯茶好吗?” 叶富定定的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一言不发。 马晓悦不明所以,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跟马登龙说说,问问怎么办。 却见叶富突然笑了一下,仰头便倒在床上,不过片刻的工夫,已然是起了鼾声。 好不容易服侍叶富脱了衣裳睡下,马晓悦松了口气,出到门口去。 马登龙果然倚门坐着,见她出来,就招呼她过来。 “大人睡了?”马登龙问道。 马晓悦点点头,“是啊,睡了。” 马登龙叹了口气,确认似的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对马晓悦歉意地一笑,“我知道,你多多少少都是为了我才受这个委屈。大人待你不错,但到底是个妾侍,你~~” “哥,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什么?”马晓悦笑道,“若不是真的喜欢他,我何必自荐枕席,又何必答应当他的小妾?就像你说得,他待我不错,这就足够了。至于是正房,还是妾侍,其实我没有什么关系的。” 马登龙揽了揽妹妹的肩膀,到底还是心中觉得对她有所亏欠。 按理说,他马登龙的妹妹,不算是大户人家,可以他现在地位,他妹妹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做个正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就因为是嫁给叶富,从最开始就注定了,就连许高卓都绝不可能答应叶富娶这样出身的女子做正房夫人。 马晓悦对此却看得开。 她是个眼光不错的人,看得出叶富对她的心思,也知道,叶富一定会对她好。她喜欢的人,又喜欢他,已经是很难得了。叶富的条件又显然不错,错过了,或许这辈子都再无机会。她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后悔,只觉得自己已经是足够幸福的了。 如愿纳小星之后,叶富果真是没再找王致的麻烦。 当然,这前提是,王致对于叶富借用唐伦汇通票号的名义向着他手下的幕僚室伸手这件事情,选择了默认的态度。终于拎得清险山军到底是谁来做主,也算是他此次的一大收获。 只不过,任是谁都看得出来,王致的精气神,已经大不如从前了。 ~~ 万历四十七年,盛夏。 即便是在大明最北处的辽东,闷热的暑气,依旧让人实在是透不过气来。 三军在营时尽皆缟素,放眼望去,一片白花花的饰物,看上去,更加让人心里头不舒服。 二堂屋内,王致一脸怒色,“朝廷到底是如何设想的?熊经略在辽东这么些时候,所行的政策,又有哪一样不是对敌最为实用的?以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就革职换下?这算什么事情!” 叶富难得穿着便服,闲在府内,也是一身素服,愈发显得清瘦,闻听这话,便笑道:“岂不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大明官场还有谁真谁假、谁对谁错可言吗?站在势大的一边,自然就可以指鹿为马。要是站在势弱的地方,那就是黑不是黑、白不是白,说多错多,不说更是错。” 王致愤愤道:“辽东局势如此糜烂,能维持已然不易,何谈主动进攻一说?再者说了,若是说熊经略不行,起码也要派一个能派的上用场的知兵之人来啊!袁大来何德何能?可以经略辽东?” “他维持粮饷,做得不是不错嘛?”叶富对袁应泰此人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恶感。 用兵的确非其所长,赶鸭子上架出了错,并不应该全怪他。而就叶富来言,起码在熊廷弼还在任的那会儿,袁应泰协助他督理粮饷,做得还是不错的。给了叶富不少帮助的同时,也让叶富少花很多心思。 王致见叶富这边没得道理好讲,转头跟许高卓去抱怨,“听说这位袁大人新官上任,立即就下令招抚降将。岂不闻,降将可以降一次,就能降第二次?士兵尚可招抚,降将焉能任用啊?” 许高卓听了这话,不禁朝着叶富那边瞥了一眼。 叶富老神在在,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是非。 许高卓这才低声说道:“王大人,慎言呐!降将,也要看是因何而叛,又是因何而返。要是真的能够为我所用,这样的人才,我们求之不得。若是不能为我所用,那当然是要另当别论。这不能以偏概全,一棍子打死吧?” 王致听了他这话,又看了眼叶富,这才想起来,叶富手下,就有那么一个降将。 那个名叫耿仲明的家伙,现在是混得风生水起,颇受叶富的信重。 尤其是在跟鞑子抢人口这件事情上,他办得极为出色。搅和得鞑子几个小部落日夜不得安生,偏还就打一枪就跑,打的时候突如其来,跑的时候更是比兔子还快,让人抓不着头,逮不到尾,生生气个半死,却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每一次捷报传来,叶富都能对着那报上的内容笑半天,直说自己是捡到宝了。 经历了上一次的事情,王致有话不再敢那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了。这会儿听出许高卓话中的意思,也知道叶富会不爱听,便也就住了口。 倒是叶富,见他不说话了,便接茬儿道:“纵观从古到今,凡立国,必先有其思想,而后成其规模,再后丧其雄心,自保守而陷于蒙昧,乃至到亡国之殃。故而,追根溯源,预知一国之命脉走向,必先究其思想。我大明自成祖皇帝之后,不擅动刀兵已经百余年了,早已成了习惯。说什么熊经略不思进取,没有收复失地之想,其实尽是屁话!放在朝堂,又有几个人有心思开疆扩土?还不是保守残缺,想着得过且过?若是如今可以和鞑子谈和,怕是朝廷早就向着鞑子言和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在这儿谈论国家大事呢?” 王致始终拿叶富当个武夫,却是第一次见识到叶富心中的沟壑,不禁就瞠目结舌。 叶富说过一番之后,却就没心情再说其他,半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即便没有萨尔浒惨败,大明依旧不可避免的朝着原本的历史轨迹一路泄下,眼看就要再次丧失重镇了。 一个月前,万历皇帝驾崩,紧随其后的新君泰昌皇帝也未能长命百岁,反而是连自己的新年号都没来得及用上一次,就也中道崩殂了。 即位的新君朱由校,年仅十六岁。 第142章亡国之君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自幼因为父亲不受重视的缘故,生活得也比较悲催。虽然是皇长孙,却没有能够得到万历皇帝的青睐,早年间过得都是没什么关爱的日子。也没受到什么皇子应有的教养,不学无术,整天搞些奇技淫巧。 眼看着,又是个亡国之君! 这位小皇帝登基之后,一度重用东林党人,用朝中的话而言,现如今,那叫做‘众正盈朝’。当然,这个词在叶富眼中,根本就是扯淡! 天启皇帝没能成为亡国之君,短命是很大的因素。无论是趁势而起的东林党也好,抑或是后世毁誉参半时不时还有人帮忙翻案的阉党也罢,都是蛇鼠一窝,不是什么好东西。 熊廷弼在辽东的布置,随着他个人被罢官免职而就此宣告流产。袁应泰一上台,就四处调兵遣将。明显不是个打仗的料,却被朝中风言风语逼得不得不做出跟鞑子决战的态势。 只不过,叶富这边儿距离他布置下的辽沈还是有些距离的,这边儿已知的兵力又少,至于战斗力,袁应泰也不是十分信得过。比起叶富这样的忙着阵前纳妾的黄毛小子,他还是更加信任那些老将。因此,祸水暂时还蔓延不到叶富这边儿。 叶富乐得不去掺和那些破事,忙里偷闲,听王致放放嘴炮,有的时候想起来,也是蛮有意思的。 转眼已是隆冬。 自袁应泰署理辽东经略至今,已经过去了足足三个月了。 天启改元的第一个正月,叶富的险山讲武学堂第二期学兵在学堂学习了整整一年的基础课程,已然安排入卫队旅,开始进行分科之前的挂职见习了。第三期学兵也已经入校,开始学习基础科目。 而已然毕业一年的险山讲武学堂第一期的毕业生在经历了一年的实习之后,如今也早已熟悉所在岗位,对于险山军上下的具体运作也都有所了解。眼看着,便已经到了该将基层权力交托给他们的时候了。 大批量基层军官的补充,再加上一年来归拢过来的百姓数额大涨,让叶富终于是有了扩军的勇气。 ~~ 险山堡,参将署衙。 即便军队已经过了丧期,其他部队都换上了红色的鸳鸯战袄,叶富的部下却依旧是一身素白军衣,明白的知道这是为了在雪地中行军专门设计的军衣,不明白的怕是还以为叶富对大明皇帝有多么忠诚呢! 这一次集会,叶富选在了二堂外的院子里,他独坐在房檐底下摆放的太师椅上,阶下,整整齐齐地站着麾下三个旅的各级武官。 “之前我就跟各位提起过了,我险山堡距离鞑子太近,如此稀少的兵力,连给鞑子塞牙缝儿都不够!之前是没有条件,现如今有了条件,那么,扩编一事,自然是势在必行!” 下面人早数个月之前就听到过叶富要将现在的旅扩编为镇的传言,朝廷设参将守牧一方,自然手下不可能只有这么少的人吗,扩编也是件无可厚非的事情。 只不过,等到这事情到了眼前,大伙儿自然也都是紧张的。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在这次扩编中获利,即便官职不升,也希望可以手下多些兵马。 下面静悄悄无声,叶富扫视一圈,这才说道:“之前,各旅分兵驻守各地。既要维持治安,又要及时预警。着实是为难各位了。不过,那也是因为之前咱们需要的兵员不足,实属无奈之举。这一次既然要扩编,自然是要将这个权责分割开来。我决定,在参将署设立保安总队,总队长由亲卫旅靳统带出任。原亲卫旅就地扩编,更名为保安总队。保安总队下辖三个保安大队,分别负责叆阳、凤凰城、青台峪三路维持地方治安、守备城池以及协助作战的任务。除此之外,总队增设亲卫、机动、工程、宪兵四个独立大队。” 这样的安排让下面人很难理解,说了扩编,可这么一下,不就是把大伙儿手里的权柄给削去了吗?原本守城的兵是下面这些人手下的兵,可这么一来,竟都成了靳一川的兵了。这不是从大伙儿手里头削权吗? 当然,当着叶富的面,下面人即便心里犯嘀咕,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做出头鸟,只得暂时将事情忍下来。 只听叶富说道:“保安队由于职责问题,不配备炮兵、骑兵等,只单设工程营,并配备城防火炮,以适应守城需要。” 说到这里,叶富看向自己的三个旅统带。 “我知道,你们心中在想,我削了你们的权。”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你们也不想想,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削你们的权,不就是看我自己的胳膊嘛?这种蠢事,我自问还做不出来。自即日起,叆阳、凤凰城、青台峪,设为三路防区,唐望、胡海鹰、林耀冲,你们三人分别担任三路翼长,除了统管自己的野战部队之外,还有根据需要,与保安总队协同指挥所辖地保安部队的职权。同时,我要在你们三地建立讲武学堂分校以及各路训导总队,以培训基层军官,轮训中低层军官,这些都要你们亲自去管!事情繁重了,到时候,可不要跟我喊累!” 权力更大了,三人只有高兴的份儿,哪里可能会叫苦喊累?当即就争先恐后的跟叶富表忠心。 过了片刻,叶富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这才继续说道:“该守城的部队,就专心守城,给我绥靖地方,保安总队要把这个职责给我担负起来。至于野战的部队,就专心操练,时刻准备御敌于第一线!此次整编我决定在旅一级以上,设立镇一级。具体的编制安排,由参军长给各位讲解一下。” 叶富是说累了,摆摆手示意许高卓来宣读。 许高卓站出来,环视一周,开口道:“根据大人的意思,新扩编的镇一级,设立镇部,每镇设统制一人,参军长一人,副统制一人。下设参军处、政训处、文书处、军医处、粮饷处、军械处、宪兵处以及镇卫队。其中,政训处由参军室第二处派员组建,粮饷处由粮饷局派员组建,军械处由军械局派员组建,宪兵处由保安总队独立宪兵大队派员组建。” 第143章授予官衔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下面人不禁眉目传音,都在琢磨着,叶富这是又在安插眼线了。孟石手下那些人,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宪兵就更不用说,再卡住了粮饷、军械,下面人更没得玩儿了。 不过,叶富威权日重,再加上他控制险山军下级不是一天两天,基层军官又都是被洗脑过的讲武学堂的毕业生,对他忠诚得很。下面人原本就没办法跟他争什么权,这会儿不过心里头琢磨琢磨,并没有什么太多别的意思。 只听许高卓继续说道:“每镇以下,设两个步兵旅,每个旅以及下属各营的具体配置过会儿会分发下去,各位可以自己去看。每镇辖下设特殊兵种,包括独立炮兵营、独立战车营、独立骑兵侦查营、独立工程兵营、独立辎重兵营各一个。” 听着许高卓这番话,很多人又不禁两眼放光起来,这么一掐算,这手中可以握有的兵力,岂止是上了一个台阶啊? 只不过,这些人尚未明白的是,叶富这般大手笔的扩编,自然是有所企图的。安宁的日子日渐远去,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缓缓拉开了荧幕。 实际上,若是认真算起来,叶富的手笔,远比这些武官所琢磨的那般要大。 一个旅,辖下十个步兵营,原本每一个步兵营的编制人数大概是二百余人。但在改制之后,却愈发的向后世靠拢了。 根据特里尼达的建议,和叶富的多重考量。 改革,从最低一级的队级开始,普通的步兵队,每队设队长一人,副队长一人,领正兵、副兵共十人编成两个战斗小组。队长、副队长分别担任组长,每组组员五人,正兵、副兵合理搭配,以老带新。 因为扩编人数太多,而武器又很是捉襟见肘,因此,这一次,不再将小炮下放到队一级,而是在每队设刀盾手两人、弩手四人、铳兵八人,用冷兵器暂时填补军械的不足。同时,也更加适应实际的作战需要。进可攻、退可守。 原本,队长应该由小旗官担任,但由于如果这样不充的话,基层军官依旧可能会不太充足,因此,队长、副队长都改由老资历的正兵担任。只不过,队长必须有担任过副队长最少半年的资历,副队长必须有训导队基础班培训的经历。 以往在队以上设哨,但这一次,却额外在队以上设置了排一级。 普通步兵排下设排部、三个步兵队,外加一个炮队。 排部,设排长一人、传令兵一人。 其中,排长由小旗官担任,自讲武学堂正规化之后,叶富已经决定,今后所有的小旗官必须是讲武学堂正则班的毕业生。即便是战中火线提干,也必须在战后及时补上学堂教育。论带兵打仗,睁眼瞎永远都比不上学堂教出来的职业军人。 但由于险山讲武学堂招生量有限,所以才在各路设置分校,以便让符合条件的士兵可以就近入学,就近分配职务,及早适应。 炮队是八个人,携带两门排用小炮,也就是军械厂制造的轻型虎蹲炮。 排以上设哨,每哨包括哨部、三个步兵排,外加一个携带两门轻型佛朗机炮的炮排组成。 其中,哨部包括哨官一人、政训官一人、副哨官一人、督粮官一人,九人卫兵队一个、九人伙头队一个。 这样的一个哨就足有两百人,战斗力相当于从前的一个营。 其中,哨官一般由试百户衔武官担任,副哨官一般由总旗衔武官担任,政训官由参军室第二处直接委派,督粮官由粮饷局直接委派。 哨以上依旧设营,每个营直属营部、三个步兵哨,外加一个携带两门中型佛朗机炮、两门轻型佛朗机炮以及十二门排用小炮的炮哨组成。 其中,营部设管带一员、政训官一员、帮带一员、督粮官一员,卫兵队、伙头队、军医队、营直属骑兵侦察排各一个。 政训官、督粮官照例由上面直属委派,管带一般由百户衔武官担任,帮带一般由试百户衔武官担任。 根据最新的规定,凡是要提拔试百户衔的,必须是险山讲武学堂校尉班的毕业生。 营以上设旅,每旅依旧辖下十个步兵营,一应配制均参照公布的镇编制来完善,同样也增加了很多职能部门。七七八八算下来,一个旅的人数,居然从原本的两千人一夜之间扩大到了整整的四倍之多。 旅统带、副统带、参军长照例均由副千户衔武官担任,往上一级的镇统制、参军长则由正千户衔武官担任。 按照大明的散官制度,凡从五品武官,初授武略将军。而从六品武官,则初授忠显校尉。 武官,是自从六品以上,才开始授予散官职衔。从六品到正六品是某某校尉,从五品往上是某某将军。 因此,叶富的讲武学堂按照这个分为了校尉班和将官班。凡是想获得校尉这个散官的,也就是说,想要晋升从六品试百户衔的,就必须经校尉班学习。凡是想获得将军这个散官的,也就是说,想要晋升从五品副千户衔的,则必须经过将官班学习。 当然,叶富自己是没有资格给任何人晋升品阶的,品阶究竟如何晋升,还是朝廷说了算。 但譬如打仗报功劳,朝中大官们又不知道你一个小卒子在战场上立了什么功劳,杀了多少人,单纯的看战报,来判断到底是谁的功劳大一些。 那么,在战报上多一笔、少一笔,就至关重要了。 明明没有参战,为了给你升官,可以说你参战了。明明没有斩获,但为了给你升官,可以说你有所斩获。而同理,为了不让你升官,也可以说你没参战、没斩获。 当然,这并非是叶富想要一手遮天,隐瞒谁的战功,夸大谁的战功。 而是,第一,他要利用这个方式,来方便自己对部队的控制。谁升官,谁贬职,他说的算,这才能够保证下面想要升官的人会因此而服从他的指令。第二,则是为了借此来强迫那些抵触正规学堂教育的武官,不得不去学这么一遭。 当然,叶富也不能否认,历史之中,的确有那些凭借着天生的军事天赋,没读过一天书,没上过一天学,没有经过任何的专业教育,就能够指挥若定,百战百胜的将军。 第144章前途无量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但也可以这么说,这些人,虽然没有通过正规军校学到东西,但却无一例外的,从战场上学得了很多的丰富经验和学堂里学不到的东西。他们会发现,会总结,会向身边的人学习。通过一次又一次的战斗,慢慢的将自己的经验积累起来,厚积而薄发。 所以,归根结底,这些人不是没学,而是学的方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可话又说回来,有几个人天生就有那个天赋,就适合当将军呢?绝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不通过正规训练,他们只是一群拿着武器的农民。通过正规训练,则几乎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合格的战士。同理,未经学习,他们的指挥漏洞百出,但经过学习,就会有一批人,成为合格的中低层军官。 针对叶富推行的全军学堂制度,下面很多人都表示了不满,但叶富却利用自己的威权,将所有不满的声音都压制了下来。 甚至于,由于原定的新任第一镇统制闹得太大,叶富将其人以蛊惑军心、不遵军令为由当场革职下狱问罪,补充上的是叶富早在叆阳时的老部下,当年的屯田把总——宋汝良。 此人是个极端油滑的人,论打仗没什么本事,但抱大腿却是一等一的厉害。 自叶富发迹以来,此人曾多次向叶富身边形形色色的人行贿,只为了能够捞取一官半职。这次由他来接任这个统制的职务,实在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的意外之喜。当初小小试百户,现如今也一步一步的升任了正千户。让他大喜过望的同时,更加坚定了要抱着叶富的大腿,才会有好日子过。 不过,此人虽然油滑得很,本事也小,但却有些个好处。 其一就是忠心耿耿,叶富给了他想要的,他得了好处,就对叶富忠心不二。就好比是家养的斗犬,叶富在他不得志的时候拉了他一把,让他得以圆了自己的官迷梦,他就只对叶富一个人摇尾巴。至于旁人,就算是再好的骨头,他也不惦记。 其二,则就是有自知之明。叶富刚刚任命他担任统制,他就巴巴的跑过来向叶富述职,竭力请求,给他补充一个懂打仗的参军长,还需要一个协助他管理队伍的副统制。他深知自己没两把刷子,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生怕耽误了叶富的事情,耽误他在叶富心中的好形象。他不是那块打仗的料,但他会要人啊!行家的话,他也愿意听从。 叶富对此极为满意,当即将唐望手下一个比较有作战经验的副千户补充给他做参军长,顺便还从亲卫旅调了一个训练士兵、管理部队的行家去给他做副手。 眼看着第一镇统制,堂堂正千户,就这么因为一次顶撞,就被下狱问罪。其他两个镇的新任统制也算是知道了叶富对此事的决心,当即不敢再多说什么。甚至于,第三镇的新任统制窦向光为了讨好叶富,起草了一份声情并茂的自荐书,请求补入将官班学习。 叶富自然没那么闲,真的让一镇统制在这个扩军练兵的节骨眼上离开部队,跑去上什么劳什子的学堂。将自荐书原样掷还,紧接着,却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好生奖励了窦向光一番。 ~~ 恰逢早春,叶富这边大肆扩编进行得如火如荼,朝野上下,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个凭空居然多出万余军队的地方。反而,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另一边的噩耗吸引过去了。 参将署衙二堂。 许高卓对着战报摇头叹气,“这沈阳,实在是失得冤枉!” 王致听闻,也不禁皱着眉头愤愤挥拳,“若是熊经略在此,安能有今日之败!” 叶富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究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熊经略在此,自然不会有今日之败。小小鞑子,不过几个人、几匹马?观我大明,自从与鞑子开战以来,所有的损失,基本上都是出于浪战。之前抚顺、铁岭都是因出城迎敌,遭到敌人算计,野战无能,城中又有奸细,因此而失守。居然还不长记性,沈阳失守意料之中,不过是时间问题。” 听了叶富这话,仿佛早就知道沈阳会丢一般。 许高卓只是闻言轻轻点头,思索着事情。 反倒是王致惊道:“大人既然早知道,为何不早说啊?” 叶富对这位心向大明的文官实在是没脾气,这个时代,所谓兵马,大多都是某将的私兵,虽然打着大明的旗号,拿着大明的军饷,服从大明的调度,但实际上,却依旧已经和藩镇无异。走到哪里,最精锐的一部分部队就带去哪里。 只不过,大家的战斗力都太差,又巴望着朝廷贴补军饷、用度,再者说,朝廷还占着大义,一时间未到亡国的境地,因此,说听令也听令,说是大明的将士,也都还是大明的将士。 但私底下,谁心里头没有小九九? 譬如叶富,心里就盘算得比旁人多得多! 身处核心地带,恐怕也就只有王致,还傻乎乎的觉得谁都对大明无比忠诚呢吧? 至于旁人? 许高卓是早就知道叶富心中有反意,却觉得无所谓的。 他这条命都是叶富给的,在他的心中,就是叶富想如何就如何。叶富若是现在就想造反,他也愿意摇旗呐喊,为其谋划。不过,叶富显然不是他的旧主许品功那等人,到底还是有脑子的。这会儿披着明军的旗帜,安定发展比什么都强。出头鸟,必当腹背受敌,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至于除了许高卓之外的其他人,也大多都觉得叶富不过是想要当第二个李成梁。而且,比起四十岁才入仕途的李成梁而言,二十出头已经做到都指挥佥事的叶富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前途无量。 因此,听了王致这么一说,绝大多数人都拿看傻子的眼神打量他。 张泓川是一心想要让王致好一些的,心中却也不禁暗自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任是谁摊上这么个上司,也是足够头疼的了。 不过,就算再怎么样,叶富现在还要用着王致,起码案牍之间,他还是有些用处的。一时间,也找不到太合适的替代人选,牵一发而动全身,能不动到底还是先不要动得好。 第145章局势糜烂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再加上,叶富离造反那一步还远着呢!这会儿总不愿意做得太过露骨。因此,即便王致反应得是真的慢,又总是跟大家配不上格调,叶富也只有暂且先忍了。 本想着,随便找个什么借口,把他的问话给他搪塞过去算了。可叶富折了几句,王致都能不厌其烦地将问题给扯回来,一来二去,叶富是真的很不耐烦了。他斥道:“王大人,你倒是直说罢了,你究竟想要我如何啊?” 王致固执得很,执意问道:“下官只是想明白,大人是否就是想眼睁睁看着沈阳陷落!” “沈阳陷落,对我有什么好处?”叶富怒极反笑,反问道。 王致道:“大人最近加紧扩军,不就是想要成为辽东之中流砥柱吗?如此说来,排除异己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大人难道敢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真是笑话!”叶富一拍桌子,对王致说道,“王大人,我敬你是个读书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总兵官尤世功、总兵官贺世贤,这两位战死沙场的宿将,都是叶某极为敬佩的前辈!若当时叶某也在城中,必然效仿!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王大人,到底是因为什么让你对叶某有如此的误解,居然会认为叶某会为排除异己而对同僚身死坐视不理!” 王致听了这话,也不禁哽住了。 他原本也只不过是话赶话,说了这么一句,心中自然也知道,叶富不是那样的人。 可话都已经出口了,泼出去的水,又注定收不回来。 他心中懊恼,想要解释,却才发觉周边投来的目光都极为不善。 见他不说话了,叶富心中更是不舒服,忍耐了片刻之后,突然起身,转身就朝着后院走去,竟是办不不停,就这么把自己的一众部下扔在了二堂。 许高卓见状,不禁叹气道:“王大人,大人他毕竟是你我的上官,我等为人下属的,说话总归要注意些措辞的。这下好了!沈阳一失,下一个就是辽阳!再往东,咱们险山可就要遭难了!大人此时赌气离开,这一大摊子的事情,要谁来做主啊!” 王致自知理亏,低着头一言不发。 ~~ 后院。 叶富从前面回来,没知会任何人。 马晓悦看见他,很是惊讶了一下,抬眼看去,才发觉他的脸色差得吓人。冷冰冰仿若冰霜的样子,是马晓悦几乎从未见过的。 她越过叶富,向着紧随其后的马登龙对了个眼神。 一瞬间的工夫来不及做什么交流,叶富便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马晓悦见他不快,自然不敢发问,跟着叶富进了屋,见他坐下来,便亲自倒了新沏好的茶端给他,“爷,这是怎么了?谁惹得您发这么大的脾气?” 叶富闷闷不乐,茶也不接,只坐在那儿生闷气。 马晓悦无奈,只得放下茶哄他。 不料叶富居然真的是脾气大得很,任是她怎么柔声细气的哄着都不肯暂息其怒。 马晓悦正兀自无奈,守在屋外的马登龙却奔了进来。 “大人!辽阳急报!” 叶富一听这话,当即抬头。 马登龙连忙将漆封完好的信函奉上。 叶富撕开火漆,从信封里拿出信纸来,只有薄薄的一页纸,稀稀疏疏的写着几行字,却让叶富的脑袋嗡的一声。 历史上,沈阳失守之后,紧接着就是辽阳。 但叶富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得如此之快。 算上送信的时间,恐怕叶富就是现在点起兵马前去营救,都怕是来不及了! 当然,来得及、来不及这个要另算。 总之,就算是来不及,这次救援他也是非去不可的! 他当即起身,背着手在屋中踱了几圈步子,对马登龙命令道:“你马上派人,去给我传令!” “是。”马登龙躬身听令,心中默默记着叶富的吩咐。 “其一,命令青台峪所驻第三镇自接到命令时,马上开拔,驰援辽阳!不得有误!给我转告窦向光,平日里大事小情我都可以随着他们闹,唯独与鞑子作战的事情上,谁要是敢给我含糊,我决不轻饶!” “其二,命令耿仲明所部火速探明辽阳前线情况,及时反馈,我这里、第三镇那里,都要有一份。叫他随时准备配合作战。另外,一旦有好机会,也可以便宜行事!” “其三~~” 叶富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踱着步子,似是在思考。 马登龙低声吩咐手下亲兵马上去传令,站在原地等着叶富的处断。 等了好半天,才听叶富说道:“我下面说的这件事情,由你亲自去办,切记!务必要严格保密!若是出了什么差错,登龙啊,你可是我大舅哥,若是我倒霉了,你也不会好过吧?” 马登龙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要干的事情肯定是极为犯忌讳的。 但他也没办法,自己的妹子嫁给人家,还是做小妾的。他既是当哥哥的,又是叶富的部下,想不答应都不行。 他只得认命,对叶富说道:“是,卑职必当守口如瓶,大人请吩咐就是。” 叶富点头道:“你亲自去选人,替我去一趟朝鲜。” “朝鲜?”马登龙愣了。 险山所辖的地区,距离朝鲜很近。向东不需要多远,就已经是朝鲜的境内了。 从一惯的态势来讲,朝鲜还是比较亲近大明的。还曾经多次派出官兵,协助大明对鞑子作战。只不过,战斗力很弱就是了。 但随着鞑子进攻越来越迅猛,夺取的地方越来越多。朝鲜即便想要帮忙,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无奈之下,只得在大明和鞑子之间徘徊,既不背弃大明,但也不激怒后金。这样的摇摆不定,绝不是叶富希望的结果。 对于他而言,朝鲜相对于他来说是一条留着有用的后路,也是将来发展的最大依仗。这个地方先前因为辽东局势没有烂到一定的境地,所以他并没有下手。 但现在不同了,辽东局势糜烂,整个辽河以东地区,马上就只剩下他的险山孤悬在外,这样的不利境地之下,他必须对自己和自己的险山军有所铺设。 第146章不可贪功冒进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因此,他吩咐道:“你替我去朝鲜,找一个名叫李倧的王室子弟,我写一封信,你帮我交给他。如果他对我信里头的内容有意思,我自然会找机会见他一面,仔细详谈。如果要是他没有意思~~登龙,你也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怎么办?” 青台峪。 以西路翼长林耀冲为首,包括第三镇统制官窦向光、参军长温文山、副统制莫河,以及西路保安大队大队长祝国安在内的险山军驻青台峪军政要员齐聚在守备府内,一时间武将云集。 坐在首位的林耀冲面容冷峻,左右扫视了两圈,看该到会的人都按时来齐了,才站起身来。一开口,语气中都仿若是带着冰碴儿,“诸位,今日这么着急的召集各位,是因为刚刚接到自险山堡传来的大人的军令,大人命令!” 随着他一声令下,原本坐着的两排人都整齐的站起身来,和他们身后本就站立的武官们一样,昂首挺立,目不斜视。 林耀冲扫视一圈,满意地说道:“辽东糜烂,我大明自与鞑子开战以来,一失抚顺,二失清河,三失开原,四失铁岭,五失沈阳。就在不久前,险山方面刚刚接到辽阳示警,鞑子大军已经急袭而来,辽阳眼看危在旦夕!辽阳者,副镇驻扎之所,是我辽东重镇。辽阳一失,则辽东优势尽丧,险山危矣!因此,大人命令,我第三镇即日开拔,星夜驰援辽阳!” 林耀冲话音刚落,想要跳出来表忠心的窦向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句极不和谐的话传进了耳朵,“可我第三镇尚未成军啊!” 一片大好气氛,就被这突如其来一句话给搅和了。 林耀冲怒目看过去,却见此人站在椅子前面,整个人胖墩墩的,长得活像一只打足了气的球。若不是他身后有座位,显然官位不低,不然的话,怕是林耀冲都要以为,这身材极不和谐的家伙是哪个伙头队的队长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林耀冲眯起眼睛,目露凶光。 他也是叶富一手提拔起来,从一个小小的千总,爬到如今手下统管不止万余人的一路翼长,堂堂的几堡守备。对叶富,他是相当服气的。平日里,最听不惯的就是有人说叶富不好。 这长得像个球儿的家伙,竟然敢质疑叶富的命令?这在险山军中,几乎是不敢想象的事情!林耀冲不满之下,恨不得当场就一刀劈了他。 “我~~”那军官被林耀冲吓得一怔,半晌没说出话来。 林耀冲只瞪着他不说话,倒是旁边,还有比林耀冲更冲动的家伙。 “你小子吃拧了!”窦向光瞪着一双眼睛,怒骂道,“第三镇是否成军,大人难道不知道吗?要你个小小炮兵营管带多嘴多舌!大人是没配足你的炮,还是没给足你的人!我看你不是担心我第三镇,而是大战在即,自己贪生怕死!” “没错!”站在斜对面的一位挺拔军官开口道,他面容清秀,眼神却极为阴鸷。林耀冲一眼就认出他,正是参军室第二处派驻第三镇政训处的政训官,名叫佟顺。只听他说道,“大人军令已下,对于细枝末节,不是不能有所异议,大人也曾多次讲过,理不辨不明的道理。但方向上,决不能分毫动摇!质疑方向,便是违抗军令!庞大人,按律该当如何啊?” 被突然提及的‘庞大人’正是保安总队独立宪兵大队派驻第三镇的宪兵处的督理。叶富的亲兵出身,对叶富的权威也同样是极为拥护。 他一早就想出头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没能插上话。这会儿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也不管这是不是在军事会议上,当即行使他宪兵的职权。 “临阵畏死,蛊惑军心,质疑军令!按律,条条当斩!”庞大人斩钉截铁的说道,随后,便是一摆手,“来人!拿下!” 从门外跑进来几个着黑色军衣带红袖箍的宪兵,将还没有回过味道来的独立炮兵营管带当场拿下,拽着两只胳膊,倒拖了出去,眼看,就是活不成了。 屋内一片寂静,有小心思的人都纷纷心里头一哆嗦,默默地将自己的小心思收起,给倒霉的炮营管带点了根蜡。 眼看着炮营管带被拖下去,林耀冲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窦向光扫了眼身旁身后的部下,开口道:“大战在即,一切以执行大人的军令为先!第三镇独立炮兵营管带,暂时由帮带孔有德署理。此命令即刻向险山报备,请大人尽快为炮营选定新任管带。另外,以甜水堡所驻第三营所部为先锋部队,第三镇即可点检开拔!” “是!” 下面人当即齐声应和,眼看着原任炮营管带就这么凉了,竟是没有一个人还敢吐露出哪怕是半句不符合气氛的话来。 ~~ 星夜,齐装满员的险山军第三镇镇第三营迎着暖意洋洋的夜风,急行军,行进在辽东初春的山埂上。 管带官郑双喜、政训官伍不为两人胯下骑着战马,在队伍中间部位,营部走在一块儿。 趁着正在赶路,伍不为对郑双喜说道:“管带,这次,可是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啊!如今险山军正值用人之际,若是管带能够好好表现,晋升还不是时间问题?” 郑双喜看上去比伍不为还要兴奋,他扬着头,得意洋洋地说道:“那当然!窦向光什么人啊?小人!只知道抱大腿。当然,我不是说抱大腿不对。能抱到大人的腿,也算是他小子本事!不过,你要知道,当年我们两个拜把子的时候,他认我做兄长,在战场上,那都是我护着他!带着他!他才有今天这样的好机会!论打仗,我郑双喜不是任人不服,但偏就不能服他!这一次你看好!让我做全军先锋,我非得打一个最响亮的头炮不可!” 伍不为原本是琢磨着,大战在即,要给自己的搭档打打气。 可谁知道?他这搭档,怕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一些吧? 他犹豫道:“管带,您指挥作战自然是厉害的,这个伍某早就有所耳闻。只不过,也切不可贪功冒进才好!” “咳,这我知道!”郑双喜摆摆手,心里头却俨然没有将这句话放到心里头去。 辽阳局势确实不妙。 有熊廷弼的前车之鉴在,袁应泰就算是想要退避,都不敢真的那么做。 就算是硬着头皮,这一仗,也非得打得轰轰烈烈的不可! 第147章我去救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城内,已经被努尔哈赤的强兵激得信心全无的袁应泰强忍住满心的惊惧,环视麾下的将领们,过了半天,才询问道:“鞑子大军在前,还有哪位将军敢出城一战?” 辽阳城是辽阳副总兵驻扎之地,原本就是有很多的高级将领,也驻扎着不少的士兵。 可随着沈阳一败,人心思乱。士兵和低级军官偷偷弃城逃走,已经是无法管束的事实。能够用于守城的兵力大为不足。 眼看着袁应泰又要效法之前在沈阳的冒险战术,出城主动迎敌,大伙儿心里头都不禁打怵,一个个站在那儿如同霜打的茄子,没一个人敢于主动出头。 袁应泰心中烦闷。 熊廷弼是为什么才被朝廷换下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正因为熊廷弼的策略是稳扎稳打,所以,即便袁应泰再不情愿,也必须主动出击。熊廷弼甄别降将,袁应泰就必须收容他们,以达到扩充实力,拉长战线的目的。 可现如今看来,怎么做,仿佛都是错的! 沈阳已经失守,若是再丢了辽阳,他可如何再跟朝廷交代?那恐怕真的是非死不可了!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寄希望于传讯而去的险山方面。听说那个参将是个能打仗的,之前以为他毛头小子没什么本事,也就没太搭理他。但到现如今,矮子里面抽将军的时候了,不管他是骡子是马,都得往上牵啊! 就算叶富什么都不是,可拉出来,也是些兵马,能抵挡一阵子,打上几仗也好。而且,他心中还抱有侥幸心理,叶富一向少遇败仗,这一次,或许也可以力挽狂澜也说不准。 他这边儿都想起了援军的事情,那边儿,将领之中,终于有人说话了。 “大人,要不然,还是我亲自带人去吧!出城迎敌这种事情,若是一次挫败,怕是就会让弟兄们失了心气。我亲自出去打这个头阵,多少能够鼓舞士气!” 此时此刻还敢于站出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萨尔浒侥幸逃生的辽阳副总兵江万化。 江万化心里头清楚得很,这会儿,大伙儿都不想去当这个出头鸟,他江万化若是不主动站出来,就没人站出来了。 听了他的请愿之言,袁应泰当即连着叫了三声好,他说道:“那好!江副总兵!就由你亲自带人!出城五里迎敌!务必要击溃敌军,以壮我大明声势!给后学末进树立一个好榜样!” 江万化心中叫苦,感慨袁应泰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 城外,江万化带着城中勉强凑起来可以称作是‘精锐’的两百个骑兵,回头看了眼城上正冲他们挥手的袁应泰,转回头,轻轻叹了口气,指挥骑兵前行。 走出去大概一里地的样子,身后,突然有人惊道:“大人!城门关了!” 江万化一回头,果然,远处的城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关起来了。显然,他们这二百人如今已经是有进无退。如果不想死在城下,奋勇杀敌就或许是唯一的出路了。 他咬牙道:“城中士兵逃窜太多,开着城门哪里行?更何况,我们此行不过是袭扰敌军,一旦得手,马上返回。到时候,城上自然会有接应,你们慌的什么?” 骑兵们跟随他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他还是比较信服的。听他这么一说,便都纷纷放下心来。 出城四里,突然听到一声箭支破空的鸣响。 江万化还不待反应过来,身后,一骑骑兵就已经被射落马下。 而这一箭,似乎是约定好的信号一般。 原本了无人迹的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鞑子兵。他们策马而来,手持着弓箭,以双腿控马,手上拉弓搭箭,朝着江万化这边激射过来。 只打了一个照面,江万化手下已经损失了整整二十余骑。 他怒恼的抽刀,对着手下喝道:“弟兄们!鞑子就在前面!杀光鞑子!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杀啊!” 他一边喊着,一边纵马疾驰向前。 原本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的部下们见状,也骤然勇敢起来,紧随其后,呼啸着纵马向前。 可论骑兵对战,他们哪里是骑惯了马的鞑子兵的对手? 更何况,面前的鞑子不是跟他们一比一,而是比他们足足多了至少两倍有余! 如此之大的差距之下,他们如何求胜? 或许真的是幸运,江万化冲到敌人骑兵队伍里头的时候,身旁居然还有一百多个同伴。马刀对砍,他也是久战沙场的宿将,到底还是有两把刷子在的。 但饶是如此,却也还是觉得力不从心。 一刀劈砍下去,却是从旁边溅过来一汪血,喷溅在江万化的侧脸上。他抬刀格挡住面前的进攻,转头瞥了一眼,心中不禁大痛。那是从最初就跟着他的一个老部下,人头被砍下半边,摔落在地上,身体还没有死透,剧烈的抽搐着。 “啊——”江万化仰天长啸,猛地一刀劈出去,“老子跟你们拼啦!” 看到他如此骁勇,却没能再激起身旁部下的勇气。趁着双方短暂分开的空档,一个部下冲江万化喊道:“大人!撑不住了!撑不住了!我们撤吧!” 江万化又何尝不想活命呢? 可眼下,又哪里还退的回去? 他虎目含泪,对着自己的部下吼道:“撤不下去了!弟兄们!从打出城的那一刻,咱们就没有回头路了!今生今世,是我江万化对不起你们!来生来世,当牛做马必有报偿!弟兄们!辽阳就在身后,退后半步,我们都是千古罪人!弟兄们!拼啦!” 眼看着江万化纵马冲进敌人堆里,跟了他多年的老部下们仅存的一批人也没法抱怨什么。心想着当兵当兵,早该想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心一横,跟随着江万化,向着如潮水般袭来的鞑子骑兵扑了上去。 “排长!前面打得好厉害!” 最先赶到辽阳城外的,正是第三镇先头部队第三营的骑兵侦察排。 排长顾平洲用配发的望远镜朝着远处望了一眼,不禁大惊失色,“不是说攻城还没开始吗?怎么这么多鞑子兵?” “排长,咱们怎么办啊?”下属的一个队长问道。 顾平洲想了片刻,对那队长道:“来之前,管带交代过大人的命令!驰援辽阳,不得有误。现在明显是辽阳的弟兄们和鞑子打起来了,咱们若是不及时去救援,怕是他们待会儿就要死光了。这样,你马上原路返回,告知管带这边儿的情况!我带人去救人。” 第148章刻骨铭心的教训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救人?”队长不禁担忧,“鞑子那么多人,怎么救啊?” 顾平洲道:“从后面袭击,偷偷给他一下,打他个措手不及。只要管带能快点儿带人赶到,这些鞑子兵还是可以打得过的!没问题!再说了,咱是讲武学堂毕业的,是大人的学生!大人栽培咱是为了啥?好饭好菜吃着,足额的军饷拿着,老婆孩子、老爹老娘大人替咱照应着。现如今,就是到了给大人效死的时候了!莫要多嘴!执行命令!” 听了顾平洲这话,队长也不再啰嗦,转身纵马而去。 “下马!”随着顾平洲的一声命令,所有人当即下马,将马匹藏匿在近处。而后,随着一个个早已烂熟于心的手势,麾下四个骑兵队分别向着东西悄悄两侧包抄过去。 正拼命屠杀,已然是杀红了眼睛的鞑子兵丝毫不知,自己已经陷入了敌军的包围圈。 虽然包围他们的骑兵侦察排总共也只有四个骑兵队,不到半百的人数,但手中军械厂新制的燧发枪却也不是闹着玩儿的。 随着一声枪响,紧接着,噼里啪啦的枪声响成一片。 数个鞑子骑兵顿时被击落马下,四顾之下,却一时间无法判断,敌人到底藏在哪里。 江万化手下如今只剩下十几个骑兵了,他自己浑身染血,受了几处伤,或轻或重,只兀自强撑着不肯倒下。现如今看到周围突然来了援军,虽然还猜不到援军的具体方位,但顿时也是心气儿大振! 趁着鞑子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他连忙反击,追着砍倒了两个鞑子骑兵。 而在这个时候,顾平洲手下的侦察排已经是又放了一轮枪。 鞑子骑兵的指挥官气得哇哇直叫。 倒也不怪他看不出来。 这个时代的大明军队,到底还是比鞑子要弱上很多的。为了能够最大限度地保证有生力量,叶富对于手下的隐蔽性训练是抓得极严的!不仅装备上偷用了后世类似于‘迷彩服’的原理,从硬件上进行隐蔽。而且,类似顾平洲这样的讲武堂出身的基层军官在学堂的时候,就是被军棍生生打着学会隐蔽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每天都要拉出去练。每天都是不同的地点,不同的环境,也不讲什么技法,只靠着个人自己去摸索。每次只给很短的时间进行躲藏,然后教官就到处抓人。 凡是不小心被抓到的,每人五军棍,当场按倒就打。 顾平洲甚至有一次遇到一个和他藏得很近的学兵被教官找到,按下挨军棍。 顾平洲埋伏的地方,连那学兵脸上痛苦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喘气都不敢喘一口,死死趴在地上装草,生怕也被揪出来。那股子提心吊胆的感觉,真的是恨不得自己会上天遁地。 就这么训练出来,各个都是藏猫猫的高手。如是,再把本事如数交给下面的士兵,藏匿技术之好,那是鞑子们无论如何根本没见过的。 眼看着差点儿以身殉国的江万化部又活过来,而己方的攻势却迟迟不能奏效。鞑子骑兵头目急了,哇啦哇啦大叫着指挥部下散开,一部分继续对江万化等人进行攻击,另一部分分散寻找袭击者。 顾平洲知道,按照他们这么找下去,不用多久,他就要暴露了。 他连忙打手势,侦察排四个骑兵队悄无声息的更换隐蔽地点。 ~~ “管带,就是前面!” 接到报告的郑双喜火急火燎的顺着自己部下侦察排回来报信的队长的指引,带着全营火速前进。连带着营部带着的炮,他都命人连拖带拽,总算是赶上了集体的进度。 一见鞑子骑兵被自己部下不过一个排打得没头苍蝇似的,如此狼狈,他心中顿时大喜,指挥所属三个步兵哨,准备分批次进攻。 随着炮哨的火炮一响,练惯了步炮协同的步兵顶着己方火炮爆炸的硝烟呼啸而出。按照各自的哨音指挥,向着鞑子兵扑了过去。 如今险山营制,一个营大概有将近八百人,以步对骑,占有数量上绝对的优势。 鞑子骑兵果然慌了,调转头,试图突围。 江万化自然不肯让他们跑了,郑双喜急于立功,更是不可能不抓住机会。见状,自己手里连预备队都懒得留了。一声令下,所有兵力尽数用上。 伍不为在他身边跟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管带!敌情不明,不能如此冒进啊!” 他想到的是,在沈阳的时候,贺世贤之死,就是因为努尔哈赤善于使用诱敌深入的伎俩。 先用小股部队吸引明军进攻,尝到甜头的明军自然奋力向前,紧接着,就会落入敌人的全套。 可这会儿,郑双喜哪里能够听得进去? 他可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立上一大功的! 听伍不为说话丧气,他作为军事主官,自然不服气。虽然伍不为是政训官,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叶富的意思,但现在,他顾及不得了! “伍大人,你是个文人,就别往前冲了。就和炮队在一起,等着待会儿打扫战场的时候再上吧。” 说着,郑双喜带着营部的卫队加入了冲锋的队伍。 伍不为气得顿脚,却对此没有半点儿的能力制止。他只能默默祈祷,最坏的结果不要发生,否则,他和郑双喜即便活着走下战场,坏了叶富的大事,也绝逃不过一死了。 辽阳,城墙之上。 眼看着彼方激烈战事的袁应泰,不禁觉得热血沸腾。 自从他接任辽东经略至今,还从未有任何一次机会,将仗打得这么舒坦过呢! 眼看着援军已至,不用说,必定是险山军叶富的部下,他顿时就来了精气神儿,连忙吩咐守城的将军出城协助迎敌。 袁应泰看到情形利于明军,下面打惯了仗的将领们,自然也是极为清楚的。他们贪生又怕死,但却也都想着立功之后,可以封妻荫子。 因此,看到战局有顺风的趋势,他们哪里还有退避的意思?一个个的拼命争抢,只为了一个出战的机会。 袁应泰并不懂兵事,只是觉得军心可用。 如此之下,看大伙儿终于都有了请战的热情,他自然不想打消任何一个人的热情。当即就下令,精锐尽出,势必要好好的给眼前的鞑子们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第149章岂有此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同时,鞑子大营。 一直都在密切关注战局变化的努尔哈赤此时心情极为复杂。 他原本就是想要利用明军的沈阳之败,来达到自己迅速夺取辽阳的机会。可现如今看来,却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他眼看着自己派出的精锐骑兵,在敌人的攻势之下,竟然就这么腹背受敌,俨然一副要被灭掉的样子。他心中一面感慨着敌人还是有些实力的,一面却也在盘算着自己的胜算到底能有多少。 “父汗,这必定是险山军搞的鬼!”皇太极对‘险山’二字,或者说,是对‘叶富’的部下,可以说是恨之入骨的。几次,都是因为叶富的搅局,才让他们明明可以轻松取胜的战斗,都变得灰头土脸。 他精细的研究过险山军,因此,便也就知道,这支极为善于伪装,而同时又拥有着精良武器的队伍,必定是险山军下属的队伍无疑了! 努尔哈赤沉吟片刻,摇头道:“就算他们是险山军下属的部队,也不足为奇。险山距离此地较近,要他们来驰援,本就是我们的预料之内,没有什么好意外的。而且,你也不必太把那个小小参将放在眼中!他是个武官,按照明朝天子的看法,他是不属于被重视的行列之中的。若是想要除掉他,只需要稍稍使用离间计,就足以达到目的。汉人有一个词,叫做‘自毁长城’,说得就是明朝的天子。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这人打仗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若是能够说动他,为我们所用,必然又是一大臂助啊!” 当前的局势,并不能够容忍努尔哈赤感慨太久。 在对对手进行了一番简短的评价之后,努尔哈赤又恢复了他作为一名统帅所应该有的样子。 他吩咐道:“如今,汉军精锐尽出!野战,向来都是我后金的利器,不怕他们强,我们势必会比他们更强。此番能够诱敌深入,先锋部队已经是大功一件。接下来,就是该我们齐心协力,攻克坚城的时候了!诸位,只要攻下辽阳城,本汗绝不亏待各位!” 努尔哈赤御下一向有方,不仅是本族的勇士很信服他,就算是投降而来的汉军,多半也都是很遵从他的命令的。此番听他指令,当即各个请战。 努尔哈赤很快便布置好了进攻的次序,一声令下,八旗精锐便以摧枯拉朽之势,对着战场上出现的明军进行了包围。 论人数,鞑子兵向来都不会占优势的,但论战斗力,一个明兵,未必打得过半个鞑子兵。 所以,虽然鞑子人数不足,但以骑兵马上的优势,对敌人形成一个包围之势,还是轻而易举的。 郑双喜杀人正是杀在兴头上,可突然间,就好似炸雷一般,无数的铁蹄踏破大地的声音传入耳朵。 他举目看去,不禁睁大了眼睛。 敌人,是真的蜂拥而来了! 从三面席卷而来的骑兵,挥舞着手中的弓箭或是马刀,每一箭射出,都是一条性命随之陨落。每一刀砍下去,也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亡。 鞑子,是真的上来了! 此时此刻,就算是郑双喜后悔,没有听伍不为的话。 可也已经是远远来不及了。 他和他手下的部下,被鞑子的骑兵重重围住。 同时被围困的,还有城中领军而出的将军和辽阳最后的精锐。 郑双喜双目血红,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面前败局已定。 他挥舞着军刀,指挥部下奋勇向前,自己也顺着士兵进攻的路径和自己的士兵一块儿扑了上去。 “杀!杀!” 城门已闭,眼看着没有半点退路的士兵们别无他法。 除了击退来犯之敌之外,再也没有一丁点儿其他的办法可想。 火炮的声音震响了整个战场,郑双喜跌坐在地上,咳出满嘴的血沫子。 他不甘心,当然不甘心! 若是他能够按照伍不为所说的话,稍微对战局慎重一些,今日都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的士兵,人人都是训练有素,拥有着超出其他人很多的训练水平。再加上,他们都有足够的战胜的信念。如果不是鞑子人数太多,让他们陷入重围的话,或许,他们还会有一搏之力。 然而,现在再说起这些,都嫌太晚了。 是他连累了这些部下,也是他,让这原本对险山极为有利的战局,变成如今这副样子。 他捂着胸口处不断溢出鲜血的伤口,疲惫地将身子靠在一旁,稍稍借上一些力。紧紧攥着手中的指挥刀,看着不远处显然已经不再是属于险山的战场。 “冲!冲啊!” 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不禁回过头,看过去。 一直以来,都被他以文人相待,处处找茬的那位空降的‘政训官’,此时正接手指挥权,履行着他营管带的职责。 “管带!管带!你怎么样?”伍不为半蹲在郑双喜身边,目光极为关切的问他道。 郑双喜疲惫地摇头,“不成了,伙计,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不成了。你带着弟兄们,撤吧!赶快撤!” 辽阳城外,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令人闻之范呕。 伍不为血红着眼睛,见己方败局已定,若是在此杀身成仁,怕是也没有太好的意义。因此,他琢磨片刻,还是决定听郑双喜临死前的话,带着为数极少还存活着的部下撤退。 不仅可以给第三营留下几个种子,而且,还能警示后来者,让他们不至于再次陷入鞑子的圈套之中。 至于他自己? 伍不为苦笑一声,他哪里还顾忌得到自己? 是生是死,都看日后宪兵的审判了。反正他是觉得,仗打成这样,他已经很对不起叶富的信任,同时,也并不想抛弃自己的战友独自苟活。 ~~ “他吗的郑双喜!耽误老子的大事了!” 第三镇临时搭起的指挥部里,窦向光背着手绕圈子,口中不住的大骂。 “当初那一个营才几个兵力啊?论起人数,不过是二百余人!现如今呢?七百人不止!当初作战,尚且能见敌克敌。可现如今呢?竟然就给老子搞了这么一个全军覆没!简直是岂有此理!” 第150章不可掉以轻心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听窦向光骂了一会儿,火气渐渐地平静下去,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开口说话的参军长温文山才插口道:“请大人暂息雷霆之怒!依卑职所见,郑双喜自然是贪功冒进,致使我军遭遇从未有过之大败。但也可以称作是因祸得福!” 温文山是叶富亲自调给窦向光的参军长,专门协助他指挥作战。窦向光看在叶富的面子上,对他极好。即便是这会儿,火气都堵到了嗓子眼儿,他却依旧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稍稍压下去一些,对温文山说道:“哦?因祸得福?此言何解?还望温大人教我!” 温文山见状,连忙说道:“卑职刚刚听闻伍政训官所说,这才粗略的有了一些判断。既然我第三营整个被围困,那就意味着,鞑子动用的兵力必然不少。鞑子本身就人力不足,能够动用的精锐少之又少。因此,卑职分析,或许这可以说明,鞑子已经是将自己的大半优势力量用上,这才对辽阳军和我们险山军的第三营同时形成了合围之势。这么说起来,若是此时我们发动进攻,那怕就不会再是鞑子围困我们,而是我们围困鞑子了!” “哦?你的意思是~~”窦向光也不是笨人,能够坐在这个位子上,必然心中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略一琢磨,便已经分清了其中的利弊,当即说道:“你的意思大概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到底谁是那只黄雀,到现在为止,还真不好说。若是我们利用好了这次机会的话,那我们,势必就是黄雀了!” 窦向光说到这里,自己的眼睛先是一亮。 随后,拍拍温文山的肩膀道:“温兄啊!温兄!你果然是我的智多星!我啊,有门儿了!你且放心,这次若是能够大败鞑子,我必向大人给你请功!” 温文山连忙道:“那便多谢大人了!” ~~ 险山军第三镇在窦向光的指挥之下,急速行军,拼命赶进。 而与此同时,辽阳城下,随着险山第三镇第三营的战斗力渐渐被蚕食掉,当面之敌对于鞑子而言已经是再无威胁。 就如同历次一般,每一次打到这种时候,该逃跑的也都想着怎么逃生了,该投降的也都该想着举旗投降了。 随着江万化战死城外,整个辽阳战场内外,人心惶惶。 袁应泰始终在城楼上关注着战局,看到战局如此颓势,心中便像是压了一座山似的,极为压抑之下,向左右看去。 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绝望。 袁应泰叹了口气,向着左右问道:“还有谁?敢替朝廷出城迎敌?此番若能击退鞑子,本官必然在圣上面前替他保举一个大好的前程。” 身侧,所有人都深低着头,没有一个人肯在这个时候做这个出头鸟。 “怎么?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去?”袁应泰四下扫视,不禁冷哼了一声,“辽阳一失,你我都是千古罪人!袁某自然该死,可你们,难道就能逃得过法网恢恢了吗?战死沙场,朝廷会给予你们该有的身后哀荣。可若是在这会儿做了降将、逃兵,那可绝不仅仅是自身受辱,而是要贻害子孙的!” 他这么一说,周边的人也未必没有任何的动容。 但在生死面前,大伙儿哪里还能把事情管得这么宽呢?他们心中只想着,还是不如赖活着,若是能够找到机会逃跑,一定不会困守孤城。若是能够投降,看鞑子那股子勇猛的态势,还有对待降将一向的态度,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觉得,那或许并不失为一个上上之策! 袁应泰看着手下人的脸色,顿时就明白了他们心中的想法,不禁苦笑了几声。 想他袁应泰自万里二十三年中了进士,到迄今为止,已经做官整整二十余年了。这二十多年,恰恰是看到了辽东一步步糜烂至今。 想当年,修河治水的时候,他也曾经被朝廷称为是能吏!为熊廷弼押送军粮、点检物资,都做得很是不错。 他天生不是个带兵打仗的料,如今却不得不被赶鸭子上架。 站在这个位置上,看着周边与自己离心离德的将军们,他心中无比的颓败。 这种时候,他甚至是想到了,如果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他袁应泰,而是从前的熊廷弼,这一仗,是否能够打得稍微好一些?最起码的,不至于敌军都已经如此的兵临城下,他却连一个可战之将都再也派不出来吧? 他越想心中越是难过,过了好半天,他颓然的对着身后的将军们摆了摆手道:“趁着辽阳尚未被攻破,你们若是想要逃命的,就赶快去吧!但是有一条,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逃跑可以,但谁若是敢向着鞑子那边儿摇尾乞怜,背弃大明,背弃祖宗,那我袁应泰日后就是死了,化成厉鬼,也绝饶不了他!” 天启元年三月,公元一六二一年。 叶富所经历的事情与历史之中所记载的并无半点儿差别,努尔哈赤趁着大胜之威,借水陆齐头并进,以极短的速度攻下辽阳。 当日,出城迎敌的辽阳副总兵江万化战死沙场,险山前来应援的第三营管带郑双喜之下全营几乎全军覆没。 眼看城破,袁应泰在辽阳城东北的镇远楼上举火迸射而死。 第三镇在路上遇到从辽阳跑回的溃兵时,就只听到了这么一个令人惊讶的消息。 ~~ “城破了?袁应泰死了?” 消息传回险山,连叶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是命令星夜驰援吗?怎么会这样?”叶富看着回来禀报的窦向光,目光中满满都是困惑,“我料定鞑子没有那么快会进攻城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大举入寇,竟然连自己原本的布置都不顾了?” 窦向光将当时的情况叶述了一遍,叶富听罢之后,久久不语。 谁说改变历史很容易? 谁说什么蝴蝶扇扇翅膀,就能引起一场海啸? 他这么努力的想要改变历史进程,可历史除了细节有所变化之外,具体的走向竟然还固执地一成不变,让人觉得无力极了。 “大人,依学生之见,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啊!”许高卓一直从旁听着,此时见叶富陷入思索之中,连忙就向他进言道,“鞑子势大,我军势小。第三营的覆灭,就是一个例子!此时辽阳已下,若鞑子趁势出击,进攻我险山范围,则险山危矣!还望大人早做准备,切莫大意!” 叶富点点头道:“好!许先生所言极是!若是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儿忘了这一茬儿了。” 虽然现如今历史走向和原本几乎没有什么差别,但实际上,有叶富的参与,他在大明又是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都影响不到呢? 第151章进入战备状态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原本的历史上,到如今为止,辽东已经尽皆沦陷。叶富所在的险山早在辽沈失陷之前,就已经被鞑子掠夺而去了!但现在,却依旧在叶富的手中。 叶富攥了攥手指,眯了眯眼睛,问窦向光道:“你第三镇对于青台峪一线的防卫,可有什么计划吗?” 窦向光在来之前已经得了参军长温文山的亲传,此时听叶富果然问起,自然心中十分的雀跃。他心中琢磨着,温文山果然不错,连叶富如何想得他都知道。 日后,他肯定要对温文山更加言听计从才是。 心中闪过这些之后,他当即便笑着说道:“大人放心,卑职急着来跟您禀报辽阳前线的情况,青台峪那边,温参军长已经带人早做布置了。卑职等设想,鞑子人数本就不如我军,其擅长的,无外乎是两点,其一,自然是闪击。以骑兵之速度,让我大军措手不及。但卑职设想,若卑职等据守坚城,以逸待劳,时刻加强巡守,尽早得知敌人动向。那这一点,自然就可以不攻自破。” 叶富点点头,没说满意,但也没说不满意,只示意窦向光继续说下去。 只听窦向光说道:“其二,则是鞑子最擅长野战。我军虽然也比较重视野战,但论实力,现如今倒是还不如鞑子。因此,卑职等以为,若是鞑子攻城,卑职等应据称坚守。若其诱惑我军出城,则大可不必去管。只要我们不出城,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论起攻城,那其实并非是鞑子的强项。” 叶富缓缓点头道:“好!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定计,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你身为统制,也该回去和自己的士兵在一起。去吧,这次无需斩首,无需缴获,只要将城池全都守住了,一个不丢,我就算你是大功一件!” 窦向光走后,叶富坐在书房里,沉默良久。 许高卓以为他还在为辽阳的事情不能释怀,这会儿见他迟迟不能回神,便劝他道:“大人,我险山军原本就只有守土之责。只要是险山辖区内一个堡都不丢,就像您说得那样,就是大功一件了。学生以为,您没有必要太过发愁了。” 只见叶富摇头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许高卓不明所以,“那您担心的是什么?” 叶富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许高卓看了他半晌,见他什么都不说,也只得不再发问。 实际上,叶富担心的还真的就不是眼前的战局,而是从辽阳脱逃的将士。 这些人,固然都是人丁,论打仗,是老兵,论耕作,也是壮劳力。在战乱年代,实在是没有什么比起人口还要更重要的事情了。 可他们毕竟是有前科的! 他们今日能够从辽阳跑出来,叶富不能保证,来日,他们在同样的境地之中,不会再从自己的地盘上逃跑。 所以,是否要接纳这些人,甚至是让他们融入军中,他是很犹豫的。 不过,在思虑了一番之后,他突然笑了。 这些有的没的想起来,其实也没有太大的作用。 毕竟,他手下也收容了很多从鞑子那边儿投靠过来的百姓,想起来,倒是比逃民还是要不稳定。但只要他能够对百姓好,让百姓产生归属感,那么,民心就势必会稳定。 反之,若是不能让百姓产生归属感,则再稳定的民心,到底也还是会变得不稳。 想清楚这个时候,叶富是如释重负,对许高卓吩咐道:“近几日,参军室要联合幕僚室,对流民、流兵进行甄别、收容,务必不能犯过任何一个蓄意破坏之徒,但也不能让寻常百姓觉得我们执政过于严苛。如何安抚百姓,多半是幕僚室的事情,但甄别百姓,可就全都指望着你们参军室了。另外,流兵都是老兵,若是能用,自然要优先录用,但也不能饥不择食。这其中的度,要由你自己去考量。我只要一个满意的结果!” “是,学生明白,学生一定为您打理好此事。”许高卓连忙起身,如此答应道。 青台峪。 被叶富赶回来的窦向光,正巧赶上了由西路翼长林耀冲亲自主持召开的战前会议。与会者,包括第三镇自参军长温文山以下的主要野战军官,也包括驻守西路的西路保安大队大队长祝国安以下的主要保安军官。 但实际上,从双方的职责划分和叶富的布置要求就可以知道,这一次唱重头戏的并非是第三镇,而是祝国安手下的保安大队。 林耀冲面容冷峻,一时间室内的气氛变得严肃紧张起来。他对祝国安道:“祝大队长,你是大人的亲卫出身,说到大道理,自然不需要我来细讲。你心中,应当是清楚的。” 祝国安站起身来,“卑职自追随大人起便是亲兵,自然明白此时该当如何。请翼长放心,卑职必当竭力报效,城在人在!城破人先亡!” 林耀冲摇头道:“不是要你以身殉国!现在还不到我险山军以身殉国的时候!敌酋努尔哈赤挥师四万,看似人数颇多,但实际上,已经是劳师远征,是疲兵而非劲敌!只不过是挟屡胜之威,实际上外强中干,不足为虑。只要刚一接触时,他不能迅速破城,士气必然跌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此之下,我们以逸待劳,胜利乃是应当,输掉简直是不可思议!” “是,翼长教训得甚是!”祝国安当即应道,“卑职已经做好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嗯,这才像是守城官该说的话。”林耀冲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来,转头对另一边刚刚落座不久的窦向光问道:“大人可有什么吩咐吗?” 窦向光道:“大人并无特别吩咐,只说此役能胜不能败,至于具体的作战方略,由我们自行处断。” 林耀冲道:“好!既然大人将权力放给我们,那就是信任我们的表现!我等身为部下,怎么能不为上官分忧?此次作战,自然是守城,以保安大队为主,但第三镇也不能放松下来!大人的规矩,最为要紧的就是两个字‘协同’!大人眼中,最为忌讳的事情,就莫过于是同室操戈四字!列位要用心备战,切莫辜负了大人的信任!” “是!” ~~ 集体作战会议之后,回到自家签押房内,祝国安眉头深锁。 对着一众属下,吩咐道:“鞑子挟屡胜之威,进逼我西路防线。大人已经吩咐,务必要严肃对待此事!为应对敌人进攻,现在我命令,保安大队进入完全战备状态。十二个时辰,分四班倒,务必保证任何时候都有精力充沛的士兵守在城墙之上!” 第152章后院失火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吩咐完这个,他又说道:“至于细枝末节,我只说三点。其一,鞑子野战厉害!但大人早已有了严令,此次作战,不许我等出城浪战。更何况,保安大队职责是守城,而绝非对敌野战。即便战况允许,追出城外的也必须是第三镇的野战兵,而不能是我们。所以,我命令,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据守坚城就是我们唯一需要做到的事情!即便敌酋努尔哈赤形单影只就站在城墙之下,也务必要以守城为己任,绝不准任何人出城野战!” “是!”部下们齐声应喝。 祝国安点点头道:“我要说的第二点,此次虽然是与第三镇协同作战,但重头戏,到底是在我保安大队的身上。因此,不能太过寄希望于其他人!打铁还要自身硬!” 这一点无非就是说到了功劳上面。 所有人都觉得,用于守城的保安大队,必然没有用于野战的第三镇战斗力强劲。毕竟,从字面上就可以看出,第三镇无论是人数还是配置,都远远要优于保安大队的。 但这一次,恰逢攻城战,是保安大队成立以后,第一次临阵对敌,要的就是打出保安大队的威风来! 祝国安有这样的吩咐,也属于是应当应分的了。 见大伙儿都认同了自己的意思,也基本上算是对此比较理解了,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其三,就是即将进行的布置。敌酋努尔哈赤,最擅长的,无非就是两个,一个叫诱敌深入,只要我们坚守城池,不随意浪战。他就拿我们没有办法!而第二个,就是派驻奸细!接下来,很多的事情,我们都需要依靠百姓来协助我们完成。但如果百姓之中,甚至是我们之中潜藏着奸细,那绝对是灭顶之灾!因此,由宪兵指挥官吴大人亲自监督,整饬城中军民人等,一旦发现由通匪嫌疑者,一经抓获,绝不姑息!” 这最后的一道命令,让所有人都是心头一凛。 的确,城堡总是在内部被碎裂开来的,好在,叶富早在建军的时候,就明白,奸细对于辽东战局的破坏性,到底有多大。 所以,麾下布置了天罗地网,对每一个人的监视都到达了能够做到的最高点。往明处说,有宪兵,往暗处说,还有幕僚室、参军室分别的第二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监视系统。如此一来,才能够确保自己的部队不在战斗之中白白吃了对方的哑巴亏。 这会儿,却是当然就派上了用场。 结束了军事会议之后,祝国安手下几个中队长纷纷按照会议上布置下来的任务,安排自己的部下马上去准备布置。 祝国安带着人手,到处检查进度,一时间如火如荼。 而除了忙碌起来的军人之外,幕僚室第一处派驻青台峪的特派科以及下属各股的办事员们,也纷纷动作起来,为了协助军队实施‘坚壁清野’而辛勤劳作起来。 两相配合之下,没用多长的时间,整个青台峪范围之内,已经准备好了对敌的全部布置。 百姓被征召起来填充为民夫,协助作战,为守城的将士提供充足的后勤保障。焚烧堡外的房屋等设施,挖掘深沟,用以减少鞑子兵可以选择的藏身之处。整个堡城外,一眼望去连一处可以躲藏的地方都没有。 对于努尔哈赤本人而言,他其实是并没有太多的想要进攻险山辖境的意思的。 毕竟,辽东最为有力的守卫位置,包括抚顺、清河、铁岭、开原、沈阳等地在内,数座坚城都已经归为了后金的地盘。而就在前不久,连有大河阻隔,明显易守难攻的辽阳,都因为袁应泰的不善统帅军事而白白丢给了后金。 可以说,现如今的后金,凭借着其强大的野战实力,再加上屡屡奏效的间谍伎俩,以及伏击战术、诱敌战术等等,合而为一,将大明的军队吃得是死死的。 这么多重要的城池都已经掌握在手中,而叶富所掌握的险山地区,对于努尔哈赤而言,实际上是极为鸡肋的。 这里没有什么特别吸引努尔哈赤的丰饶物产,也不存在类似于辽阳、沈阳等地的重要战略地位。与此同时,驻扎在这里的叶富,又一向在后金手中多多的占了便宜,无疑是块硬骨头。 按照努尔哈赤的想法,打败叶富其实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反间计,就能让叶富死在自己人的屠刀之下。这样的伎俩,努尔哈赤用得太过熟练了。 可皇太极却并不这么认为! 他始终觉得,任由叶富发展壮大,日后必然成为后金的一大劲敌。 因此,在后金夺得辽阳之后,他便又一次向努尔哈赤进言,竭力说服了努尔哈赤,挥师继续东进,平掉叶富的险山军,以为自己身后扫清障碍。不至于在日后完成其他大事的时候,一不小心,后院失火。 努尔哈赤在皇太极的极力劝说之下终于动摇了心神,他最终同意,由皇太极亲自领兵,袭击青台峪。如果青台峪能下,就继续东进。 但他也已经约法三章在先,若是青台峪短时间内无法攻下,也不需要再在叶富这边儿浪费再多的精力。要通过战场之外的办法,干掉这个可能即将强大起来的敌人。 ~~ 率军抵达青台峪前线的皇太极很快就发现了不妥之处。 堡外五里有余的地方,他下令驻扎,派出探马之后才得知,青台峪沿线距离堡城二里之内的地方,已经全部被夷为平地。 别说房屋见不到一个,就连可以用于遮蔽的树木都少得可怜。 事出反常即为妖! 皇太极深谙此道,自然是加倍小心。 左思右想之下,到底还是要沿用老办法。 一小股百人骑兵上前叫阵,在城外疯狂地四处奔袭,试图吸引城上的注意力,使得对方开城对敌。 但早已经由上司们层层叮嘱的西路保安大队又哪里有一个人会上这种当? 城门紧闭,眼看着鞑子没有靠近攀爬攻城的迹象,就随了他去。 任由对方叫阵、挑衅、谩骂,只当做没有看到的样子。 皇太极看着当面的情况,顿时陷入了思索。 敌人不肯出城迎敌,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过,叶富的部下,本来就不能用普通的视角来看待。如此琢磨了片刻,他便想通了其中的根节。 第153章请翼长定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既然敌人不肯上当,那就由自己来主动进攻好了! 想明白的皇太极又有了信心,当即命令手下的将领,轮番对城池进行攻击。 城头上,眼看着鞑子的攻城车飞快地向前冲击,精锐骑兵和步兵在相互掩护之下迅速冲击向南面的城墙,城上的士兵在军官们的指挥之下,搭起火铳,对着下面的敌人射了过去。 “不行!不能这么打!”亲自督战的祝国安皱起眉头,看到对方损失极小却依旧不受阻碍一般的进击飞快,他顿时就急了,“来人!将炮口对准鞑子骑兵,先打他两炮再说!” 城头上,是叶富配发给守城保安大队专用的重型守城炮。 这些守城炮,是欧洲用于舰船的舰载炮,炮口大,射程远,炮弹威力自然也大。 经由险山兵工厂的加工、改造,威力是相当惊人的。 随着祝国安一声令下,城墙一侧的四门火炮几乎在同一时间喷出火舌。 巨大的炮弹以抛物线迅速抛掷下城墙,砸落在敌人的阵型之中。 炮弹触地的一瞬间就碎裂开来,下面顿时燃起一片火海。 眼看着鞑子兵遭灾,祝国安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兴奋之意! “好!就这么干!”祝国安挥了挥拳头。 没有料到火炮威力的鞑子兵自然是吓坏了,因此而遭受的灭顶之灾,让他们不禁起了退怯的心思。 身后督战的皇太极自然也被惊到了,但作为临阵指挥官,他却绝不能允许自己的部队在这样的威胁下就临阵脱逃。 他亲自带领着督战队上前,杀了一批调头跑回来的懦夫,又许诺了一批赏赐之后,才总算是稳定住了军心。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鞑子兵战斗力到底是要强于明军的。 即便是有火炮助阵,让鞑子的兵力大为受挫,攻势稍缓。但城下,鞑子临阵反应,却很快发现了明军的弱点。 守城的火炮与野战用的火炮是有很大区别的。 野战用炮,分各种各样的级别。作为险山军最基本的战术单位,一个营之内,就拥有大小不一的各级火炮。这些火炮以威力不同而分为不同的用途,累加在一块儿,可以达到轻松掌控整个战场节奏的目的。 然而,守城炮口径单一,威力虽然巨大,但到底也是只有四门,且需要的装填、瞄准的时间比较长。 就借着装填、瞄准的空档,鞑子骑兵迅速推进到城下,攻城车随之在步兵的掩护之下迅速推进到城墙下。 眼看着鞑子兵已经开始攀爬城墙,祝国安却早有准备! 他当即喝令手下的兵士燃气火把,将早已准备好密密麻麻垂挂在城墙上的浸足了火油的藤蔓用火把引燃。 一时间,攀爬上来的鞑子士兵各个被大火引燃,从攻城车上摔落下去。连带着木制的攻城车,都被火油引燃,随着风呼呼燃烧起来。眼看着,是绝对不能够再用了,而重新准备,又需要太多的时间。 损失了攻城车的鞑子兵几乎失去了攻城的能力,而在城头上的炮火震慑之下,骑兵的优势也一时间一时间无法展开。 眼看着夜色降临,皇太极只得命令暂时撤兵。 “汉人总是比较自负的。”作战会议上,皇太极如此推断,“既然白天里他们占尽了优势,到晚上,必然要找机会前来夜袭。对于我们而言,他们的夜袭,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今夜务必要外松内紧,切莫给敌人机会,更不能放过稍纵即逝的战机!” ~~ 城外的皇太极在打小算盘的时候,城中作战会议上,保安大队也在和第三镇就是否要出城夜袭的事情展开激烈的争论。 祝国安道:“鞑子虽然在日间作战中受损,但并未伤筋动骨!出城夜袭,殊为不智。若一旦暗中了敌人的圈套,必然使得我军遭受不必要的重大损失。得不偿失的事情,又何必要做?” “可是,如此大好形势,不趁胜追击,岂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时机吗?”窦向光如是说道。 第三镇未能轮到作战,白天里看得手都痒痒了。这会儿请战,也是窦向光希望可以给自己一个展示的机会。毕竟,之前的作战之中,第三镇的表现并不好。 林耀冲两相对比,而后说道:“浪费机会固然不行,但随意浪战,也是大人所严令制止的事情。我这里~~” 他说着,依旧是犹豫。 叶富勒令不许的事情,他不敢轻易做主去做。但若是不做,还真的是像窦向光说得那样,不甘心啊! 思来想去,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大人,卑职可以说几句吗?” 林耀冲看过去,只见说话的那人,正是第三镇新任的炮营管带孔有德。 他想起之前提拔孔有德的事情传到叶富那里,叶富当即就委任了孔有德一个实职,还特意来信叮嘱,要他好好做事。这样的特殊待遇,让林耀冲不得不高看对方一眼。 他说道:“既然有话要说,那就说吧。” 孔有德谢过林耀冲,这才说道:“回禀翼长的话,卑职刚刚听了几位大人的话之后,有一些小小的浅见。卑职以为,贸然夜袭,固然是不遵大人的将令,也极容易有所失误,但趁夜布置,诱敌深入,却不失为一个上上之策。” “哦?你且仔细说说。”林耀冲吩咐道。 孔有德当即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卑职以为,今日夜间的时候,鞑子就曾经抓住我军守城火炮的漏洞,对我军造成了损伤。而第三镇不同于守城军,优势无疑就是在各型号火炮的配合运用上!鞑子没见识过大规模的步炮协同,对于火炮威力的认识有限。而且,大概也笃定我们夜晚必定组织夜袭。因此,卑职以为,何不利用一小股部队,趁夜做出偷袭之势。而悄悄布置炮阵在城池外东西两侧。一旦鞑子发现我偷袭部队,必然追击,到时候,火炮齐鸣,杀他个措手不及。然后,再用步兵收割人头,巩固胜利。此乃卑职浅见,请翼长定夺。” 林耀冲听了,只觉得这办法的确可行。 第154章忙里偷闲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办法本身听上去靠谱是其中一个因素,而另一个因素也就是,这里面并非是将和鞑子浪战作为首要的进攻要点,而是诱敌深入,以逸待劳。与叶富的布置并没有任何的冲突,如此一来,也比较容易在战后得到叶富的理解。 不必细想,他就当即肯定了孔有德的说法。 随后问道:“这诱敌的小队,不知道哪位将军愿意做主啊?” 这可是个送死的活儿,没几个人真的愿意去做。 可孔有德却好似天生不怕得罪人似的,当即说道:“卑职有一人选可荐举!” 林耀冲示意他说下去,却不料,孔有德说出的名字,令他有些不敢下令。 “卑职所要举荐的,正是耿仲明耿大人!” 耿仲明是何人?叶富的亲信啊!林耀冲看向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他,心中几经犹豫,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耿仲明却笑道:“还是孔兄了解我!林翼长!卑职身受大人提拔之恩,时刻思一回报。此次诱敌,卑职愿意亲自率领部下小队为大人先锋!还请大人成全。” ~~ 夜色朦胧之下,城门悄悄开启。 耿仲明在城门处与把兄弟孔有德分别。 孔有德率领着全部归于他一人指挥的整个第三镇能够动用的炮兵,用最小的声音、动作,向着城池东西两侧外围移动,找寻有利地形。 而耿仲明则率领着麾下的小队,朝着敌营摸了过去。 皇太极手下早有准备,眼见有人夜袭,当即就精神起来了。 眼看着敌人人数又少,俨然是瓮中捉鳖,不等皇太极下令,已经有擅自出击的鞑子将领,对着耿仲明的偷袭小队发动了进攻。 耿仲明在敌后时间长了,以少对多的经验有的是! 虽然打不过,但逃跑还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 一看鞑子反应过来,他带人掉头就跑,连回头看一眼敌人追到哪里都欠奉。 一个小队的人纵马飞奔,却并不走直线,而是像是在刻意避开些什么似的。 很快,鞑子便知道,他们到底在避开什么了。 第一个踩中了地雷的鞑子兵当场被炸得尸骨无存。而随着这一声炸响,也就意味着,他们已经进入了明军的包围圈。 两侧,在孔有德的指挥下,各种型号的火炮渐次射出炮弹,极有顺序。既可以达到最大的效果,又可以保证几乎没有任何空档可寻,在此情形之下之下,鞑子顿时死伤惨重,就连撤退的道路,都已经被火炮的射程覆盖。 在后阵的皇太极见状,恨不得将一副钢牙咬碎。 这样的惨败,让他如何回去面对父亲?如何面对族人? “撤!撤吧!”无奈之下,他只得宣布撤军。 可显然,撤军也没有那么容易。 早有准备的步兵们挥枪追逐,将落后的鞑子骑兵一个个的射落马下,用铳刀割下头颅,高高的扬起,血滴四下飞溅,刺激得鞑子们恨不得口吐老血三升。 参将府,二堂。 许高卓这边儿接到从青台峪发抵的军报,只打开粗略看了一圈,便直奔这边儿,来面见叶富。 许高卓道:“大人,好消息啊!好消息!西路保安大队和第三镇这次配合得是真好!大胜而归!” 叶富笑道:“我也是刚刚知道,打得确实是不错。” 许高卓将手中的军报递给叶富,对于叶富早自己一步得知那边儿情形一事,并不感觉有什么奇怪。参军室这边儿的讯息,未必有叶富安插下的各路监视系统更快,这在险山军中早已不是秘密。 “嗯,还真的是不错。” 叶富逐字逐句看完了以林耀冲西路翼长名义发来的军报,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份军报比他之前看到的详细得多,大致将细节还原,读起来倒是有些身临其境的感觉。 叶富道:“许先生,这写给京城的战报,还需要您亲自操刀才是!” 许高卓连忙应道:“这是学生的本分!交给学生,大人尽管放心就是。等誉写好了,学生再拿来给大人过目。” 叶富道:“另外,还要写一份晓谕三军的,就称之为~~哦,就称之为军刊吧。你单独派人组织办理,日后,凡是这种提气的战斗,都要深入挖掘其利弊,查漏补缺之余,也是让大伙儿对于这些经典战例,都看一看、学一学。这军刊,暂时就定为两级吧,普通的军刊全军皆可阅读,保密的军刊只有副旅级以上可以阅看。该给下面看什么,该给上面看什么,这个度,许先生,也是需要好好拿捏把我的!” 许高卓当即躬身行礼道:“是,学生尽快安排人做出样刊,交给大人过目。只是,大人是想将此事交给第三处办,还是额外再添人手组织新部门专管?” 叶富道:“专办吧,参军室额外增添一个第四处,专办宣传。” “是,学生马上安排。”许高卓应道,见叶富没有挑人挑梁的意思,便明白是由他自己去安排人负责了。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马登龙在门外道:“大人,孟督理来了。” 许高卓道:“那~~大人,学生先告退了,这就去办事。” 叶富点点头,看他出去,才叫道:“让他进来吧。” 孟石多经磨砺,早比当初还要沉稳了许多,进屋行了礼,安静的站着等叶富的吩咐。 叶富问他道:“打听出来没有?” 孟石道:“是,卑职都打听清楚了,孔有德此人,与耿大人原是同乡。耿大人归降之后不久,此人就随之归顺了。原本,是在耿大人手下头做事。葡国教官来了之后,他迅速在火炮一途上崭露头角,升官儿快,也是因为操炮的能力比较强。” 叶富点头道:“唔,这就不是不能理解了。这件事情你不需要特意继续查下去了,这一次孔有德表现得不错,莫要冒冒失失,寒了功臣的心。” 孟石道:“是,卑职明白了。” ~~ 数日后,京师。 魏忠贤从小轿里头下来,把随从留在门口,径自直入酒楼大门,相熟的伙计连忙上前问候,将人带到二楼的一间包厢。 王行见了他连忙施礼,“魏公公,小的等候您多时了。” 魏忠贤笑道:“近来事情忙,倒是没什么时间跟你出来消遣作乐了。今日也是巧,陛下总算是歇下得早些,我这才能忙里偷闲。” 第155章把酒言欢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王行连忙奉承,“是,谁不知道您是陛下面前的红人,现如今是须臾都离不得呢!” 魏忠贤得意地笑了笑。 自天启即位之后,他混得风生水起。之前瞧不起他的人一个个的都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不敢再露出半点儿的不服不敬。 眼前这位当然也是属于阿谀奉承的那群人里头的一员,但之前他落魄的时候就带着他一块儿混这儿混那儿的‘兄弟’,他待之究竟是不太一样的。 雅间内,王行与魏忠贤双双落座。 小伙计将早已安排好的酒菜端上桌,说了声‘客官请慢用’之后,便极有眼色的退出了屋子。 王行道:“魏公公,不知道这酒菜合不合您的胃口,若是不喜欢,再叫他们换就是。” 魏忠贤笑道:“你个小猴儿崽子,还是这么会说话!你总是了解我的,一起玩儿了这么长时间,一桌菜都点不好的话,那还能干些什么大事了?说罢,着急请我出来,到底有什么事儿?” 王行连忙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小的这次请您出来,实则是为了我家老爷的事情。我家老爷仰慕公公良久,此番小小孝敬,只是想要与公公结个善缘。” 王行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只做工精美的小盒推到魏忠贤的面前,盒盖掀开,只见盒子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小锭一小锭的金子。 魏忠贤奇道:“哦?你家老爷?你我相交日子也不短了,我这还是头一次知道,你家中还有个‘老爷’?是何人呐?” 王行道:“我家老爷不过是个小小武官,名字大约是魏公公您这般高坐云端的人不曾听闻过的。” 魏忠贤道:“哎,听没听过,那也得先听听再说啊!说罢,到底是谁?我倒是还挺好奇的。” 说起来,他还真的是好奇。 天启皇帝即位尚且不满一年,他魏忠贤的确是在朝中有了一些地位,再不是被人呼来喝去、不放在眼中的小太监,却还并没有日后那种群臣拜服、呼风唤雨的能力。朝中文臣大多都矜持于文人风骨,背地里依旧看不惯他。至于武官,那巴结他的就更是少了。 因此,对于王行背后那位始终对自己抱有善意的武官,他是好奇得不得了。 王行道:“我家老爷身处辽东,正是上轻车都尉、昭勇将军、都指挥佥事、险山参将叶富,叶大人。” “原来是他啊!”魏忠贤听罢,恍然大悟道,“你家老爷在辽东可是出尽了风头,即便我远在京城也听说过他的大名,又如何能说是没听说过呢?” 王行假作惊讶,“魏公公难道真的听说过我家老爷的名字?他一向在辽东的时候多,从未来过京城,还以为您这样的大人物不曾听说过他呢!” 魏忠贤道:“咳,你怕是还不知道呢吧?此次辽东遭罹大难,辽东优势尽失,蠢货袁应泰先是丢了沈阳,而后又丢了辽阳,辽东偌大土地仅余一隅。那一隅之地,正是你们老爷的险山辖境!朝中对此次大捷重视得不得了,也是因为有这难得的捷报传来,陛下今日才得以龙颜大悦,睡上一个好觉啊!” 王行摆出一脸不敢置信,“辽东如此糜烂?这~~这~~公公,我家老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魏忠贤道:“能出什么事?你家老爷能耐大着呢!不瞒你说,陛下都已经决定,准你家大人开镇险山,擢升总兵官了!你这礼物,送的真不是时候,我就是想要帮你,都找不到机会啊!” 王行愣了半晌,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 见魏忠贤正看着自己,他连忙笑道:“这有什么关系?给您送些小小礼物,不过是想要和公公您交好罢了。您是陛下身边最得用的人,我家老爷说了,对您尽心,就是对陛下尽心。这礼物您万万要收下,另外,还有这个。” 王行说着,从袖口里头抽出一张纸来,展开推到魏忠贤的面前。 魏忠贤问道:“这是什么?” 王行连忙解释,“不知道,魏公公您可听说过京中的大旗商行吗?” “这自然听过。”大旗商行总号设在京城,多做北面的生意,生意类别多、跨度广,早已是极有名气的大商号了,魏忠贤早就听说过了。 王行凑近了些,在魏忠贤耳边说道:“不瞒公公所说,大旗商行正是我家老爷的产业。小的此次来,最要紧的,就是老爷吩咐,给魏公公您商行三成的干股!还希望您日后可以多多照应一下。” “这怎么好拿啊?”魏忠贤两眼放光。 王行一见有门儿,连忙趁热打铁,“魏公公,您权且收下吧!我家老爷的吩咐,小的不敢不照做,若是您不肯收纳,怕是我家老爷又要责怪小的,没有替他办好差事呢!” “那我就收下?”魏忠贤将那张价值连城的纸收好,对王行道,“叶大人也着实太客气了些,放心吧,日后若是有能够帮上他的地方,我自然尽力。更何况,以他如今的地位,替朝廷守着辽东,以图光复,日后到底是谁帮谁,都还说不准呢!” ~~ 辽东,险山参将署。 叶富正在二堂设宴,和自己的座上宾把酒言欢。 叶富端杯敬酒,对坐在身旁的李倧说道:“绫阳君能受邀前来,就已经是可以展现出对我大明的莫大亲近之意了。其实,双方为邻,共同面对着强敌,也本就该同仇敌忾才是。您的伯父所作所为,实在是让人齿冷啊!” 李倧看样子不止是一点儿紧张,他连忙道:“他自从登位之后,就对王族血裔多加打压,搞得整个王室都不禁战战兢兢的,再加上多次肃清,还有对大明的态度,在朝鲜,几乎可以说是众叛亲离。” “是啊,我也早就有所听闻了。”叶富说道,“你们那位朝鲜王,明着与大明交好,可暗地里头,却干着与鞑子私相授受的鬼事,实在是做得不够漂亮啊!” 李倧没有再说,战战兢兢地等着叶富的下文。 只见叶富凑近,神秘兮兮地问他道:“若是有机会,不知道绫阳君您,会如何处理与大明的关系呢?” “我~~不太明白将军的意思。” 叶富笑道:“不过是白问一句罢了,您大可不必那么惊讶。” 第156章一视同仁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李倧犹豫片刻道:“若是真有机会,自然是要以大明马首是瞻才是!大明始终都是朝鲜的宗主国,怎么能做令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叶富道:“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既然如此的话,说不得,我就要助您一臂之力了!” 李倧闻言一惊,“您~~这是何意?” 叶富道:“这王位自然是应当有能者居之,您那位伯父的能力,在下实在是不敢恭维,再加上他的对外策略,又太过愚昧,早就应该是要退位让贤的了。既然绫阳君对王位也有希冀,再说了,您的执政策略也更为亲近大明,于我大明有利的事情,我为什么不做呢?” 李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确是对王位有所希冀,毕竟,身为王族,他也不是没有机会。 可那些企图希冀王位的人又是什么下场?还不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朝鲜王杀了个人仰马翻?九族不全? 那个位置上的人,对于窥觊王位的人,实在是零容忍。 李倧到底怯懦,还没那个胆子敢于付诸行动,更加不敢被人抓住哪怕一星半点儿的把柄。 叶富一见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了。 在历史上,到底还是其他人发动了政变,紧接着将李倧直接推上了王位的。而并非是李倧自己有那个魄力,去发动一场政变。 因此,李倧不敢,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 叶富转了转手里的小酒杯,冲李倧一笑,“绫阳君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您不希望当上朝鲜国王吗?不过呢,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您真的不愿意,我也不能逼您不是吗?只不过,我这个人有个好处,谁要是跟我交好,那我就能对他掏心掏肺。可要是谁对我不好,那我可说不得要去掏他的心、掏他的肺了。您今天答应我,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日后当上朝鲜国王,您不要忘了是谁助了你一臂之力就好。可若是您今天不答应我,那今天您这个坎儿,恐怕就~~” 叶富说着,举起酒杯就要往地上摔。 李倧大惊失色,他可是知道‘摔杯为号’这个典故的。 他连忙拦住叶富,苦求道:“将军莫恼,将军莫恼,小的遵命,遵命就是了。还请您高抬贵手!” 其实哪有什么伏兵?叶富不过是吓唬吓唬这个家伙罢了。 李倧本身也不是什么特别刚强的人,胆小怕事。历史上的李倧得到王位之后,虽然大肆宣扬不能背弃大明,但实际上,对鞑子却始终秉持着不招惹的政策。作为盟友,实在是很不合格。 但叶富心中更是清楚,这样的人,做盟友固然不合格,但只要能够让他看到自己所拥有的实力,这样的人做傀儡,那是很让人放心的。 酒足饭饱,叶富叫人给李倧安排些乐子。 等他离开之后,亲兵上前收拾了桌子,过了半晌,马晓悦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叶富半躺半坐在逍遥椅里,阖着眼,满面疲惫。 马晓悦低下身子,在叶富身侧细细听了听,发觉他应当还是醒着的。这才抬手搭上他的肩头,轻轻给他按揉着肩胛。她的手法愈发的好了,别说叶富原本就对这些并不挑剔,就算是换一个挑剔的,怕也是挑剔不出什么错处来。 叶富由着她伺候了一会儿,复又抬手拍了拍她,道:“罢了,让我睡会儿就是了。” 马晓悦道:“知道您累了,您歇着就是,晓悦给您按按,能舒服些。” 叶富不及说别的,马登龙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大人,幕僚室第一处的张大人来了,您现在要见吗?” “呵,瞧瞧,一刻都不让人歇着啊!”叶富摇摇头,却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淡淡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张泓川被马登龙让进屋中,叶富随手指了个座位给他,问他道:“你急着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张泓川道:“回大人的话,卑职是为了汇通票号的账目而来。” 叶富一听他的话,心里头就不禁一乐。 这家伙,虽然是王致举荐的他。但就单说在这为人处事上头,这两人的差别就实在是太大了。 王致教条,认死理。 张泓川则为人比较懂得变通。 就像现在这件事情,王致只知道揪住汇通票号办保险的事情不放手,即便明知道这是叶富的意思,却还是非要跟叶富拧着来。 张泓川则不会,这不,他的切入点就与王致截然不同了。 “说说看吧。”叶富淡淡吩咐一声。 张泓川回话道:“是,卑职奉命督理幕僚室第一处,根据大人您的规矩,本处负责所有与民生息息相关之事,自然也包括督促赋税。只是,卑职最近查账时,发现汇通票号有几笔往来账目不是很明确,涉及税款的事项,所以,才来请大人示下。此事是否可以讯问相关人等,予以详查?” “查吧。”叶富倒是没有为难他,“都知道汇通票号的后台是我,但到底那也是咱们险山辖下的正当商铺。不涉及商业机密的信息要予以公开,需要调查,你就放心去查。对于商铺,咱们要一视同仁嘛!” “是,大人教训得是。”张泓川连忙回应。 实际上,哪里是账目不清的问题? 实则是张泓川想了个办法,要在这保险的问题上分上一杯羹。找个借口,往里头插一道手罢了。 见他没别的事情了,叶富倒是有事情跟他商量,“我之前让王大人跟你提的那件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又章程了没有?” 张泓川一听就懵了。 最近,王致办事的时候,都难免有些懈怠。对于叶富吩咐的事情,办理的也没有从前那么主动、痛快了。 因此,若是有什么事情是叶富吩咐下来,而张泓川却没有当做一回事好好做的,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张泓川心里头埋怨王致胆大包天,可面上又并不敢表现出来,只对叶富笑道:“大人,许是卑职最近忙得有些懵,您吩咐的事情,还没来得及细想。还请您再劳神多吩咐一次,卑职也好这就拿出个章程来请您指教。” 叶富自是明白,张泓川不过是给王致打掩护罢了,这里头,应当是没有他什么事情。听他为王致开脱,也不点破,只说道:“唔,这事情倒是很重要的,我再给你说一次,你可要记清楚了。” 第157章安排后路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是,大人,您请吩咐就是。”张泓川连忙道。 叶富吩咐道:“之前我提过的了,就是修路的事情啊!这俗话怎么讲啊?要想富,先修路。这路要是通畅了,干什么都方便。可这路要是不通畅,那就干什么都费劲。即便是为了咱们行军打仗方便,路也是必须要修整的。这件事情,你们第一处要赶快给我拿出个章程来啊!” 张泓川听罢,就觉得有些为难,“大人,您的意思是,要修某几段的路,还是整个险山范围内的路都要修整?” 叶富道:“自然是所有的路都要规划进去,有主次先后,但都要修。” 张泓川为难道:“这可是一大笔银子啊!大人,这么大的一笔银子的窟窿,怕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堵住的吧?现如今险山正在扩军,哪里还抽得出银子单独做这个事情呢?” 叶富道:“有没有银子,这个事情都必须要办。这样,你不是没有银子吗?没关系!没有银子,大伙儿凑一凑不就有了吗?这样,从商税里面,单独列出一部分来,专款专用,就用于修路。不足的部分,让汇通票号带头捐款,这些款项,就当做是借他们的,给他们算利息。” “这倒是可以弥补一些不足。”张泓川点点头,却依旧觉得有些为难,“可是,您说的,这当做是借他们的,还要算利息。可日后,我们拿什么来偿还呢?” “这个好说。”叶富道,“等路修成了,重要的关卡我就要收商品的关税。到时候,准许他们按照一定比例,从这部分税款里头慢慢的刨去也就是了。总归是现在不交,将来也要交,具体怎么算这个账,那就由着他们自己去琢磨吧。” 张泓川听罢,不禁抚掌叫好,“若是如此的话,又有汇通票号从中做表率,那就不怕这些家伙不乖乖掏钱了。” 险山参将署。 叶富穿着一身便服,背着手在大门外仰头朝上看。 几个亲兵手扶着大匾往门楣上挂,马登龙凑趣儿,一会儿说这边儿低了,一会儿说那边儿高了,纯属是多说几句话,为的也是逗叶富开心罢了。 叶富仰头看着,笑眯眯地心情很好的样子,见匾额终于挂正了,却还是仰着头看,对身侧的马登龙道:“咱们这一次,可算是鸟枪换炮!” 马登龙连忙恭维,“可不是嘛!放眼大明,有几个二十多岁的总兵官?您可是出了大风头的!” 叶富脸色极好,显然心情蛮不错的。 有与大败对比的大捷在前,又有魏忠贤在皇帝耳边念叨几句,叶富这个总兵官得来的还真算得上是容易。 上午的时候,恭迎了天使,沐浴更衣,摆起香案,跪接圣旨,圣旨里头果然将叶富大肆的夸奖了一番,随后,便就是一通升官。 叶富自己,一跃两级,成了正二品。 署理左军都督佥事,佩征虏前将军印,冲平辽总兵官开镇险山。 麾下有一个算一个,正应了那句话,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现如今,险山参将署也不再是这么个名头了,新换的匾额名为‘险山镇总兵府’。大堂里头,还悬挂上了据说是皇帝亲手选料打制的匾额,上书‘辽东柱石’四字,着实让叶富觉得喜出望外。 眼看着挂好了匾额,叶富又兀自欣赏了一会儿,这才朝着府中走去。 二堂,耿仲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眼见叶富进来,他连忙起身,单膝跪地行礼,“卑职拜见大帅!” 是的,荣升了总兵官的叶富,终于也可以被人称一声‘大帅’了。 他摆摆手,吩咐道:“起来吧,坐。” 耿仲明恭立在一旁,眼看着叶富坐下,这才谢过,欠身坐在下手的椅子上。双收扶膝,腰杆笔直。 叶富示意马登龙看茶,等茶上了桌,这才吩咐马登龙退下。 屋中,只剩下叶富与耿仲明两人。 叶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马登龙道:“之前,我请了朝鲜的那位绫阳君到府上,这事情,想必你是知道了吧?” 耿仲明的部队基本上属于是叶富手握的特种部队。 执行各种秘密任务,打探情报等等,都由这支部队来完成。 险山境内,稍有风吹草动,都不会瞒得过耿仲明的眼睛。 实则,李倧刚一进险山辖境,耿仲明就已经盯上他了。只不过在发觉是叶富的意思之后,耿仲明才没有再特意禀报此事。 耿仲明回答道:“回禀大帅,卑职的确早已知晓此事。只是听闻,是大帅您邀请来的贵客,因此未敢阻拦。” “邀请是真,贵客倒未必。”叶富说道,“我请他来,是为了一桩事情,你且猜一猜,究竟是为了什么?” 耿仲明犹豫了一下。 叶富这话里头,大有文章。 耿仲明倒是真的可以猜得到这事情,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应该猜对了好,还是应该干脆猜错了罢了。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老实回答,“卑职以为,大帅的意思,是否是,想要借着绫阳君,插手朝鲜那边的政局?” “那你倒是说说,我插手朝鲜,于我何益?”叶富追问道。 耿仲明想了想,回话道:“回大帅的话,卑职觉得,我险山地处辽东最东侧,向东,与朝鲜国接壤。如今朝鲜王并不与我大明亲善,反而与鞑子暗通条款。一旦鞑子认真起来,进攻我险山辖境,则设若到时朝鲜在后面给咱们一刀,那就是腹背受敌,太过被动。因此,卑职以为,拿下朝鲜,让其为我所用,是大帅之布局关键。” “嗯,说得不错。”叶富点点头道:“这凡事嘛,天时地利人和己和,四者占全,则必然立于不败之地。天时咱们管不了,人和、己和,是我始终在努力的事情。如今就剩下一个地利!险山距离鞑子到底还是太过于近了,周围又是利于鞑子的地形。如今是鞑子没有重视起火炮,若是等他们重视起来,到时候,就算是坚城,可也拿他们没办法了。走一步想五步,咱们不得不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才行。” 叶富说话,耿仲明自然只有赞同的,他说道:“是,大帅说得甚是,及早安排,也省得日后手忙脚乱。” 叶富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站起身来。 耿仲明连忙跟着站起来。 第158章今日即位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背着手踱了两步,突然问他道:“你手下现如今战斗力如何了?” 耿仲明垂手答道:“回大帅的话,卑职自上次听您吩咐过之后,就始终在加紧训练不同于寻常的部队。现如今,虽然说攻城略地不如几镇野战部队,守城怕是也不如三路保安大队,但若说是刺探、闪击,用起来都还算是凑手的。” 叶富点点头,“那我问你,相对于朝鲜国的军队,到底是你强一些,还是他们强一些?” 耿仲明顿时意识到了叶富的想法。 虽然谦虚是美德,但却也是要分时候的。这会儿叶富明显是要用他了,他自然不敢对自己的实力有所隐瞒。连忙说道:“自从大帅从葡国请来军事顾问之后,卑职就曾多次与顾问们探讨,从中受益颇多。如今训练成的队伍,虽与我险山镇的军队比起来,因用途不同,稍有逊色之处,但与朝鲜国的军队比起来,却着实是要高出一筹的。” “如此便好!”叶富抚掌,似是很开心的样子,“既然你说高出一筹,那我就信你这个高出一筹。此次作战,朝鲜我是势在必得,但我不能出动任何正规部队,以防留给任何一方可以说嘴的地方。这项任务,就由你的部下完成吧。记住咯,我要的可不是给旁人做嫁衣!我帮他李倧得了王位,不是为了培养另一个李珲出来。他对朝鲜好不好,这个我一点儿都不想关心。要的是他听话!该到我用得着他的时候,他必须得听我的摆布!” 李倧别无选择! 每一个拥有王室血统的人,都应该有得王位的野心。他李倧,也同样是不例外的。 更何况,求助于其他人或许可以称之为无耻,或许可以被视作是异端,但他求助的却是堂堂的大明总兵,那是宗主国的大人物!对于李倧而言,求助于他人是示弱,求助于宗主国,却是应当应分的事情。 自从他从朝鲜偷偷来到险山,面见了叶富之后,他未来的命运实际上就已经被决定好了。 只不过,在他面见过叶富一次之后,直到他离开险山,都没有机会再由对方亲自接见他了。和他交流的不再是叶富,而是叶富派来的耿仲明。 眼看着队伍集结得差不多,全部换上了朝鲜军队的军服,耿仲明对李倧说道:“大帅有令在先,事情办得越快越好。我等不敢耽搁,自然是快刀斩乱麻。我这边一共准备了三千人,集结于一处,听从调遣,到时候,需要我们如何配合,您说便是了。” 李倧听前面半部分的时候还笑逐颜开,可听到最后,顿时就慌了,“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小人从小长在宫中,哪里知道什么带兵打仗的事情?不似将军骁武,又有大帅运筹帷幄。这次的事情,还是以您为主,需要小人如何配合,小人一定替您办得妥妥当当。” 听他这么一说,耿仲明这才笑道:“好!既然绫阳君这么这么认为的话,那在下可就当仁不让了。总之都是为了完成大帅交办的任务,以谁为主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帅的目的,必须要尽快完满达成才行。” 李倧连忙答应:“是是是,将军所言甚是。” ~~ 大明天启元年,夏夜,朝鲜国汉城西郊。 化整为零偷偷潜入到此的三千兵马集结于一处,夜色之中,耿仲明眼神一过,手势一抬,下面几乎没有声息的清点人数,不多时,便已经将人数汇总完毕。 与之相对,同时集结于此的还有朝鲜本地的军队,一千余人,由金瑬、李曙等人率领。 两相比较之下,李倧感慨之余,不禁在心中默默叹气。 到底是强大的宗主国! 即便鞑子最近几年蹦跶得欢实可又能如何呢? 还不是在那位年轻的总兵官手下狠狠地吃了几次败仗? 看看吧!眼前不过是那位总兵官手下的一支暗地里藏着的部队,远远不如他的作战部队那样的装备优良。 可与自己的部队比起来,也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用说别的,就单看对方手中所持的枪械,上面血亮亮的铳刀,看着都让人打心眼儿里头发憷。严阵以待的阵型,一个个挺拔的身姿,更是让李倧感慨不已。 耿仲明看得出李倧的小心思,懒得跟他多做纠缠。 见他迟迟不下令,抬头看了眼天色,催促道:“绫阳君,时间不早了。若是误了既定的时间,怕是要横生枝节,还请早早下令吧!” “是是是,这便下令,这便下令!”李倧在耿仲明面前,表现得极为谦卑,听他吩咐,便连忙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汉城的守备原本就没有多么坚固,整整四千人围攻之下,守城的官兵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草草的阻挡了片刻,便让开了道路。 耿仲明挥师直入,打着手势,命令自己部下的士兵。 “你们,这边儿,快!快点儿!” “你们去那边儿,尽快控制!快!动作快!” 耿仲明的部队动作起来,那鸡肋般的一千人根本就插不上手。只短短的几刻钟之间,耿仲明已经将整个汉城王宫都把控了起来。 最先被发现的大人物,是朝鲜国的大妃。 耿仲明对这个手中没什么实权,却有象征意义的大妃,还是表现得比较尊敬的,他微微躬身行礼,对大妃说道:“在下平辽总兵官叶大帅麾下,夜不收统领,见过大妃!” 大妃吓得魂儿都掉了,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李倧上前道:“大妃,是宗主国派人来解救我们了!现今大部队正在到处搜捕李珲,相信很快,就可以将他带到您的面前,引颈受戮!” 大妃丧父丧子,与李珲是血海深仇。 听说李珲要被推翻了,而且正被通缉抓捕,自然是很开心的。 只不过,到底是还没有看到仇人真的被绑缚道面前,她心中略有些犹豫。 耿仲明见状便不高兴了。 他本身也是个极有傲骨的人,除了在叶富面前心甘情愿伏低做小之外,当着其他人的面,一根傲骨都是竖的直直的。 小小朝鲜国,兵力不过尔尔。 在他看来,他的部队,就足以平掉整个朝鲜! 可眼前这个什么‘大妃’,居然敢以沉默质疑政变?如果没有看到的首级,甚至似乎还想要推翻政变的结果? 这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想到这里,耿仲明面容一冷,直起身子来道:“原朝鲜王李珲,明目张胆与鞑子交好,眼看宗主国有难,非但不出兵援救,居然还向鞑子贩卖我军重要情报。实在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几日前,绫阳君向我大帅叶述了心意,请求出兵朝鲜,协助朝鲜拨乱反正。推翻昏君,扶起正直之新君。如今尘埃落定,还请绫阳君早登王位,也好让我双方都有个交代。” 绫阳君看向大妃。 大妃满面茫然地看向耿仲明。 耿仲明道:“不如就今日即位吧!” 第159章造船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说到这里,外面突然乱糟糟喊成一团。 耿仲明派人出去查看,才知道,是李珲被抓住了。 耿仲明笑道:“抓到的正好!绫阳君,在下今日,就以这昏王的人头当作祭品,恭贺您荣登王位!日后,还望我们双方能够休戚与共,多多的配合。这是在下的希望,同时,也是我大帅的要求,还望您能够明了!” 耿仲明话语之中威胁之意极为浓重,强大的实力面前,李倧没有半点儿拒绝的能力。当即便是忙不迭的将此事答应下来。 险山镇总兵府。 马登龙进二堂的时候,叶富正对着铜镜修胡子。 古人讲究‘三十而须’,叶富现如今年纪还很轻,但看上去若是太年轻,怕是没什么震慑力。因此,即便不过是二十几岁,叶富也续起了胡子。 别说,看上去倒是确实显得大上几岁,也沉稳得多。 马登龙看他入神,在门口停下步子,没敢打扰他。 叶富自铜镜里头看到他的动作,对他说道:“有什么事儿?进来说吧。” 马登龙这才走了进来,“大帅,朝鲜那边的事情平定了。” “哦?这么快?”叶富倒是觉得有那么点儿意外,毕竟朝鲜距离这边儿还是有些距离的,具体什么情况他不是很清楚。虽然也觉得事情应当比较顺利,但总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解决了问题。他转过身来,随手把刮刀扔在托盘里,问道,“那事情怎么办的?云台他人呢?回来了没有?” 马登龙道:“耿大人还没回来,是军报先寄回来了。说是大军围攻汉城王宫,王宫破了之后,以免夜长梦多,当夜就扶持绫阳君即王位。至于原先那位朝鲜王,当晚就绑缚处斩了。为了怕民情反复,耿大人率兵留在那里肃清秩序,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唔,做的不错。”叶富草草评价了一句,坐下来,吩咐道,“你记一下,待会儿帮我写封信给他。跟他讲,等这个事情了得差不多了,他带去的那三千人,留下一半,留在朝鲜,帮李倧维持秩序,其余的撤回来。告诉他,夜不收的人数太少了,让他也抓紧扩军。倒是不拘是不是大明子民,只要心向大明,都可以放胆使用!” 叶富这话,就连马登龙听了,都觉得露骨!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耿仲明,老子这边儿充兵的人手不够了,你就在朝鲜那边,把人数充足了再回来吗? 当然,没有人敢于对这样的话有任何的疑义。 朝鲜,现如今已经是叶富嘴边的肉,让他吐出来,那是绝无可能的。 只不过,若是要吃下去的话,总还需要废一番功夫罢了。 吩咐过了,叶富命马登龙下去,随后便叫来了许高卓。 许高卓自从叶富被擢升了总兵官之后,他那边儿的事情是愈发的庞杂起来,到现在依旧为之前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听说叶富传召,才连忙跑过来。 只听叶富劈头便问道:“许先生,我之前没跟你提过,你倒是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过。我打算从欧洲进购一批船回来,对此,你有什么见解吗?” “船?”许高卓最近忙得脚打后脑勺,偶然听叶富提起什么‘船’的事情,顿时就有些发懵。他问道,“大帅要船做什么?” “自然是以备不时之需啊!”叶富说道,“轮陆战,咱们到底不是鞑子的对手。守城还好,但也是依仗着咱们有炮,对方没有炮。可一旦对方也有了炮,到时候,无论是城战,还是野战,咱们可就都不占优势了。如此一来,不考虑好后路,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听叶富说到这里,许高卓才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您是打算,要成立一支水军吗?”许高卓问道。 叶富对他点点头,“没错!论水师,我北地本就是劣势,从来都不曾重视过。实际上,拥有一支水师,我们就可以进退都得以伸展,那是很重要的事情!论实力,葡国虽然比不上我大明南方的水师那么强大,但好歹也是海上强国,就我们使用的话来说,现阶段已经是足够用了。再加上我们自己多加琢磨琢磨,日后,超越南边的水师,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许高卓想了想道:“大帅既然这么说了,那学生并无什么异议。只是想要请问大帅,这水师是否要另外招选学兵学习?舰船是自己制造,还是直接从葡国购买?” “学习自然是要学习的。”叶富一锤定音,“总是靠人家,那可不行。我堂堂大明,地大物博,人也不笨,别人能够学得会的东西,我们自然应该学得更好才是。只不过,这北地的人,旱鸭子居多。招兵的时候不妨去近海的地方招揽,多半会熟悉一些水性,也更好学习掌握。” “是,大帅吩咐得甚是。”许高卓答应一声,又问道,“那舰船~~” 叶富想了想,对他说道:“舰船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太操心了。我会跟葡国的那些教官说一下这个事情,暂时只能先买几艘来玩玩,日后,自然是也要咱们自己去学着制造的。不过,这个倒是也不着急。先给我训练出一批合格的水兵出来,然后再考虑船的问题。” 许高卓连忙答应一声,“是,学生尽快安排选拔。” 叶富点点头道:“对了,朝鲜那边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许高卓问道:“大帅是说朝鲜政变的事情吗?学生这边有所耳闻了。耿大人在那边儿做得很不错,除了咱们这边儿的高层之外,没有几个人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看起来,隐蔽性做得很是不错。” 叶富道:“没错,这件事情他做得还算是漂亮。不过,我要的可不只是这些。我辽东可用的人口、土地、金帛本身就少,朝鲜地盘那么大,足以用来补充我们的这些缺憾。所以,日后,你工作的侧重点也要朝着朝鲜那边略微倾斜。比如,招兵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那边儿的兵员。” “可是,非我族类~~”许高卓心中有些不情愿,他是觉得,逃民尚且可用,但朝鲜的兵,是否就不太堪用了?到底不是一条心,连语言都不通的。 叶富笑道:“是不是我族类是谁说的算了?通而化之,未必不是个好办法。我们拿他们当自己人,尽力将其同化为自己人。这样的话,是不是我族类,其实没有那么重要吧?” 许高卓听他这么说,便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成算,当即不敢再劝。 辽东的局势糜***起朝廷的预料还要严重得多。 在辽阳、沈阳相继陷落之后,整个辽东的抵抗呈现出萎靡不振的态势。直到当年六月,朝廷终于决定重新启用原辽东经略、重臣熊廷弼之时,整个辽河以东地区已经仅剩下叶富所在的险山镇下属十八个军堡还在苦苦支撑。 努尔哈赤磨刀霍霍向广宁,眼看着,在辽东丧失之后,辽西咽喉、山海门户、京师屏障之称的广宁,又即将落于敌手。 第160章简直荒唐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险山镇总兵府二堂。 叶富高居帅位,手撑着下巴,对着屋子正中摆放的沙盘。 两侧东西两面各摆着一溜八张交椅,坐着险山主要官员。 正对着叶富位置的南面,中低级的军官整整齐齐站在那里,分了几排。 四周围把守的都是份数参军室第一处叶富的亲兵,或按着腰间佩刀,或手持火枪,整整齐齐地驻守在屋内屋外。 “三方布置。” 叶富缓缓念叨出四个字,随后便是打了个哈欠。 说句实在话,处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事情不再是和当初还是历史系研究生的时候那个眼界了。正所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其位,想的事情自然是从自己的出发点去考虑。以他现在所处的境地而言,他对于熊廷弼提出的三方布置就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的确,熊廷弼想得也不错,只不过,在叶富看来,实际上实施起来,却依旧是太过想当然了。 坐在叶富右手侧第一个位置的王致看了叶富的反应,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来,对叶富说道:“大人,下官以为,熊经略之三方布置,实乃高瞻远瞩。陆路,于广宁屯集马步兵,设置壁垒,凭山形地势据城而守。敌人长于野战,想要有所施展,必然会拼力攻城。如此,便能牵制住敌人的大部分兵力。而水陆,则以天津及登莱一线设置水师,一来接济我险山镇,二来也可以作为牵制,进击辽东腹地。再加上我险山镇在敌后牵制袭扰,以使鞑子不能安心西进。借此水陆并用,三方布置。下官以为,一旦实施开来,必当会极有效果!” 王致此前就是险山镇内最为推崇熊廷弼的那一路人,熊廷弼被朝廷拿下的时候,他还发了一通牢骚的。 显然,此时朝廷有意重新启用熊廷弼,他本来已经有些丧气的心思又开始活跃起来了。俨然一副雀跃的样子,只不过觉得周围的人似乎都与自己有些面目不合,因此才暂时压制了心中的喜悦。 但见叶富好似对三方布置有些意见似的,他当即就忍耐不住了,连忙对叶富进言。 名义上,好像是站在叶富的角度上,在跟叶富分析利弊。 实际上,则是暗暗地在指责叶富,不该质疑朝廷的决策。 作为三方布置之中的一个牵制因素,叶富若不配合,则这个布置是极容易出问题的。 叶富被他顶撞惯了,也知道他跟朝廷一条心,不能完全托付。连称呼上,都固执地用‘大人’,而并非是众人早已改口的‘大帅’。早在之前,就已经找到了张泓川作为他的替代者,只不过,叶富不愿意就这么放弃王致,还想用他,所以才忍耐他到现在。 更何况,他说是掣肘,实则只要道理说通了,他还是愿意办实事的。换一个人,则未必有他那么肯钻研、用心。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感慨手中人手不足。摆摆手,示意王致先坐回去。 “王大人所说的固然有道理,但自古以来,都有那么句老话,叫求人不如求己。”叶富把身子向后靠了靠,目光环视一周,落在张泓川身上,“泓川啊,之前,我是给你打过招呼的。朝鲜那边,你有没有派人联络过?联络的如何了?” 张泓川起身道:“回禀大帅!自大帅跟卑职提过之后,卑职就派遣专员去朝鲜了解过当地的地情地貌。现有详细分析在此,请大帅过目。” 叶富点点头。 马登龙快步下阶,从张泓川手中接过报告,转回身奉到叶富面前。 叶富略翻了几页,只觉得数目太多、太过庞杂,还未看,已经觉得头疼。 他将册子合上,随口道:“你说说看吧!” 张泓川答应一声,解释道:“卑职派专员前往朝鲜考察,得到的结果,的确是不容乐观。虽然土地面积比较大,看着是比较适宜耕种,但实际上,是山地所占比例比较高,适宜于耕种的土地则是少之又少。再加上近年来气候比较差,出产的粮食就极为有限了。可以说,单纯养活朝鲜一国百姓尚且不足用,实在是没有多少余力,可以用于补充我险山的军用了。” “哦,这样。”叶富从后世过来,也习惯了朝鲜因为粮食而苦哈哈的传闻,听到他这么说倒是也没有太惊讶。不过,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到底是和张泓川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感慨了这么一句之后,他便仰头闭目思索,想了好半天之后,突然睁开眼睛,对张泓川道:“如果说是因为耕地少、气候又不好,所以才造成了粮食不够用。那是否可以考虑,种植比较适宜那边气候的农作物?这种时候就不要考虑什么吃白米饭还是吃馒头了,总之,种什么能填饱肚子,那就种什么!” 张泓川为难道:“可即便如此的话,依旧解决不了多少燃眉之急的。毕竟,耕地太少,本就不适宜种植庄稼的。” 叶富倒是也不能责怪张泓川什么。 以后世的机械化水平,尚且改变不了朝鲜粮食短缺的问题,在这个时代,那就更加没有办法好想了。 但好不容易把李倧那小子拿捏在手里头,若是不借此机会做点儿什么,叶富都觉得这竹杠真的是白敲了。 他脑子里细细地琢磨着,试图找一个新的突破口。 屋内众人的目光都凝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一时间,屋中鸦雀无声,静的似乎可以听得到每一个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叶富又抬起了头。 “既然说耕地不足,百姓吃不饱肚子,那是不是说,有很多浪费掉的人力没有用上啊?嗯?泓川,你说说看。” 张泓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也顺着他的思路说道:“的确有很多的人力造成浪费!就卑职派人查到的信息汇总,可以得出结论。朝鲜国的百姓普遍过得还不如我大明的流民,当然,也是有政权更迭,致使百姓流离失所的缘由所在。” “嗯,既然是这样,那就好办了。”叶富点点头道。 张泓川不解,却见叶富已经摆摆手,示意他坐回去。 他躬身行礼,坐回原位,坐下半晌之后,才听见叶富说道:“我一直在说人力不足的事情!最见不得的,就是人力浪费!早跟你们讲过多次了,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个时候,最怕的不是敌人夺去了我们的土地、牲畜、财富!而是他们夺去了百姓!夺去了人心!百姓不存,人心尽丧,要那么多土地有什么用?留着在鞑子夺下险山之后,给咱们在座的各位堆坟头吗?简直是荒唐!” 第161章请大帅明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说着就来了火气,索性站起来。 随着他这么一起身,以许高卓为首,参军室辖下偏武官一侧的人等整整齐齐站了起来。张泓川以下倒是也不慢,没片刻反应时间,便也站了起来。 如此一来,就只剩下王致一个人慢半拍。 等到看到所有人都站起来,低头听训,他这才想起来起身,显得极为突兀。 叶富懒得在这种时候搭理他,自顾自的说道:“给你们讲过多少次了,没有人放在心上!整天琢磨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跟我强调‘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花了多少银子,从葡国请来顾问团,买来了舰船、大炮,让他帮着我训练军队、修葺工厂、培训工人、造枪造炮,为的就是让你们暗地里去排挤人家的吗?我知道!很多人心里头有意气!背地里说话,总觉得那些黄毛、红毛、蓝眼睛、绿眼睛的家伙看着就不像人。那我倒是问问你们,你们手里头用着人家的快枪,部队上配着人家的火炮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那是鬼子的玩意儿?怎么不拿着大刀片子跟鞑子对砍去,用得不也挺顺手的嘛?怎么?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就砸锅,这是哪个教你们的道理!” 叶富在险山军威权甚重,借着孟石、耿荣祥的部门,思想宣传已经渗透到军队、民间的每一个缝隙。再加上一次次胜仗积累起来的威望,让下面人早已将他当做是唯一的领袖。平日里鼻孔朝天、日天日地的军官们见他发火,一个个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见他们一个个服服帖帖了,叶富才转向了文员那边。 “我说这事情,不是只对着葡国顾问团,也不是只有这群丘八身上才有这些个毛病!在座的各位,有一部分是读书人!平日里,我叶某人对各位也算是尊重。读书人嘛,有些书生意气,有点儿文人傲骨,这都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对我偶有顶撞,我也都不跟你们计较。但不得不说啊,白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你们这些人的眼界,怎么还没有大字不识的家伙大了?” 他这语气没有刚刚那么沉重了,但依旧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泓川余光扫了眼身侧,刚想站出来说句话,缓和一下气氛。 叶富看到他的小动作,当即便说道:“我今天这话,不是单单冲着张督理一个人!俗话讲了,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人计妥当。一个人要是唱得了一台戏,那我好吃好喝的养你们这么多人干什么?白花花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就单说今天这个事情,我让你们去调研朝鲜国,你们就单单给我回禀,这个不能,那个不能。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一想,平白无故多了那么多人、那么多地方,怎么用起来吗?” 张泓川听着,恍然大悟,他这才隐约猜到,叶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叶富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明白了,语气也随之和缓了许多。 “朝鲜国近海,耕种粮食不适宜,总还有适宜的地方。剩余的人口,不能利用去捕鱼吗?猪肉、牛肉、羊肉是肉,鱼肉难道就不是肉啦?再说了,那么多的土地,那么多的人口,与其浪费着,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天天想着怎么反抗,那建工厂不行吗?让他们都去工厂做工。生产出来的东西可以一小部分自用,剩下的一大部分走水路拿到南边去卖。卖了钱,换粮食!换铁器!换有需要的东西。总之,不能让人闲着,不能让土地空着!不然我要朝鲜有什么用?费劲巴力的去跟人家交好,到最后还不如多从鞑子手底下抠出一个村子来管用!” 张泓川听着听着,心中便有了想法。 见叶富的话告一段落,才敢出言道:“大帅一语惊醒梦中人,卑职等受教了。受大帅您启发,卑职还想到另外的一桩事情。我险山一向人口不足用,不知道,可不可以借着这样的机会,向朝鲜国借人,到险山来开垦土地耕种。这样的话,应该就可以节约出部分的壮劳力,用于补充不足的兵员。” 虽然这话里面依旧是有着极为明显的门户之见,但到底是眼界开阔,不再保守固执地盯着自己碗里的东西一动不动了。 叶富虽然不十分满意,但很多事情要慢慢地开导,也无法一蹴而就。 因此,听了张泓川这话,他便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点头道:“听到没有,这才像是老成之言!都跟张督理学一学,别总是眼皮子那么浅,只知道盯着自家锅里头那点儿东西看!行了,都坐吧!” 随着叶富这一句话,高压陡然抽掉,下面人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纷纷落座,却依旧是有些心有余悸地小心查探着叶富的脸色。 “之前你也听张督理提起过的,险山军现在最要紧的事情还是扩军。无论是三镇野战部队,还是三路保安大队,抑或是备兵等等,都需要扩充起来。这个事情,你们参军室必须要重视!不是我说备兵局管理的事情,你们就可以不予理睬了。整个军事方面的事情,事无巨细,你们都需要过问,需要管理的事情,不要等着我去给你们协调。” “是,大帅,学生会尽快督促做好。”许高卓对叶富一向恭敬,听他吩咐就赶忙先应承下来,然后再去想该如何施为。 叶富点点头,跟他提起了另外的一桩事情。 “熊经略起复,再度督边,这个事情,你是已经知道了吧?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许高卓想了想道:“熊经略对大帅您还是很不错的,听说此次出关,陛下本是安排他在山海关督理的,他却执意要来一次险山镇。为的大概是犒赏三军,以壮声威吧?” “哦?或许没那么简单。”叶富摇摇头,心中觉得不以为然。 熊廷弼虽然之前和叶富的关系还算是不错,但现在,局势毕竟是不一样了。 自从整个辽东都丢了,只剩下叶富这险山一地之后,叶富的日子就愈发的难过。 顶住整个鞑子的压力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即便叶富在拼命想办法将自己的主要产业向朝鲜国和沿海地区迁移,以保证即便日后真的是出了什么事情,也不至于搞得个措手不及。但身在大明,居于高位,就注定了他的一举一动绝不仅仅是受到当面之敌的影响,更多的影响,却是来自于后方的。 他说道:“有些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对王大人,我不敢说太多。但对于你,许先生,你是我信得过的人,我没有什么不能跟你说的。我能够拿下这总兵官之位,固然有上次大捷的作用,但还有一个你可能想不到的原因。” 许高卓有些惊讶,他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还望大帅明示。” 第162章起来说话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解释道:“之前,你或许也早已听说过,就是关于大旗商行闹亏空的事情。当时还和幕僚室闹得很不痛快,你该是知道的?” “哦,倒是略有耳闻。”许高卓说道,“听闻王大人提起过,大略是那些钱,被王行给花用掉了。粮饷局拿不出银子来,还说都是您属意王行做的。王行挪用这些钱财,有您的签章,粮饷局并不敢过问云云。总之,王大人当时很不痛快。” “嗯,没错,就是那件事情。”叶富点点头道,“王行没有天大的胆子,他就算是挪用,敢挪用那么多吗?粮饷局推脱,但推脱的也没错,就是我属意王行挪用那笔款子的。那钱,没有花用到别处,他在京城,替我打点一个人。” 许高卓惊讶道:“不知到底是何人?竟让大帅下此血本打点?” 叶富笑道:“此人当时倒是不起眼呐,可现如今,那是大大的需要巴结咯!不知道许先生是否知道,当今陛下身边最为得用的宦官,叫什么名字?” “这~~”许高卓在辽东多年了,对朝中还真的是不太清楚,只不过有所耳闻,却也不太真切,“是否是那位姓魏的公公?” “没错!正是那一位!”叶富点头道,“既然猜到了,那你也就该明白,我的难言之隐到底是在何处了?” 许高卓不禁苦笑一声,若是让熊廷弼知道这件事情,双方就算是原本没有梁子,也是要结下梁子的啊! 熊廷弼秉性刚介,最最看不起的就是哗众取宠的阉宦。 认为他们没有卵子,整日比女人还要女人,就知道攀附在皇帝的身上,说说小话。耳边风不像耳边风,人人都是得而诛之佞幸。 和魏忠贤那样人的纠缠在一起的又是什么人呢? 阉党! 光听这个词儿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的形容词。 因此,若是让熊廷弼知道,他曾经看重的、现如今被誉为是‘辽东柱石’的叶富竟然是个阉党,到时候,他非疯了不可! “这位熊经略此次可是手持尚方剑来的,若是一刀把我给宰咯~~” “大帅!何出此言!”许高卓惊得站起身来,连连摆手,对叶富说道,“熊经略固然刚介,却不是完全不通情理的人。莫说大帅如今是擎天玉柱、架海金梁,整个险山镇都要靠着大帅的威望撑着。稍离半日,都不行。就单说他那尚方剑,难道连大帅您都斩得?” 叶富这话,既是随口说出,但也绝不是没有经过脑子的。 试想,历史之中,当年的毛文龙比之今日的叶富如何?同样的牵制地位,官阶还是一品,比较起叶富来,是要高的吧? 袁崇焕手持尚方剑,在人家的老巢里头,说斩就把人家给斩了。 虽说后果严重,直接倾覆了大明最后的可战之兵,也搭送了袁崇焕自己的一条性命。 但比较起将死的大明,实在都是不够看。 不过,这些他总是不能跟许高卓说得太多的。因此,听他惊讶反驳,便也就只当做自己是信口胡诌一句罢了。 他笑了笑,对对方说道:“就算是没有那么严重,但总归印象不好,日后会不会有小鞋穿啊?所以啊,我总说,凡事靠不得旁人,都要靠自己。打铁还需自身硬,旁人的总归是旁人的,都比不上自己拿在手里的管用。就算是熊经略不知道这事儿,或者是他知道了也以大局为重,该给的军饷、被服、军械还是给足,可救急总是救不了穷的啊!” 许高卓听罢便道:“是,大帅所言极是。总归是远水不解近渴,这些事情,到底还是需要咱们自己思量着办。都准备好了,也算得上是未雨绸缪。总归好过冲人家伸手!” “这么想就对啦!”叶富笑道,“有什么需要你就尽管开口!幕僚室那边,我多半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羊毛出在羊身上的事情,能省则省了。但你这边不一样!一文钱买个馒头只够我吃一顿,换把枪,换尊炮,我就能天天有的吃!这是划得来的买卖,该花的钱,一文都不能省!” 熊廷弼是六月初从北京离开的,叶富原本以为,最先到险山来的应该是他才对。派出的哨探却反馈回来了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消息。 “巡抚?”叶富看着面前的耿荣祥,目露困惑,“巡抚,那是个什么东西啊?” 叶富自然知道‘巡抚’这个官职是什么意思,但他真正想要弄清楚的却是,这个空降来的巡抚陕西等处地方赞理军务的大人,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最初的惊讶之后,他很快缓过神儿来。 看上去,熊廷弼在京中就对他在这边的所作所为有所耳闻了。最初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而是刚刚好的事情! 叶富心乱如麻,耿荣祥小心翼翼查探叶富的脸色,不禁出言建议道:“大帅,是否需要卑职替您解决了这个麻烦?” 叶富眼神一挑,冷飕飕的精光顿时正对着耿荣祥。 耿荣祥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叶富也恍然意识到,大概是自己吓到了他了。他收敛心神,摆手道:“不干你的事!起来吧,起来说话。” “是。”耿荣祥从地上爬起来,垂手低头肃立在一旁。 叶富想了想,问他道:“新来的巡抚是谁,查清楚了没有?” 耿荣祥回禀道:“回大帅的话,其人名叫纪逢春,表字望乡。曾在陕西做过一任知府,说是极为知兵。此次来辽东,是挂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名头。是个四品!” “几品官儿就不用赘述了,总归他就算是个七品监察御史,那也是个文臣。只要是文臣,骑在我脖子上,我也该跪下笑脸相迎!” 叶富语气之中尽是不满之意,耿荣祥听得出来,却不太敢擅自接话了。 过了半晌,叶富说道:“罢了,来便来了吧!总不见得真的让人死在路上呢!但是话说在头里,他来是来,可你也得把眼睛给我放晴明一些!莫要出了差错!这种要命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一页纸飞到北京,都能把脑袋扫下来,听见没有?” “是,卑职明白,卑职一定尽快督促办好!”耿荣祥连忙答应。 ~~ 与此同时,自登莱起帆行驶在海面上的一艘船上。 新任险山巡抚纪逢春一脸泰然自若,独自坐在船头,用泥炉烹酒。 对着四个清淡的凉拌菜,自饮自酌,喝到兴起,还吟起诗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身旁的书童鸣晓就没有他那般的享受了,对着纪逢春道:“老爷,这天色这么好,哪儿来的雪啊?” 纪逢春哈哈笑道:“岂不闻:山雨欲来风满楼?想那叶富年少意气,不似老夫,年过四旬方才稍有所成。年轻人嘛,难免心中有傲气!若是老夫所料不错,他当惯了山大王,一朝要与老夫共事,怕是心中必是极为不甘呐!你我主仆二人若能安然到地,都算他一个心胸宽广,如若不然,免不了要客死他乡!” 鸣晓听罢,嘴巴大张。 一张嘴撑得,差不多要塞进一只鹅蛋进去。 他惊道:“老爷,您明知此行凶险,为何不多带些人马?” “多带些人马?”纪逢春不以为然,嗤笑一声道:“你可知道,在险山周遭十八个军堡,那位叶大帅布置了多少兵马?”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三个手指头来,“少说三万人!能与鞑子功防相克,整个辽东都丢了,唯有他能够安居一隅。这是何等的强兵悍将?多带人马,你却告诉我,我要带多少人马,才能在他的地盘上保得一个全身而退?” 鸣晓满面愁容,看上去就快要哭出声来。 纪逢春安慰他道:“好啦!听过话本儿没有啊?你我二人,此番就好比是那关公与周仓,单刀赴会!放心吧!武官嘛,又年少得志,难免骄横一些。只要他还心向百姓,能够守护一方,我纪逢春倒也不是让不得人的人。万事,只待见面,观他到底如何!” 鸣晓依旧惦记着即将临头的大祸,心中无论如何都难以释怀。不过,既然纪逢春都这么说了,他身为人家的书童,也只得假作放心的模样。不仅如此,他还妆模作样的宽慰纪逢春道:“老爷,我明白您的意思!再者说了,您可是朝廷钦命的巡抚!赞理军务!论职权,那是他叶富的顶头上司啊!险山一地,若非熊经略,那就数您说话管用了。您代表的是朝廷,难道那叶富还敢跟朝廷作对不成?” “你啊!不用变着法儿的宽慰老夫!”纪逢春说道,“老夫在朝中的时候,就曾仔细品味过这位年轻的总兵官。老夫料定,只要此次老夫不激进,他就必然会对老夫以礼相待。他毕竟是大名的武官,办事情,到底还是要按照既定的规矩来才是啊!不过话说回来,若是可以不来,老夫其实也不太想来的。” 纪逢春倒不是怕死。 他心中早已笃定,叶富并不敢将他如何。 只是他觉得,朝廷给叶富立这么一个‘婆婆’,纯属是搬石头去砸自己的脚。 第163章参见钦差大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人家事事都办的不错,替大明镇守一方,从背后牵制后金,顶住了天大的压力。可朝廷非但不想着该如何信任、拉拢这样的能人干将,居然听人说风就是雨,这么的明目张胆的从他手里头扒权。人家要是肯依了,那也就不是那个能够坐拥十八堡,顶住鞑子万余军队的险山镇总兵官了! 鸣晓不明白纪逢春的意思,只觉得此去险山,实在是山高路险,正应了那名字,一点儿都不是好相与的地方。 他是自小跟着纪逢春长起来的,纪逢春于他虽然是主仆之别,但也是自幼教养,有父亲的影子在。 虽然此去旅途险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心中害怕,但到底却还是暗暗在心中发誓。 若是叶富有半点儿对纪逢春不利的意思,到时候,他非得跟叶富拼个鱼死网破,以保自家老爷的一身平安才行! “大帅!刚刚接到耿督理传回的消息。新任巡抚纪大人将至险山堡了,就还有半日的路程,您看,是派人去接一下吗?” 叶富坐在位子上想事情,突然被马登龙打断。 他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却是问道:“熊经略到哪里了?” 马登龙是他身边的亲兵队长,也是参军室第一处的督理,自然是他的亲善之人。有什么事情要报给叶富,他都是最早会知道的。 因此,听叶富问起也不意外,思索了片刻,便当即回答道:“据说熊经略在山海关便停住了,暂时没有往这边儿来的意思。许是山海关那边的事情,比较起这边儿来要重要一些吧?” “呵,他请来的人,他倒是不来送一程。就真不怕我冒天下之大不韪,干脆给这巡抚大人咔嚓咯?”叶富嗤笑一声,自己跟自己开了个玩笑,随后生怕马登龙当真似的,改口道,“新巡抚来了,当然要迎接。但不是派人迎接!那是我的顶头上司,上头派他这个军民一把抓的大官儿下来,不就是为了制衡我的吗?我得亲自去接!” “啊?您亲自去?”马登龙一听这话,就觉得特别的没有面子了。 要知道,叶富是整个险山军的主心骨,他若是一动,那整个险山辖境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得朝着这一块儿转悠。 他矮下身段,亲自去迎接,那不就是示弱的意思吗? 叶富看出他的意思啦,不禁笑道,“大舅哥,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我是随随便便吃得了亏的人吗?现如今整个险山,兵马,抓在我手里头;钱粮,一个大旗商行,一个汇通票号,那是命脉!命脉懂吗?我只要把兵马稳住了,把钱粮抓紧了,就算我把他供上天!他说白了,也就是个泥菩萨,你还怕他真的能显灵是怎么着啊?” 马登龙一听便乐了。 心中不禁琢磨着,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叶富在险山军的地位,岂是他一个外来户说搅动就搅动得了的? 旁的不说,叶富手底下三个镇的野战部队。第一镇的统制宋汝良是他手底下的亲信,第二镇的统制郝功成是个有本事却也对叶富真心服气的,第三镇的统制窦向光在叶富面前更是个只知道‘是是是,对对对’的马屁精。再加上基层军官大部分是险山讲武学堂的毕业生出身,这支队伍除了叶富,还真就没人能完全掌握。 更别提叶富提到的大旗商行和汇通票号,叶富自己都是幕后东家!再加上零零碎碎的小商行、大工厂,他要是不愿意贴补部队和地方财政了,只要把这资金一抽,十八个军堡的军民各色人等都绝对要闹起义的。 心里这么想着,马登龙当即就觉得痛快多了! 既然叶富胸有成竹,他也没有理由忧心忡忡地扯后腿。 脸上一笑,耳中突然听到叶富说道:“乐什么乐呢?我让你去给我叫靳总队长过来,你想什么呐?再走神儿,就算你是我大舅子,我也喊桂昌过来收拾你,你信不信这个?” 桂昌。 现如今,就这个名字,简简单单两个字,毫不夸张的说,在险山军内,能止小儿夜啼! 这位爷,是险山保安总队下属独立宪兵大队的大队长,按照叶富规定的职权,他是有权在所有能称得上‘部队’两个字的地方派驻宪兵派出机构和相关人员的。主管的就是维持军纪、防卫重要地点、押送重要物资,以及审讯重要战犯等等。 就因为他职权里头有‘防卫重要地点’这么几个字,桂昌这个家伙就在叶富的默许之下,理所当然的把总兵府外围的防范也纳入了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 这可苦了马登龙和他手下的亲兵! 桂昌的人,一个个带着宪兵特有的标识,随便往哪里一戳,都站成个最标准军姿模板的样子,随时随地的挑剔除了叶富之外的任何一名军人的形象和各种风纪问题。稍一不留神,就要被抓去送交刑名局军事科‘军法处置’。 跟他离得远一些,大可以不招惹他就是了。 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还真是让人闹眼睛。 马登龙跑出去不久,便将靳一川带到了叶富的面前。 叶富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指了个位置给靳一川坐下,劈头便问道:“让你练的兵,给我练的如何了?亲卫大队,我现在就要壮壮声威!你看能不能派上用场啊?” 靳一川回答道:“大帅,卑职办事,您还不放心吗?亲卫大队现在的装备配制,那是全军最好的!用的都是最新式的武器!虽然性能上还保证不了,但看花架子是很好看、很精神的。再加上卑职近日来在训练亲卫大队的时候,多以军人素养为修习要务,让桂昌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眼睛都不错一错的给我盯着练!这么练下来,就算是烂泥,也该能上墙了!” “嗯,听你说得,倒是还不错。”叶富点点头道,“行啦!我信得过你!用之前,我就不先过眼了,最近有些忙,这个事情,你替办就好。一川啊,你可是最早跟着我的人,我不信你,还能信得过谁呢?” 靳一川笑笑,问道:“大帅什么时候需要用这些人?” 叶富道:“不是听说,那位新任巡抚距离这边就还有半日的路程了吗?明天一大早,你就把人给我带到军堡外去!把队伍给我整治、排列整齐,我估计明天近中午的时候,人就差不多会到了。到时候,你可得把我险山军的威风给我展现出来!也让京城来的老爷们看看,咱们险山是个穷地方,但穷人也是有傲骨的!不是任人欺负的!” 靳一川听了叶富的话,顿时心中就有了设想。 若说险山军‘穷’,那自然有展示‘穷’的办法。穷而有傲骨,则自然也是有展示的办法的。只不过,新置办的军衣不能展示展示,还真的是人生一大憾事! 次日上午,险山堡外。 叶富站在正对着由京城水陆换陆路至此的必经之路上,远远看到去接应巡抚大人的夜不收一支小队护送着纪逢春主仆两人,风尘仆仆的朝这边儿过来。 那身影刚一显现,他便连忙纵马上前。 在距离纪逢春、鸣晓两人还有几步路的地方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行礼,对着纪逢春纳头便拜。 只听他口中道:“署理左军都督佥事,佩征虏前将军印,驻险山镇平辽总兵官,卑职叶富参见钦差大人!” 他这一行礼,倒是真的让纪逢春当即哭笑不得,连忙从马上下来,伸手就去扶他。 想来,他虽然是钦差没错,可论官职,他不过是四品,面前这位却是朝中的二品大员,据说上次打仗,还被陛下随同封赏,赐了一身斗牛服。 镇守一方的总兵官,已经可以有一定地位了,更何况辽东正值用兵之际,叶富手握重兵,绝不是可以呼来喝去的小喽啰。 纪逢春弯腰扶他,口中道:“叶总镇快快请起,快快请起!你看看,怎么如此的客气!今后我们两个说不得要相互配合行事,好生守卫此处,以图将来有所突破,收服故土。你这么客气,是没有拿老夫当做是自己人咯!” 叶富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是有些尴尬,他对纪逢春说道:“不需下跪吗?卑职不懂,卑职不懂。卑职是一介武夫,从来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想当年杨老爷做经略的时候,卑职还只是个小小千户呢!这官儿升得快了,见识却没有涨多少。若是大人不嫌弃卑职脑子笨,那今后还请大人对卑职多多提点、指教!” 纪逢春对叶富真的是‘闻名不如见面’。 在京中,即便是对这个人的名字‘如雷贯耳’,再加上还曾经为了跟他共事方便而研究过他的过去。但这一见面,却依旧觉得,无论文字、语言之中,描述的怎样生动的‘叶富’,都不如面前的这一个让人耳目一新。 这个人,真的是不一样! 纪逢春心道‘有意思’,抬眼,却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就在两人相距不远处,一队队排列整齐的士兵正如同泥塑一般,静静地看着这边儿。 第164章不一般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们身上穿着的衣裳似乎是有些旧了,看上去和纪逢春曾经了解到的相差不多,也是这个季节应该可以看得到的那种带有‘伪装色’的军服。可虽然衣着上面显不出光鲜,但他们身上的那股子仅属于百战之兵的肃杀之气,却是隔着老远,纪逢春就已经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他转头刚想要对叶富说话,就见叶富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军官骂道:“都没见到钦差大人来了吗?老子平日里怎么教你们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把老子的脸面都丢尽啦!” 不远处那个军官缩缩脖子,被叶富骂得不敢回嘴。 好不容易等到叶富跳脚完了,连忙吹响了手中的竹哨。 极富有节奏的哨音响起,队伍随着哨音迅速动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和夹杂其中的阵阵锣声。 纪逢春听着鼓点、锣声、哨音,看着面前雄武的军人们迈着整齐的步子,喊着响亮的口号,变换着阵型。不禁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受控制的热血沸腾起来。 可到底还是一转头,刚想和叶富说两句自己的见解,就看到叶富正一脸谄媚的看着自己。 他顿时哭笑不得,“叶总镇,您这是干什么?” 叶富解释道:“这是我们险山军中操练的一部分,为了迎接纪大人您的到来,卑职命他们选出了做得比较好、比较标准的一部分精锐,给您展示一下!也好让您看看,我险山军助驻守此地,绝对有抵御鞑子的能力!” 纪逢春笑着点点头道:“好好好,我信了!我信了!叶总镇,咱们是不是可以进堡去了?” 他这么一问,叶富才恍然大悟道:“对啊!对啊!您看看我这臭脑子!怎么就想不到~~唉哟,您可是车马劳顿了好些日子了!总要先吃饱了、喝好了,好好休息一阵子才行啊!来来来,停一停,停一停,闪开!恭迎纪大人进城!” 随着叶富的一声‘闪开’,原本动作之中的兵士们整齐的转身,后撤一大步。在中间,便让出了可供几人穿行的路。 兵士们挺立在两侧,叶富伸出手来,请纪逢春进城。 他一边陪在纪逢春身旁,一边问道:“纪大人平时有什么忌口吗?” 纪逢春道:“倒是没什么忌口。” 叶富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听闻您是南方人,口味偏淡。不过,既然现如今到了北地了,总也要尝尝咱们这里的特色才行啊!今天中午,卑职给您备下了一只全羊!整治出来,刚刚都吩咐过架火烤熟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回去,刚好外焦里嫩,那才叫香呢!” 其实叶富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没有尝到过什么‘烤全羊’。而且,‘烤全羊’怎么听都像是蒙古那边的食性,不太像是辽东人也喜欢的。 不过,纪逢春并不太了解细节,也不愿意因此事跟他计较。只是敷衍道:“好好!那自然是好的!” 叶富见他心不在焉,却不泄气,在他身边继续絮絮叨叨的不停,笑眯眯地说道:“卑职都跟军中的厨子说过了,南方的口味儿咱们调和不来,这里是辽东,就叫您好好尝尝咱们险山的滋味儿~~” 一番话听到这里,纪逢春才猛然间发现,叶富绝不是不经意间的跟他说这番话的。可以说,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两人之间的交锋就已经开始了。 跟叶富这样的人搏擂台,在前面等待着他的又何止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境遇这样简单? 险山的滋味儿?呵,还真是有意思呢! 纪逢春在心中暗道:这次从京城出来,这么一路风餐露宿,还真是没白来!这位总兵大人比他之前想象得还要有意思一些! 不管叶富内里的意思如何,总之,这烤全羊确实是味道还很不错的。 酒足饭饱之后,叶富自然是要人先带他去安排以后办事的官邸。和叶富分开之后不久,纪逢春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仗着身后有叶富的亲兵在,纪逢春倒是也不怕在叶富的老巢里头会遇到些什么虾兵蟹将,发现了对方之后,便当即转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领头的军官年纪轻轻,被发现了却也毫不慌张,大大方方上前行礼,“卑职谢勇,参见钦差大人!” “哦?谢勇?”纪逢春笑道,“你是个什么官职?为何要跟着老夫?” 谢勇回答道:“回大人的话!卑职是险山讲武学堂第一期毕业生,现职小旗官,任保安总队下属独立宪兵大队第一中队第四分队第三哨一排排长!奉大帅之命,充任您的卫队长,贴身保卫您的安全。” 纪逢春听罢一挑眉毛,尚且来不及多说什么。反倒是跟着他的书童鸣晓被这一句话给惹翻了,他嚷嚷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荷枪实弹,这是保护,还是贴身监视!” “这位小爷,您误会了,误会了!”谢勇军务在身,不能和对方发生冲突。更何况他本身脾气就比较软,听罢连忙解释,“咱们大帅定下的规矩,险山镇辖境之内,所有重要区域和人物,均由保安总队独立宪兵大队派人驻守保卫。这是因为险山地处与鞑子交接之地,人口来源又相对复杂,为了保证安全而不得不为之的事情。还望这位小爷~~哦,还有钦差大人,还望两位可以理解!” 鸣晓可不听他这个,愤愤地嚷道:“要保卫也该我家老爷自募卫兵!怎么能由你们这些不明不白的人保卫!我看,那叶富就没安什么好心思!” 他到底是跟着纪逢春,顺风顺水的日子过得多了,很不了解关外丘八大爷们的脾气。 饶是谢勇脾气一向不错,却也忍不住心中恼火。 要知道!他是当初叶富亲自看上的人,还当众赏了名字,后来更是亲自点进了险山讲武学堂第一期,勒令不完成学业不能毕业,重视程度,算得上是险山军内的头一号!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机缘,凭实力总算顺利从讲武学堂毕业之后,他才遭到了各个部队主官的争抢,最终被靳一川抢到,塞进了亲卫旅,也就是后来的保安总队里头。这会儿正在独立宪兵大队做排长!同期生中,羡慕他的人多了去了! 他平日里最佩服的人就是叶富,旁人骂他倒还可以笑脸相迎,可他却万万容不得任何人说叶富一句不好。 当即,他便是怒火上冲,眼看着就要发作。 纪逢春一听鸣晓的话就知道要坏,不仅是谢勇的脸色骤变,就算是身旁的那个领路的亲兵,脸色也立马就变了。 纪逢春连忙打圆场。 “怎么说话呢?”他瞪了鸣晓一眼,示意他退后,随后对谢勇说道,“谢排长是吧?好,日后有机会,我还真的是要亲自当面感谢下叶总镇呢!此次来险山,山高路远,很不方便。我们主仆二人也没有准备什么亲兵卫队,还要多靠叶总镇,一下码头就有人接应,到了城中还有贴身护卫的小队!真的是考虑周全呐!不一般,不一般!” 这几句话说出口去,谢勇听了,才觉得像是句人话了。 他按耐下不平的心火,对纪逢春施礼道:“卑职奉大帅令,在纪大人身侧只需要听您的吩咐就是,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办,您尽管吩咐卑职就是了。” “好好好!”纪逢春连道了几声好,这才跟着亲兵重新朝着给他安排的地方走过去。 ~~ 叶富给纪逢春安排的院子很是不错。 独立的院落,住下纪逢春、鸣晓主仆二人,再加上一个排的卫队,另外配了两个专门打扫院子、整理屋子的仆人,这些人住下来,依旧宽敞极了。 终于屏退了众人,鸣晓一边收拾着纪逢春带来的衣物,该叠放好的叠放好,该摆起来的摆起来,一边嘴里头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要我说,那个叶富他就是没安好心!老爷,您太容易上他的当了。他看上去傻乎乎的,其实一点儿都不傻!您看看,他这不就派人来贴身监视您了吗?当时拒绝了多好?现在不就被动了吗?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视线范围之内,说句话、做件事都不顺畅。八成啊,咱们能不能出得了险山,都要看人家的心情了!” 听鸣晓这么一说,纪逢春不禁讶然失笑。 “怎么?这会儿知道害怕了?刚刚和叶富手下的宪兵起冲突的时候,你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吗?怎么?当时都不怕出事,现在怎么反倒是担心起来了?” 鸣晓瘪瘪嘴道:“老爷,我当时不是一时~~” 他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缩缩脖子,没有再说下去了。 纪逢春嗤笑一声道:“一时意气,险些丢了性命。现在想起来,看你到底是怕还是不怕。鸣晓啊,老夫跟你讲啊!咱们现在是身在别人家的地盘上,行事的时候,那是处处都需要谨慎小心的!今天的事情,你看到没有?多悬呐! 我早跟你说过,叶富手下的骄兵悍将不是普普通通的衙役,也不是你看见过的那些不死抵抗的败兵!那是真真正正刀口舔血出来的。你骂他们,或许他们碍于叶富的吩咐,并不敢发作。可若是当着他们的面骂叶富,那可就是虎口拔毛!到时候,杀了你我,他们对上头也可以有的交代。” 第165章大手笔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鸣晓煮熟的鸭子嘴还硬着,他犟道:“他们难道真敢杀官不成?您可是朝廷命官呐!” 纪逢春道:“就像那谢排长说得一样,险山地处什么地方?什么危险、什么意外,都是随时有可能发生的。死个把人,即便是死了像我这样的四品官,那也都可以随意用一场莫须有的遭遇战来搪塞,难不成,还真有人敢查吗?” “唉哟,能忍,能忍,是真能忍呐!”就在纪逢春在自家日后居住的小院内和书童一起编排叶富的时候,另一边,叶富也正靠在逍遥椅里,一边享受着马晓悦的服侍,一边琢磨着中午刚刚别过的钦差,“枪都顶到喉咙口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照单全收?诶,他还真不怕,老子送那一个排的人过去,是给他送终的吗?” 叶富这纯属是独自胡言乱语图一个乐,身旁的马登龙笑道:“大帅,便算是他不答应可也没办法。大帅把人都送过去了,不见得送出去的东西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啊!您说,他一个人都不带,羊入虎口,还不是只能任人宰割了吗?” “倒是个聪明人。”叶富评价道,“他若是不收,我就有机会找人搞掉他。可他现在照单全收,我可就没有借口了。否则,保护不力这个罪名,总是逃不掉的。”说到这里,他对马登龙吩咐道,“你去告诉靳总队长,告诉他,就说是我说的,让谢勇那小子把眼睛给我放亮堂些!纪逢春那条命值钱得很,可千万千万别给我出岔子!” “是,卑职这就去传令。” 马登龙退下之后不久,靳一川就亲自赶了过来,显然,是在知道了马登龙吩咐的命令的前提之下,又有新的情况需要当面和叶富汇报了。 只见他一进门,见了叶富,来不及行礼,便急匆匆说道:“大帅!新来的巡抚大人要参观军械厂!那边守卫的哨官请示您的意思。咱们是不是~~” 靳一川没有把话说全,但意思已经是极为明确了,他要说的当然是,要不要随意找个什么理由,把纪逢春给拦下。毕竟军械局研发武器,对险山军很重要。 叶富笑道:“我当是什么事情呢,这么急干什么?吩咐下去吧,以后类似的事情不需要通报给我,险山堡城内,无论什么地方,随他去看就是。不过,有三项,你吩咐下面注意一下。第一,他要出城,当面拦下,就说城外危险,要报给我知道!第二,他要派人去城外传讯,这个你跟相关部门、部队协调好,他派出的人、送出的东西,我都要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知道确切的内容。这第三嘛~~我料定,他若是对我的行事真有什么想法,要么他主动,要么人家主动,他和王致两个人,一定有一个主动要求和对方私底下找机会见面。如果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随他去就是,不过,要马上报给我知道!” 靳一川将叶富吩咐下的事情一一记录下来,等他吩咐完了,才转身小跑去办事。 ~~ 不得不说,叶富还真是了解王致。 他吩咐下事情没有多久,顶多半天的工夫,王致就光明正大的亲自上门,将纪逢春请去了城中的一间小酒楼。 真不愧是王致,心眼儿用在这方面还是不少的。他知道城中有几家有名的酒楼都是叶富的产业,因此,就故意选择不去那里,而是挑了名不见经传的一家。 可他这到底是太过想当然了! 这里是险山堡城,叶富的老巢,他随便订哪一个酒楼,叶富会不知道呢? 只要想监视,并不拘泥于是不是叶富自己的产业。 而且,只要他愿意,他无论选择哪一家,随时随地都可以马上变成叶富的产业。那些掌柜倒是乐不得跟叶富合作,日后也算是有个人家惹不起的大靠山。 一个简易的窃听装置并不难制作,从隔壁的屋子监视这间屋子,根本用不到任何高科技的手段,土办法就已经足够了。 于是,在王致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这顿饭就已经是在叶富的监视之下进行了。 “钦差大人,此处简陋,条件极为有限,还望您不要见怪!”宾主落座之后,王致客气地对纪逢春说道:“今日大人到时,下官没能随叶总镇出外迎接,此时才得以一睹您的英姿,实在是遗憾呐!” “不遗憾,不遗憾!”纪逢春摆手道,“我早就听闻,叶总镇身边有两位谋士,一文一武,各个都是精英之才!武的那一位,吃烤全羊的时候见了,着实是见识不凡。这文的一位,闻名未能见面,此时也算是见到了。果然,这看上去,也是同样的一表人才啊!” 王致闻言,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在纪逢春眼中,活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 他诧异道:“王大人,你叹气做什么?难道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抑或是,你找我,是有什么难处?” “难处倒是没有。”王致又叹了口气,这才解释道,“下官原本只是守备衙门里一个小小的经历司经历罢了。此生也从未想过,能够有所建树。自从叶总镇做了守备开始,才时来运转,得以获得了施展抱负的机会。可这眼下,不瞒大人说,这事情啊,下官是越来越做不下去了。” “哦?那是什么意思啊?”纪逢春问道,“我来之前可是做过功课的,我记得调查到这边的民生的时候,得知叶总镇对民生极为重视。不似其他的那些开镇一方的总兵一般横征暴敛,搞得天怒人怨。反而对小民多有照拂,还鼓励实业,甚至于将抓捕住的战犯,还有犯了罪行的罪人都安排起来,修路架桥、修筑堡城,哦,对了,听说还推行什么强制教育,让百姓读书识字,教授他们忠孝仁义的道理。这不是很好嘛?” “唉,大人有所不知啊!”王致摇头道,“您来的时间还太短了,怕是还不知道。起初,下官也是觉得,这人还不错。但相处的久了,渐渐的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的地方。您可知道?他养兵、修城的钱,都来源于何处啊?” “哦?难道不是朝廷给他的钱吗?”纪逢春明知故问,“熊经略在的时候,对朝廷军饷给的到底是比较全的,也就是袁应泰那时候才会短缺。那些钱省着些花,怕是也可以够用。” “大人,您未在险山待过,并不知晓当面的情况啊!”王致说道,“朝廷给的军饷才有几个大子?你我心里都是有数的。这些钱,给士兵发饷银尚且不足用,又更何况,还要做其他的事情呢?光是教育一项,就要花销掉多少银子?放眼全大明,都没有他那么大的手笔。” 第166章失宠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嗯,你这么一说,倒也是的。”纪逢春感慨道,“强制教育,虽然年限很少,但涉及的人却有很多。可这么说来,那就更不对了啊!既然叶富肯掏钱花在教育上,教导百姓,使得百姓知晓大义,这应当是好事才对啊!你也说了,这样的好事,怕是整个大明都没有其他地方的百姓能够享受得到,可你为什么会说做不下去了呢?” 倒也不怪纪逢春听不明白,其实王致自己心里头也还是一锅浆糊。他只是觉得叶富做得不对,但具体的错处,却又根本不甚明了,只是强解释道:“大人,要说叶总镇那些钱的来源,下官是知道的。他利用手中的职权,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般的横征暴敛,却是设立了一个票号。吸引百姓将钱存进去,然后他再用这些钱去做事情。借此,来牟取暴利。虽然他把一部分用在了正经事情上,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的的确确是贪墨了不少啊!比起他贪墨的,大概用在正经事情上的并没有多少。” “你是说,他做生意赚了钱,补贴军队的只有一小部分?”纪逢春看着他,就像是再看一个怪物一般,“我说王大人啊!你是不是对贪墨这两个字有什么误会啊?拿朝廷的钱中饱私囊,那叫贪墨。可是,拿自己的钱补贴朝廷,这难道也可以称之为贪墨吗?” “可那些钱原本就取于民间,是他利用职权才从百姓手中夺来的啊!”王致说道,“与民争利,这本就不是好事!扰乱了正常的秩序不说,还让百信变得更为贫困。而且,他这些钱,还没有用到正经的地方去,这就更加的不对了。” “你啊,这个认识真的有问题。”纪逢春摇摇头。 觉得这位王经历是不是脑子有些问题了。 这自大明从前到现在,只有贪墨军饷来肥己的将军,朝着朝廷一个劲儿的狮子大开口,哪里还见过自己掏腰包来补贴军队的人了? 更何况,叶富还不是贪墨了军饷,他就只是自己开了个钱庄罢了。 这算是什么罪名吗? 纪逢春并不这么觉得。 对于叶富这样的镇守一方的总兵官,纪逢春的看法,实际上是比较宽宏的。 他认为,朝中牧民的文官,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清如水、明如镜。与民争利,那是绝对不能做的事情。 但那是对文官的要求,对武官,则不需要要求得这么高。 毕竟,大明的武官普遍整体素质比较低,大字都不认得几个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根本就没读过圣贤书,怎么以圣贤之道教化呢? 设若他们能打仗,能打胜仗,能守护一方百姓。那就是稍微多捞一些钱财,只要不过分,他就可以理解。 毕竟,现在这个阶段,朝廷之中连一个能战之将都没有了,若是要求再高,那怕是朝中就再无什么能带兵的武将了。 当然,叶富这样的另类又是另当别论。 王致见怎么都说不通,他思索了片刻,改口道:“还有!朝廷设官吏司牧地方,设军队守城防卫,本身就已经有固定的官衔、建制。可叶总镇却贸然更改,不问任何人。而且,还大肆扩充部队。依下官看来,这很危险啊!” “老夫看你才危险!”纪逢春的语气终于不再客气了,他眯眯眼,眼中露出危险的精光,对王致说道,“王大人,老夫看你是读书人,又是叶总镇身边的谋士,这才愿意多跟你聊几句。不想,你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老夫提及叶总镇的不是。我且问你,叶总镇扩军是为了袭扰百姓,还是为了颠覆朝纲?就眼前实事求是的说,难道不是为了抵御近在咫尺的强寇吗?鞑子虎视眈眈,意欲欺我大明无人!这种时候,能战之兵自然是越多越好。似叶总镇那般忧国忘家、能征善战的武将,更加是朝廷的宝贝!陛下钦赐的‘辽东柱石’匾额,王大人不是没有见过吧?连陛下都说叶总镇是辽东柱石,难道你王大人连陛下都要质疑吗?” 王致听罢,当场瞠目结舌。 他预想的事情没有发生,发生的都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他原本是设想,纪逢春可以与他站在一路线上,控制住粮饷局的账目,拿到钱来,好办他觉得该办的事情。 没错!当初的那件事情,他是耿耿于怀到现在,都无法释怀! 可纪逢春却显然并不想买他的账! 非但不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反倒是每句话都在向着叶富去说。 王致顿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纪逢春看着他,嗤笑一声,“王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今天这顿饭,咱们就先不吃了吧?中午的时候,是叶总镇请老夫吃得烤全羊。美味至极,只不过,是过于油腻了一些。到现在,还未曾完全消化掉。晚上,怕是没有什么胃口吃什么了。咱们就此别过,下次若有机会,再一起把酒言欢,你看如何?” 王致看他已经站起来了,当即跟着他起身道:“大人,急什么走啊?即便不吃饭,也多喝几杯茶吧?” “算了算了,我这就要回去休息了,晚上睡前不能喝太多的茶,我年纪不轻了,本就梦浅,怕是会睡不好的。”纪逢春解释道,走到门旁,却又突然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其中一面墙壁,对王致笑了笑道,“王大人,岂不闻隔墙有耳?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我怕是没有机会插手险山的事情的。多谢你舍己为人啦!” 他神秘兮兮的说了这些,当即转身便走。 王致在他身后呆呆地站着,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酒楼密会事件之后,由于纪逢春最后的那句话,使得王致很是紧张了一段时间。 在此期间,他曾一度觉得自己的日子大概是朝不保夕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脱下鞋来,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还能不能再穿到脚上。 可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阵子提心吊胆却又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发生的事情之后,他才猛然间发觉,叶富对他并不是不处理,而是冷处理了。 虽然他名义上还担任着‘幕僚长’这个叶富自创的职务,但实际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事情再主动送过来给他过目。 这是失宠了? 第167章设立财务局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站在原本应该属于他的幕僚室的那个院落门口,王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进去。如果进去却发现自己被撤职了,那该多尴尬? “哎?王大人?” 熟悉至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王致转过头,便看到张泓川站在自己的身后。 张泓川见他回头,便对他笑道:“早几天,听大帅提起,说您病了。现下是休息好了吗?”说到这里,他上下打量了王致一圈,摇头道:“您看起来,似是气色也还不是太好。要不要再回去休息几天?左右最近清闲了些,没什么大事的。” 王致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心下更为疑惑了。 “病了~~”王致嘟囔了一句。 他声音太小,张泓川没听清,便问道:“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王致道,心头疑虑重重,却也不好发问,只能暂时压下来,问他道,“最近钦差大人不是来了吗?怎么会这么清闲?反倒没有往日那么多的事情要办了?” 张泓川陪着他往里面走,回答他道:“您刚刚病愈,怕是还没有听说。就您请病休假的那天,大帅找到钦差大人,跟他提起,说是他自己是个武夫,本身就不懂治理地方。辽东体制特殊,所以才不得已赶鸭子上架。听闻钦差大人做过地方官,业绩斐然,所以啊,就将幕僚室交给钦差大人,说是今后,幕僚室的事情啊,他就不管了,全部都交给钦差大人这个行内人去操心。他呢,用心带好他的兵,守城打仗。” “这样啊~~”王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几日不来,居然就变动这么大? 管制地方的权力,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拱手让人。这么说来,难道是他看错了叶富? 张泓川的话,却显然还没有说完,只听他继续说道:“因着咱们幕僚室归了钦差大人管,从前安排进来的武职军官就都撤出去了,填补上来的都是些读书人。只不过,咱们这儿情况毕竟特殊,有的有职衔,有的没有职衔,有的有功名,有的没有功名。” “那人选~~”王致提了个头儿,没有问下去。 张泓川接过他的话茬儿,对他解释道:“咳,人选上,自然是纪大人来操心咯!原本不是三个处吗?其中耿荣祥的二处整个被摘出去了,一下子就少了三分之一。要填补的实在是太多了。要下官说,纪大人跟大帅别看文武殊途,骨子里却真的是一路人。刚一接手,就大刀阔斧的改革。” 王致连忙问道:“什么改革?” 张泓川回答道:“还不是要权嘛!原本,粮饷局不是单独列出去了吗?纪大人说兜里没钱,心里头不稳当,愣是把粮饷局给要到手了。” “什么?”王致停住脚步,忍不住惊讶道,“这个大人也肯放权?” 他的印象里,粮饷局一直是抓在叶富自己手里头的。那不仅是民生工程的钱粮来源,更是叶富养兵的依仗,他为什么肯放手给纪逢春? 纪逢春初来乍到,即便是官位职衔在叶富之上,可叶富连斗都不斗,就把权力拱手让人,听起来,总觉得不可思议。 张泓川道:“这有什么肯不肯的?依我看,大帅乐意得很!现今,幕僚室不再是总兵衙门的幕僚室,而是巡抚衙门的幕僚室。您依旧是幕僚长,为了辅助您的工作,在下不才,担任您的副手。第一处改为管理掌管关防印信、文件收发、档案管理等事务,另外,大帅跟纪大人商量了,要办什么报刊,也交由这个处负责。第二处主管财务有关的事情,以后造桥修路、查税纳粮、商铺监督等等,都由这个处负责。第三处则是管宣传有关的事情,今后类似于强制教育、政策宣发等等,哦,包括惠民工程,都由这个处管理了。” 王致越听,就越是觉得心里头很不是味道。 他当初跟叶富伸手要权的时候,叶富放任他去和粮饷局打擂,不肯站到他这边,让他被人家削了个灰头土脸。可转回头,新巡抚一上任,叶富恨不得给人家跪下,什么事情都双手奉上。 虽然知道身份差别之下,叶富不想给也没有正当的理由。甚至于,他手里的军权,还要受纪逢春的节制。可王致就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他这边心乱如麻,张泓川却好似没有发觉一般,只兴致勃勃地继续对他说道:“还有啊,咱们幕僚室下属新设了督察局。以前不都是宪兵督管的吗?这回没有军官在了,宪兵自然就不管了,改由咱们自己的部门督查各项事务的办理情况。另外还有人事局、内务局、财务局~~” “哎?”王致疑惑道,“不是粮饷局都归在第二处管了吗?怎么还有个财务局?” 张泓川解释道:“这是专门针对幕僚室内部的财务机构,第二处管理整个险山的财务事项,这个财务局只单列出来,管自己的。” “哦,这样啊。”王致点点头,若有所思。 这么听起来,叶富像真的把除军权以外的什么权力都交出去了。 这算什么? 而且,他明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却偏要说自己是病休? 他这到底是在向纪逢春示好服软,还是在跟自己示威? 一时间,王致只觉得自己是心乱如麻,怎么都理不清一个头绪。 张泓川看着王致的表情,对他的心里所想其实是很能理解的。 最初,他自己还不是反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 而且,除此之外,他有更加惊人的消息要跟王致分享呢! 他说道:“您或许还不知道吧?就在昨天,纪大人才去找过大帅,跟大帅从保安大队要出来一批人。” “哦?”王致疑惑道,“管民政,要兵做什么?” “就是说啊!”张泓川道,“原本我们也不清楚,他到底是要兵做什么。就别说我们了,大帅心里头都含糊着。给人给得倒是利索,说是让纪大人自己去挑,就算是挑到靳总队长,都随他。不过啊,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他说纪大人那巡抚挂的是提督军务的职衔,自然有管理军队的权力。额外要人办事,那不是多此一举嘛!您猜猜纪大人怎么说?” 王致摇摇头,表示自己猜不到。 第168章不能操之过急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张泓川道:“纪大人说,你说你不懂民政,我呢,是个读书人出身,又久历地方,这恰巧是我的强项。这民政,你就是不说,我也要管!不过,打仗的事情嘛,说实话,书生到底是不如你这样带惯了兵的将军。纪大人说他管大帅要兵,实际上是要组建一个民防局,邻里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抑或是有什么偷盗、打架、杀人之类的案子,也好交办下去,让他们去查。这样的事情,文人怕是做不来,但也不是军队该管的。所以,他才问大帅要人。” 这还不是要往叶富的军权那边儿插手吗? 王致摇摇头,直觉叶富若是连这个都能答应,那也实在是太能屈能伸了。 纪逢春显然是在为顶掉叶富做准备,这么明显的动作,叶富却好似丝毫不觉一般,根本米诶有放在心上,而是听之任之。 他心中正琢磨着,却又听张泓川继续说道:“您是不知道啊,大帅同意了民防局的事情之后,还给纪大人提建议,说是民防局下属在各堡设立若干巡防营,巡防营下设巡防队,借此来逐级管理地方治安,就更容易了。另外,大帅还说了,既然巡抚大人有余力,那就能者多劳,反正都是他手底下的一摊子,干脆,备兵局,也整个划到了幕僚室下属。” “连备兵局都给了?”王致简直要被这一连串的消息给逼疯了,他问道,“备兵局是招兵的关键机构,能不能招到合格的士兵,这是关键。难道连这个,大帅都能放手?” “还不是这么说嘛!”张泓川说着,已经将王致请进了屋中坐下,他亲手给王致添了一杯茶,对他说道,“听说是商量了,什么双重领导吧?每个地区的招兵,由各路翼长直接负责,备兵局全力配合。总之就是这么个意思,具体的还要运作起来才知道了。” 王致给自己灌了口茶,也顾不得烫与不烫,皱着眉头,思索着事情。 他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叶富这几日以来所发生的巨大的变化。 ~~ 与此同时,总兵府内宅院内。 叶富难得在办公时间还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头,闲来侍弄花草,一本正经的拿着剪子修理花枝。 马登龙跟在他身后,手里端着个托盘,摆着凉茶、手巾。 院门口,亲兵拦住匆匆而来的耿荣祥。 耿荣祥朝里面望了一眼,低声烦请亲兵通报。 亲兵为难地转头看马登龙。 马登龙犹豫了一下,凑在叶富身边道:“大帅,耿大人来了。” 叶富退后半步,观察着自己手下的‘半成品’,随后道:“让他进来吧。” “是。”马登龙答应一声,朝着门外递眼色。 耿荣祥快步走过来,对着叶富低头道:“大帅。” “嗯。”叶富答应一声,凑到花前,又是一剪子,随口道,“怎么样?换了个名头,没把本事忘了吧?让你查的事情,查明白了没有?” 耿荣祥被剔出幕僚室,这是在得知幕僚室要交给纪逢春的时候,耿荣祥就预料到的事情。 而剔除之后的部门自然不是说砍掉就砍掉了,而是用另外的一种形式存在。 总兵府衙门原本下属只剩下一个参军室,现今又增设了一个政训局,耿荣祥担任政训长,负责整个部门。具体的职权,只看‘政训’两个字也就清楚了。 下属最重要的自然也还是情报机构,只不过更名为了政训局外联处,这个处现在还没有找到太合适的人管理,暂时由耿荣祥兼任着督理。 叶富说是不管民政,实际上却不过是以退为进,对纪逢春是一个试探。 不然,好好的局面,他怎么可能轻易撒手将大权拱手相让? 想要空降个上司给他,他也得认呐! 政训局这个外联处就是专为监视、瓦解敌对势力而存在的部门。 幕僚室不算是敌对势力,但因为纪逢春的出现,而变得极不稳定。所以,也被列为了不稳定的对象,受到了政训局外联处的监视。 耿荣祥办事素来稳妥,他既然敢来禀报,那就是胸有成竹。他对叶富说道:“回禀大帅的话,卑职派人监视了王大人六天,就在刚刚,王大人才从住处出来,去了幕僚室。期间都是独自在住处内,即便是吃饭,也都是仆从送过去,没有见过任何可疑人士。刚刚张大人已经按照您的意思,将幕僚室的变动告诉他了,他听后似是极为震惊,一时间不能接受。” 叶富直了直腰杆,把剪子递给马登龙。 马登龙用托盘接了,先递了手巾过去给叶富擦汗,随后又奉上茶杯。 叶富抿了口凉茶,对耿荣祥道:“他说我是小人得志,贪墨无度,搜刮民财,与民争利。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耿荣祥笑道:“王大人是读书读的太多,有些被书本上的东西蒙住了。大帅爱民如子,千方百计为百姓设想,整个险山谁不说大帅善政益处颇多?想来,是王大人自己想窄了。” 对于耿荣祥的马屁,叶富也只是听听便罢了。 他还是不想舍弃王致,毕竟有个用惯了的读书人不容易。但这个读书人的思想,必须要靠外力强行扭转过来,日后才能放心用下去。 让他迷糊着,跟纪逢春打擂台、摆手腕儿去,叶富才好腾出时间来做别的。 耿荣祥走了之后,叶富便也不再躲在内宅浪费时间,换了绘狮子的二品常服,腰间戴犀角带,头顶带着镶玉的乌纱帽,去了二堂,办他该办的事情。 张泓川觉得幕僚室现在的事情少了,闲散的时间多了,其实是纪逢春还在试探,远远称不上已经上手。还有很多事情,他需要和叶富一点点磨合。 作为一个聪明人,纪逢春对自己的定位选得极为准确。 他知道叶富的底线在哪里,也知道作为军民一把抓的巡抚,在辽东这个特殊的地方,想要有所建树,虽然和叶富是明确的上下级,但与之搞好关系、得到他的支持还是必备的事情。他不能够操之过急。 但叶富这边就不同了,虽然看上去他是将权力移交了一半给纪逢春直接去管,但实则,手里头需要他操心的事情却是丝毫未减,反而有增多之势。 第169章如鱼得水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刚刚来到二堂,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来,当即就有值班的书办给他将需要他亲自过目的文件搬了过来。 看到那一厚摞的文件,叶富一巴掌拍飞的心思都有了。 “怎么又这么多?”他冲着书办瞪眼睛。 书办不敢回话,只低着头喏喏说不出一句整话。 叶富原本只是心情不爽佯怒,见书办这幅窝囊样子,当即就真的是不高兴了。 眼看他要发火,刚刚走开片刻就险些碰上大祸的机要处值班管事急忙忙跑上前,挥手示意那书办退下,对叶富笑道:“大帅别怪他吧,学堂读出来没有几年,年纪还轻,经事少,难免不会说话做事。这些文件是卑职等汇总整理过的,主次都已经分清,草拟的意见也都批注在后面了。大帅若是懒得写,觉得哪一个意见好些,您画一下便是了。若是有考虑不妥的,您口述,卑职着书办给您记录下来。” 这就是新设机要处的好处了,原本需要叶富一个人亲力亲为的事情,现在已经有这些书办帮他处理。 原本只有参军室管理军事,现如今也扩充了政训局、军务局、军械局、军训局、军备局、军法局等等具体的办事机构。 下设的三路翼长也都算是得用,最近几次小规模的战斗都没有给他丢脸。反倒是多少有所斩获,让他还是觉得比较欣慰的。 “仇治来了没有?”叶富随手把堆得挡了视线的公文推开,随口问道。 值班管事回答,“来了有一会儿了,刚刚不敢打搅您。” “叫他进来吧,现如今没有什么比他那个更要紧的事情了。”叶富吩咐道。 不多时,仇治被带到叶富面前。 这是一个看起来体态壮硕的中年人,看体态,就是典型的北方人。 不过,他一开口,听口音就知道,不是辽东人。 “卑职参见大帅。” “免啦。”叶富站起身来,指了个位子给他,吩咐马登龙看茶,与他一同在一张桌旁坐下,这才问他道:“长辅啊,我听闻你是登莱人,远道而来,到辽东讨生活,不知道这边儿的生活,你还适应吗?” 仇治的确是山东登莱人,书香门第培养出来的赳赳武夫。 从小不喜诗书,就喜欢舞枪弄棒。长大了空有一腔报国热情,却苦于无处施展。 曾经去当过水兵,虽然有那个天赋,也肯努力,可惜,这样的人总是很容易被人红眼,遭人排挤,因此,也没有干长。 正巧,恰逢辽东遭罹如此大难,大片土地沦丧于敌手。 仇治就是看中了叶富这边的精气神儿,这才跑过来碰运气。 令他怎么都想不到的是,叶富居然这么重视他。 此时听叶富问起,他连忙答道:“卑职自从来到辽东,就承蒙大帅照顾。有吃有住,什么事情都安排得极为稳妥。只是,唯一不习惯的,大概就是还没有分配差事。若是大帅有什么事情吩咐仇治去做的话,那就是极好了。” “我倒是真的有事情吩咐你,只不过,可能与你所想的不尽相同。”叶富说道,“我辽东近海,鞑子擅长陆战,而不擅长水战,海上,那就是我大明的最佳基地。利用水军优势,运输士兵,偷袭距离海边较近的堡城,此为疲兵之计。更何况,若是我们真的能够在海上建立起中枢基地,就再不怕鞑子随时进攻,而可以徐徐图之,慢慢消耗其实力了。我听说你在登莱做过水兵,应当对于舰船上的事情比较了解。不过,到底是没有指挥过水战,论实力,也着实不够看了些。” 听叶富这么说,仇治问道:“大帅,您是不是想要卑职去跟葡国顾问们学习啊?卑职愿意!只要是大帅的安排,只要能够给卑职今后带兵的机会,卑职都愿意!” “跟顾问学,还是差强人意。我是希望,可以组建一个访问团,由你带队,亲自去葡国看一看、转一转,学学人家先进的东西,倒是也不拘于是不是跟打仗有关。这个访问团里面,什么样的人都要有那么一两个。你懂我的意思吗?” 仇治听罢皱了皱眉毛,对叶富道:“大帅,一定要去葡国吗?葡国顾问还是比较有能力的,而且,这里距离葡国那么远,一来一回要用到多少时间啊?若是学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岂不是要失望?” “去学嘛,总能学到有用的东西。”叶富在这一点上显得很固执,他说道,“另外,我让你们去,你们也要替我找一找,能挖到咱们这边来的,有能力的葡国人。只要挖过来,真的有那个本事,值得为我所用,待遇那都不是问题。” 仇治值得点头,“既然是大帅的吩咐,卑职从命就是,一定办好差事。” 直到七月中旬,熊廷弼才姗姗来迟。 彼时,纪逢春已经完全适应了在险山的生活,在叶富的默默支持下,各项民生事项铺陈开来,进行得如鱼得水。 “王致,你看下这个,马上安排下去。” 纪逢春工作起来的模样,可以用‘雷厉风行’四个字来形容。 他不像叶富,和读书人相处的时候,往往会细细地讲清楚道理。称呼的时候,也基本上从来没有过指名道姓的时候。 可纪逢春就不一样。 他称呼下属的时候永远都是能称名就不会称字,能叫大名绝不叫某某大人或是某某官衔。吩咐事情也就诸如此类,能简洁明了就简洁明了,多一句话都懒得跟下面人说。 王致跟他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渐渐地也将他的心思摸透了。 拿过纪逢春随手递给他的东西去看,却发现接过来的是个烫手的山芋。 纪逢春低头操心自己的事情,过了半天,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却还看到王致拿着东西,傻愣愣站在他桌前,心中不禁很是不快。他说道:“王致,我叫你去办事你听到了吗?你戳在这里,是等着我来帮你办吗?” 王致连忙道:“不不,下官只是有些疑问。” 纪逢春对王致很不看好,只是碍于叶富把人塞过来,他照应着叶富的面子,总不好就说不要。瞪了王致一眼,他只得问道:“哪里有疑问,一起说出来吧。” 第170章钱生钱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王致道:“修路这件事情,原本就是由险山军主导的。当时设想的是,借用一部分保安队去修路,会修得更好、更快一些。如果要百姓只要参与的话,那修出来的路,质量无法保证。而且,这个经费上,实在是捉襟见肘。所以,才一直搁置了~~” 纪逢春听得不耐烦,皱着眉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 王致说道:“是有两个问题,第一,是不是这件事情还需要险山军参与?第二,这修路的经费,哪里来出。” “这也叫问题?”纪逢春挑眉,眼睛瞪得像是两个铃铛一般,“需要险山军协助,那你就直接去找叶总镇便是了,隔着多远的距离?难道他还能不见你?至于你那第二条就更加可笑!你不是说,叶总镇中饱私囊,挪用民脂民膏吗?他贪墨至此,尚且有的是余钱来襄助处理民生问题。你王致清如水、明如镜,怎么就拿不出这个钱来了呢?我可是知道,现如今整个险山辖境内的税收都是由咱们巡抚衙门在管理,除了上缴朝廷的部分之外,只拿出其中的两成来用于养兵。在如今的形势之下,可以说,是少之又少。那你倒是了告诉我,钱为什么不凑手,又要如何才能凑手呢?” 王致一时之间,竟被他给噎得哑口无言。 是啊,他口口声声说人家不好,可到头来,办什么事情都要求到人家。 他低着头犹豫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纪逢春见他不说话,心里更是烦躁,摆手对他嚷嚷,“出去,出去!幕僚室养那么多人,难道都是些吃干饭的闲人吗?你身为幕僚长,不想着如何把事情安排好,总是赖在我这儿。那我要你做什么?” 王致‘滚’出门,灰头土脸。 迎面见着张泓川走过来,都没有反应过来。 张泓川本来是去找纪逢春的,见王致失魂落魄的样子,赶忙就上前问他道:“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若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回去歇歇也好。” 王致摇头叹了口气道:“没什么。” 张泓川还待要再问,王致却已经摇着头走开了。 ~~ 险山镇总兵府。 自从新选定的巡抚衙门的署衙改建完成,整个幕僚室为首的文职机构搬出去之后,府里头就只剩下些险山镇的军官了。 一出一进,要么是胸前纹着走兽图的武职常服,要么就是险山镇的新式军衣,对于文官的服饰,实际上已经有许久没有人见过了。 所以,当王致走进院子的时候,很是惹来了一大批注视的目光。 叶富坐在自己的签押房内办公,听马登龙禀报之后,也是有些惊讶的,他问道:“嗯?王致来了?他来干什么?” 马登龙道:“许是有些什么事情吧?您要见吗?若是您不愿意见的话,卑职去帮您回了?” 叶富想了想,突然笑了,“他能主动服软的机会可不多,我干嘛将人家拒之门外?去吧,去把王大人请进来。跟他说,我正巧有空。顺便,泡两杯茶过来。” “是。”马登龙答应一声,出去喊人。 叶富坐在椅子上仰头望天,不多时,便见王致被马登龙带了过来。 “王大人,您可是稀客,来,请坐。” 叶富指了指对面的位子,示意王致坐下说话。 王致心情复杂,拘谨的坐下来,接过马登龙递过的热茶,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险些被烫到。 他慌忙放下茶杯,对叶富说道:“大人,下官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情相求。” “哦?”叶富挑了下眉毛,“怎么?什么事情,都需要咱们的王大人用到‘求’这个字了?说说看,只要能办到的事情,我自然鼎力相助。” 王致说道:“还是上一次,您曾提到过的修路的事情。这些时日以来,诸多事项凑在一块儿,一直都耽搁了。刚刚是巡抚大人提起,着下官过来问一下,这项利于百姓的大事,不知道大人您愿不愿意施以援手?毕竟,若是能够有军队参与的话,很多事情办起来,就会容易不少了。” “哦,修路的事情?”叶富想了想,说道,“原本修路也是为了方便军队的各处用兵,路修得好了,很多武器装备的运输也就都不成问题了。于人于己都有利的事情,我没理由不答应。你如果需要人的话,我安排靳总队长协助,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跟他说就是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问题吗?” 关于银子的问题,王致实在是实在是羞于启齿。 可光有军队支持,却没有银子,照旧还是什么都做不出来。 于是,硬着头皮,王致只得说道:“大人,有件事情,还是需要您关照一下的。有了军队帮忙开修,自然是省了一大堆的力。只不过,人吃马嚼都是钱,可幕僚室一时之间,怕是钱不凑手,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大的一笔经费来。您看是不是可以~~” 他这么一说,叶富便笑了,“怎么?王大人是打算跟我打欠条吗?” 王致一愣,当即被噎住。 他的意思是让叶富资助,哪里有借钱的想法? 可叶富笑眯眯的样子,却又着实并不像是开玩笑的。 王致一时间竟一筹莫展,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要怎么开口了。 叶富见他一脸窘迫也就不再逗他,正经起来,对他说道:“其实,钱的问题嘛,倒是也不难解决。只是,古人不是也说过嘛?那叫什么来着?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什么都想要的结果,大概就是什么都得不到。不过,这事情也要分你怎么看了。不是说吗?什么事情最紧要,什么事情就得优先做。现在,王大人你面前最要紧的事情,不是旁的,就是干什么都需要钱,没钱就什么都别想干!那既然如此的话,有些事情就容易极了!既然缺钱,那就去赚钱啊!” 王致疑惑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要下官自己去想办法赚钱吧?下官吃的是朝廷的俸禄,本就微薄,哪里有额外的积蓄呢?” “你没有积蓄无所谓,因为就算你有积蓄,你那点儿积蓄和整个险山的民生大计比起来,那也叫做‘九牛一毛’!根本不够花用几天的。”叶富说道,“若是想要干大事,钱袋子就必须要充裕,而钱袋子充裕,最紧要的办法是什么?就是去想办法赚钱,让钱生钱!” 第171章街上转悠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王致的面色依旧疑惑,叶富只得对他解释道:“还是之前我就给你透露过的,如同大旗商行和汇通票号,那是我私人的买卖,但现在却支撑着整个险山军的财政。我可以拥有两个商号,你王大人又不比我差,脑子也挺灵活的,为什么不能效仿呢?” “这怎么能行!”王致当即叫道。 让他做这种与民争利的事情,他是做不来的。更何况,士农工商,他本已经是士,怎么能去和末等的商搅和在一起呢? 叶富一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头在想什么了。 当即,便对他说道:“王大人,事到如今,你还在固执什么?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这钱,对于你我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更何况,你总是说,不能与民争利,不能与民争利。可是,换个角度来想想,我这难道是在与民争利吗?这难道不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吗?更何况,王大人您学贯古今,也应当知道,自古以来,盐铁两项,都是国营的。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个自然知道!”王致说道,“盐铁国营,一则是因为,百姓小民以自己的人力、物力所限,并不能很好地生产这样的东西。所以,才会由朝廷统一管理。” “更多的,还是因为获利颇丰吧?”叶富笑道,“以一己之力完成不了的事情多了,为什么偏偏是这两样国营?还不是因为盐铁两项既是百姓生活之中必不可少的东西,而且还是暴利吗?朝廷想要控制百姓,只凭借着税收,那够干什么的?暗地里,还必须要有一些其他的措施,才能够保证钱够用啊!而且,比较起无休止的增加税收,你所说的开办商号会与民争利,在我看来,反而是更好的解决银子问题的办法。” “这怎么说?”王致问道,“税收是朝廷正常的收入来源,只要名目恰当,应该不会有百姓反感才对。可设立您所说的商号,会有很多商号都被挤兑的无法生存,这样的话,岂不是影响了小民的生计?” 叶富道:“王大人啊,王大人,你还是想得太窄了!开商号的都不是平头百姓,而是所谓的富人。和穷人比起来,还是富人更少一些不是吗?以我开办票号为例,的确有一部分的钱庄因此而倒闭。但随着我票号的扩大,我需要的雇工也越来越多。那些本来就以打工为业的小民依旧会有工作的机会。而且,因为票号发展经营得好,所以能够给他们的酬劳也就更为丰厚。所以,受到损失的人毕竟是极少数,而因此获利的人却远不止那些雇工啊!王大人,我这么说,你能够明白吗?” 王致问道:“那总不能在所有行业都以这种形式扩大经营,来敛财吧?” 叶富笑道:“自然不能!不妨给你说一说。比如大旗商行,我创办其的初衷,就是看中了商行走南闯北经营范围广阔的这一个特性。其实,这个商行是否赚钱对于我而言,并不是特别的重要,甚至于就像是之前,王行把我的利润花了个精光,我也没有追究他。因为设立其的初衷,就是借此为媒介,替我结识更多有用的人,探听到更多我在辽东很难打探到的消息。而说起汇通票号,这个着眼点就更广一些。王大人或许也深有感触,如今在险山境内,已经有很多的百姓对汇通票号感兴趣了,即便是家中再贫寒的人,也愿意将一部分暂时用不到的钱存进去。换取的银票,甚至可以不经由兑取,就在市面上直接流通。这是我控制民间货币的一种手段,借此谋取利益同样是小道,真正的目的,则是要利用这个票号,帮我控制更多的商行,并且通过控制货币,来掌握住民间生活的每一个价格细节。” 王致听着出了神,直到叶富话音落下半晌,他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叶富对他笑道:“王大人,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俗话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不借钱给你是对你有好处的事情,你总要自己学会想办法的。” 七月十四,熊廷弼的车队终于到了险山。 倒是也不怪他来的慢了,实则是因为现如今从关内到这边来一趟实在是艰难险阻! 除了叶富控制的十八个堡城之外,其余所有地方的堡城,都已经沦陷到敌人的手中,致使从关内到这边走水路也有一段属于敌方的沦陷区要通过,路途十分的艰险。 好在熊廷弼也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既然属于他辽东经略的管辖范围只剩下这么一点儿,那他自然是要好生去看一看的。 “我还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叶富还是个小小的叆阳守备。手下的哨骑将我抓在了路上,我是好生解释也解释不通,最终不得已,只能随着他们回去看个究竟。当时的叆阳看上去还破破烂烂的,除了精神面貌之外,恐怕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地方。但这一次来,这面貌果然是大不相同了啊!” 熊廷弼进险山是被叶富派出的宪兵接到,一番查验对照身份之后,直接护送回险山堡。 而进了堡城,他却谢绝了叶富的延请,连随身陪伴都不需要。反而是找到了纪逢春,两人结伴,带着奴仆,往街面上转悠去了。 听他说起外面的面貌,纪逢春便特别开心。 他和熊廷弼是湖广老乡,又是同一年中的进士,辗转为官,相互之间也算是比较投契,所以,熊廷弼举荐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适逢中午,纪逢春自掏腰包,将熊廷弼请到街边的小酒楼二层。点了酒菜,两人对坐饮酒,赏楼下的风光。 听熊廷弼这么一说,纪逢春便回答道:“要我说,办实事的人,到哪里都是办实事!年兄,你且不要看如今险山是这般好景象,我了解过,当初叶富刚刚接手的时候,可绝不是这般。那时候的险山,也和旁处没什么区别。所有能让人看了就觉得耳目一新的东西,都是他接任之后,陆续搞出来的。” “包括这街上的种种?”熊廷弼问道,目光落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比起其他堡城到处泥泞、坑坑洼洼的路,险山的路,显然要更加让人舒适一些。 哪怕外面下着小雨,地面也绝不会有太多的泥巴存在。 第172章沙盘讲解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纪逢春看出他的意思,笑道:“叶富现如今是不管这些了,他啊,是个不爱麻烦的人。把这民政的烂摊子一股脑的往上推给我,至于他自己,倒是乐的清闲。当着总兵官的差事,就只干总兵官的事情。别的,一概不理。要人、要钱,都好说,唯独就是不动脑子、不理事。” “这倒是稀奇。”熊廷弼摇摇头,“我本以为你此番来到险山,必定会步步艰难。弄不好,还会有危险。可谁想到?现如今看来,你这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嘛?叶富他竟然半点儿都不为难你?” 熊廷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就是放心不下叶富,所以才上书请求空降了这么一个巡抚在辽东。为的,无非也就是压制住叶富,以免这最关键的地方出了岔子。 可谁知道?人家叶富却好似巴不得你早点儿派这么个人过来,好帮他分担压力似的。 不过,现如今看在眼中的这些东西,却让熊廷弼不禁觉得,叶富这个人,如若生在太平盛世的话,还真可以做一个比较合格的地方官呢! 起码,在他看来,险山的百姓比之辽东任何一地的百姓都要过得更好。 两人边吃边聊,很快,便聊到了叶富所谓的‘强制教育’。 只听纪逢春说道:“要我说,叶富是真的有办法啊!他在这边儿搞这个‘强制教育’,你肯定也是知道的咯?让适龄的孩子都得去学堂读书,但那学堂啊,读的还并非是三百千,也不是四书五经。” “哦?那是读的什么?”熊廷弼追问道。 纪逢春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说道:“是一本叶富自己过目编写的课本,都是些浅显的道理,忠孝仁义之类的小故事在里面。通俗易懂,有些故事,倒是真的让人觉得耳目一新呢!” 听他这么一说,熊廷弼更是来劲儿了。 他早先只知道叶富搞强制教育,却并不知道所谓的课本也是叶富过目编写的。这会儿一听纪逢春提起,当即就想要马上弄一本看看。可惜,酒楼显然是没有这种东西的。 纪逢春说道:“您是有所不知啊!这强制教育,一开始还真的推行不下去。可叶富是什么人?当场就急了。除了原本就定好的刑责一股脑的加诸在那些人身上,还罚了款之外,还勒令限期把孩子送到学堂去读书。否则的话,没有那一纸毕业状,在险山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活儿干,只能干等着白白被饿死。” 有些人就是贱骨头,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 叶富就这么施行了一段时间之后,险山境内,基本上所有适龄的少年,就都就近进了学堂。 其实,说是学堂也并不准确,因为,有些地方,甚至是连桌椅都没有,只随便找了一片可以遮蔽的屋子,学生们席地而坐听讲,老师就拿着从前的参将府,现在的总兵府政训室下发的课本,给学生们讲授规定的课程。 熊廷弼只稍一琢磨,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只是对于叶富费尽心思给普通百姓读书这件事情,还是不太看得明白。 在他看来,那些世职武官,自己都大字不识几个,又哪里来的这样的见识呢? 不过,也就是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在他的眼前。 纪逢春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他在险山这些时日以来的所见所闻所感,显然,他对于现在的生活非常满意,对于险山未来的前景,也是极为看好的。 他所说的内容,熊廷弼并没有完全听得进去,只不过,熊廷弼却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到了一丝极不正常的情绪。就好像是,这位和他一样,对朝廷极为忠诚的老官僚,似乎要在叶富的糖衣炮弹之下阵亡了。 “近日来,我部西侧与南侧两地相继与鞑子进行了多次的遭遇战,涉及范围为西路与中路两翼边缘地带。我部虽曾多次将鞑子击退,但观其来势,竟是有增无减。且小规模的平原遭遇战上,我部很是吃亏。” 叶富高居中位,听许高卓主持参军室例行的日常会议。 参军室下属作战处的参谋在沙盘前讲解,口中所述的形势,却是极为令人担忧的。 随着夏天的到来,再一次从冬天里缓过劲儿来的鞑子愈发活跃起来。频频袭扰险山镇西侧、南侧与其交接的地段。 或许是觉得城池攻防战上面,他们占着劣势,因此,便竭力找机会,和险山镇打平原遭遇战。利用他们骑兵的优势,很是让险山镇吃了几次大亏。 对此,许高卓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大帅,与鞑子在野外交战,实在是以己之弱、攻彼之长。您看,是否可以下达一道指令,命令边缘部队驻守城池,不得随意浪战?” 叶富听罢,却摇了摇头。 鞑子长于野战,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弱于攻城,也是实情。但因为自己不及对方擅长野战,就干脆据城死守,放弃外围阵地,却是殊为不智。 叶富说道:“鞑子如今最擅长野战,而弱于攻城。但不代表,他们永远都是长于野战、弱于攻城。现在是咱们炮兵配备得齐全,今后,若是鞑子也配备了高强度的炮兵,据称坚守,那就是死路一条!更何况,所谓据城死守,不得随意浪战,基本就属于是饮鸩止渴。” 许高卓追问道:“大帅,学生并不是十分明白,还望大帅明示。” 叶富耐心解释道:“先不说,避其锋芒是否有效,单说,若是我们选择避其锋芒,那本该配给各堡的军械、粮饷、备兵等等,该如何运输?是否还要运输?这是个很大的问题!我所有的哨探都退回城内,仅剩下运输辎重的辎重兵还堂而皇之的在路上转悠来、转悠去,那不是擎等着对方把我们辛辛苦苦攒起来的家当给一口生吞了吗?” 叶富这话说得也是极有道理的。 许高卓听罢,便说道:“是学生想岔了,多亏大帅及时指点,才没有酿成大祸。若这么说的话,那大帅,咱们就只有这唯一的一条路可以走了。那就是,加紧编练一支强有力的骑兵部队,与鞑子在平原上硬碰硬。也唯有如此,主动出击,方能让鞑子知道,我们险山镇不是好惹的!” 第173章闪电战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哎!这话说得才像话!”叶富点点头道,“我们还很弱,但总有一天会变强。有的时候,避实击虚是策略。但绝不是被迫消极对待,而是在积极应对的同时,蓄力发展,以图变强,日后面对强敌,也有一搏之力。” 听叶富这么一说,许高卓当即站身来应道:“是,学生谨记大帅教诲!” 叶富吩咐过这些话之后,便不再插口。 听着许高卓与手下的参谋们进行商议,过了好半天,许高卓才对叶富说道:“大帅,根据您的意图,参军室作战处拟定了一个计划,学生说给您听听?” 叶富点点头,许高卓便站起身来,对叶富说道:“大敌当前,鞑子袭扰我边境地区,已经影响到险山镇原本的正常生活秩序。因为鞑子的破坏,很多事情都无法推行。因此,作战处认为,有必要主动出击,灭一灭鞑子的嚣张气焰。但是,由于鞑子野战能力远强于我军,因此,作战处认为,此次作战应该是大规模的联合清理,力求一次将鞑子打怕!让他们不敢再在险山辖境范围内出现。” “大规模的联合清理,我觉得可以!对于这种能力上比我们强的对手,我们的优势就在于,人数上,我们是占有优势的。一对一不是人家的对手,那十对一、二十对一如果还输的话,是不是太丢脸了?”叶富说道,“另外,我听你们的意思应当是,想要单纯的用上几个作战部队是吧?第二镇、第三镇?人数上的确是够了,但我是怕,会弄巧成拙啊!” 许高卓不是很理解他的担忧,当即问道:“大帅,不知道您在担心什么?说出来,学生等为您参详参详?” 叶富挠挠头,对许高卓说道:“以第二镇、第三镇为主力,这个我没有说设么旁的想法,原本,也就是该这么干。只不过,我觉得,应该让耿云台的夜不收也参与进去。” 叶富又开始打夜不收的主意了。 许高卓觉得有些无奈。 他比较崇尚于堂堂之师打败敌人,叶富却总想着在这种小处取巧。这大概是两者最不能够调和的矛盾之一。 叶富看出他的意思,对他解释道:“不是我胡乱要往你的布置里面增添没有必要的部分,实在是鞑子的布置总是让人觉得有些出其不意。我们最好还是要早做准备,否则,一旦被鞑子占了先机,再想要扭转这个不利于我们的局势,可就远没有那么容易了,知道吗?” “那究竟是要做好什么准备呢?”许高卓追问道,“以第二镇、第三镇,两个镇的实力,应对鞑子的袭击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加上夜不收,或许可以是个点睛之笔。但学生以为,夜不收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情上才对啊!” 叶富笑道:“你啊,你啊,好你个许高卓!若是王致在这儿,大概会一句一个‘你错了’。你这家伙,就从不如此。还说什么‘点睛之笔’,你心里如何想的就如何说也就是了。我又不会怪你,何必呢?绞尽脑汁的奉承我,心里头怕不是这么想的吧?” 许高卓被叶富看破了心思,却也没有觉得多尴尬,反倒说道:“大帅这是误会学生了,您站的位置与学生不同,从全盘看事情,总是会看到得更加准确一些才是。指点学生,学生自该仔细琢磨。” “好吧,你觉得如何就如何。不过,这件事情上来说,我还真的是有更深的意思。”叶富说道,“鞑子之所以能够在我们这儿占到便宜,归根结底,利用的就是三个字,闪电战。” 叶富说出的这三个字,让许高卓不禁思索起来。 叶富却并没有给他留太多独立思考的时间,而是继续说道:“所谓闪电战,顾名思义,快如闪电的战法,就是闪电战。孙子兵法里头将‘兵贵神速’,所谓,进而不可御者,速也。激水之急,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对于部队而言,战斗力只取决于三点,其一是兵力,其二是机动力,其三是冲击力。这三者之中,每一条,都与速度有关。” “哦?”许高卓虽然听明白了叶富这三个词的意思,但组合在一起,却又觉得有些茫然。这个概念是近现代出现的战争理论之中的东西,也难怪许高卓一时之间无法理解。他问道,“大帅,请恕学生愚钝,这首要的一条,兵力,与速度有何关系?这个学生有些难以理解。” 叶富笑道:“这关系可大了!” 他把身子向后倚了倚,对许高卓和与会的一众参谋讲道:“比如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假如现在我的一个城池正在遭到鞑子的进攻,而这时候,守城与攻城的力量又恰好对等。鞑子攻城的人数如果稍多,城就会破。而我守城的力量如果稍多,就能吞掉这支攻城的部队。那么,现在,鞑子和我们这边同时派出力量。同样距离的路程,鞑子派出的是骑兵,我派出的是步炮混合的部队。那么,同等条件下,没有任何的悬念,必然是鞑子的骑兵先到。那么,我这座城池,是不是就必然危在旦夕呢?兵力,必须有足够超过对方的速度,才能在某个区域内稳稳地占据优势。如果没有速度,运输缓慢,则势必会在任何一个区域之内,处处受到对方优势兵力的压制。” 许高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叶富继续说道:“至于机动力和冲击力,这就比较好理解了。所谓机动力,与兵力在某些时候是可以混为一谈的。而冲击力,则就是利用速度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对敌人,这是一种震慑!就好比你走夜路,被人偷袭。明明你比对方强,但对方隐藏在黑暗之中,出其不意的进攻,你一时间蒙住了,就难免会着了他的道。所以,我才说,闪电战是很有效的战术,而闪电战的核心,就是这个速度!” 第174章伏击准备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高卓说道:“大帅的意思是不是,夜不收以骑兵居多,一人三马,速度上会占据优势,所以~~” “说对了一部分,但也不全对。”叶富说道:“我让夜不收参战,并非是要夜不收以优势速度去进攻鞑子。如果这样安排能奏效的话,那我多余又动用两个镇的兵力。我想的是,要用夜不收去查勘鞑子的具体动向。等到把他的人数、移动方向、速度、驻扎地点等等都摸清楚、弄透了,我的两镇兵马原地分割,相机而动。保证每一次出击,都是我们主动,以逸待劳,而鞑子被动。让他失去闪电战的契机!与此同时,也能够保证,无论哪一次遭遇战,我们的兵力、火力,都是绝对占据优势的。这样的话,不需要多少次战斗,就能把鞑子的信心打光。” 许高卓听着听着,不禁抚掌赞叹,“大帅此计甚妙!学生听闻,只觉得茅塞顿开。那学生这便安排下去,就按照大帅的意图去做。” ~~ 参军室作战处按照叶富的意图,很快便制定出了此次作战的大致纲领。随后,以险山镇总兵府的名义下达到东中西三翼,由三路翼长各自安排实施。 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也就是手中掌握着夜不收的耿仲明则被叫到了叶富面前,由叶富亲自耳提面命。 “此次作战,虽然名义上是两个镇的部队出风头,但实际上,整个战略重中之重就是你的部队!你的部队都零散惯了,这一次,捏成拳头,四处出击,完成整体战略目标,有没有什么困难?现在可以尽管说。要人恐怕是来不及了,要枪、要炮、要马,我都可以让你马上带走。” 耿仲明垂手站在叶富面前,回答道:“具体的事情,参军长已经跟卑职讲解过了,卑职晓得大帅的意思,并不敢让您的意图落空。此次回去,卑职一定认真布置,力图完成到最好。大帅说要给卑职补充,卑职自然是巴不得的。只不过,经由大帅之前的安排,卑职暗地里很是发了一笔小财,因此,手头还很宽裕。” 耿仲明言语之中所指的内容,正是叶富之前让他做的隐秘的事情。 这家伙被叶富放开缰绳之后,被压抑着的胆大包天的秉性就顿时展现无疑。 在叶富允许的范围之内,他连土匪的勾当都敢做。甚至于,因为劫掠了当地为富不仁的大户,发了一笔土财,被当地的驻军认定是土匪,所以擦枪走火,还因此遭到过自己人的清缴。 叶富对他一向宽容得很,在这种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遭殃的是为富不仁抑或是不打算跟着险山镇的政策走的人,叶富就对此选择性的无视。 甚至于,连耿仲明偶尔耍耍心眼儿,私自扣留下一部分战利品没有上报。叶富明明知道,却也还是没有跟他计较,甚至是连提都没有提过。 不仅如此,这会儿,叶富又主动问起了对方是否有难处需要他帮忙解决。 耿仲明毫不意外,只要他现在说需要任何东西,只要是险山镇有的,叶富当即就会着人给他配齐。 不过,耿仲明更加知道,太贪心的人,往往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既然叶富这么信任、依仗他,他就需要对叶富更加忠诚。 而此时,正是需要耿仲明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险山镇南侧,一条崎岖山路上。 身着明军装扮,而看发饰却与明军截然不同的一支部队,正匆匆行进在路上。 领头的两人都是将近四十的年纪,赳赳武夫之相,骑在马上,随着部队一路前行。 “川筇兄,我怎么觉得,这路上这么邪乎啊?”骑在其中一匹战马上的军官对身旁的伙伴入睡说道:“要不,咱们还是走另外一条路吧?你看,这附近连鸟都没有了,一点儿声音都听不到,我这心里总觉得有些毛毛的啊!” “佐兰,你啊,就是太过于小心了。”蒋川筇摇摇头,对身旁同行的军官盛佐兰说道,“上头的大人们都出兵过几次了,险山镇那些人,听着厉害,看着厉害,打起仗来,还不是纸糊的一样吗?一次次的灰头土脸,连个影子都抓不着。要我说啊,咱们也曾经是跟他们一样的人,他们什么战斗力,咱们还会不知道吗?放心吧!你信我的,总不会有错!就顺着这条路过去,有一个小庄子。虽然说,住户未必有多少,但能抢到东西就抢!拿着,也好回去交差啊!不然的话,怎么跟上头交代?” 他们这伙人,是早先就投降到后金去的,因为是叛将,又没有太大的能力,所以说,日子一直以来都过得很不好。 以往都是跟着鞑子大爷们敲敲边鼓,这一次难得获得独自出来的机会,自然是想要向主子们显示显示自己的能力。否则话,日后还如何再在后金立稳脚跟呢? 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看似鸦雀无声的林子之间,正有几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立刻传讯去塔河桥!”带队的队长,耿仲明的亲弟弟耿仲裕趴在山坡上,用手中加以掩饰的望远镜向着对面看去,随口对着身旁的部下吩咐道:“就说,一部约三百人的降军,正在朝着塔河桥方向进发,让那边早做准备。” “是。”部下立即动起来,悄悄地向后蹭去,好长一段距离之后,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然后小跑着跑去找藏起来的马匹。 ~~ 蒋川筇和盛佐兰两个人的联合部队,三百余人,赶在傍晚之前,终于靠近了目标的村落。 彼时夕阳西下,村落之中,燃起了袅袅炊烟。 安宁的村落,看上去对于敌人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准备。 一路相安无事,让蒋川筇更加放松了心境,看着眼前的村落,对盛佐兰说道:“你看,佐兰,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就是杞人忧天。看看,这不是就近在眼前了吗?咱们今天晚上就在这村子里歇了。” 盛佐兰虽然心里头依旧有些犯嘀咕,但到底眼前就是村落了。而且,看那掺杂其间的炊烟的数量,是可以知道,这村子里面的人,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应该是没有任何的准备。 第175章确保万无一失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想了想,还是对蒋川筇说道:“川筇兄,依我看,咱们还是派人先去看看吧。万一要是有埋伏的话~~” “唉哟,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啊!”蒋川筇对盛佐兰的反应很是不满,但两个人联合行动,自然是各带一部分人。做事情的时候,自然也是应该由两个人一起做,既然对方心有顾虑,派人去看一看也不过是浪费一点时间罢了。蒋川筇想了想之后,无奈地答应了下来,“好吧,那就随你!你派人去看看,我们在这儿原地等着。” 盛佐兰连忙叫过亲信吩咐了一番,看着亲信三两下换了衣服,将头发用发巾裹住,匆匆跑向村落。 亲信去的倒是快,回来的却是极慢。 盛佐兰和蒋川筇这边儿等得花儿都要谢了,那边派去查探的亲信才姗姗归迟。 “怎么样?怎么样?前面的情况怎么样?”盛佐兰一见到亲信回来,就急不可耐的上前发问,“里面住了多少户人家?你都打听到什么了?” 那亲信一时间被他催促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蒋川筇连忙将他拉住,对他说道:“佐兰,你不要这么冲动嘛!听他说啊!” 盛佐兰催促道:“快说!快说!” 那亲信也是跑得急了,这会儿才喘匀了气,对两人说道:“大人!还好我去看了一眼呐!前面,那可是个大村子!住户几十家,人数怕是有和我们差不多的。要不然,我们还是改去别处吧?这地方,怕是不好弄。” 盛佐兰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中更加犹豫了。 他刚想开口,却被蒋川筇抢先道:“不行!来都来了,怎么能说走就走?空手而归,和上头如何解释?再者说了!不就是一村子的百姓吗?就算是人数相当又能如何?普通百姓,抡惯了锄头的,还能有我们这些使惯了刀的人厉害吗?话说回来,百姓里头总不会全都是青壮吧?总会有妇孺老人!这些人,非但不是战斗力,反倒还会是累赘!大村落,大村落多好啊!跑什么?拿下这个村子,不是一下子就能交差了吗?” 他这么一说,盛佐兰也觉得有道理。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只不过,他到底是胆子小,硬是要蒋川筇带人打头阵,他要在后面。名为压阵,实际上就是随时随地准备逃跑。 蒋川筇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了。 两个人从小就是一个军户所长大的玩伴,长大了又一块儿袭了世职。等到辽东大乱,鞑子入侵,更是一起投降了后金,当了降将。如今,又在一起搭伙做这伤天害理的买卖。 他太了解盛佐兰的秉性了,但也习惯了在这种事情上稍稍迁就着他一些。 他想了想,说道:“好吧,那我走前面,你带人在后面压阵。不过,你可别总是这么冲动了。里面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就算是有危险,我走在前头,危险也总该我先遇到吧?等做完这趟差事,到时候,我要是一转头发现你跑了,那这功劳,我可是一分半点儿都不会分润给你的。” 蒋川筇虽然贪功,但实际上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由于敌情不明,深入其中,蒋川筇并未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伪装成过路的兵勇,跟老乡提及,要在此处借宿。等到了解得比较全面了,再动手,到时候,不仅比较容易得手,而且,动静小,还不怕惹麻烦。 于是,带队进村,蒋川筇先就找到了其中的一户稍大的宅院,对那院中当家的老头儿说道:“老大爷,我们途经此地,你看,天色都已经晚了。今晚可否在此借宿?你放心,我们向来于百姓秋毫无犯。只要有片瓦遮身,一口热汤热菜就足够了。” 那老头儿看上去也是个好客的热情人,眼看着这些人都是官军打扮,就点头将人容留了下来。但却又说道:“可以是可以,可是你们人比较多。我得跟我们这儿的保长说一下,你们不能全都住在我家,各家住上一些,才能住得下。待会儿吃晚饭的时候,大不了我们就多烧一口。” 他这么说全无问题,但蒋川筇心思缜密,生怕老头儿想办法通风报信,他有意不答应,可又觉得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就显得太过刻意,反倒是个破绽。 正在琢磨应对之法,就听那老头儿叫过了小孙子,吩咐道:“去你孙大叔家,找保长爷爷,跟他讲,村里来了客人,请他帮忙安排下。” 小孙子看上去不过才六七岁的模样,个头矮矮的,身材瘦弱。闻言抬头冲蒋川筇一笑,说道:“这就去!” 老头儿吩咐完小孙子,就叫屋里的媳妇多烧水,给客人倒热水喝。将蒋川筇和盛佐兰等人请进屋里头坐,胡天海地的聊天儿,倒是个健谈的人,说半天都还有新鲜的话题可聊。 蒋川筇听着他絮絮叨叨的,慢慢放下心来。 ~~ 村尾一户人家里,孙智勇皱着眉头,在原地踱步子。 片刻之后,他突然站定,对着屋中的几个小伙子说道:“这事儿绝对有蹊跷!不能耽搁!得赶快去跟唐管带反应!你们几个,带上马,悄悄地出村,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报给唐管带知道!让他带人来抓鬼!” “抓鬼?”一直坐在一旁吧嗒吧嗒抽旱烟的老头儿摇摇头,“还不知道是咋回事儿呢!就想着调兵抓人家了!万一真是自己人,那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吗?” 孙智勇急道:“就算真是龙王庙,今儿咱们这大水也冲定他了!保长,最近政训局下发到各保的日报你是不是没看过?大帅可是三令五申,这会儿正是最紧要的时候,容不得半点儿马虎!有一星半点儿不正常的苗头,拼的个兴师动众,也必须确保万无一失才行。” 保长叹气道:“我知道!可这~~这不是小题大做吗?再说了,若是那什么情报不准,就是老关头儿他自己吓唬自己的。那我报告了唐管带,不是既得罪了唐管带,又得罪了客人了吗?” 第176章小村埋伏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孙智勇说道:“瞻前顾后,那要耽误多大的事情?保长,你得想一想啊,若是咱们不向上汇报,万一这伙人是鞑子的前站部队的话,那到时候,你的脸面是保住了,可咱们保下这么多户人命可就全都交代了!” 说到这里,他也懒得再跟保长纠缠下去,当即越过他吩咐道:“快!马上去办!出了什么事情,我顶着就是了!” 保长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蹲下来闷头抽烟,不说话了。 险山施行保甲制度,十户人家是一甲,十甲是一保。凡是推行政策,抑或是交税纳粮等等,都以保为基本管理单位。 每个保都设置一名保长,同时设有钱粮、文教两个委员,协助处理公事。 最初的时候,保长这个位子还是大权独握的。但自从叶富在乡间设立了崇文学社之后,就截然不同了。 学社的社长,也就是教书先生,最初的职责仅仅是教书而已。保长只拿他们当成是普普通通的私塾先生而已,并不太放在眼中。 当然,也有那些相对特别有见识的保长,最初就认定,这从上头派下来的教书先生,即便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匠,也绝不简单。 果然,在推行了一阵子强制教育之后,紧接着,叶富就在各保设立了政训委员会。这个政训委员会的主任委员由学社的社长兼任,委员会总共只有五到七个人,人数是很少,但却有投票选举和罢免保长、制定与险山政策不相违背的村规民约等等很大的职权。 也就是说,谁当保长,是这个委员会说的算。 委员会之中,主任委员在正常情况下不参与任何决策投票,但在委员会投票结果出现票数持平的情况的时候,就可以投出至关重要的一票。同时,对于委员会投票结果,还有一票否决的权力。 这些从前的社长,现在兼任的主任委员,都是经由政训局挂靠在险山讲武学堂的特别训练班培训出来的。在专管地方警政的巡防营成立之后,叶富更是在与纪逢春达成协议的情况下,将自这些社长又安排到了基层的巡防队之中,担任政训官。 可以说,他们就是叶富统制基层的要点所在,备受叶富的重视。 保长自认没有那个能力与高高在上在险山如同土皇帝一般的叶富去抗衡,自然就是也不敢给叶富的‘代言人’使绊子。 更何况,说句丧气话,他就是想要使绊子,人家大权在握,又随时可以调来军队襄助,他根本就抗衡不过。 既然对方已经说了,所有的责任由他承担,那保长乐得闷头什么都不需要去管。 看着他闷头抽烟的模样,孙智勇心乱如麻。 特训班三月一期,他在第一期的毕业生中并不能算作是佼佼者,但也清楚,私自滥用权力的后果极为严重。他心中默念,希望自己的判断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偏差才好。 入夜,本该睡熟的蒋川筇睁着眼睛盯着棚顶看。 盛佐兰睡在他旁边,倒是睡得蛮香的。 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他不经意间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恰好看到蒋川筇的模样,顿时吓得险些叫出来。 “你干嘛?”看到蒋川筇朝自己看过来,盛佐兰惊魂未定的问他道。 蒋川筇皱了皱眉头道:“小点儿声!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 盛佐兰舒了口气,压低声音,对蒋川筇说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吓唬人玩儿啊?怎么了?怎么了?睡不着你要数羊也闭上眼睛数啊!睁着眼睛睡得着吗?” 蒋川筇哼了一声道:“你属猪的吗?就知道睡!” 盛佐兰想要反唇一击,却看到蒋川筇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他感觉到什么似的,问他道:“川筇兄,是出什么事了?你别这样,怪渗人的。” 蒋川筇坐起身子,又琢磨了片刻,才犹豫道:“本就是打定主意晚上动手的,不过,不是为这个。你睡得太死了,怕是都没有注意到。你就不觉得,今晚太安静了吗?” 盛佐兰听着他的话,侧耳听了听,说道:“会不会是太晚了,大家都睡了,所以才显得安静啊?” “这么久了,连声狗叫都没有,你觉得正常吗?”蒋川筇追问。 盛佐兰惊讶道:“你别这么说,我觉得这心里头怎么毛毛的?哎呀,都是你!好好睡觉明天再动手不行吗?非得争这一时之勇!还大半夜不睡觉,专门等在这儿吓唬我!” “不是吓你!”蒋川筇道,“你起来,去看看那老头儿一家睡了没有?” 盛佐兰道:“这么晚了,人家睡没睡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川筇推了推他道:“快去!” 盛佐兰无法,只得起身,嘴里头嘟嘟囔囔的抱怨着,朝着另一个屋子走去。 过了不到片刻的工夫,只听隔壁屋子突然传出一声惨叫。 蒋川筇连忙跑过去看,却见盛佐兰面朝下扑倒在地面上,后心处插着一支样式极为普通的短剑。 “佐兰?佐兰!”蒋川筇急得大叫,惊动了睡梦之中的士兵。 一行人慌急之下燃起火把,吵闹声乱作一团。 村中各户院子离得都特别近,这么一闹之下,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半晌的工夫,整个村子就都亮了起来。 蒋川筇看着满面茫然的部下们,再想起这个一夜之间变得空无一人的村落,由心底向外,爆发出深深的恐惧感。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转头,却发现自己和盛佐兰带来的人,此时,竟然少了三分之一! 他急道:“人都哪里去了?” 部下也怕得要死,断断续续地讲出来,蒋川筇才知道,原来都是和盛佐兰一样的死法。 但凡有落单的,在这鬼村子里头,就不会留下性命。 再说,就连三两成群,只要人少的,就基本上都已经不明不白的死了。 “妈的,见了鬼了!”蒋川筇左右看看,惊叫一声,随即吩咐道:“这儿不能再多呆了,我们这就走!大伙儿记得一块儿走,千万不能再落单!” 第177章展开围剿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可就在他说话的空档,身后便又是扑通一声。 他转头看过去,被人群让出一条视线的角落里,殷红的血液喷洒在墙上,一个士兵已经被夺去了生命。 “劝你们,投降吧!” 那声音仿佛是自天上而来,蒋川筇仰头道:“你在哪儿?你是谁?敢不敢站出来跟老子比划比划!” 那声音嗤笑一声,“出来?你当我傻?” 蒋川筇和部下们循着声源寻找,一时间却又觉得这声源来自于四面八方似的,令人不禁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蒋川筇强自压制住心中的恐惧,他大声说道:“投降也要知道你是人是鬼啊!你若是人,弟兄伙投降便投降了,可你若是鬼~~降不降都是个死,大不了,老子们拼了!” “哟,你胆子倒是不小!那你倒是拼一个我看看啊!” 那声音之中带着笑意,让蒋川筇愈发拿不定主意。 正当他心思急转,想着应对之策的时候,却突然听到那声音说道:“不要妄想着还能逃出去了!低头认罪,举手投降,这是你们唯一仅剩下的出路!若是再负隅顽抗,我保证,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村子!” “你胡说你~~”蒋川筇色厉内荏。 那声音却好似没有了耐心,“不是跟你们开玩笑的!我再警告你们最后一次,要么,老老实实,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在原地蹲下,投降。要么,你们就尽管试试看,在我五个数之内,没有做好的人,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村子!” “你别吓唬人!”蒋川筇吼道。 那声音,却不再搭理他了。 “放下武器!” “双手抱头!” “原地蹲下!” “我只说最后一遍!” “五~~四~~三~~” 随着一声一声的倒数,蒋川筇看到,他手下的士兵们纷纷都将手中的武器扔在了地上,按照对方的指令,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终于,蒋川筇的心理防线被打破,放弃了最后的一丝抵抗的能力,也随着手下们一起,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早这样不就结了吗?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 门外,一声冷哼传过来,紧接着,就是这带着羞辱意味的话。 蒋川筇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与己方的衣着截然不同的军官悠悠然走了过来。 “你是谁?”蒋川筇壮着胆子,冲着来人问道。 来人笑了一下,“小小降将,叛而复叛,就凭你,你也配问老子?不过,今天这遭大获全胜,老子心情好,告诉你也无妨。听清了记住了,老子就说一遍。险山镇总兵官叶大帅麾下,第二镇一旅七营管带,日后若是到了阎王爷那儿记得告诉他,你的仇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唐,名宽,跟险山镇的东路翼长唐望唐大人那是沾着亲戚的!” 险山镇总兵府,二堂。 叶富从机要处值班管事手中接过那一纸报告,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禁捧腹大笑,“好啊!好啊!地道战?这是哪个想出来的花花点子?要赏!要重赏!而且,这点子不能让他就这么荒废掉!要利用起来知道吗?” 值班管事连忙答应,“是,参军室那边儿提到过了,说这是个经典的战例,需要向整个险山辖下地区推广呢!” “嗯,这样想就对啦!”叶富点点头,对下面人的态度还算是满意。想了一会儿,他问道,“哦,对了,熊大人最近还在周边转悠吗?” 要说,熊廷弼这个人也足够固执了。 当初,他也算是和叶富走得比较近的人,还曾经对于叶富的练兵很是夸奖。 可这一次,他来的时候,却对叶富态度极为冷淡。 叶富几次上赶子去请人家吃饭,可人家连搭理都不搭理一下。 不过,这态度冷淡归态度冷淡,他对于叶富手下的军队编制、训练之类的事情,那可是一点儿都不冷淡。以自己辽东经略的名义,每天深入军队,说白了,就是我熊廷弼不是来跟你叶富虚与委蛇,说那些废话的。我是来搞真东西的! 不下到军营里头去,能看到什么真东西啊? 再说了,有你叶富陪伴,我还能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我熊廷弼跟被你忽悠的天旋地转的纪逢春还是两类人,他会受你的蒙骗,但我不会! 叶富对熊廷弼的做法有些无奈,但实际上,他军中也着实没有什么不能给人家看的东西。你要看不是吗?好啊!我给你看就是了。所有的一切,都给你看,可我也敢说,你就是照葫芦画瓢,也顶多能画出个葫芦,画不出个像样的瓢来。 他的态度对下面是有直接影响的,态度冷淡下来之后,下面人自然有样学样,在熊廷弼面前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要看什么,需要什么流程批准才可以看,一样样一项都不落的全部都让熊廷弼过一遍。说白了,就是为难。 但熊廷弼这个人奇怪也就奇怪在这里,面对笑脸相迎的叶富,他不给好脸色看。偏偏是对这些为难他的中下层军官,却是和颜悦色,一副很是欣赏的样子。 叶富对此忧心忡忡,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叫过情报局督办孟石和独立宪兵大队大队长桂昌两人,耳提面命,三令五申,要对熊廷弼这颗糖衣炮弹严防死守。 此时,听叶富提起熊廷弼这个人,值班管事赶忙说道:“熊大人最近在保安总队跟靳总队长同吃同住,说是要了解一下最新式的武器性能。” 也是的,靳一川和叶富关系那么好,总能搞到最新式的装备,让不少人眼红极了。 熊廷弼不想跟叶富牵扯,所以,没有找马登龙去‘了解情况’。反而是舍近求远,找到了靳一川。 叶富听罢,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不禁哑然失笑,“就这么防着我吗?行了,你马上把这些前线的战报一个不落的都给我打包送到熊经略那里去。让熊经略也了解了解,咱们险山镇真正的战斗力如何。” 除了这一次漂亮的地道战之外,叶富下属的这次战役,更多的还是以铺开情报优势为先导,以最快速度迅速调集优势兵力,对敌方展开围剿。 第178章给纪大人上茶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虽然这一次消灭的降将部队的经过比较出彩,但实际上,更多的战斗中,真正被歼灭的大多数,还就真的是真正的鞑子骑兵。 虽然只是小股骑兵,但叶富能够以优势兵力对其展开合围,将其由整拆零,一部分、一部分的慢慢蚕食掉,这种战法,却是很值得推广的。 听了叶富的吩咐,值班管事赶忙叫来手下,耳语一番,将一摞战报交给他,让他去交给熊廷弼。 而本以为得知了这些消息之后,熊廷弼必定会来跟自己探讨。谁知道?等到太阳落山,熊廷弼没来,叶富等到的,却是匆匆而来的纪逢春,和他带来的迟到的消息。 “纪大人,您怎么来了?快请上座!登龙,给纪大人上茶!” 叶富对纪逢春始终执礼甚恭,虽然纪逢春并不拿上司的身份压制他,但是,他自己是不能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家不拿身份压他,他也不能太过傲慢。 否则,历史上的毛文龙怎么死的,他可是记忆犹新呢! 纪逢春没有时间跟他寒暄,直接就切入了正题,“叶总镇,你给熊经略看了些什么啊?他为什么看过之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离开了?”叶富惊讶道,“我还没有收到消息,什么时候的事情?” “咳,不就是刚刚?”纪逢春说道,“他拿着东西来找我,说是给我看看。放下战报,没说两句话,就走人了。哎,我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气到了熊经略?” “不至于吧?”叶富说道,“不过是寻常的战报而已,熊经略即便觉得这些许小事不值得禀报,也无需不辞而别吧?走得这么急,是为什么啊?” 叶富这边儿糊涂着,那纪逢春就更加想不明白了。他说道:“那是不是那战报上是什么败绩啊?叶总镇,不是我说你啊,你也太老实了!这种事情,别人都是能瞒过去就瞒过去的,你怎么还上赶子的往上凑啊!再说了,你先给我看一下,由我给熊经略看,那不是也稳妥一些?怎么就~~” 叶富见他误会,连忙解释道:“纪大人,您误会了,误会了!非但不是败仗,而且还是胜仗。不仅是胜仗,那还是多次胜仗。那总不会是,熊经略连见我们打了胜仗都不开心吧?这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么一下,连纪逢春都懵了。 听说叶富这边儿打了胜仗,非但不予以嘉奖鼓励,反倒是居然还跑了?熊廷弼自来不是那昏庸无能的人,总不至于连这个好坏都分不清的吧?他一时间陷入了深思,没来得及回答叶富的话。 熊廷弼的不辞而别,令叶富很是琢磨了一阵子。但随之而来的一个情报,却让他打消了此前的一切顾虑,对这个一根筋、直肠子的上官,也愈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说,他照搬我们的训练方式,给他新编练的部队用?”叶富对着站在面前的耿荣祥问道。 耿荣祥躬身道:“是这样没错,大帅,我们要不要~~” “不要!”叶富不等他说完,便否定了他的提议,对他说道,“不就是照搬照抄了我们的训练内容吗?没什么好怕的!若是谁都能照葫芦画瓢,我们险山镇的优势何在啊?旁的不说,就说当年戚少保在关外练兵,何等的威武风光?到头来呢?人死如灯灭。戚金浑河陷没,堂堂戚家军,晚景那是何等的凄凉啊?这就是所谓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果熊经略需要训练大纲,我大可以给他,甚至可以派军官辅助。当然,现如今的他,大概也不会信得过我。但即便是如此,我敢保证,他也同样是练不出和险山镇一样的兵来!” 耿荣祥对叶富的话并不是十分的理解,但这并不阻碍他将叶富的意图完美执行下去。他问道:“大帅,那我们接下来~~” 叶富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冲着外头扬声喊道:“登龙!” 马登龙连忙小跑进来行礼道:“大帅,您叫卑职?有什么吩咐?” 叶富说道:“你现在就去一趟,叫军事情报局孟督办、黄会办到我这儿来一趟。我记得这次的事情,耿云台没有亲自出马是不是?应当还在险山?去把他也叫过来。” 耿荣祥垂手恭立在桌前听着叶富的吩咐,心中心念急转,琢磨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 叶富传召,几人来得飞快。 不多时,耿荣祥、孟石、黄海桥、耿仲明四个人就在案前站成了一排。 这四人,是险山镇总兵府辖下四个机要情报部门的首脑人物,平日里在外人面前,有的阴沉可怖,有的凌厉狠辣,有的诡计多端,有的不逊人情。 但此时此刻,在叶富面前站着,这四个人都表现出了如出一辙般同样的驯服。 叶富用目光扫了一圈,开口却是冲着面前唯一的一个副手去的,他问道:“海桥啊,我听说,你曾经考中过进士?怎么没有去做官?反倒是不惑之年,跑来做这个?” 黄海桥垂手低头,恭声道:“回禀大帅!卑职是万历四十一年癸丑科的二甲进士,曾热衷仕途。却在得中之后,被任命做了琼州某地的县令。路途遥远,地段艰险,这个卑职倒是不在意。只是到任后,才发现,地方被豪强把持。卑职言语不通,想要为百姓办事尚且不能做到,这一任知县做着也着实没有意思。这便回到了家乡,恰逢国土沦丧,知晓大帅有鸿鹄之志,且有盖世之才,因此才想着前来投奔。承蒙大帅不弃,将海桥简拔于微末之间,知遇之恩,如同再造,海桥永世莫忘。” 叶富笑道:“是你自己在这方面有能力,与我何干?” 黄海桥低头不语。 叶富道:“是这样,近日来,军备局的账目,我总是觉得有些问题。小毛病,大出入,我这个人对数字不是很敏感,只是觉得有问题,却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这样吧,正好,我打算成立一个军事审计局,专门负责核查这些往来账目,还有军用的各种项目,以及通过汇通票号参股的各种工厂、商号的账目等等。总之,就是个跟数字打交道的地方。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法,替我挑起这个担子?” 黄海桥心中盘算。 第179章危在旦夕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今天叫来的都是特务头子,那么也就是说,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肯定是和情报工作是有关系的,这个所谓的‘军事审计局’也自然不例外。 听叶富刚刚的描述,这个所谓的‘军事审计局’权力应该是很大的,可以监控总兵府下属所有机构的账目。那么,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对内的监察机构。权力很大,甚至于,可以用于制衡其他的几个特务机构。 曾经热衷于权势的黄海桥此时依旧热衷于权势,他之所以放弃知县的位子而转为回家,实际上是觉得知县是一个没有什么前途的职业而已。晋升遥遥无期,他根本就耗不起。 但现在,他的理想,这不是就要实现了吗? 一时间,他竟不禁心花怒放。 “大帅但有所命,卑职莫敢不从。您放心,卑职一定挑好这个担子。” “嗯,那就好。”叶富点点头,看向耿荣祥,问道,“你们政训局外联处的总办,怎么还没有找到好人选吗?再给你几天的时间,你若是夹袋里头没有人的话,那我就要从其他地方,帮你先抽调一个用着了。” 耿荣祥一愣,随即赶忙答应,表示马上就办好。 叶富点点头,不再理会他。 看着面前一排四个特务头子,叶富说道:“近日来,鞑子的小动作愈发的频繁了。我险山镇四面出击,虽然打了一些不错的仗,但都是些小胜,没有能夺回哪怕一城一池,不能算作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更加不能因此而掉以轻心!所以,自即日起。” 叶富说着,站起身来。 “孟石、云台,你们军情局和夜不收,要给我把鞑子的动向盯紧咯!这个时候,一点儿轻微的风吹草动,都极有可能造成灭顶之灾。所以,任何疏漏,都绝不能有!” 孟石和耿仲明赶忙答应下来。 叶富又转向了另外两人,吩咐道:“荣祥,你的政训局,要利用一切途径,把道理给军队、给百姓讲清楚。告诉他们,不是我们想打仗,而是别人都要骑到老子脖子上来了,杀我妇孺老幼,夺我锦绣河山,此仇不报枉为人!再说了,我不杀他,他就要杀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抢占先机。就是说,这仗必须要打,容不得任何人存在任何的非议!” 叶富最后面的一句话,杀气腾腾。 耿荣祥听懂了他话里头的杀气,连忙忙不迭的点头。 叶富又说道:“你政训局外联处,最近要多关注一下朝中的风向,还有,就是朝鲜国那边。那里是我们的后路,必须保证绝对的畅通,关键时刻,要靠得住!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晚了。” “是,卑职一定认真督促。”耿荣祥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准确,叶富不满他兼任这个总办的位置,他当即便知道要把自己从这个位置上摘出去,仅仅以上司的角度,言明会予以督促。 叶富对他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点点头,对新任的军审局督办黄海桥说道:“不要以为自己单列出来,就没有你的事情了。这一次,你的担子就很重。我知道,军审局草创,人手都有可能是极为不足的,但是我不管。我费心思选定了你,你就得给我拿出个样子来。和政训局一样,给我把该盯紧的盯紧了,该收网的收网。些许跳梁小丑,正日在我的辖境内蹦跶来、蹦跶去,是个什么意思啊?能弄掉赶紧给我弄掉,别让他们碍我的眼!” “是,卑职明白。”黄海桥赶忙答应。 叶富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来,对着自己面前的四个特务头子,重申道:“平日里小打小闹,你们之间偶有摩擦,我不去跟你们计较。但现在,国难当头,我险山镇处于生死存亡之际。能不能再上一个台阶,全看这一次!设若谁敢在这个时候给我搞门户之见,互相挖坑,那可就别怪我下手黑了。你们表现得不错,我才有旧情可念。否则的话~~各位,废话我不必多说什么,只请各位,勿谓言之不预。” ~~ ~~强敌压境,国难当头。则地无分东西南北,年不分男女老幼,皆有守土卫疆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互助互帮,讨平奸贼,勠力同心,收复失地~~ “瞧瞧,人家这个口号,是不是都比我们喊得更为响亮?” 熊廷弼的语气之中充满着醋意。 到也真是的,他从叶富那里头‘偷学’来的技艺,用在自己苦心编练的士兵身上,却没有什么作用,甚至于,过于严苛的训练标准和训练强度多次险些激起兵变。 这使他很是挫败,不得不宣布放弃,还按照原本的训练计划实施训练。 但显然,很多事情,已经是来不及了的。 由于督抚之间的不合,导致下面很快便分为了两派。 辽东巡抚王化贞那边,相对来说,靠拢过去的人还稍多一些。 熊廷弼脾气太冲,得罪了不少的人。即便是叶富,此时也已经与他有些离心离德。 两方争执,互不相让之下,就给了对面的强敌很多的可乘之机。 天启二年,注定是多事之秋。 努尔哈赤发兵六万,绕过辽河防线,直击广宁城外围的西平、镇武、镇宁等军堡构成的防御工事。 王化贞此人虽然督兵,但实际上并不知兵。被手底下自认为能征善战的昏庸将领唆使,再一次犯了之前已经屡次有人犯过的错误。 大军集结,全力出城应战。 几次坚城惨败,都没能让他稍稍动一动脑子。 险山镇总兵府,二堂。 叶富看着前线的最新战报,不禁狠狠地将战报摔在桌案前的地面上,骂道:“混账!无能!蠢货!败类!” 他骂了几个词之后,便泄了气似的坐在椅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脸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下面军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参军室副参军长兼作战处督办陆鼎急着开口道:“大帅,广宁危在旦夕,若再不驰援,怕是就来不及了。” 叶富闭目不语。 许高卓默默摇了摇头。 陆鼎顿时不知所措。 他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叶富的脸色,复又求助般的看向许高卓。 第180章最新战报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高卓无奈地叹气,对叶富说道:“大帅,纵使昏官罪该万死,然我关外百姓何辜?” 叶富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亮的吓人。 陆鼎一哆嗦,退后半步,不敢抬头。 叶富问道:“对于驰援广宁,作战处有没有详尽计划?” 陆鼎支吾道:“卑职等是拟定了几个方案的,只是~~只是~~” “不必了。”叶富说道,“即便是现在出兵驰援,此地距离广宁那么远,先不说驰援能否保住广宁,是否又像是当年沈阳城下一般惨况,偷鸡不得食把米。就单说,距离如此之远,广宁能否撑到我援军赶到,都是一个问题!驰援之事,不必多说。但参军长的话说得对,昏官当死,百姓何辜?我命令,此次作战,以援救辽西百姓为首要任务!我早跟你们说过多次了,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样的道理。百姓是我等收复辽东的根基所在,只要愿意归附,不是存意别有用心的人,皆可纳入我险山镇。” 叶富这番话,让陆鼎当即便精神起来。 打赢一场援助广宁的仗,或许作战处没有那个本事。 但如果仅仅是保护逃难的百姓,不被鞑子追杀,那相对而言,就容易得多了。 就在叶富二堂专设的隔间里头,陆鼎带着整个作战处的参谋们在图纸上勾勾画画,不多时,就拿出了一套成形的作战方案,回到签押房内,请叶富过目。 叶富粗略看了一圈,竟发现,陆鼎的作战计划之中,实施此次战斗计划的主力部队居然选定的是距离战场最远的第一镇! 他略一沉吟,也明白这是所谓‘山头’的力量。这个时代,即便是他的手下,也难以避险的出现了各式各样的山头,陆鼎心向着唐望那边儿,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既然计划已定,叶富不打算再这方面为难他,只问道:“来得及调动吗?宋汝良的第一镇距离战场太远,如果行动,是否跟得上?” 陆鼎想了想,回答道:“请大帅放心!一定来得及调动。” 与陆鼎所想的相似,身处东路与朝鲜国接壤的宋汝良部几乎已经放弃了参与此次战斗的信心,却在陆鼎提出这样的作战计划之后,重新缓过劲儿来。 实际上,许高卓心中清楚,叶富之所以默认了陆鼎此次的小心机,也是因为之前几次战斗,都没有轮到第一镇出来崭露头角罢了。虽然第一镇的主要任务必定是盯住朝鲜国那边,但也不能连一点儿参与实际战斗的机会都没有。那样,再好的钢,都会锈掉。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 为了能够夺得这次出击的权力,其余两路的翼长,连同镇统制,都没有少向叶富发牢骚。不过,叶富的态度倒是很坚决的,无论几人如何游说,他都理都不理。眼看着,竟然是完全以作战处的布置为准绳了。 有叶富这样明里暗里的暗示,陆鼎顿时就尝到了拉山头的坏处。 自己觉得自己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翼长、统制们纷纷先后找上了他,要求有出战的机会,甚至不惜以下面的联合请愿为由,要求陆鼎重新考虑出战人选。 他们并不贪心,也只不过是想要一个出战的机会而已。 陆鼎起初还是打算和稀泥的,可来找他的人得陇望蜀,让他愈发的难以安排。 眼看着就要焦头烂额的时候,他这才想起自己一直以来没有对此发表过什么建议的老上司。 “先生救我!”陆鼎苦兮兮的在许高卓面前站定,希冀面前的人可以帮得到他。 许高卓眉头一皱,“你找我做什么?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去向大帅请示吗?再说了,作战处的计划,那是大帅亲口裁定的。谁给你的胆子,私相授受,随意答应下面人的要求的?这险山镇当家的到底是大帅,还是你陆鼎!哪个参战,哪个留守,你以为是你陆鼎可以做决定的嘛?” 陆鼎犹豫道:“可是,此事,大帅是交给作战处~~” “糊涂!”许高卓斥责他道,“大帅事务繁忙,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琢磨这些小事情吗?再者说了,大帅把事情交给你,这是你私相授受的借口吗?我告诉你!作战处,乃至整个参军室,都是大帅的幕府!是依附于大帅存在的!换一个人做总兵,你这个参军室副参军长兼作战处督办,屁都不算!现在也是一个样子。有大帅的首肯,你的决议,才是险山镇的军令!没有大帅的首肯,私底下拉帮结派,拿眼前的战事送人情,你是嫌命长吗?” 陆鼎吓得不敢言语,半晌,才说道:“那~~卑职去回绝他们?” “可也不能言语太过鲁莽,总归,日后要一起共事,你作战处的任何决议,都是要他们去具体执行的。若是处理不好关系,难免会让他们觉得你跋扈、难以交往,从而暗地里给你使绊子。到时候,可就不妙了。”许高卓说着,建议道,“这样,你回去,挨个亲自给他们讲清楚道理。就说,他们的意思,你已经转述给大帅知道。大帅明白他们请战心切的心思,但作战计划已定,战事迫在眉睫,要他们各自守好防区,日后仗还有得打,功劳有得立。但谁若是在这个时候给大帅掉了链子,那到时候,大帅要动刀子,可是谁都护不住他们的。” 陆鼎是真的吓蒙了,他把许高卓的话记得个真真切切,回去之后,挨个给几个请战的惹不起的大家伙说了。 倒还真的管用,他们一个个听后,碍于叶富的威严,不敢再叫嚣什么。老老实实退回去守城,只希冀着,日后可以再有如此的机会。 ~~ “大帅,第一镇已经拉上去了。”机要处值班管事站在叶富身侧,给他讲最新的战报。 “按照作战处的计划,以营、哨为单位,化整为零,四处出击。携带的都是比较轻便的武器,但即便是步兵,也大多配备马匹,以增强移动速度。力求与鞑子有一战之力!” 第181章炮火连天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嗯,倒是不慢。”叶富点点头道,“鞑酋此次对广宁势在必得,且蛰伏了这么久,必定是压着火气的。一旦广宁城破,接下去几个堡城不足以抵抗鞑子,势必会使得大批的百姓死于敌手。若是鞑酋再残忍一些,一旦破城,当即将百姓屠戮殆尽,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这个,务必要重视起来。咱们的部队,速度能快尽量要快。比起手无寸铁的百姓,到底是咱们这些军人更容易从鞑子的手下逃生。” “可是,不带重型火炮的话,真的没什么问题吗?”值班管事问道。 对于此次作战,要求放弃重型火炮这样的事情,下面人到底是颇有微词的,他们认为,这是从本质上放弃己方优势的表现。 但叶富在这件事情上却是极为固执,坚持不开任何口子。 “我知道,抛弃重型火炮,等于损失了一个制胜的筹码。但是,携带重型火炮,速度上就跟不上了。更何况,带着那么多的百姓,已经是增加了累赘。再带上火炮,我们到底是去救人,还是给鞑子送礼啊?你可知道,一旦那些新型火炮落到鞑子的手中,会发生什么?” “这~~卑职不知。”值班管事说道,“大概,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毕竟,鞑子并不重视火炮,而且,也并没有这方面的相关人才。就算是想要使用,也是不容易的。” “没有人?那不是问题!对于鞑子而言,随时都可以通过金钱,来征召合格的火炮人才。这在他们那儿又不是第一次了。至于不重视这个问题,吃过几次大亏,想不重视都不可能。我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们了,不要对敌人掉以轻心!这次的事情就这样办,以后也给我记住,如果战事极为不利,不管火炮的价值如何,都必须当场毁掉。我不希望我险山的任何一样火炮,被鞑子完好无损的捡了去,掉过头,就用来打我们自己人!” 广宁战事果然如历史所写的一般,甚至于,比之历史上所写的还要不堪。 在内奸孙得功的算计之下,举全城之力,直面后金的雷霆一击。然而,早已投降的孙得功怎么会对自己的主子动手?刚遇到敌军,就诈败回逃。奉熊廷弼之命前来增援的参将刘渠阵亡,镇武、闾阳、沙岭、西平相继落于敌手。 自此,驻扎辽西的明军也宣告全军覆没。 整个辽东及辽西走廊地区,只剩下叶富在险山镇的孤军一支。大可用于牵制敌后战场,却根本无力再屏翼京师。 “汝良啊,接下来可要看咱们的了。”一个小山坡上,唐望举着手中险山军统一配发给军官的望远镜,对着对面的平原瞭望了一圈,对身侧的第一镇统制官宋汝良说道,“此一战后,辽东遍地焦土,可战之兵损失殆尽。好在还有大帅,还有咱们,只要咱们险山军还在,大明在辽东就还有翻身之力。” 宋汝良有些为难道:“大帅给咱们的军令,是回护逃难的百姓,收拢那些打了败仗的溃兵。并未有主动出击的命令!若是咱们贸然主动出击,是否会打乱大帅的布置?” 唐望哼了一声,“你还真当那是大帅的军令?咱们接到的命令上,可有总兵府机要处的字样?可有大帅的签章?” “可,大帅也说过,参军室作战处指挥全军作战行动~~” “是辅助!”唐望纠正道,“大帅默许了这次作战行动,依我看,只是欲盖弥彰。用堂而皇之的行动,来掩饰其下潜藏的真正的目的。” 宋汝良还想再说,唐望却摆了摆手道,“不必多言了,如果事后大帅怪罪下来,我唐望一人承担就是了!你无需多虑,照我说的做就是了。记着,咱们是险山军叶大帅手下的兵,无论何时,但凡出手,都必须打出我险山军的威风!” ~~ 一路推进的鞑子兵们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望着面前的坚城,努尔哈赤陷入了沉思。 “大汗,还不进城吗?”和硕贝勒济尔哈朗看着近在咫尺的广宁城,垂涎三尺,快要淌出口水来。 努尔哈赤摇头道:“你们难道都不觉得,太过顺利了吗?” 的确,一路走来,几乎未曾遭遇实质性的抵抗。对于广宁这样的战略意义极为重要的城池而言,实在是太过不可想象了。 “原地驻扎,先看一看。”努尔哈赤最终还是选择了比较稳妥的方式。 而与此同时,此前化整为零,生生将一个镇拆成了若干哨,一直吊在努尔哈赤后金军的屁股后面收拢溃兵和逃窜百姓的险山军第一镇,在距离后金军稍远的地方悄悄集结起来。 是夜,月明星稀。 第一镇将镇部选择在有利地形,远远地占据了极为方便的指挥点。 此时,第一镇各独立特殊兵种、第一镇所辖两个旅,以及每旅辖下营级以上军官齐聚于此。始终被总部认为并没有带出来的各式火炮,从最开始,就被胆大包天的唐望命令,由第一镇独立特殊兵种携带,而此时,在宋汝良的同意之下,也已经配发到了各级作战部队。 大战,眼看是一触即发。 “诸位。”站在主位上的并非是随军起到差不多监军性质的唐望,而是本次战斗的指挥官、第一镇统制官宋汝良,他腰杆笔直,在火光映照下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以往在所有人眼中似乎只知道钻研生财之道的他,此时看上去,才终于像是一镇统制的模样,“今夜,是我第一镇在成军以来,所经历的第一次大战。此战若成,则我险山军威风可立!此战若败,则诸君与宋某,都将是整个险山军的千古罪人!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大帅平日里让我等吃饱喝足,享受着之前不曾享受过的优待。此时,就是我等勠力同心、效命疆场之时!我命令!现在是亥时正,各位回去好生准备!子时正,准时按照计划发动进攻!” 睡梦之中的后金军尚不知大难临头,黑暗里,一个个乌黑的炮管默默对准了敌方的阵地。 子时正,随着一声声口令,第一镇独立炮兵营及所辖两个旅下属的独立炮兵部队一齐开火,一时间,炮声震天而响,夜空瞬间被火焰染得通红。 第182章有埋伏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后金军的官兵们在睡梦中被陡然袭来的炮声惊醒,很多人,甚至还没有从帐篷里跑出来,就已然命丧黄泉。 “弟兄们!冲啊!” 以哨为单位的险山军第一镇的官兵们在各自哨官的指挥之下,趁着后金军被炮火砸蒙了的空档,飞快地急突而进。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们手中的火枪并不放响,一股脑的冲到敌人近前,直接用铳刀和敌人进行肉搏。而被安排在后面的部队,则架起火枪,在炮火的掩护之下,手上稳稳地收割着当面之敌的脑袋。 只不过,号称‘满人不过万,过万不可敌’的后金军俨然也不是吃素的。 在最初的惊愕过后,他们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官长,并在官长的指挥之下,向着突如其来的明军发动了反击。 马刀挥过之处,闪过一片的血光。 当然,论起白刃格斗,整日在校场上被官长们锤炼打磨的后金军士兵们也一样不弱。或许体格上无法和健硕的后金官兵相比,但熟悉了小组作战的险山军士兵们三人一组,以多对少,倒是让后金士兵们一时间也占不到便宜。 广宁城外喊杀声惊得震天响,努尔哈赤望着死伤无算的己方精锐双目赤红一片。 “果然有埋伏!果然!有埋伏!”他咬牙切齿,却也终究一时间没有办法。 黑暗,是最好的遮蔽物。 选择在这个时间发动进攻,就是不给努尔哈赤任何反应的时间。 望着近在咫尺的坚城,努尔哈赤犹豫再三,还是不得不下达了暂时撤退的命令。 敌人不弱,但也仅仅是不弱罢了。努尔哈赤相信,自己精锐尽处的情况下,一旦到了天明,敌人将再没有任何的优势可言。 “大人,鞑子退了!” 宋汝良兴奋地快要蹦起来,俨然一副得志之相。 唐望浅浅一笑道:“广宁近在眼前,趁着鞑子暂退,我们悄悄入城。” 宋汝良道:“对,据城坚守,杀他个人仰马翻。” 此言一出,唐望当即看了他一眼,目光充满着疑惑,“据城?” 宋汝良道:“怎么?不对吗?” 唐望笑了一声道:“据称坚守,那是死路一条!城中军队溃散,早早便被鞑子围困。想来,有很多百姓被困在其中。我们趁夜进城,将百姓带走,赶在天明前,必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哦?这是为何?”宋汝良惊讶的问道,“鞑子明明已经退走,此时不是夺回广宁的好机会嘛?” 唐望摇头道:“唉哟,你啊,你啊!刚刚指挥作战的时候不是挺像样子的吗?怎么?这才多久,一转头的工夫,你这脑子怎么还就不好用了啊?我问你啊,广宁距离险山,有多远?” “这~~具体怎么好说?是太远了。”宋汝良回答道。 化整为零,追着后金军一路疾袭,还奔波了这么多日才摸到了城边上。 唐望摊开双手,“这就对了吧?这里距离险山这么远,且不说守不守得住,就算是夺下了,你能待在这儿吗?不回险山了?” 宋汝良一拍脑袋,“咳!光顾着想好处了。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就听你的。” 唐望笑眯眯一点头,眼看着宋汝良飞快地嘱咐下属去传达命令。 ~~ 险山镇总兵府。 叶富坐在自己的签押房内,对着大捷的战报,哭笑不得。 “大帅,还是您高瞻远瞩。”许高卓恭维道,“学生等之前都被您给哄住了,原以为此次不过是解救流离失所的百姓而已,谁知道?您竟然是玩儿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鞑子杀了个人仰马翻!想第一镇杀了鞑子多达三千精锐,一把火烧掉广宁城,让其变为一片废墟,即便抢到手,也是一时半刻无法用得上。这实在是让学生佩服之至啊!” 叶富摇头道:“不是我授意,是唐望这小子,错解了我的意思。这一次倒好,我险山镇,舒爽一时,怕是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这怎么说?”许高卓有些不明白。 叶富叹了口气,不想多费口舌去讲。 这一次,他其实是真的没有想要去画蛇添足的援救广宁的。只不过是想起历史上辽西百姓被鞑子赶到辽河以东,屠戮殆尽,鲜血将辽河水都染红了。因此,他便觉得应该帮上一把。这才派出了第一镇,前去解救流离失所的百姓,使他们免遭屠戮。 哪知道? 部下太能干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情。 唐望擅作主张,自以为是,反倒是打乱了叶富的全盘布置。 经此一役,即便是根本不知道叶富的真实实力,也从未将叶富放在眼中的努尔哈赤,算是彻底看清楚了叶富麾下险山军的可怖实力。 虽然是偷袭,但能给他造成这样的损伤也是实属不易。 努尔哈赤如果调转头来,直接进攻险山,那到时候,叶富可就必须要放弃安宁的生活,转而逃窜到朝鲜去了。 或者,之前毛文龙的那个基地就很不错。 叶富想着想着,不禁出了神,连许高卓叫他,他都没有听到。 许高卓叫他几声都不见他答应,只得提高了声音,“大帅?大帅!” 叶富‘啊’了一声,被他喊得回过神来,“怎么?怎么了?” “您这是怎么了?”许高卓无奈道,“您想什么,竟是如此出神?” 叶富道:“哦,没什么。你要是忙,就先去休息吧。” 许高卓听得一愣。 什么叫做‘你要是忙,就先去休息’? 这么古怪的句子,从叶富口中说出来,竟让他觉得有些无法招架了。 叶富却是魂不守舍,一副掉了魂儿的样子。 许高卓只得摇摇头,缓步退了出去。 退到屋外正碰见值守的马登龙。 马登龙冲他躬身行礼,许高卓说道:“马督理,大帅近来睡得可还好吗?怎么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清、听不明了?” 马登龙道:“大帅近来休息得都还不错,并未有听大帅提起过,有什么不舒爽的事情啊?是不是今日有什么事情不快?这个卑职真的是不清楚的。” “唔,不是身子不舒爽,那就应当是~~”许高卓眉头紧皱。 第183章请大帅明鉴!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想起之前他跟叶富讨论的,关于唐望自作主张大获全胜的消息,不禁心中再仔细思索起来。 这一想之下,他不禁一拍脑门道:“哎呀!我怎么连这个都想不到啊?” 他这么一急不要紧,可把马登龙给吓了一大跳,马登龙道:“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呢?莫不是您有什么不舒爽的地方?可要卑职给您叫医官过来瞧瞧?” “哎,不必不必!哪有那么麻烦?”许高卓摆手道,“不过是想通了一件事情罢了,你快去忙吧,不用理我。我就在旁边略略的休息一下,过上一时片刻的,大帅必然还会叫到我,若是我跑得远了,反而不好交代。你且忙去,不必理我。” 他这话说得马登龙一头的雾水,怎么都闹不明白,到底是叶富怎么了,还是许高卓怎么了。正在犹豫着,无论是谁怎么了,他都应该先去找医官来,给他们分别瞧瞧此是的。 只不过,刚刚许高卓提到,过会儿叶富可能会有吩咐,这便让他不太敢肆意走开了。 就在他犹豫的空档,里屋却已然是传来了叶富的声音,“登龙!” 马登龙不敢耽搁,连忙走进屋中,却听到叶富劈头问道:“我记得,窦向光几日前来险山了?怎么?他还在吗?” 马登龙回答道:“回大帅的话,暂时还在,只是,听说军中事务繁忙,窦统制官他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 “唔,这样啊~~”叶富琢磨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对马登龙吩咐道,“去,叫他来,我有事情跟他说。” 险山镇总兵府,二堂。 叶富翘脚倚靠在躺椅里,手中把玩着一把由军械局新近打制的指挥刀。 窦向光被马登龙带进来,在门槛处停住了脚步,单膝跪地向叶富行礼。 “卑职,定辽右卫指挥佥事,第一镇统制官窦向光,参见大帅!” 叶富摆摆手,却并未叫起。马登龙缓步退出去,留窦向光独自跪在原处。 房门被轻轻掩起来,叶富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指挥刀,口中道:“向光啊,我记得我近日来并没有召集开会啊,这个时节,你不在西路帮上官守卫,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 窦向光听出他语气之中似是不快,悄悄抬了抬头,瞧了眼叶富的脸色,想了一想,将蹲立的腿缓缓放了下来,双膝跪地,脑袋低得几乎要贴在地上。 叶富把刀抬了抬,瞥了他一眼。 “怎么不说话?”叶富问道,“你是觉得我小题大做,还是心里头有什么怨言,你说出来,我听听。” “卑职并不敢!”窦向光以额触地,“卑职不敢欺瞒大帅,是听说第一镇去了广宁,卑职才过来看看,是否有需要卑职出力的地方。” 叶富嗤笑一声,那笑声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冷飕飕的,窦向光伏跪在地上,身子情不自禁地打了寒战。 见他发抖,叶富说道:“你跟陆大人要战功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吗?” 窦向光小心翼翼地说道:“作战处秉承大帅意志办事,卑职并不敢有所不服,更不敢肆意讨要功劳。卑职实在是没有这等该死的念头,还望大帅明鉴!” 叶富笑道:“那倒是我冤枉了你了?你若是来险山这么多天,没有去找过作战处的麻烦,那你如今就站起来。若是不然,今天的话你就尽管跪着回吧。” 窦向光无需犹豫,并不敢起身。 叶富见状道:“既是没冤枉你就好!其实啊,当兵的嘛,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男儿功名马上取!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这句话尤其的适用。想要功劳,这不是什么错,只是方式不对,下次记得不准这样了,知道吗?人人都学着到作战处去闹,那我还如何全盘布置?便算是天大的公正,也总要有主次之分吧?就算是挑大梁的名角儿,那也不能回回站当间儿啊,你说是不是?” 窦向光原以为要挨骂,甚至搞不好还要挨打,却没想到叶富如此循循善诱。 他当即回答道:“是,大帅教训得是,卑职知道错了,卑职再不敢了。多谢大帅宽责!多谢大帅体恤!” 随着他表忠心,叶富便又是一声浅笑。 “体谅是体谅你,宽责则是未必。”叶富将指挥刀横在腿上,手指轻抚着刀刃,让窦向光不禁毛骨悚然,只听叶富说道,“行了,你也不必猜疑,我也不想瞒你。你不是要功劳吗?我就给你个功劳赚!如今,我是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我才相信你真的是用心改过。若是办砸了,那就别怪咱们新账老账一块儿算了!” 窦向光连忙磕头,赌咒发誓的保证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叶富信他才叫有鬼,随手一甩,一份公文正正好好的摔在窦向光眼前。 “看看这个。” 随着叶富的话,窦向光半爬起来,捡到那份公文,展开来看。才知道,惹得叶富这么大火气的事情,原来是一场未经预料的胜仗。他心中不禁琢磨开来,想着嫡系就是嫡系,当真是胆子大的能吞天。叶富下达的军令,他们都敢以‘形势’为由干出阳奉阴违的事情。真真的是一个个都活够了吧! 窦向光揣摩叶富的意思,轻声道:“大帅的意思,可是事有不谐,需要卑职去帮衬着唐大人他们?数万黎民不是小数目,唐大人骤然立此殊功,怕是很难有所兼顾。” 叶富从躺椅上坐起来,手中指挥刀拄着地,低头看着窦向光道:“你的意思,救一批逃难的流民,收拢些许溃兵,我出动了整整万余人的部队还不够吗?那到底我得扔进去多少人才够用?” 窦向光支支吾吾,眼见叶富眼中有火,一时间,他竟不知道该怎么答这句话了。 叶富看着他,他却不敢抬头。 叶富没来由的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连这都想不出来?”叶富歪着脑袋看他,“你说你想要功劳,功劳就摆在你眼前,你都不知道往哪儿伸手,你还要个鬼的功劳啊?” 窦向光原本就不是什么军事才能突出的人,一时间被叶富说得无地自容。 第184章前去增援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屋中寂静无声,窦向光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叶富挠挠头,说道:“罢了,给你提个醒儿。鞑酋努尔哈赤这次尽出精兵六万,如今大军就在广宁城外,我问你,这种时候,你就想不到些别的什么?” “别的~~”窦向光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不多时,竟突然灵光一现,“大帅的意思,是不是咱们从背后~~” “你啊!终于是开窍了!”叶富用剑鞘敲了他一下,说道,“行啦,甭跪着了,起来吧。” 窦向光谢过,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躬身垂手站在叶富面前。 叶富从躺椅上站起来,对窦向光吩咐道:“这世上的道理,就是这么说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胆大的吃不了,胆小的吃不着。针对鞑子,咱们以往对敌,都是固守得多,进攻得少。策略上,也实在是显得是过于稳妥了。稳妥自然不是不对,但有的时候,若是真的需要冒险,那就非得放手一搏不行!唐望、宋汝良那边儿是抗命行事,此风不可助长,事后我自然会罚他们。但不可否认,这一仗,打的还不错。战果,到底是很喜人的。也同时给我们看到了,咱们有机会在鞑子手上占便宜。那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天予不取,那是会自己招灾的,懂不懂啊?” 窦向光连忙道:“请大帅尽管吩咐!” “此次鞑子倾巢而出,伪东京辽阳必然防卫空虚。” 叶富缓缓沉吟着,说道:“鞑子从赫图阿拉城迁都辽阳,不过旬月,想来,占据坚城,也并非是十分的有把握守卫。这一次,咱们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他不是打老子的重镇广宁吗?好!老子就跟他玩儿一个围魏救赵!我且要看看,他倒是退是不退!” 窦向光猛然间便来了精神。 打辽阳啊! 当初辽阳、沈阳失守的那会儿,他率领第一镇前去增援。 万万想不到,日后居然还真的有反攻的机会! 他猛地一扬头,对叶富抱拳行礼道:“大帅将此事交给我们第三镇办,我们必定竭尽全力,给大帅一个好战绩!” 默默点点头,叶富反握着指挥刀,把双手背到身后去。 窦向光看着他,不敢轻易开口。 叶富说道:“努尔哈赤,一代人杰。非是旷世之才,凭什么十三副遗甲起兵,把我大明杀得丢了半壁江山?此次他虽是倾巢而出,我们还是不能小视。” 窦向光忙不迭的点头称是。 叶富转头道:“打仗,是要看对手的。对手如果强大,那便是要加倍的专心注意,使出浑身解数,以保证在争斗中,可以尽量占去先机,尽量给自己找到取胜之路。可如果对手比较弱,那更是应当加倍再加倍的专心注意,以雄狮扑兔的架势,力保将敌人一击毙命。懂吗?” “是,卑职会注意小心谨慎,相机行事。绝不敢轻忽大意,请您尽管放心!”窦向光说道,“卑职回去,立刻点检兵马,听卑职的参军长谋划计策,火速出兵。绝不给敌人以反应的机会!” 叶富缓缓点头,似是对他的反应比较满意,他说道:“这便好,这便好。” 点头罢,他回转过身子,把手里的指挥刀递给窦向光。 窦向光将信将疑的双手接过,看着叶富,不明所以。 叶富当即说道:“这是军械局最新打制的指挥刀,我本意是配给正旅级以上军官的。现在,还没来得及。这是样品,军械局送给我做模型把玩的。这次出征,我没什么好勉励你的,这把刀,就先借给你玩玩儿吧。等回来,我就给你换一把新的。” 窦向光听得双眼发亮。 叶富并不是皇帝,可在险山镇,那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把交椅。 他的指挥刀啊! 拿在手里头,窦向光觉得沉甸甸的,没来由的,就觉得双眼发酸。 “卑职必定效死力!”他当即如此保证,叶富不置可否。 ~~ 窦向光的速度实在是不慢。 出了总兵府,紧接着,便乘快马回去调兵。 等赶回了西路路城,窦向光甚至是来不及向西路翼长林耀冲讲一句,便就先召集手下,参军长温文山、副统制莫河以及下属营以上军官,开了一个第三镇内部的军事会议。 “大帅的希冀,各位都清楚了。” 窦向光坐在主位上,对下属们说道。 “刚刚我已经说了很多,这会儿,就不再赘述。下面,让温参军长跟咱们讲讲,具体的作战计划。” 温文山站起身来,看着下属们说道:“根据大帅的意图,以及当面之敌的实际情况。现在,参军处制定如下作战计划~~” 第三镇整军出征,以第一旅、第二旅分东西两翼,以镇部及直属的特种兵力为南翼。三面包抄辽阳城。 辽阳城外,三面环绕坚城的第三镇各部按照制定好的作战计划各自繁忙准备。 上一次作战,孔有德指挥的炮兵很是大出了风头。 甚至于,连叶富都曾经亲口褒奖他。 因此,这一次作战,尤其还是攻城战,无论是精通军事的温文山,还是不太懂得军事的叶富,都认定了要孔有德指挥炮兵开路,撕开一条口子。 孔有德站在己方阵地上,对着辽阳城左右为难。 “这城池这么坚固,几炮过去,怕是也就能震飞些土坯罢了。总不见得,要炸到下个月才把大门炸开的吧?” “管带!”手下凑上前来,“统制、参军长在后面催了,咱们是不是快点儿?” “快快快,快你个球啊!”孔有德手反撑着肋骨处,对着下属发脾气,“我难道不想快一点儿吗?难道你能给我把大炮架到城墙上去?” “管带,您开什么玩笑?”手下讪笑道,“我若是能顺着沟子爬进去,那我就帮您把那炮搬到城墙上。” 手下这一句话,让孔有德眼前一亮。 “凭什么不能顺着沟子爬进去?”孔有德说道,“似是辽阳这样的城池,周围必定有排水用的沟子,都去给我找!只需要进去那么一个小队,悄悄地打开城门,那咱们就随时随地能把这坚城轰成废纸!” 孔有德也是个敢想敢干的。 想出了办法之后,就立马禀报上去。 温文山思量一番,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当即就拍板同意了他的策略。 第185章查看伤势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偌大的辽阳城,此时,实际上真的没有太多的守军力量。 尤其是很快便已经是太阳落山,入夜以后,城上尚未发现危险的守军,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管带,找到了!” 孔有德亲自带队的敢死队很快便找到了辽阳城的一处可以通向城内的水沟。 他们几个,都是再水边长大的,极为熟悉水性。 更何况,这水沟里头,现在其实也没有太多的积水。 孔有德带队,从发现的洞口,悄悄地摸进了城内。 “轻点儿!”孔有德低斥一个动作稍大的士兵。 一行人尽量伏低了身子,用极为轻微的速度,悄悄地摸向城内。 不多时,城中,一处暗沟的尽头,孔有德悄悄地探出头来,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水,对着身后比了一个手势。 手下立即临近找地方藏身,悄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好在,此时的辽阳城内,千家万户都已经悄然休息,大街上没有一个往来的行人,连守城的驻军都暂时没有巡逻到这处较为偏僻的地段。 “嗖——噗!” 刀子入肉,发出一声轻响。 孔有德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 辽东,险山镇总兵府。 叶富对着远道而归的功臣,大发雷霆,“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儿!谁让你善作主张的?” 唐望、宋汝良两人在他面前并肩站着。 宋汝良悄咪咪地偷眼去看叶富,唐望则是小心翼翼地抬抬眼皮,去观察叶富的脸色。 唐望硬着头皮道:“这仗到底是打胜了。” “我让你邀功了?我让你请赏啦?”叶富瞪眼骂道,“违抗军令,擅自做主,是谁允许你们,不把作战处放在眼中的!那是老子的军令!你们连老子的军令都不顾吗?” 唐望吓得一哆嗦,“卑职不敢,卑职万万不敢。” 叶富道:“怎么?你不敢?宋汝良!你是第一镇的直接指挥官,这既然不是你们翼长的问题,那就是你的事情咯!” 宋汝良吓了一大跳,“我~~卑职不敢,卑职并不敢违抗您的军令,只是~~” 他犹犹豫豫,不知道这话到底该怎么说才好,眼神不住的往唐望那边瞥,希望唐望可以站出来救救他。 唐望无奈,截口道:“大帅息怒,这是卑职的主意!大帅若要责罚,便请责罚唐望一人吧。还请大帅暂息雷霆之怒,为险山军民保重身体。” “呵,你倒是有骨气!”叶富怒极反笑,对外面吆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位有骨气的将军拖出去,打四十军棍!” 马登龙走进来,悄悄看看叶富的脸色。 一摆手,让卫兵先将唐望带下去。 “大帅~~”马登龙道。 叶富瞪他一眼,“怎么?连你都要跟老子对着干?还是想配他一块儿挨板子?” 马登龙大惊,连忙闭嘴,退后半步,不敢再吭声言语。 不多时,门口一五一十响起了板子声。 叶富冷着脸坐在屋内。 宋汝良随着门口传来的响声,一阵阵地打哆嗦。 “大帅~~”他终究是忍不住,上前跪地,对叶富道,“大帅息怒!虽然提意见的是唐大人,但实际执行的是卑职。若是唐大人该罚,那卑职就更该罚了。望大帅看在结果还算是不错的份儿上,暂且饶了唐大人这一次吧。唐大人他一片忠心,都是为了大帅您啊!” “怎么着?你这是跟我讨价还价呢?他一片忠心,天地可鉴。那是我瞎了眼睛,错冤枉好人咯!”叶富瞪他一眼道,“皮痒了滚一边儿候着去!拾掇完了他,自然轮到你!” 宋汝良吓得不敢吭声。 只听着外面一声一声的脆响和报数的声音,攥起拳头,死死抠着掌心。 终于,他忍耐不住了。 跪爬两步上前,在叶富面前求道:“大帅!您打我!您打我!千错万错都是卑职的错,您饶了唐大人吧!” 叶富看他两眼,哼了一声,问马登龙道:“多少了?” 马登龙连忙道:“二十八了,大帅。” 叶富道:“罢了,停手吧。让他滚进来!” 马登龙连忙跑出去传令,外面正打到三十整。 唐望被两个卫兵架着进来,在叶富面前跪了。 叶富道:“今儿这一出,给你们提个醒儿!日后行事、做事,该怎么办,不该怎么办,相机而动也得顾及着规矩。我不是不通事理的人,行军打仗,难免会有些预料不到的地方。你们一个是我的东路翼长,一个是我的统兵大将,自然有临机处断的权力。但这次的行事却是不同!别说当时完全有时间请示,就算是没有时间请示,事情发生之后,没有时间来补上汇报吗?谁教你们的,想如何便如何?学堂里头的孩子都知道要令行禁止,你们难道连半大孩子都不如吗?” 两人低着头,直等到叶富骂够了,方才顿首称是。 “大帅息怒,卑职等再不敢了。” 叶富不耐地摆摆手,他们这才敢退了出去。 ~~ 屋外,宋汝良扶着唐望的一边胳膊,另一边是特意将二人送回来的马登龙。 宋汝良道:“实在是对不住,唐大人,是我连累你了。” “咳,还说这个干什么?”唐望被打得皮肉开绽,患处淤青发紫,几处破皮流血,此时疼得直起腰都要倒吸几口凉气,饶是如此,却还安危宋汝良道:“到底是我猜错了上意,自作主张,才酿成大祸,怨不得旁人。大帅看在你的面子上,已经是宽责了,少打了十板子呢!” 话虽是这么说,可毕竟是打了胜仗的! 这一仗打得极为漂亮,尤其是最后的那把火,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给鞑子留下。 攻下一座城池又如何?用不了啊!城墙崩塌,城内一片废墟,连根草怕是都烧焦了的。 可就是这么漂亮的一场仗打下来,回来还不是要先跪下挨骂,然后趴下挨打? 说起来,这仗,打得真的是没意思极了。 宋汝良和马登龙将唐望扶到床上俯卧下,马登龙跑去喊郎中,宋汝良服侍唐望除去衣衫,查看伤势。 一看不要紧,整个人便又被吓了一跳。 第186章不辜负大帅期望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大帅怎么的~~怎么打得这么狠辣?”都是当兵的,谁没挨过打?又是谁没打过旁人?这样的伤势,若不是和马登龙有仇,他是绝不会如此示意的。怕就是叶富心中有火,特意暗示下要下狠手打。下面的卫兵哪里敢阳奉阴违,说要狠打,那就是一棍都不能放水的。 郎中跑过来的时候,宋汝良已经服侍着唐望稍作处理了。 伤势极为可怖,但好在没有伤筋动骨。郎中给开了药,有外敷的,也有内服的,按时服用,说是半月即可痊愈。 宋汝良听着,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儿,待到郎中退出去,屋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左右看看没有旁人,便忍不住发起牢骚来。 “大帅也真是的,至于教训得这么狠吗?记得了不就成了?这可是生生揭了一层皮下去。唐大人,您且好生忍忍,我给您煎药去。” 唐望撇撇嘴,他不喜欢那苦兮兮的东西。 唐望喝了药就犯困,疼痛倒是因为瞌睡而变得稍稍轻了一些。 他昏昏沉沉的迷糊着,就听到耳边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眯着眼睛看去,却见床边站了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他想要看清,却怎么都看不真切。身旁嗡嗡的如同蚊子叫的声音,让他变得极为烦躁。伤口又叫嚣着疼了起来,他不禁哼哼出声。 “大人没睡啊?”宋汝良凑过来道,“没睡便先清醒清醒吧?大人,马大人来传大人的军令的。” 听到‘军令’二字,唐望便觉得身后剧烈的一阵抽痛。 刚刚因为违背军令而遭受的惨罚,让他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绝不会忘得了这一次教训得了。 他撑着身子要起来,却只听马登龙道:“唐大人,您且趴着就好,趴着就好。” 说完,又似是怕唐望不肯依从似的,连忙又加了一句,“是大帅吩咐的,您放心吧。” 唐望这才趴回去,动作却坚硬极了。 只听马登龙说道:“大帅有令,此次的仗,虽然是违抗军令在先。但唐大人作为最高官阶的临阵指挥官,能够相机而动,心中想着险山军。这出发点是好的,大帅也知道,你是个忠心可嘉的。只不过,有错不能不罚,否则,大帅何以治理三军?何以面对其余的官兵?当然,有过不能不罚,有功同样也不能不赏。大帅说了,这次的事情不足以让大伙儿效仿,这赏赐给您的一些小玩意儿,您就莫要拿出来示人了。” 马登龙说着,指了指身旁已经打开盖的两口箱子,对唐望说道:“唐大人,这可是军械局制造的最新式的枪械,连咱们卫兵队都没有。先给您配上二十杆,拿着玩玩儿。另外,大帅知道今天委屈了您,这可是大帅亲口吩咐做的伤药,说是治疗外伤,效果特别好,只是其中几味药极为名贵,特意让卑职拿来给您的。大帅说了,让您好好养伤,日后,还要对您多加重用呢!” 唐望本是对叶富有怨言的,但此时听了这一番话之后,便算是天大的委屈,却也难以说得出口了。只觉得自己真的像是叶富所说的那样,不懂得上下尊卑,别说事前请示,就连事后报备都没有做到! 这也实在不是一个部下应该做的,叶富打他打得没错,事后却怕他委屈,还让马登龙拿这些物件过来哄他。 他实在是觉得无地自容! 看他这幅表情,马登龙稍稍放下心来,转向了宋汝良道:“宋大人,大帅也有军令给您。” 宋汝良连忙答应一声,躬身听令。 马登龙道:“这次的事情,总指挥官,委的是唐统带,战略上有错误,是唐统带一个人的错误,与你无干。你服从官长的命令,一心也是为了险山,并没有什么错。大帅已经将您的功绩整理报上去,自即日起,大人请兼任险山军东路副翼长的职务,算是大人提前给您一些奖励。日后作战,还需像是此次一样!” 宋汝良连忙道:“是,卑职明白,卑职必定不辜负大帅的期望。” ~~ 叶富这边儿,刚刚处理过了唐望和宋汝良两个德胜而来的功臣。 另一头,鞑酋努尔哈赤那边,却是一片哀鸿遍野。 原本是大好的局势,眼看着坚城就在眼前,然而,却被一群不知死活的家伙打乱了他全部的布置。等到他终于思清想明了,却已经是大势已去。 自从起兵以来,他还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 “大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咱们已经夺下广宁城,这就是一件大喜事啊!大汗,您请息怒准备准备,我们进城吧?” 济尔哈朗的话停在努尔哈赤耳中,虽然也没有舒服到哪里去,却也只能如此。 他从石头上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坐的有些酸麻的骨头。 却冷不防被人叫住,“大汗,东京城急报!” 所谓东京,就是后金迁都之后辽阳的称呼。 努尔哈赤心中一惊,连忙从对方手中拿过军报。 上面的一字一句,都让他不禁双目充斥着不敢置信的目光。 济尔哈朗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头便已经是一突突。 努尔哈赤看了半天,突然间暴走。 他猛地将手中的军报撕得粉碎,狠狠地摔在地上。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努尔哈赤喘着粗气,大骂道:“这贼小子!原以为他不怎么成气候,上一次战败就没有放在心中,谁知道,养虎为患!养虎为患!竟真的是一语成箴!这个王八蛋!敢偷袭我后金都城,胆子真的是能吞天了!” “啊?偷袭都城?”济尔哈朗大惊失色。 努尔哈赤道:“趁着我们兵力空虚,趁虚而入,一把火将东京城烧了个干干净净!简直是不可理喻,不可理喻!混账东西!” 他骂得厉害,却实际上没有办法。 过了片刻,一个声音从旁道:“父汗,给儿子一部分兵马,儿子去为您荡平那贼小子!” 努尔哈赤一时心动,刚刚想要就此答应下来。 济尔哈朗连忙拦住他,“大汗,三思啊!那叶富固然可恨,可他凭借坚城利炮,只要闭起来城门死死守着,那就没有人能把他怎么样了!咱们因此已经吃过大亏,这一次,势必不能再如此草率!大帅,还请忍一时半刻,留待将来吧!” 第187章投桃报李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哼,将来?”努尔哈赤眯眯眼睛,眼中闪过一抹血色,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那怎么能行!既然敢欺负我大金国无人!那现在,就必须要付出代价!不过,不是在战场上!” 努尔哈赤眼中流露着凶光,心中已经是在不停地盘算着,该动用潜藏在大明朝廷的哪一颗棋子,才能给叶富以致命的一击了。 他太了解那些汉人朝廷中的官老爷了,他们不信任武官,对于他们而言,武官简直是可以随意骑在胯下的马匹一般。如若能够挑唆得动他们,那势必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拿下这一劲敌。 京城。 在叶富险山军的两次奇袭之下,广宁失而复得。 但由于努尔哈赤含怒回击,完全没有准备再加上城中被焚烧一空的明军不战自溃,广宁城遂得而复失。 从失守,到失而复得,再到得而复失。 从辽东传至京城的每一封军报,都让朝廷的心思经历一场难以言表的大起大落。 小皇帝最近也很不开心。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治国的材料,却偏偏因为是死去皇帝的嫡长子,因此得以毫无争议的继任大统。对国事并不感兴趣的他,被赶鸭子上架,整天听着周遭的大臣们叽里呱啦的争来吵去,实在是烦不胜烦。 “皇爷,这奏章~~” 魏忠贤捧着一沓奏本过来。 小皇帝一看,便心生恼意。 “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朕最近看的奏章够多了,怎么就从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好消息啊?也就那个叫什么~~叶什么来着?” “皇爷,叫叶富。”魏忠贤提醒道。 小皇帝敲敲手里的锯子,扬眉道:“对了!就是那个叶富!也就他还像个样子。” 魏忠贤听罢笑道:“皇爷英明!那叶富倒是真真是个妙人!您怕是还不知晓吧?他不仅打仗有两把刷子,对这木工活,也感兴趣。只是,可惜没有皇爷这般好的手艺,不能自己打制精巧的木工品,只能让手下的匠人做了,给他饱饱眼福罢了。这不,刚刚搞了个新玩意儿,就巴巴的送来给您过目。” “哦?是吗?”小皇帝惊讶道,“竟有这种事情?快快快!快拿上来,给朕看看。” 小皇帝朱由校对朝政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对那木工活,感兴趣得不得了。 一听魏忠贤说有新玩意儿看,哪里还坐得住,连忙就要魏忠贤去拿东西来看。 魏忠贤连忙命手下的小宦官拿那木工品过来。 说起来,这一点上,叶富也是投其所好。 琢磨了一番后世的木工玩具,吩咐下面的工匠好生做了几个。 小皇帝一见那精巧的玩具,顿时就被吸引了。 任是魏忠贤说什么,他也只知道点头,不耐地摆手让他赶快下去,“有什么事情你们不会看着办嘛?难道这天下的事情就都需要朕来过目?去去去,莫打扰朕!” 魏忠贤唯唯诺诺退下去,实际上,心中却是乐得像是要开了花一般。 皇帝不管,正是他这样的宦官威风的时候! 大明朝就是这般,皇帝懒得管事,是又轮到他这个太监做主的时候了! 这种时候,他又不禁想起叶富的好处来。 想当初,他没落的时候,就是叶富手下的那个名叫王行的混混儿,唯独一个人,没有看不起他。反倒是哄着他,到处带着他去玩儿,恨不得要把他供起来。 那时候,看得起他魏忠贤的人,简直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而王行和他背后的叶富,那就是其中唯二最突出的两人。 这个情,魏忠贤是记在心中的。 至于如今,靠着叶富时不时进献过来的奇技淫巧,一些精巧的木工品,小皇帝连‘你们看着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倒也真的是一点儿事情都不打算理会。 魏忠贤就是凭借着这个,断章取义,夺得朝中的大权。 在他看来,叶富,那叫朋友!和那些这种时候,看他魏忠贤已然得志,才知道要靠上来,加紧巴结,恨不得认干爹、干爷爷的家伙们,那可绝对不同! 对于叶富,他自然要投桃报李。 “干爹,这奏章怎么办呐?”他新收的干儿子,以品级稍高的宦官,就跟在他身后,问他今日奏章的事情。 魏忠贤想起那些虽然言语不同,但无一例外,矛头都直指叶富的弹劾奏章,脸上露出来一抹冷笑。 “那些混账!整天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叶帅,那是怎样好的一员虎将啊!你看看,整个辽东这几年的胜仗,基本上都是人家打得。即便不是人家打得,也是沾着关系!这样的一员虎将,他们说污蔑就污蔑,说拿下就要拿下,这还了得?就在刚刚,连陛下都夸赞了叶帅!这些酸儒,真是一肚子的不合时宜!” 他这么一说,那干儿子不敢多言语,只默默低着头,等着魏忠贤的吩咐。 只听魏忠贤说道:“罢了,咱家今天心情好!暂且不与他们多做计较。不过,叶帅立了那样的功劳,自然不能让他受了委屈的。到底,还是要靠咱们,给他多多的撑腰,免得他吃了委屈!” ~~ 与此同时,京城。 王行在屋中不停地转着圈子,焦急地等待着结果。 许品功冲他说道:“你能不能好好的坐下来歇一会儿?整天转来转去的,你自己脑袋都不晕吗?我跟你讲啊,这事情呢,就是这样。该送的东西都送出去了,该递的话也都已经递到了。你就是再转圈子,就算是磨出豆浆来,那都没有一丁点儿的用处!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好好等着呢!” “哎呀,您不懂这个!”王行说道,“我不急行吗?我不急能行吗?这可是事关咱们大帅能否更进一步的关键所在!若是那太监靠不住又怎么办?我能不急嘛?唉,说真的啊,这事情也真是让人担心。朝中那么多人,给咱们大帅身上头泼脏水,大帅不在意,咱们都要气炸了啊!要说这辽东是谁在撑着?还不是咱们大帅吗?真不知道他们那些人的脑子是怎么长得!莫说旁的,就现在,若是咱们大帅这会儿被人顶下来。险山军,就得炸了庙!你到哪儿去,一时间还能找到可以约束得住这群骄兵悍将的人呐?到时候,若是险山镇真的是出了事情,大明原本就内忧外患,经得起这么折腾吗?咳,真是不知道,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得!” 第188章会错意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听了他这一番话,许品功也不禁点了点头,“你说得倒是没错,要不是大帅还拥兵占据着那一隅之地,怕是整个山海关往北,早就被鞑子打光了。” 险山镇,新修葺完善的城墙旁。 叶富骑在马上,信马由缰,慢吞吞的走马观花。 头也不回的,朝着身旁紧跟着的部下问道:“瑞图啊,回到险山这阵,日子还过得好吗?怎么样?有没有不习惯的地方?” 叶富此次出行,是为了巡视险山新近修缮的城墙和各式大小的城防炮台的。随身并没有太多的卫兵,连随从都只带了那么有数的几个,而刚刚从前线被他调回来的原第三镇独立炮兵营管带孔有德便是这为数不多的几个的其中之一。 “自是在总部有在总部的好处,在第三镇,也有在第三镇的好处。咱是个军人,是大帅手下的兵。大帅觉得哪里需要咱,咱填补上便是了。并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可言。” 孔有德弓着身子,冲叶富回答道。 他从第三镇被叶富调回来,已经有几日了,却始终没有得到什么新的任命,只说是叶富要用他,一时间却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要怎么用。孔有德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叶富是觉得自己在上一次的作战之中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把他从前线调回来,就是为了雪藏起来,一段时间再不会任用了。 就这么患得患失之间,他自然日子很不好过,可叶富问到,他又不能不说,因此,这一句话回的,是极为纠结。 孔有德这模棱两可的话,自然不可能让叶富觉得满意。我是革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叶富不相信孔有德真的是这样品德高尚的人!否则,在历史上,他何故做了汉奸,被万人唾骂为最遭人痛恨的卖国贼呢? 不过,这会儿,叶富倒是也没有多问他什么。 叶富最近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因为他自己部下比较争气,两边的仗都打得很不错。再加上京中有王行帮他打通关系,重要的几个枢纽人物都默许了他的发展壮大。因此,朝廷的旨意很快便颁布下来,叶富这个险山镇总兵官的位子不动,左军都督佥事却一举晋升为了左军都督同知,真真正正的一品大员,位极人臣。设若不是强敌压境,这等待遇怕是绝不可能会有的! ~~ “翼长,大帅已经到了喇叭村,约莫还有半日的路程,就到咱们这儿了。”第三镇统制官窦向光和西路翼长林耀冲并肩坐着,将最新的动向说给林耀冲听,“大帅此来,是专门检查城防的,以您看来,咱们不会有麻烦吧?” “怕什么?难不成修城防的款子,进了你一个人的腰包里头了?”林耀冲瞥了一眼窦向光问他道,“城防设施,该用的款子,从上头拨下来,咱们可是一文钱都不少的,全都用在了刀刃儿上。至于验收标准,那更是没话讲,事情如此,大帅又不是个吹毛求疵的人。只要能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做到最好,那大帅就自然没话说。” 听了林耀冲这话,窦向光还是有些担心的,“这大帅眼看就要到了,我看,咱们是不是先准备一番接风的喜宴呢?请几个歌姬来唱唱歌,助助兴,怕是也很不错吧?” “这个嘛?倒是无可无不可。”林耀冲说道:“事情若是没办好,那就算是送再多的东西,请再好的酒,怕是大帅还是不会放过我们。但这一次,我们事情办得还算是不错吧?些许小节,大帅自然不可能在乎!再说了,这也是咱们的一片敬意嘛,总不好推辞的。” 一番商量下来的最终结果,自然是接风宴还是要好好准备的。 于是,当叶富来到西路路城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整齐迎接的队伍,以及等着他的接风酒宴、妩媚歌姬,以及酒足饭饱之后备下的沐浴香汤。 “搞这么奢靡做什么?有钱闲的是吧?要不要我让桂大队长好好的查查你们呢?”叶富半开玩笑的对手下的将军们说道,“罢了,这备都已经是备下了,我总不好拂你们的面子!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哈。国家未定,身为军人,如此享受,不觉得对不起那些嗷嗷待哺的百姓吗?” 林耀冲和窦向光两人连忙同时点头应是,“是,卑职等谨记大帅教诲。” 叶富点点头,随着指引去赴宴。 他刚到此地之时,第一件事情,就是巡视各处城防,突击检查,想到哪儿就走到哪儿,得到的结果自然是让他比较满意的。 面前的两人,无论是林耀冲,还是窦向光,都并不敢在这种事情上偷工减料。 “大帅小心下马!”窦向光过来给叶富牵马,林耀冲伸手,虚扶着叶富从马上下来。 叶富甩了甩马鞭子道:“我这身体好得很呢!哪里就需要你们一个两个的小题大做了?怎么?难不成,是有事情要求我?那也好办!等到我清醒过来之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该怎么办说就怎么说。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头里,我不耐烦在酒桌上讨论公事,所以,既是喝酒,那就纯纯粹粹的喝酒,别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掺杂在其中。” 他这一句话,等于堵死了两人想要说的所有的话。 可人都到了,再加上,酒菜都已经备好了,不入席是不可能的。于是,也只得答应了叶富的话,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坐下,自己二人则待叶富坐好了,吩咐了上菜之后,才终于坐了下来。 林耀冲主动给叶富倒了一杯酒,还不及提起杯子说上点儿什么,却就见叶富的眼睛正对着房间一角。 在那里,坐着一老一少,似是一对父女。 叶富也不知道是出神了多久,才总算反应过来,对他说道:“这小丫头,可是辽东人士?可惜了一副好嗓子,整天就在这里卖唱。” 林耀冲眼神滴溜溜一转,对叶富说道:“大帅可是对她有兴趣?若是真的有兴趣的话,那今天,便由她服侍您了,您看可好吗?” 叶富略略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林耀冲在说什么。顿时,他哭笑不得。 “我在你眼中,那就是色中饿鬼吗?” 叶富并非是看谁都新鲜。 看那小丫头一副好嗓子,觉得卖唱有些可惜,也并非是想要纳入房中的意思。 林耀冲显然是会错了意。 第189章这是在打仗啊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卑职不敢这么想。”林耀冲连忙替自己解释道,他是知道的,叶富到现在为止,从一品的武职,年纪轻轻,只有一房侍妾,可以说,这就是典型的钻石王老五。功成名就,什么都有,唯独只缺内宅管事的夫人罢了。 只不过,林耀冲也知道,自己是万万没有那个脸面,能够让叶富看上自己举荐的人,娶回家中为妻的。他所希冀的,只是叶富对这个丫头能稍稍有些兴趣,若是能够纳为侍妾,也算是这小丫头的福分,日后总归不用再为生计奔波了。而且,自己还能有一笔丰厚的报酬可拿,何乐而不为呢? 被叶富看穿了心事,林耀冲干咳两声,掩饰自己内心之中出来的尴尬。 叶富对于林耀冲的表现,却并不显得有多么意外。 下面人想要巴结他,自然是各凭本事。他们能想到的不多,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劝人向善的事情。 叶富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并不直言提醒。 林耀冲摆摆手,唱曲子的自然向后退了出去。 “大帅。”林耀冲说道:“卑职等知道您的意思,可卑职等也的确是没有什么恶意的。近日来,听闻您得以再升高官,卑职也是真的高兴。这不是见到您就有些忘形,这才险些做错了事情吗?也是您太过清苦了,为了险山镇,几乎得不到休息,这可怎么行啊?您的身体,是整个险山的事情啊!” 他这么说,叶富不否认,也只是笑了笑而已。 酒酣饭饱,叶富才总算被部下们‘放过’,可以回去休息了。可是,刚刚一出包间的门,叶富就听到极不合时宜的笑声。 “你们怕是都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们!我表叔在京中,那是做御史的,最是清贵,从来都不说瞎话。跟你们说,你们还别不信,总兵府里的那位,当真是要倒大霉了!京城里头的朝官们都议论纷纷,说是啊,没几日,他就要被押解进京了。” “你这是什么话!”当即,就有人不高兴了,站起身来,趁着酒劲儿,昂首挺胸,据理力争,“大帅有错没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怎么可能打了胜仗,还要被押解进京啊?这不是纯属是在胡言乱语吗?” 周遭很多人都附和着! 叶富在这边,到底还是极有威望的。 不仅仅是在军队中,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连在民间,威望那其实也是极高的。 在这里说叶富的不是,轻了就如同现在这样,被人围攻,重了则往往会惹怒更多的人,一言不慎,实在是后国际为严重的。 有这么一段对话在,叶富就站在二楼朝下面看,一时间并未直接下去。 跟在他身后的林耀冲自然把那话听的个清清楚楚,眼见着叶富驻足,便以为他是心中不快呢!他自己这心里头,也不禁不舒服起来。 叶富难得来巡视他的防区,可在路城之内,居然有人给他上眼药?这难道还有的忍耐吗? 不过,既然叶富就站在这儿,林耀冲总是不好越过他做什么的。眼见着叶富站在二楼凭栏处,看着下面叫嚣得最厉害的人,他不禁咬牙切齿。 “耀冲。”叶富突然叫道。 “是,卑职在的。”林耀冲连忙答应一声,却不知道叶富叫自己究竟是是什么事情。 叶富问他道:“我听那个家伙说起,说我马上就要遭殃了,你怎么看呢?” 林耀冲说道:“大帅刚刚得志,如何就会倒霉了?朝廷可是还褒奖过大帅呢!大帅,您别听他们胡乱说话,卑职下去后一定严肃在整顿纪律。切记,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人了。” 叶富摇头道;“不,既然他想说,那还是让他说罢。否则的话,憋在心里头,怕是也挺难受的。更何况,咱们治理下面的小民,总要允许人家有些自己的想法吧?倒不是说今天他们议论我就如何如何。即便是议论我,日后也要像今日这样的处理。只是动动嘴皮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不了的。” 林耀冲听着叶富的话,大大的不以为然。 要知道,叶富是整个险山镇的象征,代表的,那是险山镇的脸面!那岂能是随随便便的就可以在背后乱嚼舌头的? 他嘴上答应得好,暗地里却早就恨上了刚刚说闲话的那个人。 叶富看出他的意思,对他说道:“偌大的险山镇,不合群的人多了。你难道但凡见到发一句牢骚的,都要狠狠地整治人家嘛?罢了罢了,不过是些升斗小民,平日里吃饱了撑的,总会有很多的牢骚。发牢骚,那总比起兵造反要强吧?随他去吧。” 叶富这么说,林耀冲不敢不答应,但心中总是十分不快的。 叶富见状,便是笑道:“怎么?说你还不服气?刚刚之前我就说起,那小姑娘唱曲子真不错,一把好嗓子,就在这儿唱,岂不是可惜了?我且问你,那些百姓,之所以茶余饭后聚在这里,闲谈是非,是因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我叶富刨过谁的祖坟,让他们心里头这么不痛快了吧?说白了,还不是闲的?若是给他们找些乐子,还有这种事情吗?” “可是,这毕竟是在打仗啊!”林耀冲说道,“市井里头的风气,会不会带坏了咱们的兵啊?” 叶富说道:“若是随随便便谁都能把我的兵带坏了风气,那我还要政训官做什么?当兵的,该打仗的时候打仗,该休息的时候,也得有自己的乐子。当然,我说的乐子可不是和鞑子那群畜生一般的。偶尔听听曲子,尤其是一些比较激扬的曲子,那也是不错的嘛!不仅可以丰富业余生活,还可以激发斗志。这不是很好嘛?百姓要有乐子,当兵的也要有乐子。有的事情可以去做,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这么嘀嘀咕咕了。” “自这里以西,就是鞑子的地界了。”第三镇地处与鞑子交界处,林耀冲陪着叶富走上城墙,给他指点位置。 此时正是夏季,即便是辽东,也极为酷热。叶富抬头望着远处,只觉得热浪滚滚而来,他忍不住用胳膊抹了一把汗,林耀冲连忙递过帕子来。 “你不热吗?”叶富看向林耀冲。 林耀冲浅笑,“怎的不热?只是,当兵嘛,顶盔掼甲是难免的。再说,大帅您设计的军服,都已经比旁的甲胄轻便许多、凉快许多了。卑职等素日值守,并不敢有抱怨。” 第190章天助我也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说是不敢,不是没有。” 叶富不由得,琢磨着自己的心事。这个时代,不戴甲胄,几乎是绝无可能的,那么戴了甲胄,如何还能降降温呢?总是这么热,还没开打就中暑了,这可怎么好? 叶富既是心中有事,就自然是一副忧心忡忡地样子,背着手,几无意识的在城墙边踱步。 林耀冲不知道他在烦心什么,并不敢多嘴去问。 只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叶富的脸色,不时和站在身侧的一干部下们眉来眼去,交换着眼神儿。 军服,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叶富就为身上穿的这一身衣服操碎了心。 弄轻了怕不好用,弄重了又怕不好穿。这衣裳的颜色,他也是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才选定的。 可归根结底,在这个兵种还是很不足,无论枪炮都难以与后世媲美的时代,甲胄又是万万必不可少的东西。 他琢磨了许久不见动静,林耀冲在心里头琢磨,是不是应该说两句话,把叶富的魂儿给叫回来,也好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耀冲终于忍不住要开口,后面却突然传来声音。 “报告!”一个身背着公文袋的传令兵小跑过来,到稍远的位置,便跪下来,取出公文双手奉上。 马登龙看了刚刚回过神的叶富一眼,快步过去,接过公文,转到叶富身旁,将其奉上。 叶富接了公文,破开火漆,微皱着眉头,快速浏览了一遍。 “咳!天助我也!当真是天助我也啊!” 看他骤然开心的样子,林耀冲好奇地不得了,抻着脖子,就差和叶富肩并肩去看公文的内容了。 叶富发觉他的小动作,随手便将那份公文甩给他看。 林耀冲连忙双手接了,还未及展开,就看到眼前一阵风卷过,惊得他忙不迭抬头。 “走!我们回去!”叶富一摆手,马登龙当即命令手下的卫兵赶忙跟上,林耀冲反应过来,带着西路路城的军官们紧随其后。 ~~ “朝廷这一次,算是做了个大好事!这位新任的辽东督师孙大人,各位,你们可有人知道他的故事啊?”叶富坐在往日林耀冲的位置上,堂下除了林耀冲、窦向光两人有个凳子坐之外,其余人等都规规矩矩垂手站着。 叶富有理由开心,并不是因为孙承宗在历史上的辽东起过什么特别好的作用,也不是因为他最终领着全家殉国那股子血气让人敬仰。 而是因为,孙承宗在辽东所采取的一系列的策略,实际上是对叶富很有好处的。 历史上,孙承宗对毛文龙向来是比较宽宏的,与其后的袁崇焕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样子。再加上,他对朝鲜的政策,也是和叶富不谋而合。 眼见着下面人听了问话,一个个的都不回答,叶富倒是也不恼。 他径自说道:“这位孙老大人,可是帝师!身受陛下的信任。又是个知道情理的,只要我们好好的办好手中的事情,他是绝不会故意找茬儿的。这么一来,咱们的自由度,不就更高了吗?” 武将们最不喜欢的,就是处处指手画脚却一点儿真本事都没有的文人。 此时听叶富把话一说,意识到这新来的督师竟是这样一般脾气,也不禁都开心起来。 林耀冲道:“大帅!那孙老大人既是督师,又是陛下的帝师,这样的人坐镇辽东,咱们的军饷、军械、被服之类,是不是朝廷就能给得更加利落一些了?如此一来,大帅也就少了些压力。” 他说这话,叶富自然是爱听。他也希望,事情朝着他愿望的那个方向发展。只是,凡事并不能尽皆如意,朝朝廷伸手太过,怕也是不可能的。 他说道:“这军饷、军械、被服之类的东西,只要孙老大人在辽东一日,朝廷自然会尽力供应。只不过,凡事都是有主有次。孙老大人自有其嫡系,更有宁远、山海关一线需要更多的物资供应。咱们这里,现在只能靠着水陆,从山东那边接济,怕是即便孙老大人有心,远水一时间也解不了近渴。这个,咱们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的多一些。不过,聊胜于无,有就比没有好嘛!” 林耀冲连忙附和,“是,大帅说得极是,这些,有总比没有好。能多从朝廷抠出一文钱来,大帅总也少费一文钱的脑筋不是?” 叶富点点头,算是接受了他拍的马屁,把身子朝后面靠了一靠。 如今大旗商行的生意覆盖面越来越广,甚至是借着葡国人的手,开始往海外伸手。 再加上有汇通票号,利用入股的形势,控制着险山的经济命脉。现如今,票号发行的兑票甚至都可以在险山市面上当做金钱花用。 这可就是相当于,是自己发行纸币啊!叶富对此很是得意,想着再过一段时间,等市面上推行银票稳定了,就禁止再在险山范围内使用其他的货币,让银票彻底成为法定的交易钱币。 以自己的力量养兵,叶富凭借着超过这个时代的见识,再加上一些好用的人手。 大家勠力同心,互相帮衬之下,用自己的力量,再加上朝廷本就该发的一部分,叶富倒是也把这边儿搞得红红火火得,很是不错。 不过,谁会嫌弃银子多呢?若是孙承宗的到来,能让自己剩下一笔银子,用于做旁的事情,叶富倒也是很欢迎的。 不过,叶富的想法如果只是孙承宗来了可以省钱的话,那他也没本事爬这么高了。 他用手指头轻轻悄悄椅子的扶手,微微仰起头来,琢磨道:“这位孙老大人,说是个知兵的,既然如此便好,我们日后行事,总是少一些掣肘的。再者说了,知不知兵不是最要紧的。那最要紧的事情还是不懂的莫要装懂,凡事由着咱们去做,他等着领赏就是,这便就自在了。” 叶富这么一说,林耀冲当即道:“是,大帅说得甚是!不过,不论如何,险山军只听大帅的吩咐。旁人,休想越过大帅调得动一兵一卒也就是了!” 叶富并没有要他表忠心的意思,这家伙却着实是误解了叶富的意思。不过,叶富也懒得就这么件事情多做解释。下属忠心可鉴,他总不见得打消人家的积极性? “兵马到底还是朝廷的兵马,不过,既然是当了兵,那服从命令就是天职。听上官的吩咐,那总是没有错的也就是了。” 叶富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来,抿了一口。 第191章前往域外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放下茶杯,他若有所思了片刻,叫了声耿仲明的名字,问他道:“云台啊,朝鲜那边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耿仲明这一次也随叶富一块儿巡视各处城防,随时随地把自己该打理的一应事情都在脑子里头一遍一遍的过,生怕什么时候叶富要问,他却答不出来。 这会儿听叶富终于点到他,他忙不迭连忙说道:“回大帅的话,朝鲜国那边,李倧现在是很听话的。咱们这边儿,有汇通票号参股的工厂、商号,总部基本上都已经迁移过去。部队上,包括水陆新兵训练基地、讲武与崇文学堂总校的新校址,以及指挥枢纽,基本上都已经在朝鲜国靠海的地方选定位置,开始筹建。最快的已经基本完工,马上就可以开始运作了。李倧对咱们是言听计从,一时间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富点点头,说道:“之前没有跟你们言明,但这事情,早晚是要言明的。咱们所处的地方,距离鞑子实在是太近,这种地方,鞑子如果是新生歹意,全力集结,合力进攻。抑或是,整日袭扰。那我们干脆就什么都不用干了。整日疲于奔命,早晚有一天,要吃大亏。所以,我才考虑到了朝鲜国。” 他说到这里,已经有随从的参谋布置好了沙盘。 叶富远远看着,示意下属们都过去瞧一瞧,他说道:“朝鲜国距离鞑子有比较远的一段距离。我们的优势在哪儿?距离朝鲜国比较近,如果一旦险山镇的出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情,那退守朝鲜国,未必不是一个上上之策。再者说了,除了距离这一道之外,还有另外的考量。那就是,鞑子本身人数稀少。如果裹挟不到百姓,也没有人继续带兵叛逃过去的话,那以他现有的兵力,布置在这么多的军堡之内,直接导致的就是,他的战线被拉的很长。任何两个地方,都不能有效的相互呼应。他们需要守卫的地方越多,战线拉得越长,能够腾出来的兵力就会越少。兵力捉襟见肘,攻不能攻,守不能守,到头来,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此番却是窦向光站了起来,“大帅所言甚是,鞑子正面作战,力量实在是不容小觑。既然如此的话,迂回不失为是一个极好的办法。让鞑子占领更多的城池,即便他们占领,也无法分兵防守。到时候,我们反过来抢夺,那就是鞑子疲于奔命了!” 叶富笑道:“不错嘛,最近于兵事上也是有所进益。你啊,看得出,最近是没有少和温参军长请教吧?” 温文山脸皮薄,听叶富提起他,有些夸奖的意思,当即就低下头,脸上微红了一片。 倒是窦向光,听叶富这么一问,当即便兴致勃勃地回答道:“大帅,您怕是不甚知晓。文山这人,平日里话不多,但真到用的时候,那点子,实在是多得很呢!卑职整日和他待在一块儿,听他排兵布阵,见他指挥若定。算是耳濡目染!若是再不能有所进益,那怕就是卑职天性愚蠢,不值得大帅栽培了。” “呵,你倒是会说话!”叶富点了点头,冲他道,“多学学总是没错的!之前你跟我说,要我给你配个会打仗的参军长。我当时便想到了文山!文山这小子,确实是如你所说,是个极有脑子,却又有些内向的人呢。把你们两个放在一块儿,除了让你多学学文山这股子稳当劲儿,也好有所增益。打仗的时候,总也多一个人可以指点指点你,给你出出主意。但文山啊,我这么安排,也是有让你多跟向光学学的意思啊!你可知晓?” 温文山原本是不知的,但听叶富说了这么多,他总也对此有些想法了。 他说道:“是,卑职明白大帅的一番苦心。卑职素日来,并不是太爱讲话,和同僚的关系也是处的不太好的。交际上,怕是让大帅费心思了。大帅叫卑职和窦大人相处,也是要卑职向窦大人学学,多学学如何与人交往,切莫到了今后依旧是个闷葫芦。” 叶富听了他的话,这才满意地点头道:“对咯!这就多咯!取长补短,查漏补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能这么想,就很好嘛!我早就说过了。主官和参军长,那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两个蚂蚱。有功劳,那是一起赚到。有过错,也是大家一样的分担。你们两个人,那是必须要做到‘相辅相成’的!如若不然,把你们两个人捏到一块儿去又能有什么用嘛?整日里勾心斗角,吵来吵去,我还不如让你们单独领军,好扩编出三个镇来呢!而且,我说的,也不只是你们两个人,还有你们大家伙儿,也都给我记着。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情,通力合作!要通力合作!” 孙承宗绝对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他很清楚,在了辽东打仗,不是在朝堂上费唾沫的时候了。 这种时候,文人往往才靠不住,真正靠得住的,还是要数那些个武官们。 他们尽管有的贪婪,有的暴虐,但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值得信任的大明的将领。带兵打仗,还是要仰仗他们。 也正是因为如此,尽管叶富在险山的所作所为,看在熊廷弼的眼中,似是极为危险的,但对于孙承宗而言,那些,都不过是小节。真正要紧的,不是叶富为人如何如何,而是他能打仗,能打胜仗!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 因此,在到达山海关之后,孙承宗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最先就给叶富这边修书一封。 早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想好了,该当如何布置这边的事情。此时,正好利用叶富,去完成他对于一些事情的布置。 ~~ “要我去一趟朝鲜?” 叶富看着孙老大人派人送过来的命令,觉得有些意外。 无论如何,在他看来,这种时候,都不应该是他去完成这个命令。 但既然是孙老大人的吩咐,叶富又不能不去完成。 因此,这才在磨蹭了几天之后,慢吞吞的起程,去朝鲜国。 路上,自然还是带上他没能说通的孔有德。 为了交谈方便,叶富让人单独布置了马车,而没有骑马。 车厢中,叶富和孔有德四目相对,叶富问道:“上一次我跟你讲的事情,你还记得吗?回去的时候,有没有琢磨过?” 孔有德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帅指的是您将卑职从第三镇调回来的事情吗?卑职有琢磨过,但没有能够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卑职当日,说得都是真心话,若大帅不相信的话,那~~” 第192章可用之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笑道:“你啊,总是喜欢想太多。我问你的是什么?你答得又是什么?答非所问嘛!罢了,问你个明确一点儿的问题吧。我这次把你从第三镇调回来,不是为了把你冷藏起来的。我险山军正值是用人之际,能用的人,那自然要好生用着。这次把你调回来,实则是为了要成立兵种局的事情!” “这~~”孔有德犹豫道,“大帅,兵种局是什么?” 他心中其实是有些小激动的,因为在叶富的布置里面,凡是可以称作是‘局’的,如今都是叶富手下位高权重的部门。他这个‘兵种局’,应当也不例外。 叶富却说道:“特殊兵种不好训练!从一无所长,到精通一门学问,实则是太过困难了。我要培养出一个扛枪的大兵,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出炉,就可以上战场,甚至于,几场仗下来,只要不死,那就是老兵了。老兵,可是步兵里头的宝贝疙瘩。可是,我要培养一个骑兵,那所需要的时间,就是成倍成倍的增长!炮兵,更加是技术兵种。还有辎重兵、工程兵,别看那好像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随便找个百姓过来,都能干好。其实不然,那都是学问!可以说,所有技术兵种的士兵,都是合格的步兵。但合格的步兵,距离你们这些技术兵种,距离还是太过于大了些。所以啊,我需要这个兵种局,专门就给我研究,技术兵种要怎么训练!怎么作战!” 这话听起来,自然就是看重的意思了。 孔有德心里头很清楚。 叶富,那不是个好商量的人。他很独断,并非是什么事情都喜欢和其他人商量一番。 虽然现在他好像好脾气的跟自己商量着来,实际上,若是自己不答应的话,那他可是会随时随地翻脸的。 人家是险山军的最高指挥官,这个地界上,随随便便想要捏死谁都是简单的事情。 孔有德心里头盘算,到底是做基层炮营的指挥官好,还是做总部那个兵种局里头的人好呢? 他拿不定主意,目光有些闪烁,却又并不敢贸然的拒绝。 “怎么?有难处?”叶富问道,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之中,已经弥漫出了不悦来。 孔有德一惊,连忙道:“不不,卑职并无此意,并无此意,自然是全凭大帅的吩咐。那个兵种局,卑职愿意去。” “既是愿意的,那便做一任炮兵总监吧。”叶富如此命令道,“兵种局下属自然是各兵种总监,今后,无论是军校、训导队,抑或是新兵训练基地,凡是与教育相关的,你都要插手。甚至于,军械局那边儿,如果你这里有什么新的想法,也要及时跟人家沟通。若是军械局那边儿有了什么新鲜想法,产出什么好炮来,你也要第一时间给人家参详参详。毕竟,他们是铸炮的专业,你呢,倒是用炮的专业。” “是,卑职一定尽力。”孔有德连忙答应道。 听了叶富这一番说辞,他心里头依旧还是在盘算着。 要说,这炮兵总监,听起来那倒是挺威风的。 虽然说,没有领兵的权力了。但是,叶富这里,领兵、练兵,一向是分得极为清楚的。 要想当兵,就得先过他这一手,然后才是分到各个部队去。这样的话,想要在这里面埋下自己的人手,那也是极为容易的。可带兵,想一想就觉得更加过瘾的样子啊~~ 他这儿犹豫着,叶富看着便不耐烦地皱了眉毛。 “怎么?道理给你讲了一箩筐,说是说着答应,这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是给谁看了?你若是不愿意便也就算了,我这夹带里头,也不是就独独只有你这么一个可用之人!” 叶富越说越来气,说到后来,竟是将孔有德独自扔在车上,下了车换马了。 孔有德当即不知所措,急得在后面直喊。 可奈何,马车慢,单单的马却是极快。 叶富只留给他一个车夫赶车,那车慢的,不过须臾,就连叶富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孔有德当即懊悔不已,一时间急得嘴角起泡,却也是没有半点儿的办法可想。只怪他年纪不大,喜怒先行于色。 “大帅,前面就是朝鲜国的汉城了!” 探马回报的时候,叶富又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头休息。 他想开了。 既然是自己的马车,凭什么自己要气得从里面跑出来,反倒让孔有德这个反骨仔躺在里面呼呼大睡啊? 这事情,想起来就觉得万分不舒服! 叶大帅不舒服了,当机立断,把孔有德赶下车,让人在马车后面拽条绳子,拴着走。 叶富躺在车厢里头,马车慢悠悠捡着平缓的地方走。 孔有德可怜巴巴被拴在后面,倒是没有被拖得五体投地那么惨烈,只是他勉强走着跟得住的速度。 只不过,从半途中被赶下车拖着走,一步一步的一路用脚量到朝鲜国。 没走多远的路,他两只脚上面穿的一双鞋子都被生生的磨得烂透了。 叶富倒是也不刻薄下面,鞋子烂透了,叶富就给他换新的,继续磨。 一路走下来,鞋子磨烂了几双,脚上起了血泡,打破了又起。一起一破之下,越到后面,他这每一步的路都变得愈发的艰难。 马登龙骑在马上随扈马车左右,看着都觉得这家伙够可怜的。 他这个跟孔有德没什么交情的人都这般觉得,那就更不用提,叶富带着一块儿去朝鲜国的耿仲明,他跟孔有德是老乡,是好朋友,看着对方吃这么大的苦头,自然是心里头刀搅和一般的不舒服。 不过,耿仲明是个有脑子的人,他很知道,叶富看上去好相处,实则是个驴脾气。而且,退一步讲,那就算是他脾气好,你能这么惹吗? 现在好了,把人惹得发了脾气,想要描补,非得有个亲近的人不可。 耿仲明四下里一瞧一看,当即就找准了叶富的贴身人。 只不过,汉城就在眼前,要计较什么,都要等到进城之后了。 且不说耿仲明心中是如何算计。 叶富这边儿,听到外面马登龙的声音,伸着胳膊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从梦里头醒过来。、 第193章可怜巴巴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撩起车帘看看外头,只觉得这前世没有来过的旅游胜地似乎也就那个样子罢了,没什么太好看的东西。 他随意“嗯”了一声,“直接进城吧。” 马登龙连忙跟他解释道:“大帅,朝鲜国的国王李倧如今率领朝鲜国的文武百官在此恭候,您不见见吗?” 叶富困乏着,心中大为不耐。 但朝鲜,这个地方他是要大用的,因此,即便再不耐,该全的礼数总还是要全的。 他吩咐道:“到近前下车吧。” 马登龙答应一声,指挥着卫队,随扈车子朝着汉城的城门处走去。 对于叶富,朝鲜国自然有一种超出对宗主国使者的敬意。 就拿眼前来说,即便是天朝上使驾到,明知道对方是带着亲和的心思而来,那就也完全无需如此之大的排场。就单从今时今日来说,整个汉城,朝鲜国从国王李倧之下,能点得到官职的,基本上都已经在这里了。 李倧站在队伍的最前列,低头垂手,即便还没有见到叶富,却依旧是连头都不敢稍稍抬一抬的。 直到叶富的卫队护卫着马车到了近前。 赶车的卫兵刹住马车,从车上下来,将脚凳子摆在车下,随后撩起车帘。 叶富从车里头探出头来,马登龙伸手虚扶着他下车。 眼见叶富下了车,以李倧为首,一众朝鲜国的官员们当即大礼参拜。 李倧口中道:“臣朝鲜国王,恭迎天朝上使!” 叶富摆手道:“都免了,起来吧。咱今日,是奉了我辽东督师孙承宗孙老大人的令,前来友好交流的。不是什么天朝上使,也不是皇帝派来的钦差。说破大天,咱们是盟友啊,今儿我这一来,就是为了日后双方可以相互帮衬着,多多沟通沟通。你啊,国王,你也是一国之主,对我,无需如此的客气。” 李倧站在那里,垂手躬身,听了叶富的一番话。 看那副样子,唯唯诺诺的,生生就像是被叶富训斥的险山军下属一般。 “是,大帅谦虚,大帅太谦虚了些。”李倧赔笑着,对叶富说道,“大帅,咱们进城吧?外面日头大,怕晒到您。” 叶富也懒得在太阳底下跟他虚与委蛇,当即便答应下来,“好,这便进城吧!” 李倧连忙指挥着下属官员们让开一条道路给叶富通过,叶富懒得骑马颠簸,照旧是上了马车。 而马车后面挂着的已经被生生耗掉了半条命的孔有德此时即便是半死不活,却也无奈被继续拖着往前走。 穿行在朝鲜国的街面上,叶富一眼都没有往外看。 反倒是孔有德,就好似是被挂在后面游街示众的一般。但他如今太过虚弱了,就算是被当做游街的罪囚,却也没有了半分的力气做些什么。甚至是连脸红一下,都觉得实在是太耗费生命的事情了。 为了让叶富住的舒适一些,自从知道他要来,李倧就大费周章的派人准备。 如今,朝鲜国的王宫内,最大、最舒服的院子已经被李倧让出来。里里外外打扫得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李倧引着叶富和他的卫队住进去,看着叶富点头表示还算满意,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小心翼翼地凑上前道:“大帅,小王准备了些许的可口饭食,还有上好的美酒,以及服侍的歌姬,就想要给您接风洗尘一般。却不知道,大帅是否肯赏光啊?” 叶富一听李倧说要请客吃饭,他这心里头就烦。他来自后世,早就听惯了,这朝鲜国,可是真没什么好吃的。这会儿他坐了这么久的车,脑子还晕晕乎乎的,更是听到他说吃的,就顿时觉得很没有胃口。 李倧见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哪句话说的不好,招惹了叶富的脾气。他当即就慌了,连忙求救似的看向稍靠后站的耿仲明。 耿仲明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说。 李倧只得道:“大帅一路车马劳顿,若是乏了,便先休息。酒宴,晚上再用也是来得及的。” 叶富是真的累了。 和李倧别过之后,便进了屋子,说是要泡个澡舒服一下。 李倧哪里会落了一样可以享受的东西?早早的就给叶富准备齐全了。 室内挖出的温泉浴池,叶富赤条条泡在热汤里头,只觉得一时间筋骨都松散了。 伴着那温热稍烫的浴汤泡着,没有多一会儿,他便在池中打起小呼噜来。 眼看着叶富睡熟了,马登龙才得以从屋中出去透透气。 这屋里头温度太高,他一身戎甲,可是受不了。 出得门外,刚刚透出了一口气,便听到有人喊叫。 他连忙朝着声源处看过去,却见是耿仲明,正冲着自己勾手指。 马登龙快步走过去,皱眉道:“耿大人,你吵什么?大帅一路奔波,累极了,这才刚刚睡着。若是再惊动了,我要吃板子的。” 耿仲明道:“知道,知道,这个我岂会不知道?马大人,实在是有件事情,很需要跟您讨个面子。若是小事,我自然不敢乱说,可这件事情却是极要紧的,还是要跟您说一句才行!也就只有您,能替我办咯。” 马登龙听得诧异。 “到底是什么事情?”他问道,“若真是要紧事,你说就是了啊!只不过,我也没把握一定能办的成就是了。” 耿仲明小声道:“咳,还不是为了我那不争气的结义兄弟吗?” “孔有德?”马登龙惊讶,连连摆手,“不成!不成!旁的事情,我或许还能言语上一二。可唯独这个孔有德是事情,我是一点儿主意都帮不上的!他犯了大帅的脾气,大帅正在火头上,你又不是不知道!” 耿仲明道:“这我自然知道的!只不过,他现如今还在车后拴着,两只脚都磨烂了的。虽说随军有郎中,每日给他整治包扎,可这苦头,他倒是要吃多少才够啊!依我看,他也是知悔了的。成不成的,就请您帮忙托一句话罢了。若是成了,自然有谢仪给您,可设若不成,也谢了您帮过忙啊!求您了,就帮忙托句话。” 马登龙不是个心硬的人,听耿仲明这么一说,再看院中那车架子后面拴着的孔有德。 近日奔波下来,莫说是一双脚生生磨烂了,便算是那人,也是瘦的脱了像。给他吃,他也吃不进几口。看着,倒也是可怜巴巴的。 第194章明日来见我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心中正在犹豫,却听耿仲明继续说道:“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何来的招惹大帅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自是孔有德不对!大人若是要骂,那就跪下来好好听着。大人若是要打,那自是扎扎实实的受了。可大帅这有火气憋在心里头,这几日,看着他也不痛快不是吗?您就算是不看孔有德,不看我,可也看看大帅吧!火气总是憋着藏着,对身子那是万万的不好啊!您看~~” 他这么一说,马登龙才总算是被他给说动了。 “那我去求一句。”马登龙说道,“若是依了,便是依了,我也不要你报答。可若是不依,你也别再跟我多说什么。大帅向来说一不二,这脾气,你自是知晓。我虽然是大帅的卫队长,可有些事情,总归还是言语上插不上话的。” “那就多谢马大人了。”耿仲明连忙说道。 马登龙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那浴池的方向走过去。 叶富在一觉,一直睡到了傍晚天擦黑。 马登龙虽是答应了人家要说几句求情的话,却也不敢因此而贸然打扰他,只得躬身立在一旁,静悄悄等着。 却说耿仲明,看人进去了半天还没个动静,也大体猜到了些大概。 他心里埋怨孔有德没事儿找事儿干,却也不得不先跑过去看他一看。免得他一个不好,怕就是连求情都可以省了。 那边儿,依旧被绑在车上的孔有德此时跌坐在地上,泪光闪乎闪乎的,看上去可是可怜极了的。 耿仲明凑过去,蹲下,探了探他的脑袋,又摸摸自己的,察觉似乎没有发烧,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你啊,真是没事儿闲的,吃饱了撑的。你是天大的胆子,敢去招惹那位爷的不痛快?给你什么职位,你就坐着便是了。炮营管带是个官儿,那大帅身旁的炮兵总监,不是更大的官儿吗?你说你这脑子,就瞧你这模样,还能做些什么了?现在好!大帅的脾气却不知几时才能消,要是时日长些,你还不废在这儿啊!” 孔有德听了这番话,心下极为不快,“我也没说不干啊!是他太过凉薄。” “你~~住口!”耿仲明急得拍了他脑门一巴掌道,“你想死是吧?你想死,不要拖累了我!我告诉你啊,现如今辽东,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得罪了大帅,也就绝了你在辽东的活路,你知不知道啊?” 孔有德是心寒了,因此,对耿仲明的话极是不以为然,“若实在是不成,不是还有北边呢吗?” “混账!”耿仲明站起身来,等着孔有德道,“你混说什么?混说什么?我可告诉你!这种事情,别说是说出来,就是想,都不能想,你懂不懂?北面?北面那是什么东西?茹毛饮血,非我族类!占着我大好江山,杀掠我妻儿老小!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当初是为什么才被逼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如今你竟是有这种念头,那岂不是认贼作父?我告诉你,孔有德,你听好了!刚刚的话,我只当做你是疼得狠了,胡言乱语。我跟你是把兄弟,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但你记着,若再有下次让我听见,我亲手割了你的舌头,打断你的腿!我让你身在汉营心在曹!到了那会儿,莫说兄弟没得做,这仇,咱们是结定了!” 孔有德自是没有什么真切的想法,也不过就是太过伤心,也是身上的伤疼得紧了,实在是口无遮拦,这才一不留神说错了话。 他叹了口气,眼神麻木的看着远处,一时之间,即便是对着耿仲明,也不再说什么了。 叶富睁眼的时候,却是并不知道天时几何。 见他动了动,要起身,马登龙连忙凑过来服侍,对他道:“大帅且慢着些吧?这池汤到底是太热,贸然起身,小心要着凉的。” “哪就那么容易会着凉了?”叶富不以为然,披上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马登龙连忙给他加衣服,又待吩咐卫兵,去通知李倧取消晚宴,却被叶富拦下了。 “罢了,人家备都备下了,总不去,倒是也不好。显得,不给人家面子似的。罢了,去便去吧。”叶富这么一吩咐,马登龙自然不敢多言语什么,只老老实实地答应下来,却又不见他当即去办。 他跟在叶富身边的时间长了,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叶富便也就知道,这小子到底是如何做想的了。眼看着他心中有事儿,叶富笑道:“有话说,那便说也就是了,吞吞吐吐的成什么样子啊?” 马登龙这才小心翼翼道:“原本也就是有件事情的,只是怕您不高兴,所以不太敢说。” 叶富道:“哟,什么事情,连你都不敢说了?” 说完这句,叶富又仔细的打量了马登龙一番,方才说道:“怎么?到底是哪一家的请托,让你如此难以推却?我记得,你可是几乎不给谁当说客的吧?说罢,到底是谁?什么事儿?就凭你不常提起,这次我没听,便先允了你。只要不过分,就不驳你的面子了。” 他这么一说,马登龙反倒是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支吾了一阵子,直等到叶富那边儿都极不耐烦了,马登龙才说道:“卑职本不愿替他说的,只是觉得他说得倒还是有些~~有些道理的。大帅,您看,咱们如今住在朝鲜国,好歹是王宫。若是让国王看到您如此苛待下人,怕是会有非议的。” “下人?苛待?”叶富嗤笑一声,“你倒是说说,我苛待了哪个了?对你们,我算是不错的了吧?再说了,你们也不是下人呐!” 他明知道马登龙说的是什么,却偏偏把话题往其他的路子上引。 马登龙急道:“大帅,卑职说的是孔大人啊!” 叶富顿时脸色一沉,把马登龙吓了一跳,连忙哄劝道:“大帅息怒,大帅息怒。卑职也觉得那孔有德着实是狗肉上不了正席,您身旁的位子,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争着抢着想要博一个位置。他倒好,不识抬举啊!您不待见他,如何责罚都是应当的。只一桩,您不该拿自己的身子跟他较劲啊!他为人粗鄙,不识教化,您莫跟他一般见识吧?” 这番话倒是说得挺顺耳的,叶富知道,马登龙还是在给外面那位说情,只不过,用的言语稍稍显得有些反着来也就是了。 叶富道:“你这小子,怎么?老子做什么,还需要你教吗?罢了,这话既是这么说,我跟他较劲,又着实是没意思,你去吧,且叫他起来。我今天没工夫料理他,让他收拾停当了,明日一早再来见我。” 第195章商谈合作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是,谢大帅,卑职这就去吩咐。” 马登龙退出去,不过片刻,就传了命令。 下面的卫兵得了令,当即上前给孔有德松绑。 孔有德的手都快被绑废了,这会儿解绳子的时候,也是不禁丝丝的倒吸冷气。 “你啊,看看你吃的这个苦,可是该吃的?”耿仲明一边帮他活动着麻木的筋脉,一边数落他道,“大帅明日清晨召见,你可早些起来候着,千万莫要大帅等。这一分一毫的错处,都能毁了前程、要了命。莫说是你了,便算是许先生,你可见他敢跟大帅撂脸子的?这次便罢了,下一次,我不见得还找得到人,救得了你。” 孔有德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快别啰嗦!” 他这边儿不耐,耿仲明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他。 叶富那边儿,晚宴的时候,缺了谁,都不能缺了他这个叶富在朝鲜国的全权代理人。 紧赶慢赶等在门口,正遇到叶富从里面出来。 不知是不是心里头有鬼,产生的错觉,叶富出门的时候,竟是瞥了他一眼。 耿仲明心里头一个哆嗦,只怪自己耐不住兄弟受苦,不由得多嘴多舌。听到叶富的声音时才注意到,他已然是走出去老远了,回头看着他问道:“我说,你躲我那么远干嘛?” 耿仲明连忙小跑过来跟上,对叶富赔笑道:“卑职走神了,大帅莫怪吧?” 叶富道:“一个个的都恍惚着,那咱到底是去,还是不去?赶路也确实是累到了,不然的话,今晚咱先休息?” “别别别啊!”耿仲明连忙摆手道,“大帅,都跟人家约定好的事情,怎么好说推就推呢?卑职无事的,无事的。” “唔,那便好。”叶富道,“没有你陪着的话,还真的是什么都做不了。” ~~ 对于李倧而言,帮他夺得皇位的叶富,就跟他头顶上的太上皇一样。 他如今吃穿用度,全都是靠着叶富这边贴补。手下所用的兵丁,也都是由耿仲明替他训练,帮他管束,说破大天,那都是按照叶富的法子训出来的兵丁,自然都听叶富的吆喝。 财政大权在人家手里头攥着,连兵也不是自己的。他这个国王,实际上,就是叶富在朝鲜国的傀儡罢了。 不过,他对这种感觉却并不厌恶。 之前他那位兄长做皇帝的时候,他可是险些就死在人家的手中。 而现在,起码他有做国王的威仪,也有做国王该有的享受。 不需要操心,就可以活得很好。这在李倧看来,已经是不错的生活了。 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是个傀儡,反正,只要拥有现在的生活,他已经觉得日子是很好过的了。 一群人站在桌旁等着,连李倧自己都带头站着。直等到宴会开始的时间都过去了半个时辰,叶富终于带着卫队从分给他居住的院子姗姗来迟。 李倧见状,连忙迎上前去。 “大帅,小王在此迎候多时了。” 李倧上前给叶富施礼。 叶富这会儿倒是也没有太拿架子,对李倧回了半礼,对他说道:“劳烦了,有些许的小事,耽搁了一些。” 李倧连忙道:“不敢,不敢,大帅日理万机,事务庞杂。便算是没有身在险山,大概也是有很多事务需要您处理的。小王等候片刻是应该的,大帅,时间不早了,这就请入席吧。” 叶富道:“好,客随主便,你来安排吧。” 李倧引着叶富进屋。 宴会用的大堂屋已经收拾得很是齐整,即便摆了十几张圆桌,却依旧没有显得拥挤的样子。 叶富被理所当然被李倧让到了主位,李倧敬陪下首,另一边则是陪同叶富过来的耿仲明,其余人等按照亲疏和级别分列位次。 等所有人都坐定,李倧亲自给叶富倒了酒,起身举杯道:“大帅此次前来,一路车马奔波,实在是累到了。小王略备薄酒,给您接风洗尘。今夜大帅可一定要尽兴!吃饱喝足了,好好的睡一觉。” 叶富笑着举杯回敬,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弟兄们,都听到国王是如何说的了吧?尽管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大伙儿一阵笑声,举杯共饮。 李倧坐下来,指了指桌上的菜,对叶富说道:“大帅,这些都是我们朝鲜的特色,您尝尝?” 说是特色,其实就是盘子碟子多一点儿而已。 论吃,朝鲜还是无法跟大明相比。 叶富却也是比较给面子的,挑着看着顺眼的,吃了两口,随后才朝着李倧说道:“国王,你可知道,我此来的目的?” 李倧连忙坐直身子,细想了下,对叶富说道:“大帅,小王知道,您此来大概是受了贵国皇帝陛下的指派,前来与朝鲜修好的,是吗?” 叶富摇头道:“来修好倒是真的,但并不是受了陛下的指派。我此次来,是受了我辽东督师孙老大人的指派,前来跟朝鲜谈合作事宜的。” 李倧道:“合作?不知道大帅的意思是,如何合作呢?” 在他看来,连他自己这个朝鲜国王,都是叶富一手扶持起来的,那说起合作,还不是叶富想要如何合作,他就要如何答应吗? 只不过,该有的场面流程却也还是要有的。 他眨巴着一双小眼睛,冲着叶富发问。 叶富抿了口酒,回答道:“是这样的!现如今,不是正在跟鞑子打仗嘛!我辽东赤地千里,被鞑子屡屡欺辱。朝鲜与我大明,是藩属关系。从情理上来讲,一方有难,应当予以支援,这没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自古以来,皮之不存,毛之焉附?唇亡齿寒的道理,国王应该是懂得的。所以,我们督师大人的意思呢,就是希望,日后在与鞑子作战的时候,可以得到朝鲜方面的支持。” “啊?”李倧顿时大惊失色,“大帅,您是知道的,我朝鲜,本来就是地多人少。再加上,现如今,有很大一部分百姓,都跟着大帅您险山来的商人,办工厂、办商号、做学徒去了,当兵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怕是即便我们出兵协助,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啊。” 叶富道:“你的兵力如何,我自是知道的。” 他说这话,轻轻瞥了眼耿仲明。 朝鲜的兵力为何这么少,跟他手下唐伦的汇通票号关系很大,但和耿仲明也是分不开联系的。 第196章吃干饭的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段时间以来,唐伦所经营的汇通票号在很多地方都开了分号,生意做得越发的红火。 不说险山辖下十八个军堡,每个军堡都至少有一个分号之外,就连朝鲜这边儿,都有着数个分号。 而票号的任务,早已经不止是当初的汇兑了。 其业务范围,除了对于票号而言最基础的储蓄、贷款、汇兑、抵押等等之外,最重要的一个职能,就是通过参股的方式,来替叶富达到控制重要产业线的目的。 比如,在朝鲜,就有汇通票号为幕后东家参股的数百家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商铺。这些商铺笼络了很多的无业流民,只要肯动手,在这些商铺中间,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行当,学得一技之长,养家糊口。 来自于后世的叶富很理解,所谓通常理解的狭义上的‘扶贫’,比如经常送一送米面粮油,逢年过节的额外给几件衣裳穿,那往往都只会是越扶越贫。而真正的扶贫的好办法,正应了那一句老话,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与其直接给他们东西,不如教会他们如何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去获得他们所想要的东西。 而这也正是‘张嘴要饭’和‘伸手要钱’的区别,要饭,那是给什么吃什么,不给就没得吃。要钱则是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只要足够努力,就能得到更多的钱。 通过这种方式,叶富迅速地让原本过得并不好的朝鲜百姓们有了事情可做,也是通过汇通票号下的这些商号,不间断的进行各种潜移默化的政训教育,让朝鲜百姓的思想都在慢慢的发生着不为人知的转变。 现如今,就算是马上要打仗,可李倧怕是一时之间也难以给自己凑齐那么多的足够的兵员了。总不能强迫着人家放下刚刚过得不错的日子,上战场去送死吧? 因此,李倧的叫苦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不是不想听从叶富的吩咐,只是若要听从他的吩咐,那也必须是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才行,可现在看起来,这是有些超出能力范围了。 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如何还能够分兵他顾? 更何况,大明兵勇的实力,李倧是见识到了的。论理来说,就算其余的大明兵勇比较起叶富的部下而言,要差得多。可比较起李倧的朝鲜军而言,却实在应该是强得多了。鞑子打不过险山军,大明兵勇打不过鞑子,朝鲜军比大明兵勇还要差。 这样说起来,朝鲜军即便出兵,可又有什么用呢? 李倧的面色,透着十分的为难。 他说道:“大帅自然圣明烛照,您既然是知道小王手下这些仨瓜俩枣的分量,那自然更该知道,小王所言非虚。并不是不想为大明江山出力,实在是力不从心,还望大帅可以谅解,回到大明,也要劳烦大帅,代为转达小王的歉意。” “这是自然的。”叶富如是说道,“说句实在话,其实,我辽东督师孙老大人也并非是一定要朝鲜方面派出相应军队才可以的。毕竟,朝鲜的情况,大家都清楚,力所能及的事情自然要勉力帮忙,可力所不及的事情,咱们也实在是不能强求,不能逼你的,不是吗?” “正是,正是。”李倧听着,心中一喜,连忙点头。他并不怕那个所谓的朝廷如何如何,总归是天高皇帝远,聒噪两句,就当是夏虫乱叫,不过扰人心烦罢了,心静自然是不疼不痒。可叶富就不同了,这位太上皇,实在不是他招惹得起的。 “可是,这话又说回来了。”叶富话锋一转,吓得李倧险些当众失态。他好不容易稳定住了心神,强挤出来难看的笑容,对着叶富笑着,等着他的下文。叶富看他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便故意晾着他,有话却偏偏不痛痛快快的说。把个李倧吓得一颗心七上八下,险些就要从嗓子口蹦出来似的,面色都慢慢的显得有些苍白了。 “其实,这话,说起来,倒是也简单。”叶富这么说道,看着李倧稍稍放松的神色,心中暗暗发笑,这还真是个妙人。 眼看着李倧吓得三魂没了两魂半,叶富这才将自己的真正用意说了出来,“没有兵没有关系,不是还有旁的嘛!没有兵,你总可以有人吧?有了人,总还可以有钱的吧?没有兵没关系,出人出力,出钱出东西,总归,帮上忙就是了。” 叶富这话,说得的的确确是很轻巧,可偏偏,在李倧的耳朵里面一过,却就显然当即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他没有兵,这是真的,可是,要人、要钱、要东西?他可是一样都不可能痛痛快快的拿出来啊! 眼见着李倧不情愿,叶富的脸色便当即就是一沉,他说道:“怎么?偌大的朝鲜,每天吃穿用度花去多少银子?又有多少百姓,在这里讨一口吃食呢?这么多的银子花出去,这么多的人养起来,总归,既不是拿银子打水漂,也不是养着一群闲人吃干饭的吧?” 看到叶富不高兴了,李倧吓得当即站起来,“不敢,不敢,小王怎敢如此戏耍大帅?如若小王真的拿的出分文的钱财,小王绝不吝啬半分。可实在是朝鲜国境内穷困,先王在位的时候,留下的就是一个烂摊子,国库空空如也,百姓易子而食,食在是凄惨极了!如今虽然稍稍好了一些,但到底,日子还是过得不好的。” “我管不到你日子过得好不好。”叶富不高兴,皱着眉头说道:“我只问你,如若辽东用兵,你朝鲜到底能拿出些什么来?” 李倧一时间竟哑了口,这话,生生的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其实,朝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叶富从自己的腰包里扒拉出来,填在这里的?他放在朝鲜的产业,就是朝鲜仅有的支柱,李倧总不见得说,我拿你交给我的税款,去帮你的军队吧?这不是瞎扯淡嘛! 不过,李倧是知道这些的,叶富自然也不可能不知道。他这是故意在逼迫李倧认清楚现实状况。事实就是,你李倧现在吃穿花用,费得统统都是老子的银子!端着老子的碗,你就得服从老子的管!这个,没得商量! 等到李倧彻底低头,认清楚了现状,叶富却也是不再继续逼着他了,他改口道:“当然啊,你的日子过得辛苦,我也是知道的。大明需要你这样的一个盟友,却并不需要多一个累赘。也就是说,朝廷想要用你,不管你帮不帮得上忙,你都必须要帮得上。你帮不上,那我就得要帮着你,直到你能帮得上为止。我说这话,你是能听得明白的咯?” 第197章全听大帅的吩咐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李倧自然是听不明白的。叶富这话,太过拐弯抹角,一点儿都不干脆利落。当然,叶富也没有指望他立马就要明白,夹了几口菜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细细的嚼碎了下咽,一边咂摸着滋味儿,一边对李倧说道:“你啊,不必担心,我的意思是说,我会帮你的啊!” 叶富这么一说,李倧立马就有了精神。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对叶富说道:“大帅若是早这么说,小王就要少担惊受怕许多啊!大帅,不瞒您说,小王这里,旁人的话兴许是不管用的。但您的话,只需要一句半句,那小王都必然奉为金规玉律,绝不敢擅自更改一字!” “你能说出这种话来,便就是好的了!”叶富点了点头,对李倧说道,“我记得,先前,唐伦的汇通票号在朝鲜各地一共开设了十三家分号,生意应当是做得还不错的。国王,我说的没有什么错处吧?要你帮我,可你既没有足够的人手,你也没有足够的钱,什么都帮不了我。这就需要显示出这个票号的重要性来了!” 李倧听罢此言,神情却是不禁有些愕然。他先前只知道,票号可以储蓄、汇兑之类,了解的不过是一些基础的业务。甚至于,为了表示对叶富的友好和忠诚,他是把自己的钱都统统存入了汇通票号的汉城分号之中。此时,听叶富说起这个票号的重要性来,他不禁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在他看来,一个钱庄而已,就算是再厉害,又能够厉害到哪里去呢?大不了的,你比旁的钱庄更有钱些不就是了吗?也并没有十分的了不起吧? 可这话,就算是借他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在叶富面前提及的。只是摆出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眼巴巴的看着叶富。 叶富说道:“你大概是不知道的,汇通票号除了作为钱庄,接受储蓄、汇兑业务之外,还在四处投资建产。其中,很重要的一桩,就是购置田土!凡是有汇通票号的地方,都购置了大批量的农田、草场,有用于种庄稼种菜的,有用于养鸡鸭鹅狗马匹骡子的,总之,现如今,整个汇通票号的田土,也算是不少了。既然朝鲜无钱,大不了以田换钱,这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以田换钱?李倧到底是个脑子不是太好使的,左思右想,只觉得其中肯定有些一差二错之类的事情。可是,叶富这边儿不挑明了说,他就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往哪个方向去想了。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他只得又把目光看向了叶富这一边儿。 叶富说道:“其实,这话说来就是简单极了。朝鲜田土虽然不是特别多,也不是特别好,比较起辽东来,实在是有些显得捉襟见肘。国王,我这话,说得没有错吧?” 这中肯极了的话,自然是没有错处的。朝鲜的现状就是这样,否则,也不会连那么点儿人都养不活了,粮食产量太过于低了,到底是最为严重的生存性的问题! 李倧听罢了这话,连忙是忙不迭的冲他点头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大帅,您能够理解小王就是最好的了!小王便算是再勤勉些,可到底是这脚下这片土地不肯给面子。依您看,这可怎么好啊?即便是种粮食都种不出来,这若是以田换钱,那您不是就要吃亏了吗?” “呵,你这家伙,竟然还知道关心我吃不吃亏的事情?”叶富有些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对着李倧说道,“你若是真的这么想,大不了,你就少给我算些银子,不也就是了嘛?至于旁的事情,你何必这么认真的呢?说破大天,吃不吃亏,其实跟你没有什么关系,总之,你不吃亏不就行了吗?” 李倧一听,顿时觉得这话在理。对啊!人家想要用白花花的银子,来置换自己的地皮。置换的,还是那些在自己手里头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地皮。这样的买卖,求都求不到,飞到自己的腰包里头,自己怎么能不接着呢? 他当即笑道:“大帅说的是,大帅说得甚是!小王愿意听从大帅的吩咐!既然大帅已经有了这定计,那小王就听大帅的便也就是了。” “好!这便就对了嘛!”叶富听后,当即对李倧笑着说道:“你缺钱,我缺可以耕种的田土、草场、山地,你把你不要的东西给我,换取需要的东西。反而言之,对于我来说,也是一样的。我把我多余的东西给你,换取我需要的东西。两全其美的办法,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这钱,原本也就不是都装进你自己的腰包里头,我不是说了吗?没什么可乐的了。” 李倧连忙点点头道:“大帅所言甚是,小王还从未想过,一桌子连半点儿荤腥都没有的素菜,居然可以换得这些钱去。更加从未想过,可以半点儿办法都不想,就利用着老一套蒙到误差大的。” “没错!”叶富抚掌,只让人觉得茅塞顿开,他对李倧说道,“这样一来,你的问题不就是都解决了吗?到时候,你把这用土地换来的闲钱作为支援的费用,交给险山军这边。不拘多少,只要有就行了,这还不成吗?” “如此自然是好的。”李倧连忙说道。在他看来,用田土换来了钱,再用这些额外得来的意外之财,缴纳上应该交给险山军的汤汤水水,到时候,岂不是他什么好东西都不必付出,就可以达到目的,他愿意得很了!” 只不过,若是李倧能够稍稍长点儿心眼儿,或者是思考得稍稍要宽泛一点儿点儿的话,就能够轻而易举的发现其中的不妥之处。 原本,田土都是他朝鲜国的田土,叶富以买卖的名义,将其拿在手中,而紧接着,还给朝鲜国的是白花花的银子。这些银子,却也不能由朝鲜国自己装在口袋之中,而是要由朝鲜国再重新交还给叶富这边儿的险山军,作为他们对于无力出人参与战争的微薄补偿。那么,这么一来,实际上,朝鲜压根儿就没有获得任何东西,反而是牺牲了一大批的田土,被叶富纳为己有。至于银子,也不过是在他的账面上走了个来回,便被叶富给收回去了。 第198章浩大工程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可叹,李倧太过想当然了,并没有发现叶富暗藏着的机锋,就如此的答应了下来,那自然是要狠狠地吃上一次亏的。对于他而言,这样的学费,自然是免不了的了! 不过,既然他自己未曾发现反应过来,叶富却也没有那么好心,眼巴巴的把事情讲给他听。只浅笑着,对李倧说道:“既然这话说完,那就是一块儿大石头随之落了地,来,不如了今后的合作,我们先举杯,干了这一杯,预祝今后都顺顺利利!” 李倧听罢了他的话,连忙也端起了杯子,对叶富说道:“好!小王这便代表朝鲜国的儿郎们,谢大帅宽宏!为我等之生计殚精竭虑不说,还绞尽脑汁,想出这样的万全的办法来。只可惜,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起来的事情,否则的话,这次的酒宴,就权且当成是提前的庆功宴,却也没有什么不可。” 他这一番话,说得叶富实在是哭笑不得了。还什么事情都没有办呢!自己这边儿,居然连庆功宴都是已经办起来了的。 设若,这双方之间的对话,被哪个人听了去,那岂不是要出大乱子? 好在,李倧的酒话,也就只有双方的高层会知晓其中的内容。至于旁人,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机会,知道太多的实情了。眼看着李倧将这个建议当成了救命的稻草一般,叶富竟然也觉得有些亏心。左右,不过是互相算计罢了,哪里有什么需要感恩的东西? 酒酣饭饱,叶富被自家的卫队护卫着,回到了李倧派人给他安排的住处去休息。回到住处,李倧的人自然就进不来了,只有叶富的卫队和被他允许进入的人,方可踏入这处王宫内最大也最为舒适的院落中。 “大帅,唐伦来了,说要见您,不知道,您是否想要现在就见他?”马登龙隔着门扇,如此问内里正兀自休息,强行化解醉意的叶富。叶富在宴会上,面,的的确确是多喝了两杯酒,这会儿回来,才意识到后劲儿有些大了,晕晕乎乎的好不难受。 “让他进来吧。”叶富对于忠诚的自己人,到底还可以算得上是比较好脾气的了。虽然喝多了酒,身子困乏,心里头也没有太多处理公事的心情在。但既然唐伦紧赶慢赶的整理了材料,过来求见他,那他必定是要见唐伦一面的。而且,说起来,或许是由于执掌司职的不同,唐伦平日里对险山军的所有人,都是有所差别的。似是他这种虽然有钱,但被人称作是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人,自然是得不到谁的好感的。 外面得了吩咐,不过片刻的工夫,那唐伦便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一卷厚厚的账簿,看样子,实在是准备得很充分。巴巴的紧赶慢赶跑过来,应当是为了汇通票号在朝鲜的账目问题而来的,这一回,还要再算上这购置朝鲜国田产的细账,实在可以算得上是个浩大的工程了。 “唐伦啊,没想到,你来得竟然这么快啊!”叶富仰面倚靠在躺椅里头,长长的吐出来一口浊气。微闭着眼睛,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询问起唐伦关于汇通票号在朝鲜的事情,“现如今,朝鲜还是只有分号在这儿吗?这么大的地方,都没有一个总部在的?这样的话,各自为政,是否能够应付日常的正常运作呢?” 唐伦早有准备而来,知道叶富会问到这里,便故作愁闷的反问道:“大帅,小人自然知道,偌大的地方,没有一个掌总的铺子,总是很容易出问题的。只不过,这总号总还是要放在险山,咱们才能放心一些的,在朝鲜,还是~~” “莫说在险山设了总号,在外面便不能再设置一个总号了。”叶富眼睛不睁,依旧是躺靠在躺椅里,就这么对恭立在他身旁的唐伦吩咐道,“咱们如今做的事情,往小了说,是为了双方的睦邻友好。往大了说呢,那就是在进行跨国贸易的合作尝试。这一次,本钱也算是掏够了,若是只设分号在这边,以后生意做大了,那可如何是好?” 唐伦回答道:“那么,大帅的意思是,要在朝鲜国,譬如汉城之内,建起一个票号的总号来?只是,若是这里也设立一个总号的话,那日后,这边的总号,与我险山境内的那个总号,到底应该是谁来管谁?这不分主次的,自然是不行的!” “嗯,你说得有道理。”叶富说道,“不过,这件事情,解决的办法已经有了,不需要你太过担心。” “大帅,您究竟是什么意思?”唐伦追问道,“若是您有什么额外的想法,还希望您可以给卑职明示。卑职回去之后,好照着大帅您吩咐的路子去走便是了。于此事,卑职还真的是没有半分的思绪,全都要仰仗着大帅您的意思了。” 叶富稍稍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睛,如是解释道:“我说的这话,不仅仅是针对朝鲜国一地,只不过,是要以朝鲜国为试点,先把这一套程序做起来。等到日后,咱们的生意做得愈发大了,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借此模式办理。这回把地基打牢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了,该发生的情况也都了解得透彻一些,日后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是,还请大帅吩咐就是。”唐伦恭恭敬敬地垂手恭立在叶富的面前,等候着叶富进一步的吩咐和指示。 叶富吩咐道:“是这样,我打算在朝鲜国这个地方,设立一个区域总监,这个区域总监,对上,直接对总号负责,而对下,则管理整个朝鲜国境内,这么多的票号。权力,自然是在你这个总号大掌柜之下,却也在分号的掌柜之上。” “那么,大帅,以您的意思,其权力主要体现在哪里呢?”唐伦问道,见叶富一时间竟没有回答,他便自顾自的说道,“大帅,您的意思是不是说,朝鲜国内的一切政策、活动,只要不与总号的意志相悖,那就可以放任,由其自己去做主的?” “你这话说的没有错,正是这个意思!”叶富说道,“总号需要制定的,那是整体上的策略,而这个区域总监,是需要按照本地的实际情况,调整和制定属于本区域的政策。只需要在不与总号观念相悖,而且,能够完成既定的发展目标的前提之下,拥有最大的自主权力,便也就是了。” 第198章险山参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是,小人这便是明白了的。”唐伦连忙回答道。他原本就是个不错的商人,只不过,后来被叶富施以巧计,骗得好苦。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民不与官斗’,还有一条,便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现如今,叶富面前,他早已经没有了当初那股子敢于与天地争锋的骨气,不过是叶富面前的一条只知道晃晃尾巴,求得主人眷顾的一条好狗而已。不过,说实话,他的日子,却是比之前好了很多的。 叶富这才点了点头,对他的表现,表示基本满意。但随之,也是提醒道:“这一次让你来朝鲜,就是让你先帮着把这边儿的生意先给我铺开的。不拘用什么办法,总之,给我用最大的能力限度给我收购这里的土地,能够种庄稼的种上庄稼,能够放牧的就放牧。全都要利用起来,一丁点儿都不许浪费掉了。我的意思,你可是已经听得明白了吗?” 唐伦这边儿忙不迭的点头,另一边儿,却见马登龙急慌慌的跑了进来。 “大帅,出事了!”马登龙来到叶富身旁,眼看着还站在一旁碍眼的唐伦。唐伦当即明白事关重大,怕是不许谁来擅自听的。于是,便找了个由头,十分知情知趣的退了出去,随手掩上房门。 “说吧,出什么事了。”叶富皱着眉头,问马登龙道。他离开险山到这里,不过是几日的工夫,怎么就发生了事情呢?心念急转之下,竟是压根儿就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最有可能发生了事情。 马登龙道:“刚刚得到最新的消息,朝廷打算对大帅您下手了。自您离开险山之后,也就是前后脚的工夫,朝廷已经连着下了几道旨意,给几位翼长、镇统制统统都升了官儿,给了职司。眼看着,必然是在分化我险山军,打算各个击破,逐步蚕食了。” 能让马登龙说出这番话来,可以看得出,事态已经是比较紧急的了。 从险山出来的时候,叶富压根儿就没有担心过这种事情。或许是太过自傲了,老天爷就偏偏是要安排些磨难,给一下考验的。总归这考验的题目,说难不难,说简单,却也着实是一点儿都不简单。 短暂的惊讶之后,叶富恢复了正常。他问道:“那边儿的反应呢?受到朝廷褒奖赏赐的人,都有些什么反应吗?是欣然接受,还是什么?总要有个反应吧?” 叶富这么一问,马登龙便抓了瞎。 他原本也是刚刚得到这个消息,意识到事情重大,当即就跑进来叫叶富了。叶富看罢之后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反而问他。这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叶富有些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对他说道:“没有定论的事情,急什么?慌什么?我就是这么教你办事的?要不要再把你发落去宪兵队,好好的学学规矩?” 马登龙吓了一大跳,慌忙道:“大帅息怒,都是卑职的错。卑职不敢了,再不敢如此毛躁了,还望大帅见谅。” 叶富哼了一声,对他说道:“罢了,这一次就算了。设若再有下次被我撞上,非好好的管教你一番不可。去吧,去叫唐伦进来,我还有话跟他说。你去给我盯着,这种事情也是可以随便轻忽吗?随便有什么风吹草动,要多整理一下,分析一下。切莫再这么毛躁了!” “是,卑职这就去。”马登龙得令,飞快地退了下去。 ~~ 西路路城。 窦向光看着手中已经被自己翻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圣旨,一时间,愁上眉梢。 他很是知道的,险山军受到朝廷封赏的高阶将领,并不只是他一个而已。却因为几次作战,第三镇都很是出彩的缘故,他竟然越过自己的顶头上司,被朝廷授予了‘险山参将’这个在险山军中很是犯忌讳的职位。 这样的职位也是随随便便可以担任的吗? 要知道,这不仅仅是叶富所担任过的其中的一个职位而已。 在险山成镇之后,这个参将原本就应该是被取消掉了的。可现在,这一顶乌纱帽,却突然间的就这么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让他晕头转向之余,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温文山看着老伙计的反应,摇头道:“统制,你该不会是想要真的走马上任吧?别怪老弟没有提醒过你,‘险山参将’这四个字,犯忌讳犯得太大了。若是你走马上任,不说是否可以服众,便再说其他,大帅因此心里头半点儿的不痛快,非得要你的狗命不可!你可想清楚了,得罪朝廷,都比得罪大帅要好得多。” “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是,朝廷,那岂是能够随随便便的得罪的吗?”窦向光扶额,揉着脑门,万分的惆怅,“我自然也知道,这个位置受不得。可朝廷都已经封赏下来了,我若丝不答应,不说公然抗旨那是死罪一条!便算是不算抗旨之罪,却也没有商量的余地啊!再说了,咱们得罪了朝廷,那就相当于是大帅得罪了朝廷吗?无缘无故的给大帅招惹祸事,这岂是我等身为下属应该做的事情吗?” 温文山道:“你说得固然是有道理的,可这话,并不是这么说的啊!现如今,必然有一边要得罪的话,那无论怎么选,咱们都得选让大帅火气稍稍小一些的办法才是啊!总不见得,要给大帅拱火吧?” “拱火自然是不能!可要败火也是没有那么容易。”窦向光口中叨叨念念,半晌过去,他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如是说道:“有了!我有办法了!” 温文山赶忙问道:“什么办法?你且说来听听。” 窦向光道:“这官儿啊!咱们还是要做的,不紧要做,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做,生怕做的让旁人不知晓了。” 温文山赶忙摇头,“那怎么行?那怎么能行啊?这不是纯属给大帅添堵吗?大帅如今在朝鲜国,若是过两日回来了,那他还不扒了你的皮?统制,退一万步讲,大帅于你我都是有恩的,你可不能做这种卖主求荣的事情啊!” 窦向光说道:“咳,老温,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自然是知道,我受大帅的恩惠,才爬得这么快,否则,以我自己的能力,怕是一辈子做个小小的小旗官也就到了头儿了。大帅于我有简拔之恩,我窦向光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只要大帅要向光还了,那向光随时随地都可以把这条命还上!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却唯独有这个‘卖主求荣’这四个字,是万万做不到的。我说的,也并非是你所想象的那个意思。你且听我给你讲一讲,若是可行,咱们就这么办,若是不可行,之后咱们再想办法。” 第199章各有各的活法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温文山听了窦向光这一番话之后,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他说道:“好吧,那你说说看吧,若是说得对,咱们自然是这样做的。” “哈哈,这家伙,阳奉阴违,还真的是胆大包天!” 朝鲜国汉城王宫内,叶富在自己的院子里头吃西瓜纳凉,看着那封情报,险些把吃进去的西瓜都给喷出来了。 陪在他身旁的是耿仲明,听叶富这么一说,当即便笑道:“什么胆大包天的事情,竟让大帅如此的惺惺相惜?” “咳,还能是什么?”叶富把情报随手扔在旁边的小桌上对耿仲明说道:“我说的是窦向光这个家伙!这几日,几个人的处理方略我都看过了,唯独这个小子,是真的是独辟蹊径啊!” 耿仲明得了叶富的示意,方敢拿起那情报,一目十行的看过一遍,也不禁掩嘴乐起来,他说道:“大帅,窦统制官,还真是个有意思的。” 说起这事情来,也确实是有意思极了。 实际上,要叶富从险山离开,去朝鲜,就是孙承宗来到辽东之后,布置的第一步棋。 他在朝中的时候,就已经是了解过了,得知叶富这支部队已经有了尾大不掉之势,因此,便起了将叶富除掉,分化瓦解其松散混乱的内部,以将其切割至若干小块儿,好供孙承宗更好的管束。 但是,有叶富在的险山军,分化起来自然是极为困难。因此,他才想了个由头,将叶富支走。 其实,在收到来朝鲜的命令,动身启程,走在路上的时候,险山那边,就已经有冷冷散散的人听到了其中的风声,并且有一部分得最先得到了任命。 但绝大多数人的反应,却都是保持沉默。只当做是不知道还需要谢恩似的,一直都观望,看着其他人的反应。 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旁人,正是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窦向光。 他对叶富,是真真儿的忠心可嘉。 朝廷给的官职,他是一股脑的应了下来,然而,却迟迟不见他有走马上任的迹象。名义上是担任了职务,而实际上,他做的却还是险山军第三镇的统制官。 而除此之外,他连忙就草拟了一份请罪的公文,派人快马加鞭的朝叶富这边儿送过来了。 那公文上面声泪俱下,生怕叶富以为他接受朝廷的任命,没有通过叶富,就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服不敬了。 这份公文,此时,自然也和那情报放在一块儿。 叶富摇头笑笑,心里头对这个窦向光是愈发的觉得有趣了。 耿仲明在身侧对叶富说道:“大帅,卑职却不知道,是否是确有其事。只是听说,似乎有人接纳朝廷的官衔,并且还想要真的走马上任,却被拦下?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叶富道:“你原就是我的夜不收统领,知道这事儿也没有什么稀奇。不知道,问你一个失职之罪呢!说白了吧,朝廷那边儿,是孙老大人搞的鬼。为的,是防着我一家独大。但如今的险山,却还真真儿就离不开我。他这才想出了这么个分化之道。未必要真的起到什么作用去,反正,这根刺儿要先给他扎在心里头。等到日后,再慢慢地找补。他这是有备无患呐!咱们这边儿鱼龙混杂,有那么一两个不合群儿的,也可以理解。不必太过慌张了。” 耿仲明咬牙切齿,“若是底层的军官,卑职倒也不说什么,但偏偏那人身居高位,居然还不知足,不知道感恩大帅的提携,反倒是一点儿蝇头小利便跟着跑得如同闻到腐臭的苍蝇一般,实在是让人觉得厌恶!” 叶富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儿,我都不生气,你又是何必呢?我跟你讲啊,这个人,暂时还不能乱动,否则的话,难免朝廷就有话讲,说咱们对朝廷的决策有意见。他愿意做他的忠臣,就让他尽管做去。咱们险山不缺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良将,但也容不下为了什么大义名分,连险山这个团体都不要了的心不齐的家伙。要知道,团体好了,咱们再在朝中遇到什么些许的大风大浪就都比较好挺过去。若是团体不好,那就好似是大海汪洋之中漂游的破舢板一样,随时随地,一个浪头儿,四分五裂,大伙儿飘在水上,随是一时半会儿可能有的庆幸自己没事,但却是同样的狼狈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给它泡烂了,抑或是再一个浪头儿砸过来,将它砸到海底去。” 耿仲明听着叶富的描述,不禁连连点头,“大帅说的是,卑职受教了。其实,大帅之前就已经三令五申的说过,团体好,大伙儿都好。团体不好,那就是大伙儿都不好了。大帅三令五申,多次告诫,却还有人当成是耳旁风一般,着实是可恨!” 耿仲明虽然是降将,但论起忠诚来,他却不输给任何一个险山军内的同僚。 叶富没有就这件事情能够再给他深说,而是闭目自己思索。 其实,这个人的落水,是早就有了预料的。 只不过,或许是出于私心使然吧?叶富并未就此事对其加以提示,而是有意,甚至是纵容的,看着他一步一步沦落到今天。 说起此人,在叶富手底下也不能不算是位高权重了。 然而,身为统兵大将,镇守一方,却历次战斗,往往别说是吃肉,便算是一口汤,都轮不到他去喝。这也着实让人觉得心里头憋气了。 在一个地方过得不好,自然就会想着要换一个地方去混日子的。叶富这边儿既然没有得好混,那自然是要换到跟朝廷贴的比较近的地方去。所以,他这个选择,叶富是可以理解的。 但理解是一方面,是否容忍却是另一方面了。 他不用此人,自然有他的道理。但此人耐不住寂寞,也着实不是什么值得多加打磨培养的人才也就是了。这么说起来,双方都有过失,才导致了如今即将分崩离析的局面。 叶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这世上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或许就是人心了。 耿仲明侍候在一旁,眼见叶富愁眉不展,唉声叹气,心底里更是将那倒霉家伙给骂道狗血淋头。 叶富在朝鲜国逗留的时间其实算起来并不长,不过是几日而已。和朝鲜国王李倧谈事情,也很快便摆平了朝廷所需要朝鲜做下的所有的协助和准备。 从朝鲜国回来,叶富很是闲适了一阵子。 第200章亲口承认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差事办得不错,孙老大人在提防之余,对他采取放任拉拢的态度。双方的关系,在外表上看起来,还算是很不错的。 至于远一些的鞑子,对他而言,实在是鞭长莫及,也就只能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只在朝中派驻奸细,不停地说他的坏话,但叶富经营魏忠贤这步棋也已经有了不短的时间了,旁人轻易还动不了他的根基。 叶富这一偷懒,整个军事系统就忙坏了。 尤其是许高卓那边儿,简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可在险山之内,却还有这么一位老爷,可以和叶富一样闲适! 那就是当初熊廷弼给叶富弄过来的‘险山巡抚’纪逢春。 说起纪逢春这个人,进士出身,做到一任巡抚,也绝对算得上是封疆大吏。如今年纪虽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大的,但却依然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一心想着可以做出些事情来,对于名分上的虚事,他倒是并不在意。 叶富跟这巡抚大人投缘,双方谁也不压制谁,反而是处处相互配合,处理起文武事情来,倒是也得心应手,把个险山治理的愈发的红火。 这一日,叶富正在院中闲坐,却突然听闻纪逢春造访。 叶富一时奇怪,满以为他那边儿又有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是来找自己商量的。 人家毕竟名义上的身份地位比较高,叶富当即起身,顾不得更衣,就小跑着出去,在二门口和纪逢春撞了个脸对脸。 眼看着因为跑得太快,而险些一头扎到自己怀里的叶富,纪逢春无奈的摇头,一时间哑然失笑。 他与叶富虽然在名义上面的等级,是他比叶富要高。以文御武,这是大明一直以来贯彻的政策。但现在这个时候,在险山,却还是有些不同的。 险山是四战之地,几面受到鞑子的攻势,叶富这里,想要随手弄死一个文官,不过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朝廷要靠叶富在这边儿牵制住鞑子,因此,孙老大人的策略,归根到底,还是融让着他的。 既不能让他发展到尾大不掉的状况,但也不能说舍弃就舍弃了。毕竟,直到现在为止,叶富还是比较听从命令的。每一次打大战,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是能上绝对不含糊。 而且,迄今为止,战绩都还算是不错。 就是这样的情形之下,纪逢春真是没什么本事让叶富对自己臣服。好在他是个比较能拎的清楚形势的人,既然他压不住叶富,那就反过来,协助叶富做事,借此来给自己挣得叶富的支持,如今看来效果很好。 叶富就是个顺毛驴子,顺着毛摸,他就不会尥蹶子。否则,非得一个不顺心就气得你吐血不可。 “哎呀,纪大人!你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叶富如是拍着大腿,这么说道,“这群该千刀刮的王八蛋!纪大人来了,不知道早早的通报,老子好去大门迎候吗?如何这么晚才告诉我?” “总镇,切莫发火,烦请息怒。”纪逢春笑着打圆场道:“下面人已是一路跑着去通报,只是老夫这腿脚向来不错,速度是快了些。心里压着事情,也不禁有些心急。所以才这般,倒是让总镇见笑了。” 叶富听罢,顺坡下驴,引着纪逢春朝着自己会客的小厅去。 还未及进屋,就只听叶富吩咐道:“快!上茶!把上次那个谁送我的那好茶叶给纪大人泡上!快点儿!快点儿!纪大人等着喝茶呢!” 纪逢春倒是也不多话,跟着叶富在厅中坐下来,接了马登龙捧过来的茶搁在一旁的搭手桌上。对叶富说道:“其实,今日来,也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不过是看着崇文学堂这一批学生就要结业了,想要来问问总镇,对他们的出路可有打算吗?” 叶富笑道:“中丞,您这话就是开玩笑了!我一介武夫,能给一帮书生什么出路?若是他们肯的话,去讲武堂进修一段时日,许是能帮得上我的忙。若是不然,那他们的出路,却就与我没有半分的关系了!” 纪逢春摇头道:“总镇此言差矣!莫道老夫新来乍到,您便欺侮老夫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在险山,无论崇文学堂,抑或是讲武学堂,总镇你都是挂名的山长。其中的学生,都要尊称您一声恩师的。若说旁人对他们的出路可以漠不关心,但总镇是万万不能的啊!” “咳,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有那么一点儿官瘾不是?”叶富如是说道,“原本挂名,也就图个痛快,一天课都没有教过人家,凭什么叫个‘恩师’呢?玩笑话!玩笑话!中丞若是也喜欢这个虚名的话,那不必择日,就今日,我让给您不就得了嘛!又不是天大的事情。” 叶富这幅无赖样子,倒是让纪逢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愣了半晌,才终于重新开口道:“总镇一口一个玩笑,说老夫戏耍你。如老夫所见,却应当是总镇在戏耍老夫才是的!老夫不抢总镇的虚名,只想知道,总镇你对于崇文学堂的学生,到底有没有安排。如若有,老夫再与你商量就是。如若没有,看老夫却有个不情之请!” 叶富看了他两眼,想了片刻,才终于说道:“好吧,既是已经被中丞看出来,您与我,如今也是一条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掉我。我呢,也就不说什么虚言了。是,这批学生,原本我是要用的。但现在,又没有用了。至于缘由,想必中丞应该知晓才对。若是中丞想用,那是他们的造化,若是中丞不用,修得一技之长,他们也该学会自己给自己找门路,讨差事才对。” 叶富这么一说,纪逢春心里头就有谱了。 他原先就猜测,讲武学堂是为原本的参军室辖下的这些军队培养军事人才的地方,而崇文学堂,就应该是给幕僚室培养文职人才的地方。 所学所讲,侧重的方面自然有所不同。而其中唯一相同的地方,则就是这里面都有原来的政训处,如今的政训局的影子。这两个地方训出来的学生,对叶富忠诚有嘉,这是纪逢春早就观察出来的事情。 这会儿听叶富亲口承认,他也就知晓了,叶富的打算! 纪逢春点头一笑,对叶富说道:“总镇既是如此说,那老夫也不好推辞你的好意。这样吧,正好我那里新建了几个部门,下属各级机构,也正缺人手。用旁人,老夫尚且不放心,用咱们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那是最最放心不过的了!” 第201章表姑母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听纪逢春这么一说,叶富也觉得心里头痛快极了。 和这种文人打交道,就是舒服!他永远都知道,该怎么样用最合适的办法达到他的目的,让所有该高兴的人都能够皆大欢喜。 公事言毕,纪逢春脸色却突然一红。 叶富不明所以,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诧异地看了看他,问道:“中丞,您这是怎么了?该不是~~” 他想说是不是突然尿急。 但想到纪逢春是个文人,粗俗的话,不太适合说出来,这便没有说下去,只盯着他看,等着他的下文。 纪逢春犹豫了半天,才吭哧道:“其实,今日老夫前来,还有一件事情,无论如何,都希望总镇可以考虑一下。当然,老夫不敢强迫总镇,若是总镇觉得不妥,自然可以当场回绝。老夫回去,也好有个交代!” 叶富听他这话,便更觉得奇怪,能让这老头儿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事情必然是很难启齿却又不得不说。 他心里头暗自琢磨,却是突然就来了兴致,催促道:“中丞,以您和我之间的给关系,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吞吞吐吐的吗?有什么话,就尽管说便是了。” 他说完,便端起茶杯来喝茶,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纪逢春攥攥手,咬咬牙,突然说道:“其实,老夫今日前来,是为大人保一桩大好的婚事来的!” 噗~~ 叶富一口茶喷在地上,随之而来,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马登龙在门口听到声音不对劲儿,连忙进来,上前接了叶富手中的茶杯,给叶富拍背顺气。眼神扫过纪逢春的时候,竟是满满嗔怪的怨气。 好半天,叶富才总算是缓过来。他抬手挥退马登龙,转头对纪逢春问道:“中丞,您刚刚说什么?保媒?您找错人了吧?” “没错,没错!这种大事,怎么会有错!”纪逢春连忙摇头,把脑袋晃悠的真如拨浪鼓一般,“总镇,您今年也已经二十多了吧?眼看就是而立之年。自古以来,成家立业,成家立业,这成家,总是要在立业之前。当然,眼见总镇少年成名,是一条血路生生杀出这一品乌纱,倒是很让人佩服。可这都已经是望三之年,却依旧没有成婚,实在是~~不太好啊!” 叶富说道:“中丞还说不是取笑我?我虽未成婚,却已有妾侍,想来,也可以做抵的。” “哎!这哪里能一样呢?”在纪逢春这个时代的人的眼中,妻妾自然是十分不同的。他由是说道:“总镇,妾侍有多少都无所谓,只有发妻,那是要与你甘苦与共的人呐!这样的人,岂能是一个妾侍所比?更何况,总镇如此好的条件,怎的不能找个像样的妻室呢?你看,你虽是没有什么背景后台,但自己赚下这一大片的事业,从一品的官位,世袭指挥使的世职,那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你呢?年纪轻轻的,就都有了!可偌大的家业,日后有谁来继承?难不成,要便宜了庶子不成?” 纪逢春这副样子,是说什么都不肯在此事上头让步的。叶富不禁苦笑一声,顿时觉得有些为难起来。 过了半晌,眼见他不让步,叶富只得说道:“好吧,您且说说,是哪家的姑娘,能请得动我们中丞大人亲自登门提亲?” 纪逢春听罢又是一阵脸红,方才说道:“说来,这姑娘家的门庭那是着实不错的!累世的大儒,先祖在江南还是比较有威望的。” 他这么一说,叶富顿觉不好。 什么叫‘先祖在江南还是比较有威望的’?若是说此时有威望,那还不错。可曾经有威望,又能管得了什么用呢? 叶富皱了下眉头,却并未打断纪逢春的话,只听他接下去说道:“这户人家姓崔,与老夫份数同乡。家中仅一小女,从小如掌上明珠般,呵护备至。及长,又教以琴棋书画、针织女工,为人那是温文尔雅,落落大方。最重要的是,如今年方二十,与总镇也就差着几岁而已,正是好年华。不知总镇是否愿意?” “崔氏小女?”叶富笑道,“中丞莫要取笑卑职了!既是累世大儒,如何看得起我这个新近出头的暴发户?更何况,还是个赳赳武夫。就不怕他家娇生惯养的明珠儿,到了我这儿,陪着我一块儿吃灰受苦吗?哪家的父母,会如此狠心肠啊?” 纪逢春道:“总镇误会了!老夫此来,当然不是开玩笑。也自然是对方家中对您有意,老夫这才来问上一问的!其实,说穿了吧,累世大儒是没错,可却偏偏从古到今,各个钢骨极硬!无论哪位当权得势,没有几个月的工夫,必然得罪的死死地的。因此,自两代以前,族中长辈就给这家定下规矩,后世嫡系子孙皆不得为官。因此,慢慢的就在朝中销声匿迹了。虽然江南的名声不错,可文名还不至于远播也就是了。” “哦,是落魄书生啊!”这就可以理解人家看得上他了,叶富点点头,若有所思。可这幅模样看在纪逢春眼中,却是换了一种意思。他误以为叶富是觉得对方的门第不好,连忙解释道:“其实,这族中做官的也是不少,只不过没有嫡系子孙罢了。说起门第,也还是不错的。而且,两人联婚,那最重要的是两情相悦。” “可我压根儿没有见过这姑娘,何来的两情相悦?”叶富诧异道。 纪逢春当真是急了,生生憋了半晌,才总算是说出了最为重要的一句实情。他说道:“不瞒总镇,这姑娘,与纪某,沾着远亲的!” “哦?”叶富这倒是觉得有些意思了。 若是能够因此而跟纪逢春绑到同一个战车上,那可是个划算的买卖。更何况,听纪逢春描述,那姑娘应该是不错。左右他又不吃亏,对方若是个好人,他也就真心相待,不叫人家委屈便是。对方若是个不好的,那两人就索性各过各的,表面上维持就可以了。 当初只纳马晓悦做了妾侍,不就是因为门第不对,在这个时代,达不到联姻的效果,所以不能娶为正妻吗?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叶富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纪逢春眼见叶富有兴趣,连忙加了一把火,他说道:“总镇,那姑娘确实是纪某的远亲,也是因为沾着亲戚,年幼时又曾经受过他家人的恩惠,因此,纪某才不能对这门婚事袖手旁观。说来,亲戚关系倒是很远,只知道论辈分来说,这姑娘,还是纪某的表~~表姑母!” 第202章翻新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呵~~哈哈哈!”叶富一愣,随即捧腹大笑,“好你个中丞大人,我说您怎么迟迟不愿意把最紧要的这关节说与我听呢?合着您是人大辈分小,替自己的姑母说媒啊!这么说,若是我答应,那你岂不是要喊我一声姑爹?” 他有意跟纪逢春开玩笑,纪逢春一张脸红的如火炭一般,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现在就钻下去藏一藏! 想他纪逢春活了这几十载春秋,还从未如此的没有颜面过呢! 当年,纪逢春年幼的时候,家中是着实的贫寒。 那个时候,别说是读书了,就算是生存,都很成问题。 父母死后,他恨不得随之而去,是被崔家给救了下来。 不仅赏了他一口饱饭吃,还准许他在家学读书。就这样,纪逢春才有了更进一步的机会。得以考中了进士,做到如今的巡抚之位。 他倒是有心要从别的方面来回馈崔家的恩典,但崔家本身也不需要他其他方面的回馈。唯有这一条,是真的找上了他的门了。 那崔家老爷子,年过七旬,方育有一女,那真的是爱若珍宝。自小捧在手心里头长大,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好不容易养大,该许配人家。却得知自己家这才貌双全的小姑娘,偏偏不知道从哪儿听了两句话本儿,一心非大英雄不嫁。 恰逢叶富在辽东屡屡大捷,消息传回了中原,那小姑娘听说了,又知道这叶富年纪还很轻,当即就发誓非他不嫁。 这可把崔老爷子夫妇给急坏了! 好好的儒门姑娘,非要嫁给一个大字都未必认得全的武夫!这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却没有什么万全的办法,没有办法之下,他们便想起了远在辽东做险山巡抚的纪逢春。想着,从纪逢春那里,稍稍打听一下,叶富到底是个什么人,有个什么本事。他们倒是没有直说目的,而是很隐晦的提起叶富,让纪逢春评价几句。 纪逢春对叶富印象不错,自然把他夸得极好。 哪知道?这一封书信寄回去,崔老爷子当即就拍案决定,自己的女儿就非叶富不嫁了! 如今有志向的青年不少,但能够付诸实际,还能以如此年轻的年龄就搏下这样一番大事业的年轻人,却是少得可怜。更别提,此人年纪轻轻,面容清秀,再加上身上有世职,如今辽东又乱做一锅粥,正是成就功勋的时候。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就纪逢春所言,叶富除了对那些大兵下属之外,其余的时候,脾气都是相当不错的。这样的话,女儿跟了他,倒是不用担心会受委屈。 这么思考之下,自然是非卿不嫁。 纪逢春便只得领了个媒人的任务,过来给叶富说媒了。 叶富得知真相后哭笑不得,他说道:“既是纪大人保媒,那叶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设若那姑娘和您所说的样样都一致,那叶某自然也愿意认下这门亲事的。” 说起来,叶富当初为什么只纳了马晓悦做妾侍?还不是因为叶富身居的位置,不容许他的正妻没有一点儿政治价值吗?若是马晓悦做正妻,自然连许高卓都要反对。但既然是要娶江南大儒的女儿为妻,想来,便不会有人有疑义了。 更何况,叶富他又不吃亏的。日后,若是觉得两个人相处得来,亦或者是那姑娘的的确确是个好人,那叶富自然也不会亏待了那姑娘。人家既然嫁到他家中,他就自然会承担起丈夫所应该承担的责任。可若是那姑娘跟他合不来,两个人在一块儿谁都不舒服,那就干脆,顶着个名头,各玩儿各的,反正大家谁也别碍了谁的事情就好,旁的事情,谁又能太过说得清楚呢? 听了叶富这话,那老头儿恨不能当场蹦起来。 等到他出去之后,叶富倚在椅子的靠背上,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过了好半天,他才突然说道:“你都听到了?” 门旁,马登龙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了。 叶富倒也没有太过理会他的意思,之前,在和纪逢春谈事情的时候,也就让他在门口站着,两人谈话的内容,他怕是一点儿不差的全都听到了心里头去。 看那副样子,是着实替自己的妹妹担心不已。毕竟,出身在这个时代,实在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叶富道:“总归是我的女人,我自会回护,你啊,甭操心啦!” 天启年的夏秋之交,辽东的气候已经带了丝丝凉意。这个季节,无疑是全年之中最为舒适的一段时间。 险山堡城内,整条主街外加旁边的一些附属的小街道内,保安总队下属的直属工程大队的官兵们正在忙着给刚刚翻新好的房子添置各式新近采买回来的家具。 这一次翻新,涉及了以总兵府为核心的一条主街,七条副街,以及周边的二十三条小巷道。与之相对应的,是巡抚衙门与总兵府联合进行的一次大整顿。 由于之前无论是做什么事情,只要稍微需要兴师动众一些,纪逢春就要巴巴的跑过来找叶富商量,否则,既没有人,也没有钱,即便有了人,有了钱,也不好推行,没法配合。 因此,经过纪逢春和叶富的一番探讨,趁着无事的几个月进行了这么一次大整顿。 整个总兵府砌墙分开为东西两院,整顿门脸,整治成了两个以中门相同的府邸。 较为尊贵的西院,叶富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让给了纪逢春去居住、办公,而东院则成了改小了版本的险山镇总兵府。 所有下属机构从两院搬出,改在了整修出来的街道上。按照级别地位,划分衙署及居住地点。 所有官员,在正常工作日内,是不允许回家住的,必须住在统一修缮分配的宿舍。 其中,军官休假有现行规定,要按照规矩层层审批。巡抚衙门以下部门的官员则是统一十日一休,比较起军官们而言,就相对要自由一些。 纪逢春这个人本身是比较传统的那一种,看休沐的规矩就看得出来。同样的,使用叶富制定的机构,就难免有些不顺手。因此,新造的巡抚衙门划分出去的办事机构,却依旧是朝中大致的模样。 第203章大帅帮帮忙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有主管印信及文案交移的经历司,有六房办事机构。其中,吏房掌管所有下属官吏的选拔、任用、考核、罢免、升降等等,户房掌管险山辖下的土地、户口、财政等等,礼房主要掌管崇文学堂及下属各级学校等等,工房掌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等,除此之外,还有掌管兵事的兵房掌军政,掌管刑事的刑房。 不过,在这六个办事机构之中,完全属于巡抚衙门管辖的,只有前三个。 而后三个之中的兵房,本身在叶富这边儿就是比较受忌讳的部门。因此,施行的是叶富建议的一套班子两块牌子,也就是说,建,你可以建,人,你也可以安排。但事情,必须由总兵衙门全权负责管理,军事上,你不能插手。 叶富的原话自然是没有这么横,但纪逢春何等聪明?他才不会火中取栗呢!叶富想要全权,那他就给个全权。虽然他这个巡抚也是要督理军务的,但他才不在乎。专业的事情,到底还是需要专业人士去办的,不是吗? 至于工房,这是在见识了独立工程大队的办事效率之后,纪逢春主动放弃的。反正他无论养什么工匠出来,都绝不会有叶富手底下这工程大队的厉害,那就干脆,全都交付给工程大队去操心就可以了。他的工房,实际上是由独立工程大队代理的。 这个正合叶富的心意,他自然没有异议。 双方最大的分歧,在于刑房的布置上面。 纪逢春觉得,审理案件,应该是自己文事上面的事情,叶富不应该插手。可叶富却觉得,刑房就是应该独立单列出来。 纪逢春觉得叶富在扯淡,强权面前,哪里来得独立?你想要就直说,我又不会跟你抢!烦的就是你这个不爽利的劲头儿! 叶富开始的时候很是跟他掰扯了大半日,说什么‘依法治国’云云。但说到最后,口干舌燥不说,还被人当成是个傻子。他也算是人情楚了,在大明这人治的时代,提后世的先进思想,根本就是对驴弹琴。 更何况,纪逢春的想法也有道理。这四个字说得容易,办起来,却别提有多难。就连他自己,都未必把控得住,能做得到。 这么一想,他也便释然了。但原本管理军事的那一边,他自然是分割了出来。 相对而言,叶富这边的机构变化就不大了, 参军室依旧保留,而且,职能向上升格了一大块。许高卓这个参军长现在是叶富在军中意志的代理人。下面的所有文件、报告、工作,甚至于是叶富需要面见的军官、升迁罢黜任命调整的命令,都由此处汇总,分列主次、拟定意见,再交由叶富过目。待叶富决定之后,再由此处拟令落实,遵照办理,并定期检查,核查、汇报结果。 而原本参军室的职能单列出来,叫做军令局。与原有的军政局(政训局)、军备局、军械局、军训局、军务局并列,同为下属职能机构。除此之外,还单设军法局、军统局、军情局这样明面上的情报机构。职能一时间更为清晰明了。 各地防守及作战,依旧由三路翼长及保安总队、夜不收总队联合负责,各兵种的发展,则单列出一个‘兵种局’来单独管理、规划。 包括陆军、水军两个处,陆军以下又包括了步兵、骑兵、炮兵、工程兵、辎重兵五科,而水军下属也陆续在增设科室,具体细化管理。 叶富很久以前就提出的,养兵的不指挥,指挥的不养兵,这个愿望,这一次算是彻底被实现了。建设险山军所用的,一个,是没有什么实权,只能搞调研、提建议的兵种局。另一个,则是权力被切的零零散散的各种军字头的局。 至于带兵,用的则是手中只有权力,却没有真金白银、枪炮粮饷的军队各级。可以说,养兵的想造反,那手里一个兵都动不起来,造反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带兵的想造反,把粮饷军械一掐,什么都不用做,没有两天,你就蹦跶不起来了。更别说,军政局和叶富手下的情报机构都不是吃素的。 这么一来,权责清晰明白,叶富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坐在二堂,听参军室汇报每日的各项事务。 此时,午后休息时间刚过,叶富已经坐在了二堂‘辽东柱石’大匾下面的太师椅上,拄着脑袋,听许高卓汇报最近的剿匪进展。 要说真的是穷乡僻壤出刁民,想那首善之地,就绝不会有如此之多的山贼土匪。 近日来,鞑子倒是消停了不少,想来是攻克了不少的坚城,需要时间去消化吸收,一时间没有什么搞幺蛾子的时间。但那些因为战乱而溃散私逃的流兵,还有些想着发战争财的土地主们,却裹挟着大群失去生存依仗的百姓,竟是在周围占山为王了。 险山这边儿,百姓过得富足,自然成了宰肥猪的首选对象,最近一段时间,竟是有好几拨人蠢蠢欲动,甚至跟防守的保安队发生冲突的都有好几起。 许高卓拿着下面报告汇总起来的文件,给叶富讲解道:“近日来,流匪袭扰边城的事情发生得越来越多。不仅我各地保安队与敌多次交手,就连西院下属的负责治安的巡防营都屡次与其对阵。我们损失比较细微,但巡防营的损失~~应该是有些大的了。刚刚纪大人还派人传话过来,问究竟该如何打算?” “问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叶富这明显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手下的保安队训练有素,损失极小,反而是没经过什么战阵的巡防营,损失惨重。他损失小,根本就不需要在意。再说了,没有仗打,骨头都要锈掉了。正好用这些流匪,给他们练练手。可他能这么搞,人家却玩儿不起这个啊!眼见着叶富不管不问的,纪逢春那边儿都快哭出来了。 许高卓道:“大帅,毕竟是自己人受苦,大帅多少还是帮衬着一些吧?毕竟,维护地方治安,还是需要巡防营的。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与流匪作战也很英勇,原也是枉死。请大帅看在他们死得壮烈的份儿上,帮帮忙?” 第204章朽木不可雕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听了许高卓的话,叶富仰起头来,用手指头叩了叩椅子的扶手,琢磨片刻,说道:“好吧,就算是不看旁人,可你的面子,到底我还是要给的不是吗?行吧,就按你说的,帮他一把。不过,不能出动三镇边防军,只能出动保安队。” 保安队大小也是正规军,这就已经足够了! 许高卓笑道:“多谢大帅体谅,学生这便草拟命令,然后再请您批示用印。” 他说罢匆匆而去,徒留叶富坐在原处,望天发愣。 ~~ “中丞,总兵府那边给了批复。” 随着声音,王致从门口走进来,将一份叶富签字用印的命令抄文递到纪逢春的案前。 纪逢春听罢,连忙就拿起来看。 从上到下扫了一圈,顿时哈哈笑起来,“好啊!好啊!保安队一出,则大事可定矣!好!真好!” 他很是夸张的大声喊好,喊了半天,才消停下来。 坐直了身子,手中却依旧攥着那张纸,洋洋得意的对王致说道:“如何?王大人,老夫说什么来着?总镇那是军人之中,最为明白事理的!他绝不可能对眼前的事情袖手旁观!就比如这一次吧?你之前跟我说什么来着?就算说一百次,总镇也不会出兵协助。怎么样?现在怎么样?保安队一出,则大事可期!” 眼见着纪逢春开心成那副样子,王致在心里头暗自摇头。 叶富是什么品性,难道还有人比他王致更加清楚的嘛?他才不相信,对方会是真心实意的去剿匪呢!这其中,必然有旁人所不知的缘由。 只不过,一时间却是猜不到了。 纪逢春眼见他不说话,便就当他是在现实面前哑口无言了。当即便对他语重心长的说道“王大人,老夫早就跟你说过多次了。你现在是老夫下属的官员,就应该为老夫的事情多多上上心。就算是心里头念着总镇那边儿的事情,也该是想着如何将双方的关系处理好,而绝对不是像如今这样,办事总是心存芥蒂。白白的就让双方产生嫌隙,如此的话,那什么事情还能够办得好呢?你说是吧?” 王致不能说不是,却也不情愿说是,只能低头不语。 纪逢春摇头,心道:朽木不可雕也! 他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既然总镇已然吩咐出兵,那估计这事情没有几日就可以完结了。我们无需着慌,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你且先下去吧,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事情。” 王致只得退下去,心中心事重重。 走出巡抚衙门,朝着自己办公的街上走去,就偏偏恰巧与许高卓碰了个面对面。 许高卓素日忙碌,少有出来闲转的机会,王致诧异了片刻,还是上前跟他打了个招呼。 王致行礼道:“许大人,多日未见了。” 许高卓连忙回礼,“哟,这不是王大人吗?可是一向少见!近来可好吗?哦,今日恰恰无事,若是不忙,旁边喝杯茶去如何?” 王致也没有什么事情,自然也不推脱,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结伴,走向旁边的一个在汇通票号名下,专门供给这些达官贵人们喝茶聊天的小茶楼。这里的茶叶、茶点都是童叟无欺的价格,十分实惠。虽然每日高朋满座,但绝不喧嚣。 两人要了个小雅间,坐在其中,相对而饮。 王致喝了两口茶,才小心的打听,“许大人最近公务不忙吗?听说你现在事务很多啊!” 许高卓笑道:“原本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但现如今不是不同了吗?大帅眼看着要成亲,已经定下了日子,这不,我是受了大帅的指派,去送请帖的。正好,也有你的一份。王大人,我就不登门送了。你且拿好! 王致顿时愕然,“成婚?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许高卓神秘兮兮的一笑,“这便不无从知晓了。若是王大人想要知道,不如亲自去大帅那儿扫听扫听吧!” “各地剿匪,剿得如何了?” 例行晨会的时候,叶富单拎出来这句发问,倒是让许高卓一时间有些摸不清头脑。 若真的说起来,倒是他想岔了。 他原本以为,叶富这边儿对于剿匪的事情是不怎么在意的。甚至于,可能只是碍于纪逢春那边儿的压力,这才勉强答应下来。至于他说的那什么,是看着自己的面子才出兵,许高卓信了他才叫有鬼! 可就这么着,他却突然就问起了这件事情。 好在许高卓做事踏实,即便叶富不过目的事情,只要传到了参军室,他就没有置之不理的情况。总要先自己过了目,琢磨清楚,才能稍稍踏实一些。 因此,叶富突然问起,他反应了片刻,还是流利的回答道:“回大帅的话,各地剿匪都进行得很是顺利。流匪战斗力较差,且武器也无法与我保安队相比。因此,作战时很是占据劣势。如今,很多的流匪都暂时藏了起来,估计不出半月,即可清缴。” 叶富听罢之后,却暗自摇头,“太快了!太快了!” 他口中嘟囔着,一时间竟让许高卓更是弄不清楚其中的门道了。 许高卓只得问道:“大帅,您的意思是~~” 叶富一愣,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把话说出来了。他干咳两声,说道:“哦,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要说的,只是觉得,这剿匪的速度,也着实是太快了一些吧?” 许高卓试图理解他的意思,却最终告以失败,他只得说道:“大帅,学生刚刚便与您解释过。那流匪军备差,无法与保安队抗衡。我方甫一出兵,对方便无力招架,原本也不是特意要打得太快的,实在是~~” “好啦,我知道了。”叶富点点头,表示对这些事情并不打算太过追究。他说道:“现下流匪差不多被剿干净了。剩下的,要么是有能耐的,要么是有脑子的。倒也好!这样吧,保安队暂时先不要动了,你马上拟定一个命令,让军政局派人,去跟对方言和。” 求和?反了吧? 许高卓心里头十分的不以为然。 若是打得不好,求和尚且情有可原。可仗打得明明不错,又为什么非得要跟人家议和呢?许高卓怎么都想不明白。 叶富低头片刻,再抬头时,见许高卓仍旧站在桌前,不禁有些诧异,“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 许高卓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大帅,学生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是否可以说得清楚一些,也免得下面人误会了您的意思。” 第205章大帅学生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说道:“哦,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儿?这简单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大案后起身转到前面来,带着许高卓到一旁的屋内,找了个椅子坐下来,这才说道:“我知道,你对于我要跟流匪议和的事情,颇有微词。但这件事情上,我的确有自己的考量。” 他说着,叹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咱们辽东这个地方,原本就不好立足。气候缘由,冬季一到,日子就着实难过得很了。我们在险山孤木难支,与鞑子中间没有缓冲带,这么一来,只要鞑子下定决心想要入侵的话,那我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你说对吗?” 叶富这么一说,许高卓难免仔细思索。 思索片刻之后,对叶富的心思,顿时是恍然大悟。 现如今的险山,的确就如叶富所说的一般,叫做‘孤木难支’! 整个辽东境内,实际上,也就只有叶富险山这一镇在抵御着鞑子。 对于鞑子而言,收拾叶富,不可能是顺手的事情。因为几次失败,让鞑子已经对这边儿提高了警惕。如若再有下一次进犯,估计就是要玩儿真的了。 那么,叶富的意思大概就是,要利用这些流匪,在二者中间建立一层缓冲带。这样的话,鞑子即便入侵,也不会直接打到险山来。 更何况,想想这个策略,许高卓就觉得有戏。 因为两者之间的空旷地带还是比较多的,山多,林密,最适合流匪居住。 只不过,连保安队都打不过的流匪,难道真的能够挡得住鞑子吗? 许高卓将心里的疑问冲着叶富问了出来,叶富笑道:“也没有让他们正面对抗啊!山地、林地,原本就是流匪的地盘,鞑子的骑兵难不成还能打到山上去?随随便便绕几个圈子就玩儿死他们了!当然,那也是战术!我这里写了一些东西,许先生,你先拿回去参详参详。再跟讲武学堂那边儿好好的商量一下,给他写出具体的训练章程来。由咱们来给流匪训练,还供应给他们相应所需的武器。但是有一条,我拿了武器、训了兵,那日后分东西的时候,可得五五分账。” “您还要和他们分赃?”许高卓听了,就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行啊?咱们可是官军!” 叶富嗤笑一声,“咱们是官军,他们是咱们武装起来的,那他们是什么啊?跟官军区别在哪里?更何况,夜不收马上要单列出一个部队,专门给我掺和在这些匪徒之中,以确保其可以以为我所用。我想要用他的时候,就用!我不想用他的时候,说让他死,他就得死。这样,我才能安心啊!” 许高卓道:“这倒是不太容易了,学生这便回去想想,到底该如何安排。等拟定了具体章程,给您一个答复。那么,下面就~~” “你慢慢鼓捣那个章程,下面的剿匪,让他们暂缓吧!只要不祸害到乡里,外围闹腾闹腾,暂时不用搭理他们。但是有这么一条,凡是和鞑子勾结不清的,一律给我斩草除根!咱们是要扶持屏障,不是要扶持对手!若是让他们把钉子扎在我眼巴前儿,那这屏障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的屏障呢!懂了吗?” “是,学生明白!学生下去后一定立马安排,早日草拟命令,向您请示。”许高卓如是说着,转身便走。 叶富看着他的背影出身,心中默默期许,这招儿能够管些用。 险山镇第二镇第一旅第七营,营地。 管带官乌克坐在长条桌的一端,目光炯炯,扫视着周边的一众部下们。 总兵府下达的作战命令已经传到各部多时,眼看着西路、东路的保安队多有斩获,中路保安队却受到翼长胡汉鹰的压制,战绩颇为不堪入目。以至于,东西两路的匪患基本上已经平息,而凤凰城周边的匪患却似是泄洪之地一般,厉害程度一时间陡然攀升。 剿匪,原本是下达给各地保安队的命令,可眼看着功劳都被旁人抢去,自己防区的匪患日益猖獗,愈发的压制不住。甚至于,就在不久前,一支运输军粮的队伍,还被袭击过。只不过对方只是试探而已,很快便被打退。但如此明显的挑衅,却实在是让人怒不可遏!因此,就连乌克这种野战军官都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了。 此番,他面前召集了七营所有能够称得上一个‘官’字的人,聚在指挥部里开会。要干的,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事情! “管带,人都齐了。”帮带齐大力对乌克说道。 乌克此人虽然名字听起来比较像是胡人,长相魁梧,也有点儿偏向鞑子那般。但实际上,却是地地道道的大明人士,祖上几代都是世职武官。但也不过是个小旗罢了!就因为跟对了叶富,这才轮到了个升官儿发财的大好前程。 看着人都到齐了,乌克脸色阴沉着,对下属军官们说道:“就在两天前,我险山军运输军粮的小队在紫阳山遭到贼匪的袭击,轻伤三人,还损失了一部分粮草。虽然数目不大,伤亡也不惊人。但在我第七营眼皮子底下!咫尺之遥,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匪患猖獗,可见一斑!大伙儿说说看,难道不觉得愧对了大帅给咱们的军饷?难道不觉得愧对大帅的栽培?难道不觉得愧对大帅的一贯教导吗?” 所有军官,无论是站着,抑或是坐着的,纷纷低下头。 乌克一口一个‘大帅’,半句没有提朝廷的意思。所有军官听在耳朵之中,却没有觉得半点儿的异样。这个时代,私兵简直是太正常不过。士兵眼里只有将领,没有朝廷,在大明也不是只叶富一家,别无分号。否则,戚家军、李家军什么的,都是如何叫起来的呢? 更何况,平日里,政训官夏显扬也是如此教育的。朝夕教育、耳濡目染,再加上每月足额的军饷,逢年过节的补贴,还有一系列陆续排出来的拥军政策。下面人对于险山军是大帅的这件事情,早就从心里头认同了。 乌克面目冷峻的说道:“大帅命我等守土一方,我等却如此的不争气!眼看着匪患猖獗,却无动于衷!这样的窝囊,我乌克忍不了了!你们,身为是大帅手下的军官,有些,还是大帅的学生!你们说,能忍吗!” 第206章一点都不沉稳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不能!不能!不能!” 随着乌克话音未落,下面军官们已经纷纷抬起头来,振臂高呼。 眼看着一个一个眼睛充血的样子,活像是一群饿久了的野狼。 乌克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他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站起身来,说道:“对!不能忍!决不能忍!自古养兵,全凭血性!可我第二镇沉寂太久,连血性都要磨光了!胡汉鹰身为老将,锐气已丧,为人窝窝囊囊。不说锐意进取,就连大帅交付的任务都完不成!这一次,就由我第七营,打个样子出来!也让东西两路看一看,第二镇,也有有血性的好儿郎!” 他此言一出,下面人互相看看,有些人的脸上,便又添了些犹豫。 “管带。”齐大力目光扫了一圈,替大家说道,“这事情要不要向上面汇报一下?不然,就算是打胜了,可宪兵那一关~~” 叶富深知,军队就是一只随时有可能失控的巨兽,需要时时刻刻勒紧了缰绳,不能松懈才行。因而,极为重视军纪。提起宪兵来,下面就没有人是不怕的。 乌克自然也怕,但怕归怕,事情却还是要有人来做的。 他说道:“是否向上禀报是我的事情,你们是我的部属,只需要听从我的吩咐也便是了。,哪来那么多的啰嗦?再说了,此事于我险山军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即便是大帅知道了,也会说乌某是情有可原!更何况,这事情若是向上禀告,到时候,宪兵追查起来,不就成了是上官的错处了吗?我乌克别的没有,担承还是有个两分的!再说了,你们听命行事怕什么?宪兵还能怪上你们不成?无论上头下头,怪罪下来,都有乌克一人承担!你们且安心就是!若无旁的事情,就都散了吧。我还要参详具体的作战计划,各部回去好生准备,一定要让士兵们做好准备才行!” 下面军官们听罢吩咐,纷纷散去了。 乌克坐在椅子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伙儿都怕极了宪兵,他也是正常人,焉能不怕?可怕归怕,很多事情,该做还是必须要有人做的。 政训官夏显扬给他倒了杯茶,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我是休戚与共,放心,就算是要进宪兵队的大牢,也总是我们二人一同承担。” 说白了主官和政训官是连在一块儿的,乌克做错了事情,夏显扬必定受到牵连,这是没跑的。 乌克对此也清楚,他反拍了拍夏显扬的肩膀,对他说道:“好兄弟!到时候,哥哥占着大头儿,总不叫你吃了亏就是!” 夏显扬摇头道:“咱们吃不吃亏,终究是小事,要紧的是,大帅不能吃了亏。” 乌克到底是武夫,比不上夏显扬的脑子转得快,这边儿一愣,不明所以,随即便说道:“大帅会吃亏?大帅吃什么亏啊?” 夏显扬笑道:“咱们若是再不出手,怕是大帅就要吃了胡汉鹰那个老家伙的亏了。” 乌克把眉毛皱成了一团,他不喜欢胡汉鹰,或者可以说,是厌恶! 夏秋之交,天色已经开始变短,清晨,天刚蒙蒙亮,紫阳山某处匪窝内,便传起了很是响亮的叫声。 “大帅!大帅!出事了!出大事了!” 匪首马戎正在床上左拥右抱睡得鼾声震天响,陡然被喊叫声吓醒,极为不爽,他怒骂道:“混账!能出什么大事!大清早的不让老子安生,来人!给老子把这个没有眼色的家伙拖下去!打二十鞭子!” 他这一嚷嚷,把个传讯的小喽啰吓得险些尿裤子。 小喽啰跪倒在地,对着马戎猛磕头,“大帅饶命!大帅饶命!” 马戎哼了一声,听清了对方的称呼之后,才觉得心里头稍微是舒服了一些。摆摆手,示意冲进来的亲信下去,对小喽啰说道:“好在你还知道上下尊卑,这一次便饶了你!” 小喽啰一身冷汗,机灵灵打了个颤,只觉得自己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 要知道,这位名叫马戎的匪首可不是小人物,当初也是四品的武官,大好前程在手。 可谁知倒霉催的,正遇到鞑子猛攻广宁,总兵都战死了几个,他却因为苟且偷生而活了下来。带着几个亲信,跑到凤凰城来,占山为王。 他还真是个大胆的,小小四品武官,还是个逃跑的败军之将,按照正常的说法,就是逃将流兵,现如今更是充作了匪徒,居然也敢妄称‘大帅’!大帅这个词,也真是不值钱了。 小喽啰怕极了此人,只因他为人暴虐狠辣,刚落草的时候,曾用鞭子打死过不少人,才震慑住了这伙匪徒。 此时,听了马戎说饶他,他连忙就跪地叩头,连连称谢。 马戎哼了一声,在被掳掠而来的两个侍妾的服侍下穿好衣服,在床上大马金刀的坐正,这才问道:“究竟什么事情啊?慌慌张张,跟天塌下来了一般一点儿都不沉稳!” 小喽啰连忙回答道:“回大帅!是山下,山下有官军抹黑上山,此时已经把咱们给围了!叫嚷着要大帅出去说话。” “什么?”马戎一窜多高,猛地跳起来,对着小喽啰就是一脚,“混账!怎么不早说!” 小喽啰被他一脚踢得直欲吐血,心道:刚刚我就打算一口气告诉你的,谁让你不肯听我把话说完呢?当然,这话,就算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口。 马戎倒是也没有心情去搭理他了,急匆匆趿拉着鞋前面跑。 ~~ 险山镇总兵府。 叶富拿着手中的线报,微微摇头。 许高卓在旁边问道:“怎么?大帅认为,此人做的不妥?” “说不妥倒也不是,说妥当却也不行。”叶富叨念了两句,摇了摇头道:“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最标准的答案的!此人的确是胆大包天,但却动了我想动却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动的一步棋。倒是歪打正着,帮我把这步棋给走顺了!” 许高卓道:“虽然如此,但学生以为,此风不可助长。即便这仗打得不错,也不能赏赐什么,免得他不知道上下尊卑。更加可以避免,其余的军官趁势模仿。若是各个都不守军规了,那要军规又有何用呢?” 叶富听罢笑道:“以我的名义,给第二镇补拟一个命令,让他们同样补拟命令,一层一层下达到第七营。追认此次行动,是总兵府的意图。具体作战由第七营负责,这是第二镇第一旅下达的命令。” 第207章擅自调兵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大帅,何故如此?”许高卓无法理解。 在他眼中,叶富是个很重视军法威仪的人,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军法威仪与叶富自己的威仪,实际上是相辅相成的。那是叶富控制这支部队的根本所在,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可以动摇呢? 可叶富对于此事的态度,却又让他觉得不禁疑惑不已。 这明显是对其表示了放任啊!难道叶富对此事上的看法,并无半点儿不满? 可若是如此的话,之后众人有样学样,那还了得?险山军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吗? 叶富笑道:“怎么?许先生,你不明白?” 许高卓道:“请大帅恕罪!学生愚钝,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大帅的意图!” 叶富道:“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能理解的。这一次的事情,无非就是两个处理方案。要么,我不认这次的行动命令,那么,这个黑锅,就由乌克来承担。要么,就是我干脆默认了这个行动命令是我下达的,那么,就不存在谁需要背黑锅了。比较起来,我知道,在你眼中,大概是觉得肯定是第二种比较好的,因为,从根本上来讲,就维护了军规军法。但是你有没有考量过,如果乌克是擅自调兵,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一点,许高卓倒是没有想到,此番经由叶富提醒,他才恍然大悟。 若是真的按照军法处置,那乌克犯下的错误,足够杀头的了。 毕竟,擅自调兵,在任何时候,都是大错特错。 可乌克明明是为了叶富好,如此才会擅自调兵。叶富惜才爱才,也是情理之中。 叶富看他想明白了,便对他说道:“其实,也还有其他的一些缘由在。你想啊,乌克就算是因此而死,他大概也会成为全军暗地里学习的典范。他们对我忠诚,我是知道的。我不希望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因为为我着想,而白白的丧命。我不需要他们效仿乌克,打着为我着想的旗号,以身试法。所以,我不会给他们树立这个偶像的机会。懂吗?” “是,大帅高瞻远瞩,学生不如远矣。”许高卓诚心诚意的服输。 叶富笑道:“你在某些地方比我强得多,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罢了。对了,你替我去下一道口头的命令到参军室下属的铨叙处,告诉他们,就说是我说的,乌克此人,三年内不得升转。另外,他的政训官在战后马上调回军政局,给他派一个新的政训官过去!至于理由,无需记录。只需要让他们知道,是我的意思,这就可以了。” 远在凤凰城的乌克还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多大的事端,他此时正在山中,指挥着自己的部队,包围这股足有百余人的悍匪。 “管带,下命令吧!”帮带齐大力在乌克耳边说道。 营直属的骑兵侦察排弃马步战,早已探近虎穴,得知了对方的布置。 马戎到底是做过军官的人,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 从早上开始,他就不断的派出人数极少的袭扰小分队,试图找到第七营的薄弱点。 但乌克也不是吃素的,严防死守,非但没有让他得逞,反而一点点蚕食掉了他派出来的小分队,致使马戎赔了夫人又折兵。 在吃了几次亏之后,马戎便龟缩起来了。 但这样的堡垒,却难不住配备有重武器的第七营。 他们和保安队可不一样,就单单营部内,就有一个携带两门中型佛朗机炮、两门轻型佛朗机炮以及十二门排用小炮的炮哨。 这样的火力配置,足以把马戎的小堡垒夷为平地。 当然,杀鸡焉用宰牛刀? 能够少浪费弹药也是好的! 四下看看,十二门小炮已经将炮口对准了对方,乌克当即命令道:“瞄准!准备~~开炮!” 随着他的命令,十二门小炮在哨官的指挥之下,瞄准对方的堡垒便是一轮齐射。 小炮对于攻城战而言,威力实在是有限。但对付这种土堆起来的破堡垒,再加上,只不过是想要吓唬吓唬人罢了,所以,是非常够用的了。 只听着劈空的一连串炮响,对面立马崩出来一阵一阵的石头沫子。 乌克并不给里面以反应的时间,紧接着又连续摆手,小炮狠狠地放上三轮,方才停了下来。 炮声终于停下。 堡垒内部,被吓得破了胆子的流匪们悄悄地探出脑袋,朝着这边儿看。 却不知,外面的官军早已在乌克的指挥下准备好了。 只见他们一露头,就立马一枪追上去。 因为是提前准备,所以,放枪的速度竟快的让对方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然是数个匪徒命丧黄泉了。 匪首马戎探头看的时候,就险些被人家给开了瓢! 他连忙把头缩回去,却想着刚刚不经意间看到的东西,让他不禁很是后悔。 早知道对方如此强大,他归顺了不就是了嘛?何必,一定要闹到现在这个没有办法开胶的状况! 他想了想,便叫人裁了一大块的白布过来。 用树枝捆着,支了起来。 外面又是噼啪一阵枪声,直把那白布打得烧了起来。 马戎急坏了。 在堡垒内跳着脚骂,却没有什么办法。 想了好半天,才总算是决定,“宁可让人打死,怎么能让人吓死!来人,跟着老子冲出去!” 匪徒们都有些害怕。 马戎看士气不高,连忙说道:“刚刚他们至少放了五六拨枪吧?应当是不会再有药子了,那东西,装填麻烦,打响麻烦,就连瞄准,射伤敌人,都麻烦极了。听我的,待会儿出去之后,就按照平日里训练的那样。七拐八拐的跑!我敢保证,他们绝对打不到你们!我看他们连防卫的兵力都没有,冲到近前,拿他们的烧火棍子,跟咱们打,那是绝对打不过的!” 听了马戎这么一鼓动,顿时,下面的小喽啰们就有了些勇气。 马戎带着小喽啰们,悄悄地打开门,朝外面看。 果然,外面空寂无声,仿佛真的就如同马戎所说的那般,对面的人,已经没有子药了。 马戎一声令下,“冲!” 小喽啰们一拥而上,朝着对面举着‘烧火棍子’的官军们扑了过去。 官军们不慌不忙,就俨然是一副谁也没有睡醒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半点儿该有的反应。 第208章败军之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小喽啰们更为兴奋了,一大群呼啦啦扑过来,就好像是一群发现了庄稼的蝗虫一般。 马戎冲在中间的位置,即可以让前面的士兵看着,自己也在冲锋,让他们好勠力同心的好好做事。却也是一个可以随时随地调头跑的位置,足以见得,他的无耻。 直到小喽啰们距离己方只有五步之遥的时候,随着官长一声令下,七营的官兵们纷纷刺刀上枪,雪亮亮的刺刀对着最近的小喽啰们捅了过去。 一时间,惨叫震天响,一股股鲜血顺着刀刃躺下去,小喽啰们有的横尸于此,有的则掉头就跑,一秒钟都不愿意再耽搁了。 眼见着这样的结果,可把乌克给乐坏了,他连忙道:“追!快跟我追!” 他说着,已经挥舞着指挥刀,飞快地扑上前去,将一个流匪的首级直接切下,紧接着,又扑向了下一个。 一个接一个的人头滚滚落地,小喽啰们玩儿命的跑着,想要逃回自己的堡垒。 然而,早有准备的乌克又怎么可能让他们如愿以偿? 不多时,整个匪窝里面的大匪、小喽啰便都被聚集到了一处。 在刺刀的威胁之下,抱着脑袋在地上蹲成了一圈。 乌克手按着指挥刀,在人群中穿梭,他问道:“说说吧,谁是头头儿?” 人群鸦雀无声。 乌克皱了皱眉头,挥着指挥刀,说道:“我再问一遍,谁是头头儿!” 人群中依旧没有一个人说话。 乌克被气笑了。 “怎么?这种时候,居然还讲起义气来了?好啊!不是讲义气吗?我倒要看看,到了阴曹地府,你们是不是还会讲义气!” 他说着,毫无征兆的一刀就劈向了身旁的一个小喽啰。 脑袋咕噜噜滚落在地,吓得周围的人纷纷朝着边上挪。 乌克哼了一声,“我没有时间跟你们耗着!三个数,杀一个人!不说,我就杀到全杀光为止!你们这些人,尽管自己看着办!” 他说罢,倒是真的数起数来。 只不过,不同于旁人是把数目数出来,以达到震慑的目的。 乌克是不数出来的,他在心中默念,三个数,就挥一刀。一刀劈一个人,却并不一定会将人真的劈死,反而是劈成了终身残废的人着实是不少。 三五个过后,终于有人忍不住,站了出来。 “我说~~我说~~” 凤凰山堡城郊村,第七营营部。 夜晚微微转凉的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 乌克面前架着一个烧烤用的碳炉子,上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切好串起来的肉串。他翻转着手边的肉串,不时均匀的撒上些许的作料。 烤肉做得很香,但屋中的士兵们却都面色古怪,不时还偷偷地干呕两声。 乌克哼了一声,举起一串考好的肉串,放到嘴边,撕下一块肉来,慢慢咀嚼。吃得摇头晃脑,啧啧有声。显然,是觉得味道蛮好的。 乌克心情不错! 此一战,他也的确有值得开心的资本。 这是第二镇成军以来,第一次获得像样的胜利。 而且,还是整窝端掉这种大胜! 旁的暂且不提,就单说那贼首马戎,如今就被绑在靠近门口的一根柱子上,胸前、腿上,几处都被烧红的铁钎烫的鲜血淋漓,碳化成乌黑的一块,发出阵阵焦糊的味道。 “怎么?还是不肯说嘛?”乌克将一串肉串吃完,把铁钎子插进炭火里头,慢慢转动。看都不看那马戎一眼,只顾着一心一意的盯着手中的钎子看。直看了半晌,他突然笑了一下,将烧红的铁钎子递给一旁的士兵,吩咐道:“继续!” 士兵接过铁钎子,不敢怠慢,当即走过去,将铁钎子横过来,对着马戎那道深深的泛着浓浓血色的伤口猛地按了下去。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彻云霄,乌克却仿佛很享受似的,眯了眯眼睛。 “不急。”他说道,“我有的是时间!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你耗着!” 他说罢,又开始烤肉串。 味道传进马戎的鼻孔,都不禁急得他一阵干呕。 当然,这么久没有吃过东西的他,此时绝对吐不出任何的东西来。 说话间,乌克已经又吃完了一根肉串,眼看着他把铁钎子烧红,递给手下的士兵拿过来。 马戎终于忍耐不住恐惧,嘶嚎道:“我说!我说!我说!” 乌克哼笑一声,摆了摆手,“早这样不就结了吗?非要叫我多费力气!说罢,你姓什么,叫什么,之前是什么职司?为什么要落草为寇?前一段时间劫掠我险山军的粮草,又是为了什么?一条条,一件件的,给我仔仔细细地说。” 马戎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姓马,单名一个戎字。世袭广宁卫指挥佥事,万历三十七年袭职,曾任广宁练兵都司。鞑子入侵广宁时,我也曾率人尽力抵抗,可没想到,鞑子势大不说,那官长们也着实是太过不像话了!我为他们卖命,他们却在战事不协的时候,第一个掉头就跑。上面人都跑了,广宁城破,我带着几个弟兄好不容易逃出来。起初,是想在青台峪讨日子的。可那边儿剿匪剿得太过厉害!我没办法,只得带着兄弟们换地方,一来二去,这才到了紫阳山落草。” “哼,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乌克颇为瞧不起马戎这种人,哼了一声道,“那之后呢?落草之后,你为何劫掠我险山军的粮草!说!老实交代!” 马戎回答道:“原本,我是听说,这边驻扎的部队是险山军最为薄弱的一伙。起初,还不太相信。因为当初在青台峪的时候,见识过地方守城的部队,我看他们就已经够厉害的了,装备也比我们好得多。所以,不敢贸然下手,就观望了一阵子。眼见着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动静传出来。我这才放心,但也不敢太过大意。正巧,有一伙运粮草的车从我那里经过。我就琢磨着,若是好抢,就抢他一家伙。若是不好抢,那到时候再跑也就是了。所以,才动了手。” 乌克听到这里,还有什么可不知道的?他说道:“也就是说,你只是试探着去抢,原本也没有报太大的希望?这么说,你是被护送粮草的军队击败了?” 第209章没办法收场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可以这么说吧。”马戎叹了口气道,“当时,趁着天黑,我带人袭击那支小队。谁知道?虽然那支小队看上去薄弱,但实则却是战斗力惊人。我的人久攻不下,局势反被压制。明明地形是我们更熟悉,他们被动,应该占劣势才是。可却偏偏是我们,被他们压着打!就这样,我们没办法,只得暂退。” 呵,倒是没有想到! 乌克听罢,轻轻地摇了摇头。 他本来也琢磨着,那运输粮草的小队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战斗力。可现在看来,却是小看了他们的。 果然,大帅手下就没有弱兵! 乌克这么想着,心里头不禁升起一股子浓浓的自豪感来。 只听马戎继续说道:“当时,袭击不成,我就想过。险山军凶名在外,我又是几次与之交手都惨败而归。想着,就不再招惹了。各过各的也挺好!可~~谁想到啊?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不打你们,你们却反过来打我了。也是我们自己无能,没有能打得过!不然的话~~” “不然?你还指望着有不然?哼!”乌克冷哼一声,对马戎说道:“我可告诉你!别说你这个小小的指挥佥事,就算是你那些死鬼总兵、参将,也不是咱们大帅的对手!败军之将,一群败军之将!整个辽东,除了咱们大帅之外,还有何人能够和鞑子正面交锋而不落下风?惹了咱们,算是你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越说越高兴,说到最后一拍桌子,吩咐道:“来人!给我把这小子好生看押起来!待得过几日,大帅批复了我等的报捷文书,就将此人押送到险山,献于大帅面前!” “慢着!慢着!”马戎连忙喊道。 乌克眉毛一皱,“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马戎道:“请将军开恩!请将军开恩!我~~不不,小人,小人还是有几分力气的,也能指挥作战。还请将军开恩,留小人一条狗命。小人愿意竭力报效!断断不会再出现此前临阵脱逃的情况!” 凤凰城,险山军中路治所,胡汉鹰的书房内。 与别处不同的是,历经一次这样的胜利之后,胡汉鹰的书房中,却是一副与欢乐截然挨不上半点儿边的气氛。 实际上,第七营出兵,他是早早就知道了的。可却并没有拦着!因为,他当时觉得,第七营此去必然损兵折将,而之后,他自然有收拾烂摊子的说辞。今后,也不需要再剿什么劳什子的匪!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才过了多少时候?竟就有捷报传来,而且,战绩还十分的突出,不仅有斩获,而且有俘虏,就连匪首都被押了回来。 这份捷报来得可着实不是时候!这不是明晃晃的在打脸吗? 一心等着战败消息的胡汉鹰一夜之间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似的,对这样的结果,他没有办法向上交代,也没有办法向下交代。 此时,他又想起了参军室措辞严厉的斥责。 公文中的内容大概是,你说打不过,所以不打。可人家东路、西路明明都打得过,为什么偏偏你中路就打不过人家呢? 当时,胡汉鹰的做法是委过于人。 他很是向参军室哭穷,说是自己麾下的保安队不顶用,实在不是他不努力。 参军室来函再次责问,说保安队的训练,也应当是你中路翼长的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你推脱再多,也不能很好的推卸责任!参军室责成胡汉鹰,加紧整顿队伍。要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上东西两路剿匪的速度。 现如今,东西两路剿匪都已经暂时停滞,只剩下中路还在丢人现眼。 原本,是胡汉鹰压着下面,不让打,暂时顶住了压力。但这回,算是彻底的顶不住了! 明明打得过,你却不打! 当然,他也可以说,是野战部队强于保安队。但这种事情,越描越黑!若是再出一个类似于乌克一般的疯子,那他才是彻底的没有办法收场了! 他焦躁地在屋内转来转去,一时间没有了办法。 “大人!切莫慌张!”早年就跟随着他的谋士田子兴,如今依旧是他的狗头军师,见他如此焦急,便劝说道:“大人,岂不闻,越是着急的时候,就越是不能急!否则,非要出大事不可!” “不急?不急?”胡汉鹰停下脚步,瞪眼道,“我能不急嘛?我怎么能不急!我告诉你!这事情怕是已经传去险山了!参军室责骂我不怕,大不了当他们野狗乱吠便是了。我怕的是大帅对我认真!你懂不懂!” 田子兴道:“这个,学生自然知晓。大人!还请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学生跟您讲!此事不是没有回缓的余地!” 胡汉鹰眼睛陡然一亮,“你有办法?快说!快说!” 田子兴连忙道:“是这样的!我险山军最重视的莫过于是军纪。总兵府既然说,是以保安队剿匪,那我们势必不能动用第二镇。如今,第七营擅自调兵,此乃大忌!大人不该在这儿长吁短叹,而是应该现在就去叫第七营的管带乌克到此,责问其擅自调兵一事!只要能够把水搅浑,我们自然可以置身事外。” “可是,若是大帅执意追究~~”胡汉鹰有些担心。 田子兴当即说道:“请大人放心!第七营这仗打得这么好,总兵府自然会有封赏。而大人你先声夺人,拿住了他的错处,那总兵府即便是想要赏他,都得要好好的考虑考虑您这里了。大帅若是跟您较劲,您就跟他这封赏较劲儿。堂堂的功臣,愣是要扣上一个抗命不遵、私自调兵的帽子,差不多,可以掉脑袋了吧?当然,若是大帅不跟您计较,您也就给大帅个台阶下。咱们是小胳膊,不跟那大腿较劲!” 胡汉鹰眼珠一转,说道:“对!这话说得在理!就这么办!” 他心里头打好了主意,立马就修书一封,派人火速送往乌克处。 ~~ 却说乌克接了信函,心中大为不快! 要知道,胡汉鹰做这个翼长,全凭着资格老。一向出事稳中求稳,所以,虽然是一直没有任何的功劳,但也没有出过太大的乱子。这才让他得以安安稳稳的坐了这个位子,这么长时间都不倒! 可下面人,早就对他不满很久了!尤其是乌克! 第210章防守之责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拿着鸡毛充令箭!”乌克拍桌子,对着那公文说道,“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险山是他胡汉鹰说了算呢!要判老子?还申饬?凭什么?老子打了胜仗!他凭什么判老子!回信,就说我不去!” “哎,慢着慢着!”政训官夏显扬连忙拦着他,对着下面的士兵摆摆手,对乌克劝道:“管带!不能这么回话啊!咱们险山军还是很讲军中的上下尊卑的,若是大帅知道您如此跋扈,也会不高兴的!” 提起叶富,乌克的脾气才算是压制下去。 他说道:“不这样,那怎么样啊?你说,那怎么样?难不成,我真的这就去凤凰城里头,引颈受戮?死在大帅刀下,我乌克眼都不眨!咱做错了事情,咱领!可死在他胡汉鹰的刀子底下!我嫌冤得慌!凭什么?他是多长了只眼睛,还是多长个鼻子?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夏显扬劝他道:“我觉得,去还是要去的。但未必会有大人您说的杀身之祸。胡汉鹰此人,为人处世一直都是偏于稳妥的。做什么事情,都极力求个踏踏实实。明知道大帅会赏你,他怎么敢随随便便就把你杀了?依我看,他是想要用你,跟大帅谈条件呢!” “他?跟大帅?谈条件?还用我谈条件?”乌克怒极反笑,“我若让他得逞,我就不是大帅的兵!我说这次不能去!用我去威胁大帅,那还了得?” 夏显扬道:“你必须去!大帅何等聪明?难道想不到胡汉鹰是个什么玩意儿?就算从前不知,现在也知道了!依我看,你不需要担心什么,也许,你被胡汉鹰扣下,就是大帅计划之中的一环呢!若是不去,岂不是给大帅添麻烦!” 凤凰城。 乌克自来到城内,就被胡汉鹰扣下了。 可往日来脾气相当冲的乌克,这会儿,却是自进城以来,一个字儿都没有说过。 不承认,也不否认,不认罪,也不辩护。 不管胡汉鹰怎么个费尽唇舌法儿,他都一个字没有。 胡汉鹰顿时急得团团转,“拿不到口供,这可怎么办!” 田子兴当即说道:“大人,切莫着急!” 胡汉鹰瞪眼道:“又是不着急!我能不着急吗?我告诉你!注意是你出的,若是出了差池,你也别想好!” 田子兴心中暗暗的对胡汉鹰的没有担承的劲儿嗤之以鼻。 但在脸上,他却还不能表现出来,只对胡汉鹰说道:“大人,小人自然知道你急什么。可现在,确实不是着急的时候,我们还有办法啊!” 胡汉鹰听罢一愣,随即拍了下脑袋,“对!办法!你提醒得对!来人!给我动刑!动大刑!我就不信~~” “慢着!慢着!”田子兴连忙拦住胡汉鹰,对着跑过来的卫兵连连使眼色,示意他先下去,他对胡汉鹰说道:“大人!不能动刑啊!您忘了我们的打算了?若是让大帅知道您敢对乌克动刑,以大帅护短的劲儿,他还不把您撕了啊!” 胡汉鹰顿时泄了气。 他年纪大了,是真的怕事了。 年轻的时候,他就是个求稳的性子。到老了老了,更是束手束脚起来。 他是怕极了叶富的,怎么可能真的犯忌讳去做叶富完全不可能看上眼的事情呢? 他叹了口气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田子兴道:“现在乌克在咱们手上,这就是叫价的筹码!没有口供有什么关系?事实摆在那儿!他就是擅自调兵!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先把他的这个擅自调兵、不听指令的帽子扣上!到时候,再怎么折腾,不就随我们了吗?” 胡汉鹰当即拍板道:“对!你说得对!就这么办!” 在田子兴的谋化之下,乌克这个大英雄在一夜之间,就成了擅自调兵、不遵指令的反面典型。胡汉鹰的通报之中扬言,要择日公审,按照军规将其处死。 说白了,就是逼总兵府那边儿表态。 想要保住乌克,就不要追究胡汉鹰的事情。如若不然,胡汉鹰可就要大开杀戒了。 反正消极怠工罪不至死,擅自调兵却是稳稳的死路一条。 ~~ 凤凰城,第二镇镇部。 接到通报的统制官郝功成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茶碗当场就摔了个粉粉碎。 “混账!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他怒骂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旁边的政训官左怀安说道:“统制,稍安勿躁嘛!” 郝功成道:“稍安勿躁?老左,你让我怎么稍安勿躁?这分明,这分明就是冲着大帅来的!胡汉鹰,好大的狗胆!往日里,老子不跟他计较也就罢了。他居然真的敢~~哼!看老子怎么收拾他!” 左怀安道:“怎么收拾他?大帅军令前日便到了,收拾他还不是一夕之间的事情?我说,统制,你到底是焦躁什么呢?大帅的军令一出,他就是个没下场的!为他糟心,值当吗?” 郝功成听罢,突然一笑,“对!说得对!我急什么?应该是他急才对!来人!” 随着他的声音,外面当即跑进来一个卫兵。 郝功成吩咐道:“马上去传令,第二镇在凤凰城内外的军队马上集结!跟着老子我,抢人去!” ~~ 夜,凤凰城守备衙门,中路翼长府邸外。 火光冲天,映红了夜空。 胡汉鹰听着外面的砸门声,吓得魂儿都丢了。 他抓着田子兴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田子兴道:“大人莫慌,先出去见见他们再说!” 胡汉鹰哆嗦着,吩咐下面人开了门,紧接着,便看到两队士兵小跑进来。各个顶盔掼甲,手中握着的火铳上插着雪亮亮的刺刀。 胡汉鹰用目光看了一圈,最终把眼神定在当中的郝功成身上,他大声质问道:“郝功成!你这是干什么?我是大帅任命的中路翼长,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率兵围府,可知道是死罪吗?” “哼!死罪?简直是笑话!”郝功成冷笑一声,反驳道,“胡汉鹰,你身为险山军中路翼长,不善待下属便也就罢了。此番,你抓我的人,不跟我打招呼。无凭无据,就说他是擅自调兵,论罪当死!你造谣生事,意欲颠覆我险山军基石,可知也是死罪吗?”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胡汉鹰急道,“乌克此人一向目无上级!此番剿匪,更是无令出师!并非是对方打他,而是他主动出击,这不是行使他的防守之责!就是擅自调兵!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你倒是说说看!” 胡汉鹰此言,无非是要堵住‘防守之责’这个问题。 第211章口头表扬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否则,如果郝功成说乌克是自卫,那就不好掰扯其中的道理了。 郝功成道:“你倒是会说话!不过,我告诉你!虽然他并非是行使防守之责,但他调兵却并非是无令而调!胡翼长!你且睁大眼睛看看,这是什么!” 郝功成举起手中的一纸军令,对胡汉鹰说道:“离得远,你未必看得清楚。给你讲一讲,倒也是无妨!我告诉你!此次乌克剿匪,是大帅通过参军室给第二镇镇部直接下达的命令,缘由是,他马戎擅自袭击我运输军粮的小分队!是可忍,孰不可忍!此僚如此猖狂,非死不可!我第二镇下达命令给第一旅,第一旅将作战任务指派交给乌克去办。规定时间之内,乌克率军出击,战绩卓著,做得很好!我已将战绩上报大帅,相信不日便有封赏!胡汉鹰,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将乌克放出来!如若不然的话,那可就不要怪卑职今日不守规矩,要进去抢人了!” 胡汉鹰浑身冒着虚汗,嘴巴哆哆嗦嗦的,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竟然是有调令的?他千算万算,却偏偏漏了这一遭! “一群混账!” 险山镇总兵府,二堂。 叶富面无表情的坐在‘辽东柱石’匾额下方,对着面前把官司打到他这里的部下们,低斥一声。 堂堂的中路翼长。 堂堂的二镇统制。 两个人来的时候,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的。 听相对较为清醒理智的第二镇第一旅第七营管带说,他们是在凤凰城守备衙门的大门口,两个人就那么掐了一架。最终,竟然还以平手作为结局! 叶富看着这窝窝囊囊的两个人,越是看,就越是觉得碍眼,不禁拍案怒骂一声,“简直是丢人现眼!” 郝功成开口争辩道:“大帅!这事情着实应当是胡汉鹰的问题!” 叶富一把将桌子上的文件抓起一摞,朝着他就砸了过去,翻飞的纸片在空中转了几个旋子,才慢慢地飘落在地。 “你个混账东西!老子骂得就是你!”叶富骂道,“什么胡汉鹰?胡汉鹰是你能叫的吗?老子一日没有把他这个翼长的位置撸下去,他就一日是你的上官。你个王八蛋就是这么对待自己上官的?指名道姓!你倒是这么称呼我一下子!” 郝功成低头听着,一句话都不敢回。 等到叶富骂完了半天,他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叶富的脸色。却意外地发现,叶富正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他吓了一跳,连忙就低下头,一段时间之内是不敢再轻易抬头了。 他们两个人的动作、神态,胡汉鹰一直在旁边注意着。 他自诩是个‘老江湖’了,对于很多事情,都是十分了解的。 察言观色,他看得出,叶富似乎是的确有脾气,但脾气应该还不是冲他来的。 他心中不禁有些得意!你是大帅如何?你是险山镇的总兵官如何?你位居一品,穿红配玉又如何?说破大天,还不是那个道理吗?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你到底,也还是不敢太得罪我胡汉鹰的! 胡汉鹰越是琢磨,就越是觉得心里头的底气更足一些。 就在这会儿,叶富突然问道:“好吧,都来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儿?为了什么事情,值得我的翼长、统制官,在衙门口打作一团?都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的人了?胡翼长,从三品啊!郝功成,你也是个正四品!你们两个在衙门口打成一团不要紧,我险山镇,还要不要脸面了?简直不成体统!来,谁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郝功成有些摸不透叶富的心思,一时之间不敢乱说话。 倒是胡汉鹰,自以为摸得透叶富的想法,来之前那些忐忑不安统统忘掉,一时间,便抢着说道:“大帅容禀,是这么回事儿!下官手下,第二镇第一旅第七营的管带乌克,此人一向嚣张跋扈,不服调度。此番,更是胆大包天,居然胆敢擅自调兵!大帅知道,您的军令早已下达,是命下官调度中路保安大队进行剿匪。从始至终,都没有第二镇野战部队什么事情。乌克擅自调兵,虽然取得大胜,但军法不容情面,下官以为,这种无令擅动的事情,必然不能姑息,否则,人人效仿,则我堂堂险山军军法何在?大帅的威严何在?” 胡汉鹰说话,有理有据。 若不是叶富已经看穿了他的真面目,怕是他能够连叶富都给骗了去。 叶富笑道:“原本也就是这话!法不容情!这话说得是不错。若一次容情,则事事都会变得有了先例。今后,队伍可就不好带了!那样的话,我还要军规做什么?” 胡汉鹰听罢,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连声附和道:“是啊!是啊!大帅英明!” 看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郝功成就来气。 可对着叶富,郝功成又着实不敢怎么样,只得用一双眼睛盯紧了胡汉鹰,几辈子的仇人一般。 一旁站着的乌克见状,就要开口,叶富若有所感似的,猛地一眼瞪过去,把个乌克吓得一缩脖子,没有敢言语。 正当此时,马登龙进来,凑在叶富耳边,禀报了几句。 叶富一愣怔,随即道:“那还不快去请进来?” 马登龙连忙躬身,应了一声,“是。” 转身出去,不多时,许高卓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 “大帅!”许高卓朝着叶富行礼,走近前来,回头扫了眼屋内的军官们,俯身在叶富耳边嘀咕了两句。再直起身来时,就站在叶富旁边,束手旁观。 叶富冲胡汉鹰道:“这事情倒是我忘记了,之前,我是批过一份文件。当时,是参军室觉得中路剿匪一直都跟不上趟,还说,我的一直运输小分队在凤凰城附近,遭到了流匪的袭击,轻伤了几个。虽然东西是没有损失什么,但面子上的事情,跟几个流匪,这面子我还真的是损失不起。所以说啊,参军室当时提议,由第二镇派出野战部队,协助剿匪。这个命令,我当时就批了一下。倒是我忘记了!若不是及时提醒,我这不是要出尔反尔了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说到这里,叶富看向乌克的时候,脸上就有了笑容,“小子,打得不错,啊!这一次的差事办得好,等过后,铨叙处自然会拟定赏赐!我这里,就给你个口头表扬!” 第212章说什么就是什么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乌克还以为自己要受罚,此时听到叶富这话,当即便是喜出望外,他连忙跪地行礼,对叶富说道:“卑职谢大帅!卑职谢大帅!” 叶富点点头,又转而看向郝功成,埋怨他道:“你也是的!我给你下的命令,你怎不提醒我?要不是许先生来的及时,那岂不是让功臣蒙冤受屈吗?” 听他这样说,胡汉鹰当即意识到不妙,他连忙道:“大帅,下官这里,怎么没有接到命令?” 叶富摆手道:“咳!这命令是参军室直接下达给第二镇的,有档案可查!按理说,你的管辖范围内的事情,应该有你来负责,但野战部队直接受参军室指挥,这也毋庸置疑啊!” 反正规矩都是叶富定下的,他自然是怎么解释怎么算。 胡汉鹰即便是心有不甘,可叶富这么说了,他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事情到了这里,居然才刚刚开始。 叶富摆摆手,示意其他人先下去,屋中只独独留下了许高卓和胡汉鹰两人。 等到房门关上,叶富冲着许高卓示意一下,许高卓对着胡汉鹰问道:“胡翼长,有些事情,参军室需要向您询问一下。只是询问而已,没有旁的意思。您大可以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胡汉鹰看着叶富一眼,意识到,许高卓虽然是以参军室的名义来问话,但这问话,却无疑是叶富的意思。 胡汉鹰连忙道:“是,下官必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请许先生放心就是。” 许高卓点点头,问胡汉鹰道:“胡翼长,之前,东中西三路,参军室都分别下达了剿匪的命令,这个命令,您应该是收到了的吧?” 胡汉鹰回答道:“是,下官的确收到了这样的命令。” 参军室现在下达的命令,都是有叶富的签章的。 可以说,与其说那是参军室的命令,倒不如说,那是叶富的命令。若是说一句犯忌讳的话,叶富的参军室,跟陛下的司礼监又有什么别呢? 现如今,参军室每一道命令下达,都有底档可以随时查阅。任何一件事情,都能够找得到头尾。胡汉鹰不敢否认,也只能是应了下来。 许高卓点头,又问道:“那好,既然收到了这样的命令,那为什么,东路、西路,剿匪都很顺畅,偏偏是中路剿匪能力这么差呢?” “这~~”胡汉鹰之前是想好了该如何应对的,可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儿,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了。 他犹豫了半天,才总算是说道:“中路地处在西路、东路之间,流匪逃窜,多从西路、东路窜入其间。再加上山多林密,剿匪,实在是很有困难。” 许高卓追问道:“那同样是剿匪,三方同时出兵,为什么流匪偏偏要往中路聚集呢?这世上,谁都知道,一个‘柿子专拣软的捏’的道理,是吧?若非中路自己是软柿子,又如何能够吸引这么多流匪上下其手呢?” 胡汉鹰回答道:“这~~大概是~~” 他一时间,吭吭吃吃的说不出来话了。 许高卓看着他半天不说话,也知道他是觉得哑口无言,笑了一声,追问道:“好!既然是有困难,那么,有困难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呢?大帅信任您,才给了您中路翼长这样的位置,您却不思进取。这对得起大帅的栽培和信任吗?再说了,剿匪不力,可能有诸多原因,大帅也没有说一定要怪你。说出来,你看,保安大队不行,自然还有野战部队!野战部队不行,还有大帅的卫队,拉上去,就不怕打不赢这一仗。无论如何,也总是比硬挺着强的多了吧?” 胡汉鹰道:“是下官考虑不周。” 他认错态度倒是积极认真,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马后炮的事情,谁不会做?堂堂的翼长,连流匪的平不掉,还能有什么用? 眼看着东西两路都已经开始固守防线,任由流匪划地盘,在自己和鞑子之间形成一道防御带了。中路居然连剿匪都还没有剿清楚,这怎么能行啊? 许高卓问道:“好啦,之前的事情,大帅也没有打算太过于追究。毕竟,过去的事情,再追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了。大帅如今只是想要问你,中路剿匪,还需要多少时间?” 胡汉鹰皱起眉头。 他是个追求安乐死的人,可以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就绝对不会去希冀轰轰烈烈。 翼长的帽子,已然是他的意外之喜了,他就压根儿没有再进一步的渴望。 所以,下面练兵练得如何,他是一眼都没有看到过,自然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现在,叶富要求他立下军令状了。 若是说不出一个确切的时间来,叶富或许是不会满意的。 他正在犹豫之间,就听叶富打了个哈欠,抻着懒腰,含含糊糊地说道:“怎么?说不出来?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叶富抻完了懒腰,盯着胡汉鹰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这老家伙,该不会是吃外围了吧?” 吃外围? 胡汉鹰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是压根儿就不明白,吃外围,这个词是个什么意思。 叶富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个人家听不懂的话,他笑着解释道:“我是说,是不是坊间对于中路剿匪的内容早有赌注,分赢的一面和输的一面。赢的一面下注得太多了,输的一面赔率大,所以你就买了输的一面,故意让下面人把仗打输了给你看啊?” 胡汉鹰听罢,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样的事情呢?下官便算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故意打输啊!” “哦?那不是故意,就是实力不允许了吧?”叶富的脸上没了笑容,一时间,脸色变得很难看。他说道:“不管怎么说,保安大队的训练,我是要求和野战部队看齐的。虽然的确是,装备上,由于分工不同,保安大队可能要差一些。但只不过是剿匪而已,我就不信了,那些流匪,还能比老子正规的部队,训练还要强?装备还要好?这不可能的事情嘛!” 叶富越说越来气,到最后,忍不住拍案而起。 背着手在原地转了两圈,突然,脚步戛然而止。他站定在那里琢磨了片刻,对许高卓说道:“这样,许先生,你去帮我划定,从第二镇,还有中路保安大队,各挑一个营级的部队,再抽调几个关键的技术兵种。我要搞一次演习!我还就不信了,凭什么?连流匪都能欺负老子的部队?这老子以后还怎么混呐?这样的部队,拉出去,又能打得过谁?” 第213章你下令吧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那边!那边!” “快点儿!又上来了!把他们打下去!” “怕什么?!他们没有炮!不用怕!” 凤凰城左近的紫阳山某处,原本是属于匪首马戎的阵堡,现如今,却被叶富一声令下,征辟为了演习场地。 被临时抽调的第二镇第二旅第五营作为防守一方,使用着可以和流匪‘媲美’的装备,以阵堡为核心,进行防守作战。而被临时抽调的另一方,中路保安大队第二中队第四分队,则作为进攻的一方。 攻击方的配制很好,为了达到效果,免得让保安大队说自己吝啬。因此,平日里不肯配属给保安大队的各式大中小型的火炮,此时都已经从叶富的卫队直接调取配齐。同时,还配属了一个独立骑兵哨的马匹、装具。 当然,刚刚一接触,四分队就遇到了麻烦。 五营不愧是第二镇的野战精兵,虽然是参军室对照着花名册,随随便便给抽调出来的队伍,但也能够看得出训练有素。 尽管地方有马队、炮队,而自己一方,使用的却是最原始的弓弩,连火枪都没有一杆得用的,但他们却有经验,比起流匪,也更加有制胜的决心。凭借着自己对地形的探知,很快,百年占据了有利地形。 从未用过成建制火炮的四分队麻烦不小,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等级的火炮该如何使用。要知道,叶富给他们配了炮,配了马,却没有给他们配备专业的人才,这么一来,他们不抓瞎才怪! “打不到,根本打不到!” 四分队的炮兵指挥官气不打一处来。 对手实在是太了解己方的实力了,所躲藏的地方,恰恰是炮火肯定打不到的四角。 如果但凭撞大运的话,那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 但叶富在看着,仗必然不可能这么打的。 “要不,放弃吧?”分队长邹成平如此说道。 他这么一说,立马就受到了政训官的强烈反对,“这怎么能行?此次作战,大帅可是在旁边看着呢!邹队长,若是这次演习,咱们让大帅不痛快了,日后,咱们四分队还用不用抬头?” 匪寨,五营后方指挥部。 营管带方肇维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被画的乱七八糟的作战地图,火气颇大。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水杯都被惊得跳了起来。 “这仗怎么打的?啊?这仗怎么打的?”他怒骂道,“大帅早已三令五申,告诫我等,要审慎,要审慎!我们是防守的一方,着什么急?凡事都必须要求稳!尽量用有限的力量牵制住敌人更多的力量,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一点一点的将对方蚕食!这才是上上之道!” “可是,管带。”下面人当即便有异议,“他们有炮啊!只是炮还没来得及上来罢了。若是被咱们逼急了,不分死活的开炮,那咱们还能守得住多久啊?” 方肇维哼了一声,冷笑道:“还等他们把炮架好?那我们不就吃大亏了吗?” “管带,你的意思是~~”下面人试探着问道。 方肇维说道:“此次演习,与别时不同。从前,我们扮演的角色就是我们自己的时候多。有的时候,则需要我扮作是鞑子。可无论是扮作自己,还是扮作鞑子,咱们扮作的都是些强者,哪里像是这次一般,扮成是一帮流匪?这样的装备,能做得了什么?更何况,大帅还下了令了,什么才算是赢啊?没有时间限制!只要利用现有的条件,咱们把对方打得毫无战斗力,抑或是对方把咱们打得丢了堡城,而且一个时辰之内再抢不回来,这样,才能算是结束!这么耗下去,要耗费多少时间啊?” 下面人问道:“管带,那咱们该如何?” 方肇维说道:“咱们的路就只有一条,能把对方消灭干净,就算是咱们赢了!所以,我才说,要以极少数的兵力诱敌深入,等到他们分散开来,这样,才好一步一步的将其蚕食掉。主动权,必须掌握在我们这边儿,若是主动权掌握在对方那里,那我们还怎么玩儿?” 下面人道:“好!管带,您就下令吧!” 方肇维想了想,说道:“这样,除第一哨留下一半守卫堡城之外,另外的几哨,以及第一哨的另外一半,这些同时都用于作战。第一哨用一半的兵力,诱敌深入,等到敌人咬了钩,其余兵力将其分段蚕食!” 方肇维想的是很好的,却还是需要下面人好生执行才行! 但第五营是野战部队,原本就是用于打仗的。论起单兵素质,要较于第四分队要强得多。在制定了详尽的计划之后,下面人立马就运作起来。 而由于五营突然变阵,对方显然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了。 保安大队的训练程度原就不如五营,再加上,无论是炮队,还是马队,一时之间,都难以派上用场,因此,保安大队是真的急了!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 指挥部里,邹成平在自己的指挥部里头大发脾气。 下面人噤若寒蝉,一时间,却又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解决。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得对下面人下令,“去,想办法!给我想办法,把那几门炮给我弄响了!其余人等,全都一律听我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任何人,不允许散开!散开简直是太吃亏了!我们人数不少,集结起来,到时候,想要搞掉我们的部队,那还能是这么快的嘛?” 随着邹成平的命令,下面人也火速的动了起来。 集结之后的四分队,果然要比从前难对付得多! 可这样的情形之下,却依旧有着一大堆的弊端。 比如说,现如今,四分队不上当了,五营自然是一时间拿不下对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可现如今,四分队作为定为攻击的一方面,却迟迟不动!这么一来,作为进攻的乙方,打不掉对方,也就没有胜算了。 后方,总指挥部里,叶富对着沙盘,暗暗琢磨着眼前的战局。 对于叶富而言,第四分队和第五营之间,能够打到如今的态势,已经算是比较不容易的了。 但战争一刻还在进行,那就势必要有胜利的一方会随时出现。 叶富没有半点儿中途喊停的样子。 第214章演习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高卓也同样在指挥部里对着沙盘发愣,过了好半天,见叶富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儿的看着,便忍不住说道:“大帅,是时候要做出抉择了吧?依学生看来,胜利的无疑是五营防守的这一方面。至于对方,第四分队,身为进攻方,现如今却被人压着打,这也实在是太过于窝囊了!” “窝囊是的确挺窝囊的。”在这个问题上,叶富并不替自己的部下辩解。打得不好就是打得不好,没有什么理由可言。不过,在对于是否要中途结束演习的问题上,叶富却是依旧极为固执,他说道:“不过,在演习之前,我就有言在先。该如何判定胜利的一方,还有失败的一方,这都是早就规定好了的。朝令夕改不是为将之道!既然咱们开战之前订好了规矩,那就得完全按照着咱们约定好的规矩来办!” 叶富说完这些,背着手,又开始研究上他的沙盘了。 许高卓原本也不过就是跟叶富提一个建议,此时,既然叶富对此不情愿,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得叹了口气,继续跟叶富一块儿关注着眼前的战局。 ~~ 眼前的战局却是一会儿一变的,身在其外的叶富看得也许还不是特别的真切,但身处其中的第五营管带方肇维,和第四分队分队长邹成平,他们两个,却是感觉得最为清晰、明白的。 “集结了?”方肇维对着地图上的红圈皱紧了眉头,双方兵力相当,虽然对方损失了一部分,现在相较于方肇维的第五营,确实是差着一些。但有几条,却是不得不注意的。 其一,作为防守方的方肇维部,不能做到精锐尽出。对方可以把所有的兵力都押上来,而他,却必须呀留一小部分兵力,用于守卫堡寨。否则的话,后面老巢一丢,前面就算是打得再辛苦,也没有用处。 其二,就是己方装备的问题了。方肇维认为,自己若是有往日的那些装备在手,此时此刻,早就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了。可惜,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配发的箭支,还有手中的铁质兵器。这些东西在方肇维看来,都是属于老古董了。即便是一比一的兵力,己方对敌方进行围攻,也还是偏向于占据下风的。 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让方肇维不能够掉以轻心的是,早在半个时辰之前,敌方配属的炮哨和骑兵哨就都不见了影子。这两个技术兵种单位,可都是大杀器。虽然方肇维凭借着自己熟悉套路,熟悉武器,给敌方制造了这么大的阻碍,但实际上,深谙这些武器威力的他,又怎么可能对于这些真的是一点儿都不怕呢? 他皱着眉头,观察了好半天,这才对部下下达了命令,“尽量找机会,寻找落单的部队,进行蚕食。他们是进攻方,摆出防守的态势也赢不了,总还是要进攻的。他们不会是一股脑冲上来,那就是送死。所以,别看现在他们集结起来了,到底也还是要分兵的。另外,马上派人给我查!务必要给我尽快的找到,告诉我,对方的炮和骑兵都去哪里了?这两个大杀器不在视线范围内,我这心里头总是突突个不停。” ~~ 另一边,得到了喘息机会,终于可以获得从被迫防御转而再次进攻的第四分队,日子着实也不太好过。 对方在担心,他们这边儿,同样也是在担心不已的。 天色慢慢的已经黑了下来,按照惯例,黑天不利于进攻,更容易遭到偷袭,没有办法的第四分队选择了暂时停止住攻势,埋锅造饭,让大伙儿吃顿热乎的,也好有力气准备接下去的战斗。 可第五营怎么可能给他这个休息喘息的时间呢? 第四分队集结在一起的弊端,很快便显露出来了。 浓浓漆黑的夜色之中,第五营的小队不停地在对方埋锅造饭的空档跑过来袭击。 这种时候,士兵们进行了一天的作战,都已经非常疲累了。哪里还有精力,在吃饭的时间,还要站起来迎敌? 最初的几次,下面人应对起来,还是比较积极的。 可越是到了后来,次数越多,越没有人愿意白费这个力气了。 对方显然就是要袭扰你,你上前抵抗,他们转头就跑。可你要是不抵抗,他们就随随便便的毁坏你一点儿什么东西,然后,等到你追上来的时候,他们依旧是掉头就跑。 论骑术,四分队自然比不上第五营专业的骑兵,三番四次下来,连顿饭都吃不饱的第四分队官兵们,从上到下都弥漫着浓浓的怨气。 反观第五营,重新握稳了主动权的他们,此时是过得比较惬意的。 他们此时也已经埋锅造饭,阵地灶,大肉块,配上同样切得大块头的蔬菜,炖成一锅,配上每个士兵随身携带的干粮,没有任务的人,都蹲坐在自己的位置,端着碗,吃得香喷喷的。 至于那些暂时有任务的人,则是早早的就已经吃过了饭。他们可不是饿着肚子的!他们是已经吃得差不多,把肚子填饱了,才去执行袭扰的任务。 所以,对方饿着肚子,疲于奔命一般的抵抗。自己人却吃饱喝足了,权当做是饭后运动。 孰高孰低,可见一斑。 甚至于,在进行了不知道多少次进攻之后,竟然有一小部分的第四分队的部队,在如此的攻势之下,选择了投降。 投降,这在第五营上下看来,险山军绝不会出现的词汇。此时,在这个‘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演习之中,竟然就这么出现了。 方肇维听说之后,不禁开口便骂街,“投降?亏特么的干得出来!” 第四分队一小部分士兵投降的消息传回总指挥部,许高卓脸色不愉,陪同的军政局耿荣祥也阴沉着脸,唯有叶富,似是个没事儿人似的,对此,倒是还能报以一个理解的态度。 他说道:“到底都是人,不是机器!心理落差太大的情况下,发生什么,都是极有可能的。你们看,仗打得太过窝囊,连顿饭都吃不消停。眼看着,胜利是与第四分队无缘了。就这样,如果不投降,也就是吃不上顿热饭,喝不上口热汤。可一旦投降,就可以有饭吃。更何况,演习而已,又不会因此而真的杀掉几个。他们没有顾虑,投降,也是正常的事情!可以理解。” 第215章可圈可点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也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快,但实际上,心里头却已经是埋下了一根刺儿。第四分队显露出来的毛病,相信不仅仅是在第四分队存在,其他的部队,也一样是存在的。 今天是演习,是面对自己人,投降,不算是什么天大的问题。但如果这样的行为成为了习惯,日后,必然是会有麻烦的。 他的情绪藏得很深,除了一直都在细心观察着他的耿荣祥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注意到他情绪的变化。 耿荣祥咬了咬后槽牙,对那些投降的士兵,不禁恨得牙根儿痒痒! 大帅手下居然有这样的逃兵、降将?真真的是世风日下!什么样的货色都敢往里面掺和了。 而此时,脸色最为不好看的,不是旁人,却是保安总队总队长靳一川。 他是叶富的兄弟,是最早跟着叶富的一批老人之一,地位超然。 叶富是信得过他,才会把保安总队交给他负责,可他的手下,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一批士兵,这不是他的耻辱是什么? ~~ 当然,现在这个状况上,就算是后方指挥部有什么情绪,也不可能因此而叫停,当场对做得不好的人进行惩戒。一切,都必须要等到演习之后了。 眼看着下属因为集合兵力而造成的恶果,邹成平也当然是恨铁不成钢。但他想得,却比后面的高官们要实际。 那就是,无论付出多大的伤亡,他都必须将自己的兵力集结在一处。 任是谁都能看得出来,这种时候,虽然集结在一起让他吃了大亏,但一旦分兵,对方给他造成的损失只可能是更大的。 所以,就算是再困难,也必须要顶住。 眼看着下面人疲于奔命,造成了损失,他想了一阵子,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分成三班。第一班现在马上埋锅造饭,尽可能快的吃饱吃好,第二班负责警戒防守,第三班随时准备支援。然后再进行更换,第一班警戒防守,第二班准备支援,第三班去吃饭。第一班准备支援,第二班去吃饭,第三班负责警戒防守。力求无论什么时候,都有至少三分之二的兵力是处于随时可以调动的状态的,这样,不耽误吃饭,敌人也就没有那么容易偷袭得逞了!” 他这个命令的下达,倒是比较及时的,采取的策略也是比较准确的。 一时间,在他的率领下,被安排为第二班的士兵很快打退了敌人的几波进攻。讨不到便宜的第五营很快便退了回去,再另外想办法。 就这样,一顿晚饭终于草草的解决掉。 ~~ 月光映衬之下,配属给第四分队的马匹拖拽着各种型号的火炮,在山中穿行,寻找着最为隐蔽,但上头又比较空旷,适宜于发炮的位置。 不多时,按照地图上绘制的点,炮兵指挥官终于找到了既定的位置。 各式的火炮布置下,他派人飞速回去禀报,而等到邹成平那边儿的命令传过来,已然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 所有的火炮已经校准,黑洞洞的炮口此时就正对着第五营的阵地。 “瞄准!装填!点火!” 随着一声声的命令,一个批次的火炮发起了第一轮齐射。 随着隆隆的炮弹炸响,那一边,第五营方肇维部的士兵们顿时被突如其来的炮火给震懵了。 而随着炮声响起,早已经得到通报的方邹成平手下的步兵们整队,蜂蛹而上。 “杀!!!杀啊!!!弟兄们!跟我上!!!” 邹成平算是红了眼睛。 那么多官长在后面看着,他实在是输不起的! 事实也确实是像是邹成平预料的那般,被炮火炸蒙了的第五营没有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己方死死地压制住了。 凭借着炮火的强力助攻,很快,第四分队就已经冲破了寨门。 一切,似乎都已经没有了悬念。 可实际上,惨烈的战斗,直到这一会儿,才算是缓缓拉开了帷幕。 尽管是寨门已破,大局已定。 但方肇维却一点儿都不肯让步! 失去了寨门的他,凭借着寨内的房屋,开始带着手下残存的‘幸存士兵’,进行着最后的顽抗。 面对着越来越多的进攻部队,方肇维沉着冷静,指挥着部下发起反击。 强悍的攻击力,不要命的架势,让邹成平不禁思量,对方是不是真的为了这一场输赢不论的演习,就要豁出性命了! 后方总指挥部里,得到战情通报之后,叶富了然的一笑。 他的手下,好在并不全是逃兵降将。 譬如方肇维和他的手下,就是很值得推崇的。 哪怕敌人很强大,哪怕自己手上的武器简陋,哪怕只是一个输了最多被骂上两句的演习,但方肇维和他的手下,却将其当做了实战一般,寸步不让。在得到命令之前,顽强固守,与敌周旋,宁死不降。 晚明太需要这样有气节的人了! 可以这么说,这样的人,才是最值得人敬佩的。 叶富点点头,对自己的卫兵吩咐道:“以我的名义,给方肇维部传令,就说,他部已经顺利完成据城坚守、迟滞敌军的任务,命令其尽快脱敌,退后修整。” 这样的命令,无疑就是在拉偏架了,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四分队,即便是赢了,出风头的,依旧是失败的第五营。 随着叶富的命令,方肇维迅速带人脱离敌军的追击。 此次演习,也随之结束。 回到后方的总指挥部,方肇维和邹成平两人并肩站在叶富的桌前。 两个人不时的对视,眼睛之中,竟都冒着火星子。 叶富一改刚刚的模样,沉下来脸色,脸色黑的和外面的天色差不多。他说道:“一个两个的简直是都不像话!看看你们打成什么样子!进攻的被人压制成了防守的,防守的连敌人最具威胁力的部队跑到哪里去了都不知道,让人家砸了个措手不及!平日里,你们的官长就是这么教你们打仗的?如此战斗力,能够剿平匪患,还真的是占了大便宜了!” 他这边唱起了黑脸,另一边,轮到许高卓的时候,自然是就唱起了红脸。他说道:“大帅!请您暂且息怒!此次作战演习,虽然有很多的问题冒出来,但也还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的。” 第216章卑职遵命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听他说话,叶富哼了一声,没有接茬儿。 许高卓笑道:“虽然是双方都有狼狈不堪的一面,但到底也都有值得称赞的地方。四分队这边儿,处于劣势的时候,邹队长能够临危不乱,采取最有效的方式,让自己的部队迅速扭转劣势,这很好!五营这边儿,明明在最后,已经被敌军攻破了寨门,按照演习规定,演习结果已分,是可以结束的了。但是,方管带却带兵打出了我险山军的气势。宁作战死鬼,不做跪地奴!这同样很好!两方都有可圈可点的地方,问题虽然也不少,但是,究竟是瑕不掩瑜嘛,大帅,您说呢?” 叶富听了许高卓这一番话,似是情绪有所松动的样子,他说道:“好吧,就像许先生说的,瑕不掩瑜。不过,问题就是问题,有了问题就要解决问题。那个~~一川!荣祥!” 靳一川、耿荣祥双双上前半步,躬身道:“大帅!” 叶富点点头,对二人说道:“四分队这边的问题,我相信,绝不是他一支分队的问题,整个中路大队,乃至是整个保安总队,怕是都有这样的问题。这问题不能全怪下面人,也是你们两个平日里没有抓紧,督导不力的罪名,总是逃不掉的吧?这次就不处罚你们了,限期一个月,给我严肃整顿!听懂了没有?” “是,卑职遵命!”两人同时答应下来,退到一旁。 叶富点头,示意两人退下,紧接着,他的目光越过第二镇统制官郝功成,直接落在了翼长胡汉鹰的身上,他说道:“胡翼长,我有一句话要问问你!你说你手下中路保安大队,对付流匪,没有胜算。那我问你,现在这个情况,你可以作出解释吗?” 面前的结果显而易见,就好比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甩在胡汉鹰的脸上。 在演习过程之中,他一直都在希冀。 希望第五营可以获得胜利! 虽然,按照叶富定下的规定,第四分队只要将第五营的寨门打破,占据进去,一段时间之内寨内不易主,就算作是第四分队胜利。而第五营却要消灭整个第四分队,才算是胜利。 更何况,再加上技术兵种的支持,第四分队其实赢面很大。 但实际上,胡汉鹰却还是希望第五营可以获胜。 因为无论是怎么获胜,只要他获胜了,胡汉鹰就可以有借口,就可以说,中路大队的保安部队一直都是这么弱。连相熟的野战部队都不能打得过,更何况,是不知根不知底的流匪呢? 可惜,事情怎么可能尽皆如意? 结果并不出人意料,却让胡汉鹰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此番听到叶富说起,胡汉鹰才给自己辩解道:“回大帅的话,第四分队今日小胜,胜利的颇有些侥幸。若不是知己知彼,怕是不能做到的。再说,此次进攻,第四分队携带有火炮,还有骑兵配合。然而,实际作战的时候,这些都是不具备的。因此,难以在流匪面前得胜,也是情有可原。” 胡汉鹰的话,惹得叶富一声冷笑,“怎么?我的第五营,还比不上一群流匪吗?胡翼长,你可别以为我不知道!虽然我一直强调,无论是保安队,还是野战部队,甚至于是巡防营,俺都是我险山镇的武装力量。士兵都受着同等的新兵训练,分发下去的时候,全都是新近锻造出炉的一块好钢!但是,实际上,对于这三支部队,你们下面的这些翼长,都是有门户之见,有亲疏之别的。旁人,我暂且不去说他。因为,每一支部队,还都能凑合着看。该用的时候,也都能用得上,可是,你看看你手下的部队!那是什么样子!” 叶富猛地拍了下桌子,将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他瞪着胡汉鹰,对他说道:“一个小小的剿匪,旁的地方,别说动用野战部队了,就连保安大队,都不需要倾巢而出!不过月余,哪里的匪患都平定了,怎么就偏偏你这里不行?我告诉你!你这里不行,不是我的部队不行!而是你这个领兵的将官不行!” 胡汉鹰听罢,一脸吃惊的看向叶富,显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富颇为鄙夷瞪了他一眼,对他说道:“怎么?你还不服气?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老子交给你的,都是军训局训练出来的好兵!他们都是最少十个里面挑一个,历经多少雕琢才出来的合格的士兵!竟然就被你当做是废铜烂铁一样,扔在军营里,等着发霉!宁可发霉发臭,也不放出来跟流匪一战。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 胡汉鹰哑口无言。 他该怎么给自己解释?他的心思实在是太多了。 若不是心思太多,他也绝不可能按兵不动,到现在,成了叶富口中的罪状。 他错不在别的,只在于他老了,老到已经没有了雄心壮志。 偏偏旁的理由,叶富还怕是会理解一些,唯有这个理由,他是万万不能理解的。他哼了一声,说道:“你且回去休息吧!中路翼长的位置,我要再考虑一下。” 胡汉鹰在离开总兵府的时候,失魂落魄。 从各种方面来说,叶富还算是顾及旧情的。 起码,他只是削去了胡汉鹰的本兼各职,让他回家去养老,却并未将胡汉鹰那个因他而得的指挥佥事的世职一并砍掉。 虽然,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件太过于简单的事情。以他现在的地位,只需要他一纸奏章告上去,根本没有人会理睬胡汉鹰是不是真的有错。别说削去旧职,就连说杀就杀,那都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狗头军师寸步不离的追随,跟胡汉鹰赘述那个老掉牙的‘卧薪尝胆’的故事,但胡汉鹰是真的老了,他没有心思跟叶富去较劲,也理所当然的知道,他是斗不过叶富的。 胡汉鹰就这样草草收场,新晋升的中路翼长却与原本的中路没有任何的关系。 谁都没有想到,沉寂了这么久,这么长时间以来,几乎是毫无建树的原军令局总办陆鼎,竟然一跃出掌实权,接任了中路翼长的位置。 而他本来的军令局总办的位置,则是从本部门正常晋升上来的,原本军令局的两个帮办之一,名叫项宝廷。 第217章到我这开会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险山镇总兵府,二堂。 项宝廷闻召而至,单膝跪地,在门口给叶富行礼。 “卑职项宝廷,拜见大帅!” 叶富难得清闲,手里拿了把剪刀,对着墙角的一株新近插的兰花,像模像样的修剪多余的枝叶。听见身后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只道:“起来吧。”而后随手朝着旁边一指,吩咐道:“坐吧!” “谢大帅!”项宝廷知道叶富的脾气,也不推让,躬身谢过,才坐了下来。 叶富的声音传入耳朵,“我之前问你的事情,你有眉目了没有?不管怎么说,咱们得先拿出个章程来才行啊!” 叶富所说的事情,是最近孙承宗打算巡视险山镇的事情。 人家可是说了,这里是大明的国土,是孤悬于辽东的一块最好的敌后阵地,非来不可! 他这么一来可了不得! 这一来嘛,孙老大人年纪大了,他总会有个病,有个痛的,不得不防备。若是在险山给磕着碰着,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更别提,这老头儿和熊廷弼还是有区别的,要给他看什么,不给他看什么,叶富这边儿非得先有个章程不可! 而这些,自然是军令局需要操心的事情。 项宝廷自然是带着答案来的,他说道:“卑职以为,对着孙老大人,应当不需要搞什么虚的,只需要把最真实的实力展示给老大人看,老大人自然知道该如何做的!” 叶富回了下头,“哦?你这么觉得?” 项宝廷连忙点头,他说道:“是,卑职是这么想的。孙老大人本身就比较看重有能力的武将,而远观整个辽东,能够称得上柱石二字的,也就只有大帅您了。孙老大人需要借重着您,防守辽东,看住后金的后方,自然要拉拢您。只要您有足够的实力,卑职以为,孙老大人必定会对您和善的。” 叶富听罢,虽然也觉得稍稍有些道理,但其中的问题却也还是显而易见的。 孙承宗这个人重视武将,在朝中的时候,就曾经对皇帝提出,大明辽东之所以战局糜烂,主要原因就在于,武将领兵,却由文官练兵;武官作战,却由文官调遣;武将领兵在外,进攻防守却要听凭朝廷令旨。以至于运转不畅,这是天大的问题! 可尽管他老大人人前是这么说的,但之前的小动作,叶富却还记忆犹新。若不是他那个小动作,叶富怕是还不会那么快的把胡汉鹰给拿下了。 所以说啊,文官就是文官,跟武将穿一条裤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是像纪逢春那样的,一门心思的往武将堆里头扎,否则,谁会真的把你个带兵的丘八放在眼中啊? 仰头琢磨了片刻,叶富轻轻摇了摇头。 项宝廷一见他摇头,顿时就紧张起来,却迟迟没有得到确实的指示。 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去问一问,正当他为难的时候,便听到外面传来马登龙的声音,“大帅!许先生来了。” 叶富连忙转身冲外头道:“快请进来!” 马登龙撩起帘子,将许高卓让了进来。 许高卓走进屋中,对着叶富行礼。 项宝廷站起身来,冲着许高卓躬身。 叶富又给两个人让了座,自己也坐了下来,剪子随手放在一旁。 许高卓道:“大帅刚刚在跟项总办谈孙老大人巡边的事情吧?” 叶富点头道:“正是!这事情不太好办,一直也没有个好的章程。” 许高卓笑道:“其实,这事情说来倒是也简单!” “怎么?许先生有办法?”叶富道,“若是有办法,就快说说看。我啊,为此事都愁死了!” 叶富确实是为此事发愁。 身在大明官场,他还离不开朝廷的支持。孙承宗地位超然,他自然要有所顾忌。能不得罪的时候,自然还是不得罪的好。 许高卓道:“大人岂不知?那孙老大人为何要巡边?无非就是想要看看大帅手下的兵力如何,能够完成多少的任务,需要朝廷提供多少的粮饷、被服、军械,有多少城池需要修整,又有多少良田可以垦耕。我们一一展示给孙老大人看,让他知道我们的实力~~” “这个~~”叶富打断了许高卓的话,摇头道,“这个,刚刚宝廷也说过了。我觉得不妥!实力这个东西,还是要示人七分,留三分余地的。否则,让孙老大人知道了我的确切实力,那岂不是个麻烦事情?” 叶富会有这样的担心,实则也是情有可原。 朝中的那些大官儿、小官儿,他实在是不能太过于相信。这个时代,旁人都信不过,他只能信得过自己而已。即便孙承宗在历史上的风评不错,可投降叛变的耿仲明如今都对他忠心耿耿,他还能怎么相信历史书上的内容呢? 如今的历史,已经和曾经,大不相同了。 许高卓想问题,比起项宝廷而言,还是要全面很多的。 在叶富提出异议之后,他便说道:“是,大帅说得甚是。如果仅仅是要展现出实力来的话,那恐怕不行。按照朝廷的惯例,一旦大帅势大,成了尾大不掉之势,那势必就会被朝廷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所以,我们除了展现出实力之外,还必须要有相应的麻烦才行!” 麻烦? 叶富听罢,闭目一思索。 忽而睁开眼睛,一双雪亮亮的眼睛,实在是亮的吓人。 他说道:“对啊!有实力怕什么?只要有麻烦在,那天大的实力,也可以被麻烦抵消的啊!” 其实,还有一个词语,用于形容这个事情,那是再准确不过了。 那就是‘养寇自重’! 通俗一点儿的解释就是,只要有努尔哈赤的鞑子兵存在一天。叶富就算是实力大些,也可以用和努尔哈赤之间的拉锯战来进行抵消。 只要让朝廷认定,叶富这边是焦头烂额,没有朝廷协助,他一天都顶不住。但只要朝廷全力协助,他这边儿也是可以达到用处的。这就足够了! 叶富笑眯眯地点头,“许先生啊,许先生,你啊,果然是我的智多星!就这么定了!来人!” 叶富朝门口叫了一声,马登龙连忙走进来。 叶富吩咐道:“以我的名义直接下令,召集三镇旅以上军官,明天一早,到我这儿来开会!” 第218章反着来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马登龙答应一声,跑出去传令,不过片刻,却突然折返回来。 叶富奇怪地抬头,“怎么?” 马登龙面上带着慌急,“大帅,您快去后宅看看吧!小夫人晕倒了。” “什么?!”叶富一惊,顾不得和许高卓、项宝廷两人交代什么,起身便急匆匆地朝着后面赶过去。 ~~ 马登龙口中的小夫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亲妹子,叶富纳入房中的妾侍,马晓悦。 这一阵子闹哄哄的,叶富要娶妻的消息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出去了,那自然就也传到了马晓悦的耳朵里面。 马晓悦这个姑娘是个很有心计的! 她可是早就明白,若是叶富的正妻和他成了婚,自己却还没有给叶富添上一儿半女的话,那以后的日子怕是会不太好过。 因此,这些日子,她是变着花样儿的哄着叶富,每日都在内宅折腾到半夜。 叶富倒是龙精虎猛,但她一个弱女子,怕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这么长的日子下来,叶富与她的感情算得上是日益深厚。听说她昏倒的消息,顿时就急了,连忙急慌慌的跑到内宅。 马登龙已经请来了府上相熟的郎中,紧跟着叶富进屋。 叶富也是急得有些糊涂了,拉过那郎中,劈头就问,“怎么样?” 郎中被他吓了一跳,支支吾吾,看着马登龙,不知道这话要怎么回答。 马登龙连忙道:“大帅先别急!让郎中看看再说。” 叶富烦躁地摆手道:“那快看快看!” 眼看着郎中坐到床边,抖着手去摸脉,叶富皱起眉头嘟囔道:“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才这么点儿工夫就昏倒了?” 他嘟囔得心里头烦躁,不禁迁怒于人,“刚刚是谁陪着小夫人的?好端端的,怎么就会晕倒了?” 立马有几个卫兵上前来跪下。 本就都是忠厚老实的人,否则也不可能有机会被派来把守内宅。听叶富不高兴,竟是一个能多说两句宽慰话的人都没有一个。 气得叶富大手一挥,全都赶出去拉倒。 那边儿,郎中已然是号过了脉,转身对着叶富深施一礼,说道:“大帅!喜事啊!” 叶富瞪起眼睛,“我夫人昏倒,这是什么喜事?再胡说,舌头割了你的!” 叶富也是上过战场的人,一手神箭术,现如今,还在险山军内外传扬。再加上他久居上位,身上自然而然的就带着威压。一个不高兴之下,把个刚刚还满面喜色的郎中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马登龙连忙道:“大帅!您暂且息怒,听郎中说完吧?” 叶富这才稍稍冷静,示意郎中赶紧说。 郎中连忙道:“是这样,大帅,小民探小夫人脉象可知,脉跳流利而不涩滞,脉率似数飞数之动象,指下有如盘走珠之圆滑感~~” “直说!是什么病!”叶富又忍不住插口。 郎中无奈,只得说道:“回大帅!恭喜大帅,小夫人这是喜脉!孕中应有两月余了。” 喜脉? 叶富一时间,脑子里嗡的一声。 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己的妾侍,这是有身孕了! 他脸色因为愣怔,而显得有些不那么高兴。 郎中见状心中惶恐极了,不禁暗暗猜测,是不是那孩子不是叶富的,所以他不高兴啊?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他实在是承受不住这股子威压,强自开口道:“大帅~~” 叶富突然仰头,哈哈大笑。 郎中莫名其妙,险些以为叶富是被气疯了的。 倒是还未等他多说什么,就听见叶富朝着马登龙道:“赏!赏!重重有赏!给郎中贴九倍的诊费,我要添个好兆头!另外,今天见着有份儿,统统有赏!” 叶富是乐极了! 要知道,他活了两世,几十年下来,还是第一次有孩子。 虽然这孩子还未曾降生,但即将做父亲的喜悦感,却依旧足以让叶富喜出望外了。 吩咐马登龙派人送走了郎中,叶富坐到床边,看着兀自睡着的马晓悦,脸上露出难得极近温和的笑容。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叶富这才转头招呼过马登龙来,特意压低了声音,对他吩咐道:“你还是去传令,明天上~~不,明天下午,所有旅级以上军官在此集合,我有事情要嘱咐给他们。另外,你帮我去送一下许先生和宝廷他们两个。明天开会之前,我不办公事,不许任何人来打扰。有问题,让许先生看着办,实在决定不了的,就暂时搁置一下吧。总归,也不会是什么特别着急的大事。” 马登龙听罢,连忙答应,“是,大帅,卑职明白。” 说是晕倒,实际上,服下药之后,便大概是昏睡了。 马晓悦只一觉,就一直睡到了大夜里。 叶富衣不解带,就连目光都没有闪一闪的坐在旁边,出神的看着她。 马晓悦微微睁开眼睛,正对上这两道关切的目光。 “你可算醒了。”叶富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惊喜,朝马晓悦说道:“真是吓到我了,怎么就昏倒了呢?” 马晓悦笑道:“许是最近没怎么休息好?不是什么大事的,老爷,我这不是没事儿吗?您别急啊!” 叶富道:“出了事可不就晚了吗?你这肚子里头,可是怀的是老爷我的骨肉呢!” 马晓悦听罢,也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显然,她也没有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可怀孕之前,担心的是能不能顺利怀上,这怀上之后,可就要担心能不能顺利产下来了。而更让马晓悦担心的是,这一胎是不是叶富的长公子,这可是大问题! 她小心翼翼地问叶富道:“老爷,您是喜欢丫头,还是喜欢小子啊?” 叶富没注意到马晓悦小心的语气,他心里头光顾着高兴了,哪里顾忌得来那么多无用的东西,他说道:“我嘛,还是喜欢丫头多一些。小丫头,多贴心啊?不像小子,整日就知道疯淘!若是添上一个,非把我这府邸给我翻个个儿不可!” 听叶富这么一说,马晓悦不禁笑了,“人家都是哭着喊着的要儿子,你怎么反倒是反着来?” 第219章我只要结果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道:“你啊,还甭听我这儿胡说八道。不管怎么说哈,你肚子怀着的,那都是我叶家的骨肉。是男是女无所谓,只要妥妥当当的生下来,我就要保他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当爹的嘛,哪个不希望儿女好呢?这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叶富来自后世,对这个重男轻女的观念,还算是比较淡泊的。 但越是这样,马晓悦就反而越是担心起来。 不过,当着叶富的面,她倒是不能表现出来。 在床上一直躺到了第二天的午后,期间,叶富是端茶送水,捧饭侍候,无微不至。真真儿的让马晓悦体会了一把‘夫人’的感觉。 直到午后,叶富要去开会,这才恋恋不舍地出了内院。 临走之前,却把自己的卫队长马登龙留了下来,专门陪着小夫人,命令寸步不能离开。 ~~ 从后宅绕到前面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在两侧站好了。 听到叶富进来的脚步声,大伙儿一起行礼,一群武夫,喊起来,倒是颇有些威慑力。 叶富绕到大案后面坐下来,吩咐卫兵搬了几个凳子进来,给有资格坐的人赐了座。这才把身子朝后靠了靠,对所有人说道:“今天请诸位前来,其实原本呢,是有另外的一桩事情。但因为我府上新近出了件大事,所以,我还是先说说府上的事情。” 他是上官,自然是他怎么说怎么算。 没有人敢跟他说‘我不听我不听’,所有人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叶富说道:“我的小夫人新近怀胎,这是本帅的第一个骨肉,不能不认真对待。所以,原本,定于近日的婚礼,暂且推后。到孩子生出来,我先请大家喝这顿喜酒。至于婚宴的酒,之后再议吧。” 为了一个妾侍生孩子,居然把正妻推迟迎娶? 这在所有人看起来,都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还是那句话,叶富是老大,他说怎么就是怎么,没有人敢在这样的无关痛痒的事情上惹他不痛快。 眼看着所有人点头应承下来,叶富这才收敛了笑容。 “府上的事情说完了,接下来,可就该说说公事了。”叶富脸色冷肃,如是说道,“其实,原本这事情早就该讲了的。当然,现在讲也不算是晚。前一阵子的剿匪,除了中路稍差之外,其余两路都顺利按时完成任务,基本上也都是超额完成任务。由鞑子,到咱们这边,以这些逃窜的流匪为屏障,形成了一道阻隔。给了我们一定的喘息时间的同时,也给了我们多方布置的可能。” 说到这里,叶富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水。 思索片刻,才继续说道:“这事情到底该如何布置呢?我有这么个想法,大伙儿一块儿参详参详!众所周知,我们人数多,鞑子人数少。我们可以分出一百个人守的城池,他们可能只能派出十个,二十个人去守。那么,同等条件下,我们的人,可以守的城池的数量,就势必比起鞑子要多得多。而且,鞑子人数必然是有限的,杀一个,就少一个。少一个,我们就多几分的赢面。所以,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叶富说着,从位子上站起来。 两旁正襟危坐的几个级别高部下连忙也跟着他起身。 只听他说道:“此番,鞑子是不再骚扰我们了,但我们却可以反过来,骚扰鞑子。当然,我不是说要一口咬掉他一块肉的那种骚扰!所谓骚扰,如同蚊蝇一般,嗡嗡作响,扰人清梦。可在还可以忍耐的时候,却没有人想要爬起来一定要把这只蚊蝇拍死不可。我们就要做这样一群蚊蝇,一群让鞑子烦不胜烦的蚊蝇!这一次还是三路联合行动,所有的行动,都由各路翼长指挥。要调遣什么军队,需要哪些配合,到时候,拟定作战计划,上报到参军室。参军室自然会拿给我过目!等到批示完成,再拿着我的调令调动军队。” 他说道:“打下鞑子防守薄弱的城池,然后,马上焚烧,继而逃离,将城池再让给鞑子。他要城池,就要再派兵布守。派兵布守,我们就找机会偷袭。反正,说一千道一万,我只要一个结果!我要鞑子统统都疲于奔命!而且,至关重要的一点是,即便明知道是我们干的,可中间还隔着山中的流匪。鞑子倒是骑兵,进山基本上就是废物。这个人工的屏障,是极为实用的。” 天启元年的秋天,就在孙承宗打算巡边前往险山的前夕,险山突然激起大战,一时间四面开花,原本安定下来的战局陡然下转,乱成了一锅粥。 “大帅!鞑子反击了!”马登龙走进来的时候脚步轻快,他将一张报告递到叶富面前,朗声说道,“自我们主动出击之后,鞑子终于发起了反击。我部绿营兵勇作战大部骁勇,虽有损伤,但大体上来讲,还是很占优势的。” 叶富接过报告,略扫了一眼,不禁挑眉轻笑。 身边,一直在侧的许高卓接话道:“大帅的绿营计果然见效了!用流匪来打仗,还打得这么好,古往今来,怕是只有大帅一人了!” 他这话,总归是有太多的拍马屁的嫌疑,但叶富却也只是听听笑笑,并未反驳。 绿营一词,是他借用的后世清代的常规军的著名的名号。 每营人数相差极大,基本上是按照各自原本匪众的数目来确定的。少的,不过是数十人,多的,则有上百人。首领一律称守备,下面分若干千总、把总。 叶富开出去的空头支票多了去了,他以险山镇总兵官的名义大肆洒官。总归也不过是六品、七品的小官儿,朝廷还不至于拿这个跟他堂堂总兵计较。 所以说,一夜之间,整个险山外围区域就出现了若干守备衔的‘朝廷命官’。什么望马渡守备、千家营守备、歪脖岭守备等等,是个头头,拉得起几十人的杆子,就能在叶富这里挂名称官。 当然,帽子,叶富是随便就扔一顶出去的。 实际上,却出了个未经朝廷许可的虚衔之外,什么都没有。 第220章协助做战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可无论是流匪,抑或是流兵,能当上头头脑脑的那都必须要有几分真本事在。要么,性格狠辣;要么,本事过人;要么,长于钻营;要么,谋财有道。总之,必须要有能耐才行!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叶富一顶虚虚的帽子就能哄得住的? 真正哄住他们的,是叶富在他们面前画下的大饼! 别看现在只有虚衔,也别看现在什么都不给你。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做出个样子来,所以,我不给你! 这一回,叶富就是树立模范典型呢! 第一批相应叶富的号召,给险山镇做后盾,顶住鞑子第一轮袭击的,是两个规模并不算大的流匪团体。恰巧的是,他们两伙土匪,大部分的人都是苦出身,并没有当过兵,只做过土匪,之前也只抢过东西,却没有打过仗。 这一次迟滞作战,他们凭借着对山林的熟悉程度,还有鞑子骑兵施展不开的问题,占了大便宜。在山中将鞑子的队伍绕的是晕头转向,最终被分割消灭。 可以说,仗,打得是很不错的。 叶富听说了战绩,自然是开心的。大手一挥,“赏!” 总兵出手,自然是不同凡响。 一份战报送到朝中,守备倒是没有真的成了守备,但一个试百户衔却是赏了下来,下面总旗、小旗封赏了一大堆。 试想,魏忠贤最得宠的时候,干儿子、干孙子都能封侯,他自己更是得了丹书铁券。这种时代,封谁不封谁,还不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吗? 叶富跟魏忠贤关系好,魏忠贤跟皇帝关系好,那就可以间接的认为,是叶富跟皇帝关系好。 虽然魏忠贤还没有到权倾朝野的九千岁的程度,但作为天子近臣,能够帮得上的忙倒是也不少。比如这一次,魏忠贤就稍稍推了一把,把奏章以最‘合适’的时间推到小皇帝面前去,小皇帝不耐烦看,便推给魏忠贤,魏忠贤自然是朱笔一划,便变成了一顶一顶的实职官帽子。 有了正儿八经的官阶,这还不够! 叶富大笔一勾,将这两个守备辖下的匪徒化为了正规军。 当然,话是这么说的,说是正规军,其实怎么可能真的是正规军呢? 叶富将这些人一律改编为了‘绿营’。 由军械局统一供应武器,军备局统一配发被服,军务局统一发放军饷。 当然,这些东西的发放自然也和叶富自己的险山军千差万别。 首先的一条,除了当官的发的衣服都是和险山军的普通士兵一致之外,其余士兵发放的都是制作普通的衣服,里面并未衬甲。 其次,在军械的配备上,配发给他们的军械其中的九成都是冷兵器,别说没有一门炮,就连军械厂新研制的枪械都没有一杆。倒是新近研发的弩给他们配了不少,打打游击战的话,应该还是够用的。 第三,军饷的发放上,自然也不可能跟险山军的官兵们比得了。要知道,他们拿的可是足额的军饷,除此之外,还有岗位补贴、资历补贴、作战补贴等等,一系列的各种补贴,再加上高昂的待遇,放眼大明,都没有哪个军队能够比得上。 流匪们的军饷,是向大明普通的部队看齐的,而且,并非是像险山军一样,统一由军务局派会计监督下发,而是交给各自的守备,由守备下发。 不同之处虽然很多,但作为杂牌,能有这样的待遇,流匪们也已经心满意足。 再说了,除此之外,叶富还派兵,协助他们扩充自己的实力! 这一点,算是最为重要的一点,也是最遭人记恨的一点。 提起这个办法,就连许高卓都不得不承认一句,的确是‘够狠’! 在战斗结束之后,叶富第一时间,就派兵,以慰问的名义,进驻了两伙匪徒的营地。 当然,得了命令的大兵们对这两伙匪徒和善得很!可以算得上是秋毫无犯! 直等到叶富一纸命令传下去,两处大兵同时对周边匪徒发动攻击。火枪、大炮,几乎把周围搞成了一片焦土。一共七八个大大小小的匪窝,就这么被端掉了。 为首的一律当街处死,其下小喽啰们则就近补充给那两个匪窝的土匪。 一枪不用动,就捡了天大的便宜。与此同时,两伙匪徒也算是见识到了险山军的实力。 “自古以来,驯服关外烈马,最适合的手段,莫过于是一手拿着胡萝卜,一手抡鞭子。听话的,我自然给多多的好处。不听话的,那自然是鞭子伺候!” 提起绿营计策,叶富如是说道。 “不过,这计策虽好,但也要有所防备。”想了想,叶富又接着说道,“绿营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部队,匪性难改那是极有可能的。我不给他们好的军械,就是为了分出亲疏来。不要到时候养的狗反咬一口,那可就真的是出洋相了。” 许高卓点头道:“是,大帅的意思,卑职明白了。卑职在想,是否要将绿营编入前线的作战部队麾下,以便于协同指挥?” 叶富想了想道:“你这个想法我清楚,当然可以,但是,不能是编入,而是要~~单纯的指挥。” 许高卓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叶富的意思,叶富看出他的困惑,解释道:“这样,你回去之后,拟定一个命令。将那两支被认可的流匪部队,就近分配给野战部队,组成作战纵队。也就是说,如果分配给第三镇,就叫东路纵队。如果分配给第一镇,就叫西路纵队。分配给第二镇,就叫中路纵队。这三个纵队,分别由三镇的统制官兼任纵队长。今后,凡作战,皆可抽调绿营,进行协助。” “可是,大帅~~”许高卓犹豫道:“若是绿营不愿意协助,或是暗中使绊子,那怎么办?” “怎么办?”叶富哼了一声:“我刚刚都说过了,听话的给胡萝卜,不听话的就动鞭子。无论是消极配合,还是不听指令,甚至是身在汉营心在曹,故意给我的部队使绊子,都会依照不同的后果,得到应有的惩罚。好叫他们知道,我的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第221章班门弄斧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高卓听罢笑道:“是,大帅的意思,卑职清楚了。请大帅放心,卑职一定妥善安排好此事。” 叶富点点头,对许高卓提起了另外的一件事情,“对了,之前让你去关注一下的,和鞑子交易马匹的事情,你了解过了没有?” 提起这件事情,许高卓脸色便是一白。 众所周知,鞑子是马上骑射起家的,马匹,比起叶富这边儿,要充足很多,也优质很多。 但是,和敌人做交易?这种事情,许高卓实在是连想都不敢想。 他试探着对叶富说道:“大帅,卑职想过,和鞑子做生意是否还是太过于惹眼了?万一此事泄露,可如何是好啊?” 许高卓是大明‘土著’,自然是不知道那耻辱至极的‘八大皇商’的故事。 不过,他的提醒倒也不是没有任何的道理。如果从鞑子那里买卖马匹的话,确实是有可能会落人口实。不出事便好,一旦出事,那就是一条难以推卸的罪状了! 当然,他并不打算以军队的名义去买。 那样,未免也抬过嚣张。就算是他想买,也未必鞑子就愿意卖给他。 不过,战马缺乏,的确是他的弊病之一。若是要买马,那到底要去哪里买呢? 他琢磨了半天,却没有琢磨出一个特别好的去处。 许高卓倒是提议道:“大帅,以我们如今与蒙古的关系,是否可以向蒙古购买马匹?或者,可以用其余的物品置换?” 叶富摇头道:“路途太过远了,谁能保证,我们的马匹从蒙古能够顺利的运回来呢?辽东本身地形就适合于养马,只是我们养马的水平比较差就是了。锻炼骑兵的能力,也远远没有鞑子那么厉害。我担心,从蒙古弄到真正的好马,怕是会被鞑子给扣下,到时候,咱们不就成了‘资敌’了吗?” 许高卓一听,的确是有理。一时间,竟有些一筹莫展。 叶富道:“罢了,我这边为了战马的事情,已经传了许品功回来。到时候,跟他商量商量就是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主意。” ~~ 有了叶富的传唤,许品功确实是回来得很快。 第二天傍晚,就到了总兵府。 叶富命人准备了薄酒给他接风,带着许高卓,三人在园中对饮。 许品功和许高卓两人,原本是主公与谋士的关系。若不是当初那件事情,叶富也不可能获得许高卓这样一位军队的好管家。因此,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他还是需要感谢许品功的。若不是许品功太无能,许高卓又何必另寻主公? 可此时,两人相见,场面实在是太过尴尬。 叶富左右手两边,他们两个人对坐着,面面相觑,却不知道谁要先开口说些什么,来缓解这个不正常的气氛。 叶富感觉到了尴尬的氛围,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他说道:“两位,别这么干坐着啊!我这小厨房的厨子还是不错的,怎么?都不打算尝尝吗?” 叶富这么一说,两个人也不好再僵着。 两个人同时抬起筷子,伸向同一道菜,恰好碰到了一起。 眼神一对,两人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叶富笑道:“你们两个啊,怎么?连顿饭都不打算让我吃好了?那好吧,先谈正事,然后再慢慢享用。品功啊,之前我跟你提起过的,买军马的事情,你有没有头绪?” 许品功朝着许高卓看了一眼,道:“大帅,小人的确有些浅见。但,小人还是想先听听许先生的高见。为准,许先生的高见比小人的要好得多,那小人也就不需要班门弄斧了,是吗?” 叶富看了许高卓一眼。 许高卓不抬头,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叶富自然知道,和老主公碰上,而且,还是那样分开的老主公,的确是件尴尬极了的事情。再加上,他现在也的确没有什么好的主意,只等着许品功出主意,自然而然的,他就会感觉到很不自然。 叶富看重许高卓,自然不会让许品功随随便便为难了他,他从中接了一句,说道:“不管是高见还是浅见,现如今,有办法就先说说嘛,说出来,大伙儿一块儿参详参详。” 许品功自然也不是非得跟许高卓较这个劲不可,他知道,叶富看中许高卓,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吃亏。此时也不过是要出一小口气,为难为难他罢了。 听叶富接了话,许品功便笑道:“大帅之前就吩咐过,小人自然是有了思量了。其实,之前,小人就已经与一名山西商人搭上了关系。” “哦?山西商人?”叶富疑惑道,“山西商人手里头,也能弄到马?” 许品功回答道:“是这样的,大帅,小人手上的大旗商行,经常天南地北的跑,需要给大帅采买很多东西。不光是这一次需要的大批量的驮马和战马,还有一些必备的铁器、粮食等等。这些东西,很难全部在关内买到,因此,小人早就打起了关外的主意。不过,从鞑子那边购置这些,是很犯忌讳的。即便只是在关外交易,都有风险。小人不敢给大帅惹麻烦,自然是要想个稳妥的办法的。因此,小人就想到了,通过一个中间人,从卖家手中买回来,咱们再从他手中买到。虽然价格必然要昂贵一些,但事情更为稳妥,也更不容易给您招来祸事。” 许高卓听到这里,早已经是进入状态了。他听了许品功这么说,便问道:“从鞑子手里买,会添麻烦,那有个中间人,难道就不添麻烦了吗?” 许品功笑道:“我有没有直接从鞑子手中买东西!至于那卖家是从哪里得到的东西,就不归我管了吧?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情,哪来的那么麻烦?这就好比是,一个罪人杀了人,有无良商家,从他手中买到了刀,再卖出去。你买了商家的刀,那你跟那个罪人有什么关系?没关系啊!你又不知道这把刀杀过人,更不知道,这把刀是从杀过人的人手里头买来的,这有什么要紧?难道,还能因此判你杀人不成?” 许高卓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叶富却点了点头,笑道:“说得在理!对了,你说的那个山西商人,叫什么名字?具体是做什么的?” 第222章有事慢慢说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品功坐正了身子,对叶富说道:“回大帅的话,那人名叫田生兰。说实在的,此人的人品,小人真的是看不上眼。他家早跟鞑子那边儿有所联系,不仅买卖铁器等等重要的物资去鞑子那边儿,而且,还贩卖情报!” “贩卖情报!” 许高卓听了这话,险些炸了。 他是根本没有想到,居然有商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于泄漏情报给鞑子。更何况,他更不敢相信的是,一群商人而已,竟然能够有本事获取什么重要的情报吗? 他问道:“那田生兰到底是何德何能?凭什么可以贩卖情报?他有什么情报可以贩卖吗?” 许品功还未说话,叶富已经接了话茬儿,“许先生可是忘了朝堂之中,有他多少乡党了?山西人是这样,一个村子、一个镇子,大伙儿出钱出力盖学堂,供出来一个、两个的进士。这个进士一旦供出来了,就和这个地方分不开了。日后,走入仕途,需要花钱的地方,那还多了去了。跑官要不要花钱?挑地方要不要花钱?升迁要不要花钱?总归,到处都是需要花钱的。需要花钱,就离不开这些乡党。俗话又说了,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这个官儿,一辈子都得被笼罩在乡党的阴影之下,整个晋党,大家都是如此的。离群的代价很大,基本上没有人愿意尝试,也几乎没有人能够成功。” 叶富说到这里,许品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既然要依附于商人生存,那么,这些人,就绝非是什么朝廷命官,而是商人的命官。他们时时刻刻为了商人去牟利,而商人则是做了他们的后台。他们在朝中,可能身居要职,也可能位卑权小。不一样的职位,可以了解到的东西不同,通过一人一言,多人多语,七拼八凑之下,总有有用的东西。 许高卓是理解了这些,但还有一些关窍,却是叶富不曾向他透露过的。 那就是,他设立商行,通过各地的物价,以及各种生活必需品的买进卖出,来往商队的频繁程度,货栈的大小,商铺实力的寡众,通过这些,就能够推断出细致的关于政治经济生活等等,多方面的情报。 叶富手下现在不缺这样的人才,每天拿着搜集过来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潜心钻研,却能从字里行间发现很多了不得的事情。 当然,术业有专攻,叶富不希求许高卓了解这些事情,只要他能通过情报知道一些他需要知道的,再谋划出叶富需要他谋划的也就是了。 两人不再言语,许品功又继续说道:“这一次,大帅想要大批量的买马,小人已经联络好了生意,第一批数目就不少,足够大帅前期使用。至于后续,自然还会有。价格是稍微贵一些,但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您看~~” 叶富摆手道:“我就不看啦!这些事情一向是你来做主。你做事情,我自然是放心的。” 许品功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跟大帅禀报。就是,鞑子可以从那些商人手中贩买情报,小人以为,我们也可以。而且,不止是从那边买回来,甚至,还可以通过某些途径,从咱们这边儿卖过去。这样一来,掺杂假货的消息到了鞑子那边儿,势必利于我们!” 叶富一听,立马拍手道:“好!果然是好主意!” 他知道,其实许品功有此一言,是在跟如今水涨船高的王行较劲儿。但下属较劲儿对叶富有好处,叶富也不需要特意去克制他们什么。 因此,他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你就多和军情局交流交流吧。相信,他们对你的想法,会特别支持的。我这里没有额外的经费批给你,一切经费,你去朝军情局要就是了。” 许品功一笑,“是,小人明白!” 险山巡抚衙门。 叶富难得参加巡抚衙门的会议,这一次,也是纪逢春特意派人去请的。 明镜高悬大匾下方,纪逢春高居上位。 叶富独独在暖阁侧方安置了把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喝茶。 满屋子穿得青青绿绿的官员,除了叶富和纪逢春两个人之外,其余人等几乎都是品级较低的小官儿,此时肃立堂下,一个个看面容都严肃极了。 纪逢春坐定,受了下属的礼节,便先对叶富道:“总镇,今日之事,本无需劳烦你过来,但因为涉及一些兵事,所以,也就请你旁听,帮着拿拿主意,希望没有搅扰了你的公事。” 纪逢春此言,用于文官对武官来说,已经是极近客气的了。 叶富不傻,自然不可能连这个面子都不给他。当即起身,对纪逢春拱手道:“中丞身系险山文武诸事,大事小情集于一身,已经是忙得很了。能够给您分劳,实在是末将的荣幸。中丞请放心,险山军是朝廷所供,朝廷所养,自然要为朝廷所用,守护一方。不论何事,中丞但有所命,末将无不凛然遵从!” 纪逢春冲他一笑,摆手道:“总镇果然是奉公职守,原也不是太大的事情,请坐,请坐!咱们慢慢说!” 眼看着叶富坐了下来,纪逢春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道:“带原告上堂!” 叶富精神一振,这才得知,原来纪逢春今天叫他来,是为了审案子。 此时审案的地点正是巡抚衙门的大堂,按理来说,如非大案,是不会在此审理的。 叶富倒是觉得有些好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需要纪逢春找到他的头上,还以如此公开的形式进行审理。 要知道,孙承宗已经在巡边的路上,险山最近也不太平。叶富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这些事情上面,已经没有余力去顾及其他了。 正在疑惑间,所谓的‘原告’已经被带到了面前来。 叶富仔细看去,才发现,居然是一名年纪轻轻的姑娘。 看样子,应该才二十出头。 她明显是哭过,上堂的时候,两只眼睛还肿得很明显。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极了,一副模样,实在是‘我见犹怜’。 第223章做个小官儿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纪逢春一直在注意着叶富的表情,看他出神,便已经知道他对此事是感兴趣的。他心中笑意满满,脸上却依旧十分的严肃,他问道:“原告,报上名来,你之前跟本官说有冤情,是所为何事啊?” 那姑娘微微抬了下头,旋即又马上低下去,她怯生生的说道:“回青天大老爷,小女子名叫巧儿,夫家姓刘,小女子要状告的是~~是~~” 她似是有些害怕,并不敢直言。 纪逢春道:“你不必怕,之前你如何跟我讲的,你就如何在这儿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只要证据确凿,必然本官必然还你公道!另外,你或许还不知道这位大人是谁。告诉你无妨,这位正是荣禄大夫,左军都督同知,现任征虏前将军,开镇险山的平辽总兵官,叶富叶大人!险山军即是他麾下执掌的军队!上至各路翼长,下至小兵小卒,在这位大人面前,那便算是心性狠辣如择人而噬的猛虎,都不敢稍稍抬一抬脑袋。所以,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说来,自然有这位大人替你做主!说罢!” 巧儿听罢,眼中却是闪过几抹惶然。 原本,她还没有那么害怕,可如今,身子却已经微微地打颤,开始发起抖来。 眼看着她不说话,叶富从纪逢春的话语中间,却是听出了一些东西的。 要知道,纪逢春并不是个随随便便就会找麻烦的人。他比一般的文人,都要好说话的多。如果不是他这边不好解决,他怕是不会找叶富求助。 而且,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姑娘似乎要告的人,还是在险山军之中的。 叶富不禁有些纳闷儿,到底是谁?为了什么?会去招惹这样一位年轻的姑娘呢? 眼见着姑娘不敢言语,纪逢春朝着叶富这边儿看过来。 叶富只得说道:“你这丫头不必害怕,正如纪中丞所说的一般,只要有凭有据,本官自会为你做主!不管牵连到谁,必然要还你一个公道便是了!” 巧儿这才稍稍松动,但依旧低着头,她说道:“多谢两位大老爷!小女子今日~~今日其实是为小女子那苦命的姐姐来向两位大老爷告冤的。也不需要处罚谁,只是~~希望两位大老爷给小女子的姐姐一个公道。” 叶富点点头,看向纪逢春。 纪逢春道:“你有什么冤情,尽管详详细细地说来就是了。需不需要处罚谁,我们自然会有所决断!” 叶富也道:“没错,纪大人的意思,就是本帅的意思,你尽管说罢。” 巧儿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却听得叶富诧异不已。 “回两位青天大老爷的话,小女子原本是青州人士,年幼时父亲跑商,母亲在家劳作。小女子当时年纪小,姐姐每日和母亲一起外出劳作,家中又没有旁的亲人可以照看,所以,小女子便早早的随同父亲出远门,后来,父亲的生意做大了,我当时年纪也渐渐长成,我们父女二人就在这里购置了一间小院居住。小女子也是那时,与夫家定了亲的。” 叶富心中琢磨,听起来,这小姑娘过得日子还不错嘛!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而言,都是从小到大没见过什么世面。可这个名叫巧儿的女子,却是从小就跟着父亲跑商,开的眼界大了。而且,看上去还算是婚姻美满幸福。否则的话,若是连她自己都不幸福,她又是凭什么有心情去搭理别人的呢?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是规矩!她一个女流之辈,居然将人状告上了大堂,难道就不怕当众出丑?怕是若是不幸福的家庭,得知她出来抛头露面,回去之后,日子就会不太好过了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小姑娘敢于出来告状,也还是好的。 叶富默默地继续听下去,就听见这小姑娘的语气之中,竟然又带上了呜咽。 她说道:“小女子嫁给夫家的那一年,父亲将母亲和姐姐一同接了过来。母亲年迈,体力又弱,不太适应这边的气候,生了病,没有多久,便去世了。那时候开始,我们一家,就只剩下我与父亲、姐姐三人。” 其实也不能这么算。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她按理来讲,自然是夫家的人了,又哪里能算是自家人呢? 但她就是这么说,整个大堂内却静悄悄的,没有人打断她的话。 “那一年,姐姐已经是蛮大的年纪。婚事上,的的确确是耽误了的。别说是找个像样的夫家,就是想要许配给谁,都找不到人家。我父亲膝下无子,又一心想给姐姐招赘个上门女婿。但年纪毕竟大了,即便我家中稍有殷实,又哪里有人愿意倒插门?就这么,又耽误了两年。” 拖来拖去,可不就拖成了老姑娘了呗! 后世常说‘大龄剩女’,大概跟巧儿所说的那个状况差不了多少。 总归,在这个时代,年轻的女子尚且还会因为不够貌美而没有人要,那就更不用说,大龄剩女又没有天姿国色,更是没有人肯要了。 “我父亲为了姐姐的婚事操碎了心,原本想着,或许姐姐这辈子就孤老家中。却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年前,竟是有一桩婚事从天而降。” 巧儿说起这番话的时候,即便是说‘天无绝人之路’,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愁眉不展,阵阵呜咽听上去愈发的厉害了。 “说起这门亲事,实际上算是亲上加亲。上门提亲的是我公公的亲兄长,所为的是他家的独子,名叫刘全。” 叶富插口道:“这不挺好吗?怎么?是对这门亲事不满意?” 巧儿连忙道:“原本~~原本是满意的!可~~”她说道这里,手轻轻抹了下眼角,这才对叶富说道:“那刘全是刘家嫡出的独苗,早些年不喜读书,偏偏就喜欢舞枪弄棒。曾是参了军的,可后来打了一场什么仗之后,就没有了音讯。再传回消息,却就是之前下定亲书给我家的那时。说是早些年都以为他战死了,衣冠冢都立了。谁知道?人非但是回来了,还做了小官儿,据说是个~~排长?是个排长!” 第224章请大人做主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才是入了正题。 叶富心里头琢磨着,大概这个排长,就是其中关键了。 只听巧儿继续说道:“这门亲事,虽不可能是入赘。但因着我爹这么多年都没能将姐姐嫁出去,也是急了,人家的条件又很不错,这才答应下来。没几天,就办了亲事。直到办了亲事之后,才~~” 她说到这里,竟哭了出来。 叶富莫名其妙的看向纪逢春。 纪逢春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直等到巧儿哭够了,这才听她继续往下说,“刘全娶我姐姐快要一年了,之前大半年,几乎都不待在家中,我姐姐虽是嫁了人,却如同是守了活寡一般。整日里孝敬公婆,忙活里外大事小情,虽是有个丈夫,却还不如没有一般~~” 叶富听到这里便摇头道:“这算什么?嫁给军人嘛,早就该有此准备。军人要是整天价的儿女情长、家长里短,那谁来护卫辽东?谁来挡住鞑子的铁骑啊?你这丫头太不晓事,这种事情也值得拿出来说嘛?再者说了,本帅记得,军属也是有优待的吧?你说你姐姐嫁了还不如不嫁,可险山军规定的优待,你家可也享受到了吗?” 叶富把话说到这里,脑子里头就突然卡了一下。 他恍然觉得不对劲儿,或许是真的那军属该有的优待没有发放下去? 如若是这样的话,那就是那些办事的小吏该死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嘴快了,若是伤到了这小姑娘,怕是不太好。 但说出去的话,总是收不回来了,他这儿正后悔呢,却听那巧儿解释道:“自是享受到了,享受到了的!” 要说,叶富对手下的兵都算是很不错了。甚至有的时候,纪逢春都难免看着那区别待遇表示眼红。 他手下的士兵,从正式成为险山军的一员开始,今后,只要还在军中,他的直系血亲,诸如亲兄弟姐妹、父母、妻儿,都可以在就医、上学、找工作、缴赋税,甚至是在票号存银票、逢年过节,都会享受到不同程度的优待。如果军人因战伤致残,甚至是致死,那家属的待遇更是好到让人嫉妒。 谁要是敢欺负军属,那后果绝对不是任何人想要承担的。 可这待遇,人家明明享受到了,却偏偏要来告状?叶富这是怎么都想不清楚。 他正相反发问,就听纪逢春道:“你继续说下去吧。” 叶富只得按下心头的疑惑,端起茶杯来,灌了口苦茶,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 巧儿的声音,当即传入耳中。 “小女子原是也劝着姐姐,男儿大丈夫,自是事业为重。家中生活不错,她也应当满足。只孝敬好公婆,打理好家事,日子自然也算是美满。可谁知,就在两个月前,一场仗之后,刘全竟是因战伤瞎了一只眼。” 叶富对这个名叫‘刘全’的排长毫无印象。 他手下排长多得是,估计九成九会是他某个学生,但这样普通的名字,在军校时估计也是成绩平平,因此,他竟是搜寻了脑中,并未半点儿所获。 但他还是皱了眉头,“怎么?军人保家卫国,浴血沙场也是有的。瞎了一只眼怎么了?瞎了一只眼也是男子汉!我险山军对伤残军人也是有补助的,你们家不愿意要,自然有人愿意要!” 叶富的急性子上来,就不管不顾。 尤其是涉及险山军,那是他的命根子,他怎么可能轻易让步? 更别提,对方提起的,是给他卖命,才瞎了一只眼的排长。眼看着叶富压不住火气,纪逢春只得说道:“总镇,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且听巧儿把话说完,再表态不迟啊!” 叶富哼了一声,强忍住脾气不发作。 巧儿怯生生看向叶富,见他脸色不愉,不敢开口。纪逢春几次示意,她才小心翼翼道:“自是就算瞎了一只眼,也还是我姐姐的夫婿的。只是这两月来,因着姐夫心情不好,整日酗酒,喝醉了便打人。我姐姐她,实在是一介女流之辈,被打得是没有办法了。便想着,被休回家,也比死在刘家的好啊!可想要离开,又哪里有那么容易?我父亲找姐夫说理,道理没有讲清,却还被毒打一顿。可怜我老父亲年纪这般大了,哪里经得起?日前竟是一病不起。刘家说我家不通情理,可究竟是谁蛮横?我父亲如今病榻上却得不到诊治,姐姐更是被夫家欺凌的实在是难耐,小女子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前来告状。还望两位青天大老爷做主,不求和离,哪怕~~哪怕是休妻也好!” 听到这里,叶富才知道症结在哪儿。 他仰头陷入沉思,一时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变化。 纪逢春却误以为叶富是想要包庇下属,因此才不说话。 他心里有些着急。 因为,别说对方是军人,就算是个普通人,这样的纠纷,其实也很难断定谁对谁错的。毕竟自古就有古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但这件事情,纪逢春却觉得是一个契机。 他总是觉得,军队之中的事情,自然是军队内部消化。但是一旦涉及到平民,就应该是属于他的管辖范围。 当然,理论上来讲,就连军务也是他的管辖范围。 但在险山,他和叶富两个人都默认的界限,应该是军队归叶富打理,地方归他纪逢春负责。 而早先,就发现了,一旦军队和民间事务牵扯起来,问题就马上来了。 军队部门一般都只听叶富一个人的招呼,一个个的眼高过顶。什么事情都打出来军队的牌子,半点儿不肯让人就算了,动不动的还要打要杀。 就如同这次,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在家心情不好就打老婆,这已然是不对。老丈人不过是上门说句公道话,竟然纠集了以前的同袍,连老丈人一块儿打,这还了得吗? 这种事情,地方因为涉及了军队,所以管不了,军队则推脱说是地方发生的事情,对几个涉案军人不过是关几天紧闭,不疼不痒,说白了,就是不想管。 纪逢春要从叶富手中要出这个权力,打定主意已经很久了,这次总算是遇到了机会。所以,才大张旗鼓,将叶富请过来,公开审理此案。只是想看看,叶富到底有什么处断。 “总镇,事情也听过了,你的意思呢?”纪逢春只得开口催促道。 叶富缓过神来,抬手招过身后的马登龙。 第225章主持公道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去,马上去一趟军法局,把杜衡给我叫过来。” 曾经的民事科提调,如今并未随着刑房的成立而被调入巡抚衙门。虽然身为儒士,但杜衡的功名心却注定了,他不愿意放开叶富这条好不容易抱紧的大腿。自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的他,已经是身居高位,替代原本的主事人,做了军法局的总办,新官上任,实在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叶富传召,杜衡自然来得很快。 到了巡抚衙门,一进门,倒是也很有礼貌的先向纪逢春行礼问好。之后才转向叶富,单膝跪地道:“卑职军法局总办杜衡,拜见大帅!” 叶富也不叫他起来,只抬手一指巧儿,问道:“这个姑娘,你认识吗?” 杜衡随着叶富手指的方向转头,看了巧儿两眼,复又将头转回来,“回大帅,卑职并不认识这位姑娘!” “嗯,不认识,正好,现在认识认识。”叶富说着,哼了一声,把身子靠向椅背,闭上眼,“问吧,随便你去问谁,给我尽快搞清楚怎么回事儿,我要你一个交代!” 杜衡听叶富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严重了。他如今是跪着,没有叶富的吩咐不敢随意起身,只得放下蹲立的一条腿,踏踏实实跪着,转头询问大概。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他顿时大惊失色,小心翼翼地察看了下叶富的脸色之后,才让马登龙代劳,帮他叫几个可能主管此事的下属过来,当堂质询。 闹腾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事情才总算是弄清楚。杜衡对叶富道:“此事是卑职疏忽,下面闹成这副样子,卑职自然是有失察之罪,还请大帅责罚。” “我罚你有什么用?”叶富猛地睁开眼睛,两道凌厉的眼神将杜衡吓得一抖。叶富道,“我暂且不罚你自然有我的道理,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杜衡心中苦笑。 恰巧撞到枪口上的两个都是他的老部下了,他手下得用的总共就那么几个,随随便便的就折了两个,他当然不情愿。 但叶富面前,他也不能为任何人遮掩什么,只说道:“是,卑职以为,军法局位置如此重要,任何人都应该秉公执法。既然徇私情、推脱麻烦,那就不再适合现今的位置了。所以,卑职以为,涉事的两名提调都应该以革职处理。涉事军人一律重申重判,从重处理,以为军中表率。至于刘全,他已不是军人,或许,应该由巡抚衙门来判定罪责。” 叶富这才稍稍满意,看向纪逢春道:“纪中丞觉得呢?” 纪逢春对这个处理结果不满,相当的不满! 如果只是这样的处理结果的话,那在他这儿,就跟没有处理没有什么区别了。他需要的是从叶富手中抠出权力来,而不是借助叶富,来处理他想要处理的事情,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否则的话,这一次自然可以如此,下一次还是要如此。他有多少精力?又能够笃定叶富有多少的耐心?一次次陪着他这么玩儿,怕是就算叶富脾气再好也要发火的吧? 纪逢春琢磨着措辞,想了好半天,才开了口。 “叶总镇,此事事关重大,闹得街巷之间沸沸扬扬,若不公开判决,怕是无法服众。不如~~” 叶富听到这里,即便之前他还有些恍惚,但这会儿,怎么可能还想不明白纪逢春到底是打得是什么算盘。 他笑了一声,对纪逢春道:“自然是听凭中丞大人处断。” 纪逢春有些喜出望外,他吩咐道:“那好!韩哨官!就由你,去将被告尽数带来!” 说是哨官,实际上,此人是属于那一小撮不属于险山军的巡防营里头的军官。按照部门设定来说,这个机构是直属巡抚衙门指挥。但由于叶富早就凭借军政局,将手伸了进去,因此,实际上,这支名义上属于巡抚衙门的部队,到底还是听从叶富这边儿的吩咐多一些。 此时,当着叶富的面,韩哨官不太敢直接处断,而是先瞧了叶富一眼。 叶富闭目养神,不去看他。 韩哨官顿时嘴里发苦,自知是被两尊大神给夹在了中间,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幽幽的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对着纪逢春行礼后,很快便出去办事。 不多时,一干人等都被带了进来,除了被告之外,甚至还有巧儿的父亲。 老头儿看上去真是可怜,用担架抬着,完全动弹不得。 叶富就算是离着老远,也能够看得到,这老头儿伤得是着实不轻。一见之下,心中也不禁起了恻隐的意思。 当然,也是因为动弹不得,所以,他才显得安分一些。 除了他以外,其余人等,都是叶富手下的兵勇,一个个眼高过顶,除了叶富,不把旁人放在眼中。就连那已经因伤残退役的刘全,都把腰杆子拔得笔直。 走进堂来,朝着纪逢春稍躬身便算行礼,目光辗转之下,却不觉发现了侧坐在堂下的叶富。 他们都是底层的军官,极少有机会见到叶富。 但作为险山讲武学堂的学兵出身,自己的堂长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还是忘不了的。稍稍愣怔之后,几人一块儿跪地行礼。 “卑职参见大帅!” 叶富歪着头,一只手撑着下巴,对着几人眨巴眨巴眼睛。 他似是没什么气力似的,低声道:“他们称我一声大帅,自称一声卑职,尚且是应当的事情。刘全,你既然已经不是险山军的一员了,何以还自称卑职啊?” 刘全独眼之中闪过一抹愧色,心中极为不甘。他朝着叶富猛叩头,说道:“卑职虽已不是险山军中的一员,但依旧是大帅的学生。大帅但有所命,卑职便算是粉身碎骨,也莫敢不从!还请大帅明鉴!” 叶富哼了一声,翘起一条腿来,对他道:“可不敢提这个话吧?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的学生,那我问你,喝醉了酒打老婆,一言不合连丈人都难以幸免,这也是我教的咯?转头,看看你丈人,叶某不才,可也没有你这样的本事!” 刘全伏地不语。 其实,他的心情,大家也都能够理解。不过是刚刚从战场下来,一时间成了废人,自觉地无地自容,心理落差太大。所以才搞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醉酒打老婆,连老丈人都惨遭毒手。说白了,还是心理问题。他本身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想当初战场上,那也是一员不错的军官来着! 第226章无法制止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转头看向纪逢春,意思是,人已经来了,看你怎么审判? 纪逢春心里头囧得不行。 要知道,他的目的,到现在,还并未实现不说,反而是叶富似是隐隐地压制住了他。这么下去,非但他想要的权力不可能得到,就连本该属于他的权力,怕是都会被叶富一点儿一点儿的蚕食掉。 这会儿,纪逢春才总算是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叶富的可怕。 他看似是不温不火,实则却极有成算。 就如同现在这样,他没有一句话正面反对纪逢春的意思,却就凭借着自身的威望将纪逢春压制地死死的。 下面人只会听他叶富的吩咐,至于纪逢春?谁要管他是谁? 但事已至此,纪逢春骑虎难下,唯有硬拼一途。 他敲了下惊堂木,喝问道:“刘全,巧儿状告你殴打发妻与岳丈一案,你可有解释?” 刘全直起身子,虽是跪着,但能感觉到,他那一身骨头却依旧是立着的。他说道:“并无解释!” 纪逢春道:“那好!身边的几位,你需要认一认,当日陪同你一块儿殴打岳丈的,是否就是这几位呢?” 刘全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错了,我认!千刀万剐也认了!莫要连累旁人!此事与他们无关!” 刘全话音一落,旁边的同袍就不干了,“莫要胡说!一起做的事情,有什么不敢担当的!要杀要剐,一起就是了!” 大明以孝治天下,女婿是半子,殴打岳父与殴打亲生父亲的罪责差不多,不孝,这个罪名,基本上可以定死罪,而且还是不得好死。 叶富心头恼怒,只觉得这刘全太不晓事。不过,既然是他的人,他自会回护。即便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士兵是做错了事,而不是做了坏事。 士兵们的反应正中纪逢春的下怀,他要的就是激怒这些大兵,随后,他就可以就坡下驴,顺理成章的宣判。 他又抬起了惊堂木,‘啪’的一声,砸在桌案上。 “肃静!”纪逢春沉着脸道,“既然尔等对此事供认不讳,且人证物证俱在,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分辨的。那本官就直接宣判了!刘全,你虽然身有战功,但这并非是你枉顾国法的理由!按照大明律,凡子孙殴父母者,皆斩。本官就判你,秋后问斩!至于其他人,是为从犯,殴打长辈,同样是罪不容赦,但念在你们都是行伍中人,日后还要上阵杀敌,因此,从轻发落,本官就判你们~~” “大人且慢!”一直未曾言语的杜衡突然叫道。 纪逢春正要判决,却被杜衡给拦下了。 他心中着实不快,却也只得将接下去的话暂且按下。 他皱眉道:“杜总办,本官知道你是军法局总办,但现在是在我巡抚衙门。你若干扰本官断案,本官可是会依律处置你的!到时候,莫说本官不给总镇面子!” 杜衡仰头道:“大人明鉴!卑职自然知晓法不容情,但这几个军官、士兵,尽皆是我险山军的军人,按理,应当由军法局审判。卑职不敢冲撞大人,但也同样不敢玩忽职守,因此,请大人将这些人交付给卑职处置,有冒犯之处,还请大人见谅!” 事情顿时又被推回了原点。 纪逢春心里头憋着一口气! 其实,只要他拿出巡抚的款儿来,叶富真的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但骨子里的懦弱,却让纪逢春并不敢直接跟叶富对上。 他自从来到险山,一直以来,采取的策略,就都是躲着叶富走的。 这固然有他自己的策略的问题,但更多的,却还是他本性的懦弱。他不敢跟已经在险山扎根的叶富正面相对,也不觉得自己会在这种形势之下还会有什么胜算。只单纯的想着,管好自己文人的这一摊子,而尽量不去碰触叶富的逆鳞。 然而,人性本身就都是贪婪无度的。他获得了自己想要获得的东西之后,自然就会有更进一步的需求,譬如,现在这种,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在试图在试探叶富的底线,在试着朝叶富的险山军动手了。 他对杜衡的不识时务感觉到很恼火,看着老神在在的叶富,他却又一时间没有了办法。 退这一步,他自然是不甘心。可不退的话~~ 就在纪逢春犹豫不决的时候,叶富突然说道:“中丞,依末将之见,杜总办的说法,是话糙理不糙。险山军的事情,一向都是自行处理的。之前,还没有交付给其他人管理的先例。所以,这件事情,还是我险山军内部解决一下吧。” 纪逢春自然是不情愿的,可叶富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只得说道:“好吧,那这几名军人,就交由军法局处置。至于刘全,那就~~” “大帅!”一声突兀的喊声,将纪逢春的话再一次打断。 纪逢春极为不满地瞪向声源,却发现,正是叶富的卫队长,名叫马登龙的。 此人虽然级别不算高,但在叶富身边却是近身的信臣,地位非比寻常。 纪逢春不得不耐着性子,看向他,却听他对叶富说道:“大帅,您忘记了?日前公布的法令~~” 叶富顿时如同是恍然大悟一般,拍了下扶手,喊道:“还好你提醒!”他站起身来,朝着纪逢春一拱手,“中丞,日前,险山军颁布了新的补充条令。由于和鞑子之间的战事紧迫,险山讲武学堂一时间又无法补充如此之多的下层军官,因此,有能力甚至是打过仗的军官,是险山军现在最为稀缺的资源。所以,新的补充条令,将伤残军官分成几档。其中,一只眼睛失明,是属于可以继续服役范畴的。此前因此而退役的军官,只要自己愿意重新归队,一律官复原职。今后,这种伤势,将不再作为退役标准实施。所以,末将还需要问刘全一句话。” 纪逢春心中大呼不妙,可又无法制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叶富对刘全问道:“刘全,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自己说,是否愿意归队?是否还愿意为保护大明疆土抛洒热血?是否即便再损失一只眼,甚至是这条命,也在所不惜?” 第227章轻易动气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刘全本就是因为伤残退役而郁郁寡欢,此时听了叶富要将他再重新纳入军队,一方面喜不自胜,另一方面,却是满心满眼的感激。他知道叶富根本没有制定过这样的法令,起码,他自己就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法令颁布。这是叶富为了救他这条命,而信口胡诌的! 堂堂一军之帅,能够为他这个虾米大小的卒子做到如此的程度,不能不让他心怀感激。 “卑职愿意!”刘全叩头道,“只要大帅还要卑职,卑职愿为大帅肝脑涂地!” 叶富哼了一声,不置可否,转向纪逢春的时候,又换上了另外的一副脸色。 他说道:“中丞,您看,这事情,是不是就~~” 纪逢春心底里常常叹了口气,一场声势浩大的审判,就这么草草收场了。 当真是‘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 走出巡抚衙门,一拐就进了自家的院子。 叶富在前面疾步而行,突然转身,毫无预兆的,一脚踹在刘全的胸腹部。 刘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叶富一脚踹得跌飞在地上,摔出去好远不说,还翻了两圈方才落地。 他喘息着,艰难地爬起身子跪着。 叶富劈手夺过马登龙手中的鞭子,对着刘全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 若是旁人这般打,刘全早就还手了,可面前是叶富,他就连躲闪、遮挡的胆子都没有,只得直挺挺跪在那儿,撑着鞭子上身,不敢擅动。 叶富抽了不知多少下,累狠了才把手一甩,将鞭子直接甩飞出去。 刘全险些跪不住,摇摇晃晃在面前。 叶富一手撑在腰间,另一手指着刘全,对身旁的杜衡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哪怕明天一早拉到前街一刀砍了,也不用再来禀报我!个王八蛋!你能耐大发了!打了老婆不算,还打岳老子,怎么?全天下都欠你的?我险山军的军人,到哪儿不是站着一根柱、躺下一条梁,硬铮铮的汉子!欺负老幼妇孺,窝里横,你也配叫爷们儿了?告诉你听好了!你丈人这次要是挺不过来,老子非把你跟他埋一个坑里去,你信不信!滚!都给老子滚!天大的热闹都出在这儿了,你们一个个的,是真本事!” 叶富骂够了,转身就走。留下一种部下,面面相觑。 夜静三更,总兵府内宅主屋的屋外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宅门内,难得的聚了一大批的军官,人数虽多,也都在窃窃私语,可总的音量却依旧小得很,尽量不影响到屋内的人。 过了不知道多久,屋中终于有人走了出来。 为首的许高卓连忙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大帅不碍的吧?” 那被拦住的人,是叶富身旁惯用的军医之一,他听罢许高卓的话,便先是摇头,随后道:“小人观大帅脉象,左脉沉细,右脉弦硬而长,于左脉数倍。是肝气郁结,冲气上冲,致使胃气不降。因此,胃内满闷,胸间燥热,肋下涨疼,间或呕吐。小人已经拟了方子,请大人过目。”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大多都懂一些歧黄之术。 许高卓接过军医递上的方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见没有什么对冲的药剂,和他刚刚所说的情况也基本做到了稳和对症,因此,便点头首肯,“就照这个方子抓药吧!今夜大帅身子不适,服过药还不知会如何,就辛苦你一些,暂且就住在客房。若是有问题,也好就近处理。” “是,小人自当遵命,这便去给大帅熬药。” 许高卓点点头,将方子递给一名卫兵,示意他陪着军医去抓药。 目光看向窗户,许高卓幽幽的叹了口气。 ~~ 叶富自从在前院发了那一通脾气之后,回到后院,便看上去很不舒服。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胃口不好,吃了几口,没过几个时辰,就全吐了出来。只说胸闷心烦,胃里头也不舒服。马登龙连忙去喊郎中过来帮他瞧瞧,就惊动了许高卓,也连带着来了这么多望风的军官。 有卫兵督促,那药抓的快,煎得自然也不慢。 热气腾腾端回来,总共也没有费太多的时间。 那军医将药碗递给马登龙,马登龙端着,轻手轻脚的进屋,递给马晓悦。 马晓悦怀着身孕,好在时间不算长,还能照顾得了叶富。 她端着碗到床前,轻唤道:“老爷,且醒醒,晓悦伺候您把药喝了可好吗?” 叶富紧皱眉头,闻着那股子药味儿又是阵阵的范呕。他扭过头去,不肯张口,马晓悦无奈地叹口气,勺子轻轻搅动着药汁,细细地吹到温热。 纵使再不想吃,可药总归还是要吃的,马晓悦哄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哄他喝了半碗,剩下的半碗,却是如何都哄不进去了。 叶富挣扎着要起身,马晓悦赶忙放下碗去扶他,口中低声嗔怪道:“您这又是折腾什么?吃了药好好歇一歇,这是郎中嘱咐的,您也不听吗?这大晚上的,您是要见谁?总归等到明天也不急的。” 马晓悦的话是如此说,叶富却是不耐烦了,直接对马登龙道:“许先生是不是在外头,请他进来说话。” 马登龙犹豫的看向妹妹。 马晓悦道:“老爷,郎中叫您休息的~~” 叶富顿时发了脾气,马登龙见状不敢不听,连忙跑出去叫救兵。 叶富传唤,许高卓进来的极快。 他上前来,见叶富正闭目倚着床头的枕头,面白如纸,额上微微泛着虚汗,不禁担心道:“大帅,您身子好些了吗?听郎中说,大概是不碍的吧?这些日子可要好好休息了,需得节劳,莫要再轻易动气才是的。” 许高卓这话一出,坐在床边的马晓悦顿时帮腔。 “老爷,您瞧瞧,连许先生都叫您休息的。咱们还是躺回去,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一早再处理,也都是来得及的!” 叶富拍拍她的手道:“我没事,别听郎中瞎说。不就是胃口不好,心里烦吗?没什么大事,别胡思乱想。”说罢,他看向许高卓道:“许先生,今天又是我给你找事情了。今天在巡抚衙门,我扬言已经有了一个新的法令,大概你也听到差不多的内容了吧?就照着那个内容,给我在最短时间内,补一个法令出来。” 第228章逞英雄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大帅当真要用那些伤残军人?”许高卓惊讶道,“我们明明可以有很好的兵员,他们既然已经为了大明疆土因伤残疾,就不该再逼迫他们上战场了吧?” 叶富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 “一个士兵,若是伤残,别说是残了条胳膊,就算是残了一只眼,我也不会再用他打仗。否则,做炮灰都不合格,即便是死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多此一举。但若是军官,譬如刘全之流。我能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军官多不容易?我们军官不足,就只能靠着这种办法来补足。更何况,你也是清楚的。军官品级越高,个人的武勇越是占次要地位,真正管用的,是他的战场经验,是他的脑子,而不是身体。所以,类似刘全这样的人,还是能够为我所用的。更何况,他们退到乡间,又能做什么?做惯了军人,一旦脱离战场,一旦脱离军营,就好比是烈马松了笼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惹是生非。我不愿意看到我昔日的部下,曾经的英雄好汉,都变成刘全这样的一副模样,你懂吗?” “是,学生明白。”许高卓回答道,“学生明白大帅的一片良苦用心,学生以为,大帅似是应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叶富笑道:“果然是瞒不住你!当然,我也从未想过要瞒你!纪逢春到底是个文官,又是督理军务的巡抚。他若是能够老老实实的只管他文官的一亩三分地,我倒就真的是看错了他了。现在他踏出这一步,我才算是踏实了。没有人没有权欲,只是能不能拿得到而已。若是他觉得自己能拿到、应该拿到,那他自然就会动手,这没有什么可说的。而我,不可能让他得逞。” 许高卓道:“是,学生知晓,大帅谋划甚大,自然不会被这一点点阻碍挡住了脚步。只是不知,大帅是否要就此与巡抚衙门~~” “不,静观其变吧。”叶富说道,“能不翻脸,还是维持现状的好。” 叶富绝不是一个可以任人宰割的人。 尤其是如今他风头正盛,想要强压他一头,没有绝对的实力是不行的。 纪逢春如从前那般听话便好,若是不然,那叶富也有的是办法可以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只不过,这样一个听话的文官并不好找,叶富还希望拉他的虎皮去扯大旗,怎么都不可能将其随意放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是应了那一句老话,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叶富这肝火郁结得的毛病,一直拖拖拉拉的半个月还没好利索,本来好好的身子骨儿竟然就这么眼见地瘦削下去。 再一次出现在公开会议上的时候,他从阶下走上来,都好似脚下发飘,没什么力气似的。 马登龙扶了他一把,将他扶到案后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手按着腰刀,就站在他身侧。 下面按照品阶或站或坐的,正是他手下的军官们。 叶富坐定后,下面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军情局总办孟石站出来,对叶富躬身道:“大帅,据探子回报,孙老大人行至中路,匆匆折反了。” 叶富点点头,他今日聚将,为的就是这一件事情。 “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这老大人为何来而复去?哪一位能给我个解释?” 自然没有人能够给他解释,孙承宗这来而复去,让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究其原因,或许是鞑子被叶富袭扰得烦了,这阵子正琢磨着往旁处泻火。这老大人不知道是在哪里听到了风声,便急匆匆地回山海关去了。 下面冷场,叶富接过马登龙从后面端上来的药,闻着那股子让人作呕的苦味儿,心里头一个劲儿的犯膈应。 马登龙躬身在他耳边轻声道:“大帅,小夫人亲自熬的药,您好歹喝了吧?不然,小夫人又要担心您了。” 因着叶富这场病,本就怀有身孕在身,需要休息的小夫人马晓悦算是彻底失去了休息时间。整日恨不得衣不解带的伺候叶富,眼见着也虚弱下去。叶富哪里忍心看着她吃苦?因此,这些日子,即便是再苦口的药,只要以小夫人为名劝他,他就没有不老老实实喝的时候。 马登龙于此方屡试不爽,这会儿搬出来倒是用熟了的。 叶富瞥了他一眼,鼻子里哼哼一声,却还将药碗接到手中,捏着鼻子灌了下去。 马登龙从他手里把空碗接过来,回手递给身后的卫兵。 叶富皱着眉用清水漱口,不论怎么漱,都觉得嘴里头仿佛还有那股子难闻的味道。 许高卓起身道:“大帅,学生以为,不管孙老大人是如何作想的,总归我们的策略不能变!不停地袭扰鞑子,让鞑子疲于奔命,无力集中精力发展。不能他们想什么时候打咱们就什么时候打咱们,而必须是咱们握住主动权,逼得鞑子不敢他顾。” 叶富点点头,随即却又摇了摇头。 从万历四十七年的正月,到如今,天启元年十月,叶富穿越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整整两年多的时间。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而是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 如果说曾经的他,还有可能为谁而心软的话,那么现在,作为险山军的最高统治者,作为日后隐隐可以逐鹿中原的霸主,叶富却绝不可能再对可能成为自己敌人的人心软了。 许高卓的话,固然是有道理的。 但叶富知道大明朝廷是个什么脾性! 若是让他们有机会、有时间,朝着险山这边儿看一看的话。那估计叶富早就被他嚼得骨头渣滓都不剩了。 他们那群人,对敌或许没有多大的能耐,但对付自己人,那绝对各个都是行家里手! 想到这里,叶富忍不住嗤笑一声。 许高卓被叶富这一连串的反应弄得有些发懵。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叶富为何会突然如此。 叶富说道:“鞑子自然是要打的。但也不可盲目!否则,前车之鉴多了!想之前几座坚城失守,究其根源,都在于盲目的逞英雄。不知道利用现有资源,不知道要守望互助!这世上的事情,都大概是如此。既然逞英雄,不互帮互助,这已经成为了习性,那有的时候,咱们其实也是不得不藏拙守隐,给自己换得几分的生机啊!” 第229章满意答复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听得叶富此语,许高卓顿时就明白过来。 “是,大帅说得甚是,学生受教了。”许高卓躬身拱手道:“学生以为,按照大帅的意图,现如今最紧要的,莫过于是将祸水东引。而后,便是积蓄力量,发展自己。当然,对敌袭扰也不能停滞。一则唇亡齿寒,若是再失其地,怕是敌人气焰愈发嚣张,连我们自己也会不妙。二则也不能放任敌人坐大,否则,尾大不掉,必然会成后患!三则自陛下登基以来,粮饷倒是补足了不少,总算是解了我险山军凡事都需自给自足的困境,我们离不开朝廷的支持。” 叶富轻轻点头,眼神慢慢地扫过面前一张张的脸庞。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但其中,最为相似的,就是那一双双充满着希望的眼睛! 叶富心中很满意! 其实,许高卓早已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一向引而不发。 但此时,他装作不经意间,将叶富的心思点了出来。却就在这状似不经意之间,试探出了很多的东西! 比如说,叶富的这一众部下,确确实实是对险山军这个集体有认同感的。至于那个鬼朝廷?没吃他一口饱饭,没拿他一文足银,凭什么给他卖命? 大兵们是很现实的,谁给饱饭吃,谁给银子花,谁对他们好,他们自然就给谁卖命。再加上叶富的政训机构的作用,这些人莫不是对叶富俯首帖耳。 可以说,割据一方做诸侯,没有问题!当然,至于做皇帝?改朝换代?这个理想还是太远了一些!很多事情急不得,非得徐徐图之不可! “祸水东引简单!”叶富对这前一条,几乎是不需要操什么心的。鞑子东进无望,自然是朝着西边继续开拓。只是由于东边有叶富牵制,他一时间还抽调不出太大的兵力,不可能对下一座坚城造成像样的危机罢了。只不过,这第二条嘛~~他仰头想了想,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不过,说起扩充~~我倒是想起来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好似是来了精神似的,猛地坐直了身子,对身边的马登龙说道:“你去,把我桌子上那份我拟定好的计划书给我拿过来。” 马登龙赶忙答应,小跑着去办事。 叶富就这么坐在那儿冥想,倒是也没有谁敢打搅他的思绪。 马登龙去得快,来得也快,不多时,手捧着一份公文到了叶富面前。 叶富随手接过,粗略的翻了一遍,大概回忆了一下自己写过的内容,这才说道:“之前,咱们军中的军马,总是不足使用。这一次,我想办法弄到了一批。不过,数量也是有限。我辽东历次作战,与鞑子相对,多是以炮火占据优势,压制住敌人。这是占了对方不重视火器的便宜!但与我们为敌,经历了几次损失之后,鞑子必然已经有人会幡然醒悟,重视起火器来。到时候,没有了这个优势,做起事情来,实在是不容易。所以,未雨绸缪,现在,我们就必须把如何处理这一点提上日程!不能总是想着有一技之长,就能一招鲜吃遍天,也得适时的往敌人的强项上靠一靠。” 许高卓听罢,当即道:“是,大帅所言甚是。现如今,三个师所属的骑兵部队依旧是太少了。而且,多半是用于侦查,而非用于作战。实际上,在作战的这个方面,骑兵的优势,到底还是步兵所无法比拟的。如果可以,我们还是要将这支骑兵早日筹建起来。” “嗯,许先生说的正是我要说的。”叶富点头道,“在我这儿看来,要么不动,要动,就动个大的!以前没有条件,现在勉强有了,就不能含糊!所以,我命令,自即日起,险山军原夜不收部队,原地整顿扩编,成立独立第一骑兵旅。” 叶富这话一出,简直是语惊四座。 谁都没有想到,病病怏怏的叶富,竟然一出手就是这样一个大动作。 耿仲明的夜不收游离在险山军内外,不里不外的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是通过这一次的整顿,一举跃升了旅建制!而且,还是个独立旅,说白了,他这个旅统带,就跟三个镇的镇统制可以平起平坐的。 叶富不管他们的小心思,只自顾自的说道:“这个独立第一骑兵旅,定为镇级机构。由原夜不收统领耿仲明出任旅统制,原帅府卫队副队长杭凯出任旅副统制,原保安总队机动大队大队副李国保出任旅参军官。下属参军处、政训处、文书处、军医处、粮饷处、军械处、宪兵处、兽医处,就由参军室牵头组建,名单拟好了我来签字用印,任命即可。” 许高卓连忙答应道:“是,大帅,学生会尽快主持商议,拟定好给您过目。” 叶富点点头,继续说道:“既然是骑兵旅,那该用的马匹就都给他配足。旅直属队伍,配给一个直属马炮营,一个直属战车营,一个直属工程哨,一个直属传令排,外加一个兼任旅卫队的直属骑兵侦察营。本旅因情况特殊,旅以下设团,团以下为营。施行二团八营制,旅以下设两个骑兵团,每个骑兵团辖下四个骑兵营。至于具体的编制,我这儿有个粗略的大纲,参军室完善一下,便下发吧。” 叶富说着,将手中的公文递给马登龙。 马登龙接过来,下阶捧给许高卓。 许高卓连忙接过来,对叶富道:“是,卑职一定加紧研究,尽快给大帅一个满意的答复。” 叶富点头,刚想再说什么,门外,一个卫兵探头探脑。 叶富恰巧看到,便叫他道:“什么事?进来说!” 卫兵连忙进来,“大帅,鞑子西进,袭扰诸多村落,据闻损失惨重。孙老大人命令您,立即出兵解围。” “这是孙老大人的意思?”叶富挑了下眉毛,“一声不吭,转身说走就走了。回过头来,竟还晓得要命令我?真是有意思,有意思了!西边大人们的意思呢?是否真的需要我险山军插一杠子?” 新任军令局总办项宝廷出列道:“大帅,不管他们是否需要我们协助,卑职以为,我们都应该按照自己的情况行事才对!决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否则的话,后患无穷啊!” 他的意思很明确了,人家打生打死,与险山军实在是关系不大。 总归,被袭扰的不是叶富自己的地盘,也不是险山治下的百姓,这些人的主意正着呢!不是大伙儿的事情想要大伙儿出力?没那么容易。 第230章读书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脸色有些不快,他皱起眉头,自己琢磨。 许高卓看到他的脸色,便知道项宝廷大概是弄巧成拙了,连忙道:“项总办此言,固然有道理,但还有些偏颇。无论哪里的百姓,总归是我大明治下的百姓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遭殃。学生倒是觉得,这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正好利用鞑子西进的机会,夺下几个有利的地方。不怕他们不回援,但即便回援,怕也是无用的。” “对!还是许先生说得在理!”叶富这才点头道,“既然上官要咱们出兵,咱们是出也要出,不出也要出。但无论是谁,想要全占便宜,自然都是不可能的。就这样,参军室牵头,军令局、军情局、军政局及有关部门都动起来,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制定这次的作战计划。行了,就到这儿吧,都散了去!” 他说罢,马登龙便上前,扶着他起身。 他站起身来,慢吞吞的朝后面走,状似不经意之间,朝着许高卓那边儿瞄了一眼。 许高卓自知叶富找他有事,散会后,便又绕去了内宅。 叶富回到后面就换了便服,躺椅里一靠,闭目养神。 马登龙走进来禀报的时候,他险些昏昏入睡。 “大帅!许先生来了,您是否是现在要见?” 叶富大病未愈,身体状况虽然日益好起来,但照旧是虚弱,需要多休息。以至于最近在内宅的时候,马晓悦盯他盯得是十分紧的,马登龙怕得罪了妹妹,并不敢往他这儿频繁带人。但见许高卓是叶富的意思,他也就并不敢阻拦。 “许先生?”叶富猛地被马登龙惊醒过来,凝眉缓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哦,请他进来吧。” 许高卓被马登龙带进来的时候,叶富已经坐正了,肩头披着件衣服,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虚弱。 许高卓躬身道:“大帅,学生没有打搅您休息吧?” 叶富笑道:“这有什么打搅不打搅的?总归都是正经事情。来吧,坐!坐下来慢慢说。” 许高卓便在他身侧坐下,眼睛看着叶富,等着他的反应。 叶富道:“刚刚在会议上,我提到的,组建骑兵第一旅的事情,你怎么看?” 许高卓笑道:“大帅深谋远虑,做什么都是自有定计,学生自然是觉得,这件事情当办,而且必须要办,要加紧办。更何况~~” 叶富顿时摇头,“我不要听这些虚话,许先生,现在这屋中只有你我,你没有必要跟我打官腔儿。就实话实说吧,从各种角度上,你是如何想的?” 许高卓这才仔细琢磨了一番,对叶富说道:“大帅,其实,依学生之见,大帅此举,或许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咱们现在虽然刚刚购置了军马,但骑兵培训本身就比步兵困难。合格的兵源很不好补充,军官就更是缺少,再加上,除了军马,还需要装备马鞍、马刀、弩箭等等骑兵专用的军械,这些都是大笔的开销。咱们近来本就入不敷出,又要贴补巡抚衙门那边儿的民政,虽然朝廷按时给咱们发放粮饷,但到底是捉襟见肘。” “许先生,记住我一句话。”叶富比出一根手指头,对许高卓说道,“这世上所有的事情就分两种,一种是可以用钱解决的,一种是不能用钱解决的。前者,当然是要易于后者。也就是说,凡是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不能用钱解决的,那才是大问题!” 许高卓琢磨了一下,问道:“大帅的意思是否是,您可以解决银钱短缺的问题?” “解决自然是可以解决的。”叶富道,“大不了嘛,拆了东墙补西墙。重要的先办,不重要的后办。” “那么,什么是不重要的呢?”许高卓虚心求教。 叶富道:“自然是~~” 叶富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他想了想,问道:“我听说,最近,王致在跟你接触?又是在跟你要什么呐?” 王致和许高卓份数同僚,但早年在叶富身边的时候,两人属于竞争关系,互相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也是王致跟了纪逢春之后,才渐渐的缓和了关系,但也只是形同陌路。走在大街上遇到,大概会点个头算是招呼,然后便擦肩而过的那种。 分道扬镳之后,许高卓在叶富身边的地位水涨船高,自然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求到王致头上,但王致就不一样了。自从跟了纪逢春,王致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事情难做。一文钱憋死英雄汉的事情,他最近是遇到了太多了。 有些事情,非要用到这边儿,纪逢春总是交给他去处理。他为人好面子,又自视甚高,不愿意自然也不好意思向叶富开口。可有的事情,不开口也不行。没办法,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找到了许高卓。 据说许高卓可以替叶富做一些决定,他也就是在许高卓这里碰碰运气。 他这次求的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隐秘事情,叶富应该也是早就听到过的了。许高卓这边儿便也就大大方方把事情给叶富说了一遍。 实际上,叶富既然知道王致在接触许高卓,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为何事?说句实在话,就早在王致还没有找到许高卓的时候,叶富就已经知道了他要求的内容。 说白了,纪逢春上一次在叶富这边儿没有讨到好,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然,他就想着,要从其他的地方找补回来。而找补的这个出处,不是别处,正是叶富的钱袋子。 “大帅,看起来,纪中丞是想要开设商铺。但又不能以巡抚衙门的名义,也不知道到底是应该做什么生意,这才派王大人过来取经。顺便看看,是否有空子可钻,是否有便宜可占。” “哼,还真当老子这是救济所?谁想要插一脚就插一脚?谁想要拿一把就拿一把?既然他想自己弄钱,不就是要摆脱老子这个阴影、大麻烦吗?好啊!可以!我听说他最近在建学校?是想要在这方面也另起炉灶吧?好!告诉他,之前答应给他的款项,现在出了点儿问题,出什么为是你们的事,总归,老子不愿意给他掏钱了。他要是有能耐,自己赚去!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碗就砸锅,谁教他的?读书人?什么样子!” 第231章巡防营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这边儿一发火,许高卓便知道,纪逢春的日子要不好过了。 险山这地界,山高皇帝远。似是纪逢春这种在朝中背景不够硬的人,跟叶富斗,那是根本没有胜算的。莫说是处处就该当落在下风,但凡真把叶富惹恼了,他怕是连性命都未必能够保得住! 现在才只是掐断财路,已经是叶富给他面子,没有撕破脸皮了。 而这么一来,就听叶富说道:“巡抚衙门的拨款最近一律给我押下来,一切花销,暂时以骑一旅的筹建为重!我希望,最短时间内,这支部队可以派上用场。我还指望着他给我攻城略地呢!慢了可怎么行?” 茶楼,险山堡内算是比较平常的一家。 茶叶未必有多好,茶艺也不可能太强,甚至连雅致的环境都没有一个。可偏偏是这些茶楼里面,比较清静的一个。 王致囊中羞涩,请人喝茶也只能挑选这种冷清的地方。 许高卓倒是来得比他还要早,在订好的包厢内等他。见王致来了,便起身跟他打招呼,“王大人,这么有空?请我出来喝茶?” 王致满面愁容,吩咐伙计上了茶,又将人赶下去,两人坐定,各自续上茶,这才说道:“不是王某有空,实在是有事相求,不得不如此啊!” 想从前,他何曾真的将许高卓放在眼中?可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他求着人家,语气上也不禁有些畏缩。 许高卓笑道:“好吧,可我要先把话说在前头,王大人您即便是请我喝茶,可事情该能办还是能办,该办不了也是办不了的,这个,不因您请我还是不请我而有所变动,还望你可以理解。” 王致一听这话便急了,“怎么?事情不顺利吗?” 许高卓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低头吹了吹茶水。 王致急道:“许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不求你可以牵线搭桥,就指条路,难道也这么难吗?” “咳,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许高卓说道,“王大人,不是许某人不肯帮你,实在是许某是旁人的门人走狗,主人怎么说,我便要怎么办。按理来说,别说只是指条路,便算是在汇通票号给您参上一股,那都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上头要是不高兴,这事儿,怎么都办不了。” 王致顿时面如土色。 让他去求叶富,还不如让他去死,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一次又一次豁出面子的。而且,就这么看来,这一次,基本上不可能是最后一次。 正当他愁眉不展的时候,却听得许高卓又说道:“哦,对了有件事情,是我从上头探出了口风来,特意跟你提这么一句的。上一次,你们纪大人算计我们大帅,大帅回家之后,肝火郁结,竟是生了一场大病,到现在都未能痊愈。大帅不高兴了,那整个险山军都别想舒服。下面人揣摩上意,怕还是要给你们点儿亏吃的。” “这是什么意思!”王致顿时惊得跳起来,“许大人,我知道你是懂得内情的人,就请不要打哑谜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你就跟我直说算了!” 许高卓却只笑道:“王大人,您与其在这里逼迫许某说后果,为何不尽早回去找前因呢?大帅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谁使绊子。只要找出前因,把问题从根源上处理了,那不就一切都解决了?” 王致为难道:“可很多事情,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处理就处理的啊!” 许高卓摊手道:“那就没办法了,许某实在是爱莫能助。王大人,你的意思,我是很清楚的。你们巡抚衙门没有钱,处处都要借助我总兵府。按理来说,之前我总兵府也没有为难过你们嘛!是掏空了家底,给你们堵窟窿。可你们是怎么做的?算计我们大帅!这总是你们的错吧?” 王致一时间哑口无言。 巡抚当成这样,他都替纪逢春觉得憋得慌。 可无论看朝廷,还是看辽东的局势,纪逢春无论如何都是被叶富给压制地死死地。 要知道,叶富可是魏忠贤的人!随着魏忠贤势力越来越大,叶富的名声基本上是臭了,跟阉党混在一起,总归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纪逢春的靠山别说不硬,就算是硬,可也比不过九千岁。 跟叶富较劲?连王致都觉得,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想了想,王致说道:“许大人,上次的事情,的确是纪大人操之过急了,是巡抚衙门做错了。我知道,你是大帅身边的人,大帅是最为相信你的!还请你千万在大帅面前帮我们大人说项说项。” “说项?怎么说项?”许高卓摇头道,“旁的事情或许还可以,但这件事情,你们算是犯了众怒了。若是不给大帅一个满意的交代的话,大帅怕是心病难医,以后卡你们的款子,那绝对会是常事。” “可~~”王致想说,纪逢春是个比较有主见的人,他怎么可能轻易被自己劝动?纪逢春要如何,他本来就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若是因此而不能求得总兵府的原谅,以后的事情可都要如何去办呢? “哦,对了。”正当王致愁眉不展的时候,许高卓却突然又说道,“这话倒不是大帅的意思,但酌情猜测,我觉得很有可能会是真的。在这儿,也提点你一句。你我二人毕竟是同僚一场,看你落个没下场,也不是我的本意,是吧?” 王致有些奇怪,“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高卓叹了口气道:“倒也不是特别大的事情,只是多嘴,提这么一句罢了。你若是觉得真,那就听进去。若是觉得假,那就直接左耳进右耳出,只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也就是了。” 他这么一说,王致就更加不明所以了。 “到底什么意思?”他问道。 许高卓说道:“我要说的很简单,其实,你也早就应该猜到了不是吗?巡防营啊!” 第232章恨得牙痒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王致听到这三个字,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如今,巡抚衙门无论做什么事情,一个,是要靠银子堆起来。钱不到位,什么都是瞎扯淡。另一个,就是要靠巡防营压下去。 巡防营是巡抚衙门用于弹压地方的武力,一切的政策要落实,都离不开巡防营。可以这么说,切断了钱袋子,又把住巡防营,那根本就是掐死了巡抚衙门的脖子。 巡抚衙门现在是进退两难,被总兵府卡得动弹不得。 现如今,别说是眼前的事情了,就算是之前已经推行下去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变数。至于今后的事情,那就更加的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了。 王致长长地叹了口气,真是不该蹚这摊浑水。 “大帅,这是骑一旅拟要抽调的各部军官名单,请您过目。” 有了叶富的大力支持,骑一旅组建的事情在日程上排的十分靠前。短短几日之内,一份全面的名单已经摆在了叶富的面前。 叶富拿起来,粗略看了一遍,就签字用印,口中说道:“这些抽调的军官要尽快安排到任,另外,递补的名单也尽快给我拿一份过来。还有,参军室要弄一套晋升的规章制度出来,不能总是乱糟糟的调动,日后,一切调动都必须遵循一定的制度。” “是!”参军室前来送文件的小参谋冲叶富躬身,应了一句,随后便退了出去。 “大帅!”军情局总办孟石亲自进来禀报,“西线被鞑子压制地太厉害,孙老大人那边儿着急了,要求我们尽早出兵呢!卑职探听到的情况,大致与此相符,只是还听说,孙老大人着力在筹建一支部队。” “嗯。”叶富轻轻点了点头,“他着急是应该的!他若不急,我们的用处在哪儿啊?这样,你给我去军令局~~”他说到这里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便改口道,“罢了,登龙!你跑一趟,去军令局,传我的命令,就说,命令第一镇率先出击,先给鞑子点儿颜色瞧瞧再说!” 他这么一说,基本上就已经是给不知道哪里驻扎的倒霉鞑子们宣判了死刑。 险山军如今因为配备火炮多种多样,且受到了西洋教官的倾力教学的缘故,因此,战斗力是很强的,即便是正面面对鞑子,在某种情况下,也有一拼之力。 等到孟石退下去,叶富仰面想着事情,却突然听到马登龙走进门来,对他说道:“大帅!巡抚衙门纪大人来了,您现在要见他吗?” “这叫什么话!”叶富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经过这一阵子的休养,他身子算是好得差不多了,现在窜起来,就觉得浑身是劲儿。他瞪了马登龙一眼,对他说道:“什么人你也敢拦在门外,还不快带我去请!” 马登龙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头前带路。 叶富快步跟在他身后,不多时便到了一扇门前。 纪逢春此时穿着一身的便服,就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叶富,与之前的火气劲儿倒是判若两人。 叶富一看见他,就连忙急急忙忙地上前,对纪逢春点头哈腰,“唉哟,中丞,中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下面人不长脑子,居然敢拦住您的路!真是欠收拾!您放心!过会儿我亲自收拾他,一定要您满意就是了!” 纪逢春知道他是客套,又哪里敢让他拿自己的卫队长开刀?连忙对他说道:“不碍的不碍的!奉公职守原本就是美德,又何谈要惩罚?” 叶富见他不追究,便也就打个哈哈混弄过去,请了纪逢春进去。 纪逢春跟着他进到屋中,就看见瓜果茶水都已经备齐了,俨然就是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样子,倒是让纪逢春有些脸红。 身为一个文官,居然要向武官低头?这在大明,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可奈何如今人家势大,根本就是等着你上门赔礼,让你好生按照他的意思做事的。纪逢春即便是有天大的不情愿,可也没有办法。 两人分宾主落座,只听叶富说道:“寒舍简陋,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望纪中丞多多提点就是!我是个大老粗,本身没有什么天大的本事,很多东西,都不过是混弄罢了。” 纪逢春笑道:“若是大帅都是混弄,那老夫的日子还如何过啊?总镇是青年才俊,年纪轻轻的,就给自己攒到一个一品的前程,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换了旁人,是绝没有大帅这么好的运气和这么硬的实力的。总镇,你说是吧?” 叶富听着却觉得并不顺耳,他说都:“中丞有什么话,但可以坦言无妨。你我之间,就不必拐弯抹角的过于吹捧了吧?” 纪逢春听他这么说,才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其实,今日老夫的来意,想必大帅也是知道了的。近来,我巡抚衙门的日子不太好过,所以,才想到跟总镇个人情,是不是可以稍稍松松手?让我巡抚衙门宽绰一些?” “怎么?是人少,还是院子少了?”叶富状似很认真的发问,“有什么需求,纪中丞你尽管说!就算是您看中了我的这个宅子,我都可以让给您,本也不是大事的。” 叶富这么一说,纪逢春立马就冷了脸,“总镇,何必明知故问呢?老夫此来,不问房子,不问地,只问那一桩一件的事情!总镇到底要何时,才肯向我巡抚衙门拨款?学堂正在修建,百年大计,教育为本,这个耽误不得的。” 叶富这才好似是恍然大悟一般,对纪逢春说道:“纪大人,您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啊!您是巡抚,末将是总兵。向来都是只有总兵没有饷械,朝着巡抚要钱的,何时反过来,却是您问末将要钱呐?末将手中有钱吗?除了朝廷给的军饷之外,再没有旁的了啊!” 纪逢春听了这话,顿时气得牙根儿痒痒。 “总镇,这么说话,就没有意思了吧?”纪逢春不悦地说道,“旁的地方,那是旁的地方,险山自是险山,那区别还是很大的!老夫今日前来,不是以巡抚的身份要求你什么,而是以即将达成的姻亲来请总镇帮这个忙啊!现如今险山发展,确实是需要这笔银子,更需要总镇的鼎力支持。你我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又何必为了些许小事弄得彼此之间都如此不快活呢?” 第233章无计可施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一听这话,顿时就笑了,“合着您是想开啦?我还以为,您要想开,怎么也得花个~~额~~罢了罢了,甭管多长时间,只要是真的想开了,那就是好事情!只要想通就好嘛,想通了,什么事情,咱们都好商量啊!” 听叶富这么一说,纪逢春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叶富虽然已经开始准备要好好说话了,但事情到底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毕竟,纪逢春之前夺权的想法是非常明确的。叶富感觉到了危机感,这才掐住了对方的喉咙。而现在,对方却又想着要利用还没有结成的姻亲关系,来跟叶富讲条件了。 在这场交易之中,叶富不可能任由自己吃亏,那么吃亏的,自然也必须是纪逢春了。 叶富问道:“那么,纪中丞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末将协助的吗?” 纪逢春道:“一个是银钱,一个是巡防营的调度,总镇,你是个大度的人,想来,也不会故意这一点上卡我吧?” “唉哟,这个啊~~”叶富眼看着似乎是表现得蛮发愁的,他说道,“巡防营的事情,讲道理,跟我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指挥部队,这个,是谁的部队,就听谁的,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我下属这么多部队,不都是如此吗?巡防营理应听巡抚衙门的调动,这一点也是毋庸置疑。不知道为什么,连调动巡防营这种事情,也需要我总兵府出人出力了吗?” 听到这话,纪逢春心中恼火。 他心说,巡防营还不是听你叶富的话吗?平日里配合得倒是还不错,现如今倒好,各行其是,竟是怎么都说不动了。这还了得? 但叶富说这话,他也没有办法。只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想了想,他说道:“巡防营按理来说,也是军队。既然是险山境内的军队,就应当服从总兵府的调度才是。之前一直以来,这个权责划分都不是很清楚。这一次就一次搞搞清楚!今后,险山范围内,所有军人,甚至是持有军械的普通人,都要服从总兵府的辖管。但是,我这儿也有一条,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叶富道:“那自然是您说了算,尽管吩咐便是了。” 纪逢春道:“巡抚衙门很多事情,都需要巡防营协助。所以,还请总镇下个命令,要他们听话一些。总归是险山建设好了,大家都有甜头儿。总镇,你说呢?” “哦,配合,自然是配合的。”叶富连忙点头道,“既然是巡抚衙门有需要,那咱们配合自然是再应该不过的事情啊!配合,一定配合!” 听叶富答应得这么爽快,纪逢春却没有半点儿高兴的意思。 要知道,原本巡防营是巡抚衙门的治安机构。如今,却是名正言顺的成了险山军序列之中的一员。那就意味着,他的权力小了。 可他却知道,事到如今,他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大家马上就是姻亲了,何必要把关系搞得这么僵硬呢?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的是,这只是答应了兵上的事情,钱上的问题还没有开始解决呢! 可谁知?提起钱来,叶富却是大摇其头。 “纪中丞,不是我不想帮您啊!实在是,这钱上的问题,我一时半会儿还帮不上您!叶富道,“之前,我手头的确是有一些余钱,可现在,是一文钱的富余都没有,反而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啊!” “怎么会?”纪逢春一个字都不信。 叶富道:“这个我骗您做什么?纪中丞,我之前有余钱,是因为军队还没有用上。但现在不同了。鞑子气焰过于嚣张,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唯有扩军一途。这不是嘛,刚刚好,要扩充一个骑兵旅出来。人吃马嚼,装裹配具,哪一样不是花钱来的?您倒是算算看,看我手里可还有什么余钱?” “可是,建学校更是大事啊!”纪逢春急了,他说道,“我知道,你手头也不宽裕。但既然是一家人,你就权当是借给我的,日后我还会还啊!” “这个啊,还真的不是还不还的问题!”叶富说道,“这银子花出去就是花出去了,谁都没有办法。给到人家手中,我也追不回来。纪中丞,但凡有办法,我能不想吗?你刚刚也说了,大伙儿互相帮帮忙,这么简单的事情,只要拿的出,我肯定给啊!问题是拿不出!” “你~~”纪逢春要被叶富气疯了,他强压住火气,对叶富说道:“那我看,这样吧,总镇,你不是暂时没有钱吗?但我听说,你做买卖赚到不少银子?能否让老夫也参一股?” 连参股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足以见得,纪逢春已经彻底的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 叶富在心中笑,脸上却是一副为难的样子。 过了半晌,只听纪逢春又退了一步,说道:“那不如这样吧,什么买卖来钱快,你就指一条给我,不就行了吗?钱,我自己去赚!” 听纪逢春这么说,叶富心道,我若是给你发财的办法,让你知道了怎么赚钱,那还了得吗?以后,还怎么拿捏住你啊! 他妆模作样的想了一阵,才对纪逢春说道:“这样吧,虽然说我这儿现在没有什么散钱,但是,过了这一阵子,也就好了。我的汇通票号,你可以参股,到时候分红就是了。只不过,我想跟您要一样东西。” 纪逢春问道:“什么东西?只要我给得了,当然就会给你。” 叶富摇摇头道:“这个您无需担心,肯定是给的起的。之前,那个案子,您还记得吗?您也是知道的,我险山军的军人犯事情,一向是由军法局处置的。可是上一次,末将的部下,却是险些被您判了斩立决啊!他们都是为国戍边,流过血,流过汗的,要是窝窝囊囊的以这样的一种死法死在众人面前,那确确实实也就太惨了一些吧?。” 听他这么一说,纪逢春立马就明白了,叶富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原本是他向叶富手中揪出权力来的,这会可好了正正经经的倒过来。反而是叶富从他的手中获得了原本是他想要的一切,而他想要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得到。 第234章成立督查署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着实苦闷起来,不由得觉得,叶富果然不是他纪逢春抗衡的了的。 叶富和纪逢春的交锋之中,自然是叶富获得了绝对的胜利。 纪逢春黯然落败,紧接着,就听到了新机构成立的消息。 原险山镇总兵府军法局总办杜衡,短时间内再一次升职,担任险山法务署署长。 而此时,新任法务署署长就站在叶富的面前。 杜衡不是第一次面见叶富了,他从事法务以来,工作做得一直都不错。整个军法局被他搞得有条有理,除了这一次和巡抚衙门的事情之外,就几乎没有出过什么乱子。 而且,他为人比较擅长于察言观色,对叶富的心意,总是能够很好地理解到位。对于叶富而言,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下属。 不过,以叶富如今的身份,就算是再亲近的属下,依旧会对他产生畏惧。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叶富必须做到这一点,否则,完全无法控制这样的一支恐怖的战争机器。 杜衡竭尽全力让自己看上去更为恭顺一些,但实则,却也在偷偷思量着自己最近的行事方式,是否会有某些点上,招惹到叶富的脾气? 直到叶富开口的时候,杜衡已经差不多是‘吾日三省吾身’了。 “杜衡啊,别那么拘束嘛。”叶富说道,“来,坐下!我就是找你来聊一聊,没什么特别严肃的事情。” 杜衡连道不敢,叶富皱起了眉头,“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哪儿来的那么多客套?仰头说话我也累得很,来,坐下,坐下说!” 叶富的话说得重了,杜衡不敢再推辞,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叶富这才满意,点头道:“这就对了嘛!都是自己人,这么拘束干什么?哦,对了,今天找你来,也真的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随便问问,新换了职司,事务可都忙得过来吗?” 杜衡道:“大帅派的人,自然都是能干的。只是巡抚衙门那边儿不是很配合,所以,交接的时候,难免会有些麻烦。不过,也都是些小麻烦罢了,卑职会尽快处理妥当,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嗯,那就好。”既然杜衡说他自己可以处理,叶富便也就不再追问,他说道,“法务署,按照我和巡抚衙门谈好的条件,是两方谁都不能够干涉。无论是人员、经费、事务等等,都是独立的!你统管着民事、军事两方的法务事件,可谓是责任重大。以后,什么事情都要你自己去做决断。这个不容易,但我既然是推举了你来担任这个署长,就是信任你的能力,你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杜衡道:“是,大帅,卑职知道该如何做的。” 名义上,法务署自然是独立于巡抚衙门和总兵府之外的,但熟知府衙纷争的人都知道,这一局,巡抚衙门那是惨败! 杜衡是什么人?叶富门下的一条好狗! 那是叶富叫他往西,他绝不敢往东看一眼。叶富叫他咬谁,他半点儿都不含糊,扑上去咬住了就绝不会松口的。 巡抚衙门对于法务署的影响力约等于零,甚至于其中的人员,无论是民事厅还是军事厅,两边的人马都是从原本的军法局抽调补充进去的。而不足的人员,也尽数来源于险山崇文学堂。 可以说,法务署上下,都是叶富的嫡系。无论是判什么样的案子,都只会以叶富的意思为转移。 而由之而来的,险山巡抚衙门的兵房、刑房,便已经算是名存实亡了。 纪逢春对此或许也已经算是认命,根本就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 叶富行事一向遵循制衡的原则,自然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有所例外。因此,随着法务署的建立,紧随其后还即将成立一个督查署。 “杜衡啊,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但凡事都需要互帮互助,一个机构,难免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我即将新成立一个督查署,专门为法务署查漏补缺。这个署长,你是否有合适的人选推荐呐?” 杜衡心中一凛。 他知道,叶富这就是对他忠诚度的考验了。 叶富手下做事,其实是不太好做的。叶富这个人迷信制衡之道,任何人在任何位置都会受到相应的制衡。但与此同时,当然也会得到应该有的信任。 因为知道叶富的用意所在,杜衡并不敢小视这个问题,开动脑筋思考,顿时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回大帅,卑职手下倒是真的有个合适的人选,只是不知大帅是否愿意任用他?” 杜衡说罢,便看着叶富。 叶富笑道:“是你的部下,自然就也是我的部下。怎么?我还能有不愿意任用的部下?来,说来听听吧。” 杜衡当即说道:“回大帅的话,卑职要推举的是现任法务署军事厅厅长顾鹤皋。” “顾鹤皋?”叶富皱眉沉思了片刻,顿时明白了杜衡的想法。 顾鹤皋,现任法务署军事厅厅长,曾经是杜衡军法局的帮办之一。 他为人比较孤傲,又是一身军人的冷硬脾气,和同僚之间关系并不算好。 尤其是和杜衡之间,两人几乎是势同水火。当初叶富把他放在军法局总办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制衡杜衡的。这回好了,杜衡推荐的是叶富曾经的制衡人选,那自然是最妥当不过。 说杜衡善解人意,还真的不是胡说八道。 叶富倒是也不介意他的小心思,做部下的嘛!心里头不琢磨点儿小心思,那就不正常了。更遑论,杜衡原本就是个很擅长于揣摩上意的人,如今能够做到这些,实际上原本也是应该的。 叶富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便放过了他,说道:“好吧,既然是你推荐的人选,那自然没的说,就他吧!我即日便拟调令,推荐他出任督查署的署长。另外,军事厅不是空出了一个位子吗?这个位子你别着急,慢慢的把人选给我考虑清楚。这个位置,是我把控军队的重要位置,你可要仔细地考虑,切莫有什么差错!等有了人选,报给我批复就是。” 叶富这边儿,府衙之争基本收场的时候,另一边,第一镇宋汝良部却发生了大事情。 第235章自做决定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由于新仇旧恨太多,再加上之前的游击战颇为让人记恨,因此,在出兵之后不久,宋汝良的镇部,就与鞑子将领索诺木带领的精锐骑兵狭路相逢。 由于只是拖延地方兵力,并未想着打硬仗。因此,宋汝良全镇在战中是打散了,分散使用,以达到袭扰拖延的目的。猛然遭遇敌军精锐,数目又很大,宋汝良生怕吃亏,不敢应战。一边暂时规避锋芒,集结队伍,等待战机,一边写报告给叶富,请求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作战会议上,许高卓率先分析道:“鞑子既然敢打,咱们没有什么不敢应战的。论武器装备,咱们要远优于敌方。而且,在历次与鞑子对战的时候,咱们都没有吃过什么亏。这一次,遇到差不多的对手,自然也应该能够取胜才对。只不过,这次出兵,我们原本是打算保存实力,而并非是与敌硬碰硬。若是此战告捷,是否会令孙老大人那边儿知晓我们的根底啊?” 叶富自立的心思已经不能太明显,如此诛心之言,在险山也着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总归,大伙儿都觉得叶富不过是想要的做乱世军阀,至于皇帝?这个时候,还有谁关心谁是皇帝? 许高卓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附和,最先站出来的,自然是军令局总办项宝廷。他说道:“许先生所言甚是!大帅,若是此战我们尽了全力,那到时候,朝廷忌惮起来,咱们可是没法收场。卑职也觉得,应当藏拙守隐,徐徐图之。” 藏拙守隐? 徐徐图之? 不就是当缩头王八吗? 叶富一听这话,心里头就顿时不痛快起来。 他久居上位,脸色没有那么容易被人看出来了。但他的脾气,大伙儿都心里是明镜一样。不用看脸色,单单感觉他身上的气场,就能分辨出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 许高卓自然是最先感觉到气氛不对的,他看了看叶富的反应,连忙改了口,“大帅,其实,还是有另外一种办法的。” 听他这么一说,叶富当即眉毛一挑。 “嗯?什么办法?”叶富追问道,“说,快说说看。” 许高卓道:“其实,战果如何,还不是看我们如何上报?不论仗是如何打的,只要上报的时候打打折扣,又有谁会知道,咱们到底又怎样的战绩,战况又到底是如何呢?” 听着这话,叶富陷入了沉思。 这么做,未尝不可,可若是让鞑子知道了,未免会加以利用。 不过,暂时出了眼前这一口恶气也好,省得被人追得跟孙子似的。明明能靠实力吃饭,凭什么要靠腿啊? “好吧。”叶富勉强道,“暂时也就只能是这样了。告诉宋汝良,这一仗,必须给我打漂亮了!” ~~ 叶富的军令很快便传到了第一线,宋汝良接到命令之后,久久不语。 明明是立了功,却无法得到封赏,这是不情愿的事情。但转念一想,朝廷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叶富心里头清楚也就是了。 叶富从不会亏待忠心耿耿的下属,哪怕他宋汝良能力稍弱,但忠心可鉴,这官儿不是也升的飞快吗?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忠诚度的问题。 这么一想,他心里头也就想开了。 “统制,各旅主官和营管带们都已经到齐了。” 传令兵禀报的声音让宋汝良回过神儿来,他表情严肃的点头道:“好,让他们都进来吧。” 这些军官都是宋汝良带过不短时间的老部下了,一起打了几仗之后,互相之间的关系已经比较亲密。又知道宋汝良为人油滑,不是什么特别喜欢摆架子的人。 因此,一进得屋子来,便有管带嚷嚷道:“统制,您说怎么打吧!鞑子也太欺负人,这几日下来,把咱们撵得跟小鸡崽子似的!咱们算是吃了大亏了!这一次,非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一瞧不可!” 宋汝良听罢,把脸色一冷,“固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事情却还是要认认真真的做才行。大帅面前,军法无情!打得好了,自然是加官进爵。若是打得不好,哼,莫说大帅不饶你们,就连我,也断断不会姑息!” 刚刚说话的管带显然是了解宋汝良的,听了他的话,浑然不怕,反而是笑了一声,对宋汝良道:“统制,您可别吓唬人!论武器,咱们占着优势,论人数,咱们也占着优势。凭什么会输啊!赢下这一局,还不是时间问题?” 说到底,宋汝良和这里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自险山军与鞑子交锋以来,向来都是赢多输少。谁也不会有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居然会觉得险山军能失败? 想了想,宋汝良也不再吓唬人玩儿了,他说道:“当然啦,大伙儿有信心也是好事情,大帅养兵是为了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还不是为的咱们在这种时候效命疆场?赢,那是应该的!我这次的布置是,不分主攻部队与辅助部队。第一旅、第二旅同时进攻。谁先拿下鞑子将领的人头,到时候,我必然会为他向大帅请功!” 下面人一片起哄的欢呼,宋汝良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 这不是他第一次与鞑子交手,上一次,同样也是一个胜仗。 作战会议交给参军长去开,他自己背着手走出营帐,望着远处的山林,轻轻眯起眼睛。心中作想:这么好的河山,理所当然是归属大明所有,鞑子?小小弹丸之地,居然也想要与皓月争辉,当真是不自量力! 尤其是面前的这一支,怕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想想叶富之前派人送来的军令,宋汝良心情着实是不错的。大帅的信任让他心里头开心极了,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要先漂漂亮亮的拿下这一城,再说其他。 而与此同时,鞑子一方的的营帐内,这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部队的将领索诺木同样心情极好。 他是老将了,打过多年的仗。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自己手下的士兵们,他都有着极大的信心。 “明朝的军队?那难道也能够称得上是军队吗?”曾与明军交手过数次的索诺木如今并非是得到了命令而行事,反而是在擅自做决定。 第236章精锐尽失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实际上,早在之前,努尔哈赤就已经放弃了在战场上打败险山军的想法,一直以来,他都是靠着间谍,希望给叶富添麻烦,让朝廷不再信重这个有能力的大帅,转而换个脓包软蛋过来。甚至于,一旦剜掉叶富这块险山军的主心骨,估计险山军怕是只要三言两语的工夫,自己也就散了架子了。 因此,努尔哈赤是勒令下属,在此之前,要尽量避开险山军的锋芒的。 即便遇到了,不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也是不允许轻易发动攻击的。想要发动攻击,必须先取得命令。 然而,索诺木却依仗着自己老将的身份,对此不屑一顾。 什么神话?什么不可战胜?不过是懦夫给他们冠上的名字罢了! 险山军有遇到过真正的满洲勇士吗?根本不可能遇到过!他们的战绩,显然是经不起推敲的!索诺木要的,就是利用眼前即将到来的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的看法是对的。而撺掇着大汗放弃在战场上击溃对手的那些人,统统都是别有用心的懦夫! “首领!险山军在集结了!看上去人数很多。” 麾下的谋士,一个从明朝叛变过来的书生,急匆匆地跑进屋子,对着索诺木便喊道。语气中满是慌急的意思,让索诺木听了不禁皱眉。 “什么大事了?”索诺木嗤笑一声道,“早一点集结,早一点克敌制胜!躲躲藏藏的,一个个跟懦夫一样!没有半点儿勇士应该有的血气!还有你!慌什么?若是你们明朝的军队那么厉害,你还有必要跑到我们满洲来嘛?说到底,都是一样的懦夫!” 不客气的话,让谋士十分的不悦。 但寄人篱下,他是决计不敢在脸上显现出来的。 只得赔笑道:“是,将军所言甚是,我满洲勇士很快便能将对面的小小一口吞掉。还望将军早日出兵,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啊!” ~~ 当日,就在宋汝良的第一镇原地布防的时候,索诺木便已经作做出了进攻的架势。 可惜,一整天的炮火覆盖,顿时打得索诺木找不到北了。 “这是否过于浪费了?”参军官看着对面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山头,心里头犯嘀咕,嘴上忍不住对着宋汝良劝谏道,“统制,这炮弹虽然是军械局自己造的,比较方便。且战后也会得到一次性的补充。可到底还是应该节省一些吧?若是让大帅知道了~~” 宋汝良被他嘀咕得烦了,不禁说道:“仗打赢了,大帅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不就是几门炮,一批炮弹而已嘛?我们有这个优势,凭什么不能使用?难道要拿起马刀,和敌人对砍去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这才是上上策!至于你的那套节省?还是你省省吧!” 参军官被宋汝良说得灰头土脸,好不尴尬。 眼看着整个镇所有的炮弹都即将告罄,参军官一阵头疼。 宋汝良拿着望远镜,对着对面的山头望过去。一片一片的硝烟下,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子。 “哼,想跑?哪儿那么容易?”宋汝良低声哼哼。 他可是知道的,被炮弹吓到的马,哪里有可能跑得快? 再说了,他早就在外围布满了埋伏。 小看他的这群鞑子兵,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准备进攻!”宋汝良一声令下,传令兵跑着去传令,两个旅的步兵顿时操起枪来,严阵以待。 而随着进攻的喇叭声吹响,大兵们在各自的官长指挥之下,飞快地扑向早已被吓住的敌军。 索诺木从军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炮弹进攻,是真的被吓傻了。 眼看着敌军扑过来,他又已经失去了可以依仗的战马,连胳膊都被摔断了一条。没奈何,英勇的满洲勇士索诺木将军只得一头躺倒在地上,假装起死尸来。 横七竖八的尸体,被按在地上捆作一团的俘虏。 宋汝良看着眼前的战场,心情极好的对参军官吹嘘。 “怎么样?我说能打赢就是能打赢!人数是对方三倍多,凭什么不赢啊?来人!打扫战场!” 参军官叹了口气,正在兴头上的宋汝良能够听得进去劝还就怪了! 他只得吩咐传令兵道:“命令下去,认真打扫战场!切莫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的活口!” 传令兵匆匆跑下去传令。 而随着命令的下达,拿着火枪的步兵们穿梭在战场内,不时对着还没有死透的敌人补上一铳刀。战场上一片狼藉,战利品被归拢起来。 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个低矮的水沟下面,烂泥之中,躺着一个微微睁着眼睛的鞑子将军。 他只有口鼻露在上面,整个人全身泡在烂泥巴之中,如同一具真正的死尸一般。 一个认真负责的小士兵本来已经从他身边经过,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突然回头。愣了愣,却又折返。继而,便发现了藏在泥巴里面的索诺木。索诺木连忙闭上眼睛,心跳的极快。 小士兵抬起铳刀,对着他的大腿就是狠狠地一刀。索诺木吃痛,几乎就要喊出声音来。可脑子却比反应还要再快一些。他强忍住腿上传来的剧痛,稳稳当当地躺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那小士兵抽出刀来,随着部队慢慢走远了。 日上中天,烂泥之中慢慢地钻出个人来。 三千人的精锐,就这么损失殆尽。 索诺木看着现场的狼藉,恨不能当场去死! 但是很可惜,他不能!即便是做懦夫,做罪人,他也必须要活下去。要活到回到汗帐,向大汗禀报此事。 险山军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可怕到不能坐视其发展起来。 宋汝良的捷报还在路上,叶富已经通过其他的形势,得知了战争的经过和结果。 确实是碾压,也打得的确是太快了一些。 但如此正好,叶富起码可以知道,在现阶段,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他对付鞑子,还是可以比较顺手的。 而此时,险山镇总兵府内,叶富正面对着一个在后世闻名已久的重要人物。 若非研习明末历史,怕是不会知道此人。但只要是了解过明末毛文龙一派人马的,几乎都绕不开这个书生。 叶富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真的有见他的这么一个机会。 第237章大惊失色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龚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来自后世的叶富的确是对龚正祥久仰大名,但此时的叶富,却着实是不应该听过龚正祥的名字的。 因此,听到叶富这么说,龚正祥一愣,心中只觉得叶富是在说客气话罢了,他连忙回答道:“小人不过是家丁出身,没什么名气,这次前来投奔,也实在是因为主人新丧,无力安葬。主人对小人有大恩,若是大帅不嫌弃,肯帮小人安葬主人,小人这百十斤肉,就此卖与大人!” “咳,那本都是小事。”叶富对于自己想要招揽的人,自然是极为照顾的。只不过,历史上看来,龚正祥的治军能力并不强,叶富心中琢磨着该如何使用他,想着想着,便问道,“龚先生,我听说,你原本是湖南人,怎么跑到这辽东来了?” 龚正祥叹了口气道:“小人原本的确是湖南人,但家底薄,又遇上了灾年,实在是揭不开锅。这才无奈,卖身为奴。只是小人的主人对小人很不错,见小人对诗书礼易之类的感兴趣,便倾囊相授。我此番本是随主人到辽东赴任,谁想到?路上遭遇了鞑子兵,主人身丧,小人遇报仇,也是为了安葬主人,这才无奈,卖身投靠。” “哦,原来如此!”叶富又问道,“你刚刚说,你家主人是来辽东赴任?是任何职呢?” 龚正祥回答道:“回大帅的话!小人的主人原任兵部侍郎,早年间曾做过知县、知府,后因政绩颇丰而奉诏入朝。来辽东之前,已是兵部侍郎。” “哦,这样啊~~”叶富心中一动,脑子里头已经有了想法,“你说你是跟着你家主人到处跑,那想必对于治理地方,也是有所心得的咯!毕竟,没吃过猪肉,谁还没见过猪跑啊!” 龚正祥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 他不甘于一辈子都做一个家丁,否则,本可在街头卖身,又何故要千里迢迢、费尽周折,偏要跑到叶富的面前来卖身葬主呢? 要知道,叶富现在身份不一样了,龚正祥能够顺利从大门走进来,已经是一种能耐! 他既然是心中有志,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弃了眼前的肥肉。 因此,他琢磨了一通,说道:“大帅!您是谬赞了。虽然小人经年跟着主人到处跑,但能力还是没有多少的。只是有些微末的浅见,大帅若是不嫌弃小人胡思乱想,小人倒是可以试着说说看。” 叶富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当即便让他直说。 龚正祥便说道:“小人知道,如今险山的民政,大多是归于巡抚衙门,而军政是归于大帅。按照朝廷体制,大帅尚且要位居巡抚之下,受其差遣。只不过,小人却是认为,在险山,这一条是行不通的。一来,纪大人,小人是知道他的,曾听主人评价,知道此人确实能干,但也着实是胆小怕事又好占便宜之徒。若是在别处自然另当别论,但就在此时此处,他是绝对没有胆子真的去跟大帅争短长的。二来,没有大帅的支持,他纪大人无论是做什么,都别想做成。险山军这摊子买卖,换个旁人,根本就管不起来。所以,说是军政、民政分开,但实则,这就是一体而论的!” “龚先生这话倒是说的没错。”叶富听得直点头,当然,若是龚正祥不同意叶富这一套,也是应该进不到总兵府里头的。既然进来了,就说明他本身与险山的观念相同。叶富说道,“只不过,最近因为一些小事,纪中丞在跟我闹别扭。双方若是不配合,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如今我险山的军粮,多半是出自民产,这眼看着秋收时节,民政上跟不上趟,收不上来粮食,这可怎么是好?哦,对了,正好龚先生来了,若是不嫌麻烦的话,就帮我跑这一趟?催催那边儿,看这军粮,到底要什么时候才收上来?” 龚正祥一听,便知道叶富是向内拉拢自己,他连忙道:“是,小人当然愿意,请大帅放心,小人一定不辱使命。” ~~ 天启元年秋,险山军出兵伐金。 随着几场胜利传回,后金的脚步顿时被拖住。 努尔哈赤对此烦不胜烦,他意识到,只要有叶富在身后搞鬼,他堂堂的后金大汗,就连寸步都不敢乱动。 更让他心烦的是,叶富虽然暂时不可能对后金形成压倒性的抑制,但后金同时却也拿叶富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险山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假以时日必成大敌。可偏偏努尔哈赤现在就算是集中所有的兵力,跟叶富打这一仗,却也未必能够把他消灭干净。再加上努尔哈赤所图甚大,好不容易取得了这样的成果,又怎么可能为了险山军而轻易全盘放弃呢? 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如鲠在喉,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了。 努尔哈赤看着自己进攻遭到迟滞的部队形势地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却又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一时间,不由得陷入沉思。 如果谈和的话~~ 他甚至于都已经开始从这方面寻找突破口了。 可惜,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策略有可能取得什么成果。 叶富明显是有野心的人,身处的地方又让他的野心可以得到发展。谈和对于后金而言有利,对于叶富则未必。 而正当努尔哈赤的思考陷入僵局的时候,便听到下面禀报说索诺木老将军回来了。 努尔哈赤对这位老将还是比较重视的,否则,也不可能给他三千精锐骑兵,全权交给他统帅。此次进攻,他是指望着这位老将给他带来一些好消息的。 听说索诺木回来,他虽然心里头也有些犯嘀咕,但还是说道:“快请!” 索诺木很快便被‘请进来’了。 不过,与其说他是被‘请’进来,倒是还莫不如说是被‘抬’进来的。 索诺木伤得实在是太重了,尤其是腿上的那一道伤,伤到了筋骨,而且,救治又不及时,已经开始溃烂,眼看着,别说是那一处伤处,便算是整条腿,或许都已经是抱不住了的。 努尔哈赤见状,实在是大惊失色。 第247章又是一场恶战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出于安全的考虑,椵岛没有驻留任何百姓。所有的百姓都被安置在朝鲜国以及椵岛附近的岛屿之中。经过一次迁移,总人口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战乱而导致很多百姓流离失所的缘由,获得了大幅度的增加。 一时间,朝鲜国也随之变得热闹起来。 朝鲜国的国都,皇宫内。 遗憾于终于没有等到叶富亲自驾临的朝鲜国王李倧,却迎来了另外的一位贵客。 “本将奉大帅之命,暂时接手边境防务,还望国王予以配合。”早些时候升任中路翼长的陆鼎,此番算是真真正正的扬眉吐气。 叶富将险山镇总兵府迁移到椵岛之后,根据之前的三路,设置了三个军务督办。 朝鲜国一分为二,北部包括椵岛在内的防务,归属原东路翼长唐望负责。南部包括水师在内的防务,归属原西路翼长林耀冲负责。而与大明接壤的边境线,则全数交由陆鼎这个新任的边境防务督办。 此时,陆鼎就和朝鲜国王李倧面对面,却非但感觉不到一丁点儿和一国之君面对面的威压,反倒是对方被他压制地不行。 李倧道:“将军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讲。能办妥的,小王一定马上办妥,若是不能办妥的,也会努力尽快办妥。” “嗯,能配合便是好的。”陆鼎点头道,“大帅对于国王,还是十分信任的,这么长时间以来,也是依仗着国王的辅助,才得以打下坚实基础。本将是大帅任命来负责边境军务的,只负责保一方平安。至于政务上,自然有巡抚衙门另外派员,与国王接触。到时候,也还请国王尽力配合才好。” 李倧满头大汗,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真正的意图呢? 叶富假借鞑子卷土重来,报复的名义,退避三舍,主动让出险山一线的防区。如今,是退到了朝鲜国境内! 他李倧是叶富一手扶持上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都是在配合着叶富,要人给人,要地给地。叶富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这国王做得固然是憋屈,但因为有叶富的指导和辅助,倒是国力较之从前真的上升了不少。他很知道自己应该听谁的,所谓巡抚衙门,还不是叶富手里的棋子?若是跟他们打成一片,那才叫本末倒置,抱住叶富的大腿,那才是最首要的事情! 与李倧匆匆会过面,陆鼎以军务为由,婉言谢绝了设宴款待,匆匆赶到了自己新的指挥部内。 “诸位,相信,大帅的命令,诸位都已经仔细研读过了。”陆鼎站在案后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左右两侧垂手恭立的部下们,冷硬着脸色,如是说道,“如今,险山军改制,为了适应接下来的作战需要,裁汰了原有的镇一级建制。窦兄,没有觉得委屈吧?” 被他问到的人,正是原本的第三镇统制官窦向光。 按照最新的布置,所有镇一级机构全部裁撤。窦向光由原本的一镇之长,转任陆鼎的总参军官。离开了老长官、老部队,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要重新去适应、掌握,日子自然是难过的。 不过,陆鼎是叶富的嫡系,窦向光却也是对叶富一片忠心耿耿的。正常的职位调动,并不会引起他的任何不满,反而是因为叶富依旧重用他,而感觉到十分的满意。 因此,当陆鼎问到他的时候,他连忙便是躬身笑道:“卑职怎会委屈?大帅命卑职给陆督办担任总参军官,这是信重卑职。卑职自当竭力报效大帅的重用之恩,哪里有其他的杂乱心思?” “嗯,这便对了!”陆鼎点点头,对他的回答表示满意。 其实,窦向光所说的也没错。 原本他是一镇之长,的确是位高权重,但手下不过是万余人而已。 但身在朝鲜国,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一次大战的损失之后,叶富又制定了新一轮的扩军计划。 在取消镇一级建制的同时,却是扩大了旅一级的建制。 原有的镇以下辖的旅,扩充为了战斗力几乎可以抵原本一个镇的野战旅。而保安总队下属的原本各路的保安大队,则拆散扩编为了城防旅。 陆鼎麾下由于是处于边境,可能需要打的野战会比较多的缘故,除了有两个城防旅编制之外,叶富还给了他四个野战旅的编制。 此次战役之中立有大功的独立骑兵第一旅原地改编,拆散为两个野战骑兵旅。原副统带杭凯、参军官李国保分任旅统带,而原任统带官耿仲明则调回总部,担任骑兵总监。 除此之外,陆鼎直辖的部队,还有新扩充的一个野战炮兵团、一个野战工程兵团、一个野战辎重兵团,以及督办卫队和由原本巡抚衙门下属的巡防营拆分而来的边境巡防总队。 “虽然说官称不同了,可能有些人的官儿反倒是越当越小了。但本将希望,各位都能放平心态。”陆鼎站得笔直,对着下面的下属们吩咐道:“摊子大了,大伙儿都会有好日子过。比如这一次,虽然有些人是从镇部下去,原本可能是镇一级的高官大员,此次却被低任为了统带、团总,但只要好好干,手中的权力,只会是越来越大的。以前一个旅才多少人?现在又是多少人?尽管放心!仗有你们打的,官儿自然也有得升!但谁若是敢因此而对大帅心怀怨怼,那就莫怪我陆某人不顾念同袍情分了!” 说到这里,陆鼎才在位子上坐了下来。 “现下,鞑子被上次一战,打得是丢盔卸甲,一时间难以恢复元气。大帅的意思诸位也都清楚,借着这样的机会,抓紧筹备我们的实力,把现有的空架子尽快补充起来。这就是当务之急!”他说着,敲了敲桌子,继续说道,“还有一条,也是格外重要的。此前,大帅就曾设立绿营,对于抵御鞑子进攻,快速反应,实在是起到了很重大的作用。我们既然地处边境,时时刻刻都面临着与鞑子之间的恶战,那绿营的收拢、编练,就是必不可少的!”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一下,看向窦向光。 第238章打铁还需自身硬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他问道:“索诺木,到底是谁,把你伤成了这样!” 索诺木一见到努尔哈赤,顿时就大哭起来。他哭得太伤心,以至于连努尔哈赤的几声追问他都没有听到! 直等到他的哭声渐渐小了,努尔哈赤才只得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索诺木,你快说!” 索诺木哭嚎道:“大汗!索诺木对不起您啊!三千,三千的满洲勇士,都已经效死疆场。只有索诺木一人苟且偷生,回来禀报。若非是为了把实情告知大汗,索诺木绝不会弃兄弟于不顾,独自苟活至今呐!” 眼看着他狼狈至极的样子,努尔哈赤摇头道:“不要说这些,既然活着回来,就要好好的活下去。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索诺木这才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跟努尔哈赤说了一通。 努尔哈赤听罢,不禁大惊失色。 “什么?炮火连轰了一天?!”在这个时代,如此密集的炮群,是几乎不可能在战场上见到的。努尔哈赤的惊讶,也不是没有道理。他皱起眉头,在原地踱着步子,口中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确实是在这个时代很难理解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火炮,还仅仅是处于一个起步阶段。 装填慢,射程近,威力有限,速度更是惊人的差劲。 但依旧是利器,只不过,多数用于守城。 而只有叶富以后世人的眼光来安排,才知道要将火炮分成不同的等级,配发给不同的部队。打炮的时候不是你打我也打的乱打一气,而是有层次,有顺序,有主次,按照一定的规矩,渐次打出。 这样,不仅可以保证炮火的连贯性,而且,造成的威力也着实是惊人的。 索诺木显然深受其害,而他的叙述,更是让努尔哈赤毛骨悚然。 作为一名统治者,努尔哈赤在不寒而栗的同时,却也在想着,如果这样的炮火属于他,那将如何?如果这样的炮火有朝一日,真的认真地对准了他,又该当如何? 不知道过了多久,努尔哈赤总算又想起了索诺木。 他走上前来,蹲下身子,拍了拍索诺木的肩膀道:“好,好样的!不愧是我满洲的勇士!要知道,死,只需要一时的勇气,活着,却需要更大的勇气。汉人有一个词语,叫做‘忍辱负重’,你就是这样的勇士!好好休息!索诺木!不久的将来,我还有很多用得到你的时候!” 索诺木注定残废了,但是邀买人心的话,还是要说一说的。 努尔哈赤看着卫兵将人抬出去,幽深的目光弥漫着浓浓的异样情绪。 ~~ 后金的会议上。 提起险山军,遭受了很多次损失和失败的皇太极依旧是那个比较活跃的分子。 他攥着拳头,嚷嚷道:“我就说过!我就说过!绝对不能坐视其坐大,否则后患无穷!父汗!给儿子一次机会吧!这一次,就让我带着精锐,踏平险山!趁着他还没有发展到太厉害的时候,一举将其消灭掉!” 他的意见带了很大程度的个人情绪问题。 要知道,他曾数次败在险山军的手上,对险山军有着浓浓的仇视情绪。任何时候,只要有机会,他就想要置险山军于死地。 他只是下属,自然可以有冲动的条件。但努尔哈赤却不行! 他是一军之主,是整个后金的大汗,他必须要冷静地面对眼前的一切。 哪怕,他的确是很想要将叶富置之死地。但到底,却还是不能这么做的。 毕竟,他没有万全的把握。 思来想去,努尔哈赤最终还是摇头否定了皇太极的决定。 “不能操之过急。”面对一众下属,努尔哈赤沉稳冷静地如是说道,“当初险山军弱小的时候,如果我们一口吃掉它,自然是容易的。但现如今,却是不同了。他眼看着已经是坐大了,若是此时此刻再去跟他硬碰硬,那除了两败俱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结果。既然如此,那就不能操之过急!来人!” 他说着,就招来了下属的一个投降过来的汉人文官,对他说道:“你马上去一趟险山,带我的亲笔信过去,跟险山的叶帅商量一下。就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大家商量着解决,都好说。请他接纳我们的好意!如果他肯退兵~~不,只要他肯暂缓攻击,无论什么事情,都好坐下来谈一谈的!” 汉官连忙跑去办事,屋内,皇太极一脸的不快。 “父汗,如此,难道不是在助长险山军的气焰吗?”皇太极起身道,“原本对方已经是势大了,即便我们不如此做,也不太好遏制他。现在竟然要跟他谈和,这~~这怎么行啊?” “稳住他,再徐徐图之!”努尔哈赤皱眉,冷言冷语的说道,“并非是任何事情都需要在战场上得到结果!记住了,如果在战场上得不到,那就要学会在战场以外得到!不能靠马刀得到的东西,或许用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更为实用。” 努尔哈赤已经这样说了,皇太极虽然觉得不对,但还是低下了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作为下属和儿子,他没有逼迫努尔哈赤的立场。 险山镇总兵府,签押房。 叶富坐在位子上,看着手上的密信,嗤笑一声。 “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他摇着手上的纸页,对坐在一旁的许高卓说道:“许先生,所谓鞑虏,惹不起他,他是鞑虏。但要是惹得起他,他就是孙子!还是咱们老祖宗的那句老话,打铁还需自身硬!” 许高卓笑道:“那大帅希望如何回他?这信使还在府上等候,大帅是否要见?” “见?不!”叶富摇头道,“当然不见!一个叛降的罪人,凭什么跟老子充使节?小小鞑虏,不过弹丸之地,仗着我大明武备空虚,方才被他欺压到头上来。想当年李帅在世之时,那努尔哈赤也不过是一名小小马夫罢了!谁曾想,他竟还有今天?说白了,若不是这困龙打了个瞌睡,又几时轮得到他嚣张跋扈?不见!这样吧,你替我去见一下。跟他谈一谈,看他想要什么,再把咱们的决定透给他也就是了。” “是。”许高卓应道,“只是不知,大帅对此到底是作何想法?” 叶富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道:“许先生觉得呢?” 许高卓道:“大帅既是替朝廷镇守边关,学生以为,自然不该与鞑虏私相授受才是。只是,一则,鞑虏递过来了示好的信函,也有服软的意思,咱们无法一口吞并,还需徐徐图之,也需要喘息的时间;二则,咱们也确实在鞑虏那边儿有所需求,若是应下,日后也好周转。” 第239章硬碰硬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也就是说,你是赞同的?”叶富问道。 “是,学生是这样想。”许高卓说道。 叶富仰头想了想,却依旧是摇了摇头,“许先生,有些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努尔哈赤此僚非常的奸诈狡猾!他能从一个小小马夫走到如今的地位,绝不是偶然。我听闻他擅长兵法,苦读兵书,自然应该也知道离间之计!若是我这边儿稍稍透一点儿答应的口风,怕是那边儿就要传出我与其私相授受的消息了。到时候,朝廷听风就是雨,我就算是满身是嘴,又能讲清楚几句道理?” 听了这话,许高卓才惊讶道:“还有这一折!却是学生少思量了。” 叶富道:“既然明白了,就请许先生替我走这一道吧!人我就不见了,至于后续的事情,也由许先生全权做主。需要我的大印你只管拿,需要我签字的拿过来给我就是。我只要一个结果!许先生,鞑子是想岔了,但我们要清楚这件事情。记住了,公理永远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战场上拿不到的东西,也休想在谈判桌上获得。” ~~ “许大人!” 来自南京的汉人名叫汪禄,在大明的时候不是什么大官儿,去了后金那边儿,虽然深受信重,但依旧不是设么大官儿,跑跑腿、传传话的本事是有的,再大的能耐,可就没有了。 他来到险山是第二日了,到现在,还没有见到叶富,又如何能够完成任务? 眼看着时日再拖是拖不得了,即便他这里拖得,可战场上,险山军还在给后金掣肘,阻挠后金的行动,那边儿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下去。 他只得一改之前的谦恭,对着许高卓便发了火。 “许大人!我是金国使节,理应得到优待!可叶大帅如此跋扈,想来,是不把我金国放在眼中了!” “哦?你说什么?”许高卓用茶碗盖子撇了撇茶叶末子,他说道,“金国?我没听错吧?金国是什么鬼东西?我们这儿向来只称鞑子,没有什么金国。” 汪禄顿时脸色一黑,“那看起来,就没得谈了?” 许高卓抿了口茶,轻轻摇头。 汪禄道:“许大人!不管成与不成!我是金国使节,应该可以与叶大帅平等见面!若是叶大帅说出此等话来,那我自然是无话可说。但许大人,你可以替你们大帅做主吗?若是此次谈不拢,我金国大军转瞬即至!到时候,再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我劝你还是回去跟叶大帅好生说一说利害关系,莫要自误!” “哼,好个伶牙俐齿!”许高卓啪的将茶杯拍在桌上,冷笑一声道:“可惜啊,我可不是你!你是金国养的一条狗,我却是大帅最看中的谋臣!你说,是你的分量大,还是我的分量大?大帅可会为了一条敌国的狗,对他自己的谋臣如何吗?莫说我今天只是否决了你的要求,便是杀了你,又当如何?” 汪禄瞪眼道:“你敢!” “你说对了!我敢!”许高卓站起身来,一甩袍袖,哼了一声,向门外喝道,“来人呐!” 门外,叶富总兵府的卫兵当即冲进屋内。 许高卓一指汪禄,命令道:“将这条好狗给我拖出去砍喽!头颅悬起来就挂在城门上!让金国大汗给我好好看看!下一次,可要派个会说人话的来谈判,否则的话,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就杀一双!” 卫兵当然听从许高卓的吩咐,不待汪禄反应过来,人便已经被拖着行出去好远。 汪禄嘶嚎道:“我是金国使节,你不能杀我!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许高卓还是不是读书人!” “哼,读书人?”许高卓冷哼一声,独自嘟囔道:“许某年少时曾饱读诗书,却奈何老天不睁眼,白白蹉跎半世!朝廷不要我,曾经的主公也不是值得辅佐的材料,如今好不容易才得遇明主。莫说是只是替大帅砍上这一刀,便算是搭上许某的一条性命,又如何?” 不多时,门外卫兵回来禀报,“回大人,汪禄已杀,是否真的要把头颅挂在~~额~~” 见卫兵犹豫,许高卓自然知道他在犹豫什么。 叶富让他们听从自己的吩咐,可却应该也没有想到,许高卓一介书生手会如此之狠。人杀了便杀了,还要把头挂在城墙上,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卫兵的职权范围。 许高卓笑道:“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大帅那边儿我这就去解释,你不必担心什么。” 自古以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许高卓这一介书生,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汪禄被杀,叶富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把人头悬挂在城墙上,不是叶富首肯,光有许高卓的命令也不可能做到。 因此,基本上是叶富借着许高卓手中的刀,杀死了汪禄。 许高卓对此心知肚明,但表面上的表示还是要做的。 吩咐罢了,得知人头已经挂上,许高卓便转去了叶富的签押房。 签押房内,叶富正仰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高卓一进屋,不待马登龙从后掩门,便已经跪倒在地。 “大帅,学生愧对大帅!” 叶富眼珠微微转了转,“什么?” 许高卓叩头道:“学生擅作主张,一时义愤,斩杀来使,悬头曝尸,怕是必定会给大帅添麻烦的。” 叶富淡淡地哼了一声,“罢了,许先生,且起身吧。你若是不小心做错了事,来我这儿请罪认错倒是情有可原。可你许先生不会!你做错事,都是故意的。既然是故意,又何谈做错呢?想必有你的道理吧?” 许高卓听了叶富的话,也知道他是确实不想计较,当即一笑,起身坐了下来,对叶富说道:“早知道大帅宽宏,必定不会与学生计较。否则,学生怎敢擅作主张?” 叶富只挑眉一笑,问道:“说说吧,你心中是如何设想的?” 许高卓这才解释,“回大帅的话,以学生之见,正如大帅所说,公理永远在大炮的射程之内。鞑子在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却希求在谈判桌上弄到手,自然是不可能的!别说我险山镇如今兵强马壮,便算是之前,却也不会叫他白白的占了便宜去。杀他个来使又如何?难道鞑酋努尔哈赤还真的敢跟咱们硬碰硬不成吗?” 第240章新兵变老兵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那他倒是不敢。”叶富也是料定努尔哈赤并不敢在这种时候轻易翻脸,这才默许了许高卓如此的作为。 许高卓道:“既然不敢,杀了他的使节也不会有什么,起码对我方来说,是没有任何的损失。更何况,大帅,您也是知道的。朝廷一向猜疑心重,不信任武臣。虽然您在朝中有魏公公作为后援,但最好也还是不给人家添麻烦的好。而且,如果一旦文人们认了真,那到时候,魏公公是否真的保得下您却也不好说。如此一来,则可以给您一个有力的理由,那就是,努尔哈赤虽是向您诱降,但您并未与其达成一致,反而是您杀了他的使节,惹了大祸。说不定双方当即就要翻脸的。这么一来,您就洗清白了。无论是努尔哈赤是真的要与您谈和休战,还是要假借谈和,挑拨离间您与朝廷的关系,给您使绊子。他都决然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听了许高卓的话,叶富认真地点头道:“没错,许先生,你说得对!跟我打,他万万没有这个实力,摆不到台面上的东西,想要吓唬我,也没有那么轻易!就这样吧!杀使节的事情,就说是我授意的,一切都由我来承担。” 许高卓点头退下去,独留叶富一人,在屋中仰头沉思。 ~~ 另一边,后金汗帐,听说使节被杀的消息,努尔哈赤简直是血涌心头。 “混账!混账!” 他久居上位,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失态过了。 或许也是舒服的日子过得太久,以至于是忍气吞声的能力比较年轻的时候要少了很多很多。 在听说使节被杀之后,他是砸烂了手边能砸烂的几乎所有的东西,才堪堪将这股子邪火克制下来。 皇太极知道,此时鼓动,便是最好的时机,当即对努尔哈赤道:“父汗!想那叶富,曾经不过是小小千户罢了,到如今,居然敢杀死我金国使节,实在是太过猖狂。如此猖狂的敌人,若是任由其发展的话,想必今后必然会尾大不掉,成为一个心腹祸害!要如何处置,还望父汗早做打算。” 努尔哈赤此时算是被气昏了头脑,他在原地踱了几圈,愤而捶着桌子,大吼道:“出兵!出兵!我就不信了!小小总兵,本汗不知道杀了多少!竟然也敢螳臂当车!给脸不要脸!出兵!本汗亲自督战,必一次杀灭他的气焰不可!” 努尔哈赤身为大汗,其一怒,不亚于天子一怒,必然流血漂橹。 可叶富却也不是只能血溅三步的匹夫,那同样是一镇总兵,坐拥四万兵马。 更何况,还有他一直都在秘密筹建的水师。 努尔哈赤一怒,自然是很厉害的。 可招惹到了叶富,代价却同样不小。 只不过,如今还沉浸于自己的威势之中的努尔哈赤,并没有感觉到,危险已经就在眼前了。 他站在大汗帐中,一道又一道的军令发出。 决议金国当即尽出精锐六万有余,向着险山发动进攻。 “此役,是我金国立国以来,最关键的一战!”大帐之中,努尔哈赤对着一众即将要远征的将军们如是说道,“小小险山总兵,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官儿,居然敢对我金国如此无礼!杀我使臣,犹如是凌空一掌,就直截了当的劈在我努尔哈赤的脸上!诸位!此战,若是不胜,则我金国此后,将再无立锥之地!为了我们的后世子孙,为了金国千秋万代,为了我们自己!此战,只许胜,不许败!我努尔哈赤在此立誓,斩下叶富头颅者,将来我必与其平分天下!凡此战中劫掠的财物、美人、奴隶,谁抢到,就赏给谁!攻破险山城,准许各位三日不封刀!尽情的狂欢!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胜利!没有胜利,那就什么都不会有!诸位,努力吧!” 随着努尔哈赤的话,所有人的积极性当即就被调动起来了。 他们哪里是什么正规军队?分明是一头一头的猛虎,一匹一匹的豺狼,磨尖了爪子,只为了将敌人撕成碎片。当然,真正吸引他们的,还有胜利后那丰厚的报酬! 努尔哈赤大举兴兵的消息传到险山,令叶富不得不重视起来。说句实在话,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不久,完全不想在这种时候和对方硬碰硬。 然而,并非是什么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比如现在,人家根本就不给你商量的机会! 没奈何,人家剑锋已然出窍,不应战,自然是不可能的! 身在险山的叶富火速将独立骑兵第一旅的旅统带耿仲明传唤到了险山,“云台啊,独立骑兵第一旅筹建也有不少日子了,依你看,筹建的如何了?” 耿仲明自然主动叶富找他是什么事情,因此,路上早已想好了回话的内容,此番,只是照本宣科道:“回禀大帅的话!骑兵旅所有直属部队都已经抽调装配完成,机关单位也已经组建完成。至于二团八营,有大帅的支持,也有之前夜不收部队的老底子,因此,也筹建得很快,如今已经基本完成了前期整训任务。” 听到这里,叶富满意地点点头道:“还好,还好!我这一天下来,净是听到这个噩耗、那个噩耗了,这总归是有了个好消息,不容易啊!也就是说,这骑一旅,如今如果和鞑子对上,应该是可以一战的,对吧?” 听到这话,耿仲明想了想,谨慎地回答道:“大帅,初步整训虽然业已完成,但毕竟我骑兵旅草创,还有很多的新兵,这些新兵几乎没有任何的战场经验,很多训练,也仅限于是训练场上,若说是可以一战,似乎勉强,但卑职必定会尽全力,请大帅尽管放心!” 叶富皱起了眉头,“新兵多,这不是原因。我险山军奉行的策略,一向都是以老带新。同一个小队内,既有老兵,也有新兵,向来都是混着用的。谁的部队也不会全是老兵,老兵谁都喜欢,可我到哪儿去找那么多的老兵呢?所以啊,以老带新,这是必不可少的。经历过几次战斗,那新兵自然就也可以变成是老兵嘛!” 第241章卑职会注意的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眼见叶富不高兴了,耿仲明何等聪明的人,察言观色,立马就改了口风,“是,大帅说得是。老带新自然是大帅吩咐的策略,再正确不过的。而且,有大帅您亲笔批准的条子,军械厂对于卑职麾下的军械都是有限配给的,连最新式的骑枪都已经是全部装备完毕。此次作战,若是用到卑职,卑职必效死力!还望大帅放心。” 这么说话,叶富心里头才总算是稍稍满意了一些。 要知道,这段时日以来,为了这个骑兵旅,他是煞废了苦心。 无论是军费也好,军械也好,兵源也好,甚至是肉食蔬菜,都是最先供应给他们的。 搞出一个骑兵旅,叶富花进去银子,足以与三个镇的军费抗衡。这么大的代价花出去,可不是为了到了要用到的时候,让他们叽叽歪歪跟自己讲条件的。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说的就是这个事情!用不上?那还得了了! 此番听到保证,叶富便是一点头道:“好!既然如此的话,那现今的形式你也是知道的。鞑子这次是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要与我们一整短长了。他们既然玩儿命,那我们也是不得不玩儿命了。你这次的任务很重,要完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哦,对了,对于此次鞑子进攻,云台,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听了叶富此问,耿仲明便是眉头一皱。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的骑一旅一场真正的仗都没有打过,新兵面对战场,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而且,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叶富组建骑一旅,用起来,居然会这么快。 因此,在此之前,他对于这些事情,实在是一点儿都没有考虑过。 不过,这种话,在叶富面前,他是万万不能说的。 因此,粗略的草草设想了一下,耿仲明说道:“卑职倒是有些微末之见,还望大帅斧正。” 叶富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耿仲明想了想,说道:“大帅,此次鞑子进兵,号称十余万人,但实际上,唯有精锐六万。不过,我骑兵旅人数较少,尚不足其六分之一,人数上,是不占有任何优势的。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我军装备精良,兵种配备齐全。但鞑子以骑兵见长,我们以骑兵进攻对方的骑兵,本身就是不占什么优势的。因此,卑职以为,光就卑职等一个骑兵旅,怕是不够用。鞑子既然倾巢而出,那三个镇的兵力,也是不能省去的,必须全部用上!” “唔,你这是朝我要官儿啊!”叶富指了指耿仲明,轻轻地笑了一声,“三个镇,就是将近四万人的队伍。三个统制官,你却只是个旅统带。让他们听从你的指挥,你的胃口未免也有些太大了吧?更何况,抛开兵力不提,第一镇、第三镇两个统制官,宋汝良、陆鼎,都是我的亲信,郝功成也是个资历不菲的老将。你说说,他们凭什么听你的指挥呢?” 叶富这话问的极为在理。 耿仲明既然想要从他的手中要到权柄,那自然不是随随便便一张嘴、一闭嘴就可以的。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 更何况,叶富虽然可以用威势直接将耿仲明拖上位,但真正掌握权柄,却是只能靠耿仲明自己去做的。否则,就算是叶富硬逼着他接了这权柄,他也一样只能是觉得手中握着的是烫手的山芋,根本就不可能真正的掌握住。 因此,这个问题上,必须要给叶富,也是给他自己一个满意的理由。 不过,叶富到底是高估了耿仲明。 他谦卑的回答道:“大帅,卑职并非是向您要权力,而是觉得,此次是骑兵旅的第一战,自然要打得越漂亮越好。而敌人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我军优势又较少的情况下,若是能够调动所有的军队,集中力量一战,反而是应该有一战之力。因此,卑职以为,此次应由大帅坐镇中军帐,直接指挥几方的战斗,以力求达到最好的结果。” 叶富听了这话,不禁嗤笑一声,“好你个耿云台,合着是拉虎皮扯大旗,竟然敢打起我的主意了。不过也好,我这里已然是有了对策。你的骑一旅虽然是唱重头戏,但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到底还是需要旁人多多帮衬的啊!” 叶富说到这里,站起身来。 而随着叶富起身,耿仲明连忙也从团凳上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垂手在叶富身侧三步的位置侍立。 叶富背着手在屋内转了几圈,如是吩咐道:“此次作战,我们并非是占据主动地位。又是他们来打我们,攻守战,我算是打腻了!而且,以逸待劳,永远都无法体现出我们的实力来。这一次,如果只是守城战的话,我只需要调动最多两个镇的兵力,就可以做到拒敌于城门之外。甚至于,只需要动用一个镇和保安总队的力量,就足以应付。但我们不可能永远都是在被动防守之中。防守固然很重要,但进攻一样很重要。甚至于,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所以,我这次的目的也很简单,三镇兵力同时动用,但唱主角戏份的,就是你们!具体的作战计划会由参军室与作战局联名下发,我只是提醒你要做好准备,至于到时候如何去打,还是你们的事情。” 听了叶富的这番话,耿仲明才觉得心里有底。毕竟,指挥一场如此大的战役的责任,并不是他耿仲明可以担当的起的。但做领兵大将就不同,他虽然也需要相机而动,但起码不需要对大方向负责。 看着他沾沾自喜的样子,叶富就皱起了眉头,“你啊,不能总是这幅样子啊!这场仗一旦打赢了,我今后还会有更大的责任需要你去一力承担。总是这么小家子气可怎么好啊?” 耿仲明连忙收敛了心神,对叶富道:“是,卑职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 天启元年,秋冬之交。 随着第一场瑞雪的缓缓飘落,后金与大明险山镇之间的一场恶战便已然是徐徐地来开了帷幕。 叶富的险山军如今已经表现出了作为一支大军的力量。 随着总兵府一声令下,作战局拟定作战方略,参军室以叶富的名义批准执行,调动三镇野战军、保安总队,以及新近成立的独立骑兵第一旅。在外界看来,就在短时间以前,还在拼命保存实力的险山军如今已然是被逼无奈而底牌尽出。 第242章成了疯狗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大帅!军政局耿总办求见。” 大战在即,一触即发,叶富却有闲情逸致配着孕中的小夫人赏花。 从此君王不早朝的那副‘昏庸’样子让马登龙看得直摇头,好在很多事物还是需要叶富亲自处理的,他看到耿荣祥过来,不等耿荣祥跟他搭话,他便立即上前对叶富禀报。 叶富手上轻柔地拍了拍身侧的马晓悦,对她抱以歉意的一笑,说道:“总有那么多事情要烦,却是没有多少能够真正陪着你的时间。不过,你且放心就是了。等这一次战罢,我好好抽出时间来陪陪你!” 马晓悦笑道:“我的帅爷,快去忙吧!您倒是没看到,您的那些部下看着我,都恨不得当我是那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了。求您了,莫要耽误了正经事。” 叶富听了倒是不乐意了,他哼了一声道:“哪个敢如此作想啊?该办的事情都交代下去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亲自处理的吗?真是麻烦。” 话虽如此说,但也的确是有事情非得需要他亲自处理不可。 他叹了口气,走出后院,刚入了书房,就看到了等在里面的耿荣祥。 耿荣祥见了叶富,立马谦卑行礼,然后老老实实地垂手站着。 叶富走到案后坐下,问他道:“有什么大事,是需要我现在就必须知道的吗?” 耿荣祥知道是打扰了叶富的雅兴,叶富不高兴也是情理之中。他当即笑着回答道:“是,卑职的确是有些事情,非得大帅做主不可,还望大帅明鉴!” 叶富哼了一声,确实也没有什么办法。下属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来都来了,面子确实是不能不给的,他说道:“那罢了,罢了,有什么事情,直说罢。” 耿荣祥连忙说道:“是这样的,大帅。您前几日不是叫卑职详查险山镇内部的奸细吗?卑职已经有了一个粗略的名单,其中有笃定是奸细的,也有许多是存疑的。只是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处断,还望大帅指示。” 叶富接过他双手奉上的名单,却也不看,直接放在桌上,抬头对耿荣祥道:“对待叛徒应当是如何一个处断方式,难道也需要我来教你不成?什么都需要我教你,那我要你有什么用啊?” 他这话说的倒是语气挺重,但熟知他脾气的耿荣祥却是一点儿都不怕,反而是笑着回应道:“回大帅的话,有些人,卑职自然是可以直接处断的。但有些人,事关到方方面面,非得要大帅亲自指示,卑职方才可以去动。否则,若无大帅的指示,卑职是断断不敢轻易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 叶富哼了一声,对耿荣祥的话表示基本满意。 他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你直说吧,到底是谁的人你不好动?非要我来拿这个主意?” 耿荣祥连忙回答道:“大帅,卑职查到,巡抚衙门属官之中,是有这种奸细的。但碍于巡抚衙门本身的地位,再加上大帅您对纪中丞也是谦让有加,所以,卑职不敢擅作主张去动巡抚衙门的人,还请大帅明确指示,到底是可以抓,还是不可以抓。是任由其逍遥法外,还是一举将其擒获,以绝后患。” 啧。 叶富摇了摇头,连‘逍遥法外’这样的词都可以用上了,又有什么别的想法?按照耿荣祥的意思,这些叛逆,自然是必死无疑的。 只不过,一些该走的过场,还是必须要走。 叶富状似不耐烦,摆手道:“你觉得该抓就抓,你觉得该杀就杀,总归有我!” 叶富的一句状似气话的话,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耿荣祥的军政局原本只是针对军事宣传,还有就是军队内部反谍。 巡抚衙门与总兵府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别说军政局职权不在那边儿,就算是有这职权,也是不应该擅自行动的。 但偏偏叶富就是这么吩咐了,一向胆大包天的耿荣祥眼里头又不存在第二个人,因此,军政局拿着叶富的‘尚方宝剑’发了威,整个巡抚衙门一时间人心惶惶起来。 “中丞,您不能不管啊!” 衙门里头,面对着一脑门子官司的纪逢春,王致急得嘴里头起了燎泡,说话的语气也是半点儿都平和不下来。 他说道:“这才短短几日?已经有二十余人被军政局拿去了。有的遭到酷刑逼供,有的甚至于是连审问都省了,直接就压到西街,当场说杀就杀了!他叶富何德何能?凭什么就可以如此的跋扈啊!” 何德何能? 纪逢春心里头也着急! 他最近可是能忍就忍了,能让也就让了。甚至于,有关总兵府的一切事项,他都尽可能地向着叶富的角度去考虑,生怕一不小心惹急了这条疯狗。 可谁知道?千防万防,最终还是没有能够防得住。 这一次,借着作战清理内奸的名义,叶富堂而皇之的把手伸进了巡抚衙门。 纪逢春是忍无可忍,却也还是需要再忍一忍。 他觉得自己已经让步得够多了,可偏偏叶富还要步步相逼。 就好比是贪玩的孩子撩动皮筋一样,非要试一试这根皮筋的最大忍耐度是多少。不被弹一下手指,那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有很多次,纪逢春甚至觉得挂冠远去,都比在这里受气要强得多。 但仔细一想,挂冠却也没有那么简单的。叶富这边儿只要稍稍的动一动手脚,他纪逢春当晚就要身首异处。 更何况,朝中,纪逢春的派系如今处于劣势,反倒是叶富依靠的阉党,隐隐有技压群雄的意思。 这种时候二人相斗,纪逢春是没有半分的胜算的。 他叹了口气,对王致说道:“罢了,就随他去吧!只要不犯到你我的头上,就由着他去也就是了。” 王致是个较真儿的人,他当即拧着眉毛道:“大人,这怎么能行!巡抚衙门顶用的人本来就少,如今又少去了一部分,根本就不敷使用啊!今后的事情,咱们可怎么办?” 纪逢春强笑一声,“还能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总归是有办法的吧?” 王致不得已得说道:“大人,不会有办法了!现如今不止是军政局找麻烦,就是叶富的参军室也在找我们的麻烦!他们说什么,为了抵御鞑子,要坚壁清野。要求巡抚衙门配合,将军堡外村落中居住的百姓一律迁移到军堡之内。我们得用的人都被军政局扣下了,如何配合得起来?” 第243章骄兵悍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配合不起来,那就实话实说吧。”纪逢春对此兴致依旧不高,他说道:“你该不会是想要让我去跟总镇说项吧?没用的!别说我见了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就算是现下,你以为他还老老实实地蹲在险山吗?” 王致惊讶道:“他不在险山又会在哪儿?” 纪逢春道:“你啊,还是目光不够精毒!你却不知道吧?他如今早不在险山了!两日前出发,轻车简从去了椵岛。若是路程快的话,应该已经到了吧?” ~~ 纪逢春的判断确实是没错,叶富此行,去的就是椵岛。 此岛虽然地方不算大,但因为其位于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的枢纽处,因此,位置极为重要。 叶富早在很久之前,就将此处定为了水军的驻地。 他派仇治在此已经有不算短的时间了,如今,恰好到了需要验收结果的时候。 “大帅!卑职恭候您多时了!”仇治有很久没有见到叶富了,一见面,自然是欣喜万分。 叶富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道:“长辅啊,你我之间,的确是有很久没有见过了。怎么样?在这边儿,日子过得还习惯吧?” 仇治连忙道:“自然是习惯的!小人惯于看水,若是常年看不到水,才会不适应。现在这般,倒真的是舒服。若真说不习惯,那也得说是当初在跟着特里尼达顾问在葡国的时候。那真的是人生地不熟,化外之地,实在是很多事情都与我们不同。不过,还好,卑职没有让大帅失望,如今水军已经是初见规模,若是大帅需要现在也未必不可一战。” “哦?这么有把握?”叶富笑着点点头道,“你的努力,我自然是看在眼里头的。这一艘一艘的福船,虽然是花了我的大笔银子买来,但其中,一根桅杆、一块船板,上面都有你仇长辅的心血在啊!着实不易!不过,水军现在还并未太过完备,而且,论起来,咱们现在也还没有到需要水军大显身手的时候。你就先再委屈一阵子吧!等到我用的到你时候,你可一定不能给我掉链子!” “是,大帅!您尽管放心。” 仇治手底下的水师,这是叶富最为重视的军队。 早在很久之前,他就派遣仇治跟随着葡国顾问去葡国学习先进的航海技术,而这会儿,又是购置大船,又是培训水兵,搞得不亦乐乎。 说独立骑兵第一旅花费了三个镇的军费,那水军迄今为止花费的军费,却是连想象都绝对是想象不到的。 叶富是花了血本,来搞这些暂时用不上的东西。 当然,也不完全是用不上的。 他对仇治说道:“比起水军,我倒是还最关心另外一件事情。我想知道的是,那件事情,你到底是办得如何了?有没有什么困难没有?若是有,现在倒是可以直言不讳。但等到我验收要用的时候,如果出了岔子,到时候,我可跟你没完!” 叶富这么一说,仇治当即道:“大帅放心,您交代的事情卑职都已经办好了,只等着您验收!” 叶富说要验收,自然就不是闹着玩儿的。 仇治不怕叶富验收,自然是把事情办得极为漂亮。 实际上,与水军同时兴建的,除了正规的这个时代的水军之外,叶富还额外让仇治建立了一个类似于‘陆战队’的部队。 只不过,这支部队并非是全部由自己人组成,其中的一部分来自于葡国,还有来自非洲的,总归,来源比较广阔。但无一例外的,都是训练精良。 而这支部队练手,用的不是旁的,就是椵岛附近周围岛屿或是深入内地的那块区域上的富户。 叶富在自己的辖区险山镇范围之内,并未对富户太过严厉的动手。 而在椵岛,他可不管这些。 总归,愿意把土地献出来的,他就花点儿小钱,补偿一下。不愿意把土地献出来的,他可就要直接纵兵去抢了。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攒下来了不小的土地面积。 另外,将重要的工厂、商铺,向着朝鲜国内部迁移,这种事情也一直在进行着,从未轻易停止过。 迄今为止,就连叶富的总兵府,包括讲武学堂、崇文学堂,在朝鲜国都有分址。 仇治心里头有些异样,总觉得叶富随时可能弃城而逃的样子。 不过,这样的话,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是万万不敢说的。 ~~ “耿云台到哪里了?那边儿的仗打得怎么样了?” 虽然身在椵岛,但并不意味着叶富真的是可以做甩手掌柜。 反而,所有重要的文件,都必须快马送给他过目,批注意见之后,再传回参军室,拟令交付执行。 叶富心里头第一惦记的,自然就是前方焦灼的战事。 随身带着的参谋官打开记录,照本宣科,对叶富禀报道:“耿统带的战报今日晨送到的,五日前夜里,骑一旅先头部队已经与鞑子精锐骑兵一部遭遇。双方激战一个昼夜,我部最终获胜。我部伤亡约两百余人,敌~~”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叶富不明所以,诧异地转头看他,“怎么了?敌?敌人怎么了?” 参谋官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将继续说道:“耿统带禀报,鞑子进逼险山,着实是欺我险山无人,我部士兵出于义愤,将所捕之俘虏全部坑杀。耿统带自请管束不力之罪,参军室请求大帅决断。” “管束不力~~之罪?哼!”叶富冷哼一声道,“若是真觉得自己有罪,还能跟我玩儿得起心眼儿吗?说是要我处罚他,但他这仗打得这么好,我到底是该赏他,还是该罚他,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罢了,就当没看见算了。下去吧。” 挥退了参谋官,叶富独自对着屋中挂着的大幅作战地图发愣。 ~~ “许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远在险山,终于,总兵府的动作,让就连纪逢春这样的人,都已经是着实忍不住的了。 若说是坑杀降卒,叶富不打算管的事情,纪逢春有这个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管不了,也惹不起叶富手下的那群骄兵悍将。 第244章老兵见血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所以,他即便是对此颇有微词,也只能暗自在心里头琢磨琢磨便就算了。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尽数写在脸上的。 可他倒是想要息事宁人,难免事情却会主动的撞上门来。 此番他打上门来,为的就是一件绕不开的事情。 以参军室名义直接下达的命令,是要将险山境内辖下的百姓分批分次的迁离,迁往辽东半岛和朝鲜半岛南部沿海的一片区域。 若说这命令是要巡抚衙门协助办理也就算了,可这一次的移民,却是直接绕过了巡抚衙门。 对于叶富的这种举动他实在是没有办法理解了。 因此,才有了此次上门评理。 许高卓从案牍中抬起头来,看到纪逢春便连忙起身,让他坐下。看着他坐稳了,才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说道:“纪大人此来,可是为了移民实边的问题?” “移民实边?”纪逢春不明所以,“什么移民实边?往北是劲敌,即便是移民实边,好好的也应该是往北去,怎么会往南去了呢?” “您的问题可是真不少。”许高卓轻轻摇了摇头道:“其实有些事情,告诉你们也无妨。险山此地对于发展而言,着实不是好地方。就像现在,若不是秋冬之交,岂不是要耽误农忙?农忙对于我大军而言何其重要?那是我险山四万大军人吃马嚼所依仗的东西!若是没有这些,但凭着朝廷的军饷,怕是咱们不是早就饿死,便是也不知道能熬得过几时了。” “军粮总有办法解决,迁移百姓,却为何不经过巡抚衙门?你们到底还把不把老夫放在眼中!” 叶富不在,纪逢春总算是抖擞起来了。 他冲着许高卓便直言,要他一个交代。 许高卓却怎么可能会被他吓住?当即笑道:“中丞大人,请容禀,并非是参军室不将您放在眼中,实在是这是大帅的意思啊!大帅说,前一阵子军政局闹得沸沸扬扬的,牵涉到了巡抚衙门,听王大人抱怨过,说是巡抚衙门人员不敷使用。我们也是考虑到,移民实边,实在是一向大工程,非得有足够的人手去安排妥当才行。否则,若是不能说通百姓,那岂不是将民心白白的推给鞑子了吗?” 他这么一说,纪逢春顿时哑口无言。 之前他就知道,叶富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他麻烦,但凡是找他麻烦,则必定是有缘由在的。果不其然,现如今正是图穷匕首见的时候。 叶富先是先一步抓了他的人,继而,就要搞大动作。这会儿又说,你没人啦,所以不麻烦你们啦,我们就自己搞搞算了。 这样的强盗逻辑,简直能把纪逢春给气死。 但偏偏许高卓口中一口一个‘大帅如何如何’,令纪逢春就是有火,都不敢发。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冷眼旁观了。 他想了想说道:“巡抚衙门也还是有人在的,移民实边的事情,还是双方一同来吧!” 险山内部,参军室和巡抚衙门为了移民实边的事情而牵扯不宁的时候,远在前线的骑一旅已经在积极寻找着战机了。 临时征用民房搭建的指挥部内,耿仲明本是低着头和参军官李国保研究地图,发觉有人入内,一抬头便看到了副统带杭凯快步走了进来。 “怎么样?”耿仲明抬起头来,眼睛亮闪闪的对杭凯问道。 杭凯摇头道:“大帅对日前我等纵兵坑杀降卒的事情并未有批复,只是提及要我们稳扎稳打,切莫贪功冒进,中了敌人的圈套。” “嗯,大帅果然是大帅!”耿仲明脸上极为得意,他笑着对杭凯说道,“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只要仗打赢了,大帅不会计较如此小节的。” 杭凯听罢,心中却是大不以为然。 他思来想去,到底还是对耿仲明提出了自己的不同意见。 “统带,大帅自然知道要以大局为重,这毋庸置疑。但依卑职之见,大帅并未对此前的坑杀事件作出批复,并非是赞同我们的做法,也不是不计小节。卑职以为,这反倒是大帅不满的体现。若是我们再做出同样的事情,怕是会惹恼大帅。所以,我们是不是还是要对下属多加约束,免得到时候对大帅不好交代啊!” 杭凯出身叶富的卫队,履任之前是叶富帅府卫队的副队长。 就凭着这个身份,耿仲明虽然是他的上级,但对他的话也不敢不加以重视。 毕竟,论起揣摩上意,他耿仲明虽然自认为并不弱于旁人。但到底还是无法和杭凯这种曾经以揣摩叶富的意思为最要紧任务的人相比的。 但李国保却提出了不同的见解。 他倒不是觉得一定要坑杀才最好,他也不是弑杀之人,没那么大的杀性。 只听他说道:“大帅的意思,自然是要顾及的。但如今这边儿战场上的形式,咱们三人算是最清楚的。鞑子精锐尽出,六万大军,我们根本就不敢分兵。只有探查仔细,将敌军分割一小块,才敢包围歼灭。若是留有活口,一旦让其逃脱,甚至于是让其逃回鞑子那边儿去。无论是泄露了我们这边儿的动向,抑或是泄露了我们的武器装备,或是泄露了其他的什么重要信息,那都是后患无穷的事情。更何况,若是要看管俘虏,我们难免就要分出一小部分的兵力。随着俘虏越抓越多,需要分的兵力也会越来越多。这可如何是好?” 这也正是耿仲明之前的顾虑之一。 他考虑到的不仅仅是这一点,但这一点也确实是极为重要的一点。 而李国保并未说全的另一点,则是出于比较残忍的考量。 那就是,之前耿仲明和叶富提起过的,老兵和新兵之间的问题。 无论是什么将军,大多都喜欢老兵。 因为老兵是用惯了的,比较熟悉自己的战斗方式,完成任务会比新兵得心应手,也更容易更好的发挥出战斗力。而另外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则是老兵见过血! 新兵,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基本上是不可能见过血的,更遑论是亲手杀人? 之前坑杀俘虏,与其说是坑杀,不如说是刀杀后集体掩埋。 耿仲明下的命令,是让老兵带着新兵,将那些抓到的俘虏一个一个的当胸一刀穿透,借此方式要了对方的性命。 第245章活不久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为了不是别的,就是让新兵见血! 见血杀人这种事情,做得多了,自然就会变得得心应手起来。 这么残忍的理由,耿仲明不相信叶富想不到。 想到了却不阻止,也就是默认了这种方式。 不过,耿仲明也觉得杭凯说得对。 叶富没有明面上支持,也没有明面上的反对,就说明了他对此事是留有余地的。 说白了,就是要留待将来再看。 否则,以叶富的威望,明面上反对,背地里推波助澜,对他而言,绝对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不支持,也不反对,就意味着,他随时有可能借此为借口翻旧账。 这才是耿仲明最怕的事情! 他难以保证此次作战,不会有半点儿让叶富觉得不满意的地方。而一旦有什么地方让叶富不满意了,翻旧账,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可是,到底要怎么办呢? 耿仲明陷入了沉思。 过了不知道多久,耿仲明突然拍板道:“杭副统带说的有道理,坑杀俘虏,不符合我险山军一贯的作风,今后不能再做了。否则,惹恼了大帅,大伙儿谁的脑袋都保不稳当!” “可是,统带,那俘虏~~”参军官有些为难。 他们兵力本来就不够,分兵去照看俘虏,那还了得? 更何况,骑兵最要紧的就是速度,他们如果没有了速度,那还叫什么骑兵?撑死了也不过是一群会骑马的步兵罢了。 这让李国保觉得有些不爽。 畏畏缩缩不像是干大事的人,他对耿仲明有点儿意见了。 耿仲明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国保兄,何必发愁呢?大帅不喜欢我等坑杀俘虏,那下一次作战的时候,我们难道不会把他们都消灭在战场上吗?坑杀不行,战场上歼灭,那总是能讨到大帅欢心的事情吧?吩咐下去,今后一律这么做!” 战场上歼灭? 听了这话,李国保和杭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面看出了笑意。 还真的不愧是统带啊! 一个是参军官,一个是副统带,为什么人家能当统带?还不是靠个好脑子吗? 不让坑杀,战场上杀,总没谁有话说了。 反正,无论是怎么死的,到最后还不是死了?无论怎么杀的,最后还不是他们这些做敌人的挖个大坑把人给买咯?大不了,事情的经过含糊一些,不要全数告知给叶富知道也就是了。 不过,耿仲明显然还有话说:“你们都是跟我拴在一条绳上面的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凡事,该瞒着的,总要帮帮我。还有啊,怎么对待俘虏,那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怎么把仗打赢!赢了,什么都好交代,输了,那各位可就等着回去吃板子!” “快!再快!” 快鞭催马,战马扬蹄狂奔。 独立骑兵第一旅合兵一处,在三镇野战步兵镇的配合之下,对努尔哈赤的六万精锐展开了犹如雷卷霹雳一般的袭击。 初冬的萧瑟战场之上,亲率大军的努尔哈赤第一次遭遇如此惨况。 “冲!冲上去!” 努尔哈赤已经红了眼睛,恨不得身先士卒。 可对面的骑兵却是丝毫不畏死一般,尤其是那些携带着骑兵炮的家伙。 双方距离只有四十步左右的时候,他们才勒马停下,在己方战友的掩护之下,用极快的速度迅速架炮。 火炮喷射出四轮炮弹,直接将对面骑兵的方阵炸得无以为继。 趁着对方队列出现缺口,混乱伊始的时候,左右两翼的骑兵迅速扑上前去,对当面之敌展开进攻。 骑枪和马刀收割着来犯之敌的一条条鲜活的性命,战阵后方,看着最后的力量也被蚕食殆尽的努尔哈赤目中悲愤交加。 “叶富!”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马缰,生生将右手攥出血来尚且不知。 想他努尔哈赤,少年为奴,忍辱负重。苦读兵书这么多年,以十三副遗甲起兵,打出这么大的一片天下,建立了金国。到如今,却被一个后辈如此的羞辱! 他知道,这一次出兵,动用的是他不伤及根本的情况下,所能调集的所有的精锐了。这一次的失败,也意味着他在短时间内,将再也无力南顾。到底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呢! 他心中暗恨,却总归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父汗,撤兵吧!”大贝勒代善忍耐不住,向努尔哈赤进言道,“敌人太过悍猛,不能再让我满洲勇士的鲜血白白浪费掉了!” 努尔哈赤对此何尝不知? 可未尝如此败绩的他,总是有些难以接受如今的结局。 他犹豫着,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父汗!”代善忍不住苦嚎,正待再劝。久经沙场的敏感度却让他猛然间觉察到了危险的降临。 他猛地朝着身边一扑,努尔哈赤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代善扑倒在地,紧跟着一声炸响,原本努尔哈赤骑乘的战马当场被炸成了两段。 四周一片乱糟糟嘶吼的声音,整个金国部队都乱做了一团。 ~~ “大帅,刚刚接到前线的消息,耿统带所部独立骑兵第一旅已经圆满完成任务,如今正在追逐残敌,战果斐然。鞑子大贝勒代善当场被火炮炸死,敌酋努尔哈赤据说身受重伤,估计命不久矣。” 这样的战绩,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叶富早已料定了此次战斗的胜局,但却从未想过,竟然会胜得这么利落! 历史上的****代善就这么死了,而原本应该在宁远战役中被炮火击伤,郁郁而终的努尔哈赤,竟然也身受重伤,怕是活不了多久。 对于这样的战绩,他非但没有太高兴,反而是觉得极为惊讶,随后又是极为后怕的。 要知道,当面之敌,是他险山镇存在对于大明的全部意义。如果没有了后金,那么,他叶富如此尾大不掉,迟早会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恐怕连这个年都过不好,就要被调去南面烟瘴之地养老去了。 正在叶富为难之时,马登龙突然进来禀报道:“大帅!许先生来了。” 叶富摆摆手,示意参谋先下去,让马登龙将许高卓请进了屋子。 第246章极大权利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许高卓并不是独身一人前来,身后还跟着被叶富一杆子支应去插手纪逢春那摊子民政事务的龚正祥。 “许先生,急着找我,是有要紧事吗?”叶富问道。 许高卓躬身道:“大帅,学生是刚刚听说了大捷的消息,前来提醒大帅,万万要注意此事啊!有金国,则有大帅,若无金国,则大帅危矣!险山危矣!” 叶富听罢,没有直接说什么,反而是瞟了龚正祥一眼。 许高卓注意到他的眼神,连忙道:“此事是龚兄跟学生叶述利害,学生才猛然间想起的。近日移民实边正在顺利进行,龚兄说大帅应当是早有准备,学生却以为,非得提醒您一下不可。” 叶富当即笑道:“民事上到底是龚先生更为精到一些,没错,所谓移民实边是假,迁地沿海才是真!我身处之位置,实在是不利。若是鞑子真的跟我玩儿命,能否如此四两拨千斤就是大问题了!更何况,几次受损,鞑子不可能再不重视火炮。一旦其重视起来,则我坚城利器,一样无法抵御鞑子的进击。唯有暂时退避一条,方才是久存之道!” 许高卓连忙道:“是,大帅英明!那算算时日,大概最近,总兵府也应该向着椵岛迁移了吧?” “没错!”叶富点点头,首肯道,“既然是做戏,自然就要做全套!这一次撤离,龚先生,就麻烦你跟巡抚衙门那边儿讲一讲道理。能讲得清楚道理,就好好的将人请走。若是讲不清楚道理的话,那还就算了。离了他张屠户,我不见得就要吃带毛猪!” 龚正祥谦和的一笑,对叶富说道:“大帅明鉴!有纪大人这块挡箭牌在,什么都好说。可设若是没有这块挡箭牌在,那朝廷怕是又要对大帅起疑心的。所以,卑职以为,还是尽力劝说得好。那纪大人本身不是个硬骨头的,估计会同意大帅的看法。而且,据说大帅就要娶她的远房表妹了,大家是一家人,他总不见得真的跟大帅僵下去吧?” 叶富笑道:“没错,没错!这话说的是一点儿都没错!倒是我处事急躁了,正祥提醒得对!那就这样,尽量说服他跟我们一块儿走。” 许高卓道:“可是,大帅,这么一来,咱们可就要过苦日子了。到时候,朝廷的兵饷若是跟不上~~” 叶富满不在乎的一摆手道:“朝廷的兵饷跟不上,不是还有朝鲜呢吗?宗主国有难,他难道不该帮上一帮?再说了,李倧是我们一手扶持起来的,我问他要饷,他还敢不给是怎么着?” 龚正祥说得没错。 纪逢春本身就是个胆怯的人。 若不是因为他胆怯,也不会和叶富一个武官想着什么分权的事情。 因为按照朝廷的体制来看,那分明就都是他一个人的权力! 而且,他早有与叶富联姻的想法。 虽然是找了个远的不能再远的远亲,但到底还是在拉亲戚的。文官,主动找武将拉关系,整个大明朝,估计也只有他独此一份儿。 所以,龚正祥笃定,纪逢春不敢跟叶富硬碰硬的。 “大帅的意思很清楚了,纪中丞,您是作何打算呢?”龚正祥好整以暇的看着纪逢春,等着他的决断。 纪逢春皱紧了眉头,问道:“我听说战事是打赢了的,既然是打赢了为何要让城?” 龚正祥轻轻摇头,对他解释道,“如今的战事,您是知道的。鞑子势大,我们这一战为了取得最大的战果,就连尚在筹建之中的独立骑兵第一旅都拉上去了。此战下来,元气大伤。鞑子尚且有一战之力,如果卷土重来,一旦破城,则无辜百姓要殉于水火!纪中丞是父母官,难道忍心看着子民生灵涂炭吗?” 纪逢春一时间无话可说。 百姓已经陆续被迁走了。 叶富在朝鲜国那边打土豪、分田地,也真的是不是自己的地盘上,他是肆无忌惮的用兵弹压。 只要是富户不肯出让田土的,就以各种各样的名义予以镇压。 李倧对险山军根本不敢反抗,叶富随便一个命令,他都当成是圣旨去完成。 短短时间之内,田土已经积累到了一定的庞大数量。几乎整个朝鲜国可以用来种东西的山地、林地、田地,通通都被叶富征用到手。 当然,他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只要肯听话,乖乖让出田土,他不仅按照田土的实际亩数给与相应的补偿,而且,还给了一系列利于经商的好政策。 将田土收拢起来,按照人头,分给从险山迁移过来和从各地归拢的逃难的百姓。而原本当地的百姓,还有并不想从事耕地的百姓,就可以去工厂做工、去商铺学徒,有学问的可以去学堂教书,有膀子力气的可以去当兵吃饷。 种田的规矩倒是与在险山时候差别大了许多,无论是耕种粮食,还是种果树,抑或是其他所需的作物,所用的田土,一律都属于险山镇所有。 所有耕种的百姓都相当于是官府雇佣的长工,使用的农具、耕牛、种子等等,都由官府来提供。每年的所有收成,一律上缴给险山镇。作为回报,险山镇会根据其上缴的收成和当年的实际情况,给予其相应的报酬。 这些报酬,一律以汇通票号银票的形式发放。 在街市上买东西,不仅不再允许流通铜钱、银子等等货币,一律只能先换成银票再交易之外。购买比较稀缺而收归险山镇统一管理的物品,比如粮食、食盐、菜肉等等,都必须凭特定的物品票来购买。 纪逢春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办法让叶富更容易的控制住了民间的一切。 但与此同时,他堂堂的巡抚,却已然是和那位朝鲜国的国王李倧一样,成为了叶富手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身不由己,只能听从摆布。 甚至于,就连与朝廷的书信,都已经不再是暗地里核查,而是当面检查。 摆明了就是要把你绑在战车上,不想活,那就尽管试试反抗。 ~~ 总兵府从险山撤到椵岛,只用了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整个险山镇的百姓迁移,虽然用的实际时间要更长,但前后相抵,实际上迁移所用的最后时限并不相差太多。 第248章中流砥柱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窦向光当即接口道:“没错!督办说得极是。绿营是大帅设定的戍边政策,吸纳那些有报国之志的绿林豪杰,为我们所用。不仅仅可以起到抵御进攻、迟滞进攻,以及搜集消息的作用,同时,对于减少我军自己的伤亡,最大程度的利用敌人,那是有不可替代的作用的!剿匪是要剿的,但剿辅并用,却也是必不可少的!” 陆鼎微微点头,环视一周,对下属们说道:“总参军官刚刚的话,大伙儿都听到了。这就是咱们下一阶段的重中之重!筹建部队靠什么?不是军训局的那批新兵填充进来,军械局把武器发到手里,就叫做成军!一支合格的军队,必须是见过血的军队!没有经历过战场磨砺,那就没有担当重任的可能!我们的磨刀石是什么?就是周围不服不顺的土匪!我提醒诸位,都警醒着点儿!但凡是反对大帅,不听从险山军指令的武装力量,必须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予以歼灭!借此练兵!” ~~ 椵岛,新建的总兵府内。 叶富把手中的报告扔到桌面上,仰头揉了揉额角,叹气道:“这个陆鼎,还真会给我惹麻烦!” 陆鼎要练兵,这是对的。 要拿土匪练兵,也自然可以。 但叶富撤兵的时候,可是以败兵的理由,撤出险山的。 他打土匪打得那么张扬,搞得沸沸扬扬。连朝廷都听说了,这还了得?这像是打了败仗吗? “大帅,陆督办也是想要为您分忧啊!”叶富原本也没有责怪陆鼎的意思,许高卓就不得不替陆鼎说话,也是给叶富一个台阶下,他说道,“这次又是魏公公帮的大忙!朝廷传谕,只字未提您败退朝鲜的事情,反而是对您射杀鞑将代善、重伤敌酋努尔哈赤此举大加夸赞。还给您加了封赏,这应当是不计较您败退的事情了。至于陆鼎那边儿~~大可以说是军饷不足,无以为继,不得已,才纵兵劫掠。您上一道奏本请罪,朝廷估计也只会给您补一批军饷过来。辽东糜烂,处处需要您来做主,朝廷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许高卓的判断半点儿没错。 朝廷不仅没有追究退兵的后账,反而要求险山镇报上实际的兵额,许诺给予足额的饷银。 叶富如今蓄意扩充,光边境督办署就扩充到了四个野战步兵旅、两个野战骑兵旅、两个城防步兵旅,再加上一些独立的技术兵种。在满编情况下,就相当于他曾经全部的兵力。 如今,大部分还仅仅搭起来一个空架子,并没有任何一部处于满编状态。 如果以此为模板,向朝廷要饷,估计朝廷第一件事就是派兵征讨,以防叶富真的在朝鲜国坐大。 因此,叶富还不能报上确切的准确数字,反而是大打折扣,报了个四万的虚数。 可即便如此,也够朝廷吃惊的了。 ~~ “大帅,这是讲武学堂总校第四期的拟录生名单,请您过目。” 站在叶富面前的,是险山讲武学堂现任副堂长、兵种局总办兼步兵总监麻小六。 经历了一番历练的麻小六比之从前,要沉稳干练了许多,尤其是在兵种局总办的位置上坐久了,即便他曾经对于教学、训练这种事情根本就是两眼一码黑,但现如今,也已经处理得得心应手。 叶富从他手中接过名单,粗略地扫了一圈。 麻小六办事还真的是很稳妥的,拟录取的名单上面,每个人的名字后面都标注着籍贯、年龄、具保人、初考成绩,以及简明扼要的评语。一目了然,只需一打眼,就能差不多了解每个人的大致情况。 叶富扫了一圈名单,抬头问麻小六道:“第四期总校拟录取的是~~六百五十七人?” 麻小六应道:“是,大帅!按照您的意图,现下险山讲武学堂共设总校一所,分校四所。总校每期正则班录取正式学员五百人,分为步、马、炮、工、辎科,每科一百人。分校每期正则班录取正式学员两百人,其中,宁边分校只设步科。汉城分校设马、炮科,海州分校设工、辎科,罗州分校设水兵科、船舶科。每期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增添拟录取兵额。经过后期淘汰,分科时,基本可以保证录取数目。” “嗯,不错。”叶富点点头。 如今已经是天启元年的腊月,到天启二年正月,这批第四期学员就要入校了,而到了转年的这个时候,第二期学员也就到了毕业的时候。 这些学员,是叶富撒下的种子,就如同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的第一期学员一样,他们中的每一个人,将来都是叶富手中的中流砥柱! 心里琢磨着,叶富心情大好。 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名单,却发现了其中不一样的地方。 “江西人?”叶富对着名单后面的籍贯,随后,仔细看下去,却是挑起了眉毛,“怎么这么多南方人呐?” 麻小六当即便是误会了,他连忙道:“大帅,以您定下的规矩,并没有说不能招收其他省份的学员,因此,卑职拣选的时候便也没有注意到这点。您若是不喜欢,卑职~~” “不不不!”叶富摆手,对麻小六道,“这有什么喜不喜欢的?我只是好奇,咱们的学堂,招收来山东的学子实属正常,招来山西、直隶的学子已经是不易,怎么一时间影响力都到了南边去?我看这里面,足足有六分之一的南方人呐!这是好事!大好事!说说,怎么做到的?” 麻小六听了叶富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摸摸脑袋,傻笑道:“大帅早说嘛,吓了卑职一大跳!其实,这个办法还真的不是卑职想的,是特里尼达那西洋家伙!” “哦?特里尼达?”叶富诧异道,“这事情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麻小六解释道:“特里尼达是咱们的西洋顾问团团长嘛,您嘱咐过,要卑职多多的跟他探讨事情,虽然不能万事被人牵着鼻子走,可到底有的时候,咱的见识的确没有人家大!这不,自从罗州分校开了水兵科、船舶科,特里尼达就跟我说,说是福建那边的人呐,在船上的本事比咱们北地的旱鸭子要强多了。若是能够搞到那边的人,那才叫揽到宝了!教也好教,学也好学!卑职最开始哪里肯听?那福建,咱去都没去过的地方,哪知道人怎么样呢?可耐不住特里尼达总是跟卑职提起,还说,卑职若是不听他的,他就要跟您提意见去了。卑职被他搞得没办法,琢磨着与其为了这么点儿小事情打扰您,不如卑职先试着做一做,若是做不起来就再说。这不,就听了他的劝!” 第249章灭自己威风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那究竟是怎么搞起来的呢?”叶富追问道。 麻小六回答说:“这就借助了大旗商行了!大旗商行如今的生意贯通南北,卑职就想着,让他们在南方帮咱们宣传宣传。倒是也不用说别的,就市井里头闲聊,传一传大帅您打鞑子的故事,宣扬宣扬咱们的武威,再说说缺兵少将的事情。只要有热血报国之士慕名而来,咱们的条件那么优厚,不愁留不下人!这不,您是没看到罗州分校的名单,南方来的学子,足足占了一半,另外一半,大多是山东人。” “不错,不错,还真的不错。”叶富点点头,对此表示基本满意。 下面人知道为自己考虑,招揽人心,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而且,以市井传闻的方式,来达到目的,自然也是最好的,不太容易会引起朝廷的警觉。 叶富琢磨着,把手中的名单递了回去,对麻小六说道:“讲武学堂你搞得不错,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另外,兵种局那边,你也要多上上心!兵种局虽然人数少,油水少。但权力我给的可是不小!从练兵,到养兵,从校尉培养,到将官进阶,再到军械配置,甚至是军衣上头的一颗纽扣怎么缝制,都是管辖范围。我需要听到你们更多行之有效的建议,而不是整天就在那里混日子!懂不懂啊?” 听了叶富这话,麻小六低下头,唯唯诺诺。 叶富拍着桌子道:“不是训斥你什么!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这个步兵总监,还有骑兵总监耿云台、炮兵总监孔有德、工程兵总监苏茂、辎重兵总监尚学礼,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我正是用兵之时,难道不知道你们在第一线的作用吗?为什么把你们调离第一线?为什么要用你们做总监?你们是战场上下来的,更该知道,战场上要的是什么!只懂得理论的人,提不出什么有实际作用的建议,也就唯有你们!才能一针见血的针砭时弊。你回去,把我的意思原原本本的转告他们。还要跟他们讲,如今险山镇正在扩编,仗有他们打的!要他们不要急!给我搞好这一摊子事情,他们的功劳,我都不会忘记。” 叶富说到这里,麻小六连忙表忠心。 叶富不待回应,便看到马登龙在外头探头探脑。 他朝外喊了一声,“什么事情?进来说。” 马登龙连忙进来,对叶富说道:“大帅!军情局刚刚传回消息,鞑酋努尔哈赤~~死了!” 叶富猛然站起身来,半晌沉默不语。 ~~ “事情诸位都是听说了的,我自万历四十七年起,与鞑子打生打死,面对的就是这位老对手。如今,人不在了,一切都会有所不同。鞑子那边固然是乱成一团,我们却也要做好准备才行。” 椵岛,险山镇总兵府。 叶富在暖阁悬挂的大幅猛虎下山图前,背着手,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念念有词。 实话实说,努尔哈赤死得太不是时候。 虽然叶富早已料定他可能会因此而郁郁而终,但却完全没有想到,死讯会传来的这么快。 相比之下,努尔哈赤这个敌人,虽然也是雄才大略,但远没有为清朝进关夺得天下打下坚实基础的皇太极,更加让叶富忌惮。 更何况,叶富和皇太极的新仇旧恨由来已久,叶富毫不讳言,一旦皇太极登位,险山的压力必然是成倍增加。 而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是,代善死了。 原本历史上,无论因为什么,主动放弃帝位,而推举皇太极坐了大汗的大贝勒代善,如今已经先努尔哈赤一步,归了黄泉。 按理来说,皇太极应该不是很容易坐上那个位置才对。 那么,这中间,或许会有转圜的余地。 许高卓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揣着双手,闭目养神。 虽是养神,但仔细看去,却也可以发现他的眉头也是紧紧皱着的。 努尔哈赤的死,同样让他觉得很为难。 既怕鞑子聚拢兵力,为努尔哈赤报仇,而不计后果的疯狂进攻。 如今的险山,不比从前,实际上,将险山等军堡丢给后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一则,是大战之后,让后金尝到点儿甜头,不至于太过恼火。二则,也是为了拖住后金,让他们疲于占领城池,而没有再次狂扑的能力。 可一旦他们以报仇为目的行动,那这两点,可就一举湮灭。在上一次大战尚未缓过劲儿来的时候,他们除了再次退避,藏匿岛上,估计没有其他的选择。 而这也就意味着,叶富的朝鲜战略将全盘失败。 但与此同时,他更怕的,是鞑子内部出现分化。 因为险山镇存在的意义,就是收复被鞑子掠夺的失地,同时,也是拖住鞑子,让其不能长驱直入关内的重要力量。 可一旦鞑子因为内讧而分崩离析,不再是大明的心腹大患,那么,险山镇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面临着被抛弃的命运。 分也不好,合也不好,到底该当如何? 许高卓在愁,叶富也在愁。 被紧急召回的边境军务督办陆鼎、北部军务督办唐望、南部军务督办林耀冲,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敢在这种特殊时期多嘴开口。 倒是被招揽不久的龚正祥试探着开口道:“大帅,卑职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是否可行?” 叶富猛然顿住步子,一转头,凌厉的目光直逼龚正祥。 龚正祥坦然与其对视,倒是旁边的军务督办们齐齐的低头,避开了叶富的目光。 叶富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渐渐的柔和下来。他坐回太师椅上,对龚正祥说道:“可不可行的,说说看吧。” 龚正祥道:“是,此前,鞑酋努尔哈赤曾派使节与我险山镇谈和,那时固然不能答应,但如今,卑职却以为,大可以答应下来了。” 龚正祥此言一出,满屋哗然。 陆鼎第一个站出来道:“龚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拒绝谈和,这是大帅的决定。为了此事,我们杀了来使,还大打了一仗!虽是赢了,却也因此尚未恢复元气。难道,这仗白打了?若是谈和,之前谈难道不好?龚先生,切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啊!” 他这话一出,就受到了众人的一致附和。 第250章生存之道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在险山镇中的地位自然是不用多说,他的决定,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敢于正面质疑。甚至是很多时候,就连地位清高的许高卓,在劝谏的时候,也要多番斟酌措辞,生怕一句话不合适,会惹恼了叶富。 龚正祥在险山镇不过是新人,称他一声先生,其实没有实际的执掌,这声‘先生’更像是笑话一般。 龚正祥自然知道自己的地位尴尬,偏偏又说了一番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话。被嘲笑了也不吭声,只一味地看着叶富,等着他的反应。 屋子里一时间闹哄哄的,叶富静待了片刻,似乎是在思索什么。半晌,闭上眼睛,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几无声响的轻轻叩击。 许高卓一直在注意着叶富的反应,见他如此,心理思忱,便大概是知道他的想法了。连忙朝着下面人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多嘴。 下面人都知道许高卓的地位,片刻后,声音便渐渐小了下来,直到鸦雀无声。 叶富这才睁开眼睛,目光扫过嚷嚷的厉害的下属们,轻咳一声道:“说说原因吧。” 龚正祥自知是赌对了,心情大好。 不过,叶富问原因,却没有直接答应下来,显然是对此方案存有疑虑。龚正祥并不敢掉以轻心,仔细斟酌一番,方才慢慢说道:“回大帅的话,卑职以为,之所以要答应谈和,其原因主要有三。” “其一,我险山镇如今正在扩充,且各部由于大战伤亡甚多,尚未恢复元气。许多军械需要补充、军衣也正在赶制。如今,我们实在是打不起仗。既然打不起,谈和,自然是应当的。” “其二,之前是鞑子跟我们谈和,是想要先稳住我们,然后进击其余坚城。等到反过头来,再打我们的主意。此举于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大家都明白。但现在,鞑子本就已经无力西顾。反倒是很有可能借着鞑酋之死的祸端,对我险山镇倾力用兵。现在就不是他们要稳住我们了,而是我们需要稳住他们。” “其三,我们之前拒绝过鞑子一次,为此还引发了战争。如今,就算我们暗地里与鞑子谈和,只要没有确凿的把柄,朝中也没有人能够以此为借口,说我险山镇如何。更何况,鞑子正处于政权更迭之时,有人与我们交恶,自然也有另外一部分人可以与我们交好。我们何不扶持弱者,抗击强者,以达到我们在此间立足的目的呢?设若鞑子因为分崩离析被朝廷消灭干净,试问,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立足?” 龚正祥此言说罢,又看着叶富。 叶富的目光左右扫了一圈,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便哼了一声道:“怎么?都哑巴了?刚刚不是都挺热闹的?该说的时候不说,不该说的时候倒是话不停!都说说看,龚先生的意思,你们有什么看法?陆鼎!” 被点到名字的陆鼎出列,低着头,半天才吭出一句,“请~~请大帅定夺。” 叶富烦躁地一摆手,斥道:“退下吧!说了跟没说一样!还有没有谁能说出个一二三的?站出来!” 他威权日重,沉下脸色,就足以把麾下的骄兵悍将吓得不敢吐字了。 半晌无人应声,他自己心中也是烦闷不已。只得看向了许高卓,问道:“许先生,对于龚先生此言,你可有什么看法吗?” 许高卓起身道:“回禀大帅!学生以为,龚先生此言颇为妥当。只是,该向谁谈和,这倒是个需要商量的事情。” 叶富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两位先生都同意,那谈和一事就定下。至于要与谁谈和~~” 他犹豫了一下,转头问龚正祥,“龚先生可有高见?” 龚正祥今日风头出够了,再说下去,怕是就要把满屋子的人得罪完了,他自然不敢再说。只推说自己对此尚未有明确的看法,因此,不敢多说。 叶富无奈,知道龚正祥心中明明有见解,却不肯再当众说,当然也不能过于逼他。 再看向部属的时候,多少有了些好声好气。 “你们呢?”叶富道,“你们怎么看?” 陆鼎左右看看,大伙儿都不说话。 他想起刚刚才被叶富训斥过,心里头虽然有话,却也不太敢说。 正踌躇不安,就听到叶富叫他,“陆鼎,你怎么看?” 陆鼎连忙出列道:“回大帅,卑职确实有些许粗浅想法~~” “说!”叶富不耐烦地拍桌,对他喝道。 陆鼎道:“是!卑职以为,自古谈和,都应当是双方起码有共同的敌人,抑或是关系不是太差,才能谈和。因此,卑职以为,和皇太极谈和,应当是不可取的。那么,谁对皇太极的汗位威胁最大,谁就应当是我们需要联合的人了!” “嗯,这话还像是深思熟虑过的。”叶富总算是首肯,让陆鼎脸上多了些笑容。 后金四大贝勒,是努尔哈赤手下最为重要的统治力量。 可以获得皇位的,理论上来讲,也就只有这四个人而已。 而为首的代善,前不久刚刚死于险山军的炮火之下。三贝勒莽古尔泰和皇太极的关系比较好,此番内斗,知道代善留下的兵马大多愿意归降皇太极之后,据传多半也是站在皇太极一边的。那么,唯独剩下不愿意皇太极即位的,也就只有二贝勒阿敏了。 阿敏是个比较有能力的武夫,在打仗一途上,算是比较有脑子的。可惜,在争夺皇位上,明显不如皇太极。且他为人嚣张跋扈,一看就不是可以屈居人下的人。这么说来,这个人,还真的是联合的好目标。 不过,经过一番思索,叶富却依旧是否定了这个想法。 所有人都认为,叶富应该去与弱的一面谈和,用以制衡后金强大的一方。 然而,叶富想了一番,却又觉得这样做着实不妥。 之所以不妥,是因为他知道,不管因为什么,阿敏其实是注定斗不过皇太极的。 之前的战争中,叶富的险山镇固然元气大损,后金却同样是精锐尽丧。这样的情况下,叶富如果再偏帮阿敏,来削弱后金的实力,那么,后金势必会在短时间内失去立足之地,这并不符合叶富的生存之道。 第251章各守边界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如果与皇太极联合,我们是否有这个机会?”叶富此言一出,聚众哗然。 所有人都认定了皇太极是险山镇的一大仇人,叶富却上赶子去跟人家联合?这不是~~ 没有人敢直斥叶富,所有人的脸上却都写满了不赞同。 叶富却说道:“皇太极此人是做得了大事的,杀父之仇固然重要,但既然是密谋,我们不让人知道,他也没有必要闹得天下都知道。我们帮他获取皇位,作为补偿,他不向险山用兵,给我们喘息的时间。当然,前面龚先生也说过了,所谓谈和,获利而已。我们现在实力不全,自然要寻求发展的空间。不过,也要摆正心思,知道谁才是咱们最大的敌人!一旦等我们恢复过来,最先要吃掉还是他!这一点,毋庸置疑!” 叶富一人的决策,就是险山军的决策。 谈和的使节很快派出,龚正祥自告奋勇,做了这个何谈使者。 分崩离析边缘的金国国都,皇太极看着手中谈和的信函,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总之,脸色是相当的难看。 其下,代善三子、皇太极的亲侄子萨哈璘脸色就显得更为难看,他攥着拳头,冷哼一声,“这分明是欺负人!” 是啊,就是欺负人,可大局当前,皇太极难道有其他的选择吗? 虽然同为杀父之仇,但到底还是代善长子岳托比较沉稳老练,他对皇太极躬身道:“八叔,若论私情,叶富此僚,与我兄弟几人有杀父之仇,必当杀之而后快。然而,对于如今的金国而言,实在是得罪不得的。叶富背后,是整个大明皇朝,他们势强,而我们势弱,原本,就不是同一级别的对手。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才取得这样的成果,若是因为个人私怨而白白的浪费掉,那才真是对不起大汗,对不起我数万的满洲勇士的鲜血啊!” 皇太极原本是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听了岳托的话,却不得不冷静下来。 的确,岳托说的没错。 如今的金国,就在分裂的边缘。兄弟之间,只要是稍稍处理不好,则努尔哈赤为之奋斗一生的金国,毁灭只是转眼间的事情。 杀父之仇固然可恨,皇太极却不忍心放弃眼前的皇权。若是能够得到叶富的支持,那么,他的汗位,基本上就稳妥了。 只是,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自己一方派出使节,得到的却是被杀的命运。 如今对方派来了使节,自己是否也要~~ 他冷着脸道:“将那使节带上来!” 龚正祥被鞑子兵推上前来,鞑子兵行事极为粗鲁,龚正祥五花大绑,却依旧昂然直立。 “跪下!”萨哈璘命令道。 龚正祥仰着头,“既然是要谈和,双方是平等的关系,我身为大帅的使节,代表的是大帅,如何能说跪就跪?若是非要我跪,先敲断我这两条腿,再慢慢商量!” “你莫要觉得胸有成竹!”岳托道,“我八叔尚且没有答应你的鬼话!早早的便如此张扬,你可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龚正祥道:“答应是应该的,不答应是你们的损失,我怕什么?再者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难不成,你们还敢杀人吗?” 提起这茬儿,可算是戳中了皇太极的痛处。 他狠狠地瞪了瞪眼睛,对龚正祥道:“怎么?你觉得我不敢?” 龚正祥笑了一声,“将军自然没有什么不敢的!只不过,当初我险山镇杀一个使节,虽是惹出了塌天大祸,却也赚了金国两条人命。却不知,就算是阁下杀了我,又能赚到什么?即便是把险山镇整个吞吃腹中,却还不是让其他人渔翁得利?至于好处?那可是半点儿也无啊!” “怎么会没有好处?”皇太极冷笑一声道:“杀了你,可报我杀父之仇!可解我心头只恨!这难道还不是好处?” 龚正祥点头道:“好!既然将军如此肤浅,那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龚某从险山镇来,就做好了杀身成仁的打算。既然将军并非是什么值得相交的英雄,那要杀便杀,何必多嘴多舌?” 皇太极被他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 实际上,皇太极哪里敢真的杀他? 如今的后金,内忧外患,皇太极找联合的合作伙伴还来不及,哪里敢真的把叶富的使节杀掉?不仅如此,他现在根本就得罪不起叶富! 双方冷场,就这么僵持了一阵子。 皇太极突然叹了口气道:“罢了,说说你们的具体条件吧!” “好!”龚正祥这才松了一口气,对皇太极说道,“其实,我方的谈和条件很简单。其一鉴于双方在表面上还处于敌对状态,因此,谈和的具体内容,双方都仅限于自己清楚,不能向任何核心以外的人透露。否则,一旦泄露,于双方都并非是好事情。”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若是密谋泄露,叶富这边儿固然是吃不了兜着走。而皇太极那边,努尔哈赤身死的仇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整个金国的,与叶富这边儿虚与委蛇,若是让不相干的人知道了,他也不好向下面人交代。 皇太极沉着脸没有说话,龚正祥继续说道:“其二,就是开放贸易。金国这边,要为我险山镇的商队提供便利,同等条件下,我险山镇也会对贵方的商队提供便利。双方买卖自由,不得加以限制。” 叶富需要北边的战马,而皇太极需要南边的盐铁,这本身就是大伙儿都知道的事情。以往,大家都是在暗地里做事,从未将此事摆在阳光下来说过。 皇太极说道:“只要你们不使坏,这一点,我倒是可以答应你们。” 龚正祥笑了笑,继续道:“其三,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双方谈和,互相之间不再用兵。各守边界,互不侵犯。但谈和,并不意味着合作,如果大明其他的军队来攻打贵方,我们只能是保证在最大范围内不拖后腿,至于出兵帮忙,那时好像都不需要想的。” 皇太极面色烦躁,“原本也没有想着要你们帮忙,我金国这点儿能力还是有的!” 第252章大帅英明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龚正祥点头道:“那就好!还有这最后一条,就是,我险山镇如今寄居朝鲜,朝鲜国与我大明又是宗藩关系。原本,就应当得到大明的保护。如今,你我双方谈和之后,还希望将军可以在处理朝鲜事务上予以克制。否则,若是将军进攻朝鲜,则我方依旧视为是贵方单方面撕毁协议,谈和就此告吹。你要打,那便打。大帅说了,我们是瓦罐儿,不怕碰碎了瓷器,即便是碎了,也不心疼。我们不介意鱼死网破,贵方,却不见得连千秋基业都不想要了吧?” 皇太极面色阴沉如水,却实则是拿龚正祥这个敌方使节没有一点儿办法。 皇太极最终还是答应了叶富的全部谈和条款,以获取和叶富之间暂时休战,且叶富甘心派人支持其内斗的条件。 当然,双方心照不宣的是,这纸合约,原本就是互相利用。一旦其中的一方觉得自己的实力可以达到压制对方的时候,这纸合约将顷刻变成一张毫无用处的废纸。 椵岛,险山镇总兵府。 叶富攥着手中由参军室铨叙处新拟定的编制表,面沉如水。 面前,站着他的军械局总办范永生。 范永生此人年纪不小了,但对于武器研发,却是个心里头很有主意的小老头儿。叶富很少对他这种技术人才黑脸,因此,看到叶富不高兴,范永生还是有些怕的。 就在范永生那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时候,叶富突然开口道:“也就是说,即便给军械局三年的时间,也无法补充这些武器上的空额?” 叶富手下的险山军,一直以来都是以火器见长的。 尤其是在火炮的运用上,十分向后世靠拢。 但在这个时代,即便是流水线工作,军械局下面数个专门工厂,那么多的工匠分几班倒,连轴转,却依旧无法赶上叶富扩军的速度。 再加上如今叶富又有了自制舰船的需求,以至于原本还可以在装备配置上有所富余的军械局顿时捉襟见肘起来。 范永生低头道:“回大帅的话,是这样的。军械局已经安排工人加班加点的赶制,可依旧无法在大帅限期内保质保量的完成全部武器的生产。尤其是火炮,如果时间太过仓促,难免会出现质量较低的情况。那即便是按照规定时间将武器交付部队,也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战场上,非但不能为我险山军助力,反而容易惹祸。” 叶富点点头,对此表示理解。 “好吧,你的话,我都知晓了。”他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对范永生道,“这样吧,你那边尽快生产,在质量得到保证的基础上,保证出产的速度。火器跟不上生产,那就给我多搞一些弩箭,先用着,日后再替换嘛!” ~~ “大帅到!” 随着帅府卫队值星官的一声令下,一屋子列队整齐的大小武官当即单膝跪地行礼。 叶富由后面转出来,走上暖阁的台阶,在大案后的太师椅上坐下来。摆手道:“免了,两边站罢。许先生,龚先生,请坐!” 随着这次和谈的成功,龚正祥凭着一身虎胆而水涨船高,如今已经是叶富的外务顾问。挂名在参军室,做许高卓的副手,实际上就外务问题,直接对叶富负责,并不受许高卓的指挥。在这样一个聚将的场合,他也因此而有了一席坐位。 只不过,下面大大小小的武官们大多都已经在来之前就听说了‘噩耗’,心里头惴惴不安,几乎没有人能够有心思去注意到龚正祥的地位变化。 叶富同样心烦着,没心情去考量下属们的小心思,他对着许高卓一点头,示意他来说。 许高卓起身道:“之前,大帅已经将改编的略表下发到了各位手中,想必各位对于自己的新执掌也已经开始在适应了。详细的编制表如今已经拟定完成,很快便会下发到各位的手中,与之前大伙儿的考量可能是有所不同。但大帅此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综合各方面条件,仔细斟酌平衡的结果,大家若是觉得有困难,那就尽管努力克服吧!” 许高卓此言一出,聚众哗然。 这意思不就是说,反正大帅决定了的,你们同意不同意都给我忍着吗? 忍着当然是可以的,如今在险山镇这个集体里头,也几乎是必须的。可等到许高卓示意参谋将手中的编制详表发下去之后,下面人便一时间像是开了锅。 “肃静!” 卫队值星官一声断喝,马登龙猛地一摆手,值班的卫队一个排的士兵当即荷枪实弹冲进屋子。冷森森的铳刀对准了屋中的高阶武将们,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眼。 叶富哼了一声,“怎么?老子还没死呢!吵吵什么?不过了?要不要老子后面歇歇去,把这个位置让给你们坐啊?” 自然是没有人敢抢他的位子,武将们猛然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位置,连忙纷纷跪地,不敢再随意吭声。 叶富兀自觉得气不顺,虽是示意马登龙将人撤下去,却是半晌才叫众人起来。 待得下面寂静无声了片刻,他却是突然起身,朝着后面走去了。 许高卓、龚正祥连忙跟在后头,其他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是没了主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倒还是陆鼎最先开了口。 “吵吵吵!吵什么啊?这回好了,大帅被气走了!你们满意了?” 他在险山军内资历老,是叶富的嫡系班底,打从叆阳就跟着叶富,地位自然不同。说出这番话来,也就是和他资历差不多的唐望可以说上两句。 “依我说,这也不能全怪下面人!”唐望把手缩在袖子里,挑眉道,“这次的事情,旁人不清楚,我们难道还不清楚吗?还不是军械局那群人怕苦,搞出来的乱子?大帅何等聪明?不过是一时间被蒙住了,只要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这说不定就又会改回来的。” “唐大人,你这话就是说着轻巧了。”三位军务督办里面的两个都说话了,林耀冲也不好不表态,只不过,他的看法明显和唐望的乐观主义不同,“咱都知道,大帅是聪明人。能是那么容易,就被范永生给唬住了的?若是军械局卯足力气便来得及生产,大帅按着范永生的脑袋,也得逼着他把东西拿出来!问题是,确实没有这个能力,也说不得什么吧?” 第253章耍脾气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我说老林,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唐望不满地嚷道,“这编制大缩水,你也是有份儿的啊!怎么反倒站到军械局那边儿去了?” 林耀冲一扬眉毛,就要较劲。 陆鼎见状,连忙叫停,“好了!都少说两句吧!” “听听,听听,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叶富在后面将下属们的争执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扶额,觉得很是头疼。 许高卓劝道:“大帅,所谓改制,必然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更何况,原本说好的大编制,如今却因为军械生产跟不上而缩水,这就算是大帅您失信于他们在先~~” 叶富猛抬头,一瞪眼。 许高卓笑道:“大帅莫吓学生,学生怕了,可学生还是要说。事事怎能都如意?满足了一边,就难免另一边不满意。大帅想要一碗水端平,大伙儿皆大欢喜,哪里容易?” 叶富哼了一声,别过目光。 此次扩编,略表是早就发下去的,按照叶富透出的风声,的的确确是人数呈几何倍数增加,让所有人都高兴了一把。唯独不开心的,或许就是需要赶制军械、军服的各个军工厂罢了。 而现在,叶富不要死要活的逼着工厂要进度了,反而在详表上让原本既定的大编制严重缩了水,部下们自然是一时间无法接受。 由于此前编制名称较为混乱,而如今,野战军、保安总队、巡防营是打乱编在一起,分配下去,归属于三个军务督办署指挥。 因此,最终规定的编制表上,统一效仿野战军的大体称呼,以旅、团、营、连、排、队的等阶来命名,而取消了类似于总队、大队等等的编制。至于统制、统带、管带之类的官称,也统一改为了某长,譬如旅长、团长、队长之类,较为容易区分。 称呼本身没有太大的意义,不过是看着、叫着整齐而已。 真正让下面接受不了的,是叶富在旅以下的编制上大动手脚。 以陆鼎的边境军务督办署为例,原本是既定有四个野战旅,两个城防旅、两个野战骑兵旅、一个野战炮兵团、一个野战工程兵团、一个野战辎重兵团,以及督办卫队和边境巡防总队的编制。 这个数额,叶富并不打折扣,他动的是下面的内容。 按照详细的编制表规定,取消野战旅、城防旅的区别,改为甲种旅、乙种旅。可别小看几个字的区别,里面的道道差别大了去了。 甲种旅,编制倒还过得去,辖下三个团,外加技术兵种炮兵、骑兵、工程兵、辎重兵各一个营,外加旅卫队。炮兵营下属四个连,骑兵、工程兵下属三个连,辎重兵下属两个连。 虽然较之从前,基层的火力也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但由于人员配置上大体还是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的,因此,大伙儿都还可以接受。 但乙种旅变化可就太大了,一个旅,辖下只有两个团,且技术兵种除工程兵、辎重兵外,几乎为零。别说炮兵,就连骑兵,都不肯配置。 至于野战骑兵旅,原本风闻应该是四团制,三个骑兵团,外加一个骑炮团。但实际上编制下发之后,表上列出来的却只有三个骑兵团。且不设营一级,每团辖下六到八个连。这个不用问,实际筹建的时候,给出的人力和装备数,绝对只够组建六个连的。 唯独没有太大变化的,估计也就只有直属于督办署的技术兵种了。这个如果再不给满编,那估计下面真的要闹翻天。 除此之外,督办卫队和叶富的帅府卫队,那绝对又不是一个等级上的了。 督办卫队只给了一个连的编制,且全数都是骑马的步兵,基本上只能用作传令和普通护卫,打仗,那就不用想他们了。 而原本说是配属督办署的边境巡防总队,实际上,却是个挂名在督办署名下的虚拟机构。名义上是双重领导,但实际上的指挥权,却是归属新成立的警政局。新任总办李存洲是军政局耿荣祥的老部下,为人野心颇重,据说手段也极为狠辣。不用说,这就是个新的特务组织,他们要做什么,那只能是遵照叶富的意思,督办署是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的。 甚至于,编制表上对于这个机构都是一笔带过。只是听说,以后军政局原本在民间的事务,全部由此局接管。军政局以后专司军队内部的政治事务,而军队以外的政治事务,则由警政局来统管。 过了不知多久,叶富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难道不希望自己兵强马壮?可军械局生产能力有限,与其过于逼迫,还不如暂时不编那么大的编制。” “可下面该如何交代?大帅有考虑过吗?”许高卓如是问道。 其实,这事情也是许高卓想错了。 在许高卓看来,叶富是久居高位,自认为人人都应该听他的,因此有些飘飘然了。这一次参军室完全按照他的意思来拟定编制表,根本不想趟这摊浑水。如果下面有任何不满,他都是打算顶上去让叶富自己去处理的。 但实则,叶富并未真的飘飘然,他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许先生,这个我自然考虑过。”叶富说道,“我们现在武器,尤其是火器不足。只能精简编制,以达到有限的武器都用在刀刃上的效果。但生产武器来不及,训练人员却不能因此而停滞。也就是说,这张表上的编制,并不是我险山镇的全部编制。我有个想法,今后,以保为单位,设立备兵组织。保设备兵连,乡镇设备兵营。这些备兵组织,由正规部队进行训练。这样,只要生产出一批武器,我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补足所需的人员。这样一来,虽然明面上编制缩小了,但是,你想想看,实际上,人员并未减少,只是以另外的一种名义存在而已。” 许高卓听罢,顿时恍然大悟,却疑惑道:“这个,大帅为何不和下面直言?” 听许高卓这么问,叶富顿时又黑了脸,“直言?我凭什么要直言?他们既然要误会,那就让他们误会去!想不明白,谁也不用做事了!” 得!耍脾气? 许高卓摇摇头,拿这位时而老辣,时而却又孩子气的上官,是半点儿办法都没有。 因为编制详表而造成的矛盾,一直到腊月将尽,年关将至,也没有能够平息下去。 第254章给滚进来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倒像是真的跟下面人较上了劲儿,很是孩子气的缩在内宅不肯出来见人了。搞得下面等着回去各自料理事务的督办、旅团长们,都被困在城内,想走都走不得,整天除了唉声叹气之外,似乎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下面人急得到处找人,打听叶富最近的心情,琢磨着怎么哄得叶富出来见一见。 叶富却是一点儿都不着急。 恰好要过年了,天气也冷得很,他乐得什么都不干,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整天就在家里陪着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小夫人马晓悦,哪儿都不去。 六个月的身孕,已经比较沉重。 再向之前那般亲力亲为的伺候叶富的起居,马晓悦是无论如何做不到的。没奈何,只能是假手于人。 巳时末,前一日睡得晚了些的叶富刚刚睁开眼睛。 床铺轻响,马晓悦侧耳听去,便知道叶富醒了,连忙让丫鬟扶着上前来。 “老爷,醒了?”她和颜悦色的在一旁道。 叶富从床上撑起身子,晃了晃脑袋,随口嗯了一声。 马晓悦侧过身子让到一旁,在春凳上坐了下来,看着贴身的小丫鬟过去伺候叶富穿衣洗漱。 叶富拿毛巾抹了把脸,随口道:“今儿早上吃什么?” 马晓悦笑眯眯的,“自是您想吃什么便有什么。” “哦?”叶富闻声,摆手挥退小丫鬟,凑了上来。将马晓悦拢在怀中,笑道,“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马晓悦轻推他一把,嗔怪道:“怎么没个正经的时候?闹得什么?” 叶富大笑一声,依言放开了手,自己系上盘扣。 早餐照例的简单,但却做得很是精致。叶富吃府里厨子的手艺吃惯了,倒也觉得适口。 等他慢吞吞地吃罢了早餐,早已是日上三竿。 这日自然又是不想去处理政务的,吃罢了饭就腻在屋里,歪在榻上,拿了本闲书看。 倒是马晓悦,见他如此,便凑上前来,对叶富道:“老爷,您瞧?” “什么?”叶富放下书,一转头,便见马晓悦手中拿着个木头雕的玩偶。 马晓悦见他看过来,拧动机关,那木偶竟是自己动了起来。 类似于发条玩具,后世电动玩具纵横的时候,这种玩具已经很少有人玩儿了。 叶富见这个并不稀奇,但在这个时代,却是算得上比较新奇的玩意儿了。 “嚯,还真不错。”叶富从马晓悦手里头把木偶接过来,在手上摆弄了一阵子,随口问道,“哪儿来的?” 马晓悦见他感兴趣,连忙道:“还不是陆大人的夫人送给我的?说是西洋顾问团的那位顾问送给陆大人的,陆大人为博夫人一笑拿回去赏玩,陆夫人便又送给了我。” “哦?特里尼达搞来的?”叶富翻来覆去摆弄着木偶,笑道,“这老头儿倒是真不像话!他知道送给陆鼎,怎不知道送给我?陆鼎有夫人需要讨好,我却也有夫人需要讨好的啊!” “您且正经些吧!”马晓悦嗔怪道,“您整日在宅内陪着我,可人家陆大人却是有许久不能归家了。陆夫人送这个给我,怕是也要求劝您几句,早日放他家陆大人回去呢!” 叶富听了这话,把木偶随手放下,却是显得有些兴致缺缺起来。 马晓悦这么长时间与他同床共枕,对方的心思,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当即叹了口气道:“老爷,不是我干涉外务,实在是外面都闹到家里来了。您是总兵,是一军之主,下面人喊您一声大帅。您发脾气,该骂的骂几句,该打的打几下,再大不了降官免职便也就罢了,怎么这么怄的?跟他们怄气,伤着身体不值当,耽误了正经事,可也不值当啊!” 叶富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外面人这是无计可施,直接把手伸到他家里头来了。 能请得动马晓悦的人不多,马登龙却就是其中一个。 怕是旁人递了话给马登龙,马登龙推脱不掉,便又摆脱了马晓悦去吹枕头风。 至于递话给马登龙的人是谁? 反正不会是陆鼎。 陆鼎这个人拎的清得很,马登龙是什么人?叶富身边儿的卫队长,那是随随便便谁都可以跑去拉拢的吗?且先不说马登龙答不答应,就算是他答应,陆鼎却也不敢跟他拉上关系的。 更何况,之前马登龙曾经有过,借着马晓悦的枕头风,给自己的部队要装备的事情。那一次,叶富可是大发雷霆,直接打了他几十记军棍,哪里能不长记性?因而,此人若非是极重要,根本推脱不掉之外,绝无可能请得动马登龙。 这样一来,叶富就想到大体是谁了。 除了许高卓之外,又能有谁呢? “马登龙!给我滚进来!” 叶富一声喊,把马晓悦吓了一跳。 她也顾不得身孕,连忙跪下。 门外,马登龙本来就是心内惴惴不安,此番听了叶富的声音哪里敢怠慢?连忙推门进来,就看到了马晓悦跪地的这一幕。 马登龙连忙原地跪下,对叶富道:“大帅!您息怒。是卑职的错,您别~~” 他是心疼妹子的,看马晓悦跪在地上,就急得汗都下来了。 叶富瞥了眼他,起身要拉马晓悦起来。 眼见着马登龙要倒霉,马晓悦哪里肯起身?跪在那儿啪嗒啪嗒竟是落起泪来了。 叶富一时间不禁头大。 他本就是虚张声势,这会儿哪里还有什么声势可言? 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我不生气,起来好不好?我的姑奶奶!” 听他这么一说,马晓悦顿时展颜一笑。 叶富无奈地摇头,摆手示意马登龙起来。 问他道:“可是许先生要你给我递话儿的?” 马登龙也站起身来,对叶富答道:“是,大帅!卑职错了,再不敢了。” “罢了,这次也算我理亏。”叶富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说,“去,通知下去,不是想见我吗?我见就是了。”椵岛,总兵府衙。 叶富坐在位置上,和下面一众部下们大眼瞪小眼。 他倒是有吃有喝,间或还出去溜达一圈儿。 却苦了下面人,愣是一动不能乱动的在阶下按次序站着,静等着叶富开口。 这一耗,就从下午一直耗到了晚上。 叶富从外面转一圈儿回来,进门的时候竟是打了个哈欠。 第255章由奢入俭难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下面人规规整整的站了一整个下午,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眼看着天色黑下来,到了晚饭时间,叶富走进来的时候,却是陆鼎的肚子恰巧咕噜噜叫了一声。 寂静的堂内,显得极为突兀,陆鼎顿时尴尬地红了脸。 叶富瞥了他一眼,从中间的夹道走到阶上,在案后坐下来,随口道:“怎么?饿了?特里尼达那老家伙,送给你木偶,没送点儿什么葡国的吃食给你吗?” 陆鼎恨不得扒一条地缝钻进去藏藏。 叶富哼了一声道:“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是我冤枉你啦?” 陆鼎只得出列,躬身道:“卑职知罪,请大帅责罚。” 叶富道:“我没什么好罚你的,你们也一样。想见我罢了,我见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陆鼎硬着头皮道:“大帅,其实,卑职等只是对这新的编制有些小小的意见想说,若是大帅不愿意听,卑职等也不敢多嘴。您的吩咐,卑职等照办就是了。” “照办就是?”叶富笑道,“怎么?还是有脾气的嘛!我平日里是不是太哄着你们了?怎么什么事情都非得要我掰开了、揉碎了,你们才能明白?” 陆鼎道:“大帅,卑职等绝无此意,只是,卑职等设想,便算是兵械不足,也不至于缩减编制。我险山军正是用人之时,若是此时缩编,不就是削弱自己的实力呢吗?还请大帅三思!” 叶富听罢,脸色又阴了下去。 “还说不是!”叶富道,“你们啊,你们啊!鼠目寸光!我知道你们心里头都在琢磨着些什么!不就是看着有些人原本是位居高官,手底下掌着多少多少的人马,这一次却是大幅度缩减,明明是可以做旅长的,偏偏就成了团长。原本,略表上写的大致编制看上去,似乎是军阶虽然降了,但手中的兵力非但没少,反而增多了。你们心里就在想,这不是越活越回去了吗?糊涂!” 他一拍案,把下面人吓得一抖。 只见他瞪起眼睛,训斥道:“闹闹哄哄的,之前,你们就在闹!怎么?到现在还闹不够吗?给你们时间琢磨,你们琢磨什么了?全都往我身上琢磨!那能有什么用吗?跟你们说清楚,这是我最后一次就这种简简单单的问题给你们讲道理!再有下一次,愿意干的干,不愿意干的,趁早滚蛋!” 叶富虽然话说得狠,但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陆鼎连忙道:“是,请大帅训示!” 叶富一摆手,“我没有什么训示!其实,道理之前也跟你们讲过很多遍的了。险山镇是一个集体,集体好了,大伙儿自然是水涨船高。可若是团体不好,比方说,朝廷现在就把险山镇给裁了,那咱们大伙儿是一起完蛋!莫要想别的,别的都是虚的。咱们现在的规章制度,朝廷不认可这个!便览大明,我就问问你们,有没有哪个军队像是我险山镇一样,每个月发足额饷银的?更不用说,还有这个津贴那个津贴,还有各种各样的保障!若是咱们这个团体没了,你再到哪里去,能够找到这么好的待遇条件吗?” 叶富这么一说,下面人就在心里暗自琢磨起来。 的确,险山镇自从在叆阳时期,就明显是福利待遇要高于其他任何军队的。 别说叶富现在生意遍布南北,已经不是特别缺银子花,起码正常的军队开销不成问题了。就算是之前他捉襟见肘的时候,就算是日子过得再不容易,他也没有克扣过大伙儿一文钱的饷银! 现如今,放眼整个大明,能够按时发足额饷银的部队,都几乎是没有半个的。更别说,除了基本的饷银之外,还有各种各样名目多种的补贴。甚至于,只是跟顾问团混得久了,多学了几句葡国话,都能混到额外的补贴。 这样好的待遇,没有人舍得放弃。 更不用说,家中一个人是军官,血亲也都跟着沾光,享受到很多普通人家所没有的待遇了。 叶富对大伙儿不错,再加上,险山镇明显是很有前途的。 因此,即便知道叶富有‘占山为王’的心思,只要他没有开国称帝,大伙儿暂时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搭理。 当年的戚家军、李家军,还不是如此吗? 大伙儿都是将领麾下的私兵,只要不摇旗造反,谁要顾及那么多有的没的? 看到下属们的表情,叶富就知道,他们到底还是舍不得放弃好待遇的。 于是,便说道:“军械、被服,一件件、一套套,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军械局的事情倒也不是不能解决,可解决起来,哪里有那么容易的?我倒是想要多建厂子,多雇工人。可这些不要银子吗?难道是凭空想一想,地上就长出来了的?你们这些傻货也不想想,我把钱全都投到厂子里头去了,你们兜里还能剩下些什么?你们要是说,从现在开始,可以勒紧裤带,吃也不用好吃了,喝也不用好喝了,一天两顿白水泡糙饼,到月不用领军饷,过冬不用穿冬衣。那可以啊,我陪着你们!咱们把所有的银子,都用来造枪造炮!这个提议,可行吗?” 这也太极端了! 下面人一脸苦相。 虽然俗话说,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可俗话又说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 现在的伙食多好? 让他们天天凉水泡饼,那他们还不出去抢?到时候,什么军规军纪,什么日常操典,全是扯淡!肚子才是排在第一位的,其余全部都得靠后! “这不就结了?”看着下面人阴晴不定的脸色,叶富说道:“要你们过苦日子,你们又不愿意。我总不能纵兵劫掠吧?那与土匪何异?再说了,能抢到足用的银子还就罢了,哪里那么多的富户可以抢啊?” 叶富这话说得倒是真话。 富户早在他总兵府搬过来之前,就被仇治带人洗劫一空了,哪还有富户留下来? 军队是只吞金兽,水军比起陆军要吃钱得多,那些富户尚且不足以养活水军那些人,叶富根本折腾不出太多的余钱搞更多的工厂了。 当然,这些账目,下面人是不会算的。只是听叶富这么一说,便觉得有道理罢了。 第256章通过考核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可是,即便是徒手兵,他们也乐意要啊!有人,总比没人的强! 依旧是陆鼎出头,对叶富道:“大帅,下面弟兄们自然是知道您的难处。您为了咱险山镇,整日愁熬,大伙儿也都是看在眼中的。没人敢跟您抱怨什么,惹您发脾气就更是罪该万死。只是,大伙儿也想帮您不是?咱们险山镇是御敌第一线,虽然和鞑子谈和了,但到底不稳固,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缓过劲儿来,抽冷子给咱们一下子?咱们非得做好准备不成!就算是没有武器,人的架子先搭起来,倒是也好啊!” “嗯,这话倒还中肯。”叶富没有再否定,而是点了点头,“就该是这样!都琢磨点儿有用的不好吗?整天只知道看着碗里的那仨瓜俩枣,什么时候能有长进啊?” 得了叶富的夸奖,陆鼎也没有表现出什么高兴的样子,只是和下面所有人一样,认真地等着叶富接下来的吩咐。 叶富道:“若不是这个小插曲,这事情是早就该跟你们说了。这些日子你们在我这儿候着,脑子里琢磨的都是怎么让我出来听你们的牢骚话,怕是没有谁注意过新颁布的备兵法吧?” 听叶富提起这个,老将林耀冲的脚步突然动了一下。但也仅仅是那么片刻的工夫,就又收了回去。 叶富注意到,喊道:“林督办,说说看。” 林耀冲低着头出列,躬身道:“是,大帅。卑职近日来,倒是仔细研读了参军室最新颁布的参军室最新颁布的备兵法。此前,我险山的备兵制,是年满十六岁的男子进行备兵登记,满足条件者,应征服役,其中副兵两年,服役期满可以自愿转正兵,正兵四年。如今却改良颇多,最大的改变,就是正兵的服役年限有所变化,且职能也变化很大。” 叶富点点头,示意马登龙将资料分发下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下属军官里面已经没有睁眼瞎了,因此,简单的资料都是看得明白的。只要仔细看下去,就能够体会到,这一次备兵改革,叶富也是下了血本的。远没有他和许高卓说得那么简单! 险山镇已经推行了很久的强制兵役制度,凡年满十六周岁的男子,必须进行兵役登记,按照需要安排服役。实际上,这个时代是有‘徭役’制度的,所谓强制兵役,其实就跟服徭役差不多,民间的抵触远没有最开始设想的那么大,由于待遇好,推行下去也很顺利。 两年的副兵过后,想要继续服役,还是直接退役,可以由自己决定。一部分的人想要回家,可多半的人,却都是想要继续在险山镇待下去。毕竟,这么好的待遇,种地可是种不出来的。乱世生死本就在一线之间,何不给家人搏个好日子过呢? 原本,是副兵转正兵,最多再服役四年就退役。但这次的备兵改革,却是改良了这一套。副兵服役期满,在自愿的前提下,需要通过初级考核,才可以转为正兵。 正兵分为三阶,一阶正兵在战斗小组之内担任骨干;二阶正兵担任副队长或战斗小组组长;三阶正兵可以担任队长。以老带新,最基层的训练及指挥,主要将依靠这些人。 正兵上面是副目,从这一级别开始,这些士兵,就不再是普普通通的炮灰级,而转而成为军官的训练、指挥助手了。 副目也分三阶,一阶副目对应排级,二阶副目对应连级,三阶副目对应营级。 副目上面是正目,同样是三阶,一阶正目对应团级,二阶正目对应旅级,三阶正目对应师级。 而正目之上是总目,对应的就是各督办公署,以及军训局、兵种局等等的级别了。 叶富不仅缺乏有力的火器,而且缺乏经受过正规教育的军官。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他不能把军官浪费在备兵营里头。 因此,他和许高卓提到的以保为单位建立的备兵连,还有更上一层的备兵营,实际上是不打算安排任何军官,而是完全由从部队抽出来的老兵们,也就是险山镇第一批所谓的副目、正兵去训练的。 这些老兵们,他们很清楚当兵是怎么一回事儿,经历过战阵,也知道打仗是怎么一回事儿。战场上的道道,他们懂得很!完全可以满足叶富训练备兵的需求。 至于这些备兵营、备兵连的管理,则由军训局、军政局同时进行。 训练方面,叶富很放心老兵们的技术水平,却生怕备兵会沾染老兵身上的不良风气。因此,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以力求军政局对这些备兵们善加引导。 只不过,如今的备兵营、备兵连,管理者都是现役的副目、正兵,而在今后,等到这套机制渐渐成熟,叶富就要将现役的副目、正兵慢慢地全部更换成刚刚退役的了。而‘备兵’的名头,到那个时候,才会完全适应他的情况。 下面人也是直到这会儿才知道叶富的想法,合着从前他们虽然不能自己挑选士兵,而是要等待军训局的新兵基地去分配,但到底还能管管自己士兵的训练。从这会儿开始,却是连训练都不归他们管了! 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作为一支部队的指挥官,这将意味着,在这个备兵法推行下去之后,他们会彻底失去自己部队的控制权。 带头的三个督办,陆鼎、唐望都是叶富的嫡系,这种事关叶富权力的事情,他们就算是有意见,却也是不好直说的。 几人眉来眼去一阵,只能是林耀冲硬着头皮出列道:“大帅,这~~依照我险山镇的规矩,各级军将均必须是讲武学堂毕业生。那这些兵目~~大帅,是否他们也需要经过讲武学堂的学习,才能上任呢?” “这是当然的。”叶富如是说道,“只不过,讲武学堂培训军官,这一点要维持不变。现有基础上,我将增设险山兵目学堂,开设初级班、中级班、高级班。凡正兵,需经过训导队培训选拔。凡正兵晋升副目,必须经过兵目学堂初级班为期八个月的学习;凡副目晋升正目,必须经过兵目学堂中级班为期四个月,凡正目晋升总目,必须经过兵目学堂为期两个月的学习。且每两年,必须保证一个月的进修期。” 第257章火器不足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林耀冲听罢,顿时忧心忡忡。 叶富这话一说出来,大伙儿也就都听懂了。 既然险山讲武学堂培训军官,而兵目学堂培训兵目。那么也就直接说明了,军官和兵目是截然不同的,双方甚至极有可能是无法相互转化的。 林耀冲想了想,试探着继续问道:“那~~大帅,既然军队的训练、指挥,都由兵目来进行。那军官日后~~是否要渐次淘汰?” 叶富摇头道:“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呢?” 林耀冲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一声不吭的等着叶富的下文。 叶富叹了口气,问他道:“我问你,现如今我大明各级官府,拜请师爷的习惯蔚然成风。那是否也就意味着,今后官员会逐步被剔除掉,而专靠那些师爷来治理地方啊?” 林耀冲惊道:“那自然不能!官员乃是十年寒窗、科贡入仕,是天子门生、朝廷命官。小小师爷,不过是落榜的秀才、举人,其治理地方当然有小小手段,可论起规划要务,那师爷的眼界又如何比得上官员?” “这不就结了吗?”叶富摊手道,“真是不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之前,不就已经讲过了吗?兵目的作用,主要在于日常训练和指挥。试想,一个军官从讲武学堂毕业,第一次分配到排内做主官。他从未做过排长,能够知道这其中的事务应该如何打理?方方面面都是怎么回事儿嘛?若是等着他自己去摸索,那估计一年下去什么都不用做,就专心跟士兵们斗智斗勇也就是了。可是有了兵目则不用!兵目都是来源于士兵,他们在部队里的时间长,很懂得基础事务应该如何处理。有他们襄助,难道不是事半功倍?” 这一次却是陆鼎出列,“可是,大帅,设若因此而养出了地头蛇。军官无法制衡,那该如何是好?” 叶富笑道:“地头蛇?我险山镇内,还有这种东西吗?” 下面人一时间不敢吭声,叶富看的明白他们心里头所想的事情。不过也就是生怕新添置的兵目抢夺自己对部队的控制权罢了! 收回他们过多的权力,这是叶富最基本的思路。 但让军官失去控制部队的能力,却并非是他愿意看到的。 军官就是用于打仗的,这一点,叶富很清楚。 用兵目来控制部队,但绝不能抢夺了原本就应该归属于军官的权力。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好吧,你们的心思,我是清楚的。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可以多说的地方。举个例子吧,陆鼎,我现在把你这个边境军务督办调到北路去做督办,和唐望对调,那你是否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控制好这支部队,一旦我需要你做什么,你就要立马派上用场呢?” 陆鼎连忙回答道:“这是自然应该的。大帅无论将卑职放在哪一个位置上,卑职都会认真做事,绝不辜负大帅的期望。” 叶富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嘛!下面练兵的是谁?指挥的是谁?跟你关系很大吗?你要指挥的,是你边境军务督办署下属的所有武装力量!下面的人是称为兵目,还是称为军官,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要你控制住部队,给我打赢我想让你打赢的仗,给我拿下我想让你拿下的地盘,不就完了吗?考虑那么多干什么?” 陆鼎一听这话,顿时觉得自己的确是想窄了。 叶富说的没错,这跟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啊? 想到这里,他刚想开口表态,却听唐望说道:“大帅!卑职等这些高层手下,自然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可最底层的排长,大帅,与一阶副目之间的关系,又该如何处理?” 叶富撇撇嘴道:“这都不清楚,我可拿你们怎么办呐?” 叶富这么说,下面人就统统低下了头,唯有唐望,还支棱着脑袋,等着叶富表态。 两人对视,叶富无奈地摇头,只得说道:“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我一直跟你们说,团体好了,大伙儿都会好!你们倒好,看着自己碗里的几块肉,少一个角儿都要跟我嚷嚷个没完!好,你们不是想要知道吗?我跟你们说就是了!也算是提前给你们打个预防针,免得你们心里头左思右想的不爽利!这事情,其实是再简单不过了。排,是我险山镇最基本的编制单位,按照最新的编制序列,一个排里面,只有这个排长是军官。排长的责任是什么?把我这个编制的能量发挥到最大!现在是火器不足,今后,不论是甲种旅,还是乙种旅都总会大扩编,扩编从哪里开始呢?就从这个排级开始。我要给下面添设更多的火力点,让一个排有限的人数之中,可以完成的任务更多,更重要!那么,排长需要做什么?难道整天就去教导士兵,怎么站,怎么坐,衣服怎么穿?反要怎么吃?训练的时候,这样该怎么做?那样该怎么做?我花那么大本钱培养出来的军官,也太浪费了吧?” 的确,叶富这一制度,完全是参照了后世的士官制度,加入自己的想法,才增设的。 一来,兵目培养周期短,一个基层兵目,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出炉。且,这些兵目完全接触不到除了训练和协助指挥之外的东西,对于叶富而言,比军官用着更为安全。 要知道,他的基层军官,那可是长达三年多的时间进行教育的。 今年七月,四期生已经初步遴选完毕,九月正式入预备班学习。等到腊月的时候,拟录取的名单才到了叶富的手上。经由叶富首肯,方才得以入校开始正式学习。 最起初,叶富是有意让军校生全部出自士兵的,但后续因为种种原因,尤其是南方慕名而来的学子越来越多,叶富这才在四期开始招生的时候剔除了这一条规定。而是增设规定,凡民间考入讲武学堂者,先入预备班,而后再入正式班。而从军队考入的,可以跳过预备班,直接入正式班学习。 一年基础科目学习,然后分兵种,在叶富的卫队内安排进行三个月的岗位见习。见习期满,再正式分科,进行一年半的专业科目学习,才能得以毕业。毕业后,还要进行候补实习。 第258章不得安宁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值得一提的是,叶富的卫队虽然如今依旧是马登龙统领,但早已经不再是曾经的那么个小小的机构了。 所谓卫队,包含了专职负责叶富起居及日常随侍、安全保卫的警卫大队,同时也包含了负担有帅府及叶富出行时活动范围内安全的军队组织,步、炮、骑、工、辎五个兵种齐全。其中步兵含两个大队,炮、骑、工、辎各一个大队,还有专门配属叶富的医疗小组,以及联络各情治机构的情报处。 下属所有军官,几乎都是同一期险山讲武学堂及分校进行岗位见习的学员。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可能做半年的岗位实习,都从未见过叶富长什么样子。但卫队的政治教育却是能够将他们从一个个什么都不懂的懵懂少年,直接训练成可以为叶富去死的铁血战士的。 叶富花了这么多的银子,这么多的心血。甚至于,付出了自己的安全,才得以培养出这样的一批军官来。只让他们去当当基层教员,那也太浪费了! 与之相比,速产,甚至是可以批量化产生的兵目,就没有那么昂贵的价值了。 他们的确很重要,是整个部队的基石。但盖房子的时候,最为基础也最为重要的沙土却往往是数量庞大,却实际上是并不值什么钱的。 叶富这么解释下来,下面的军官也算是彻底的明白过来了。 感情叶富除了觉得军械不够用之外,还觉得军官也不够用啊!要不然,他着什么急去量产呢? 不过,这样的解释,确实让下面人刚好安下心来。 陆鼎道:“大帅的意图,卑职等明白了。是卑职等没有仔细考量,要大帅费心劳力,实在是不该。那卑职等回去,就该~~” 他说到这里,叶富却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招手叫过马登龙道:“你去,叫麻小六现在过来见我!” “是!”马登龙连忙答应一声,躬身退出去。 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直等了两刻钟,麻小六才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他一进屋就先向叶富行礼,对叶富道:“大帅,卑职来晚了,还请大帅见谅。” “哦,你事务繁忙,没什么。”叶富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他问道:“讲武学堂第二期学员是明年毕业,是吧?” 麻小六连忙道:“是,大帅,的确如此。” 叶富想了想,却摇了摇头,“等不了那么久了,这样,你回去之后,给下面人讲一讲我的新编制的问题。编制表,过会儿我给你一份,你回去仔细研读,若是有不懂的,便过来问我就是了。跟他们讲清楚道理,告诉他们,我现在,急需一批兵目。如果第二期、第三期的学兵有愿意提前毕业的,直接委任为一阶副目。” 一阶副目,也就是排级的辅助指挥。 虽然还是兵,与军官差别很大。但权力,却着实不算小了。 要知道,讲武学堂的学兵最快的是第二期,要到明年年底才毕业。如果现在提前毕业,直接就可以当上一阶副目。可若是执意要等到明年年底毕业做军官的话,那毕业之后,能够安排的也就是担任见习排长。 虽然是军官了,但比起人家已经在基层部队干了一年的人而言,还是觉得怎么看怎么是那个提前毕业的吃香。 麻小六毕竟是教育系统的人,早听说了叶富的新方案,此时,便在心里头琢磨着。这位爷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生怕没有人响应他的号召,竟是直接如此大方的赏官儿! 他身为嫡系,比陆鼎等人的资历还老,自然不能落于人后,当即表态道:“是,大帅,卑职回去之后,一定向学员们晓以利害,让他们都能够做出适当的选择。若是适合做官的,就尽量继续读。适合实际指挥、训练的,就让他们提前毕业。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叶富听他这么说,点头称许道:“这么想就对啦!同在一个集体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作用。试想,若是只有你我,而没有那些英勇善战的士兵们行不行啊?当然不行!若是大伙儿都当了军官,没有人做兵目,没有人当士兵。那部队还能维持下去吗?自然更是不行!好啦,我的意思,你们各位也都清楚了,那就暂且先回去吧!回你们的防区去,给我把手好了周围!任何时候,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设若是谁在这种时候疏忽,耽误了我的大事,到时候,可且莫怪我不讲情面!” 叶富此言一出,下属众人连忙低头应是。 在朝廷和鞑子之间,的确是不太好混日子的! 要他们加紧防备,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了,大家都能理解。 打发走了下属的高阶军官们,叶富便又转去了内宅。 他最近特别宅,若不是许高卓说通了马登龙,竟然能让马晓悦吹这个枕头风,否则,他怕是还不会从内宅出来的。 回到宅中,却也不得安宁。 眼看着还有几个月,马晓悦的产期已经一天一天的临近了。 在险山镇转到这椵岛之后,一直以来就获得不了叶富青睐,而渐渐的失去了权力的纪逢春,实在是心情糟糕透顶了。 他本意是利用远方的亲戚与叶富联姻,使得叶富支持他的执政观点,以达到执政一方、造福百姓的目的。 可现如今,他只要跟叶富之间少有矛盾,莫说是做事,就连活着,都成问题! 叶富固然不会随意杀人,可他下面的那些人~~ 纪逢春一想起来就头疼,他们是真的不肯配合啊! 没奈何,纪逢春只得亲自找上门来。 “总镇!”内宅的书房内,纪逢春终于得到了叶富的接见,堂堂大明帝国,何曾有文官干得如同他纪逢春一般窝囊?可性格如此,再加上如今形势所迫。失去了最好的反抗机会之后,纪逢春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话语权。因此,叶富面前的纪逢春,一开口,就显露出浓浓的憔悴,“总镇,近日来,一向可好吗?” 叶富亲手给纪逢春倒了茶,却是笑道:“金屋藏娇,哪里有不好的道理?自然是好的!不过,我看中丞似乎面色不愉快,怎么?下面事情做得不顺利吗?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啊!现在正值腊月嘛,又不需要春种,也不需要秋收。大伙儿都等着过年呢,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 第259章混帐东西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主动提起,纪逢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的确是腊月,没什么农忙。不过,有些事情,现在是需要先做起来的。原本啊,我们在险山的时候,修桥造路,废了大把的力气,才好不容易,把事情都捋顺了,把主要的干道都修整的不错了。原以为,可以长久的驻扎下去。可你这么一退却,真的是让我们~~唉~~怎么说呢?” “白费力气?”叶富提点道。 纪逢春轻轻摇头,又叹了口气。 叶富道:“要我说,中丞愁什么?修桥造路,论理也是我险山镇的军人出力最多。就连我卫队的工程大队,当时都借调给中丞您了,怎么到这会儿,反倒又埋怨起来了?再说了,退却只是暂时的。一则,我们力量羸弱,真的要和金国拼个鱼死网破,没有那个必要!二则呢,金国不过是那么些兵马,有数的。不似我大明地大物博,一人一口唾沫都够淹死他们的。让他们多占据一些没有用的空城,实在是消耗他们精力的大好方式。至于收复失地,只要我们自身强大起来,那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好好好,我知道你心中是有成算的。”纪逢春在这方面是说不过他,也拒绝跟他讲这些道理,他只是说道,“老夫只是觉得有些可惜,明明已经修整好的道路,如今都用不上了。” 叶富却笑道:“都说了早晚有回头之日,怎么会用不上呢?将来打那几座城,这些路,正好给我运枪运炮到前线去。” 纪逢春摇头道:“好吧,好吧。如今这个季节,便算是要修桥挖路也做不了,只是~~这几日,我也算是在周边详细的转了一转,具体的下面过的日子,我也都看到过了。实在是太苦了!这个季节,下面的好多百姓居然连房屋都不能遮蔽,已经有很多人被冻死、冻伤了。不知此事,大帅是否知道?” 听纪逢春说到这里,叶富顿时就表情严肃,心态也变得认真起来,“中丞的意思是说,下面的房屋修缮没有做好,很多百姓都无处居住,抑或是房屋无法蔽体?怎么会这样?我明明拨了款的。” 纪逢春也知道,叶富这个人还算是对百姓不错的。鱼肉乡里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既然他说是拨了款,那就应该是拨了足额的款项才对。可是,本该处理此事的巡抚衙门却没有见到一文钱,他勒紧裤带,也实在是捉襟见肘,无法填补那么大的窟窿。再加上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着不方便,他这才咬着牙,直接上门找叶富。 纪逢春道:“会不会是下面人倾吞了这笔钱?” 这个倒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就连侦缉极为严格的军队,也不能保证百分百不存在挪用的现象,那地方,就更加的像个大染缸一样了。一块雪花银扔下去,不出一会儿的工夫,再捞上来的时候,就成了彩虹色了。 所以才说,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越是看不到的地方,就越是容易藏污纳垢。 叶富皱起眉头,吩咐道:“来人!去请法务署杜署长、警政局李总办过来一趟。” 门外当即有卫兵答应,匆匆跑去叫人。 不多时,杜衡和李存洲两人联袂而来。 两人躬身问好,不待抬头,叶富对着这两人,劈头便是一顿臭骂。 “混账东西!”叶富训斥道,“刚刚中丞跟我说,下面众多百姓的房屋年久失修,大冷天居然有冻死在自己家中的人,而且还不少!这是什么道理!李存洲!我让你做这个警政局总办,你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事情都要靠旁人提点吗?什么叫做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还需要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讲给你听吗?” 李存洲低着头,唯唯诺诺。 叶富哼了一声,对两人道:“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法务署署长,一个是警政局的总办。如此大的事情尚且不知,玩忽职守,你们的脑袋还想不想要啦?滚回去!给老子仔仔细细的查清楚,尽快给中丞大人一个交代!谁的问题?该怎么办?通通给我弄一个详细的章程出来!你们两个都是我手下的老人了,该知道我的脾气,我不给你们限定时间,但必须极快完成!若是下次我再因为此事主动找到你们头上,你们就直接给我卷铺盖滚蛋!听清了没有?” “经军务局证实,由大帅亲笔批准特支,计划下拨的修缮民房经费,的确已经分批尽数拨付下去。第一批款子,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拨付。” 是的,叶富很重视民心民情,就像是从前修路时一样,他可以派出所需的军队辅助,只求尽快完成地方迫切所需的事情。他计划迁往椵岛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也做好了准备,因此,早在他过来之前,这笔修缮民房所需的款子他就已经批准拨付了。 军务局由于钱不凑手,分批次下发,但实际上,最后一批款项,一个月前也已经到账。也就是说,足额的款子在他们手中,却没有做应该做的事情。 这倒是不怪叶富要恼怒了,钱花了,却没有用在刀刃儿上,反而是可能用在了镶钻上,这如何能够让他不恼火? 更为不能接受的是,这种事情,居然还需要纪逢春来提醒他。而他手下本该对此有反应的警政局和法务署,却都成了聋子瞎子一般。 警政局没有及时了解到情况,法务署则应当是没有重视起百姓的申诉渠道。这都是极容易激起民变的事情,稍有不查,就会动摇根基,倒也不怪叶富如此大发雷霆。 法务署的公堂内,一片如同晚秋风扫落叶一般的肃杀气氛中,杜衡端坐案后,冷眼瞪着自己的下属们,冷冷地开口。 “这次民房的事情,实在是捅了大篓子。大帅震怒,已经严令彻查。虽未曾限期,却比限期还要严格!”他说着,哼了一声,“我知道,诸位平日里办差的时候,大多都是但凭心情、喜好。碰上觉得重要的事情才好好办一办,觉得不会出乱子的事情,就各随心意。你们大多都是跟了我多时的老部下了,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懒得跟你们多加计较。但这次不同了!这连大帅都能惊动的案子,谁若是敢不循规蹈矩,敢给我出乱子,那就莫怪我到时候要他好看!” 第260章统统说不通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此言一出,下属军事厅的人倒是没什么表现,民事厅那边的人,却一个个的从眼神里面就透出一个胆战心惊来。 “总办!”民事厅厅长宋先河上前道:“卑职有几句浅见,不知道当不当讲。” 杜衡受了叶富训斥,眼看着办不好这桩事情,别说失宠,就连性命都堪忧,本就心情不好。宋先河必定是罪魁祸首,却又吞吞吐吐的不说实话,实在是让杜衡更为恼火。他骂道:“不当讲就不必说了!宋先河,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年纪一大把了,却是月越活越回去是不是?” 宋先河被骂得一缩脖子,支吾道:“卑职~~卑职还是觉得~~有~~有必要说一下的~~” 杜衡一拍桌子道:“那还不快说!” 宋先河连忙道:“关于民房款项被克扣的事情,的确是早有百姓状告。只不过,此事牵连甚大,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卑职也曾想要详查,可事情牵连到朝鲜国那边的方面大员,卑职便也不敢轻举妄动了。所以~~” “简直混账!”杜衡猛地起身,两只眼死死瞪着宋先河骂道,“你怕什么?你怕什么?你拿着大帅的饷银,做着法务署的官儿,你怕什么?你难道是朝鲜国的子民吗?端的是他李家的饭碗不成?这种话,你还好意思拿到这里来说?我都替你骚得慌!” “这~~总~~总~~”宋先河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杜衡啐了他一口道:“行啦!别总了!你现在就给我滚蛋!我险山军,不要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废物!” 宋先河被人丢出门去,如同丧家之犬。 按理来说,杜衡是没有权力直接任免他的。 但谁让此事招惹到了叶富?又谁让他宋先河一不小心说了着实不该说的话呢?在险山镇,畏畏缩缩的人不是不能存在,而是必须得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胆怯,什么时候必须强硬起来。 李倧都是叶富扶持起来的,宋先河却被李倧手下的虾兵蟹将压制,这无论说什么,说破大天,也是说不过去的。 公堂内,杜衡铁青着脸坐了下来。 他说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是有什么苦衷,在我这里,统统都说不通!拿着大帅的碗,就得服大帅的管!不好好办事,惹恼了大帅,还有道理了?有个屁的道理!我告诉你们,想滚蛋的,现在就赶紧滚!但凡留下来,再办岔了事情,老子要你们的狗命!” 没有一个人擅动半分,杜衡深吸了口气,语气终于是稍稍的平复了一些,“事情既然已经出了,后悔当然是没有用的,就只能希求亡羊补牢,未为晚矣。你们也不要怪我逼你们,督查署顾鹤皋可是时时刻刻等着抓咱们的把柄呢!他新官上任,差的就是这一把火。若是不想被烧死,就都给我警醒着点儿!李鹤廉!” “卑职在。”民政厅副厅长李鹤廉当即出列。 杜衡吩咐道:“即日起,你暂时署理民政厅厅长,记着,马上将所有涉案卷宗认认真真地给我屡清楚,一宗宗一卷卷给我仔仔细细地查!若是干得好,我保你去掉署理二字,若是办得不好~~哼,相信不需要我多说什么了吧?” 李鹤廉连忙道:“是,卑职知晓该如何行事,还望总办放心!” 杜衡将所有人打发出去,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仰头叹了口气。 位置越高,越觉得事情不好办了。想当初他还只是一个小小军事科提调的时候,哪里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和朝鲜国王对上? 可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若是不发这一箭,怕是叶富就要把这一箭射到他的身上了。 不过,好在事情还不是很难办。只要查清楚根源结果,好好的弥补上自己的疏漏之处,叶富却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必然会理解他的。到时候,不就能够皆大欢喜了吗? 想到这里,杜衡才展开了愁眉。 “大人,您听我说啊!”平安道观察使衙署内,下属宁边大都护府使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此事着实冤枉,绝非是他们说的那般呐!” “你说什么?你这话是怎么意思!”平安道观察使此时是怒发冲冠,他猛拍着桌子,大吼道,“险山镇法务署的公文都递到本官的案头了,你还想说什么!胆大包天,你简直是胆大包天!险山镇,那是连陛下都不敢随意对待的,你居然敢去招惹他们!莫不是嫌命长了?你若是活够了,不要拖累到我!” “大人,这是从何说起啊!”宁边大都护府使一愣,随即竟是带了哭腔,“当初扣下这笔银子,您也是得了好处的,怎么现在倒是可以不认了呢?若不是你当初说贪墨一些不会出事,下官也断然不敢如此行事啊!” “什么?你居然怪我?”平安道观察使指指自己的鼻子,语气之中是满满的不敢相信,“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做的事情都是受了我的指示不成?我可告诉你!莫要想着攀扯本官!本官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你随意攀扯!” 宁边大都护府使顿时瞠目结舌,“大人,你不能这样啊!那笔银子,你明明是拿了大头儿的!” “证据呢?”平安道观察使喝道,“没有证据,就说老夫贪墨,简直是荒谬!” 此言一出,宁边大都护府使彻底惊住了。 当初,这笔银子下发的时候,先过的自然是平安道观察使的手。若是平安道观察使当时不拿的话,那宁边大都护府使自然也没有什么胆子从中获利。正是平安道观察使狗胆包天,贪墨了足足三分之一,这才让下面人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跟着贪墨。等到这笔银子放下去的时候,基本上,就连残羹冷炙都不剩了。 ~~ 天知道,叶芳远是怎么从平安道观察使衙署里面走出来的。 他一个三品官,宁边大都护府使,在朝鲜国的确是大官儿无疑。 可在大明那些骄兵悍将眼里头,他又能够算得上是什么呢? 就连朝鲜的国王李倧,在人家险山镇总兵官叶富的面前,都非得是卑躬屈膝不可。甚至于,若不是叶富那边儿尚且是大明臣子,需要避嫌。怕是李倧都恨不得尊人家为太上皇,自称儿臣呢! 第261章卑职明白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毕竟,他的王位,是叶富派兵从上任手中夺过来的。更是叶富派人,帮他坐稳了现如今的那个位置。更加要命的是,如今的叶富趁着从险山镇撤回的这么一个空档的时间,居然将他的全部兵力迁移到了朝鲜国。 一支夜不收就能帮助李倧顺利夺去了国王的位子,那么,试问,一整个的险山镇,李倧焉能不怕? 可以说,现如今,整个朝鲜国都在叶富的股掌之间。敢跟叶富耍花招,就连李倧都负担不起这样的后果。 走出衙署的叶芳远失魂落魄。 被抛弃了! 他被抛弃了! 被上官抛弃,也就意味着他即将悲惨命运的开端。 他实在是不服气! 凭什么同时贪墨,他贪墨的还要比对方少很多很多,却偏偏是他来做这个替罪羊呢? 想着想着,他居然就在大街上哭嚎起来。 “叶大人!” 突然,身后一声汉语称呼,让叶芳远顿时回了头。 他回头看去,却看到两个打扮如大明官员一般的人冲着他走了过来。 “这么晚了,叶大人不回家,在路上哭嚎什么?”为首的那人问道,“莫不是叶大人突然忘了回家的路?可需要我们帮忙吗?” 叶芳远抹着眼泪,透过模糊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两人已经来到了面前。 “叶大人?”为首那人又叫了一声。 叶芳远道:“原来是谷大人!今夜是您执勤?” “这是自然。”谷大人回答道,“大帅为一件事情迁怒了总办,我们这些小喽啰可不是就要受池鱼之殃吗?现如今不太平,晚上宵禁管得严格。叶大人还是早早的回去休息吧,莫要在街上乱晃了。也就是我老谷认识你,若是不然,被谁抓了去,可是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犯了大帅的忌讳,一顿板子怕是跑不掉的。” 叶芳远低头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就回去,就回去了。” 他自然知道警政局最近日子不好过,整日想着怎么抓人凑数,往上面多报一些,好让人看看他们有多努力。 若不是谷大人和他关系还算是不错,怕是今晚就要把他也抓回去呢! 可话说到这里,叶芳远原本是想着要告辞离开,却是谷大人先拉住叶芳远不放了。 “哎,叶大人,留步!”谷大人叫道。 叶芳远一回头,问道:“谷大人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谷大人道:“倒是谈不上吩咐不吩咐的,只是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打听打听。” 叶芳远道:“大人请讲,若是我知道,自然是应该告知的。” 谷大人笑道:“倒也不至于让你为难,只是扫听个小事情。你也知道,我们是为什么要整天愁成这样的。你是朝鲜国的大官儿,对于贪墨一案,应该有不少的了解吧?能不能跟兄弟说说?少说几句便好,说过了,兄弟好拿去和上面邀功请赏。到时候,若是得了赏赐,我们二人分着来就是了啊!” 叶芳远一时间为难极了。 他虽然不是始作俑者,但却是即将被推出去的替罪羊。 这无异于是呈堂证供的东西,他避之唯恐不及,可让他如何透露? 他是没有办法,谷大人却仿若不知,只是一个劲儿的盯着他看,似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他心中所想的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叶芳远尴尬地一笑道:“不好意思,家中~~家中还有人在等~~” “哦哦哦,耽误你回家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谷大人连忙冲他拱手,可转眼,却就突然变了脸色,“来人!此人夜犯宵禁,竟然还意欲逃窜,简直狗胆包天,给我拿下!” 冬日午后,屋中升着火炉子,暖意融融。 叶富倚靠在躺椅里头,昏昏沉沉的午睡。 突然,耳边传来了马登龙的声音。 “大帅,大帅?” 这声音嘈杂得很,让叶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但到底是听出了马登龙的声音,也知道马登龙不是重要的事情是不会来打扰自己的。 叶富只得强打起精神,问道:“怎么了?” 马登龙道:“大帅,是警政局总办李存洲李大人、督查署署长顾鹤皋顾大人来了,您现在要见吗?” 叶富打了个哈欠,知道是为了贪墨案来的,当即道:“让他们进来吧。” 顾鹤皋、李存洲两人进来的时候,叶富还维持着午睡的姿势,闭着眼睛,像是还在熟睡一般。 李存洲看了眼马登龙,得到肯定的眼神,才和顾鹤皋一块儿躬身道:“卑职等参见大帅!” 叶富摆手道:“免了!登龙,给两位大人看座。” 李存洲、顾鹤皋谢过叶富,坐在马登龙搬过来的团凳上。 叶富问道:“这么急吼吼地要见我,有什么要紧事,是我现在就必须知道的吗?” 李存洲欠欠身子,回答道:“回大帅的话,昨夜,卑职手下警探,在街上以干犯宵禁的罪名逮捕了宁边大都护府使叶芳远,经过一夜以及上午的审讯,基本可以认定,此人手中有重要证据,可以证明平安道上下贪墨修建民房的银子。” “既然有证据,那就从他手中抠出来。”叶富闭着眼睛吩咐道:“拿到证据,递交给法务署,尽快审结,尽快追回银两,尽快给百姓们一个交代。这才是为今之计最为重要的事情,晓得嘛?” “是,卑职明白。”李存洲回答道,转头看了眼顾鹤皋。 顾鹤皋说道:“大帅,此前关于法务署民政厅一众官员渎职的事情,卑职已经查出个大概了。是民政厅前任厅长~~” 叶富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既然此前没有觉察,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一个人,就算是厅长又能做得了什么?上上下下,蛇鼠一窝,这才是最大的弊病!法务署的事情我听说了,前任厅长不是让杜衡责罚,滚蛋了吗?我已经签署了命令,追认此事。险山正值用人之际,这一次又是督查署第一次失职,我两方都恕了,不打算追究什么。但是,你们都给我记好了!再有下次,该不轻饶!” 顾鹤皋、李存洲双双起身,“是,卑职明白。” 第262章大王三思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合了眼,顾鹤皋硬着头皮道:“大帅,卑职这里还有一事要禀报。法务署近日在核查以往涉案卷宗,已经初步理出一个头绪。只是,此事牵涉甚广,不知道大帅可以给到几分权力?” “什么?”叶富挑了下眉毛,稍稍坐直身子,目光看着顾鹤皋问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鹤皋回答道:“卑职并非擅自越权,而是此事不仅是法务署的苦恼,也是卑职的苦恼。所谓监督,卑职以为,应当是为了让法务署更好地运作才是。发现缺点、疑点固然重要,而发现其难处,卑职以为,也是同样的重要。更何况,近日法务署动作起来之后,已经有数位朝鲜国的大员要员找过卑职,明里暗里,是要卑职动用职权,向法务署施压。卑职以为,此事已经不得不解决了。” “唔,这样~~”叶富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屋中转了几圈。突然回头问道,“都有谁啊?” 顾鹤皋一懵,没来得及答话。 叶富道:“我是问你,要你动用职权,对法务署施压的,都有谁?” 顾鹤皋道:“人挺多的,以朝鲜国太平道观察使阮金平的官职最高。” “哦,来头不小嘛。”叶富笑了一下,“那到底是李倧的官儿大,还是阮金平的官儿大啊?” 顾鹤皋道:“自是李倧。” 叶富回头对他说道:“那你还怕什么?他朝鲜国的实力不过尔尔。便算是我在辽东战场上的确是大损元气,也不至于连这个地方都压不服。更何况,我们占着道理啊!” 叶富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修缮民房,这是叶富亲笔批准的。所需的银两没有朝朝鲜国的朝廷伸过手,反而是从自己的军库里面拨出去。他花了银子,要看到成效。可这些胆大包天的蛀虫,却是连他军库里面出的专款都敢动。这分明是他们理亏,叶富无论想要如何找补,李倧都不会有二话。 李存洲道:“大帅说得自然是正理,只是,不知李倧是否愿意坐视? 叶富摆手道:“我容让不了他许多了!自从我等到了朝鲜国,念在占着人家的地盘,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否则,修缮民房这样的小事,我本该下令要地方自行筹款才是!这可好,老子不朝他伸手要银子也就算了,这些杂种,居然敢拿老子的银子!这是什么道理啊?有这么办事的吗?这样好啦,你们不是担心吗?我就帮你们一把!登龙!” 马登龙应声进到屋内,叶富吩咐道:“你马上差人,去一趟汉城,对李倧说,就说是我的意思,请他大驾光临寒舍。就说,我这儿丢了点儿东西,要他给我主持个公道。” 马登龙领命而去。 李存洲、顾鹤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叶富这分明是要拉虎皮扯大旗,强按着李倧的脑袋,让他自己去处理这件明显就很得罪人的案子。 只不过,这样一来,险山镇倒是可以省事了。 谅他李倧就算是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跟叶富犟什么。到时候,还不是只有乖乖认怂的份儿? “怎么样?满意了吧?我跟你们讲!”叶富背手踱步,对两人说道,“这朝鲜国的官员,能用便用,若是实在不得用,也不勉强。我要的人,起码要听我的话。不听话,或是听不懂话的,趁早,就要给我弄掉他。不然怎么办?留着给我自己添堵不成?行了,办事去吧!” 汉城,景福宫。 朝鲜国王李倧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下属重要谋臣站在阶下,各有各的心思。 谋臣崔鸣吉说道:“大王,险山镇那边已经是第三次来函催促了,若再不尽快答复,怕是会惹恼了叶帅,到时候,兵锋直指,必酿大祸!还望大王三思!” 李倧又何尝是不知道叶富的脾气? 叶富那是武将出身,能有多好的脾气?一言不合,拔刀相向,这才是武人所为! 若是一不小心把他给惹恼了,其后果,绝非是李倧可以承担。 他叹口气道:“孤王又何尝不想早早的给叶帅一个交代?可这~~涉及的官员如此之多,又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全都不要了?这~~没这样的道理啊!” 他这么说,也是无可厚非。 此次贪墨案,整个朝鲜八道里面,几乎所有的高官都参与进去了。出事的并非是平安道而已,只不过,平安道的确是闹得最大的一个罢了。 李倧也想果断处置,但那是他统治朝鲜的全部班底,若是一夕之间尽数废去,那他日后这个国王还要如何做啊? 看他为难,宰相金自点开口道:“大王,其实,这件事情说出来,也不能完全怪我朝鲜一方。这事情,还不是明廷那边搞出来的?若是叶帅有意见,大可以和明廷去沟通,何以偏偏要逼迫我等呢?朝鲜再不济,也是大明的藩属。您是一国之主!他呢?不过是明廷一个武将!我等礼让于他,他却着实不应该时时处处都想着欺压到我们头上才是啊!” 他这么一说,李倧就稍稍有些动摇了。 的确,事情正如金自点所说的一般。 若是平时,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擅动叶富从军库里面拨下来的款项呢?还不是为了封典一事,明廷咄咄逼人,才搞出这样的事端来? 李倧问道:“明廷那边,还是不肯松口吗?” 金自点说道:“其实,也可能并非是明廷皇帝的意思,但使节本身就代表了皇帝!我朝鲜自从您登位以来,虽然明廷也派遣使者,如之前叶帅一般,前来慰问,也承认了您登位的事实。可却从未有过正式的封典!名不正,则言不顺。自古封典,都是刚刚登位之后,就要进行的。否则,明廷不承认您的王位,您又如何能够名正言顺的坐稳这个位置呢?您知道的,我们派遣使者,多次恳求,明廷才答应派人前来主持封典仪式。自明廷至此,路上,使节已经走了整整的四个月!明知道他们一路拖沓,我们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们要车马费,我们拿什么给他们?更何况,仅仅是车马费,能够满足他们的胃口吗?若是因为招待不周,而惹怒使节,这个,我们也是无法担待的啊!” 金自点此话说得虽然都是歪理邪说,但在李倧看来,却甚是在理。 第263章闷头吃炸酱面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道理无他,大明是朝鲜的宗主国,李倧得位不正,必须要得到明廷的认可,才能够名正言顺的做这个国王。 明廷不是没有派出使者,而是在三催四请之后,才选派了几个宫内的宦官,前来主持李倧的封典之仪。这封典之仪是很重要的,使者不来,圣旨不到,则无法进行。 可那使者,还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是狮子大开口。 如今整个辽东都已经沦丧于敌手,叶富的险山镇都退到了朝鲜蛰伏。因此,陆路是怎么都走不通的了,他们要走水路。走水路,舟船颠簸,自然不是什么美差。于是乎,几人就朝朝鲜说了,要车马费,要旅宿费,要各种费,总之一条,要钱!没钱,这圣旨什么时候到,那可就说不准了。 金国和明廷打仗,搞不好,由于战乱,这使节不过来了,再原路折返,也是极有可能的! 赤果果的就是威胁,你能拿他如何呢? 不能如何啊! 李倧对此没有一点儿办法,也是为了这笔银子,愁白了头发。 金自点看着李倧的反应,心中暗笑。 倒是崔鸣吉急着说道:“大王,不能这么算呐!明廷虽是宗主国,可毕竟远隔重洋!可叶帅,那却是实实在在就驻扎在咱们国土上的大军主帅!听人说,天子一怒,流血漂橹,那固然可怕。可这叶帅一怒,怕是不尸横遍野,也是相差不远的了。咱们在人家的屠刀下,焉能做出让人家如此恼火的事情来?依臣说,若是叶帅定要人头才能平复怒气,那大不了就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给他降降火气便罢了。一直这么拖着,怕是日后,无法收场啊!” “崔大人此言差矣。”金自点道,“叶帅便算是再嚣张跋扈,那也是明廷的武将。难不成,他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对我朝鲜动手不成?” “如何不会?”崔鸣吉道,“你我的性命都在人家的刀下了,你说他会不会?金大人,还有,你不是不知道明廷以文御武的规矩。一任巡抚,那是怎样的方面大员?可在叶帅面前呢?还不是要小心翼翼?一点儿权力好处都讨不到?若是叶帅当真不敢得罪我等,那他怕是就更不敢得罪那巡抚了!可事实呢?你也看到了,那巡抚在叶富面前,根本就没有地位。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金自点低下头,默默不语。 的确,叶富的一切表现,都像是要占山为王的山大王。 他对自己国家的上官尚且不假辞色,对于一个小小藩属国的国王,难道还会有所怜悯、照顾吗? 李倧顿觉惶惶,“这可怎么办呐?若不然,孤王还是前去拜见下叶帅吧!不管叶帅想要如何,都好商量就是!设若真的等到他发火儿的时候,我朝鲜必然是万劫不复!” 他决定了,就立马要付诸行动。下达命令,由朝鲜为数不多的军队中挑选一队可靠的卫兵,护持左右,他将马上动身前往椵岛,亲自面见叶富。 无论是狼巢虎穴,说不得,都要闯一闯。 椵岛,险山镇总兵府。 近日来,叶富算是发了大脾气。 因着他不高兴,下面人当然也不可能高兴得起来。 一片肃杀气氛之中,督查署、法务署、警政局等等机构,争相抓人审问。 一时间,太平道的官员几乎被牵连了个遍。 官员尽数下狱,民间惶惑不安。 李倧一路走来,见到的都是市井间惨淡、混乱的状况。唯有到了椵岛之后,因着这里是叶富占为总部的地方,不允许朝鲜原住民居住,甚至连本国百姓都不安置在此。周遭都是官宦抑或是军属,才显得热闹繁华起来。 保护李倧的军队,早在登岛之前,就被驻防的水师拦截。 因此,最终登上岛屿的,只有李倧和他的几个贴身的随从罢了。 在等候了足足一个昼夜之后,叶富终于是有时间可以拨冗见一见这位朝鲜国王了。 只不过,双方见面的场面却是比较尴尬的。 总兵府内宅院的门槛上,叶富坐在上面,手里捧着一海碗的炸酱面。 李倧带着随从前来,随从被拦截在大门口,他只得自己跟着马登龙进来。 堂堂的国王,一个随行的人都没有了。 远远的,只看到坐在门槛上,闷头吃炸酱面的叶富。 李倧叹了口气,快步上前施礼,“叶帅,好久不见了。” 叶富抬起头来,把手里攥着的蒜送到嘴边咬了一口,嚼一嚼咽下去,挑眉道:“好久不见,是该怪我没有登门拜访咯?大王,切莫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吧!我是诚心诚意请您来,您也得诚心诚意的给我个答复不是吗?” 叶富的确是不高兴了。 自古以来,谁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他纡尊降贵,三次写信给李倧,李倧却姗姗来迟,这让他如何能够不恼火? 这会儿,李倧倒是来了。 一个人,就连一个随从都没有能够带进来。 试想,设若是叶富第一次请他,他就急急忙忙赶过来,跟叶富把话说清楚、讲明白。 那叶富自然是不会如此对待一国之主的。 无论怎么说,也总会让他配上几个随从,带上一队亲兵。 但现在?给你脸时候你不要,那你可就不要再责怪我们不讲道理了! 李倧自然知道叶富怒从何来,讪讪笑道:“是有些俗物缠绊住了,不过,如今已经解决好了。大帅!您切莫恼火!小王此来,就是为您解决您的麻烦的。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您尽管说便是了,小王必定给您妥妥当当的办好。” 叶富笑道:“这便好办了!钱,还给我!” “额~~”李倧惊道,“这~~这~~” 叶富翻翻眼皮,“怎么?为难?大王啊,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当初我签字拨款的时候,就说的清清楚楚。这笔银子,是拨付下去修建民房的。大冷的天,我们把朝鲜国的子民当做自己的子民一样。该有的防寒措施,该修补的屋子,都要想办法修补。因着是在贵国境内,我们才没有让自己人越俎代庖,而是把经费给了你们。可现在倒好,我们的百姓,房屋都是新修起来的,自然是保暖得很。即便有冻伤的现象,也绝无轻易冻死者。可你们倒好,那么多百姓冻伤冻死,难道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你们没钱,我掏钱,你们居然还敢往自己的腰包里面揣?如此畜生行径,到底是谁教给你们的?” 第264章出钱养兵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李倧犹豫道:“叶帅容禀,不是小王不愿意把这笔钱还给您,实在是追回困难!若不然这样可好?能够追回的银子,我们尽力追回。无法追回的,那就请大帅您宽宏大量。小王将涉案的人等尽数交给您处置可好?” 叶富哼了一声,朝地上啐了一口,“大王啊,大王,你真是打得好算盘。钱被你的下属们花光了,你不给钱,反倒是把人给我?可我就算把他们一刀一个全都推到街头咔嚓掉,那些人头,值几个钱啊?你可知道?那笔银子若是留在我的军服,能够多养多少兵吗?我的部下们,天天跟我嚷嚷着,工厂不够,军械不足。我都给他们强压下去了,我说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百姓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要紧的。要先紧着百姓来,而后才轮到他们。看你们倒是真会打算盘,在这种时候给我出乱子,这让我如何跟部下交代啊?” 这事情可就严重了。 李倧虽然早就知道,这笔钱是出自叶富的军库。却从来不知道,这笔钱,原本是应该勇于给险山镇增设军械厂,生产火器的。 这回可好,挪用的银子被人贪墨,叶富若是无法压制住他的部下们的话,那暴乱,几乎只是在顷刻之间就要发生了。 李倧吓出一身冷汗,连忙道:“叶帅息怒,叶帅息怒。若不然,您说如此可好?小王将这些涉案的官员全部交给您处置,这样,您对下属有了一个交代。能追回来的银子,我们还是尽力追回。可若是不能追回来的银子,那我们就~~就以借款的形式,按年偿还可以吗?总归,要给您一个交代,不会叫您吃亏的。” “借款~~”叶富沉吟了片刻道,“这倒不是不能考虑的事情~~好吧,这事情暂且放下,等到我琢磨琢磨再说。至于你说把你们的官员交付给我处置~~这个大可不必!我是个武夫,懒得替你们断案子。人,我的人抓得差不多了,既然你来了,就交给你处置。我是苦主,只要一个交代而已。我相信,大王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您说是吗?” 叶富的笑容,看上去极为残忍。 李倧无奈地低头,心中暗自叹息。 他有心不答应,可不答应又能如何呢?他有能力不答应吗? 最终,他只得低头道:“是,小王遵命。小王一定尽快处理此案,争取早日给叶帅一个满意的答复。至于借款的事情,也请叶帅您早日拿定主意才好!” “鉴于此次贪墨案牵涉甚广,给我险山镇造成极大损失。根据大帅意图,参军室县列出条款如下:其一,朝鲜方面需尽快按照约定,严惩此次贪腐案首恶诸官人等,并需将拟定之判决尽快呈送总兵府,由大帅过目~~” 总兵府,难得一开的大堂,此时正发生着一件让朝鲜国王室颜面尽丧的事情。 总兵府方面派出了参军长许高卓、副参军长龚正祥为首的代表团,就贪腐一案,对以朝鲜国王李倧为首的朝鲜方面代表,进行处理条款的通报。 李倧面如死灰,作为一国之主,竟有了亡国之君的感觉。 “其二,贪腐案所涉及款项,乃我险山镇军库所出,原定为全部用于修缮民房,却遭挪用。因款项一时无法完全凑齐还交,因此,我大帅日签已与朝鲜国王进行约定,决定签订欠条,并以朝鲜国各项税收之五分之一逐年补偿所需本息。” 一个国家,最为重要的经济来源,莫过于是税收。 而由于这个时代的朝鲜国本身就贫穷,叶富掏出去的银子又已经进了奸臣们的口袋,一时间无法凑齐百分之一归还。因此,只得被迫和叶富签订了这样的条款,按照九出十三归的高利贷借下了这笔款项。 李倧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得在堂下暗自叹气,却没有一点儿办法。 只听许高卓继续念道:“其三,为保证条款二顺利施行,我大帅与朝鲜方面国王达成协议,由巡抚衙门派出统计人员,以监督各项税收实际数目。” 李倧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 越是往下听,他就越是笃定,自己这个国王当得可真是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与其说是国王,不如说,他根本就是叶富手下的傀儡! 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自从人家帮他登上王位的那一刻起,这一切,就已经是决定了的。更别提,他居然还敢引狼入室,接纳叶富退驻椵岛的请求! ~~ “大王!请入座!” 毫无人情味的条款一桩桩一件件的宣读完毕之后,许高卓转身便走,倒是龚正祥留了下来,替上官略尽地主之谊。 实际上,这地主之谊,实在是让李倧觉得更没有滋味儿! 要知道,椵岛本身可是朝鲜国的领地,而如今,被叶富抢占去,却是成了人家的地盘。甚至于,这里连一个朝鲜子民都再看不到了! 现如今,人家居然要在他的国土上,对他表示地主之谊。 当然,这样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的。 对着龚正祥的一张笑脸,李倧也只得装出笑容来,“龚大人,真的是麻烦您了。还要设宴款待我们!” 龚正祥笑道:“这是大帅的吩咐,毕竟,两国是藩属关系,大王是一国之主,再怎么样,也是要有优待的。哦,对了,来人!” 龚正祥摆摆手,就见一个士兵上前,捧上了一只盒子。 龚正祥将盒子推给李倧,示意他打开来看。 李倧满面狐疑,将盒子轻轻打开,顿时惊了一跳,“这~~” “不必慌张!”龚正祥摆手道,“这是大帅专门给您准备的!听说朝廷派了宦官来进行封典,怕是大王手上钱不凑手,很难打发他们。这是大帅的一点心意,小小意思,您就收下吧。不必有什么负担。” 李倧真的很想说,你们大帅要是真的不在乎这点儿钱,那就不要欺负到我脑袋上,再向我示好,那样双方不是都尴尬极了吗? 可他不敢说,这钱,他也不敢要。 “怎么能让大帅破费呢?”李倧尴尬道,“王宫虽然比较拮据,但欢迎使节的钱,还是有一些的。这个~~” 第265章我叫你大帅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哦?这是从何说起啊?”龚正祥眼睛眯了眯,突然就换了脸色。他面如冷霜,对李倧说道,“我大帅面前,大王当初是如何说的?您生活拮据,实在是拿不出更多的银子来补偿大帅。合着,您没有足够的银子还钱,却还有足够的银子欢迎使节啊?这是从何说起?您这是看不起大帅还是如何?” 李倧慌张的起身,想要解释。 龚正祥哼了一声道:“不必多解释什么!跟朝廷比起来,我大帅固然不算是什么。可大王也该知道,什么叫做远水救不了近火。朝鲜毗邻鞑子,鞑子想要征讨拓宽土地,朝鲜是最好的软柿子!我大帅早有协助大王固守国土,共同抵御鞑子的心思。可惜,大帅有心,而大王无意,倒也是白费了大帅的一片苦心。好吧,大王若是真的就那么想成为亡国之君,拜受鞑子的统制,那我大帅也无话可说。” 李倧慌忙摆手道:“不不,小王并无此意,并无此意。这样吧,小王收下,收下便是了。小王谢过大帅的好意,还望龚大人回禀大帅,之前他跟小王提过的,要在各处驻兵的事情,小王自然是同意了!只要大帅可以保证我朝鲜李氏的王位,保证我李倧是国王,大帅如何都好,小王只有听命一途。” “好!这便是对了嘛!”龚正祥又恢复了笑眯眯地样子,拉着李倧坐下来说道,“朝廷向朝鲜要供奉,又何尝不向我大帅要供奉?实不相瞒,此次使节出京,除了来主持大王的封典之外,还要给我大帅加以封赏。其实,他们的狮子大开口,是朝两边的。您苦恼,我们也苦恼啊!军饷一文钱都拿不到,反倒要往外掏钱,大帅心情不好,也是应该的。” 反正李倧不知道实情如何,龚正祥就在他面前信口胡诌起来。 李倧居然真的是信以为真,他说道:“果真如此吗?想不到,朝廷派来的使节竟然是如此的无赖!大帅何等英雄?居然还敢朝大帅伸手?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龚正祥心中暗笑,咱们大帅手下的小喽啰,跟当朝宦官的祖宗称兄道弟。等位代换,咱大帅就是那太监使节的祖宗!他们敢朝大帅伸手?活的不耐烦也没有那么找死的吧? 椵岛,险山镇总兵府。 叶富设宴款待,纪逢春做了座上宾。 “怎么样啊?中丞大人?”叶富亲自为纪逢春斟酒,问他道:“针对此次贪腐案,我业已要求朝鲜方面作出补偿。这补偿的结果,您还满意吗?” 纪逢春叹口气道:“聊胜于无,聊胜于无吧。” 纪逢春最近总是意志低沉。 没办法,自从到了椵岛之后,他算是彻底被软禁起来了。 除了这一次贪腐案,他向叶富点了一把火之外,剩下的时候,他根本就使不上半点儿劲儿,也用不了半分的能耐。他手下的巡抚衙门在险山的时候,尚且还有政务权力。 虽然那个时候,叶富对他也是多方掣肘,但总而言之,还是支持的时候比较多。 可到了椵岛之后,他这个巡抚大人,什么事情都已经轮不到管理了。根本没有了半分的职权。 但是这事情,还是有苦说不出的。 毕竟,朝廷任命叶富,是做险山镇总兵官,人家叶富是打了一场胜仗之后,无力应对鞑子的再次袭击,而不得不暂时避其锋芒,退避朝鲜的。但总而言之,人家还是在抗击鞑子的第一线。最近,表面上,也是和鞑子打了几仗的,虽然规模都不算大,但到底还是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可是他纪逢春呢?他有什么? 他堂堂的险山巡抚,原本的确是一方高官。可现在他身在朝鲜,朝鲜在名义上,只是将椵岛等诸多岛屿暂时借给大明驻军。他这个巡抚,总不可能管到邻国头上去吧? 这可就是叶富最大的算盘所在了。 他若是一直驻扎在险山,随着地盘的扩大,凭着朱家皇帝一个个猜忌人心的性子,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可他在朝鲜就不一样了! 朝鲜与大明之间,虽然是藩属关系,但到底人家也是一国。大明若是不想四面树敌,或是想要维持大国风范,那就不能擅自干涉朝鲜内部的事务。 叶富身在朝鲜,一切都可以用朝鲜王廷做幌子。即便是改革幅度很大,朝廷也不可能认定,就是叶富心怀异心。这么一来,他很多行事,就会变得方便。 与此同时,彻底打破纪逢春对他的干扰,其实也是他的计划之一。 纪逢春在朝鲜,根本就无法顺利立足。如果他还想有所作为,就必须对叶富进行最大限度的妥协。那么,他们的上下级关系,就不是当初那种互相迁就的微妙关系,而是叶富彻底反压纪逢春,成为二人关系之间的绝对主导了。 看到火候差不多,叶富举杯,和纪逢春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之后,才笑眯眯地问道:“纪中丞,这般的结果,已经是卑职多方努力的结果了。却不知道,纪中丞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了?尽管说便是了。卑职若是能做,必然给您做好。” 纪逢春叹了口气道:“对于追回被贪墨的款项,总镇已然是做得很好了。不过,那只是指标而不治本。实际上,民房的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这个问题,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叶富和李倧之间的讨论,一直都纠结于那笔款项到底去了哪里,又该如何填补回来。至于对于那些流离失所,抑或是冻死、冻伤的朝鲜百姓,叶富居然是一眼都不看,也没有提过一句半句。 这样的表现,自然让纪逢春很难做到满意。他说道:“请恕纪某直言,大帅,是有大胸襟,大志向的人。从来到椵岛之后,这些时日,纪某思索了很多。观大帅每一步的做法,自然也是有了一定的认识。现如今,纪某只想要大帅一句话,大帅是只在乎军队的人吗?您的目光,是只在险山镇一处吗?纪某以为不可能,大帅可否教我?” 叶富挑了下眉毛,笑道:“中丞大人何来此问?难道是叶某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做得不好了,让中丞大人觉得~~” “大帅!我叫你大帅!”纪逢春眼神咄咄逼人,他直视着叶富,追问道,“大帅是聪明人,自然应该理解纪某的意思。您到底是只看重您手里头攥着的险山军,还是也在乎大明的子民?或者说,您在乎的,也不只是大明子民,而是您兵锋所指之处,所有的子民呢?” 第266章兼任委员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纪逢春此言一出,叶富的眼神陡然间就变了。 他是后世穿越而来的人,本是个文质彬彬的学生。然而,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却让他明白,在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如今的他,久居高位,又双手染满血腥,只要稍一凝神,就足有一股子浓浓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纪逢春一时间难一抵挡,眼神却极为固执地紧盯着叶富不放。 也不知道到底是过了多久,叶富突然笑了,“纪大人,您喝多了!” 他笑着给纪逢春布了两道菜,端起酒杯来,又要饮酒。 纪逢春一伸手拦住他的动作,问他道:“大帅,愚以为,大帅身为三军之主,数万人仰望的主帅,为人应当是坦坦荡荡。既然是坦荡君子,自然是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些事情,虽然隐秘,但我已经猜到了,如今,却也没有什么别的念头可想。您难道就真的是无法给我说句实话,也好让我知道自己日后应该如何选择吗?” 叶富面色凝重,沉吟半晌,他说道:“纪大人,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叶某心中所想了?那还有什么好问的呢?” “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纪逢春说道,“不得到大帅亲口答复,纪某如何能够笃定,大帅真的是如此作想的呢?若是纪某冤枉了大人,那该如何是好?” “哦?冤枉?”叶富道,“莫不是纪大人觉得这是一桩罪状,还有可能被冤枉,抑或是要求得谁的原谅吗?” 纪逢春道:“大帅应当知道我的想法,磨嘴皮子的话,就不必再多说了吧?” 叶富笑道:“好吧好吧,既然纪大人如是坦率,那叶某也不得不坦诚了。” “不过是,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便算是将来高祖登位,淮阴侯身死族灭,然蒯通乃因其时而度其势,何罪之有啊?” 叶富此言一出,就连他自己都知道,再无回头之路。 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对人如此鲜明露骨的表明心迹。 若是纪逢春识时务,就该知道如何俯首称臣。 可若是他不识时务,叶富也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总归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造下的孽已经不少了,手中刀上,也不多这一缕亡魂。 叶富直视着纪逢春。 纪逢春突然起身,跪地叩头。 叶富连忙起身,将他扶住去,却怎奈这小老头儿性子倔强,连力气都大的有些惊人。叶富一时间竟是没有能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只得有些无措的低头看着他,不明所以。 纪逢春跪在地上对叶富俯首道:“纪某十年寒窗苦读,一朝桂榜高中,本想着称臣为官,造福一方,再不济,也要得一方百姓称颂。不说古来流芳,却也要至少让一地一代人记得我吧?可直到如今,纪某却一直在官场中白白蹉跎岁月,依旧一事无成。纪某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大帅,能够以如此清浅的年纪,就做出这样的一番事业来。如今虽未列土,却已实为封疆。如今,纪某知道了大帅的心意,再不敢以巡抚抑或是上官自居。若蒙大帅不弃,纪某愿为大帅驱使,只求有生之年,能够得偿所愿。” 叶富听着纪逢春的这一番剖白,便知道,他是真的想明白了。 其实,如纪逢春这种管理地方的人才,叶富是不忍心将其拒之门外的。只是此前,纪逢春是有过夺权的前科,叶富不敢随意用他而已。 这回,他自己亲言投效,叶富焉能不高兴? 他当即就扶着纪逢春起身,将他按在凳子上坐下,拱手对着纪逢春一揖到地,大笑道:“叶某等先生久矣,先生为何直至今日才表明心意!” 纪逢春听罢也笑。 两人同时坐下,叶富再次举杯,眼中的笑容比刚刚就真诚了许多了。 他说道:“朝鲜此地,我最初帮助李倧登位的时候,就已经选定为后续的退步之路了。只是,来到朝鲜这些时日,抑或是在此之前,都未曾想清楚,这边的政务到底要交给谁去办理才好。先生您虽然是一任巡抚,有执政之能。可说实话,我是真怕,您这样的文官,和我这样的武将,难以凑成一块儿,总是要闹意见的。这不,就一直拖到了现在。不过,这会儿可好了!有了您的襄助,实在是如虎添翼,这边的事情,一下子就能够得到解决了。” 比起叶富的喜出望外,纪逢春却相对理智。他说道:“大帅,我们固然是一厢情愿,可朝鲜那边~~” “您无需操心外务的事情!”叶富笑着说道,“这些涉及外务的事情,自然有我去摆平。我要他李倧如何,他若是敢不如何,那我不就白白养了这么多的兵了吗?再说了,刚刚拿到了监督其税收,并从中获利的权力,我们要是不用上,那不就白白浪费掉了吗?” 纪逢春这才松了口气,“既然有大帅这话,那纪某自然是没有旁的想法。一切都以大帅的意图为先吧!只不过,朝廷设置的巡抚衙门是任命于险山的,大帅整军退至此处固然可以继续担任总兵,可我这个巡抚,却已经是名不正言不顺了。大帅,巡抚衙门没有存续的必要了,那么,今后治理政务,不知应该用什么名头?” 叶富对此早已想好,此时不过是直接说道:“我早有这样的想法只是苦于一直以来都没有办法实施。现在,既然要和朝鲜方面交流,而又要从中牟利,那么,的确应该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机构来全权办理此事。这个名头,就叫作~~政务委员会吧。如何?” 名字叫什么,虽然纪逢春不太理解意思,但也不会有什么异议,毕竟,这本来就是个无聊至极的问题。 既然叶富喜欢这个名字,那就叫这个名字好了。 纪逢春担心的仅仅是,他到底能够在这个所谓的‘政务委员会’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呢? 只听叶富继续说道:“这个委员会内部,我打算,设置一个主任委员,再有五到七个执行委员。不知道,这个首席执行委员,纪大人是否有意担当?” 听到这里,纪逢春就大概明白叶富的意思了。 一个主任委员,五到七个执行委员。这些执行委员里头,又有一首席执行委员。 自己担任首席执行委员,如果不出什么重大意外的话,叶富应当就是要自己兼任这个主任委员了。 第267章安抚下属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只是不知道,职权到底如何? 他说道:“大帅这样的任命,自是新任纪某,纪某自然是愿意担任的,也自然会尽心竭力办好事情。” 叶富笑道:“那就好!不瞒您说,这个主任委员,我打算自己担任。但不管理什么具体的事务,只是在你们遇到无法解决的麻烦的时候,比如,和朝鲜方面有什么摩擦的时候,我才会出面解决。其余的时候,日常事务,完全由你这个首席执行委员做主就是。政务委员会下属,我打算设立主任秘书室,来辅助处理日常事务。当然,我是不需要这些秘书的,不过,可以划拨一些有力的人选,就交给你,来辅助你处理事务。纪大人以为如何?” 纪逢春难道还能有拒绝的可能吗? 他是人在屋檐下,不敢不低头,叶富说什么,他就要答应什么。若是有分毫不恭不敬,怕是叶富一火起来,他别说什么施展抱负,连性命怕是都要丢掉的。 他说道:“大帅行事自然是妥帖的,纪某并无异议。只是,纪某还想知道,这个新成立的政务委员会,究竟下属要管理那些事务呢?还望大帅可以明示。” 叶富听罢,笑道:“自然是所有涉及政务的事情,都归属政务委员会处理的。” 纪逢春是在模棱两可的问题上吃过大亏的,因此,绝不肯跟叶富打太极,他说道:“凡事都总要有一个章程的,大帅既然要办这个政务委员会,自然应该有明确的执掌才对。” 叶富心中不禁暗道,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啊,这家伙,变得莫名聪明了许多嘛! 不过,他嘴上却是不说,而是顺着纪逢春的话,交代道:“我知道,纪大人你到底是在怕什么。你且放心,按照我的构想,首席执行委员,主持政务委员会所有日常工作。只要是首席执委认为,有必要由自己做出决策的事务,就可以直接作出决策,并命令下属机构无条件执行。政务委员会下属所有机构,直接对首席执委负责。委员会内其他执委及下属机构首席负责人的人选,都由首席执委提名。除此之外,政务委员会所有命令及决策,必须由首席执委批准,方可执行。” 这样的权力,实在是让纪逢春害怕。 他知道叶富是一个掌控欲很强烈的人,或者说,类似于叶富这种当权者,他们的掌控欲都是一样的强烈。 他不相信,叶富会把所有的权力完完全全的都交给他。 可以任命同级执委,可以任命所有下属机构负责人,可以决定所有认为应该由自己决定的决策,所有决策必须由他同意方能生效,这个权力,有些大的太可怕了。换言之,也可以说,是大的不真实。 他试探着问道:“大帅,首席执委权力如此大,那主任委员呢?” 叶富看出他的小心思,也没有讳言,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主任委员的权力不大,仅有两项,其一,一票否决政务委员会任何决议;其二,任免首席执委。” 好!纪逢春算是放心了。 否则呢?他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你有张良计,人家有过墙梯。 你这个首席执委权力就算是再大,人家只要两个权力,随时随地,都能让你变得一无所有。 只要是叶富觉得不认可的问题,听话的,否决你的决议;不听话的,直接把你拿掉换个听话的也就是了。 够狠! 纪逢春脸上带着笑容,心底却哆嗦着几许凉意。这样的人,你纪逢春还打算跟人家斗?拿什么斗啊? “是,下官明白了。”纪逢春一言一出,叶富便笑了,他知道,纪逢春直到现在,才算是把他自己的位置给摆正了。 其实,也不怕纪逢春不摆正位置。 虽然使节还未曾赶到,但叶富却早已从王行那边得知了圣旨的内容。 由于魏忠贤的出力,再加上叶富自己的表现,朝廷那边,对叶富可是又加了封赏,这一次,直接把他的同知二字拿掉,成了正一品的左军都督府左都督,特进荣禄大夫。可倒霉的纪逢春却因丧失国土,而被革职,勒令归乡。 可以说,在叶富心里头,他早就不是巡抚了。 这回他愿意做自己的下属,也算是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因此,他并未对纪逢春加以宽慰,而是继续对他说道:“此前,独设法务署一事,经过贪墨案,我开始觉得很是不妥。看来,还真是就如你所言,这法务一事,尚且无法独立。这样吧,既然如此,法务署、督查署,还是归属到这个新成立的政务委员会下属,由政委会统一指导管理。” 纪逢春口中称好,心中却暗自摇头。 法务署署长杜衡,督查署署长顾鹤皋,那都是叶富养的狗。叶富随便一个眼神,他们都知道该冲谁摇尾巴,又该冲谁汪汪叫。他纪逢春即便是首席执委,又如何管得了呢?在内在外,还不是一个样子。 叶富却不管他的小心思,而是继续说道:“关于文教这一块儿,讲武学堂自然不用说,那是归属军队的,但是,崇文学堂,包括我计划马上要筹备成立的崇技学堂、崇法学堂,这些学堂,我觉得,应该归属政委会直辖。至于其他的民间学堂,抑或是低等的公立学堂,统一由教育署负责,也应归在政委会之下。” 纪逢春点头,一一应下。 叶富继续说道:“还有,就是关于税收这一块儿了。这个,毋庸置疑,是由政委会管理的。我认为,应当设立统计署,一方面,监督朝鲜方面的税收,以及需要押解给我们的部分;另一方面,也要管理我们大明子民的税收问题。当然,这部分收入,不能全部归属政委会支配。这一点,你应该清楚的,是吧?” 听了叶富这话,纪逢春连忙点头。 他当然知道叶富的意思! 能够拿到这部分收入,归根结底,还是险山军的作用。如不是险山军兵锋所指,帮李倧坐上王位,如今又占据着人家的领土,逼着人家低头就范,那就算是再怎么样,你纪逢春也是拿不到一文钱的。 所以,这部分钱里头,肯定要划出相当的一部分,归为军费,让叶富去养兵,安抚下属。 第268章不可开交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异议。 叶富见他不反对,也知道他心中清楚,当即又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还有~~地方的治理,这个,还要和朝鲜方面协调,既要保证我们的利益不受损,也不能太过分了。在各道,要派出专员负责地方我们百姓的治理,这个也归属政委会处理。至于今后的船政、矿政、农政,包括修桥造路等等的工政,这些方面的问题,也同时归属政委会处理。总归一句话,所有不涉及军队的事务,都由政委会处理。涉及军队的事务,我会在政委会内额外设立军务署,来完成双方的必要交流和协作。” 叶富这些话,让纪逢春渐渐放下心来。他怕自己没有权力,却也怕叶富不对他的权力加以约束。既然叶富已经想得如此全面,他也没有理由不放下心来。 叶富从未想过,自己的手下居然会出这种乱子。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险山政务委员会的成立的事情说起。 那日,叶富和纪逢春好好商议过政委会成立的事情之后,得了叶富的‘尚方宝剑’,纪逢春转过头,就干劲十足。先是张罗着给自己选材,而后,又借着叶富的名义,和朝鲜方面进行接触。 因为有叶富的授权,他的统计署很容易的,就得到了李倧的支持,在朝鲜八道分别设立了税监局作为派出机构。 也正是这个派出机构的成立,引燃了一直以来潜藏在险山镇官兵心中的,对巡抚衙门的一股子莫名的排斥。 酒楼内,喧嚣吵闹的角落里。 北部军务督办署直辖野战工兵团的一位新近连长,正和下属的几个兵目利用休假的时间在酒楼里面饮酒。 不知是怎么谈论的,突然就讨论到了这个事情上面。 一个兵目说道:“我听说,近日来又要修路了。咱们工程兵是做什么的?原本以为,是修挖战壕,埋置土雷等等,总归是跟作战有关的事情。可谁知道?当了这工程兵之后,整天就给那帮子穷酸文人指挥着,不是砌墙,就是修路。要我说,还不如去当普普通通的步兵,总也好过每天干民夫的活儿!” “你就省省吧!”另一个兵目说道,“我有个兄弟在辎重团,知道吗?那才叫苦呢!这大冷天的,偏偏要去运输材料。知道是什么材料吗?据说,是给朝鲜那些百姓盖房子的!也是巡抚衙门弄出来的幺蛾子。咱们当兵吃粮,难道是为了干这些活吗?战死沙场,都比这个来的痛快得多!” “可谁说不是呢?”先前说话的兵目摇头道,“大帅多英明的个人?居然也会被那纪逢春哄了去!要借兵就借给他,要东西也都给他,依我看,大帅真的是糊涂了!” “混账!”一直尚未发话的连长突然拍了下桌子,“我看你们才是活腻了!大帅也是你们能够随随便便出言编排的吗?我可告诉你们!若说刚才那话,我只当你们是酒醉了说的胡话。可谁要是再敢多说一句大帅的不好,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 一见连长发火,几个兵目都神色讪讪起来。 谁都知道,现在险山镇连排长一级的军官,都是险山讲武学堂毕业的,兵目之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出自险山讲武学堂第二期。论起对叶富的忠诚,这些人敢说自己是第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而且,即便不是讲武学堂毕业的兵目,也都是险山镇的老兵,对于给他们衣食住行,帮他们养家糊口的叶富,大多都是忠心耿耿。 过了半晌,才有人又开口道:“连长,不是我们敢背后编排大帅。大帅自然是英明的,可身边也难免会有小人作乱。咱们都是大帅手下的兵,自然该为大帅着想。既然有些人大帅尚未看清,没有剪除,那我们自然应该帮大帅想到这一步才是啊!连长,您说呢?” 那连长沉吟片刻,面色极为郑重。 要知道,他是正儿八经叶富的学生出身,在讲武学堂的时候,就最是崇拜重视叶富。听不得旁人说叶富一声不好,对于叶富被小人‘蒙蔽’这件事情,他是比任何人都气的。 许是也借着几分的酒力,他突然把手往桌子上面一拍,怒喝道:“说得对!大帅身边除了邪祟了!咱们做部下的,决不能冷眼旁观!走!回应去!叫上弟兄们一起去!诛除奸佞,给大帅讨一个公道!” 说干就干! 这些人一个个都是军人,论年记,也小得很。 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只要一股子血气上头,就什么祸事都敢惹出来。 他们迅速回到工兵团去,把这番话对着一众同袍们一说,顿时就像是一把大火点燃了火药桶一般。整个工兵团的人都炸了! 尤其是底层的军人们,闹哄哄的,就闯出营门,上街去。 眼看着部下哗变,工兵团团长何景先顿时吓得六神无主,连忙跑出去向与总兵府同驻扎在椵岛的军务督办署督办唐望求援。 一来二去耽误了工夫,等到唐望得知此事的时候,事情已经是闹得不可开交了。 ~~ “把奸佞交出来!” “对!快叫纪逢春滚出来!” “爷爷们撒汗撒血,是为了报效大帅,守护河山的,不是他纪逢春随意指使的狗!” 更有甚者,喊的话简直是不堪入耳。 纪逢春居住的小院外的巷子,被野战工兵团的官兵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书童鸣晓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儿,把眼睛凑到门缝儿中间去看,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跑回去,对着纪逢春道:“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外面哗变了!老爷,咱们躲一躲吧?” “躲?”纪逢春苦笑一声,目光凝在手中的书页上,轻轻摇了摇头,“却要躲去哪里呢?” “无论躲去哪里都好吧!”鸣晓急道,“老爷,不管怎么说,咱们先离开这里!那群大兵是没有道理好讲的!若是他们冲进院子,怕是要闹出人命来不可!” 纪逢春依旧摇头,“我哪儿都不去。” 鸣晓急得不行,却又没有半点儿的办法。 着急了半天,却只听纪逢春解释道:“整个椵岛上,就现在而言,只有此处,对于你我来说,是最安全的了。莫说踏出大门半步,便算是我现在去门口露个头,怕是都无法保证能够活着回来。叶帅手下的兵,我是最了解不过的了,跟他们,没有道理好讲!我们门口有叶帅的帅府卫队把守,他们一时半刻还不敢硬闯。放心吧,只要叶帅知道了此事,必然会来解围,到时候,你我就都安全了。” 第269章求见纪大人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纪逢春这话说得轻松,鸣晓那边儿却是快要吓哭了。 实话是说,他难道不知道那些大兵素来不讲道理嘛?刚刚那一露头,还好没被人看到,否则,他怕是也不能囫囵着回来。 大院门口,帅府卫队派驻此处保护纪逢春安全的是帅府卫队警卫大队的一个中队,此时,值星的小队长正在和工兵团这些士兵的领头人,也就是那名连长交涉。 “这位连长!帅府卫队奉大帅之命,保护纪大人的安全。还望您能够约束部下,保持克制,迅速整队回营。不要打扰到纪大人的正常生活和基本安全。否则的话,我们将执行大帅的命令,但凡有意图袭击者,当场击毙,绝不姑息!” “这位队长。”连长带着几分醉意,对那小队长说道,“你切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们自然知道你的责任,可你难道不知道,你背后保护的是个什么东西吗?整日里,迷惑大帅不说,还赚取了咱们卖命得来的钱!兄弟,你可听说了税监局的事情吗?朝鲜欠咱们大帅的钱,那动用的钱来源于军库!何时与他巡抚衙门有什么关系了?咱们很克制了,只是来讨个公道罢了。你叫他出来,跟我们当面对质。若是他有理,我们什么都不说。可设若他没有道理,我们可就要让他吐出个道理来了!” “不行!”小队长奉公职守,根本不肯听连长的歪理邪说,更加不肯放开通路,他说道,“这位连长,你有你的职责,我也有我的职责。卫队只听大帅的吩咐,不能以任何其他人的意志为转移,这是政训时总队长三令五申交代过的!我并不敢不遵从。诸位如果不肯回营的话,倒也可以,但还请你们退后到安全范围之外,否则的话,我们可就要动手了!” 他说着,一摆手,卫队的士兵们纷纷抬枪,雪亮的铳刀对准了面前的同袍。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那连长简直是快要被他给气疯了,“你不放行,那我们可要硬闯了!别以为你们卫队能打,我们久经战阵,也没有怕过谁!” 互相呛火之下,那连长竟真的带人冲了上去。 那小队长也是个楞的,看他真的敢于闯关,那还要多说什么呢?当即就跟着扑了过去。这一下,可把工兵团的官兵们惹毛了,双方打在一起。 唐望带兵赶到的时候,遇到的就是这么个烂摊子。 “混账!住手!”他骑在马上,对着人群大呼,可混乱中,谁会听他的吩咐,没奈何,他只得接过一杆装填好的火枪,砰的朝天射了一枪。 下面人听到枪响,顿时都愣住了。 趁着这愣神的工夫,唐望连忙指挥督办卫队上前,将殴斗的双方士兵当场缴械。 帅府卫队的人自然是不肯的,唐望却也不敢太过惹恼了他们,只得吩咐只抓工兵团的士兵,却将帅府卫队的人放开。 被缴械的工兵团官兵们自然是极为不服,被按着跪在地上,却还兀自挣扎着。 唐望翻身下马,提着马鞭子上前,一人伤了几鞭子。劈头盖脸的一顿打下去,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嚎!嚎什么!”唐望扬鞭怒斥道:“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大帅新近任命的险山政务委员会首席执委的院子!你们这是要打纪大人,还是要打大帅呢!一个个简直是狗胆包天! 自然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怎么就敢来围攻纪逢春的院子呢? 唐望骂了半天,心里头气得不行。 下面那带头的连长却还兀自高昂着头,一副不服的样子,大声嚷嚷道:“我们打得是奸佞!” “奸佞个屁!”唐望又是一鞭子抽下去,狠狠地将人打翻在地,他骂道,“你打奸佞?打什么奸佞啊?哪儿来的奸佞啊?我告诉你们!官,是大帅许的,你们打到纪大人门口,就是给你大帅过不去!我还告诉你们,喏,看到没有!” 唐望一扬鞭子,直指着那带队的帅府卫队小队长道:“你们不认得人,不怪你们,可你们难道就糊涂的连他身上的这身衣服你们都不认得了吗?帅府卫队!这是堂堂的帅府卫队!进攻帅府卫队意味着什么!造反!你们这群混账!各个该死!” 直等到唐望说到这里,下面人才总算是知道怕。 的确,帅府卫队,尤其是警卫大队,象征的是叶富的权威。那能是他们想打就可以打的吗?没看着连唐望都不得不给一个小小的小队长面子嘛? 连长垂头丧气,却依旧是不服气,“大帅被小人蒙蔽,我们也是为了险山军好!” “你!”这顽固不化,唐望实在是说不听他,只得摆手道,“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关起来!等宪兵过来收人!” 唐望一声吩咐,督办卫队的人连忙将人尽数押走。 唐望上前,朝小队长道:“还请通报一声,险山镇北路军务督办唐望,求见纪大人。” 小队长连忙跑进去通禀,不多时,纪逢春亲自迎了出来。 他站在门槛前一揖到地,对唐望说道:“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多谢唐督办襄助了。” 唐望摆手道:“还是要多谢纪大人宽宏,不和我们这种武夫一般见识。否则的话,设若这事情传到大帅的耳朵里头,怕是任是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纪大人,下面小崽子们不懂规矩,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等我回营,一个一个好好的收拾他们!” 纪逢春知道唐望的意思,是希望他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然而,纪逢春却做不到如此行事! 若是他这一次就这么轻易地退让了,那说不得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这次是他命大,恰巧在家里,外头有帅府的卫兵把守,却尚且有人敢硬闯。等回头,哪一次他运气不好了,在街头遇上这些疯子,还不出人命啊? “唐大人,您是知道的,大帅的耳目众多,此事又闹得这般大,岂是你不说,我不说,就天不知、地不知的?依我看,还是尽早跟大帅求情去吧!” 唐望本想着找个台阶下,可纪逢春这样,却让他心头着实不痛快起来,“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告辞!” 第270章这是什么规矩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椵岛,险山镇总兵府。 叶富又在侍弄他的花儿。 冬天开的花不多,却也不算少。 院子里的那一丛梅花,此时正是傲霜斗雪开得正艳丽的时候。 叶富对这些是不懂的,拿着把剪刀胡乱修剪,却也总不过是凭着喜好侍弄着好玩儿,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身后,唐望跪在石子铺就的地面上,哀哀地看着他的背影,想替外头那倒霉鬼求情,却又不太敢开口。 叶富背对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道:“你跑我这儿来,是充雪雕的?” 唐望这才道:“大帅,求您抬抬手,饶了何团长吧!他一向办事勤谨,对您也是忠心耿耿的。更何况,这次又没有真的闹出什么大事来。” “呵,还不叫大事呢?”叶富转回身,手里的剪子随手递给马登龙。马登龙用托盘接了剪子,奉上一杯热茶。叶富把茶接到手里头,倒也不喝,坐到院中的石桌旁,对唐望道,“那你倒是说说,什么叫大事啊?今天一个没看住,他手下的官兵们就敢于围攻纪大人的院子,还和我派去的卫队官兵大打出手。等到什么时候,若是对我不满了,是不是也要对我动手的?” “他们怎敢?”唐望惊道,“大帅,下面的官兵也是替您着想,生怕您被小人哄了去。行事固然有些操切,但到底心还是好的,对您也是忠诚的。求您就抬抬手,饶了何团长这一次吧!” “要我饶他,倒也不是不行。”叶富这边儿,其实也没有那么不好说话。他抿了口热茶,把杯子在手中转着摆弄,突然道,“这样吧,既然你说,下面人不过是一时糊涂,错认了奸佞,心思呢,也是为我好的。那好!我就信你这一次也无妨!这样,包括何景先在内,所有涉事军官,一律送交法务署审判。你呢,不必来求我了,我不私设刑堂,你也不必再来烦我。法务署如何判决,便是如何吧!” 唐望顿时瞠目结舌。 ~~ “杜兄!” 唐望顿足,怒冲冲地说道:“这是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杜衡轻笑道,“自是大帅的规矩!唐大人,我奉劝您一句,切莫要引火烧身啊!你可是知道,我杜衡向来是听从大帅指令的,若非大帅授意,这案子能够审结得这么快吗?” 唐望皱着眉头,“那也不至如此啊!” 事情经由法务署审判,数罪并罚。 普通士兵每人判了十军棍。至于当官的,每人二十军棍,外加禁闭三日。这些惩罚,由宪兵队代为施行,任是谁来求情都没有用。 当然,这样的处罚,对于平日里受惯了夹磨的官兵们而言,都是不疼不痒的小问题。 真正让唐望恼火的,是这次根本就是受了无妄之灾的野战工兵团团长何景先,竟是被法务署判处官降一级,罚没军饷一年,并立即调离野战工兵团,等候新的任命。 罚俸倒是没什么,降级也还问题不大,最大的问题,就是立即调离,等候任命。 天知道,这新任命要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若是一直不发下来,那何景先岂不是要哭死了! 其实,论理来说,降级的问题也挺大的。 因为根据叶富的规矩,凡是受到处分降级,若无特别大的勋绩在身,则起码要三年都无法再升转了。 可是跟这些比起来,到底是这样变相的革职,更为严厉。 “你到底是搞错了什么?”唐望急道:“此次的事情,论理来说,到底是情有可原的吧?便算是对大帅卫队动手,的确是其罪难恕,可没有必要牵连到何团长吧?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就因为他不知道,所以才要罚!”杜衡总算是透露了关键点,他说道,“唐大人,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我说的很清楚了,这判决,是大帅的意思!你磨我,没有半点儿用处!实话告诉你,就算是我法务署如今挂在政委会名下,可我杜衡到底是个很拎的清的人。该听谁的不该听谁的,我心里头明镜一样!我可告诉您!大帅气得,就是何团长这个不知情!军队是要做什么的?大帅令行禁止,指哪儿打哪儿,这才行!军队是把刀,若是有了自己的想法,那还了得?大帅如何掌控?一不小心割了手怎么办?还是那句话,我是听大帅的吩咐做事。您陆大人,也该听大帅的吩咐做事。何团长作为您下属的直属团长,他要听您的吩咐做事。而他下面的人,则该听他的吩咐做事。试想,若此次的事情是何团长搞出来的,您却事先毫无察觉,甚至于,都已经是发生了,他却手足无措。这可怎么像话?” “所以,纪大人那边,不是主要原因?”唐望也不是个笨人,这会儿,便算是琢磨清楚了一些。他说道:“你这么说,我才算是明白了。好吧,既然是大帅的意思,何团长也的确该罚,那我便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也是那纪逢春着实可恶极了!若是他肯退一步,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 杜衡摇头道:“唐大人,政委会成立,统管政务,这是大帅的意思。您是大帅亲信的带兵官,对此,还是要多多容让才对。否则,跟纪逢春对上,没有您的好果子吃。” “这我就不信了!”唐望仰头道,“大帅到底是咱们的大帅,纪逢春一个外人,他也就会卖卖可怜罢了。这一次,算是我们理亏,等到下一次,绝不会让他如此容易的过关了!这一次他不肯退让,等到下一次,不肯退让的,却就是我了!” 听他这么一说,杜衡心中暗自摇头。 可唐望却也不是他能够劝说的动的,他自然也不说什么。 只是另一边,纪逢春的院内,纪逢春听说判决结果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感慨道:“今后的日子,怕是会更难过啊!叶帅,果然不是个可以随便利用的人!” 天启二年的春天,长途跋涉,中途又流连各处景致,却美其名曰‘不远万里,踏破艰难险阻而来’的两位天使才总算是姗姗来迟。 两人第一个踏上的,却并非是朝鲜王国的土地,觐见的也并非是朝鲜国的国王。而是由水路踏上了被叶富举兵占领的椵岛,求见了早已等候他们多时的左军都督府都督同知、平辽总兵官,奉旨开镇险山的征虏前将军——叶富。 这两位天使来头绝对不小,其中,正使王敏政,是内官监太监,副使胡良辅,则是忠勇营副提督、御马监太监。 第271章多多美言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并非是所有的内官都能称为太监,被称为太监,实则是一个在内官中极为殊荣的称谓。只有在二十四衙门里面位高权重的内官,才能够得到这样的殊荣。 这两个人,内官监太监王敏政,专管为皇帝采买器物,有财权。御马监太监胡良辅,则专管皇宫内卫及仪仗,手握内军的军权。一个把着钱,一个把着兵,在位高权重的太监里头,都算是佼佼者了。 叶富还是一贯的表面工夫绝不会欠缺,得知两人抵达椵岛的确切时间之后,便安排了帅府卫队充作仪仗,在岛上浩浩荡荡的排列起欢迎的队伍,亲自带头,前往码头,恭迎天使。 那王敏政、胡良辅两人还在船上,就已经看到了这边的猎猎旌旗,整军排列的队伍极为庄严肃穆,让两人都不禁瞠目结舌。 等到下了船,叶富率领岛上的军官们齐齐跪地行礼。 王敏政连忙上前,将叶富扶起来,笑着道:“叶大帅,您何须行如此大礼?” 叶富正色道:“贵官既为天使,自然是口含天宪,手捧圣谕而来。对于末将等做臣下的而言,与天子亲临无异。怎可不礼敬万分?” 王敏政道:“大帅平日里忧国忧民,身经百战,以血护国。难得的是对君父更是有敬畏之心,实属不易。等到我二人回京,必然在陛下面前为大帅多多美言啊!” 叶富道:“那就多谢两位天使了,末将在寒舍已然略备薄酒,给两位天使接风洗尘,请!” 王敏政和胡良辅二人对叶富再三谢过,这才上了叶富安排的车驾,一行人在帅府卫队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而去。 ~~ 椵岛帅府。 叶富为了欢迎天使的到来,可谓是煞费苦心。 政委会成立后,下属设置的航政署最近才刚刚挂牌办公,便接到了第一幢任务。那就是,为天使准备适时的海鲜佳品。 椵岛靠海,迁来的百姓大多以打渔为生。 在水师舰船的日夜巡逻保护之下,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再加上,叶富向来不占百姓的便宜,收取民间的海货,也绝不会是白拿,而是要按照市价的一点五倍付货款!平白多占了一半的钱,百姓哪里有不愿意的道理?因此,航政署的命令一下去,争相供奉的人多得很。 此时摆在桌面上的各式海货,由叶富府上惯用的厨子精心烹制,看上去,就让人觉得不禁垂涎三尺。 叶富道:“知道两位天使是见过大世面的,椵岛小地方,这菜肴自然无法与朝中的供奉相提并论。您二位是什么玩意儿都见过的,也不稀罕旁的。也就这些海货算是新鲜,京中怕是不能常常吃到。这不,安排了一桌,用以佐酒,这是最好的材料了!” “叶帅客气,实在是太客气了!”王敏政连忙说道。 叶富笑道:“京中的人,在我们小地方看来,都是大人物。更遑论,两位是宫里出来的,那自然更是不同。一定要吃好喝好,也让末将得以聊表寸心。否则的话,就是两位看不起末将了。更何况,两位平日里是孝敬陛下的,两位孝敬陛下,末将孝敬两位,那换而言之,也就是末将孝敬陛下了!” 叶富这话,两人实在是没办法接。 他太会说话,也太不会说话。 让两人心中舒服之余,却又极为惶恐不安。 他们都是魏忠贤的门徒党羽,知道叶富与魏忠贤之间的关系,更知道,对于王行——叶富手下的那个小喽啰——这个在魏忠贤还没有发迹的时候,就已经与其结交,且关系甚好的家伙,魏忠贤是极为看重的。 魏忠贤如今在朝中,已经隐隐有了权倾朝野之势。巴结他的人,从紫禁城一路排到通州再打个来回都站不下。义子干孙收了若干个,却一直和落魄时一样,跟王行称兄道弟。 就凭这个,就算是借他们二人几个胆子,也是断然不敢朝叶富伸手,在他身上揩油的。 可叶富这一来二去,就是把他们当成平常的使节一般对待了。这让他们如何敢当啊? 王敏政道:“大帅真的无需客气!小人来的时候,魏公公还让小人替他老人家带话儿给您呢!说是每个月的孝敬,他老人家都收到了。若论有心,朝野上下,没有能比得上大帅您的!您跟我们真的不需要这么客气!” 叶富道:“不管怎么说,您二位也是天使,代表了陛下的威仪。我们做臣下的惠以尊重是必须的。哦,对了,听说这次您二位前来,是为了朝鲜国王封典的事情?” “大帅知晓了?”王敏政随口道。 叶富笑了笑,“可不是嘛!我们驻军在此,算是借驻朝鲜国的土地,跟他们朝鲜的国王也是有些交流的。尤其是在军事上,防务这个事情,两方是要互相交流沟通的。毕竟,朝鲜也毗邻金国,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嘛!这不,前些日子,那国王就到我这儿来,跟我好一番诉苦!说是凑不齐欢迎使节的钱,实在是没办法,要我借给他。可是,您二位也知道,我这苦哈哈的。军饷是朝廷的,我又不能随意动用,真是难为我了!” 听了叶富这话,两人不禁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再朝中服侍惯了人的,叶富说的这话的言外之意,他们怎么会不懂? 两人对了对眼神,王敏政笑道:“听起来,大帅和李倧关系还不错?” “嗯~~这话看怎么说了。”叶富道,“若是说防务问题上,的确,我们双方交流不少。不过,也仅限于防务问题而已。” 叶富虽然话是这么说,王敏政却并不把问题这么看。 他是能听出真言假语的,更知道,叶富今日能够特意提到李倧,就已经说明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肯定是不错的。否则,他没有必要着重提及。 这么一来,他心中便就有数。 可不管怎么说,心底里头,却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毕竟,在路上拖沓了这么久,他是一直想要从朝鲜多多的诈上一笔银子的。可现如今,竹杠没有敲成,一顿海鲜,实在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一顿饭,因为这一件事情,而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第272章一夜未眠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饭后,叶富让马登龙带两位天使去休息,自己则坐在内书房里头想事情。 不多时,龚正祥寻风而来,叩门入内,在叶富下首坐下,冲叶富道:“大帅,这两位宦官看上去不是好相与的,大帅刚刚的话,是否过于直白?” 对于龚正祥知道自己谈论的内容,叶富一点儿都不奇怪。 甚至于,他是故意透露给他知道的。 自从政务委员会成立以后,为了能够让军政双方顺利达到交流沟通的目的,叶富特意将军务局升格为了军务署,除了原本的职能之外,又增添了一个挂名的效果。挂名在政委会下面,专做交流之用。 这个军务署的署长,就由参军室副参军长龚正祥兼任。 按照叶富和纪逢春达成的协议,外务事情属于政务范畴,一律由政委会出面解决。此次使节来到椵岛,操办都是政委会外务署进行的。因为涉及军事,所以才加上了军务署一块儿处理。请求调动帅府卫队这件事情,就是以军务署的名义向叶富递交申请,再由叶富批复允准的。 因此,这件事情,在军中,绕不过龚正祥。 叶富扶额,对龚正祥说道:“不够直白的话,人家大可以装作听不懂了。只有说得直白一点儿,他们才会知道我的心意!” “可是,卑职看,他们是否是有些不快了。”龚正祥担忧道。 叶富笑了笑,“没什么的,不快就让他们不快去!莫说他们要哄着我,便算是不用哄着我,等到看到我给他们准备的礼物的时候,也就没话可说了。” 龚正祥不知道叶富准备了什么礼物给这两个贪婪的宦官,当即也不便再就此事多说,而是换了个话题,他说道:“大帅,这两人来到椵岛,怕是不止是为了见大帅的。设若让他们知道了政委会的事情,是不是会不太好?” “那自然不能让他们知道!”叶富道。 龚正祥担忧的说道:“可是,纪大人那边~~巡抚衙门到现在还没有建起来。不知纪大人那边,会不会借此机会向天使诉状?” 叶富道:“龚先生,你且莫要多想了!我们如今的靠山,稳如磐石。我在朝中的眼线已然是告诉我,此次败退椵岛,在朝中,是让纪大人背了黑锅。至于我,则是有首战之功!此番,纪大人必然是丢官去职,日后,若是不出什么天大的意外,怕是也不会有人再想起他了。他除了踏踏实实的给我做事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吗?若是怀有异心,那就对不住了,弄死他,只是反掌之间的事情。” 龚正祥这才放下心来。 对于纪逢春的生死,他是不在意的。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早已看出叶富昭然若揭的野心。同时,也从叶富身上,看到了他自己飞黄腾达的可能。叶富莫说是仅仅想要将一个已然被朝廷抛弃的家伙如何如何,便算是纪逢春还是巡抚之位,龚正祥也不怕对他下手。他担心的,就仅仅是,叶富对纪逢春若是没有防范的话,那就糟糕透了。 想清楚这些,龚正祥对叶富说道:“大帅,近日,征调各部工程兵营,协助政委会修路的事情,进行的不是很顺利。政委会已经多次询问军政署该如何处置了,卑职一直拖着未办。不知,大帅,您的意思是~~” “都是在替我办事,分什么你的我的?”叶富的语气显然是有些不快,他说道,“险山军是我的起家班底,也是我的立足之基。可政委会难道就不是我亲手创立、授权的吗?再说了,修路,这是我的意思!把路修好,可以占到的便宜,也不是没有享受过。把军用物资运输到前线,难道不需要平整的道路?扛着大炮跑舒服,还是平平坦坦的路拉着走舒服啊?再说了前线军报如何运送后方?后方指令如何到达前线?这个账都不会算!脑子都被糊住了吗?” 龚正祥连忙起身,低头道:“是,卑职未曾考虑周全,险误了大帅正事,请大帅责罚。” “罢了,你也就是个传声的罢了。”叶富摇头道,“坐,坐吧!我知道,下面人对于我信重纪逢春的事情,颇有微词。之前工兵团的事情,就已经是矛盾爆发的表现了。就去根本原因,还是政训没有做好。登龙!” 马登龙应声进来。 叶富道:“去,让军政局耿荣祥马上到我这儿来一趟。” 龚正祥顿觉惶恐。 因为他的一句多嘴,可想而知,耿荣祥必然会被叶富严斥。 想起耿荣祥的那个性格,龚正祥更是一阵头疼。 在叶富面前,耿荣祥自然是百分之两百的恭顺。可作为情治机构的头目,他本人冷酷无情也是出了名的。甚至于,之前有传闻说,来辽东投奔他的一个远方表弟,因为见面时的一句无心之言,不小心触动了耿荣祥的警惕,竟被他扔进军政局的私牢,审问了整整五天,放出来的时候,人已经有些疯癫了。 如此一个狠人物,龚正祥是说什么都不想跟他对上的。可惜,他没得选择。 叶富倒也不是特别喜欢挑拨离间下属关系的。 必要的时候自然另当别论,可不必要的时候,他还是要维护双方间的关系。 在耿荣祥来之前,龚正祥就被他请出去了。和耿荣祥的谈话里面,他也没有提及到龚正祥,就连语气,也是一副完全公事公办的样子,没带什么情绪。 不过,耿荣祥回去之后,是否能够想清楚是谁打他的小报告,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安排完一切之后,叶富这晚睡得还很不错。 可同在帅府,那两位天使却是一夜未眠。 ~~ 却说当晚,被叶富在酒桌上说了那一番话之后,两个人心情就不是很好。 碍着叶富的面子,两人又无论如何不能表现出来。心中一时间极为气闷,隐忍不发,直到被马登龙带去安置到厢房中,左右看过没有可疑人等,他们才总算是卸下一口气。 胡良辅道:“这位大人还真是不开眼。咱们不朝他伸手便罢了,他竟是还想拦着咱们的财路,不让咱们对那国王伸手。他以为他是谁?” 王敏政四下看看,摇头道:“自是不同的啊!九千岁看中的人,难道你还真敢惹毛了他?” 第273章聊表寸心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那自是不敢。”提起魏忠贤,胡良辅也不禁软了下去,可终究是有些不愿意的,“要不,明日宣旨的时候,咱们~~” “这!” 王敏政突然喊了一声。 胡良辅不明所以的回过头去,却见王敏政站在床前。 他整个身子像是定住了一般,一手拎起一个被角,定定的盯着床上的东西看。只是由于遮挡的缘故,胡良辅站在那个位置并不能看到床上的东西。 总不会是床上有人吧? 胡良辅无趣的想道。 他对女人自不是不感兴趣的,宦官妻妾成群的也不少,各有各的玩儿法。只是那被子下面,着实不像是有活物的样子。 他走过去看,王敏政却突然把被子合上了。 “到底是什么啊?”胡良辅凑上去问道。 王敏政看了眼床铺,惊魂未定,他对胡良辅道:“你~~不如打开看看?” 胡良辅怪异的看了王敏政两眼,上前去,一把掀开被子。 就在被子被揭开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顿时就定在了那里。 “这~~”他懵了半晌,才看向王敏政。 王敏政额上冷汗直流。 “不是人家不大方。”王敏政道,“实在是人家大方起来,怪吓人的。” 胡良辅愣愣地点了点头。 床铺上,一根根金灿灿扁平的金条,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散发出溢彩。 叶富这些年,在打点朝中这方面,花费的不少。 他深知,这是一个朝代走向穷途末路的时候。和那些昏庸无能的蠹虫太过划清界限的人,往往无法立足,更无法实现任何报复。所谓牺牲,也大多对时代而言,属于是杯水车薪的。 想要让自己立足,就要先喂饱这些蠹虫,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能够和他们同流合污的人,这才会得到他们的支持,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说现在! 这一床铺的金条,的确是看上去很是耀眼,也很是震惊。但算起分量,其实并没有太多。属于是这两人恰巧吃得下,却又不会觉得噎嗓子的东西。 ~~ 次日清晨,叶富习惯了早起,在院子里跟着警卫大队的大兵们一块儿出操。平日里,大多是随意打几趟拳,跑跑步。今天一早,他却是有兴致,摆弄摆弄已经久不碰的弓箭。 一排靶子直着列成了一竖排,叶富站在远远的地方,拉弓搭弦,瞄着远处的红点。 王敏政、胡良辅两人出来的时候,就正看到箭离弦的那一幕。只听一连串的轻响,箭支穿透五个靶心,最终停在第六个箭靶上面。 周围一阵欢呼,叶富看着自己的成绩,满意的笑了笑。 “大帅真是英武!”胡良辅凑上前来,“比之内军的儿郎们,实在是强了太多太多了。要么说,还是边军出英雄呢!” 叶富笑着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有日子没有活动过筋骨了。拉这张弓,都觉得手臂有些吃力。在这儿献丑倒也就罢了,上了战场,怕是只有任人鱼肉的份儿。到底,还是疏于锻炼了。” 胡良辅道:“哪里有?大帅您对自己要求太苛刻了些吧?” 叶富无意和他互相吹捧,只笑笑了事。他问道:“两位天使起的倒是早,昨夜睡得可还好吗?” 这一次却是王敏政回答道:“多谢大帅!昨夜我们俩睡得很好,今天起来,都觉得精神百倍呢!今日,我们却是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就不多叨扰大帅了。” “哦?有什么事情啊?椵岛以内,是否需要我派人陪同?”叶富问道,“这地界,总归是我熟悉一些。您二位是人生地不熟,莫要走了弯路。” 王敏政道:“大帅放心便是了!要不然,就还是请昨晚带我们安排入住的那位兄弟,替我们当当向导,如何?” “自然是再好不过。”叶富转手,指向马登龙道,“这位是我的卫队长,名叫马登龙。为人勤勉,办事也很不差的。今日就由他陪着二位在椵岛随便转转,就算是早早的办好了事情,也可以多玩玩儿嘛!” 王敏政连忙道:“这就麻烦这位马兄弟了!” 马登龙道:“能为两位做向导,自然是卑职的荣幸。” 待到两人随着马登龙走远,卫队副队长才上前问道:“大帅,卫队长刚刚请示,是否是所有的地方都可以给他们看?需不需要有所避忌?” 叶富微微一笑,说道:“我等行堂堂正正之事,自然是事无不可对人言。尽管让他们看去!量他们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依我看,这会儿,多半是要先去见见纪逢春的。这样,你先去给纪大人通个气儿,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应当是清楚的。” “是,卑职这就去。”副队长连忙躬身答应,匆匆跑去办事。 叶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目光悠长。 得到叶富的暗示之后,纪逢春心中极为忐忑不安。 眼看着天使上门来,他连忙率领一众家人迎出门去。 面对着这位在朝中已然是失了靠山,眼看着要倒霉的家伙,那两名天使,可是没有丝毫的睁眼看待。 上门来,就直截了当的让纪逢春备了香案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朝廷设官吏守牧一方,谆谆教诲需得固国疆土,谋取失地。然,前有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奉旨巡抚险山等处地方兼赞理军务,纪逢春,错判战机,以致险山优势尽丧,溃退邻国~~此举,实属大不称职,今敕命夺其本兼各职,发原籍为民,钦此!” 圣旨下达之前,纪逢春就早有心理准备了。可惜,他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彻底。 本兼各职全部被剥夺,这就等于是断了他今后的仕途。 “罪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纪逢春恭敬叩首,心中五味杂陈。 “请起吧!”王敏政收了圣旨,语气昂扬的吩咐道。 纪逢春站起身来,身旁的人都不由得对他疏远了。 “两位公公远道而来,怕是还尚未好好休整。”纪逢春面上挤出笑容,对两人说道,“这样吧,纪某略备薄酒,给两位公公接风洗尘,也算是聊表寸心。” “就不打扰你了!”王敏政道,“我们还赶着去别处,就不打扰了。告辞!” 第274章魁梧汉子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眼看着两个宦官在帅府卫队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而去。 纪逢春在他们背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老爷!”鸣晓心中不免吃味,他说道,“老爷,那不过是两个阉竖罢了,有什么好巴结的?老爷行的正,坐得端,事事都为朝廷着想,事事都为百姓考量,却终究落得个这般下场,如何能够服众?老爷,依鸣晓看,您该向朝廷禀明情况!明明是他叶富不战而退,怎么能够怪到您的头上?” 纪逢春转身朝院内走,摇头道:“鸣晓啊,你还是看不明白啊!别说我现在已然是不觉得自己再有什么回缓的余地,就算是我觉得自己有这个余地,说句实在话,也绝对是不可能实现了!” 现如今的朝廷,纪逢春早已看透了! 大明实在是个太特别的朝代,皇帝一代传一代,居然一个比一个奇葩。有史上最敬业的洪武皇帝,有活在梦里的建文皇帝,有以藩王之位弑君夺位成功的永乐皇帝,有君王榜上最胖的洪熙皇帝,有最专情的宣德皇帝,有封自己当大将军的正德皇帝,有整天修道的嘉靖皇帝,有历史上翘班最长的万历皇帝,更有如今这位,整天钻研木工活,恨不得自己盖个紫禁城出来的天启皇帝。 按照民间的俗话来说,真的就是老鹰生夜猫子,一窝不如一窝。 如今的朝廷,哪里还是什么众正盈朝? 分明就是宦官阉党的天下! 九千岁魏忠贤把持朝政,小皇帝根本没心思去搭理那些有的没的。 叶富敢这么大胆,还不是朝中该塞过去的银子一文钱都没有少,都塞过去了吗? 魏忠贤也就是随手一抓,把高个的顶在上头,让纪逢春去挨这道天雷罢了。 换了旁人,也是一样的际遇。 既然明知如此,那么,他又有什么好愁的呢? “唉,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吧。”纪逢春摇了摇头道:“鸣晓,我可听说,你之前似是跟帅府的卫队长马大人有些过节?要知道,接下来,怕是有几年的时间之内,我们都要依仗着叶帅的照拂活着,你若是跟人家关系搞不好的话,可让我如何做事?” 鸣晓委屈道:“本就是那人太过跋扈了嘛!老爷,您堂堂的进士出身,怎么就能沦落到如此地步?跟朝廷多说说吧!怕是朝廷应该是会理解的了!毕竟,朝中还是有一些您的同僚、旧友,能出几分力的。” “你啊,还是不明白。”纪逢春道,“如今的形式,在此地,明显是叶帅一人独大。他在朝中,有魏忠贤作为靠山,任是谁都无法撼动他。就算是孙承宗老大人又如何?难道孙老大人就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出来,也不知道叶富到底在做什么吗?他怕是有所感觉,却又无能为力罢了。不得不说,论起经营人脉,叶帅实在是比我强的太多了。” 鸣晓不服气的嘟囔,“也不过是个阉党!就算是身经百战又如何?还不是跟阉狗同流合污?论起来,他和阉狗有何不同?” “你啊!”纪逢春道,“鸣晓,你也跟着老爷我很长时间了,该是明白我的脾气。若是我看中的人,就算在如何,我也愿意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叶帅此人,固然是和阉党走得很近。但观其人、闻其声、览其行,我基本也是可以知道的,叶帅此人,应当是个有赤胆之心的将才,而绝非是那种阴险小人!实话实说,若是这朝中的阉党都如叶帅这般的话,那我倒是觉得,就算是满朝阉党,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了。” “这~~”鸣晓虽是不服,却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好说了。气鼓鼓地怔了半天,却突然说道,“老爷,您担任政务委员会首席执委的事情,您刚刚怎么不和天使说一说啊?” “说那个做什么?”纪逢春瞥了鸣晓一眼,看出他心中所想。 鸣晓道:“叶帅私设官府,这总是不对的吧?往大了说,怕是有谋反之心呢!老爷,您不能纵着他如此吧!” 纪逢春摇头道:“你啊!你啊!就别给我添麻烦了!鸣晓,我可警告你。旁的事情,我大可以随着你无妨,可今日这个事情,你却一定要不折不扣的听我的吩咐!朝廷如今相对于此地而言,只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别看叶富平日里对我还算客气,若是一旦我触动了他的逆鳞,怕是登时便有杀身之祸!不可不防啊!而且,这不光是我会有杀身之祸,就连天使,怕是也难以活着走出此地的!” 比起纪逢春这边的一片愁云惨淡,椵岛帅府内,原本是一片张灯结彩的欢乐模样。只不过,在这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之内,却是总有霉头不经意间找上门来。这不,原本应当是兴高采烈的叶富这边儿,不知怎的,偏偏就出了意外。而且,这意外,还着实是极为难以料理的事端。 这话要从天使出门之后说起。 待得王敏政、胡良辅两人被马登龙护卫着出了门,叶富便也就忙里偷闲的跑去了街头,想着给身在孕中、身体日沉的小夫人买点儿什么可口的新鲜玩意儿,也好哄得她有几分欢欣。心情好些,对腹中胎儿很好。况且,既定的产期也是日渐临近了,吃得好些,可能到时候生儿育女也能顺利着些。 这么想着,叶富屏退了卫队,一个人转悠到了街头。 街上卖零零碎碎东西的人还真是不少,这椵岛被经营的不错,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街头沿街叫卖的小贩看到叶富并不认得,出于生意人的惯例,却也急吼吼地扯着脖子喊着,给叶富推销。 叶富在街头随便转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的,就走出了帅府的几条街的范围。 一处喧闹的小地摊儿前,叶富停下了脚步。凑进人群之中向内望去,却稀奇的发现,竟是个打把势卖艺的汉子! 那汉子体态魁梧,似是不像汉人。 叶富心中沉吟片刻,突然便是瞳孔一缩。 他猛地朝着旁边一闪,原本还在那大汉手中的钢枪竟然就不知为何脱手飞出,朝着叶富原本的位置迸射而来。若不是这久经战阵的急促反应,向着旁边恰到好处的一闪,叶富怕是当场就让会让他的枪头顶个对穿。 一股浓血溅到叶富满头满脸,叶富看着形势不对,转头便要跑。 可人群中,却突然窜出几个身材着实一样魁梧的汉子来。 眼看着那几个家伙与场中的壮汉前后夹击,人群呼啦一下散开。 第275章憋坏了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叶富跑无可跑,避无可避,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奋起迎敌。 “老子跟你们拼了!”叶富怒喝一声,长身而进。 那几个人似是没有想到叶富会如此鱼死网破,先是一惊,随后,眼中透出轻蔑。 一对多,饶是叶富曾经也是战场上下来的人,可还是抵不住对方可以乱拳打死老师傅。渐渐的,体力上的不支,还有精神上的疲惫,让叶富有些难以支撑起来。 “束手就擒吧!”那汉子猛然喝道。 叶富冷笑一声,“若是有能耐,老子这条命,今天就归你了!来取啊!” 此时,叶富已然是体力不支许久了,只凭着胸中的一口气,才支撑着。他身上不知道伤了几处,最轻的也见了血色。 不会这么倒霉,真的死在这儿吧? 叶富一边凭借着本能反击,一边心中胡思乱想。 而就在他几乎是难以支撑下去的时候,猛然间,却突然只听着一阵枪响。 他顿时精神一振! 这里可是椵岛,是他的大本营! 驻守此地的唐望听说消息急忙赶来,就看到这一幕,顿时眼睛都充了血! “何方宵小!留下命来!”他怒喝一声,纵马上前,挥刀直批过去,顿时就削掉了一颗大好人头。 身后跟着的士兵们扑上前来,铳刀收割着这些汉子的性命。 “留活口~~” 叶富仅仅留下这么一句轻的不能再轻的话,便当场晕了过去。 ~~ 椵岛帅府,内宅院门口。 唐望顶盔掼甲,一手按着腰间的指挥刀,在院子门口不住的踱步。 他不时抬头望望里面,顿顿脚,气道:“哎呀,到底如何了?如何了?真是急死人了!” 要知道,他是驻守椵岛的高级军官,叶富在此地,微服出行,居然被贼人袭击,险些丧命,这根本不止是一个小小‘失职’能够解释的清楚的问题了! 若是叶富有个三长两短,他怕是死都不能赎罪。 马登龙匆匆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药方。 唐望连忙将他拦下,问道:“怎么样?大帅怎么样了?” 马登龙停下脚步,解释道:“唐大人放心吧!郎中刚刚看过,说是都是些皮肉伤,怕是要好生将养一些时日了。这不,刚开了药方子给我,既有汤药,也有外敷。大帅精神还不错,刚刚还醒了呢!说了会儿话!小夫人哄着歇下了,这会儿睡着呢!” 听了马登龙的话,唐望这才舒了一口气。 “那便好,那便好!”他说道,“大帅吉人自有天相,我就知道,不会有事的!” “大帅自然不会有事。”马登龙附和了一句,这才匆匆而去。 既然叶富这边儿没了大事,唐望自然要去处理其他的事情了。转头,却险些和两位天使撞在一起。 “哦,王公公!胡公公!您二位回来了?” 王敏政、胡良辅两人,自是马登龙陪着出去转的。 叶富这边儿出了事情,马登龙第一时间知道,王敏政、胡良辅两人和他在一起,自然也没有后知后觉的道理。 几人是一块儿回来的,只是当时情况比较混乱,他们一时间被拦在门口。这会儿听说次叶富是没有大碍了,这才凑过来。 王敏政对唐望问道:“唐大人,到底是哪里的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椵岛对叶帅动手?你可知道吗?” 唐望咬牙切齿道:“卑职已经命令下面严审那几个活口了,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回。两位天使,大帅始终在抗击鞑子的第一线,带着险山军驱除鞑虏,复我河山。与人结仇,这也是难以避免的事情!还请两位天使回去之后,可要多多的替我们大帅伸冤!堂堂的镇边大帅,竟因公事伤成这样!” 王敏政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咱家等回去宫里之后,一定向皇爷禀明叶帅的忠心之处。唉,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呢?还是好生将养将养吧!切莫拖得坏了身子。” 唐望也叹气道:“自是应当如此的,只是大帅事务繁忙,怕是休息不得。” 就算是公务再繁忙,叶富此时也不得不休息了。 让自己的夫人挺着个大肚子在身侧好生伺候,那叶富是绝做不出这等混账事的。没办法,他只得听从夫人的安排,好好的躺在床上休养,想要下床半步都绝对不能。 可这么一来,却把他给憋坏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床!”他不耐烦地对马登龙撒气。 马登龙只笑呵呵的说道:“大帅若是烦了,卑职请几个唱曲儿、说书的,来给您解解闷儿?” 叶富哼了一声道:“谁稀罕!说说,那两位天使哪里去了?最近怎的没有见到他们呢?” 马登龙回答道:“朝鲜国王几次三番催促封典的事宜,他们已经坐船前往了。主持这典礼,怕是少则也要数日。因着您还伤着,他们就没有过来打扰。说是不日便回返,身上还带着朝廷给您的封赏圣旨,等着您修养好了才宣读呢!” “呵,倒是什么都不耽误。”叶富道,“唐望呢?让他来见我。” 不能下床是不能下床,但该见的人还是要见的。这个,就连马晓悦都无法限制叶富。毕竟,叶富的事务的确繁忙,偌大的险山镇,没有他,就一天都运作不下去了。 唐望受传召,匆匆而来。 “大帅,您身子可好些了?”唐望拜礼,起身后,对着叶富问道。 叶富仰面朝天,眼神直勾勾盯着床顶。 “且死不了呢!”他说道,语气极为不善,“说说罢,那几个家伙,审的如何了?” 唐望连忙道:“是,卑职经过几日以来的审讯,已经得出了大概的结论。这伙人,应当是来自~~东面。” “什么?”叶富猛然起身,把唐望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唐望抿抿嘴唇,小心翼翼地说道:“是~~大帅,这些人,怕是出自朝鲜国的~~” “朝鲜?”叶富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是朝鲜国的人要杀自己,“为什么?” 唐望解释道:“大帅,这些人虽然掩饰的很好,但终究还是有诸多破绽的。卑职等顺藤摸瓜,找到了他们背后的组织。才知道,他们是受命混在我们的百姓之中,伪装成意欲行刺您的鞑子,却实际上,是支持前任朝鲜王的余孽。” “好啊,恨我的人还真是不少。”叶富咬牙切齿,想了一会儿,他突然说道,“你确定没有被有心之人利用?” 第276章有公事要说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唐望惊了一下,连忙道:“回大帅的话,卑职也是怕这一点,因此,所有的线索、证据,都是反复印证过的。应当再无破绽!” “没有破绽,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叶富咬牙道。 他怎么都不相信,朝鲜什么前朝余孽居然就会找上了他。他怕的是,有些狼崽子是万万养不熟的。 “登龙!”叶富叫道。 唐望一愣,马登龙已经走了进来。 “大帅,有什么吩咐吗?”马登龙低头道。 叶富吩咐他说,“你马上派人,替我跑一趟汉城。跟那两位天使说,就说,我听说朝鲜王宫里面有不少祖传的宝贝,我对那些,稍稍是有点儿兴趣的。旁的不必多说,只这一句便够了!” 马登龙不明所以,却也不可能跟叶富顶撞,当即应道:“是,卑职这就差人去办!” 看着马登龙出去,唐望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帅,您是担心~~” 叶富冷眼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是担心!我担心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那句话说得到底还是不错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用,是一定要用的,但防范,也是一定要防范的。我们现如今摩拳擦掌,是为了今后夺回失去的河山。这一天,相信不会太远了。等到了那个时候,我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后方,而绝非是一个烂摊子,你明白?” “是,卑职明白!”唐望连忙答应道。 他是个军人,自然是知道,一切想要获得的东西,他都必须要靠真刀真枪去抢。 站在他这个位置上的人,已经不再是一个纯粹的武夫可以胜任得了。甚至于,他可以不是很懂打仗,但必须很懂自己顶头上司的心思,也知道自己该站在哪个位置上。 正说着话,唐望突然觉得有些芒刺在背的感觉。他连忙回头,却看到挺着肚子的马晓悦正靠在门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边,唇角带着几许淡淡的笑意。 “小夫人!”唐望连忙行礼。 马晓悦被丫鬟搀扶着过来,叶富被她看得别开眼神。 看出他眼中的闪躲,马晓悦笑着对唐望说道:“唐大人这是有公事要和爷说?” “是,卑职是来禀报公事的。”唐望连忙回答道。 马晓悦道:“那~~现在,可禀报完了?” “额~~自然是~~”唐望不经意间瞥了叶富一眼,见叶富对他打眼色,他心中暗自叫苦。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叶富的意思?这种时候,却是万万不能遵从的啊!他别过眼神,只当做没有看到,低头道:“自然是禀报好了,禀报好了!” 马晓悦站在那儿,只是嘴角噙笑。 唐望连忙告退,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马晓悦这才示意丫鬟上前,将捧着的一碗泛着丝丝热气的中药端到叶富面前。 “爷,把药喝了吧?”马晓悦被丫鬟扶着,在床边坐下来,冲着叶富一笑,“自是有些苦的,但良药苦口,不吃药不行的。” 戎马倥偬的叶大帅偏偏怕死了这个时代苦兮兮的中药。 他甚至在想,若是现如今有谁能够制作出胶囊、药片来,他是愿意拿一半的荣华去换的。可惜,没有就是没有。该面对的,到底还是逃不过去。 他无奈地接过碗来,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嘴里泛着苦味儿,几乎就要呕出来。 马晓悦笑着给他塞了个蜜饯在口中,浅浅笑道:“堂堂大帅不怕疼,不怕死,却是怕苦。若是说出去,不叫您那些部下笑掉大牙才怪!” 她原也就是揶揄叶富一句,哪想到,叶富竟孩子气的说道:“谁若笑我,我就让军医天天给他开中药喝!加了黄连的那种!” 天空中阴云密布,春雨缥缈之中的汉城王宫,显得极为萧瑟。 殿门前,几盏大红灯笼发出惨淡的红光,照着拢袖子站在殿门口的一众朝鲜官员们。那一张张的脸上,或是惶恐不安,或是阴沉如水,或是四向顾盼,或是垂目不语,总之,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心思,所有人的心思,都满满的写在脸上。 过了不知道多久,随着宦官的一声令下,大臣们鱼贯而入,按照往日的规矩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行过礼站起身来,站在那里,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安静如鸡。 王座上,李倧实在是感觉屁股下面的椅子真的是如针毡一般。他原本不是当皇帝的料,被叶富选中,扶上王位,也绝对称得上是如同天上掉下来馅儿饼一般的意外之喜。 他这个王座,不是靠自己得到的,不是靠大臣得到的,而是靠一个邻国的元帅不知所以的的垂青而得到的。在位的每一天,他都有朝不保夕之感!他很清楚,他的王位是怎么来的,他更清楚,他没有那个可以靠自己坐稳位子的能力。他还清楚的是,他这个傀儡,并非是对方最好的选择。 “诸位卿家!”李倧开口道,“想必前日发生的事情,卿家们都已然是知晓了的。却也都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他说话的时候,语声都在颤抖。俨然,是怕到了极点,却又因为屁股下面的位子,而不得不强忍着稳住自己的心神,与面前不知道是否有用处的官员们好生的商量一番。不知道能不能想出什么对策来,起码,也都要有一些办法的。 谋臣崔鸣吉出列道:“禀大王!当务之急,莫过于是要稳住天使。天使不过是要些许的钱财,予他便是!我朝鲜立国多年,尚不至没有半分积蓄!想必,只要能够拿出一部分来,就能满足了天使的胃口,不至于干扰封典。” 崔鸣吉此言,是从封典的顺利进行的角度出发的。的确,封典,是朝鲜绝对一等一的大事,不过,李倧却皱起眉头,他问得,绝不是这个问题! “天使自然是要安抚的。”李倧说道,“崔卿家此言在理,不过,孤王觉得,问题应该不会是如此浅显。昨日明明天使已经要与孤王商议此事,可因为椵岛的一句口信儿,便就耽搁下了,到现在,都没有再提起。想必,真正的根源,在椵岛那边!” 第277章听从吩咐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这是任何人心里头都如同明镜一般的事情,昨日王敏政、胡良辅两人正与李倧讨论封典的细节问题,马上就要敲定时间。可椵岛那边儿,马登龙派人送来的一句口信儿却让王敏政当即口风一转,敲起了竹杠来。 李倧早已想到,天使到来,绝对是大胃口!否则,他也不必对下面的官员们胆大包天的截留叶富的军用资金施行庇护,而导致险些惹得叶富大动肝火了。可王敏政两人到来之后,却并未在第一时间出言讨要,反而是在昨日的那一句口信儿之后,才表露出浓浓的贪婪之心。李倧心里头清楚得很,这必然是他们之前和叶富那边儿达成了什么协议。或许是早已被叶富买通,这才比较好说话的。而现在,叶富那边儿翻了脸,他们的态度,当即自然也就与之前截然不同了,这一点,任是谁都可以理解得了。崔鸣吉避重就轻,让李倧十分的不快,他看向自己的宰相,希望他能够多少有些用处才好。 金自点说道:“大王,臣等今日已然查明缘由,是叶帅日前遇刺,经由审讯,不知为何突然迁怒我朝鲜。这才致使天使突然变脸!这一点,大家都已经是清楚的了。” 崔鸣吉哼了一声道:“虽是清楚这一点,可天使的胃口总有个限度。椵岛的叶帅呢?那是存着要我朝鲜灭国的野心!天使可以容让,叶帅那边,却绝不能再容让了。他今日遇刺,可以找借口来对我朝鲜施压。明日再有个头疼脑热,自然还可以故伎重演。他的胃口是填不满的!万万不能再容让了!” “不容让又能如何?”金自点嗤笑一声,对崔鸣吉的话极为不满,“我朝鲜现在还能在此安然无恙,靠的就是叶帅的大军护持!否则,毗邻之鞑虏,早不知将我朝鲜灭国几次了!朝鲜百姓,吃穿用度,求学从业,尽皆靠着叶帅!花用的银钱,都是汇通票号的银票、物票!你崔鸣吉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竟然连叶帅都可以不看在眼中?” 崔鸣吉怒道:“金相倒是将叶帅放在眼中,却不知道,您将朝鲜放在何处?将大王放在何处?” “你强词夺理!”金自点兀自怒道,眼看着二人就要厮打起来,可把高居上位的李倧给吓了一大跳。 “莫要争执,莫要争执!”李倧敲着椅子,对下面的两位大臣说道,“为今之计,正是该团结一心的时候,如何还能够起这般的争执?” 他说着,看向了崔鸣吉道:“崔卿家,你既然说,只要满足了天使的胃口,就可以先将封典顺利进行下去?那你说说看,我们需要多少的银钱,才能满足这两位天使的胃口呢?” 崔鸣吉沉吟片刻道:“大概~~二万两~~” “简直是荒唐!”金自点道,“二万两?你知道二万两是多少吗?跑堂的伙计,一个月的月银才只有二两银子,可以填一家子的肚子!若是有这个积蓄,我们还至于欠着叶帅的军费不还,定要用税款抵债借印子钱吗?” 偌大的朝鲜,贫寒得很。再加上,现如今连税款都不能踏踏实实的收归己用,而是要给叶富以填补其军费损失,因此,这二万两银子,是无论如何都拿不出来的。 李倧自然也听明白了,坐在高位上叹气,“这可怎么办好?看起来,归根结底,这问题还是出在了椵岛那边儿,还是想想,如何安抚得了叶帅吧!” 叶富因为遇刺的事情而迁怒朝鲜,搞得封典都无法进行下去。朝鲜君臣们群策群力,朝中却依旧以吵架拌嘴为多,一次朝会下来,根本没有能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回到内殿,李倧心情极为不快。他命内宦将宰相金自点请过来,打算再问策一番。 “金相,请坐吧。”李倧比了一下,有宦官给金自点看座。待得金自点坐下,李倧才问道,“之前说叶帅遇刺一事,查得到底如何了?是不是我们这边儿有人意图不轨,胆大包天的前去行刺,被叶帅那边抓了把柄了?叶帅为人虽然野心不小,但若是双方相安无事,他也不是故意找茬儿的人。说起来,应当到底是我们这边儿出了什么事端了。” 金自点连忙附和道:“大王此言甚是,下臣已经命人查过,那边儿传回的消息是,叶帅遇刺后,那些行刺的歹徒之中有数个是活口。经由审讯,所有的证据均指向光海君。因此,叶帅那边儿认定,是因为我们管束不力,而造成了此次余孽行刺的事件发生。” “竟是这样!”李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此之前,我们也曾多方查探过了不是吗?可竟然未能发现这么危险的事情!设若此次叶帅有个三长两短,那我朝鲜,岂不是要因此而遭受灭顶之灾吗?这也太可怕了!金相,你有没有想过,该如何处置?” 金自点说道:“既然叶帅那边要个公道,那我们就必须给个公道才行了。否则,以叶帅的脾气,大概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叶帅那边不松口,天使这里,我们可是万万出不起这样的贿赂价格的。更何况,设若让叶帅知道,我们筹钱给了天使,却未给他,那岂不是要翻出天大的浪来?” 李倧点头道:“没错!没错!金相如今这话,当真是老成谋国之言!孤王明白了!就算是一时半刻抓不到真凶,这替罪羊,也是非得交给叶帅那边儿不可的!” “自然应当如此!”金自点说道。 ~~ 椵岛,帅府内宅。 经过几日的休养,叶富总算是可以下床了。 被马登龙陪侍着在院中闲坐,却等来了来自于朝鲜的使臣。 “这些,任我处置?”叶富指了指面前一字跪开的几个人,对使臣问道。 使臣连忙回答道:“正是!叶帅,听闻您之前竟然被歹徒行刺,得知此事之后,我大王简直是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彻查此事,总算是找到了策划此次事件的罪魁若干。这不,当即便遣了小人,给您送过来。想要如何处置才能让您称心如意,自然都是听从您的吩咐的。” 叶富点头道:“好!还算他知道进退!” 第278章卸甲归田 - 大明第一神将 - 小红鹊 使臣不好褒贬自己国的国王,只得笑而不语。 叶富道:“罢了,我也不是弑杀之人。既然是朝鲜国的臣民,还是交给你们朝鲜自己去审,去判。我呢,是苦主,不审案子,只要一个满意的结果。你们应该是明白的?” 使臣当即回答道:“是,叶帅宅心仁厚,我们金相也是颇有耳闻的。” 叶富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但也绝对和宅心仁厚四个字扯不上什么关系。坐在他这个位置上,想要宅心仁厚,那就要做好被人啃得渣滓都不剩的结果。他并没有十分心软的毛病,对于该下手的地方,从不心软半分。 使臣显然也不是为了强调宅心仁厚,而是为了强调金自点的名字。 叶富听到‘金相’二字,果然笑了,“你们金相还好吗?有日子没见过他了,还真想他。” 使臣连忙说道:“金相虽是年纪大了些,但身子骨硬朗得很。国中大事小情,大王也多要问计于他。说句实在话,这个年纪,还操劳这些实在是太过辛苦了。只是,身为朝鲜国人,自然想要朝鲜日后能够更好,很多时候,也不能谈累了。” 他这番话说出来,叶富状似极为肯定的用力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为国忘身,这在任何国度都是值得崇敬的人。你们金相,也是一样的。哦,对了,这边有些小礼物,请帮我带回汉城,算是我对金相聊表寸心,请他务必要手下。” 叶富说着,递出一个盒子过去。 盒子不大,拿起来轻得很,实在是让使臣心里头纳闷儿极了。 这么远的路途,让他帮忙带回去,肯定不会是什么小物件儿。以叶富的手笔,也绝不会是不值钱的东西。所以,这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许是看透了对方的心思,叶富道:“回去之后,请金相亲自打开。到时候,也请金相回一封书信给我,也好叫我知道,他对我的礼品是否满意。” “是,叶帅,小人一定带到。”使臣怀揣着满腹的游移不定,恭恭敬敬地在卫兵的引导下退了出去。 叶富给自己斟上一盏茶,捧起来,轻嗅茶香。 马登龙凑过来道:“那人,似是又打乱了您的计划?” 叶富眉毛一挑,冲马登龙笑了笑道:“有什么关系呢?计划永远都比不上变化快,这是必然的事情。我们想要借这个机会进兵,他们却想着息事宁人。原本,这也是计划之中的事情,并不算是意外。更何况,有金自点这种人在,我们还愁以后找不到机会动手吗?” “此人着实无耻极了!”马登龙不待见金自点,对他意见还是蛮大的,当即说道,“身为朝鲜国的人,却一直试图和我们搭上联系,吃里扒外。若是都是这种人的话~~” “那我们可就省事咯!”叶富笑道,“你啊,大舅哥,莫要替人家担忧什么!若是他们都铁板一块,一条心了,那我们可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了。对了,待会儿见了你妹子~~” 马登龙有些无奈的笑,说道:“就说您是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喝喝茶,看看风景而已,是真的什么旁的都没干。要她放心,也就是了!卑职省得!” 朝鲜国。 使臣归来自然是先向李倧传达了喜讯,之后出宫,便急匆匆地赶到了自己的老师家中。 金自点在家中等候多时,见他来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如何?如何了?” 使臣回答道:“学生幸不辱命!” 金自点脸上绽放出笑容来,“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啊!就说了嘛,叶帅是最好打交道的!” “老师!”使臣递上叶富让他送给金自点的盒子,“叶帅说,这个盒子要您亲手打开,看过之后,还要写一封回信给叶帅。” “哦?这样~~”金自点连忙打开盒子,却被眼前的那一张薄薄的纸页给惊住了,“这~~” 使臣不明所以,他问道:“这是什么?” 金自点小心翼翼地将纸页取出,眼中满是狂喜,“什么?足以让我发财的东西啊!” 他实在是太开心了,以至于在自己的学生面前,竟险些失态。 等他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才压抑住内心的喜悦,对使臣说道:“你看这印章,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使臣道:“学生不知,请老师赐教。” 金自点说道:“朝中要安抚天使,就差二万两银子拿不出。这枚印章,是叶帅的私印,我有幸见过的。只要取一张信纸,按照一定的规制按上印章,就可以凭借着这张纸兑取相应的银两。这张纸到底能够兑多少银两我尚且不知,但我却知道,叶帅出手,必然是大手笔无疑,绝不会让我为难的。” “也就是说,封典很快便可以顺利举行了?”使臣有些按奈不住的雀跃。 金自点说道:“是啊!有了叶帅的支持,此事必然是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了。你且去通知大王,老夫先去兑取银钱,随后便到。” 使臣不疑有他,连忙小跑去禀报。 看着那使臣跑远,金自点才总算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展开那盖有印章的白纸,轻轻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叶富真是给他出了个大难题。 明知道他贪财,却要将这么一大笔银子交付给他。而且,这一大笔银子若要将天使打点好,怕是绝无半分有可能落入他金自点自己的口袋之中。不过,既然如此的话,他也就充一回的大头也无妨了。 ~~ 汉城皇宫。 朝鲜国王李倧的封典大礼终于如期举行。 虽然是藩属国的国王,但人家到底是个国王! 王敏政、胡良辅二人会在时限上堵他的路,却并不会在仪式上有半分的差错。 朝鲜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隆重的仪式出现了,整个朝鲜都仿佛沸腾了起来。 仪式结束之后,李倧亲自将王敏政、胡良辅二人安排在宫中休息。 “那藩王总算是走了。”胡良辅甩着衣袖,破不耐烦地坐在团凳上,“这一套仪式下来,还真是累了!那也是个不开眼的,我们累成这样,却真的叫我们只休息了?莫说是什么特别的节目,便算是美酒佳肴怎 么都没有的?比起叶帅,他们实在是抠门儿得狠了。若是早知道如此,就该多晾他几天。” “多晾他几天?你敢?”王敏政在一旁换衣服,哼了一声道,“莫说是多晾他几天,拖到明天做你试试看?要说厉害,谁都不能不佩服叶帅。在这儿,人家才是头一份儿!忍着吧!没别的选择了。” 胡良辅道:“使节做成我们这样的,也真是太窝囊。事事都要听叶帅的吩咐,好处却没有捞到太多。” 王敏政回转身来说道:“你胡说些什么呢?隔墙有耳,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啊!这偌大的朝鲜,就没有不安插叶帅眼线的地方,别以为在汉城王宫就如何!人家要是想知道什么,根本就不用隔夜。” 胡良辅惊道:“哪有那么神!” 王敏政道:“还不就是这么神嘛!说白了吧,那张盖了章的纸,咱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你清楚,我也清楚,唯独那金自点他就不清楚。满以为他那张破纸真的能兑出来银子呢!其实,还不是汇通票号把银子拉过来转了一圈儿,就又拉回去了吗?一个大子儿都没有落到咱们的口袋里头。那纸上大有讲究呢!你想啊,一张纸,同样是盖章,同样是盖同一个章,差着一分半厘,那都是千差万别。一种是取得出整银,一种是要锒铛入狱。这是平常人能想得出来的点子吗?绝对不是啊!” 胡良辅道:“你说的也对。要说,这朝鲜国真的是快玩儿完了。他们这金丞相,暗地里跟叶帅虚与委蛇,暗相授受,那关系,恨不得钻一个被窝,抵足而眠。哪里有半分朝着那李倧去想的?琢磨的,还不都是他自己?” “咳,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他们现在的烂摊子铺陈成这样,还能如何呢?”王敏政笑道,随后,语气一转,说道,“对了,咱们明日就会椵岛,到时候,听说叶帅另有谢仪。说起来,应该也算是弥补上这边儿这一遭了吧?” “那是自然,叶帅答应的,自然就能给。”胡良辅对此很放心,他说道,“说起来,也是九千岁看重他,他才能混到今时今日这个地位。若说满朝上下,一品高官,不是没有他这个年纪的。但凭着自己能以这个岁数爬到一品之位的,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这样的人,你我还是要哦多多巴结才是。这会儿朝他伸手,不会惹恼了他吧?” 王敏政道:“出京的时候,九千岁不是嘱咐过了吗?他若是不给便也就罢了,若是给了,咱们也可以照单全收。叶帅是个很慷慨的人,哪里能在意那么多呢?再说了,咱们也就来这一遭,不捞足了,哪里对得起这么远的奔波呢?下一次,怕是轮不到我们来享这个福!” 胡良辅颇以为然的点头道:“这话说得倒是在理,明日宣罢了旨意,咱们说不得,还是要拉着叶帅喝上两杯。” “哦,说到这个,我倒是听说~~”王敏政想了想道,“他那位夫人,是不是快要生了?” 大明天启元年,春。 椵岛帅府,内院,正屋外。 叶富背着手,在门外不停地来回踱步。堂堂总兵官,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主儿,此时此刻,却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屋内,马晓悦一声声的痛呼,产婆们忙三火四的喊声,都让他不禁心急如焚。 两世为人,他却是头一次做爹。这种慌乱的心情,绝对是未曾经历过此道的旁人难以想象的。心中烦躁之下,看到撩起帘子快步出来的丫鬟,他便急不可耐的一把抓住人家的手臂,问道:“怎么?还没生?” 丫鬟被叶富眼里的杀气吓了一跳,马登龙连忙跑上前,小心翼翼地去掰叶富的手,“大帅!快了,快了!您先别急,先别急啊!” 叶富这才刚刚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紧接着,便听到屋内传出一声马晓悦的惨叫。 叶富心下一慌,松开了手。 马登龙退开半步,朝那小丫鬟摆手,让她赶快走。 叶富满面恐慌的看向正屋的方向,紧接着,便入耳一声极为响亮的婴孩啼哭的声音。 不待有人出来报喜,叶富急慌慌的就撩起帘子,闯入了屋内。 卧房中,接生婆抱着孩子,递到叶富面前,“恭喜大帅,贺喜大帅,是位公子!看这小模样,真是俊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孩子递到叶富手边。叶富哈哈笑着将孩子接到手中,亲昵的低下头,蹭了蹭孩子的皱巴巴的小脸儿。 倒也真是奇了,叶富这一抱,孩子立马就不哭了。 两只乌溜溜的圆眼睛盯着叶富,好奇地看了片刻,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叶富心里头快活得很,嘴上却不肯夸奖,反而道:“俊吗?我怎么看着皱巴巴的。” 他一转头,正看到有些脱力的马晓悦正歪着头,盯着自己怀中的孩子看。 叶富连忙把孩子抱过去,单膝跪在床边,把孩子轻轻放在了马晓悦的枕旁。 马晓悦伸出手指来,就着这位置,点了点叶富的脑门儿,对他道:“你啊!真是孩子气,哪有当爹的嫌弃自己的儿子丑的?” 叶富撇撇嘴,“那又怎么了?我看着就是皱皱巴巴的,不然,就叫叶俊吧?起个好名字,以后长得漂亮点儿。” 马晓悦无奈地笑了笑,自己这个孩子,虽然不是嫡出,但说什么也是叶富膝下的长子,起个名字,居然起得这么随意的。 不过,看叶富的样子,倒似是很喜欢这个孩子似的。 他就那么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笑眯眯逗弄那孩子,满脸的疼爱不加掩饰。 就这样,在叶富的强势领导下,大明最终战胜倭寇,逆天改变了明朝历史,为华夏再续辉煌篇章! 而叶富,则卸甲归田,和他的妻子马晓悦带着孩子,远离世俗功名,在大明盛世中享受天伦之乐! 【终】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