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在办公室打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陈宝船,你凭什么参我受贿?” 洪武七年,应天府,御史台的门被一位青色官袍年轻人推开,来人满脸通红,那是气的。 “你给我滚出来,我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 此人正是已经穿来三年的顾晨,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历史系研究生,马上快毕业那种。 因为和导师争论明朝朱标当皇帝好,还是朱棣当皇帝好而太激烈,导致心脏病发死了。 醒来就成了快进考场的举人,然后靠着原主的记忆,还有写字的手感,顺利考上了二甲十九名的好成绩。 并且,成了大明喷子团的成员,他其实还是蛮高兴的。 因为老朱为了监察百官,所以给了御史台挺多权利,反正骂错了不会罚,骂对了还有奖。 所以他成天都在摸鱼,偶尔找几个小官的不痛快。 向老朱证明自己的存在,这几年过的也还可以。 当然,他都是打听过小官背景的,生怕惹到哪位大神的人。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参上这么一笔。 而且罪名还是贪污,顾晨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 谁不知道洪武大帝喜欢砍贪官,而且很多时候是宁可错杀一千,呜呜,他可还不想死啊。 办公室里头鸦雀无声,过了好一会一个官员才小心翼翼地,跟乌龟爬一样从书架后方走出来。 “顾,顾兄,你……你听我解……顾兄……” 顾晨一看到陈宝船,那心口的火气就噌噌噌地直冒。 废话不多说,趁老朱还没下令要把自己砍了之前,先冲上去摁着他一顿揍,边揍边骂。 “好你个陈宝船,我没得罪你吧,你就去参我受贿,我就问你有证据么,没证据你参个屁啊……” 不知道乱说话的话,是会死人的么? 何况,他把他当好兄弟,谁知道好兄弟在背后捅刀子。 早知今日,几年前入考场时,他就不把自己的墨条劈一半给他了,恩将仇报啊狗东西。 陈宝船见他动真格的,当即连忙把自己的脸捂上。 生怕打到脸,回头被自家媳妇给嫌弃了。 “顾兄,这事有误会,真的有误会……” 那奏疏,是别人叫他递的,他都不知道是什么就已经夹带在别的奏疏里头,给递上去了。 误会? 顾晨停了拳头,看向这货:“那奏疏不是你递的?” 不应该啊,中丞大人陈宁应该没必要骗自己啊。 陈宝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晨的拳头又痒了,正要继续挥拳却被反应过来的同僚齐齐给拉开了,其中一位年长的御史台谏道。 “顾大人,这是做什么,参奏本来就是御史之责,你要是冤枉的,陛下自然会明察秋毫。” “你怎么能在御史台动手呢,真是有辱斯文。” 这从前,他们也就动动嘴皮子,从来不曾动手。 今儿这一遭,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呢。 顾晨这会儿也清醒了一些,正要问陈宝船自己贪污什么了,就见东宫的侍御史文原吉来了。 注:文原吉和夏原吉那是两个人。 “顾御史、陈御史,太子殿下请你们二位过去。” 这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御史台打架。 幸好今儿陛下不在,不然这两的官帽怕是不保。 御史台的办公室,在午门内的一个院子里头。 离东宫倒是没有多远,快走十五分钟也就到了。 这还是顾晨和陈宝船,第一次单独见太子殿下。 两人都有些紧张和害怕,路上谁也都不敢说话。 要知道,这位太子,可是历史几千年来地位最稳当的太子。 朱标。 不懂的人都说他仁慈,可懂历史的人都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洪武大帝:“给朕诛九族。” 朱标:“爹,万万不可,咱们诛三族就可以了。” 众位大臣:“殿下仁慈。” 诶,对了。 懿文太子仁慈的名声,就是这么得来的。 等到了东宫,文原吉先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就出来叫他们进去。 到了内殿,两人连忙给朱标问安,可人家压根就不搭理他们。 没法子,两人对视一眼,只得继续躬着身子。 约莫又躬了一刻钟,两人都觉得腰不是自己的腰了。 朱标才终于大发慈悲,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免礼。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 朱标继续看奏疏,头也不抬地问道。 他也就是看这两人没什么靠山,也算是年轻聪明。 这才想着指点一二,要不然两个七品官还真是懒得见。 顾晨鼓起勇气,拱手道:“回殿下,他胡乱上奏弹劾臣受贿,臣一时激愤,还请殿下原谅……” 洪武六年的时候,也就是去年,老朱亲自参与修订了大明律。 其中规定:受财枉法者,一贯以上的杖七十,每五贯再加一等,八十贯则处以绞刑。 而受财不枉法的,一贯以下杖六十,每五贯加一等,至一百二十贯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接受不了,呜呜…… 想起老爹整治贪官的严谨,导致官员们杯弓蛇影。 朱标也有些叹气,不过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为何激愤?” 难不成只能自己弹劾别人,不允许别人弹劾自己了。 “殿下……” 顾晨拱了拱手,强迫自己挤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臣自幼家贫,寒窗苦读数十载,这才于洪武四年中了进士,入御史台当了个七品小官。” “官虽小,却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从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臣住的是应天府最便宜的房子,还是租赁的。” 房价太贵,买不起,根本买不起。 “吃的也是饱腹罢了,四五天方才能见一次荤腥。” “衣裳也只不过有三件,奴仆也没有能力买一个,还得自己动手洗衣裳、做饭、补衣裳。” “臣今年已经二十有三,可因无房无马无钱的缘故,早已经定亲的媳妇,也没钱去送聘迎娶进门。” 媳妇是县丞的女儿,关键别人家里是大地主。 你说你不整得稍微气派一点点,那老丈人脸上有光吗? 所以,这亲事一拖再拖…… 第 2 章 罚俸三月,这日子怎么过?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就这样,臣还要被安上一个,受贿的罪名,臣实在是不服,这才一时激愤,还望殿下……呜呜……” 说着说着,顾晨忍不住,真的情真意切地哭了起来。 那眼泪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酸。 他这心里苦啊!!! 真的,他可没说谎。 老朱的臣子可不好当,知道他这个小御史的俸禄多少么? 正七品,年俸八十石,平均下来一个月才六石多点。 他说着话,还没忘记偷偷打量着朱标的的脸。 嗯,帅。 和老朱一样,脸盘子方方正正的,是个有福气的样子。 可惜了,有点短命,最后皇位还是落在朱棣身上。 他导师就是朱棣粉,而他,是朱标粉丝。 因为些,他和那糟老头没少吵架。 唉,也不知道那个老头子,如今怎么样了。 他死了,那老头肯定得负责任,希望老爹老妈放过他吧。 言归正传。 现在是大明初年,一两白银也就是一贯钱可以买米两石,瘦猪肉一斤十二文,肥的十五文。 鸡蛋一文钱两枚,房租一月六百文…… 也就是说,他一个月工资只有三千多个铜板。 这工资也就刚刚糊口,他但凡稍微贪点儿都不可能过这么惨。 所以,被冤枉贪污,他才会如此接受不了。 “行了,大男子汉,别哭了。”朱标见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禁多少有些同情。 自家老爹,对大臣们,确实稍微抠门了点儿。 历朝历代,也就他朱家的官,能过的如此贫困。 “不过就是贫苦些,有你说的那么惨么?” “李谨,去,把弹劾顾大人的奏疏找出来。” 他没先急着去问陈宝船缘由,准备先看看他被弹劾贪了多少钱再说。 等人把奏疏拿了过来,朱标打开看了两眼之后,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太好看了起来。 “御史台顾晨受贿:米二斤,酒两坛,腊羊肉四斤,笔墨纸砚一套……” 他把奏疏丢在桌上,看向不明所以的陈宝船。 “解释一下?” 这种狗屁东西,也好意思写上来参人么? “殿……殿下……这不知是谁,塞我奏疏里递上去的。” “臣……臣真的没写这奏疏,还请殿下明察秋毫。” 他疯了还差不多,会参从前穿过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这,确实不是你的字迹。” 朱标见他不像说谎,找出他从前的奏疏看了看表示认同,然后又扭头看向愣在原地的顾晨。 “上面说的这些,你是收了,还是没有收呢?” 虽然这些东西是不值当什么,可还是要警告一下的。 今日敢收这些,明日岂不是就该收金子了。 再说了,他爹的心眼比针眼还小,收一粒米说不准都会被砍了。 “冤枉啊殿下。”顾晨立刻道:“前些日子,确实有家乡的人,带着东西来应天府看臣。” “可他说,是臣哥嫂托人给臣带的东西不是礼。” “其中笔墨纸砚这种贵的,是臣那未过门的媳妇儿给的。” “他来京告状,摸不清门路。” “臣只是给他说了下府衙的位置,又帮着给写了一份状纸,殿下,臣真的什么都没干。” 原主没爹没娘的,是哥哥嫂嫂带大的。 说他们是原主的哥哥嫂嫂,其实就跟爹娘一样。 他们老怕他在京城吃不好,穿不好,所以每个月都会托人带东西来,还有那未过门的媳妇。 嗯,偶尔也托人带个荷包啊,用得上的东西来。 “来京告状?告什么状?” 他没记错的话,这个顾晨可是南昌的人。 那么远跑过来告状,难不成是地方官欺人太甚? “回殿下,他家父母早年为定了亲,后来那姑娘死了,他就为姑娘守着,不肯再成亲。” “官媒见他今年二十有三,便准备强制配人成亲,绵延子嗣,他死活不肯,县里判他听官媒的话。” “他还是不肯,就跑来应天府了……” 你说一个古代人,还有如此婚姻自由气魄和对抗的勇气。 他能不佩服? 不就是写个状纸么? 干了。 没成想,就这,还被人给盯上了。 果然言官不好当啊,瞧瞧,全是得罪人的活计。 这都什么事儿啊? 朱标无语凝噎,可这事还得处置:“你们二人在宫禁打架实属不该,念你们是初犯就一人罚三月俸禄吧。” 罚俸? 还三月! 顾晨眼泪珠子又冒出来了,可想着总好过让老朱处理这事,便只好委委屈屈地答应了。 朱标挥挥手,示意让他们回去忙。 等他们走了以后,朱标才看向身旁的李谨道。 “这个顾晨,本宫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怪眼熟的。 “回殿下。”李谨忙道:“元宵节的时候殿下同太子妃出游,见一老妇要食,本想出手相助。” “没成想一位穿着朴素的少年,抢先一步给了肉。” “还给了几个铜板,您还说若是大明的年轻人都如此怜贫惜弱的话,那该有多好呢。” 没想到,那少年居然在朝中为官,想必殿下以后会多有照顾吧? “是他啊……”朱标点点头,正要办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你去找太子妃,要二十两银子。” “给顾晨送去,让他回家探亲,过些日子再回来,让陈宝船也回去,只是银子就不必给了。” 他怕等爹回来,知道了此事以后会从重处置。 至于为什么给顾晨银子,那纯粹是见他哭得可怜。 想让他趁着这个机会,回去赶紧把媳妇娶回家得了。 顾晨和陈宝船从宫里出来,两人都是惊魂未定。 “顾兄,你实在太冲动了。”陈宝船擦了擦额头的汗,后怕道:“你必须得请我喝酒压惊才行。” 顾晨知道误会了好兄弟,倒是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成,清风楼走起。” 可到了楼下,顾晨却怎么也不肯再往前一步了。 “顾兄怎么了?” 陈宝船狐疑地看着好兄弟,这家伙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陈兄,咱们还是不进去了,你说万一明儿有人参我们嫖妓咋办,那岂不是罪加一等。” 嫖妓,按大明律,仗六十的好吗? 陈宝船很是天真地道:“这简单,咱们不嫖就行了。” 再说了,他们俩的钱,也只不过够吃两菜的。 哪够找妹子啊? 第 3 章 嚣张,太嚣张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万一,他们给我们下药呢?” 顾晨还是有些犹豫,最关键的是,他可是御史台的人,去这种地方,不合适不是么? “有道理。”陈宝船被今天的事吓到,连忙跟着点了点头:“那咱们今晚上的压惊酒?” 还喝吗? 最终,顾晨去小摊上,买了二两榛子仁和一斤猪头肉,打了两斤烧刀子,共花了一百个铜板。 “这钱,还真是不禁花。” 当言官实在是太惨了,要不自己还是另谋个出路吧? 靠这几个钱,以后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虽然明朝是四品以上才不能经商,可他天天忙成狗? 哪里有空打理? 看来啊,还是得尽快把媳妇娶过来,让她来打理最好。 回到租赁的小院子,两人才刚刚推开门就见墙上被贴了一张字条,上面用朱砂写着六个大字。 “今天只是警告。” 不用想,这肯定是背后之人,故意这么干的。 嚣张! 实在是太嚣张了! “顾……顾兄……”陈宝船说话打劫,语气有些害怕:“你……你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不过也是,今日的事看着凶险,其实也还好。 要是对方来真的,随便给你小院子塞点什么东西。 然后再参你一本,你喊冤都没地儿喊去。 “陈兄,你也知道,我每个月大部分都只参两本。” 一本是随大流,复制粘贴版的喷人家的那本。 如此,既干了事儿,也不会只得罪某个官员。 因为,法不责众。 而这种本子,他上个月参的蓝玉大将军跋扈。 可蓝玉大将军,不可能逮着那个大鱼不动。 偏偏,要动自己这个小虾米。 还有一本就是参个小官,当然他喷的情况都属实。 以此来向朱老板证明,自己在御史台不是吃白饭的。 平时的时候,他就是跟着同僚轮流值班。 偶尔暗访一下青楼,看看有没有官员嫖妓的…… 顾晨坐在桌子前,开始仔细思考自己参过的人。 “等等,宿娼……”顾晨坐直了身子,忽然想了起来:“上个月,我查到一个户部给事中宿娼的叫钱益的。” “可是,可是,我也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啊……” 不过是个从七品,官职比自己还低,对于这种主动送上门的业绩,顾晨当然不会对他客气。 奏疏当晚递上去,那家伙第二天就挨了六十仗。 “钱益?钱益?”陈宝船琢磨了一会儿,忽然大惊失色:“顾兄,你差点摊上大事了。” “胡相两个月前新纳了一位贵妾,钱益就是那贵妾的哥哥。” “你,你参了人家舅哥,还害人家被打了六十板子。” 这胡相只是警告一番,已然是非常客气有礼了。 还好,这不是正经的舅哥,不然的话顾兄可就惨了。 “胡相?” 胡惟庸? 听到这个名字,顾晨的冷汗那是唰唰地流。 虽然他知道,胡惟庸这个家伙是嚣张不了几年,他会在洪武十三年的时候,被老朱弄死。 可是,人家没被弄死之前,权力大的吓人。 还能擅自决定官员们的生杀和升降,后世不是有传言说,刘伯温就是被他弄死的么? 那是伯爵,也难逃厄运。 自己一个小小的七品官,人家捏死自己还不跟捏死蚂蚁一样。 “胡相纳小老婆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没人通知他这事,你说他也没能上去跟人送个礼。 “害,那姑娘出身读书人家,觉得当妾有些丢脸,就没有大办,深更半夜的一顶小轿子就给抬进胡家了。” “这事,我也是前几日,无意中听陈大人说起,才知道的。” 陈宁身为御史中丞,对他们这些新人一向关照。 可顾晨却知道,陈宁是胡惟庸的人,是御史台的老大。 那封奏疏,八成是他放在陈兄奏疏的。 然后他又和自己说,陈宝船参了自己一本。 贼喊捉贼啊这是…… “这官,可真是不好当。” 顾晨用手捏起了一粒榛子仁,丢进自己口中,又喝了口烧刀子,语气也有几分惆怅。 “陈兄,不然的话,你说我干脆上辞呈回家算了,当个商人,也比干这活爽快多了。” 他有许多挣钱的法子,还一直没能来得及实施呢。 “辞官?” 陈宝船摇了摇头,却根本就不认可这个做法。 “你要是辞了官,那苏县丞,还愿意把姑娘嫁给你么?” 当年,原主中了举人,在街上与县丞之女看对了眼。 那苏县丞觉得,他是科举有望的人。 于是便也没有拒绝,可也没有答应,就那么拖着。 次年,自己穿过来以后,顺利中了进士当了小御史。 官职虽小,却不容小觑。 因为皇帝上早朝,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上朝。 但是言官,和记录的史官文书却是例外。 虽然品级不够,却能上朝面见皇帝,商谏皇帝,下喷,不是,参百官勋贵。 苏县丞心里高兴,便也就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顾晨虽然对人家没感情,可看着姑娘含羞带怯的模样,也知道她和原主两人情深不移。 如果自己不答应,还不知道这姑娘怎么伤心呢? 他是个好人,怎么舍得人家姑娘难过呢? 于是呢,就勉为其难地定下了。 可因为家贫,一直没能凑够聘雁,这亲事就耽搁了三年之久。 若是自己再没了官,那苏县丞肯定要闹着退婚。 “当男人真难。” 怎么办? 去哪里搞点钱来? 不会被人陷害,也不会被人盯上的那种? 谁知道第二日,李谨就亲自带着银子登门了。 见他住的果然贫瘠,吃的也是米汤加白面馍馍。 “你们现在能吃白面馍馍,已然是圣恩浩荡了。” “顾大人可不能不知足,要知道民间许多百姓还吃不饱嘞。” 他说的是实话,可多少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天使大人说的是。”顾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下官也是贫苦人家出身,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若没有陛下的恩德,下官别说是白面馍馍了,就是黑面馍馍也不一定能吃得上……” 你这个当大太监的,天天好菜好肉,哪里晓得他的苦? 第 4 章 回去成亲(避难)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他态度良好,李谨倒是没有继续说教些什么。 只不过是把太子给的,二十两银子给拿了出来。 “顾大人,太子殿下见你,已经这么大年岁,还没能成亲,这是叫我特意给你拿来准备聘礼的。” “不仅如此,还许了你百日的假期,让你即刻启辰回家,早日洞房花烛,延绵子嗣呐。” 太子殿下就是太好说话,连小官的亲事都要操心几句。 顾晨自然千恩万谢,他接过银子想分点给这个太监,可银子却是银锭,分也是分不开的。 “天使大人,请您稍稍等一等。” 他转身就跑到床边,拿出一个匣子,狠了狠心,从里头捧出一大把铜钱,准备送给李谨。 “不必了,不必了,顾大人的心意,咱家领了。” “这钱,咱家就不要了,告辞。” 人家都过的这么穷了,他要是还拿,那还叫人么? “要的,要的。” 顾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像过年时长辈一样,疯狂地给别人塞红包。 只不过,这钱李谨还是没要,只说等他回来记得给带喜糖,让他沾沾喜气就可以了。 简直太美了! 又省下了一大笔钱。 太子都发话了,那还等什么,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吧。 出门时,遇到了同样要回家陈宝船,他才知道太子给他们都放了假,只不过陈宝船没银子而已。 想起三日后,朱元璋就会巡幸完地方回京。 两人纷纷忍不住,异口同声地朝皇宫方向鞠了一礼。 “太子殿下仁慈啊!” 从金陵到南昌,走官道大概是得有七百里的路程左右。 然而租个马车,走长途的起步价是总共是两百文。 马负重一百斤,每走一百公里加收费一百文。 而马车一日最多走四十五公里,中间还要休息吃饭。 回家一趟共八百公里,算上休息时间得花十五天左右,得花个一千多文,也就是一吊钱左右。 顾晨心疼得滴血,可想着好不容易能回家歇息歇息,娶个媳妇,也还是咬着牙给了。 算上太子殿下给的钱,再加上自己这几年攒的钱。 抛开路费还剩五十多贯钱,娶媳妇应该没问题。 嗯,还得给哥哥嫂嫂一些钱,得让他们送小侄子去读书。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才刚刚上路没有多久。 在外面辛苦许久的老朱就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往坤宁宫跑,人还没到呢,声音就先到了。 “妹子,妹子,咱给你说,咱这回又砍了三个贪……” 他话还没有说完,待看到挺着孕肚的儿媳妇时住了口。 “哦,常家丫头也在啊,肚子这么大就好好在自己屋里歇着,不必过来请安,你母后不会在意的。” 妹子说孕妇听了打打杀杀的不好,他一直记着呢。 此人正是常遇春的女儿,她此时才刚刚嫁进东宫三年。 肚子里怀着的,正是朱标的第一个孩子朱雄英。 “回父皇,作为媳妇,给婆母请安本就是应该,而且太医也嘱咐过了,说是要多走动才好呢。” 见朱元璋了然地点头,常氏这才知趣地告退。 等儿媳妇走了,马皇后才笑盈盈地打趣他。 “重八啊,重八,你说说你,都当了皇帝怎么还如此大呼小叫的,哪里有皇家的体面。” 不知道这次又是哪几个倒霉蛋,触到这位爷的霉头。 一命呜呼了! 可怜,却也不可怜,谁让他们贪的呢? “咱在妹子面前,还要什么皇家体面?” 老朱才不在乎什么体面,一屁股坐下来就拿起茶壶往嘴里灌。 “咱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这个工作狂才刚回来,饭都没有吃上一口就问事了。 “没事,有儿子在,能有什么事,你就放宽心吧。” 马皇后自然不会告状,哄着他洗了澡吃了饭才放他去处理政事。 等老朱回了乾清宫,就叫来毛骧仔细问话。 得知两个御史打架以后,当场就忍不住拍了桌子。 “反了天了……” 当场,就要派人去把两人捉来。大打一百廷仗,再罚一年俸禄,好叫这两人长长教训。 可得知好大儿已经处理过,还让人回家探亲之后,便知道儿子这是怕自己再多加责难。 当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冷哼了一声。 “标儿也太仁慈了一些,也太浪费了一些。” 你说罚俸就罚俸,还给人家银子做什么? 还给她娶媳妇? 又不是自己的家人,浪费这钱干啥嘞? 这么多钱,都够做多少个白面馍馍了? 毛骧又说了太子殿下,元宵时遇到顾晨做好事的事。 老朱这才不说话了,过得那么苦,还不忘施舍他人。 这么说来,那小子倒是个好的。 想当年,但凡有个人,像那小子一样拉自己一把。 他也不会被逼的走投无路,来造反啊。 “你去,把胡惟庸给我叫来。” 胡惟庸这个狗东西,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一些吧? 御史台是什么地方? 那是纠察百官的,自己时不时也得被御史台的人喷。 他说过什么吗? 难不成,他胡惟庸小妾的哥哥,都比自己这个皇帝金贵? 还好那个小御史不畏强权,就算是宰相的人也不怕。 唉,你说要是朝堂上的大臣们,都如顾御史一样尽忠职守。 那得有多美啊! 像这样的官,当小御史有点可惜,应该提拔一番。 顾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朱给注意到了。 他回到南昌以后,先回家,然后去把太子殿下给的银子,兑换成了散钱交给嫂子严氏。 “嫂子,我也不懂这些,只好麻烦嫂子帮我操办。” 古人结婚的规矩很多,他自己办肯定是不行的。 看见这么多钱,严氏很高兴:“可算是能成亲了,苏县丞托人来问了好几回,可咱们家……” “如今,一切都好了……” 只要自家,能把聘礼准备好,别人姑娘嫁过来自会带嫁妆,苏家富裕,不怕两口子日子过不好。 而自己长嫂如母的责任,也算是都尽到了。 到时候死了,对公公婆婆,也能有个交代。 第 5 章 随礼只收一贯以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大哥顾淮也笑道:“我和你嫂子明天就去找蔡媒婆,苏姑娘今年都十九了,再拖也不像话。” “我昨日还和你嫂子说呢,实在不行就把这房子卖了。” “另外租赁个屋子,也不好耽误了你的终生大事。” 爹娘走的时候,这个弟弟才七岁,一转眼都二十三岁了,却还迟迟没有成亲,他都没有脸去给爹娘上坟…… “哥,你别这样。”顾晨忙道:“这房子是爹娘给你的,我的事,让我自己努力就成了。” 虽然父母肯定是给两个儿子的,可这几年哥哥嫂嫂供他读书,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碌。 他脸皮再厚,也不可能再惦记家里的房子。 这时候,八岁的小侄子,顾灏看着那堆钱问道。 “二叔,当官能挣那么多钱,我以后长大了能当官么?” 他看苏家的小孩子,都能读书,说是读书就能当官。 可是自己,却只能在家里帮着娘亲干杂事。 “当然可以啊。”顾晨轻轻地,摸了摸侄子的头,看向哥嫂道:“哥,嫂嫂,送灏哥儿去读书吧。” “不管当不当官,能识几个字总是好的。” “束脩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想法子就成了。” 顾淮夫妻是卖包子的,其实每天也能挣些钱。 只不过,三年前,为了让他进京赶考日子好过些,又借了不少,去年才还完,所以亏了自己的亲生孩子。 “成,哥就不和你客气了。”顾淮笑呵呵地说:“灏灏,听见没,还不快谢谢你二叔。” 兄弟之间就是这样,我帮你一把,你帮我一把,这样齐心协力,就不愁这个家族不好。 说到娶亲,你以为就现代人娶媳妇很困难吗? 古人也是一样的,苏家看重的是顾晨的才华和官职,只要面子上还过得去,也就行了。 可就算是这样,那也不是普通人能承担的。 比如他和苏姑娘苏婉盈成婚,顾晨最后的花费总共是。 礼银二十六贯,迎送彩银四钱,叩门彩银六钱。 给掌翰礼的人两贯钱,然后再给迎书彩银八钱,迎书就是成婚用的文书,相当于结婚证的意思,还有瓜果、布匹物品若干八贯。 租马车,马匹别的七七八八,包括办酒宴最少得十贯钱。 最后总计,花费四十七贯八钱。 当然,身份不同,花费不同,如果他娶的村里的普通姑娘,那自然就不用花费这么多。 驴车也能,走路也能。 这四十七贯钱,差不多需要顾晨不吃不喝两年,才能挣回来。 要不是太子殿下接济,只怕是他还得再努力几年。 办完婚礼,他就只剩下十两,还好到时候还有随礼。 应该能回点血,起码走的时候能给哥嫂留十两。 “打工人的日子真苦,最要命的还是给老朱打工。” 你说他命怎么这么苦,怎么不穿到宋仁宗时期,人宋仁宗时期,正七品官员年俸整整四百二十贯钱。 就这,还没算上提成呢,人家算上提成有一千多贯。 再看看老朱。 啧,铁公鸡,一毛不拔的。 可惜他也就是只敢想着,可不敢真的说出来。 苏县丞最近挺得意的,别看自己只是个八品官。 可他女婿却是个七品官,最关键人家还是京官。 能上朝面圣的那种。 虽然人家是站在犄角旮旯的,但胜在能沾惹龙气。 要知道,县令大人都见不到皇帝。 自己就更不用说了,恐怕连皇帝的衣角都摸不到呢。 因为定了这门亲,县令大人都得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就连知府大人下来视察,也不敢得罪他。 就怕他和女婿说点什么,到时候被参上一本。 苏县丞越想越得意,看女婿的目光就越看越喜欢。 张口闭口就是贤婿、贤婿的,看的旁的女婿十分眼热。 他老婆张氏看不下去,忍不住轻声警告道。 “老爷,你是老丈人,怎么能对女婿如此殷勤,差不多得了,你对另外四个女婿可没这么热情。” 苏县丞家底厚,家族从宋朝起,就已经是地主了。 他能当这个八品官,也是因为当年的洪都之战时出了粮食。 所以,得了这个县丞来做。 “他们能见皇帝?”苏县丞反驳道:“他们要是能见皇帝,我也像对顾贤婿一样,把他供起来。” “对了,嫁妆准备好没,明天闺女就要出阁了。” “你要不要再去对一遍嫁妆,看看要不要再添点儿。” 这挑女婿,他还是很有一套的,首先不能太上赶着。 厚厚的陪嫁他是可以给的,可这个聘礼的诚意。 他必须得让女婿挣来给自己,这是规矩只是其一。 而且太容易得到的,他也不会去珍惜不是? “还添,不添了。”张氏嗔道:“已经比别的女儿多了,再添,回头另外几个知道了的话,姊妹间会起嫌隙的。” “大不了,以后他们两过的拮据,咱们再帮衬就是了。” 反正家里五百多亩良田呢,铺子、田地庄子也多,不愁供不起女儿女婿。 “成,也成。” 苏县丞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仿佛已经看到女婿拜相提携全家。 而自己,也成了相国老丈人的美好场景了。 成亲当日,县令登门贺喜,因为顾家的院子有点小,所以酒席也摆到了长街上头去。 而顾晨每接待一位宾客,都会嘱咐一句。 “来吃席就好,不必送礼,实在要送也别超过一贯钱。” 顾家老族长亲自收礼,登记造册,也是不收超过一贯钱的礼,所以很多人只随了九百九十九文钱。 反正也不麻烦,钱都是一贯钱一吊,直接取下一枚就行。 县令大人见了都不得不感叹,御史台的人就是不一样。 瞧瞧,成婚收礼都这么严谨,真是值得学习。 晚上顾晨挑了盖头,见到媳妇美艳动人那张脸后就有些结巴。 “你……你饿不饿,要不要给你拿着吃的来?” 这四年,虽然没怎么见到她,可平时却有书信来往。 少女字迹娟秀,说话得体,倒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大嫂已给我煮过面了。” 苏婉盈见夫君这副害羞的模样,不由地玩笑道。 “顾郎这一去就是四年之久,实在叫我好等。” 第 6 章 最好装一辈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十五到十九,可怜她日日夜夜都在想着念着他。 他倒是也狠心,这么多年,也不说回来看看自己。 “对不住。” 顾晨双手搓着喜袍,语气有些不知所措。 “我……我工资……俸禄低了一些。” “让你久等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的俸禄虽然低,但是以后都交给你保管……” 想他在现代时,一心读书,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 这会儿,马上就要跟没见过几面的媳妇洞房花烛…… 属实是,有些紧张。 “我自然是信顾郎的。”苏婉盈上前,主动为他解衣裳:“顾郎,累一天了,咱们歇了吧?” 从见到他第一面起,她就想让他做自己的夫君。 天公也有成人之美的心,此时不歇更待何时啊? 虽然两个人都很生涩,却胜在一个早有觊觎之心,另一个又不想在媳妇面前丢了脸面。 所以,这个新婚之夜,两人闹得十分晚了。 这可苦了顾淮,人到中年,体力本来就不如年轻时候好。 这时候隔壁闹得欢快,倒是自己被媳妇白了好几眼。 他拖了拖被子,自觉地说道:“我明日还是去找刘郎中吧,要副药,你别不高兴了。” 体力下降,他也不想的。 “算了。”严氏瘪瘪嘴道:“就这么凑合着用吧,别回头吃坏了身子,老娘还得照顾你。” 她这辈子命苦,嫁人没多久,婆婆就一命呜呼了,然后公公也没了,留下只有几岁的小叔子。 长嫂如母,她又当嫂子又当娘,好不容易把小叔子给拉扯大了,还要照顾自己的儿子。 如今可不想等自己老了,还要照顾自家糟老头子。 嗯,她也想被人照顾。 顾淮:“……” 自尊心受损,好难过呜呜! 第二天,一家人在院子里数随礼,总共收了六十多贯礼钱,这是没有算送礼的那波的。 顾晨数了十贯钱准备带走,别的都想着哥哥嫂嫂用。 “灏哥儿读书开销大,这钱你们留着送他读书去。” “衣裳买好一点儿的,别穿的不好让人家欺负了去。” 原主就是穿的不好,从小在学堂里头一直被欺负。 顾晨穿过来这么久,对原主的情绪很是感同身受。 所以,他不想让灏哥儿也跟着受这罪。 “可是,这也太多了。” 严氏只拿了十贯,把其余的都推到小叔子面前。 “你如今啊,都是成家的人了,总不能带着媳妇一直租赁屋子住,还是得买个宅子才行。” “弟妹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可不能因为嫁给你就受苦,你还得聘些人照顾弟妹才成。” 小叔子不可能永远都是七品官,只要不犯什么错。 到时候熬到五六品的问题不大,你说如果没个房子的话,又如何,在京城里安家呢。 “嫂嫂不必担忧。”苏婉盈这时主动,把钱推了回去:“家父早为我和相公,在京城买好了宅子的,就等着咱们回去就能够住了。” “至于下人,家里也是备好了的,嫂子不必担心。” “这钱您就拿着吧,家父说,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请灏灏去苏家学堂读书呢。” 从前什么都不给顾家,是为了不上赶着。 如今成了一家人,能帮的,自然要尽力相帮了。 何况,人家带大了自家相公,给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怎么好意思呢?”严氏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你瞧瞧,这些本该是我们男方准备的。” 这下,倒是把软饭吃了个彻底。 倒是顾晨不觉得吃软饭丢人,还觉得挺高兴的。 “嫂嫂,你就拿着吧,不然我可不高兴了。” 古代男人就是好,有了功名就会有白富美喜欢。 不像在现代,考上清华北大,也不见得就能有女朋友了。 不过自己也会对她好,努力一块儿让他们的小家越来越好的。 严氏感动得不得了,回门礼后,特意把顾晨叫到一边说话。 “弟妹是个好姑娘,虽然出身好,但是对我们这些泥腿子,从来都是尊敬有加的。” “嫂子听说,这男人当了大官,大多都会娶好几房的美妾,冷落自己的糟糠之妻。” “小叔,你可不能这样,要记得苏家对咱们家的好。” 同性相怜,严氏自己是女子,自然许多事都向着弟妹。 “嫂嫂,你瞎说什么呢?” 顾晨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看了不远处学洗菜的妻子。 “你放心好了,我定然不会负了她的。” 作为一个现代人,你让他同时脚踏几条船的话。 这道德方面,还真的过不去。 当然,穿成皇帝就没法子,播种也是皇帝的任务之一。 而身为普通人,就不需要为了这项工作而努力了。 有个老婆就行了,多了容易虚…… 回去的马车,就不用花钱租,甚至苏家还给配了个马夫。 还有丫鬟两人,小厮两人,婆子两人。 苏婉盈笑道:“咱们小地方带的人,怕是不知京城的规矩,所以爹说,让在京城再买几个。” 顾晨咽了咽口水,表示这些人已经尽够了。 他有手有脚的,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的。 “也是。”苏婉盈点了点头:“相公可是御史台的人,首先就要带头清贫些,确实不好享乐。” “那我就陪着相公,咱们好好地做一对儿清贫夫妻如何?” 总之,什么样的日子,她都能过。 只要相公对自己好。 “那也不必。”顾晨轻声道:“我手里还有一些钱,等到了京城,就写个方子给你,你拿去凭个铺子卖。”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无所谓,有家庭了就不一样了。 “做生意?” 苏婉盈倒是也不排斥,毕竟她家也是有不少铺面的。 “好,我都听相公的。” 别看这姑娘柔顺柔顺的,可顾晨都知道自己这个媳妇是演戏高手。 昨日她才告诉自己,说她端不动盛满水的洗脸盆。 可是,这丫头身上的肉紧实得很,她分明就是个练家子。 瞟了眼满是乖巧的媳妇,他在心里暗暗猜测这姑娘能装多久。 最好,最好,装一辈子乖巧才好呢! 第 7 章 老朱的烦恼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皇宫。 老朱半躺在龙椅上,双腿却光着放在书案上放着,一柄绿色玉如意,被他牢牢地握在手里。 “你是说,顾晨那小子,收礼只收一贯以内的?” 其实,他只说受贿一贯钱,那就得挨罚。 可他又没说,那成婚的份子钱也算是受贿。 “是,陛下。”毛骧笑道:“顾御史不但只收一贯以下的礼,第二日发现有些礼超了点还给退回去了。” “比如,他们县的主薄就送上了一株小土参,原本也不值钱,之前药铺得卖个一贯三钱的样子。” “顾御史称过之后,便切了一半送回给了人家,自己则留下了一半,说祝福收下了。” 做的如此滴水不漏,就算是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 “好,是个人才。”老朱有些高兴,他老向一旁的朱标:“老大,这是个好官,你眼光不错。” 朱标也没想到,顾晨居然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这属实是儿臣,没有想到的了。” 这是不是,小心过头了。 顾晨:“……” 在老朱手底下讨饭吃,你说他能不小心翼翼么? 正说着呢,这时候一位胖太监急匆匆地来报。 “陛下,几位小王爷不肯读书,在大本堂闹起来了,宋先生不敢擅专,叫人来请陛下。” 听了这话,朱元璋脸就黑了,他穿上鞋便往外走。 “这些不成器的混账东西,老二老三老四那几个大的就不管管,难不成就随着他们闹?” 真是不惜福啊,他小时候别说读书,宣纸都摸不到。 看他一会儿,不把这些混账屁股打开花才怪。 “这……” 小太监不敢说话,他总不能说几位大王爷在看热闹吧? 回头给王爷知道了,那还不得打死自己啊? 见老爹脸色越来越黑,朱标只接收到一个信号。 不好,弟弟们有难。 他忙给身边的李谨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把母后请来。 马皇后一听朱重八,又要打自己的儿子们正要起来。 可听说是为读书之事以后,便又坐了回去。 “娘娘?” 李谨傻眼了,皇后娘娘这是啥意思啊? 只听马皇后道:“几个小子,不懂尊师重道,勤加学业,属实该打,我就不过去帮倒忙了。” 几个大的,都封了王,眼看着成完亲就要去就藩。 却还不知道轻重,成日里带着几个小的胡乱。 该打! 只要打不死,她才不会心疼的。 大本堂外头,从老二秦王樉。 再到最小的老十二朱柏都被脱了裤子,按在凳子上挨了一顿。 紧接着,就是老朱的破口大骂。 再看大本堂内,满地被撕烂的宣纸,老先生宋濂正整理已经被剪烂的帽子,又给戴在了头上。 老朱有些不好意思,忙道:“先生快莫要戴了,咱再给你一顶就成了,这些个混账。” 尊师重道这四个字,有那么难写么? 宋濂倒是还好,皇家子弟,难管教也是正常的。 “陛下,臣老了,精力有限,臣看还是让别人,来教皇子们读书啊,大概会更好些。” 他这把老骨头,可是经不起这些皮孩子折腾了。 “别啊,宋先生。”老朱不答应:“咱的这些儿子,可全靠你教,元史你也还没给咱修好呢。” 你又不是走不动道了,这还能干活咋就能辞官呢? 可怜的宋濂,今年都六十六岁了,还要被老朱家无情地剥削。 而且,一个人,干的还是四五个人的活计。 老朱看着不成器的儿子们,打定主意要好好教育一番。 思来想去,还是想把他们送回凤阳,好好吃些苦头,好叫他们知道,粮食的来之不易。 可马皇后不答应,她觉得应该让儿子们先成家。 再和老婆一块去凤阳吃苦头,夫妻一同接受教育,那才叫好呢。 “自古一个家里,夫妻要共甘共苦、同进同退才是道理,夫妻两人,只有其中一人好是不成的。” “就像普通人家,男人在外死命挣,女人就在家里死命攒,若是男人不上进,女人再攒也无用。” “同样的,女人在家败,那男人挣再多也没用,要吃苦就一起吃,一起吃过苦感情也会更好些。” 就像自己和重八,都一同吃过苦,尽管他成了皇帝,有了很多女人,可也不耽误他们之间的感情。 “有理,妹子说的有理。” 老朱伸手抓了颗枣子来吃,忽而想起了什么叹道。 “妹子你是不知道,咱从前每次听李先生还有刘先生讲史,说起皇室的败家子,咱就恨得牙痒痒。” “咱就想啊,别人的儿子咱不管,可咱的儿子。” “咱的儿子,一定不能如此,所以皇子一定要好生教育。” “可不能等他们将来去了封地,在封地上为非作歹的。” 到时候,万一又引起民愤,又出一个朱元璋就不好玩了。 “何止是皇子?”马皇后笑了笑,继续低头为皇帝纳鞋底:“大臣家里也是一样,虽然说有御史台。” “可是你瞧瞧,人家不过参一个给事中罢了,就被人如此警告,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 “你去抓贪官,也只能够抓几个没有背景的了。” “而真正的那些大鱼,还躲在河底吃食呢。” “你这个皇帝啊,到时候指不定就会瞎了眼睛,聋了耳朵,甚至你屁股底下的皇位都会动摇。” “早告诉你,我不喜欢那个胡惟庸,他脑子太活了,可你就是不听……” 她就冷眼瞧着吧,这胡惟庸只会越来越过分。 给李善长百两黄金贿赂的人,能是个好人吗? 而她最喜欢、最佩服的刘先生,也说过“此小犊,将偾辕而破犁矣。” 意思就是说,胡惟庸这个人头脑幼稚、缺乏经验且容易胡作非为,让他上位肯定不行。 可惜,老朱不听啊 “妹子,朝政大事,可不是你喜不喜欢的事。”老朱摆摆手:“这用人,他奸猾有奸猾的好处。” “算了,这些个事情,我不跟你这个妇道人家说。” 这话带着些看不上,气的马皇后当场就把针线篓子丢桌上了。 “朱重八!!!” 第 8 章 一点儿制也不能违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母老虎一声吼,公老虎听了抖三抖。 “诶,妹子,咱其实不是那个意思。”老朱连忙道:“咱突然想起来,咱还得去想怎么整顿御史台的事,先走了。” 说罢,老朱连忙脚底抹油,一溜烟地就跑了。 不知道咋回事,自己都是皇帝了,可是在面对妹子生气的时候,他始终是有点怕怕的。 这不是说妹子有多强势,可他也说不出什么缘由来。 “等那个顾晨回京以后,叫他第二日便上朝,不必等百日过后。” 老朱要提拔一个人,自然是得先见过了才好下结论。 再说顾晨回京后,马车并没有带他们两口子回原先租赁的那个院子,而是直接进去了新宅子。 新宅子不算特别大,也不算小,大概两百多平左右。 北边儿有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南房加大门洞有五间,那就是说,总共有十一间屋子。 顾晨站在新家的大门口,看着这个宅子开始发呆。 “相公,怎么了?不喜欢吗?” 这个宅子的南房阳光最好,爹爹说给相公当书房。 而是挑了几年才挑中的,相公该不会不喜欢吧? “喜欢倒是喜欢。”顾晨站在门口,摸着自己的下巴道:“我是想,这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要知道,明朝官员,可是有住房标准的。 要是住大了,图案画错了,被参一本可吃不了兜着走。 “不大呢。”苏婉盈秒懂他的意思,立刻解释道:“六品至九品的厅堂,规定是三间七架。” “相公你瞧瞧,咱们家可不敢违制的呢。” 只不过,相公是不是太小心了些? 听说韩国公府就是违制扩建,还有别的官员也都是如此。 可是,也没听陛下说过什么。 听到妻子这么说,顾晨才松了口气,提起衣摆进去。 开始仔仔细细检查新家,房梁也仔细数了一遍。 确定没有违制的东西,顾晨才放心地坐下来喝茶。 得罪了胡惟庸,自然要万事小心。 “岳父大人真是心细如发,样样都替咱们想的周到。” 给老朱当官,可不能贪图享乐,有多小心就得赔上多少小心,否则的话,就是该赔命了。 “家里头的小事,相公放心交给我来办就成了。”苏婉盈温柔道:“相公不是有补贴家用的法子,如今可以说了吗?” 在有限的权力里,争取最大的合法利益还是要的。 毕竟都不是圣人,对于黄白之物,就没人不喜欢的。 “哦,对,我有造琉璃的方子。” 虽然在明朝初期,琉璃已经不是什么太稀奇的物件。 可这玩意儿也贵,而且只有大家富户才能用得起的。 而且方子不是朝廷的,就是琉璃商家保密的。 所以,苏婉盈知道自己相公,居然有这玩意儿时眼睛都瞪大了,连语气都有些轻颤了起来。 “琉……琉璃?” 她们家,是不是要发达了,京城首富能想一想不? “是,而且,用我这法子,琉璃会更加清透漂亮。”顾晨有些得意道:“而且,产量会更高。” 虽然他是个文科生,可也会研究古人的吃穿住行。 并且老师也会讲,古人的东西和现代化的差异在哪儿。 其中,就包括了古代琉璃,和现代琉璃的吹制方法。 他把法子都写下来后,郑重地交到了妻子手里。 “拿着吧,好好挣点钱儿,若我一直是七品言官还好说,可将来。要是走了狗屎运到了四品的话。” “那么,咱就算知道挣银山的法子,也没办法了。” “若是挣了钱,咱们就多买地,地可比真金白银香,真金白银吃不得,粮食却能饱腹呐。” 农耕社会,不能做生意,但是可以种地啊。 只要有地种粮食,那还怕没有钱花销么? 苏婉盈听了以后,小脑袋瓜子点的那叫一个用力。 “相公放心,我保管把事办得妥妥帖帖的。” 说实话,顾晨此时,最大的理想不过是躺平,老婆孩子热炕头,对于改变历史的想法其实不大。 首先,官小。 其次,风险大。 最后,他并不觉得,没金手指的自己有那么大的本事。 当然,如果生在明朝末年,那他可能会首先帮着出主意,看看能不能把通古斯野猪皮收拾了。 毕竟,不收拾那些野猪皮,自己和家人以后可就惨了,就算是人家不杀自己,可他也不想天天跪着说话。 可如今,一切还太早了。 他能在老朱手底下,好好地活到退休就谢天谢地了。 要不说老朱是朱扒皮呢,他今日才刚刚到了京城。 晚上就有小太监,通知自己明日开始上班。 歇一日都不成! 心里头抱怨归抱怨,可还是乖乖在凌晨三点起了床,收拾收拾以后,也就来到了三点半。 苏婉盈出声挽留:“相公,吃点东西再走吧。” 不吃东西,怎么受得了呢? “不了。”顾晨掏出帕子,抱了几块点心给揣怀里:“稀的吃了要如厕,干的吃了又太干。” “等上完早朝,我就吃点这个,再喝点茶就成。” 老朱是个开会狂魔,他能从卯时中也就是六点,一直说到早上九点、十点甚至是大中午。 在这期间,谁敢去如厕? 所以,还是饿着吧,毕竟胡惟庸他们也是饿着的。 好在他们家如今有马车,上了马车顾晨又靠在车上眯了会儿,大概有半个时辰马车才停下。 “老爷,到了。” 此时刚好四点半,作为早朝品级最低的官自然要早到。 他刚到不久,御史台的同僚们也陆陆续续到了。 顾晨瞟了一眼,陈宝船不在,看来还没回来呢。 “顾大人。”一位愤青站了出来,拱手问好后道:“顾大人可知,德庆侯僭用龙凤之事?” “咱们今儿个商量好,在朝堂上,要参的正是此事,德庆侯仗着功劳大,不把天子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 僭用龙凤,其实就是用了龙凤图案的东西。 这个德庆侯,其实就是廖永忠,是明朝开国元勋,渡长江,拔采石、太平,擒陈埜先,讨江阴海寇…… 第 9 章 老朱有请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被老朱称为奇男子,上一个得此称呼的是王保保。 不过,他年轻的时候,去接韩林儿回应天来。 至瓜步时船翻韩林儿死,老朱却因此归罪廖永忠。 说他派儒生去窥探他的意思,原本该封的公也成了。 历史上,廖永忠就是因为僭用龙凤,被老朱赐死的。 看言官们群情激奋,顾晨内心却有些同情廖永忠,可表面上,却点头附和他们的话。 “德庆侯,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实在是该贬。” 僭用龙凤这种事,其实对廖这种大功臣是罪不至死的。 只不过,廖和贪官杨宪走的近,老朱这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可怜大明朝又损失一枚大将。 廖的水上作战多好啊,去打倭寇的金山银山岂不是香? 早朝还没开始多久呢,御史台的喷子们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凭着自己的一张巧嘴, 把廖永忠从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喷成一个野心勃勃的奸臣。 甚至,就连贼子二字都说出来了。 而廖永忠气得脸色涨红,却又一个字也反驳不了。 侯府那么大,有些龙凤图案的东西。 他又不能去一一查问,这锅可以说来的有点冤。 不过,自己功劳那么大,他猜最多也就是一个削爵。 还要不了命,所以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上首的朱元璋,看着廖永忠百般变化的脸心中冷笑。 杨宪之事,尚且有丹书铁卷为他作保。 这回他倒要看看这回,廖永忠能拿什么作保? 如今不怎么打仗了,这些骄悍的武将留着太危险。 还是,一一处置了好,至于对不对得起这些好兄弟。 那就下辈子再说吧,下辈子再补偿他们好了。 朱标看着廖叔,心里满是担忧。 他知道老爹的杀心起了,只怕廖叔是难逃一死啊。 很快,老朱发现。 自己看好的那个小御史,只是随着同僚站出来,表明立场,却自始至终都没人喷廖。 怎么,他心里是有什么想法? 朝堂上,老朱没急着处置,只是暂时让廖永忠闭门思过,然后独独让人把顾晨给留下了。 “陛下让我留下?” 顾晨看着面前的太监云奇,语气里全是惶恐不安。 老朱该不会,是为了上回打架一事,对自己秋后算账吧? “顾大人,皇爷确实请您过去。” 和别的眼高于顶的太监不同,这位小云奇的太监很是和蔼可亲。 没办法。 顾晨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心中祈祷太子最好在老朱身旁。 这一幕落在胡惟庸的眼里,不由地觉得有些奇怪。 “上位找御史做什么?” 这御史他还有印象,前两个月刚被自己警告过的嘛。 今日他是犯错了,还是上位要提拔他? 刚参完自己的人就被提拔,上位这又是什么意思? “相爷,我找人打听打听?” 陈宁这个大狗腿子,自然就立刻扒拉上去了。 “嗯,好,辛苦你了。” 胡惟庸现在是右相,如今朝堂上还没有左相。 自己要是,真的想做到一人之下。 那就得时时刻刻知道上位的心思才成,才能保证自己办的事让上位满意。 顾晨来到奉天殿,按照规矩,对着老朱行了跪拜礼。 “臣,御史台顾晨,见过陛下。” 其实在唐朝以前的的时候,臣子们见到皇帝之后,大都是作揖,然后坐下来和皇帝说话。 宋朝的时候是站着,不过紫衣宰辅们还能坐着。 到了明朝,那就得看官职了。 如果官职小的话,第一次见皇帝就得行跪拜礼。 皇帝如果叫起,那你就能够站着和皇帝说话。 当然,像徐达、胡惟庸那些人,除了正式场合以外,都不用行跪拜礼,而且还能坐着说话。 但是到了清朝的时候,就需要对皇帝行三跪九叩,而且还需要跪着上朝和皇帝说话。 因为皇帝是坐着的,你站着岂不是要俯视皇帝么? 这让清朝的皇帝们极为不爽,所以都得跪着说话,如果大臣年迈,倒是可以给加个软垫。 就这,还得看你够不够份量呢。 无论双方谈多长时间的话,臣子都必须得跪着说话。 “起来吧。”老朱看起来倒是好说话,语气也温和:“我看过你的奏疏,字写得很是不错。” 作为泥腿子出身的老朱,对写字好、读书好的读书人有种天然的尊敬,只不过这种尊敬不妨碍他砍人罢了。 而且,还不包括孔家那种三姓家奴。 “陛下谬赞了。” 他装作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看,却发现太子这会儿不在,一时间,他心里也不由地有些打鼓。 “前些日子。”老朱开口了:“听说你和另一位御史,在御史台打架,真是好大的胆子。” 见年轻人首次单独奏对,也不忐忑,他有些高兴。 御史嘛,要的就是胆子大。 果然是这件事! 顾晨忍不住闭了闭眼,心一横地跪在了地上道。 “陛下,是臣轻狂不懂礼数,此事实在是不该,只是臣刚成亲,不好让媳妇变成寡妇。” “臣愿辞官回家,闭门思过,还望陛下原谅。” 俗话说,阎王也讲三分人情味呢。 你老朱就算是阎王投胎,也不能这么不讲人情味儿,让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变寡妇吧? “行了。”老朱语气带着笑意:“你那哥哥嫂嫂,卖了十几年包子馍馍,才把你送到了如今的身份来。” “你要是辞官了,如何对的起自己的家人呢?” 他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所以也知道这事不现实。 “咱问你,你觉得,咱该如何处置德庆侯啊。” 老朱目光幽幽的,显然这事说好了就还好说。 那要是说不好的话,顾晨自己就得小心些了。 “陛下,臣在御史台任职,在其位谋其职才对,这刑狱之事,陛下恕罪,臣不敢擅言。” 御史,是监察官而已,又不是刑部的官员。 老朱真是的,干嘛要和自己这个小七品过不去呢? 得罪人的事,问自己做什么? “无碍。”老朱不觉得生气,还觉得有点高兴:“你只管说,说好了,有奖,说错了咱也不罚。” 他最讨厌乱管事的官员,像那种户部的官吃吏部的饭什么的,就是他最讨厌的官员。 瞧瞧,这位小顾御史就很好嘛。 第 10 章 新部门有点卷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臣斗胆。”顾晨硬着头皮,拱手道:“僭用龙凤确实是大罪,可德庆侯是武将,出身不显。” “一时没注意也是有的,可削爵、贬官为处置。” 不知道老朱是什么心态,他只能中规中矩地回话。 老朱像是早料到他会怎么答,居然直接问道。 “你说,他是不是有谋反之心,要不直接赐死算了。” 这些跟他一起造反起来的,谁知哪天会不会造自己的反 “陛下,臣以为不妥。” 顾晨见老朱的脸色不太好,可还是壮胆道。 “如今国朝才刚刚初立,四处都还有不少战事,上月,倭寇袭击登州和莱州,致死伤无数。” “臣浅见,觉得比起把一双尚且还能用用的筷子丢了,还不如留在篓子里面,将就着用上一用。” “臣年轻尚不知事,说的不好望陛下恕罪。” 顾晨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他的职责是御史。 皇帝要的御史是能说话的,而不是谄媚之人。 尚且还能用用的筷子? 老朱觉得这话很有些意思,见他并不为了讨好自己,顺着自己话说,也觉得此人至少品行不错。 “今日,你回去后,就去跟在韩宜可身边做事吧。” “他是个好师傅,定然会教出一个好徒弟,去吧。” 至于怎么对廖永忠,他没说,顾晨自然不可能去问。 吃多了,脑子瓦特了还差不多,反正挂的又不是自己。 说那么多干嘛? 至于跟着韩宜可做事,顾晨倒是挺愿意的。 韩宜可,字伯时,乃北宋宰相韩琦之后! 元至正年间,元朝的行御史台,征召其为属官,却韩宜可毅然拒绝,可见是位忠直之人。 等到了老朱的这里后,他被举荐授予山阴教谕。 洪武七年,也就是今年初,刚被提为左御史中丞,陈宁则是右御史中丞,两人品级相同。 可历史上,他此时应该和自己一样,只是个监察御史才对。 老韩的个性非常耿直,弹劾从来不回避权贵,就连老朱也是照骂不误的,可以和于谦、海瑞并称大明头铁三人组了。 而且,他是组长。 历史上,洪武九年的时候,老朱太过宠信胡惟庸。 丞相胡惟庸、御史大夫陈宁、中丞涂节正得老朱的宠爱。 有一天,这三人在明太祖近旁陪坐,轻松悠闲地交谈说笑,韩宜可却直接抱着弹文闯了进去开骂。 “你们三人,人险恶又好似忠臣,奸佞又好似正直,仗着些功劳和恩宠不知安分。” “成日里在朝廷里头作威作福,不知收敛。” “陛下,臣请陛下,直接把这三人的头给砍下来,以正典法,也向天底下的人谢罪。” 此番举动,可把老朱吓了一跳,立刻佯装大怒。 “快口御史,胆敢排陷大臣,给咱拉下去,打入死牢里去。” 不过,过了一个晚上,老朱就又把人给放出来了。 朱元璋是个狠辣的帝王没错,对老兄弟无情了一些也没错,可是,同样的,他也是个明君。 他知道,韩宜可,对大明是忠心的。 而顾晨原本的上司,是右御史中丞陈宁。 那个胡惟庸的舔狗,迟早都得跟着老胡一块儿去死,自己提前换个老大跟着挺好的。 免得遭连累! 不过,老韩的头也有些太铁,蓝玉案的时候。 这老韩还上奏骂老朱滥杀无辜,是个昏君呢。 就这样的人,自己跟着他,以后怕是不好再继续摸鱼了。 只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人是在任上才病逝的,不是老朱杀的,自己倒是不用担心自己遭殃。 左御史的办公位置,就在右御史的隔壁。 他回去后,便开始收拾东西,老朱都让认师傅和徒弟了,自己可不得给自己换个工位么? 大家伙听他去了隔壁,都是一脸的同情。 “顾大人,咱们做御史的本来就穷。” “留在这儿,隔三差五的,陈大人还能请咱们几个开顿荤呢。” “你以后要是去了韩大人那边,怕是没有这个口福了。” 顾晨心里乐呵呵的,表面却是一派正经。 “君恩似天,陛下叫臣子往西,那就没有臣子往东的道理。” “再说了,在哪儿当臣子,不是陛下臣子呢?” “只要能为天下做点事,哪让我辞官回家下地里去种田,我这心里头啊,那也是美的。” 还口福呢? 多吃点吧。 以后被归类为胡惟庸党砍头,到时候还不知道谁羡慕谁呢。 换领导的时候,当然要去辞别一下旧领导嘛。 就像你换导师,也要对原来的导师客气一番嘛。 “下官来御史台多年,受陈大人的照顾颇多。” “可皇命难违,下官今日便得去隔壁了。” 不跟你这个笑面虎共事,他简直别提多么高兴了。 因为他得罪了胡惟庸,所以陈宁原本也不想留下顾晨。 如今既然陛下开口,帮自己解决了这个麻烦。 那就送给隔壁也不是不行,只不过面上还得虚情假意一番。 虚情假意完了以后,顾晨就抱着东西去了隔壁。 与右边悠闲不同的是,左御史这边的老爷们都挺忙的。 一个个都撸着袖子加油写奏疏,有的嘴里还叼着馒头啃。 就算是被噎着了,也要坚持把最后一个字给写完才喝水。 “这个朱桓,犯错后被贬为知县。” “可他身为皇亲国戚,身为戴罪之身,却不思悔改。” “居然在当地横征暴敛,欺压良善,强奸民女,实在是大恶不赦之人。” “老夫非得参他一本,陛下若再对其包庇不处置,那老夫就要去奉天殿死谏。” 顾晨被一道老人家的声音吸引,只见一位六洵青官衣老头,此刻正边写奏疏边骂人。 那口水沫子,全都喷到那奏疏身上了。 “噗呲。” 想起老朱到时候拿着的奏疏,全都是这老大爷的口水的样子,顾晨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不要紧,却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点事,不是笑……” 不是笑各位同僚。 可他的解释貌似没什么作用,大家只不过是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投入工作当中了。 顾晨:“……” 貌似,新部门有那么一点点卷哈。 第 11 章 刚换部门,就来个烫手山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倒是那位骂人的老人,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 并且走到了他面前:“你就是新来的,顾晨?” 顾晨抱着东西连连点头,没想到皇帝早就打好招呼了。 “哦~你来了。” 高以然拖长了自己的声音,随即语气一变,变得十分温柔可人。 “顾大人,你也是皇亲国戚么?” 顾晨立刻傻呵呵地摇头。 他要是皇亲国戚的话,才不会干这活呢,早就在家里躺平了。 老头儿立刻凶道:“既如此,你还不快去见韩大人,是等着韩大人出来见你不成?” 说着,还非常好心地,给他指了指老韩的单独办公室。 然后又回了座位,撸着袖子继续刚才的活计了。 顾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心里对未来的工作生涯表示有些担忧。 一群怪人! 他轻手轻脚走到老韩办公室门口,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官袍。 确保没有问题以后,才轻声说道。 “韩大人,下官顾晨,受陛下之命,今后受韩大人差遣。” 作为隔壁外加竞争部门,左右御史们经常看不对眼。 甚至在朝堂上,自己还和老韩的手下对骂过,也不知会不会受影响,人该不会讨厌自己吧? “进。”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老韩对他的印象还可以。 “前些日子,陛下同我说起过你,说你对胡相的人,也敢正义直谏。” “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是最适合做御史不过了。” 新领导的夸奖,让顾晨脸红不已,连忙立刻谦虚道。 “不敢,不敢,不敢得韩大人如此夸赞。” 天老爷,他能说自己,真的不知道那钱益的身份么? 很显然不能说,老朱和老韩,都因为这事对自己另眼相看。 自己要说不知那人身份,那不是打陛下的脸么? 可要是默认,那胡惟庸大概率会记恨自己。 毕竟,历史上老韩让老朱把那三奸臣给杀了。 老韩就遭到了,那三人的疯狂报复和诬陷。 当然了,老朱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所以,顾晨如今,选择默认自己是知道那钱益身份的。 只希望宝船回来后,可千万不能说漏嘴了才好。 嗯,好歹在官场上混了几年,人家应该也没有那么蠢。 老韩生得魁梧好大,大概有一米八五的大高个子,脸蛋方方正正的,看着就是一脸的正气。 那通身的气派,你不说他是文官,说他是武将都信。 只不过,他比那些武官,又要稍微白那么一点儿,多了一些书卷气。 也就是说,他是个文质彬彬的大汉。 嗯,看来给老朱家当官,脸很重要之事不是谣传。 “年轻人谦虚是好事。”老韩站起来,笑眯眯地道:“陛下让我认你做徒弟,这是看重你我的意思。” “从今日起,你就坐那个位置,离我也是最近。”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顾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是,老师。” 那地方确实够近的,就在老韩办公室的门口。 门一开,老韩就能看见他,想摸鱼就更难了。 “你先安顿,歇息,咱们下午再说。” 顾晨的肚子早就咕咕叫,猜到他没有吃饭。 老韩便没说什么,嘱咐几句就回去继续忙了。 顾晨坐了下来,先拿水杯去冲了杯茶。 然后拿出早上的点心啃了起来,今天的会开得有点久。 所以,也只能将就下了。 吃过饭,别人都还在忙,没人过来搭理顾晨。 他只好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光曦,起来。” 睡了好一会儿,顾晨被老韩推醒。 光曦是顾晨的字。 是拥有阳光的意思,是原主老师给取的。 “陛下和太子殿下,刚刚得知,朱桓在定远的事。” “因此大发雷霆,让郑士原前去查证确认。” “我想着,你入朝为官这么久。” “还未曾下过地方办实事,便跟着郑大人走上一遭学些事。” 老韩旁边站了位男子,此人正是郑士元郑大人。 “顾大人,快回去收拾两身衣裳。” “咱们今儿晚上便出发,免得给人听见了风声,到时候早有防备。” 说罢,便急匆匆地走了,想是回去收拾东西了。 顾晨:“……” 瞧着还是个急性子! 郑士元啊,这个大冤种。 历史上,他确实是把朱桓这个皇侄给弄死了。 可他也因为空印案下狱,逃过一劫后,还被充作了劳役。 自己跟着去这趟,不知道要得罪多少皇亲国戚,可又不能不去。 愁人! 老韩是个敬职的师父,送他出宫回家的路上不停地嘱咐。 比如一定要顶得住诱惑,不能拿人家的吃人家的。 如果对方送上美女的话,更是碰都不能碰一下,这玩意可说不清。 碰了,那就得完蛋。 顾晨自然不敢拿那些东西,又不是活腻歪了。 再三表示自己不敢,顾晨才回家里收拾东西。 苏婉盈为他收拾东西,还不忘一边抱怨和吐槽。 “咱们还是新婚,昨日才回京,韩大人他不知道么?” 就算是只驴,那也没这么使唤的吧?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嘛,你在家中打理生意和看好门户。” “切记,不管是谁送的礼都不能收。” “实在要收,也不能超过一贯钱。” “就算是人家送馍馍过来,你也得当面掰开,确保里头没别的东西才成。” 朱桓的爹名字叫朱六九,电视剧和小说都说他叫这个名儿。 历史上虽然没记载,可现在他确实也叫这个名字。 朱六九呢,是老朱的远房堂兄。 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接济过他,所以他对这位堂兄很是尊重。 顾晨此刻心如乱麻,怎么看,这路都不好走。 不上奏疏,隔岸观火。 老韩和整个部门的同事,到时候都会唾弃自己。 帮朱桓说话,老朱也不一定高兴。 说不定会觉得你奸滑呢,而且这样也会得罪老韩和同僚。 不帮朱桓说话吧,又怕老朱到时候秋后算账…… 顾晨头发愁得一把一把地掉,却偏偏又无可奈何。 临别时,他亲了口媳妇:“走了,照顾好自己。” 老朱还有二十四年才驾崩,你说他这日子怎么熬? 要不然想点儿法子,看能不能谋个地方官躲避躲避? 第 12 章 贪官朱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不成不成! 自己已经得罪了老胡,在京城里头,可能会更加安全,出了京城被怎么报复,那可就不一定了。 苏婉盈送他出门:“相公,早些回来。” 顾晨挥别了媳妇之后,便和郑士元踏上了去定远的路。 到了定远后,虽然没有事先通知,可朱桓不知从哪儿得到了风声,老远就在城门口迎接了。 见他们过来,连忙带着定远县的官员上前作揖迎接,赔着笑脸不说,还奉承了许多的好话。 最后,才邀请两人去吃喝玩乐。 “两位御史大人,这一路实在辛苦,下官早已经备好了薄酒,给两位大人接风洗尘呐。” 领导下来巡视工作,自然是要先请人吃上一顿的。 顾晨抬头,看向朱桓,那个可以叫老朱父皇的男人。 只见他生的便不如老朱面相好,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瞧着就势利,而且很透着几分猥琐,显然是小人面相。 再想起他干的那些事,顾晨倒是觉得相由心生这句话。 嗯,就还有几分道理的。 “不吃了,谢大人的好意。”郑士元不肯去,直接拱手道:“陛下让我俩来,是查看定远县的税收。” “我瞧着也不必磨蹭,还是先去看账本要紧。” 有人告状,说朱桓这个家伙,居然敢把县里的税银给隐瞒下来,然后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所以郑士元心里着急,准备先看了账本再说。 “这多不好?” 朱桓自然不答应,这御史来的匆忙,他消息也得的匆忙,许多事情都还没有准备齐全呢。 “两位大人风尘仆仆,若是下官不好好地招待一番,岂不是有失礼数,两位大人还是赏个脸面吧?” 顾晨瞧着心里啧啧竖大拇指,这就是人情世故啊。 怪不得明末的那个周延儒,到了地方上从来不先办正事,都是吃喝一顿再搓几盘麻将再说。 敢情,从老朱这儿,官员如此办事的情况就有了? “朱大人。”郑士元软硬不吃:“咱们阶品一样。” “您用不着自称下官,我等是来大人这查账的,不是来做客的,自然也用不着大人招待。” “还是请大人带路前去衙内账房,令师爷搬出账薄,让我们查完,早日回去交差的好。” 干御史这么多年,他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 想忽悠他? 做梦! “这……可是……” 他不给自己面子,朱桓又气又恼,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容易想出些话想再劝劝,却又被郑士元堵了嘴。 “大人三番四次,不想让我去查账,这其中,可是有些什么事情,是不方便叫我御史台知道的?” 三推四阻的,显然有隐情,郑士元要先干活的心更加坚定了。 朱桓吃了闭门羹没办法,只好捏着鼻子给两人带路。 定远县的账房,在县衙的东边,牌匾上挂着东账房三字,其中还挂了副歪歪扭扭的字。 上头写着“廉洁奉公。”四个大字。 字写得跟蚯蚓爬得似的,别说郑士元这种进士出身的才子。 就连不擅长书法的现代人顾晨,看了都有些想笑。 “不知这幅墨宝,是出自谁的手?” 朱桓没有读几天书,他爹是在老朱登基后才带着他找上门的,这读书写字,全都是现学的。 你说老朱也是,给个虚官不行,非得让人当县令。 这不是,拿一县老百姓的幸福生活,开玩笑么? 顾晨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郑士元瞧了他一眼没说话。 “回大人,是我们知县大人写的。”账房连忙答道,还道:“知县大人来咱们县的第一日,就写了这副墨宝。” “挂在此处,说是要时刻警醒,要一心为了老百姓,为了陛下,绝不多拿百姓的一粒粮食。” 当然,这种话也就骗骗别人,骗自己还是不成的。 虽然他贪得最多,可自己跟着这样的县令也好过了许多。 所以,他还是挺不愿意,自家县令倒台的。 “实乃神迹……唔……郑大人……?” 顾晨刚想嘲讽两句,脑袋上就被郑士元敲了一下。 “干活,你拿着朝廷的俸禄,是来为朝廷为天下人做事的,不是来干这些无关紧要的闲事的。” 这是在指桑骂槐呢? 表明说的是顾晨,实际上实在说朱桓拿着朝廷的俸禄,却不思正事的意思,官场上是不是人精? 账房的人都听明白了,纷纷低下了头。 刚进来的朱桓自然也听到了,本来强自扬起的笑脸,这会子一个没忍住又给耷拉了下去。 可不好得罪两人,只好又扯出了一抹难看的笑。 “两位大人查账辛苦,下官为两位大人备了好茶,还请两位大人赏脸,尝尝这茶如何?” 郑士元没有说话,只不过抬头看了顾晨一眼,示意让他去处置,顾晨便站起来拱手道。 “敢问知县大人,这茶,多少钱一两啊?” 太贵的话,他俩可不敢喝。 “啊?” 这个问题别说是朱桓,就连账房先生们都懵了。 顾晨再次道:“请问大人,这茶多少钱一两?” 摸不准他们的意思,朱桓只好斟酌着道。 “这是杭州的雨前龙井,很是香浓,两位大人尝尝?” 总不会,连茶也不肯喝自己的吧? 阿西…… 这时候的龙井可贵可贵的,他一个月的工资都买不起半斤,这龟儿没贪他顾都不姓。 可惜了,他不能喝,唉,当纪检真是没啥意思。 好东西全都放在自个儿眼前了,可就是不能碰。 “不必了,太贵了。” 顾晨摇摇头,拿出了他和郑士元两人自带的茶缸,还有五百文,就能买两斤斤的散茶。 “咱们都喝这个,不知大人可以借点热水么?” …… 朱桓觉得这两人,指定是有点毛病,喝点茶怎么了? 不给面子,实在是太不给面子了! 冲好茶之后,顾晨坐到了郑士元对面就开始忙碌,一边忙,一边感叹自己职业生涯的辛苦。 不但要会骂人,拒绝金钱诱惑,还要有会查账本的能力,将来说不定还得懂点兵部的事。 毕竟,兵部也是需要御史巡查的。 和各种权贵斗智斗勇,一个不小心就能玩完小命。 苦啊! 第 13 章 原来是有中间商赚差价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桓气的胸口疼,可更加害怕被查出什么让皇帝知道,到时候自己的好日子可过不下去。 不但过不下去,说不定到时候连个县令都混不上了。 “怎么办?平日里养着你们,如今该你们想法子才是,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哑巴了?” 他一拳头砸在书案上,狠心地咬牙切齿道。 “不如,把他们两个杀了算了,一了百了最好。” 反正,这两人也就带了几个人,好收拾得很。 “不可啊大人。”县丞胡可忙道:“御史代表的是陛下,若是死在咱们的地盘,陛下肯定会大怒彻查的。” “若是被陛下给查出来,可是抄家灭族的罪过,下官觉得,还是收买为上,和气生财最好不过。” 他觉得县令是不是有点傻,怎么连这么蠢的主意都能想出来? 你把查案的御史杀了,那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 “哎,那要怎么收买?” 朱桓想起连茶缸子都要自带的两人,觉得自己脑瓜子青痛。 “你是胡大人的义侄,还是要拿个主意才好啊。” 胡可和胡惟庸本没有关系,就连祖籍也不在一个地方。 可因为朱桓是皇亲国戚的原因,再加上胡可有心攀附。 所以胡惟庸便顺水推舟认了个义侄。 结个善缘,也卖个好脸。 对定远不对劲的地方睁只眼闭只眼,顺便给了个御史去查案的消息。 胡可也挺头疼的,他也不想自己好容易得来的富贵没了。 还得脑袋搬家,冥思苦想后才道。 “那个姓郑的是个硬骨头,年纪也大什么都见过。” “知县大人,我觉得咱们最好,还是从那个年轻的顾大人下手。” 年轻人心性不定的,最是受不得诱惑。 朱桓问道:“成么?” 那个家伙连好茶也不敢喝一口,真的可以收买么? “应该成。”胡可分析道:“大人您今天没注意,他听说那茶是雨前龙井的时候,那眼睛都直了。” “我觉着,肯定是因为郑大人在,所以他这才不敢收。” “表面上虽然不敢收,可那心底怕是巴不得咱们找上他,给他些好处。” “这天下谁不知道,当京官苦啊?” 天子脚下得时刻警醒,过的又不好,谁不乐意到地方上享受享受? “有道理,有道理啊。” 朱桓乐想越觉得行得通,便让人去拿了一百两银子。 放在一盒茶叶里头,然后上边儿铺满了茶叶,以此来作为掩饰。 “拿去,悄悄地,放到顾大人屋子里去。” 这送礼可不能太明显,藏着掖着送才是最好呢。 胡可拿了匣子,看着两个雪白的银锭,忍不住流下了贪婪的口水。 “一百两?” “县令大人也太大方了,万一对方贪得无厌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便理直气壮地拿了个银锭出来。 可只送一个银锭又不好看,他便又换了两个二十多两的小银锭。 然后交给自己的随从,让他亲自把匣子送去顾晨下榻的客栈。 那随从也是个坑货,而且贪财,想着这种东西,又不可能当面对质给了多少好处。 所以呢,又给拿了一枚银锭,只剩下一枚给送了过去。 等顾晨查了一晚上账,和老郑回到客栈,就发现自己屋子里多了个东西。 待看清里头是茶叶,还有一枚银锭以后他当场就开骂了。 “这看不起谁呢?” “这东西到底谁放我屋子里的,我是这种人么?” “简直岂有此理,居然侮辱朝廷命官。” 别欺负他不懂行情,上个受贿赂被砍头的御史,人家可是给了五十两。 整整五十两,一个大大的银锭。 凭什么到了自己这里,就要少这么多啊? 公平吗? 隔壁的郑士元听到动静以后,连忙来到他的屋子里。 “顾大人,发生了何事?” 虽然说一般的贪官,都不敢杀来查案的御史。 可朱桓是皇亲国戚,这事谁又说的准呢? 自己一把老骨头无所谓,可这顾大人还年轻呢…… “郑大人。”顾晨连忙走了过去,指着那匣子道:“贿……贿赂……您可得给我作证。” “我只摸了一下,当场就喊出来了,可一文钱都没拿,更加没有花一文钱。”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 “茶也没喝一口。” 为了二十多两银子不要命的,他可是做不出来的。 他缺钱也没错,可他的玻璃坊马上就要开业,不知能赚多少个二十两呢。 最关键的是,这点钱,你看不起谁呢? “我知道了。” 郑士元拿过匣子,直接往门外走去。 “咱们现在,就去把这匣子还给知县大人。” “哦,对了,把咱们的文书先生带上。” 御史台也是有文书先生的,主打的就是一个记录。 嗯,有点像法庭上的书记员。 官不大,事挺多,但是非常重要。 他笔下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县衙。 朱桓看着面前的匣子,扭头看向胡可,用眼神询问。 “不是一百两吗?” 胡可也非常懵,看向身旁的小厮,用眼神询问。 “不是五十两么?” 后者脸上写满了心虚,死死地低了下去。 完了,完了,差事保不住了。 而顾晨居然奇迹般地,读懂了他们的眼神交流,心情稍微好了点儿。 很好,不是看不起自己。 原来是有中间商赚差价。 嗯,中间商真可恶。 “两位大人……” 朱桓拱手,正要解释什么,却被郑士元抬手给阻止了。 “知县大人,希望从今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发生,我们先告辞了。” 不顾他的阻拦,郑士远和顾晨离开。 待出来以后,老郑才低声道:“定远县的税收账簿,有非常大的问题。” 顾晨肯定地点点头,这不是废话么? 没有一点证据,老朱怎么可能让人下来查自家侄子? “可朱桓干的坏事,却不止一条。” 自然不止一条,还有私自加税,各种名目,数不胜数。 见到漂亮的良家妇女,还喜欢仗势欺人,奸淫掳掠。 “今儿晚上三更,你去一趟凉亭村。” “找一位卢姓女子,找她要一份口供,再偷偷把人送到京城交给韩大人。” 第 14 章 卢家姑娘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其实这事,老郑本来想自己去的,可如今瞧着这顾大人性格还算坚韧,所以就打算让他去一趟。 如果自己去的话,反倒是目标太大了些。 顾晨虽然不想去,可在职场上,前辈说的话你能不听么? 唉,命苦的打工人。 这卢家原先其实也是耕读人家,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可家境也还算殷实不愁吃穿。 他家不仅有一位漂亮的姑娘,姑娘的母亲生的也是很美。 听到这里,你们应该猜到点什么了吧? 朱桓这家伙,见这母女漂亮,当即便要强纳回家。 对,没听错,确实是母女。 母女不从,朱桓便用强,那母亲今年不过才三十五六的年纪,正是风韵犹存的好时候。 可她是个性子烈的,受不了这个侮辱,一头给撞死了。 朱桓大怒,我睡你这是给你面子,你居然还敢死? 于是乎,他就做了不少小动作,把卢家的田地给占为己有了,让卢家人变成了穷光蛋。 当然,卢姑娘他也没放过。 畜牲啊。 卢姑娘喝了药,也要去死。 还好被卢家人给及时送去医馆,保住了性命。 姑娘醒来后,家境殷实,还有秀才功名的未婚夫便要退婚,她没吵没闹,爽快地退了婚。 可是却暗地里,写了一封检举信,请受知县压迫颇深的其它受害者,送至京城之中。 打听到一位御史的住处,然后把信塞到了他家里。 她们的运气也好,遇到的是一身正气的高御史。 “读书好,读书高啊。” 顾晨感叹道,若是那位姑娘不认字,不会写字。 如此也不知朱桓的罪行,何时才能够被京都知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光识字没有用,还得有这个胆识才行。 这种事对女子来说,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难以启齿的,在古代还能如此,他也是很佩服的了。 见到卢姑娘后,她的家人都是一脸惶恐。 只有卢姑娘一脸平静,快速地写下了状纸和口供。 然后把朱桓干的事写得一清二楚,包括他身上的痣长在何处。 徒留她的家人干着急,想阻拦却又不敢。 “还请大人原谅,我家人是怕我将来嫁不出去,没人要了。” 此话一出,她的家人都低了头,他们本来有着大好前程的姑娘啊。 不过被那王八蛋多看了一眼,就毁了啊。 卢姑娘笑的凄婉,难道不告上京,她就有人要? 娘就能活过来? 既然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那还不如鱼死网破。 就是自己死了,也要咬下他一口肉才算没有冤枉此生来世上一遭。 顾晨佩服这位姑娘的骨气,也可怜她的遭遇。 一股正气油然而生,他仿佛明白了自己职业的真谛。 “姑娘,这事你没有错,天下的男子数不尽多。” “总有一位是明白事理,那些认为错在你的男人,是不可托付的。” “刚好,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姑娘的面相圆润,正是有福之相,我瞧着你福气在后头呐。” 当御史这么久了,难得跟受害者说那么多安慰的话。 顾晨觉得,自己的形象貌似都高大上了许多。 “多谢大人。” 自从出事后,卢姑娘一直遭受大家的冷言冷语,连家门也不敢出半步,生怕听见闲言碎语。 没曾想,京城的御史大人倒是好。 顾晨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然后道:“车马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姑娘还请即刻同咱们的人进京。” “家人不能陪同,该做什么做什么,切记一切同往常一样,别人问,就说闺女还在屋里伤心。” “都听明白了吗?” 这是不想打草惊蛇,更加不想被朱桓知道了。 到时候派人半路给受害人杀了,那就不好了。 安排妥当之后,顾晨正要走,就被卢姑娘得父亲,卢满水给拦住了,他不好意思地道。 “顾大人,既然您不嫌弃小女,何不……额……” 老实人搓着手,满脸的为难,想给闺女谋个好亲事。 “我已有家室。” 顾晨自然是拒绝的,古代可不兴随便休妻另娶啊,这对自己的官生,可是有大大的碍处。 老汉再接再厉:“当妾也可。” 人家可是御史大人,他也没想着能给人家当老丈人。 只不过瞧着他面善,想给闺女找个能落脚的地儿。 “家有悍妻。” 顾晨再次拒绝,可见老汉要哭不哭的,也实在不忍心。 “你放心,我一定帮卢姑娘好好留意着。” “若是有人品好的,一定想着给卢姑娘说个媒。” 反正他是不娶的,大老婆帮忙挣钱,小老婆多了是花钱的,这笔账,他还是会算的呢。 他随口一说,卢老汉却当了真,跟在顾晨后头一直道。 “御史大人,这事您可得放心上啊。” 只要把闺女的事给解决了,他也不算对不住妻子。 顾晨和郑士元发现,定远县的税居然是三十税三,可账本上都是三十税一,这狗玩意贪得比国库手都多一半。 不仅如此,他还规定杂粮十石以下及小本生意都要抽税,就连卖鸡蛋,卖菜卖柴火也要交税。 加税的名目也是五花八门,连他闺女满月也要加波税。 算下来,他上任定远县令两年,居然贪了十五万贯钱左右。 “三年清知县,十万雪花银啊!!!” 顾晨忍不住感慨,你说这要是给永乐大帝知道了得多生气,这钱都他养多少骑兵了? “唉,我两年前就知道,会有今天这一遭。” 郑士元叹了口气,轻声道:“两年前他还是泸州知府,便强迫民女,作奸犯科不计其数。” “陛下念其是皇侄,这才算了,只把他贬为知县,如今,只不过是旧事重演,且愈演愈烈罢了。” 许多罪状,都是新添的,大概是觉得天高皇帝远,陛下管不了他,所以越发大胆罢了。 “那这次,陛下怕是再不好包庇,新账旧账一起算,就算不死,怕是也得脱层皮啊。” 顾晨知道朱桓会死,可还是这么说了一句。 “不死?凭什么不死?”果然,郑士元立马大怒:“皇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何况是皇侄?” 第 15 章 胡惟庸的升职秘诀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旁的官员,贪六十贯就得死,他朱桓贪了十五万贯啊,够杀他多少几次头了,砍他满门都不为过。” “若陛下此次还要包庇,我郑士元就是豁出去性命,豁出去全家的性命,也要死谏到底!!!” 什么皇亲国戚! 什么皇子皇侄! 只要与百姓为敌,伤害了百姓,他就要和他对抗到底,就要把他正法,让他知道法字从何而来。 “郑大人,下官佩服。” 顾晨拱拱手,忍不住星星眼,这就是御史的魅力啊。 “顾大人,一起吧,为了朝政清明,为了我大明的百姓……” 郑士说的很是起劲,却没有发现顾晨若有所思的眼神。 等消息传进京城,大概胡惟庸就会去给老朱出主意吧。 应天府,奉天殿。 “啪!” 老朱把桌上的奏疏全扫到地上,一脚就把书案给踢翻了。 就连前些日子的时候,儿媳妇生下皇长孙的喜气,也在这一刻,被气得荡然无存了。 “这个不争气的烂墙,上回的屁股咱给他擦了,给了他机会,可是他呢,又干出这么多腌臜事。” “十五万贯钱,他还真敢贪啊,朕要杀了他,朕一定要杀了他,来人,去把右相给朕叫来。” 熟悉老朱的都知道,这家伙心情好的时候就自称咱,称朕的时候,那就是生气要杀人了,你可得小心点。 太监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好,连忙连滚带爬地去请人去了,顺道再让人去给太子说声。 胡惟庸和太子来的很快,两人都还没来的及开口呢,就听到老朱先在那,噼里啪啦诉苦。 “咱小的时候,饥荒,瘟疫,战乱,全家几乎都死绝了,咱爹娘死了,都没地儿下葬去。” “全靠咱堂哥帮衬,才下葬了爹娘,堂哥的大恩情,咱一直记在心里,咱拿朱桓当咱的儿子,咱让他叫咱父皇,给了他官当着。” “可是这个小王八蛋,他辜负了咱的信任呐,咱要是不杀了他,该如何向天下交代啊?” “咱决定了,立马砍头,只是可怜了我家的老哥哥,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说的狠,可胡惟庸却飞快地抓住了关键词。 大恩情。 拿他当儿子。 他叫我父皇。 不杀下不了台。 这是陛下恩人的独生子。 总结:陛下不想杀自己的皇侄,但是不好意思说,叫他过来,是来出主意,怎么放侄子一条生路,又要让别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朱标立刻站了出来:“爹,堂叔的恩情是堂叔的,朱桓作恶多端,罪不可恕,还是杀了好。” “至于堂叔,可以从族中过继一个给堂叔就是,爹,您万不可心软,给天下人留下话柄啊。” 他本来就不喜欢朱桓,那孩子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是打杀了好。 老朱当然知道不能心软,如今打贪官正如火如荼的进行,要是心软了,那不就功亏一篑了。 可是,他毕竟姓朱,是朱家的孩子啊。 他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然后看了胡惟庸一眼,后者立刻接收到信号,站出来道。 “陛下,臣认为,朱桓是皇侄,与天子有亲,自然也是天家人,天家人怎能能同常人一般定罪。” “臣认为,应该由天来定罪,不如就把朱桓绑起来用箭射,生还是死,都由天来定论,陛下觉得如何?” 他这番话,说到了老朱的心坎上,老朱真心觉得这个右相没白立,关键时候这脑瓜子就是灵。 朱标见他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气了个够呛,心里对胡惟庸这个家伙越发讨厌。 干脆直接拱手告退,招呼也不耐烦打一个。 “这孩子,脾气还挺大的。”老朱见儿子生气,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道:“这事就按你说的办。” 他朱家可没什么人了,能保下一个就保下一个吧。 至于会不会让别的官员侥幸,这个倒是也简单。 大不了,他治别的贪官时,更残暴一点就行。 别的贪官:“……” 你个老六,就你朱家人是人,别人都不是人是吧? 奉天殿外,文武百官林立。 皇帝高高地坐在上首,诸位成年的皇子也在,而朱桓则被五花大绑在不远处。 他那头发花白的老爹爹,正看着儿子着急地落泪。 儿子不争气,连累老父,看得老朱有些心酸。 当朝右相,胡惟庸手持弓箭,对准瑟瑟发抖的朱桓,头一箭,射中了脖子旁,分毫未伤。 第二箭,射中了小腿,痛的朱桓嗷嗷叫却不致命,第三箭,射中了他的手,还是不致命。 郑士元气得脸色发红,要上去抢箭自己来。 却被韩宜可和顾晨给牢牢摁住:“还有两箭呢,别着急。” 嗯,剩下的两箭射完,朱桓也还是好好地活着了。 只听胡惟庸道:“启禀陛下,臣的箭术陛下也是知道的,不敢说有多好,绝对也不会差。” “想来是老天或者祖宗显灵,觉得皇侄会改正,再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请陛下再给皇侄一次机会。” 他话音才刚落,陈宁就带着右御史台的人出列。 赞同了胡惟庸的观点,而左御史台的人可绷不住了。 “奸相,奸相!!!” 郑士元怒气冲冲地站出来,指着胡惟庸大骂。 “胡惟庸,你包庇皇亲,怎配为相,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定远的百姓被祸害成什么样了?” “你说是祖宗显灵,不让你射杀他,那么好,你让我来,我倒要看看,祖宗到底有没有显灵。” 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陛下和胡惟庸两人,居然想出这么拙劣的借口,来堵天下人的嘴。 若是真让陛下这么干了,那今后的天下还能了得? “可笑。”胡惟庸自然不肯:“你和朱大人乃是同级,哪儿有同级射杀同级的道理呢?” 奸相又怎么了? 他就是再奸,只要皇帝需要,那就是好相。 “你……” 郑士元气得脸色发紫,正要上前死谏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启禀陛下,臣,御史台,监察御史顾晨有本启奏。” 第 16 章 朱桓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本来是不想多话的,可实在不忍心郑老头回头被老朱记恨。 到时候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弄去当劳役。 多苦啊! 老朱本来就头疼的要死,这回见又出来一个头铁的,脑袋就更加疼了,可还是只能咬牙道。 “说。” 怪谁呢? 御史台的职责是他给的,也是他让御史台去查案的。 现在证据全都确凿,他公开包庇本来就不体面。 要是再因此迁怒正直的御史,那以后岂不把言官的路堵死了。 那谁还敢跟自己说真话呢? “臣以为,依胡相所说,既然朱县令乃天子家人,不该如寻常人一般打杀,应由天定。” “既然如此,还不如由天子家人射杀的好。” “只有天子家人动手,这天下之人自然心服口服。” 这话的意思,是只要你老朱想保人,那大家自然说不得什么二话。 可你不能拿胡惟庸来糊弄大家,大家又不是傻子。 哪能那么轻易相信呢? “黄口小儿。” 胡惟庸见这家伙又跑出来,和自己作对便道。 “你天子家人沾同族人的血?” 自相残杀,从来都是皇家人忌讳的,老朱的眉毛也紧紧地拧了起来,他可不希望这样。 “胡大人急什么?”顾晨却冷笑道:“怎么,胡大人是想越俎代庖,自己杀天子家人?” 既然人家朱桓是朱家人,凭什么要你胡惟庸掌生死啊? “你……” 饶是知道御史台的言官口才了的,此时却也不好怼回去。 是啊,他一个臣子。 凭什么掌握姓朱的生死呢? 韩宜可反应过来,立刻上前道:“臣附议,陛下,请让天子家人执剑,亲属回避。” 见朱桓的老爹爹急的跳脚,他又慢吞吞地补上了一句,而后嘲讽地看了胡惟庸一眼。 “朱家的祖宗显灵,自然是会显在朱家的子孙身上,怎会好好的,显在一个外人身上?” 皇权至上,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玩弄皇权的。 “好,好啊,说的有道理。” 老朱哪个恨啊,要杀自己侄子就算了,还要他们姓朱的自己动手。 他抬头看向自己的好大儿,然后轻轻摇摇头。 不成,不成。 这个坏人,绝对不能让标儿来做。 然后又看向老二,还是觉得有些不成。 这孩子小时候倒是机灵,长大了却不怎么靠谱。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做的太明显可是会招人恨的。 老三…… 脾气暴躁,本来名声就不好了,还是算了了。 老四嘛。 聪明,也没什么坏名声,不如就交给他算了。 “老四啊,你来。” 朱棣今年才刚刚十四岁,接过老爹的弓箭后就有些为难,可抬眼看到大哥眼底的杀气。 再看台阶下,跪着的受害者,还有部分御史的眼神。 他幼年的心灵,做出了个决定,那就是他要违抗父命。 朱棣拉弓先是对准朱桓的脑袋,然后又对准他的脖子。 最后又对准他的胸膛,给朱桓下尿了箭也没发出去。 “燕王殿下,手下留情啊……” 朱桓的老爹爹老泪纵横,戚艾求情,生怕伤着他的宝贝儿子,看得老朱心里头酸溜溜的。 正要说话,就连自家老四利箭飞出,正中朱桓的胸口处,而朱桓也双脚一蹬,没了气息。 “我的儿啊……” 朱六九见儿子没了,当即便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老朱即刻站了起来:“还不赶紧给人扶下去。”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第四个儿子,目光带着责怪,仿佛在说:“让你假射,你还真给人射死了?” 这下可好了,老哥哥还不得给气死。 朱棣努了努嘴,看了胡惟庸一眼,意有所指地道。 “儿子也不知道咋回事,您说这祖宗显灵都显到胡相身上,就是不显到儿身上,真是奇了怪了。” 在他看来,只杀一个朱恒,已经很给这位皇叔面子,要是换了别人,这老爹爹也得死。 朱棣的这句话一出,百官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 当然了,胡惟庸可笑不出来,燕王这不明显骂自己呢么? 朱标就不同了,他十分欣慰地看着自家四弟。 “长大了,箭术有大长进,胡相,你还是得多练,怎么这么大的人了,还不如个十四岁的孩子了?” 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没我这小老弟会明辨是非呢。 胡惟庸拱手:“……是,殿下,臣一定好生练习。” 我听的是你爹的话,你来阴阳我做什么? 老朱被迫打杀了皇侄,气得他心肝肺都在疼。 “叫那个顾晨过来。” 亏他还提拔这个家伙,结果他就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 不行,非得骂一顿出气才行。 在一众同僚同情、担忧的目光下,顾晨再一次来到了奉天殿中,刚一进来脑袋上就挨了个奏疏。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利用朕的皇儿达到目的,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们御史台的脑袋了么?” 虽然,他确实不想动,也不能动,但谁能保证你一辈子不犯别的错,不被他老朱逮到别的小辫子呢? “陛下,臣不曾利用皇子。” 顾晨跪了下来,在老朱盛怒的表情下开始解释这么干的好处。 “只是臣以为,皇亲国戚,并不是可以贪污腐败的理由,今日陛下饶了皇侄,将来的皇亲国戚便会效仿之。” “陛下,臣以为,让皇子动手,会起到更好的震慑效果,长痛不如短痛,如此让皇亲知道收敛。” “以后也会知道收敛,以免陛下要因为皇亲犯法之事,时常因此痛苦,这是最好的法子。” 剩下的一条他没说,还可以以此来警示一下皇子。 姓朱不是保护符,犯了法,一样会被追究的。 当然,他有自知之明,皇侄算了,皇子老朱是绝对不可能对他动手的,他可是历朝历代最宠儿子的皇帝。 “长痛不如短痛?” 朱元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自然明白顾晨说的有道理。 他是农民出身,现在还能找到的亲戚全是苦出身。 当苦出身有了钱和权,也是很容易变成欺负、压迫的人,若是不整治,将来这事还不知道有多少。 “下去吧。” 朱元璋也没心思骂人了,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可能因为一个皇侄,就拿御史台的官员撒气。 错的不是他们,是自己,自己没能约束好他们。 第 17 章 少年朱棣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从奉天殿出来,还没走几步,就遇到迎面走来的朱棣,少年身着银红色蟒服,腰间系着白玉蟒腰带。 他见顾晨好端端地出来,立刻上前嬉皮笑脸地道。 “恭喜恭喜啊,顾大人安然无恙,想来是前程无量。” 说着,他还伸手拍了拍顾晨的肩。 力气之大,让顾晨忍不住感慨,怪不得人家永乐帝能封狼居胥,瞧瞧,这就是天赋。 “谢燕王殿下,臣告退。” 虽然他很想和永乐大帝多唠嗑,毕竟是后世那么多人的偶像,可他如今身为御史台的人。 嗯,还是和皇子什么的,有些距离为好。 “走吧走吧,你们御史台的人,真是没有趣儿。” 朱棣完全没有刚杀了人的害怕,这会儿是高高兴兴奉老娘之命,请老爹回坤宁宫吃饭呢。 “爹,爹,娘喊你吃饭,中午吃羊肉泡馍呢。” “馍你他娘个屁,谁让你真射的,你看老子不打死你……”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顾晨知道皇宫里头又要上演一场父慈子孝了,他连忙加快了步伐。 其实吧,他是想趁机给老朱说,把御史台给改制的。 可又想着现在是不是太早? 毕竟在历史上,是在胡惟庸等人造反以后。 老朱才改御史台为都察院的,可自己要是不上奏疏。 老朱会不会觉得自己除了骂人,别的毫无用处。 所以在不久的将来,烦了自己,就把自己贬去京城了。 他这次的表现,让老韩非常满意,还特意放了他半天假,让他回家,好好歇上一歇。 陈宝船也回来了,只不过老朱并没有传他去说话。 他也还在陈宁手下摸鱼,日子过得安然无恙呢。 顾晨也没找他说话,既然如今都不在一个部门。 他又得罪了老胡一党,以后还是少来往比较好。 别好端端的,还拉小陈下水就不好了。 回家以后,换了身衣裳,顾晨才问起京中发生的事。 “德庆侯府可有事?” 历史上的这会儿,廖永忠已经被老朱赐死了。 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有没有改变老朱的想法。 “没听说有什么事。”苏婉盈想了想,然后才道:“不过我听说,好像是被陛下给冷淡起来了。” “削了官,整日无所事事的,在家里喝茶吃肉呢。” 她在京城里头开玻璃坊,难免要出门同人打交道,所以自然也就听了一些京城时事。 没死? 那就是改变历史了? 顾晨没有说话,想了想不提此事,又问起玻璃坊的事。 说起这事,苏婉盈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道。 “夫君你是不知道,你的那个法子也太厉害了,不但能烧出更通透的琉璃,而且产量还大得很。” “你出门的这三个月以来,我都把事都给归置好了,只等着夫君你回来商量定价的事,咱们就可以开业了。” 她保守估计,起码能在应天府挣个六进的宅院。 虽然他们不能住,但是买在那里看也不错,或者可以租给那些大官嘛,给大官当房东。 嘿嘿。 顾晨见妻子高兴的模样,他心里有些软软的,把人拉进怀里。 “那些人,都不知道你是御史夫人吧。” 用御史的官身办事,可不是什么好事哟。 “没有,我才没那么憨傻呢。”苏婉盈邀功似地道:“不止旁人,就连工匠也不知道我是你夫人呢。” “我只说自己是南昌府,普通商人家的人呢,入京帮忙打理家中生意的。” “既然用的是商人的身份,自然不会有人借着玻璃坊,来找相公你的麻烦。” 不管是求办事,还是借着玻璃坊做文章。 那全都是麻烦。 “好,那就好。” 顾晨彻底放松下来,靠在椅子上,怀里抱着娇妻感叹道。 “回家真好啊。” 不,应该是有媳妇儿真好啊。 瞧瞧家里收拾得多么干净,可比他从前六百文一个月的狗窝要舒坦多了。 要是再有个孩子,这日子不知道得多美。 不过这事倒是也急不来,多玩几年也挺好的,一切顺其自然就行了。 他的手有些不老实,可媳妇却从他怀里溜走了。 “大白天的,不害臊,呸。” 狠狠淬了自己的丈夫一口,苏婉盈便红着脸要走。 “别走。”顾晨连忙伸手拉住她,语气带笑:“那玻璃的价格,你就比如今的琉璃高一成卖就可以了。” “咱们的东西比旁人的精致,只要做出来都不怕不好卖。” 多挣点钱,当不了大官,当个大地主也成啊。 “知道了。”苏婉盈嗔了他一眼,然后拿开他的手:“我去厨房瞧瞧,你的汤熬得如何了。” 从早上得知夫君回来,她就精心准备熬上了一盅汤呢。 顾晨点点头,放妻子离去后,忽然觉得有些困,便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 多日以来紧绷的神经,在躺上自家的床后,他迅速进入了梦乡。 等再次醒来,屋子里就已经掌上了灯。 他吸了吸鼻子就爬了起来,空气中有饭菜的香味。 “什么时辰了?” 还是家里好,能让自己睡得香。 睡得香,心情也能好上许多。 “已经是戌时了,相公赶快起来吃饭吧。” 婉盈上前扶着他起来,又亲自拉着他坐到了餐桌旁,然后先给他添了一碗鸡汤。 “放这么多枸杞?” 这玩意可是补肾的!!! “相公多喝点。” 美人儿说完,又指了指桌上的菜。 “我还给相公做了羊肉羹,还特意买了一对儿羊肾给炙烤了。” “相公尝尝,保证一点儿都不腥。” 出门在外那么久,也不知道男人有没有偷吃。 不过没关系,检查一番作业余量,那不是就什么都知道了么? 顾晨看着面前的‘贤妻’,只好乖乖闷头干饭。 他想着自己,可是堂堂男子汉,又正值盛年,难不成还收拾不了一个小姑娘? 不存在嘛! 深夜,顾晨摸了摸自己发软的双腿,暗道还是希望以后少出差吧。 免得还没被权贵和老朱弄死,就先被家里‘贤妻’给伺候死了。 多冤呐! 第 18 章 过年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临近年关,忙碌的御史台终于可以歇上一歇了。 顾晨也摸上了鱼,顺便琢磨着年假如何安排。 明朝的官员,年假是七天。 对,你没有听错,这假放得还没有现代长呢。 这么短的时间肯定回不了家,那估计也只能窝在京城,看看灯会,再陪着媳妇去逛逛庙会了。 不如,写信回去,让哥嫂带小侄子来京城过年? 他们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南昌府,来应天府溜达一圈,见见外面的世界应该也挺好。 这么想着,他便直接写信,请人递了回去。 “光曦,递家信该用民驿,可不能用官驿啊。” 史上最好的师父,韩宜可尽职尽责地提醒他。 “是,先生。”顾晨自然明白,当即便认真道:“下官用的是民驿,可是万万不敢用官驿的。” 刚碍了老朱的眼睛,他现在可不敢在老虎头上捉虱子。 “嗯,很好。”韩宜可见他懂事,心里也很高兴:“昨日陛下召集重臣,想像宋朝一样印钞。” “禁止金银在民间通行,不过因为要过年了,所以暂且搁置,预备开年以后再说此事。” “我们都觉得,此举怕是行不通,想劝陛下三思而后行,过年你也别闲着,写份劝谏的劄子开年好递上去。” 作为大明最卷御史,老韩自己卷了还不算数,还要让徒弟也跟着卷,顾晨忍不住有些欲哭无泪。 “还能不能让人过个好年?” 其实大明宝钞怎么说呢,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对明朝初期的经济发展,那是有好处的。 人家朱棣上位以后,就靠着宝钞撑起了五次亲征,和六次下西洋,只可惜早年老朱们滥印宝钞,所以贬值得厉害。 他是不打算劝,倒是打算帮老朱把这事给完善一番。 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印钞么? 因为他为了和元军打仗,铜的重金属都用去打仗了,这就导致铜钱不够用,金银也不够。 可将士要吃饭,大臣要俸禄,干啥不要钱呐? 所以钞是一定要印,只不过绝对绝对不能随便印。 历史记载,大明每年印钞,都要印上七个月。 数量远远超过了金银铜,你说他能不贬值吗? 要想把宝钞这条路做好,必须要满足以下几个条件。 一、防伪工作要做好,否则岂不是人人都能印钞票,个个都成了大富翁,那还得了? 二、严格控制宝钞数量,一定要有金银铜的备用金兜底,意思就说,有多少金银铜就印多少钞。 如此一来,就不会贬值。 哦,嫌金银铜少? 隔壁日本有有金山银山,只要能把那个给拿下来,宝钞的防伪功能做好,就能随便印。 拿着宝钞和别的国家做贸易,再把真金实银都留在国库里。 大明想不富贵,怕是都有点难。 顾晨点了灯,写了又叉掉,反反复复改了十几遍,才算是完成,然后小心翼翼地誊到了劄子上。 “寒假作业完成,接下来就能好好玩儿几天了。”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去睡,却见丫鬟小桃子,正坐在门口打瞌睡,顾晨上去叫醒了她。 “天这么冷,回去歇着吧,明儿早上再过来。” 这小丫头才十三四岁的年纪,瞧着怪可怜的。 “老爷……”小桃子醒了以后,连忙拒绝了姑爷的好意:“不必了,老爷,今儿是该奴婢当值的。” 万一主子们晚上要喝水,或者要出恭肯定要人伺候的。 其实她是能进屋睡的,只不过顾晨不是现代人么? 他一想到有多余的人,和他还有自己媳妇在一个屋子里。 嗯,他就不行了。 “回去睡吧。”顾晨看了看天,觉得今夜肯定会下雪:“大过年的若冻病了,也不吉利。” 他是不信这些的,但是为了让人回自己屋子里去睡,所以才故意这么说,小桃子这才答应。 “那姑爷,奴婢告退。” 谁不想冬天回被窝里睡呢,大不了她明日起早点就行了。 苏婉盈还没睡,听到丈夫和丫鬟的对话也没阻止。 反正明日丈夫又不上朝,大概率是要睡懒觉的。 既然用不着人家,那又何必要人熬着呢。 “照着哥哥嫂嫂来信的时候,大概是后日才到,我已经把屋子收拾了出来,相公可要去瞧瞧?” 当初想嫁给顾晨,也是瞧着他无父无母的。 虽然可能没有父母帮衬,可到底不用受公婆辖制,两口子能过自己的日子,那才叫爽快呢。 至于哥嫂,偶尔住几天的事情,她自然不会说什么。 “娘子办事,为夫自然放心。”这宅子本就是媳妇的陪嫁,自然随她安排:“天冷得这么厉害,也不知哥嫂他们有没有住店。” 两人节约惯了,可别因为舍不得住客栈冷坏了,大人还可以将就,小孩子可受不了。 “是啊,冷得厉害。”苏婉盈递给丈夫一盏热茶,俏皮道:“听说朝廷拨了不少钱粮救济灾民呢。” “相公,你说等开年,你们御史台是不是又要忙了。” 朝廷往下面给钱粮,下边就会有官员控制不住自己贪污,只要民间有冤情,御史台就得忙了。 “再忙也只是写劄子磨磨嘴皮子。” 顾晨不想好容易休假,还要讨论工作上的事情便岔开了话题。 “明天中午,咱们涮羊肉锅子吃吧。” 天冷了,涮羊肉是最暖身子的,也是他最爱的。 “欸。”涮锅子苏婉盈也喜欢,她笑眯眯地道:“明儿一早,我就让人去城东的麻酱铺子买酱去。” “他家的麻酱涮羊肉最好,别家可都比不上呢,听说就连宫里的皇后娘娘,也会让人去他家买呢。” 他家的生意超级好,一个卖麻酱的在京师住着四百多平的大宅子,还娶了好几个媳妇儿呢。 所以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你的技术水平过硬,那就不愁没有出头的时候。 就像顾晨的琉璃坊,这才刚刚开业不到一个月,就挣了好几百两了,想着大明宝钞即将开始。 他心里就更加坚定,一定要想办法让老朱采纳自己的奏疏,毕竟他可不想挣堆废纸回来啊。 第 19 章 老朱来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虽然按时间推测,哥嫂应该后天到,可第二日顾晨起床还没一会儿呢,就听见有人在敲门了。 小厮投石、问路见状,连忙上前去开门。 “大爷,大奶奶到了,老爷,夫人,大爷和大奶奶到了。” 听到动静,小两口连忙出来,便见顾淮和严氏牵着顾灏进门,两人手里都拎着东西。 “应天府虽然什么都有,可这些都是我们的心意,小叔和弟妹,可千万不要嫌弃才好。” 顾家夫妻淳朴,带的都是一些自己做的干货,还有她自己做的鞋子袜子什么之类的。 虽然不值几个钱,可礼轻情意重嘛。 “嫂嫂这是说哪里的话……” 苏婉盈去拉严氏,顾晨则上前拉过侄子比了比身高。 “哟,好小子,又长高了,书读得怎么样?” 这孩子的开蒙有点晚,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其他孩子。 “云先生说还行。”顾淮忙道:“说灏哥儿还是很有天赋的,虽然晚了点儿,倒是也碍不着什么事。” 顾晨这才放心,一家人说了会儿话,顾淮才说起进京的所见所闻。 “今年这雪是真的大,这一路上,遇到好多被雪压垮屋子的,冷死饿死的老人孩子也不少。” “几乎每路过一个村子,都能听见一些哭声,估计越往北走就会越难,那些商老爷也是真忍心。” “趁机起价,平日那些卖两、三文钱的精白米的,如今十几文,客栈那些掌柜也是……” 顾淮是苦出身,絮絮叨叨地说着穷苦人家的那些事,还不忘,对着弟弟给出自己的建议。 “我看啊,就该让陛下,把那些发难民财的人都给抓起来,大打三十大板,那才解释呢。” 闻言,正和弟妹说话的严氏,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小叔别理他,他啥也不懂,在外头的事自己拿主意,可别听你哥的,别耽误了你。” 对着皇帝说的话,那是能胡乱说的吗? 两人才刚到,就吵了起来,顾晨却和苏婉盈笑了起来。 其实吵吵闹闹的,也有家的味道的。 既然哥嫂到了,那就提前涮火锅,顾晨早让人做好了涮火锅的桌子,桌子中间被挖了一个空,周围铺了泥。 泥中间放着自己发明的蜂窝煤,上头是个铜锅子,里头是养骨头汤,咕嘟咕嘟冒着水泡泡。 桌上摆了十几盘羊肉,还有两盘绿油油的小菜,每人面前一碗麻酱,看得三人直咽口水。 严氏不赞成道:“小叔,就算现在咱们家好过了,就算是过年,可这是不是也太过了些。” “这肉贵着呢,我进城时都问了,要五十文一斤呢,还有这菜,比肉都还要贵些……” 一桌子肉菜,起码得五百文钱,就为了吃顿饭? 这样,是不是也太奢侈了。 “你嫂子说的是。”听说菜比肉贵,顾淮也有一些心疼:“有那钱,买肉多好,这菜有什么吃头?” 说着,他便迫不及待涮了筷子肉,沾上麻酱就往嘴里送。 “啪。” 严氏打掉了他手里的筷子,瞪了他一眼道。 “大家可都还没有动筷子呢,饿死鬼投胎呀你。” 如今小叔身份不同了,弟妹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人家既成了家,那他们就是客人,既然是客人,怎么可以没人家允许,就先动筷子呢? 这不是招人讨厌吗? “诶,一家人不必客气,吃吃。” 顾晨立刻拿起筷子,亲自给嫂子烫了筷子肉。 “嫂子不必担忧我们,我最近找了个赚钱的法子。” “不过是吃些肉,吃不穷的,快吃,吃完了再让人切就是,来,娘子,大哥,灏哥儿也吃。” 顾晨给每人都烫了肉,又笑嘻嘻地补充了一句。 “咱们啊,婉盈可是买了一头大肥羊呢。” 买一头羊虽然有优惠,可也花了两三贯钱呢。 这要是放在几个月以前,他才舍不得买呢。 听说他挣了钱,严氏又有些担心:“小叔啊,虽然我没读过书,可也是听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 “你如今是御史大老爷,咱们宁可过得穷一些,可也不能做对不起百姓,对不起朝廷的事啊。” 自从小叔当了御史,也不是没有人来讨好他们两口子,送吃的送穿的,还有送地和铺子的。 他们是一样也不敢拿,就怕拖了自家小叔的后腿。 “嫂嫂放心吧。”苏婉盈笑道:“有我看着相公呢,且相公是读圣贤书的,又怎么会如此不懂事呢?” 她都打算好了,若是丈夫一直是七品也就罢了。 但凡能升到四品,她绝对不会再沾惹生意的。 听见弟妹的话,严氏倒是放松了些,高高兴兴和大伙吃起了肉,谁知才吃饭一半呢。 顾家的门又响了,投石回来说来了两位男子,说是顾晨的同僚,过来给两人拜年的。 拜年? 谁除夕拜年啊? “我去瞧瞧。”顾晨起身猜测道:“应该是宝船和韩大人吧。” 除了这两人,应该还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搬了新地儿。 谁知看到来人之后,顾晨的双腿都要给吓软了。 “皇……皇……” 原来说老朱喜欢突袭臣子家的事,居然是真的么,可是他这么一个小官,老朱怎么也带着好大儿来串门呢? 老朱伸手拽住了他,不让他跪下去,然后冲着正厅里,好奇地看向他们父子的人笑了笑。 “我是黄大人,顾大人你的同僚。” 过年了,他出来转转,刚去看老韩的家还有陈宁家里。 呵,那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韩宜可的屋子破败,大过年也就只吃一盘子饺耳,还有二两的烧酒,陈宁日子就好过的多去了。 三进的宅子,奴仆环绕的下人,还有美酒和佳肴。 他就觉得奇了怪了,怎么都是御史中丞。 这日子,差别就能这么大? 所以,他便又来顾晨这里瞧瞧,看看他过得如何。 待走到正厅里,看到满桌的肉,老朱不由地食指大动。 “顾大人,你应该不介意,再多添两双碗筷吧?” 看来这个小顾大人,小日子过得非常不错啊。 虽然比不上陈宁,但是也比韩宜可好得多了。 第 20 章 咱是顾大人的下官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两位黄大人,请坐。” 顾晨连忙把主位让出来,然后赶紧让人拿碗筷上来,并让人赶紧再切一些羊肉再烤点馍馍来。 “大人是……” 顾淮两口子站了起来,多少显得有一些拘谨。 “哦,两位不必客气,咱们是顾大人的同僚,从七品,官还没顾大人大呢,坐坐坐。” 顾晨刚要解释,就听见老朱笑嘻嘻地解释自己的身份。 还说他是自己的下官,让顾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要说这编瞎话,还是得属老朱的功底深厚。 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如果让哥哥嫂嫂知道他是皇帝,或者说是自己的上司,这顿饭怕是会吃的战战兢兢。 可若是官职不如自己,哥哥嫂嫂倒是能自在一些。 果然,听说官职比弟弟低,顾淮立刻就放松下来了,甚至还笑呵呵地安慰着老朱父子。 “只要是个官,为朝廷办事,官大官小其实都无所谓,来来来,大人,喝点酒暖和。” 酒是最便宜的烧刀子,五分钱一两,有些烈。 可老朱却很是喜欢此酒,还一点儿也不嫌弃,一边吃着东西,还不忘和顾淮说话聊天。 “我听顾大人说起过你,卖包子供弟弟考了进士,当了官,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啊。” 因为喝了酒,又说起以前的事,顾淮不由地有些伤感。 “我爹考了一辈子,也没在元廷给考上个秀才功名,去时的愿望,就是希望家里出个读书人。” “咱们汉人呐,向来看重孝道,你说我们能不供嘛,砸锅卖铁,不吃饭也得让他念书啊。” “这孩子也争气,寒冬腊月的,鞋破了也不吭声,手上长了冻疮,他也坚持五更起床读书写字。” “如今都好了,中了进士,当了官,还娶了个好媳妇,爹娘的愿望也算是给实现了。” “等我俩将来死了,也能下去见列祖列宗了……” 说着说着,顾淮忍不住冒了泪花,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花。 老朱天生和穷人有共鸣,当即便热切地聊了起来。 从元廷的迫害,聊到当年义军的混乱再到如今稳定。 顾晨怕老哥说错话,想让他别说那么多。 可又不敢直接开口,最后干脆直接就摆烂了。 反正自己又没贪,绝对不可能被抓到辫子就是了。 苏婉盈感觉出丈夫的情绪不对,又看着丈夫,还给两个官职不如自己的人添酒,态度甚是恭敬。 她心里有了些数,怕是这两位的身份不一般。 两人聊完了苦事,又开始聊起今年大雪之下,死了多少人家,路上遇到的那些人间惨剧。 听的老朱泪光闪闪,感慨颇深,忍不住又干了两杯酒。 越喝越说,越说就越喝,渐渐的天都要黑了。 顾淮的酒量可比不过老朱,都趴在桌子上睡过去了,忽然,朱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顾大人,你用的是什么碳,怎么两个时辰了还不灭呢?”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宫殿用得是最好的银霜炭,一天一夜都不会灭,而普通炭最多不过一个时辰。 可如今,这都两个时辰了,这炭却依旧旺盛得很。 可顾晨的俸禄是绝对用不起,也没有资格用银霜炭的。 此话一出,老朱也不喝酒了,等着顾晨的解释。 只不过眼底寒意,还是唬得顾晨心底凉了凉。 “黄大人。”顾晨忙拱手道:“这是下官自制的蜂窝煤,一小块最少能燃三个时辰,来人啊,把锅端开给两位大人瞧瞧。” 他知道,此事做事解释不清楚,说不定全家脑袋都得搬家,还是给朱屠夫讲清楚为好。 “这东西确实像蜂窝,你说最少能燃三个时辰,那它的原材料是什么,会不会很贵?” 老朱有些期待,他不知道这玩意儿贵不贵。 如果真的不贵的话,大型推广,倒是可以让老百姓冬天好过不少,死亡率会大大减少吧? “不贵,不贵。”顾晨连忙道:“这东西大部分是生活的废物组成,大人感兴趣,我可以奉上方子。” 原本就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种利国利民的东西送给老朱,人家既然要了,又哪有不给的道理? 再说了,就是不想给,人家开口了,你敢不给? “好。”老朱听见不贵就很高兴,见这个顾晨这么识趣,便更高兴了:“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大人给写了方子,咱就得回去了。” 说罢,他拍了拍旁边,醉得不省人事的顾淮道。 “小哥,咱改日还找你吃酒哈。” 这家伙的酒量真不行,等徐达和汤和和回来了,还是得和那两个人喝,方才痛快着呢。 顾晨的书房,也放了蜂窝煤取暖,屋里头暖烘烘的,比起地龙来,倒是也差不到哪里去。 “陛下莫怪,臣的大哥是粗人,喝完酒之后话就多,还请陛下和太子殿下,多多海涵。” 这会儿家人都在外面,顾晨自然也就恢复了称呼。 “无事,过年嘛。” 老朱倒是不在意,只去一旁的炉子上去观察煤块了。 “快些把方子写来,皇后娘娘还等着咱回去吃饭呢。” 今儿是大年三十,自己要是敢不回去同家人用晚膳的话,妹子能把他耳朵拧下来炒咯。 顾晨坐下来写方子。 朱标却打量着他的书房,忽然笑着轻声打趣道。 “还记得几个月前,你还住着暗黑潮湿小院子,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换了个这么好的宅子。” “看来是果然是媳妇娶得好啊,过年也能大口吃肉了。” 花八贯钱,买一头羊来吃,在低品级的京官中。 他的日子,已经算是顶好的了。 “是,多亏殿下的恩典。”顾晨笑呵呵地道:“若不是殿下那二十两银子,只怕臣还得等些日子呢。” 他那位老丈人聪明有分寸,才不会从一开始就无条件接济。 “这倒是不值当什么。”朱标摆摆手,提醒道:“只是,你要牢记初心。” “可不能因为日子好过起来了,就忘记自己从前的日子,和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了。” 杨宪当年,其实也是个好官,很是受爹爹和自己,包括刘先生的重视。 可惜…… 权利迷人心呐! 第 21 章 献方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方子不过就是几个字罢了,顾晨快速写完后,双手递给了朱标。 “殿下良言,臣一定牢记于心。” 贪是不可能贪的,从穿过来的第一天开始。 他就发誓,坚决不在老朱治下拿不该拿的一文钱,就算是穷死,也坚决不会逾矩一步。 朱标接过方子一看,见原材料果然很是便宜。 虽然做起来稍微有些麻烦,可工匠一旦熟悉了还是很快的。 “这样算下来,一块所谓的蜂窝煤,成本才不过两文钱左右,却能让人取暖三个时辰有余,还真是好东西啊。” 要知道,一斤中等的炭,需要五十文一斤。 百姓们家中留的最次的炭火,也要十文钱一斤。 就这,百姓们还舍不得自己用。 还要留下来,到了冬天拉到城里去卖。 好换取一点点钱去卖粮食,买些布回去过冬罢了。 “不止三个时辰。”闻言,顾晨笑着解释道:“若是用来做饭,中间不熄火的话只能用三个时辰,若是只用来烧水取暖的话。” “最长可以燃烧六个时辰,此物的烟也少,不会像普通黑炭那么呛人。” “不过,这东西也不是没有缺点。” “就是用的时候,一定要开点窗才成,否则容易中毒,会死人的。” 话,顾晨肯定是要说清楚的,免得到时候死了人,自己还得在背个黑锅在身上,多冤呐。 “好,好啊。” 老朱这时候走了过来,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好大儿。 “回去以后,立刻着人开工,顺带也要告诉大家伙,这东西一定得留着窗用,不然会死人的。” 说罢,他又看向顾晨。 “没见出来,你这孩子不但是个干御史的料,脑瓜子也好使得很。” “只不过以后啊,再有什么好东西,你要记得拿出来,可千万不能自己躲着享受啊。” “你可是大明百姓的官,要处处为百姓着想。” “知道吗?” 要说老朱对小顾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那自然是他有好东西没拿出来了。 “是。”顾晨解释道:“臣预备年后献给陛下的,哪知……” 您自己来了。 “哦,是朕来早了些。”老朱笑呵呵地道:“那你以后,再有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东西的话。” “不管什么时候,直接来找咱好吧。” “就算是天黑了,咱也给你开宫门。” “说说吧,想要什么赏?” 既然拿了人家的好东西,他老朱也不是铁公鸡,自然得给一些好处的。 顾晨当然想要涨俸禄,想要丹书铁券了。 可前者显得贪财,后者还不够格,他自然不敢提。 “臣既然为大明朝的官,这些都是臣应该做的,可不敢邀功,更不敢谈什么赏赐。” 你要是诚心想给的话,那你就自己决定呗。 顾晨这时候,总算是理解了,上辈子师姐吐槽男朋友的点。 “过生日,过节日,总是要问我想要什么,要不要。” “这叫我怎么回答,怎么好回答。” “要送就直接送,别问,问就是不要。” 师姐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他是不太能够理解的。 甚至还觉得当男人真可怜,送不送女朋友东西都要挨骂。 而如今,自己也成了那个,问就是什么都不要的人。 虚伪啊!!! “顾晨啊,你得年纪虽轻,可这个觉悟却是好的很,行了,既然你不要,那咱就回去了。” “标儿,走了。” 老朱现在的心情美上了天,今儿出来的这一趟可真是值。 不但蹭了顿好饭菜,还得了这么多好东西。 等回去给妹子说了,妹子还不得夸自己勤俭持家。 顾晨送人出门,门关上后就忍不住捂着胸口,做出了个肉疼的表情,老朱这个铁公鸡。 说不要,他还真不赏了,这是什么渣男行为? 还好没发现自己的玻璃坊,可他以后知道了会不会怪自己? 应该不会吧,毕竟琉璃现在只能算是个奢侈品而已,并不能算成是,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顾大嫂和大哥吃了酒还睡着,顾灏在自己的屋子里头看书,只有苏婉盈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夫君,那两人谁啊?” 她敢断定,那两人绝对不可能是夫君的下属。 开玩笑,谁家上司,对下属毕恭毕敬的呢? “说出来,吓死你。” 顾晨急忙拉着媳妇儿回屋子,然后关上了房门,并让两个丫鬟走远些,然后才认真地告诉媳妇。 “那是当朝陛下,还有太子殿下。” 给媳妇说了也好,万一下次人家再次登门的话,媳妇心里也有点数,不会说些不该说的话。 说实话,他看到老朱登门时,真的吓了个够呛。 你说他登谁的门不好,登他一个低等官的门做什么? 不过想想也是的,御史是官低,但是权力很大。 老朱路过时,上门瞧一瞧,倒是也没什么奇怪的。 “什么?” 苏婉盈捂着嘴,有些不可思议,她本来以为就是个大官而已,没想到却是陛下亲自登门? 可陛下那模样,哪里像个皇帝? 不过想起陛下的身世,苏婉盈又忽然觉得能理解了。 “那相公,咱们家,有什么地方不妥当的么?” 顾晨摇摇头,他自己觉得没问题,可不知道心里是老朱咋想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呗。 反正他要啥,自己就给啥,苟着保命就得了。 只要有源源不断的东西和法子,总能熬死老朱的。 朱允炆想当仁君,又不杀生,等朱棣登基以后,他就学那个谁,对,杨荣一样跪地称臣。 这个日子啊,也是能过的。 马车里,老朱拿着那张方子,嘴角的笑容就没耷拉下来过,想起顾晨吃瘪的表情更是好笑。 “这些个文人,就是不够爽快,想要什么从来不直说,等着咱非要赏赐他们,咱偏就不如他们的意。” 既省钱,又爽快。 “爹~”朱标看着父亲,这副得意的模样忍不住道:“你可是天子,怎能和臣子计较这些小事。” 大家都是这种性子,又不是只有顾晨是这种性子。 “咱偏要计较。”老朱把方子揣怀里,吐槽起了刘伯温:“你瞧瞧李先生,还有刘先生。” “知道咱为什么喜欢李先生,不喜欢刘先生么?” “因为李先生直接,他想要娇妻美妾又或者黄金豪宅,他会动嘴,不像那个刘先生。” “他就跟那个不食烟火的神仙一样,咱就不喜欢这种人。” 其实最让他生气的是,刘先生动不动就要离他而去,动不动就要辞官归家,他就不明白了。 怎么刘先生就不能好好的,在朝堂上为大明继续效力呢? 好好好,既然他清高,那他就成全他的清高好了。 第 22 章 刘伯温病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爹,每个人性子不同,咱们还是请刘先生回来吧。” “这个胡惟庸,瞧着不怎么样,儿和娘都不大喜欢他。” 朱标和自己母后一样,都更加喜欢清高一些的刘伯温。 可无奈老朱的性子倔得很,始终都记恨着刘先生弃他而去之事。 老朱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当然知道胡惟庸奸,刘先生才是那个好的。 可是,万万没有让天子,去请臣子回来的道理。 当然了,如果他自己愿意回来,那他朱元璋还是可以原谅他的。 看着老爹傲娇的模样,朱标忍不住在心里直叹气。 爹若是倔起来,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啊。 这个年过得很快,顾晨带着一家人逛庙会下馆子,看尽了应天风光,在他要上朝的前一日,顾淮夫妻便要回去了。 “大哥,大嫂,再住一段时日吧?” 顾晨真心希望他们在住一些时日,不要走的那么匆忙,他还想能多陪着哥嫂几天呢。 “是啊,大哥、大嫂,就再多留几日再说吧,相公的假少,您们来一趟不容易,何必要走的这么匆忙?” 这两人好相处,也不会对自己摆谱,苏婉盈还挺喜欢他们的,所以便主动出口挽留。 “不住了,不住了。”严氏笑道:“我见你们过得好,心里就高兴了,家里的包子铺还要开门。” “孩子还要读书,不说这些,就是三黑也要吃饭,走了这么久,你翠婶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它喂好。” 三黑就是狗,翠婶是顾家的邻居,卖粉馆的。 两口子临走的时候,托人家帮忙看门顺便喂狗。 既如此,顾晨倒不好再留,只让人去租了辆不错的马车和车夫,然后又多给了车夫一些钱。 嘱咐他一定要带三人住店,吃饭,可不能将就。 顾淮踌躇道:“我和你嫂子都不是啥金贵人,在外头将就睡睡就成,何必费这个银子?” 这钱呐,都够他卖一个月包子的了吧? 瞧着就舍不得。 “哥。”顾晨见他如此节俭,心里面心疼极了:“你养弟弟小,弟弟养你老,别和兄弟客气,啊。” 闻言,顾淮倒是欣慰,他包袱里沉得很。 一看就是弟弟给的钱,还记得爹娘那会儿刚走。 他和妻子商量好,要送弟弟去念书,因为这件事,不知道听了多少冷言冷语进耳朵里。 “这又不是自己儿子,花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到头来,不还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是啊,给口饭吃就成了,养那么干什么使?” “难不成,指望着他长大了,能拿哥嫂当爹娘照看?” “这怎么可能,就算他弟愿意,可他弟媳妇也不一定乐意呢,不拿大棍子把人赶出去就阿弥陀佛了。” 如今再回想起那些话,他就想得意洋洋地告诉他们。 自家弟弟,很好。 苏婉盈让人拿了许多好布来,都给收拾好放进了马车里头。 “原本,是想把衣裳做好了给嫂嫂带回去的。” “可是嫂嫂走得太急了些,所以便只能辛苦嫂嫂自己做衣裳。” “还有些上好的文房四宝和宣纸,还有适合孩子看的书。” “你们只管用,不必节俭,用完了我再让人给你们送回去就是了。” 家里出一个读书人是翻身,出两个读书人就是荣誉。 若灏哥儿能读出来,对丈夫和自己,乃至整个家族来说,也是脸上非常有光的大好事。 既是大好事,那么多费几个银子,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送走了顾淮夫妻俩,顾晨也要开始准备上朝的事了。 官服洗好熨好,明日要穿,在老朱家当官一定要注意好自己形象。 然后再把要递上去的奏疏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遗漏和错别字,这样也就差不多了。 睡了七日懒觉,再次起床早起上班的时候顾晨是极为不愿意的,他甚至抱着媳妇蹭了蹭。 “不如,请个假,请个病假算了?” 好困啊,不想起啊。 “开年第一天,这样成么?” 苏婉盈既心疼丈夫,又怕这样做的话影响会不好。 “当然不成。” 赖了会儿床,说了会儿话。 顾晨的脑子才稍微清醒了一些,赶紧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然后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彻底清醒后才开始穿衣裳。 “娘子,你再睡一会儿,我走了啊。” 新的一年,还不知道得发生多少大事呢。 让顾晨觉得有些意外的是,今日老朱并没有说大明宝钞的事。 不过说了些闲事,就早早地退朝了。 回到御史台后,顾晨才知道,原来是远在青田的刘伯温病了。 “陛下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让胡相带太医,亲自前往青田,给刘先生诊治病情。” “胡惟庸和李善长是一伙的,他们和刘先生有过节,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让他去给刘先生看病,这不是请黑白无常去收刘先生的病么,可怜的刘先生,怕是没几日好活了。” 陈宝船轻轻摇头,表示不解陛下的心思。 而顾晨也有一些犯嘀咕,关于刘伯温的死传言可不少啊。 一说,刘伯温是自己病死的,不关任何人的事。 二说,老朱觉得刘伯温知道太多事,还能看透人心,所以暗示胡惟庸把老刘给嘎了的。 三说,老朱是真心关心老刘,只不过胡惟庸会错了意思,所以自作主张送老刘去了西天。 四说,刘伯温知道胡惟庸是个奸佞,所以故意自己把自己弄死,好让朱元璋提防胡惟庸这个奸相。 …… 众说纷纭,各大论坛上,还有各大学府的学者们吵的热火朝天,可是却谁也没有定论。 这玩意儿怎么说呢,人死如灯灭,靠史书上轻描淡写那几笔,怎么可能会有定论呢? 顾晨无奈地摇摇头,正准备回自己工位干活去。 却见太子殿下身边的太监来了,说是太子爷请自己过去。 第 23 章 去看刘伯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此时的东宫。 马皇后、太子、老朱三人都在,而且才刚刚吵过了一架。 老朱怒道:“咱就不明白了,咱是哪里不对,派堂堂宰相,亲自去看刘先生还不够好么?” “当初,咱让刘先生做右相,他自己不肯非要回乡隐居。” “咱让胡惟庸当了右相,他又有诸多话说。” “敢情,咱这个皇帝,做的事,说的话全都是错的,只有他才是金口玉言,才是对的?” 他当然知道刘伯温和胡惟庸不合,可是他也十分地自信。 因为他觉得胡惟庸这个家伙,在自己的眼皮子下,是绝对、万万不敢对刘伯温如何的。 难不成,他还敢和太监相互勾结不成? “重八,你明知道胡……” 马皇后的话还没说完呢,就见李谨进来通报道。 “陛下,娘娘,太子殿下,顾御史到了。” 闻言,老朱看向大儿子。 “他来做什么,你叫的?” 他可没叫御史过来。 朱标点点头,然后看向李谨道。 “叫他进来。” 这还是顾晨第一次见到马皇后,和他想象中形象倒是差不多。 威严中带着些慈爱,看着慈爱却又不失威严。 总结:很有国母的风范,怪不得从正史到野史,从来没有一个人黑过她,黑也只从脚下手罢了。 “臣,御史台顾晨,见过陛下,娘娘,太子殿下。” 不知道这次叫自己来,又是有什么事情。 想想看,好像自从参了老胡小妾的弟弟开始以后。 自己的好日子貌似就已经到头了,鱼也摸不成,成日被老朱家奴役,想想也很是惆怅啊。 “顾晨,诚意伯病重,陛下让胡相携太医前往,唯恐不重视,可为了周全,孤想让你随胡相一同前往。” “你可愿?” 不是他朱标多心,实在是他不放心胡惟庸的为人。 老朱这才明白儿子的意思,不过倒是也没有说什么。 确实,谁知道老胡会不会突然失心疯? 还是有个刚直不阿的御史看着,方才能够放心啊。 “你就是顾晨?”马皇后听父子两人,说起过此人的名字,便嘱咐道:“你是韩宜可得徒弟,想来人是正派的,可一定早看好了才是。” 她也不知为何,总是觉得会有人迫害刘先生。 “是,陛下,娘娘,太子殿下,臣遵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再说了,不管怎么说,他也没有拒绝的胆子啊。 胡惟庸啊胡惟庸,你可真是我顾晨的灾星。 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能离这个大灾星远一些么? 要说这刘家,可谓是满门烈性子的人了。 刘伯温就不用说了,清高,那是满身的傲骨了。 他的儿子,刘链也是。 他爹死了以后,老朱就给了刘链的官做,历任考功监丞,监察御史,还有江西右参政,可见老朱是想大用他的。 他为人刚正不阿,可惜,却在当官两年后受到胡惟庸党派胁迫,他便堕井而死,享年三十二。 他还有个弟弟,叫刘璟,刘链死了以后被老朱任阁门使,后来任谷王府长史,后建文元年,随谷王回京。 给朱允炆出计策十六条,可惜朱允炆一条也没采纳,后来李景隆兵败,他就归隐乡里。 朱棣登基以后,叫他回来继续当官,然后被拒绝了。 朱老四是什么人? 你敢拒绝他,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朱老四让人把他抓到京城,把他给关了起来。 可能是想着关一关,他就可以想通然后给自己办事了。 可惜,他选择自缢而死。 到了刘链的亲儿子长大以后,便学乖了很多。 他开始收敛锋芒,死活也不肯踏入官场半步。 可以说,这刘家满门,是成也个性,败也个性。 若不是这身清高的个性,他们也不会被朱元璋看上。 可若不是太清高的个性,也不会死的那么快。 过刚易折啊! 韩国公府。 “老师,您说上位这是什么意思,看刘伯温就看刘伯温吧,怎么还让一个跟屁虫看着呢?” 难不成,陛下是不放心自己,觉得自己会对刘伯温下手。 李善长是洪武四年退休的,虽然人已经在家听曲钓鱼搂美人,可他耳朵眼睛确实灵得很。 朝堂上的一举一动,他全部都心里门儿清。 “上位这是怕你对刘基动手,你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 老李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嫉妒有才华的人。 像刘伯温这种人,他一向就不怎么喜欢。 况且两人还因为杨宪结了仇,他自然巴不得他不好过。 “不敢欺瞒老师。”胡惟庸倒是坦诚,后又笑道:“只是上位这个态度,学生便在想……” 要不然再等等? 别被御史台咬着了,到时候可不好脱身呐。 “你可是堂堂的相爷。”李善长看着湖里的鱼,笑着道:“若是想麻痹一个御史的眼睛,那还不简单么?” 跟着陛下那么多年征战,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是对着敌人,下手越狠,才对自己越好。 两人对视一眼,心口不宣地笑了起来。 可他们不知道的却是,他们如今每一步的行为,都是在为日后,锦衣卫的成立而铺垫。 “跟着胡相,你要万分上心。” 韩宜可拉着他的袖子,左右看了看后嘱咐道。 “你最好想法子偷偷告诉刘先生,太医开的药能不喝就不喝。” “别到时候喝了药,加重了病情,胡相会不会被追究不知道,你可是从中脱不了干系的。” 若是可以,他都想代替徒弟去,可御史台也忙着呢。 “先生放心吧。”顾晨拱手,规规矩矩对他行了个礼:“下官心里有数,知道该怎么做的。” 史书上的记载是,刘伯温偶感风寒,太祖令胡相携太医前去医治,结果越医越严重。 然后死了。 导师大胆猜测,刘伯温可能不是被老胡害死的。 而是肝癌晚期,药石无灵,所以才死的。 如果胡惟庸想弄死他,还有一点点可能性阻止。 可是如果是肝癌晚期的话,恐怕是真的没法子了。 青田到南京,六百里路,不过这回是可以走水路的,水路要比陆运快许多,再加上是顺风。 不过才三日半,顾晨就已经和胡惟庸到了青田。 他亦步亦趋跟在胡相后边,也不在乎他同不同自己说话。 胡惟庸也不搭理他,径直带着他和太医往刘伯温家走去。 第 24 章 青田先生刘伯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别看刘伯温是个诚意伯,可是他和家人住的却是几间竹屋,倒也不是老朱没赏赐他宅子。 但人家就喜欢像陶渊明一样过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日子,这境界反正一般人是达不到的。 “不过是小病,陛下怎还让太医和御史烦心跑这一趟。” 他把胡惟庸忽略了个彻底,显然是没有把他放心里。 再看胡惟庸,寻了个地儿坐下,也没准备搭理刘伯温。 太医也不吭声,顾晨只好道:“刘大人不知道,陛下和太子殿下,还有娘娘都惦记着您的身子。” “听说您感染了风寒,立马便派胡相和下官与太医来看您,希望您能够早日康复呢。” 他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让身旁的太医知道皇家的重视,最好别听老胡的,背地里搞那些小动作。 到时候把人害死了,你自己也不一定活得成啊。 说罢,他看向身旁的太医道:“陈太医,你请吧。” 大明朝的太医看着就不靠谱,说不准是这太医自己不会治病。 瞎开药,把人给治死了,这也是说不一定的哈。 “有劳。” 刘伯温咳嗽了几声,伸出手给太医,让他为自己把脉。 陈太医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听说其祖上就是行医的,水平应该也不会烂得太离谱。 只见他把着脉,表情从轻松开始,然后慢慢凝了眉,渐渐地,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 他这表情要是换了普通人见了,肯定是着急得很了。 可刘伯温却不在意,表情很是淡定,像是一点儿也不担忧自己的身子情况。 约莫一刻钟后,太医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哦,刘大人不过就是邪风入体,偶感了风寒而已,下官开几副药,吃了也就好了。” 管你是什么病,只要开了药,当时吃不死就算他是任务完成了,谁也没有证据也拿他没法子。 顾晨:“……” 既然你说了是小毛病,那你做个表情吓唬谁啊。 “有劳太医了。”刘伯温轻轻抬头,看向顾晨:“洪武三年的殿试,我看过顾大人你的卷子,文章写的很好,犀利大气,字迹也漂亮。” “文章中对韩琦、范公多有推崇,怪不得会进御史台。” 这两位都是浑身正气的人,而且都当过言官,吏部尚书,吕本也算是会安排人的了。 “不敢当刘先生的夸赞。” 刘伯温和顾晨聊得火热,独留胡惟庸在一旁。 气的他脸色发黑,直接拂袖而去。 而太医放下方子以后,也匆匆告辞而去了。 顾晨不好再此久留下去,只好把师父的话说了:“这太医只是陛下,对您的关心罢了。” “可这药方,却不是陛下开的,好不好可不一定。” “刘先生,吃不吃,在您,您若是不想吃,那不吃也是可以的。” “太子殿下很放心不下您,下官觉得他是希望您回京的。” “刘先生,下官告退了。” 他现在能确定的是,老朱是没想杀刘伯温的。 若是要杀,怎么可能派自己来守着。 刘伯温看着面前的药方,琢磨着顾御史话里头的意思,片刻后,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是陛下的心意,又哪里有浪费的道理。” 若是能让陛下对胡惟庸警醒,他就是没了这条命也是值得的。 顾晨听到这句话心中微动,他站定了身子看向他。 “刘先生,人活着,可以做任何事,可若是人死了,便什么事也做不成了,有时候死并不能解决问题。” 胡惟庸从刘家出来后,那是一点儿也没有耽搁,径直往码头走,上船后便命人直接开船。 “可是大人,顾大人还没回……”随从见他如此,有些担忧地道:“咱们要是把他扔在青田怕陛下会怪罪。” 相爷是相爷,和一个小官置气,这多少没有风度。 “那就再等等吧。” 胡惟庸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也没有急着走。 只是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自己脸上是有奸相两个字吗? 为何大家都觉得刘伯温是好的,自己是个奸的? “相爷,您说,刘伯温,会用那个药方子么?” 那个药方是特制的,里头有几味罕见的药材相冲,吃了并不会立刻死,只会腹痛难忍。 然后渐渐……嘎了…… “他会用的。”胡惟庸看着河面,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为了扳倒我,他也会将计就计的。” 他会用自己的死,来换陛下不再重视自己。 “那相爷还……” 还要给,何必呢,直接不管了不成么? 反正他也不在朝中任职,是威胁不到相爷的。 “刘伯温在陛下,还有太子殿下,包括皇后娘娘心中非同小可,陛下一直等着他回去。” “浙东的官员,也想他回去……” “我即便是赌,也要让他死,可如果他真的吃了那副药出了事,陛下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到他想做什么。” “陛下最讨厌别人骗他,这种自毁长城的做法,只会让陛下心里不高兴,对咱们有好处。” 刘伯温清高,不食人间烟火,可陛下不是啊。 陛下是贫苦人出身,自然对刘伯温这种人又爱又恨。 “等等,船家,等等……” 不远处,顾晨跑得官帽都要掉了,要知道这次出来可没带多少银子,连张船票也是不够的。 “哼。” 胡惟庸看着他这形象,忍不住冷哼着摇摇头。 “真不明白,太子殿下怎么只管提拔这些上不得台面人。” 果然是乞丐的儿子! 说罢,他回了船舱,压根都不想和顾晨照面。 这也巧了,顾晨也不乐意和他照面,便理了理衣裳回自己屋里了。 他知道自己这回,已经算是彻底得罪胡惟庸了。 可是没办法,入了老朱的眼,那就别想脚上不沾泥。 那就斗呗,想法子,早点把胡惟庸踩下去呗。 胡惟庸猜得没错,刘伯温一个月之后便给皇帝去信,说是吃了太医的药,感觉身体更差了。 “啪,去把顾晨喊来。” 老朱有些生气,既然越吃越差,那你就别吃了嘛。 这又没人逼你吃,你吃了又要写信来告诉我。 不明摆着,就是想告诉我,胡惟庸想害你了么? 等顾晨来了,看了刘伯温的信后,他心里头转了个弯,不用老朱问话,便躬身告诉老朱。 “胡相说,这是陛下的心意,希望刘大人按时服用。” “然后胡大人就走了,臣和刘大人说太医是陛下的心意,药方不是,吃不吃都随他的意。” “然后刘大人说,陛下的心意,自然是要吃的。” 真实的情况是,老胡全程都没有说过一个字。 可如今老朱还没有设立锦衣卫,眼睛耳朵也没那么厉害,顾晨编一句瞎话还是没问题的。 第 25 章 软饭香,但不能指着吃软饭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至于在场的太医,还有胡惟庸的那几位随从。 他们一个是听老胡的指令,开药方害人家性命的。 还有一个是胡惟庸自己的人,谁的话也没自己的话权威高。 别看这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却能告诉老朱。 不是刘伯温自己要吃那个药,完全是胡惟庸让的。 为的,就是让刘伯温以为,让他死是陛下的意思。 果然,在他走后,老朱犯了难,然后让人去查顾晨和刘伯温,在这之前有没有什么交集。 是的没错,他就是觉得这两人,会不会一块儿想胡惟庸下马,故意给自己演的这么一场戏呢? 老朱此时深刻意识到,没有长几万双手和几万双眼睛的痛苦,他没有办法时刻知道朝臣的动静。 “叫毛骧来。” 看来是时候,该在百官身边安插一些自己的人了。 想了想,他给老刘回信时,倒没有说的那么冷淡,只是叫他别吃了,换一个郎中再看看。 刘伯温收到信之后,有些失落,也有一些欣慰。 陛下到底还是念旧情的,并没有想着杀了自己。 可是,他是真的不敢给皇帝,做太久的事啊。 一来怕连累九族,二来也不想给浙东党当靶子。 之所以被称为刘半仙,是因为他有参破天机的本事。 他知道朱皇帝以后会大开杀戒,他自己可以死,可九族不行,他得让九族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看着胡惟庸为祸朝堂,为祸百姓他也着急。 总之就是很矛盾。 忙了一天,从皇宫里出来,陈宝船不敢光明正大同他说话,拐了好几个弯才追上他的马车坐上去。 “顾兄,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你都有这么好的马车坐了,呵呵,果然是软饭吃着香啊。” 陈宝船的媳妇是娃娃亲,家境和他是差不多的,比较贫寒,从前不觉得,对比顾晨之后那就叫一个羡慕。 “早知道我能当官,我娘就不该让我定亲那么早。” “你说考中进士以后,找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多好。” 总好过现在,马都买不起一匹的好。 “你可别胡说。”顾晨闻言,忍不住劝解道。 “糟糠之妻不可弃,你没考中的时候你娘子跟着你,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你要有良心就得好好待人家。” “再说了,男儿想要什么,当自己努力去争取才是应该的,光想着吃软饭算什么本事?” 虽然,他现在吃的这口软饭,确实还挺香的。 “自然如此,只是心中难免对比嘛。” 陈宝船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便不再提此事了。 “你如今是得了陛下青眼,数次召见你单独奏对。” “我原先还当你得罪了胡惟庸,仕途算是毁了一大半,没成想,你却是因祸得福了。” 不像自己,当官这么多年,陛下和太子殿下从未单独召见过自己,可见自己的平庸了。 “要不,我给韩先生说说,让韩先生把你弄到左御史台这边来,虽然忙些,但是日子过的充实啊。” 免得将来胡惟庸党败落了,你说不准还要跟着遭殃。 “算了吧。”陈宝船不愿,还道:“你们左御史台太忙了,整日不是参这个,就是参那个。” “又忙,又累,还得罪许多人,我只想安安稳稳地当个小官,将来谋个地方官安稳一生。” “可不想得罪那么多少,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宝船很有自知之明,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写得一手好文章,可心眼子却是个不够用的。 怎么看,都参加不了党争。 想到这里,他看向自己的好兄弟开玩笑道。 “万一以后你被胡惟庸整死了,我一定多多给你烧纸钱。” 自己为他着想,他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盼着自己找死? “去你的,走,去我家吃饭。” 顾晨和陈宝船回到家里,却见家里多了一位女子。 他定睛一看,那不就是卢姓女子么? “卢姑娘,你怎么来了?” 想起她爹说要把闺女许配给自己,顾晨有些心虚地看向妻子,却见妻子并没有生气的模样。 卢雪迎微微屈膝,柔声道:“小女感念大人的帮助,特来谢谢大人,原本是要走的,只是夫人问小女何去何从,小女也不知道。” “夫人便留下小女,说让小女学着帮忙管着铺子,是个营生的本事,等将来也好……” 在京城相看个人家,比在定远那种知道自己事的地方好。 “哦,原来如此。” 顾晨见她没有提要给自己当妾,当即松了口气,然后就放心地给妻子介绍起了陈宝船。 “这是陈大人,我俩关系不错,特叫他来家里吃饭的。” 苏婉盈见他这表情,心里头也就明白了丈夫对此女无意,当即脸上也就堆满了笑着。 “好,相公,陈大人请稍坐,妾身这就去让人准备酒菜。” 只要不纳妾,一切都好说。 只要敢纳妾的话,那就别怪她绣花针伺候了。 饭桌上,女眷并未上桌,只两个大老爷们喝酒吃着饭,陈宝船察觉到什么,低声笑道。 “顾兄,你是不是有点怕媳妇儿啊?” 瞧刚刚看见女子上门,这小子紧张得那个样子。 分明就是怕媳妇误会了,然后生他的气嘛。 顾晨左右看了看,确定人不在,才低声问道。 “你不怕你媳妇儿?” 主要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吃软饭个子就是矮一截。 “自然是不怕的。” 陈宝船拿着一只鸡腿啃了两口,然后喝了口酒得意道。 “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会怕那么小一只的女子。” “我给你说顾兄,是男人,咱们就得振夫纲才对?” “否则若是传了出去,咱们男人的颜面何在啊?” 说着,陈宝船还拍了拍自己的脸,显然对好友怕媳妇儿这种事情,是极为不赞同的。 “你看看已逝的常遇春将军,别看在战场上咔咔乱杀啊,实际上回家对着老婆大气都不敢喘呐。” “立了功,在外纳个小老婆回家,都还要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带回去,还得给媳妇赔不是。” “因为这件事,他可没少被陛下和其余将军嘲笑。” 可见,怕媳妇是件多么丢人的事啊。 顾晨斜了陈宝船一眼,表示对此事不做评价。 老朱还好意思嘲笑人家? 他也就是命好,当了个皇帝,有正大光明必须生一堆皇子的责任,否则的话还不是一样的。 再说了,他就不怕马皇后? 还好意思嘲笑别的男人惧内? 呵呵哒! 第 26 章 老朱家的大饼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我不觉得丢人,我倒是觉得,常将军此人很好,贫贱不移,这是个极高的品质。” 人家的这个觉悟怎么说,哪怕自己这个现代人,也不一定能做得到的。 试问,当功名利禄在手上,权柄钱财皆握在手里的时候,又有几个还记得贫贱时的故人呢? 现代也不是没有,从贫贱时夫妻共同起家的企业家。 可结果又有几个发达了之后,没有换媳妇的呢? 就算是没换,在外花花肠子什么,他会怕媳妇知道么? 自然不怕,光明正大给人领回家的事可不在少数。 当然,什么事都不是绝对,什么时代肯定也是有好的,只不过大多数人抵不过诱惑罢了。 不说什么男女,发达了踹掉伴侣的男女都有。 更不说夫妻,贫贱时候的好友,怕是都会忘得一干二净吧? 人性就是人性,不管是什么年代,人性都不会改变。 “你那是吃葡萄说葡萄酸,嘴硬来着,不过话说回来,常将军什么都好,就是生了个儿子不好。” “他那个妾室,听说当年是大着肚子进门的。” “蓝夫人那会儿还没儿子,捏着鼻子喝了她的妾室茶。” “如今,常将军和蓝夫人都去了,国公府的那些富贵,都落在了庶长子常茂的身上。” 陈宝船手臂撑着饭桌,对此人那是极为的看不上眼。 “他从小同太子、亲王一同在一块儿读书。” “陛下是希望他长大了,能和常将军一样为国分忧。” “可就在去年的时候,我无意中听说了一件事,他居然,把其父生前纳的一位妾给……” 剩下的话不必说的太明白,只要成过亲的人都应该明白。 “什么?那孩子可才十五不到啊?” 朱元璋还没称帝的时候,蓝夫人就得病死了。 老朱怕常遇春寂寞,所以赐了两个小妾。 那时候才十几岁,如今大概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 可是常茂这个浑小子…… 史书上,确实记载过这孩子有些不成器。 比如忤逆岳父,想给生母要诰命,还结交胡惟庸等等诸多令人失望的事情,最终在洪武二十年被杀。 可没想到的是,这孩子还这么小,居然就惦记起来父亲之妾了。 他爹才刚死了四年,他就如此迫不及待了? 还真是,孝顺啊…… 哄堂大孝! “嘘,这事,陛下是知道的。”陈宝船低声道:“只不过,还把人叫进內廷,听说是大骂了好几个时辰。” “可是,常将军早亡,陛下还是想善待他的儿子。” “所以他就把这事给压了下来,不许大家议论这件事。” “最近啊,我听说,陛下是想给常茂找门亲事,让媳妇管他,看中了冯胜将军家的闺女。” 冯胜是个好将军,满身的战功。 虽然结局时,朱元璋怕他功劳太高,自己立的皇太孙压不住。 所以,他就把人无罪赐死了。 可现在老朱还没疯魔,他愿意把冯家闺女,指婚给常茂,足可见老朱对常茂的心意。 只要常茂别那么不中用,最后怎么也有个好结局。 在此,顾晨不得不感慨。 其实这死的早也是有好处的啊,起码子孙受到了帝王的善待。 不必活那么久,还要受皇帝的怀疑。 只不过,嫁给这么个不中用的,那姑娘真可怜。 “想啥呢。” 陈宝船见好友不说话,而是若有所思,他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同你闲聊几句罢了,你可千万别犯傻。” “陛下都不许大家议论,你若是把这事捅出来的话,我给你说,你恐怕就死定了。” 上回朱桓的事多悬,那家伙可姓朱。 自家好友硬是,和左御史台的那帮疯子一块儿,逼得燕王殿下杀了朱桓。 他到现在想想还担忧呢,也不知道好友有没有遭记恨。 “你当我傻啊?” 顾晨自然不可能去触霉头,他正色地看着陈宝船。 “如今定远县令一职还是空缺的,我建议你想个法子,去吏部找找门路,给自己换个地儿待着吧。” 见他要说话,顾晨连忙抬手制止,然后认真地道。 “真的,你听我的,别跟着陈宁,离他们越远越好。” 要不是因为这些年两人有些兄弟情,顾晨才不打算提点这几句呢。 至于他听不听自己的,那就他自己的事情了。 奉天殿。 老朱看着一堆反对自己印钞的奏疏,心里觉得烦不胜烦,这些人不懂自己的心思啊。 可当看到顾晨的奏疏时,他便觉得眼前一亮。 当看这年轻人,居然懂得自己为何印钞的想法,还能够举一反三把利弊说清楚不禁有些高兴。 “传,御史台监察御史,顾晨,传太子。” 其实,他学的是宋朝的交子。 如今天下才刚刚初定,民间还有边疆都不太稳当。 国库也不是很充足,他和户部日日都为各方的钱粮筹措问题而发愁。 造钱的铜、银都有些少,根本就不够用。 所以,他这才想着,用大明宝钞来代替银钱,并推行到全国。 这样一来,岂不是要多少钱,他就能印多少钱出来么? 可顾晨说的也很对啊,若是防伪做的不够好的话,那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印钱了么? 若是不控制印钱的数量,那不是容易变成废纸一张么? “来来来,顾家小子,来,坐,云奇啊,快,来给顾大人上茶,就上那个咱平时喝的茶。” 顾晨敢保证,这是老朱对自己最客气的一次了。 这也是,他还是第一回,被老朱给赐了座。 果然,你要是有用。 别说是朱屠夫,就是阎王来了,也得对你客客气气的,自己这不就从顾晨变成顾家小子了吗? 听着就亲切。 他抬头看向太子,却见朱标正面带笑意地看着自己,目光中还带着欣赏和微微的鼓励。 顾晨心中定了定,太子是个好人,自己一定要牢牢抱着太子的大腿,最好是把老朱给熬死。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安安全全的了。 “咱从前还以为御史就是嘴还行。”老朱拿着他那把玉如意,又让人拿了把椅子坐顾晨对面:“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小子,给咱说说,你说的那几条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解决,你要是能给咱解决好了咱有大赏。” “对了,老大,中书省左丞相是不是还空着呢?” 虽然他自己准备,把左丞相这个位置给胡惟庸了。 但是这也不代表,他不能用这个位置给别人画大饼啊。 “陛下抬举,臣不敢……” 顾晨听到这话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连连摆手拒绝,甚至手脚不听话地站起来想跑。 他疯了还差不多,当猪、当狗、当牛也不兴给朱元璋当丞相啊。 第 27 章 三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诶,你坐着嘛。” 老朱也是打过仗的人,伸手轻轻一使劲就给人摁回了椅子上,看的朱标忍不住微微抚额。 “顾晨,你要有法子,你就说,你放心,就算是说错了,孤和父皇,也不会责备你就是了。” 父皇或许粗鲁,看孩子吓得,嘴皮子都要泛白了。 “对对对,随便说。” 老朱难得笑得这么慈爱,那双憨憨的大脸写满了期待。 顾晨深吸了口气:“陛下和太子殿下既然信得过臣,那臣就直说了,臣确实有法子做防伪。” 不就是搞个变色墨,这东西可是难不倒他的。 只不过,以后会不会被人学去,从而伪造假币他是不知道的,反正到时候再想法子就是了。 这种技术的东西,说的顾晨口水都说没了这父子也不懂。 顾晨:“……要不,等臣做好了,献给陛下看看就知道了?” 这不白浪费口水么? 然后就是数量问题,要知道纸币其实就是公信力的问题,还有就是什么币也阻止不了金银铜才是硬通货。 满清为什么不造纸币? 因为大明隆庆开关的时候,把世界上三分之二的银子,都给弄进了大明,所以没必要弄什么纸币出来。 只有让纸币,紧跟着金银印,这钱才不会贬值。 “可是,这样一来,钱还是不够用啊。” 老朱摩挲着自己的下巴,为以后的钱币感到犯愁。 顾晨拱手:“陛下,金银都是慢慢的还能造的,可是一但宝钞贬值,就再也回不来了。” 宝钞和铜钱白银之间的兑换比例,变得十分快。 到了最后一贯钱的钞,最后只能兑换两三百文的铜板。 这其实也是说,国家的公信力出现了问题。 说的再白一点,就是肆无忌惮印钞造成的后果。 “成,咱听你的,咱有多少金银,咱就印多少钞。” “绝不多印一张,你回去尽快把那个防伪弄出来给咱瞧瞧。” “然后把你所能想到的,能够更完善的法子,重新梳理一下再给咱递上来。” 总之,宝钞他是一定要印的。 让钞票在市面上通行,金银则留在国库之中备用,这事不管怎么看都是极为稳当的。 顾家的院子虽然小,却是个五脏俱全的。 苏婉盈坐在庭院里点了玻璃灯,随意拿了本书无聊翻看着,并且不停地往书房看去。 “老爷最近忙了些,晚膳都没怎么用呢。” 小桃子给她端来一碗红豆汤,见自家姑娘频频往书房处看笑道。 “朝堂上的事烦心,我也帮不了相公。” “你把这碗红豆汤给相公送去,不必说话打扰了他。” 相公上进,倒确实是好事一桩,可作为妻子,她还是难免有些心疼。 ‘砰砰砰’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苏婉盈看了看天色,不免觉得有些奇怪:“这会儿,都快三更了,怎么还有人上门。” “何勇,你去瞧瞧。” 何勇是他从娘家带来的小厮,闻言立刻便上前去开了门。 “姑娘,是个小乞丐。” 听见来的是个小乞丐,苏婉盈才从座位处起身,来到门口看向来人。 只见来人穿的一身破破烂烂的,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男女。 大约十岁左右的年纪,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夫人,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声音有些沙哑和变声,可以确定他是个小男孩儿了。 “先进来吧。” 见他和灏哥儿一般大的年纪,便要过着如今这么惨的日子。 苏婉盈忍不住有一些心软,见他身上还有伤便问道。 “孩子,你身上的伤哪里来的,你的父母和家人呢?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她给小桃子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去拿些吃的和伤药来。 “回夫人,小子身上的伤,是被别的乞丐打的,他们……他们抢我下午讨来的白面馒头。” “我不知道我爹娘是谁,我是被爷爷给带大的。” “过年的时候太冷,爷爷没撑住便走了。” “他给我取名叫三儿,因为我是他捡来的第三个孩子。” “我今年十岁了,多谢夫人给吃的,夫人一生平安。” 虽然他是个小乞丐,可是孩子却十分懂事的模样,口齿也是十分伶俐的,还会说吉祥话。 “你说你是爷爷捡的第三个孩子,那你另外两个哥哥呢?” 他们,都不愿意管这个孩子吗? “回夫人的话,他们都死了,大哥是饿死的,二哥是冷死的,小子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三儿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在没人看见的地方闪过了一丝精光。 看来上峰说的没错,只要女主人肯开口留下自己,自己就能顺利在这个家里头呆下去。 “哟,这是谁啊?” 顾晨忙完了,从书房出来,便看到院子里多了个孩子,自家娘子还亲自给人擦脸擦药呢。 “这孩子没人要。”苏婉盈轻声道:“在外头流浪一直挨打,相公,反正咱家还缺个给你伺候笔墨的。” “不如我就教教他,让他留在咱们家做事如何?” 三儿此时正啃着软乎乎的馒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顾晨。 “这个,可以倒是可以。” 顾晨看着也有些心软,只不过还是问道。 “你怎么不敲别人家的门,只敲我家的门呢?” 自己不过一个七品御史,谁会在自己身边安插人手呢? 不过,不管是不是,还是先收下来再说。 是谁的人,可以仔细观察,说不准还能将计就计呢。 当然,他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三儿轻声道:“官老爷恕罪,小子早注意到了夫人,见夫人面善,小子肚子又饿得厉害,这才想着来讨口吃的。” 苏婉盈听他说自己面善,立刻高兴得眉飞色舞的。 “相公,这么晚了,你快回去睡,明日早起还要去上朝呢,三儿交给我安置就成了。” 这孩子瞧着好,反正她是要留下来的。 “成。” 顾晨也困了,转身要回去,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你记得给他取个名,明日再带去官府上个户。” 乞丐一般都没有户籍,没有户籍就不算是民。 没有民的身份干啥都不方便,所以还是上个户好。 第 28 章 纸币变色技术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因为太晚了,顾晨才刚沾到枕头上,就睡了过去。 醒来之时,还不到五更天,便又得打着哈欠去上朝。 还是给万历皇帝当官好,人家几十年都不上朝。 官员们不用起那么早,日子不知道多么舒坦。 可惜,穿越这种事都是开盲盒,可由不得你选啊。 顾晨把制好的纸币拿出来,借着烛火的光微微动了动,只见纸币上的一贯钱三字随着动作开始变色。 “这回陛下若是再赏我,我可断然不会谦虚了。” 他感觉,老朱好像不喜欢清高的. 像刘伯温不就是么? 老朱对他,是既不喜欢却又舍不得,想用又不乐意用啊。 所以,想要什么,自己还是直接说的比较好。 奉天殿內。 老朱在阳光下微微晃动那张纸币,只见纸币瞬间变幻五彩,看起来格外耀眼与漂亮。 “有了这个,还需要印吗?” 老朱喜的见眼不见牙,褶子全都跟着出来了。 “自然需要。”顾晨拱手,笑着道:“防伪这种东西自然是,越多道越好,陛下觉得呢?” 只有一道工序的话,岂不是,给那些心术不正之人可乘之机。 “陛下。”说罢,顾晨又拿出一张纸:“这是变色印制的法子,臣献给陛下和太子殿下。” “臣以为,造币的工匠们,陛下应该细细挑选。” “签署保密协议,出入皆要搜身,不许其和家人多说一句印钞之事。” “印钞分为多种工序,一位印钞者,一辈子只能做一道工序。” “为了让他们守口如瓶,安心且忠心为朝堂做事,臣请陛下多给他们一些俸禄,如此方可妥当一些。” 这毕竟是古代,就算有变色技术,其实也容易被学了些。 想到这里,他继续拱手道。 “工匠请陛下选平民,彻查其三族,不能与世家、勋贵有任何关系,工匠和其家人最好都要住在一起。” “不可随意去外地,出入京城都需要特批才行。” 虽然将来还能不能做到这么严格,他自然不知道,但起码洪武朝,肯定是可以做到的。 “至于么?”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不过招个工匠还要查其三族。 这又不是招士大夫为官,应该不用这么……吧? 最关键的是,居然还要多给俸禄,这不是要他的命么? “陛下,殿下。” 顾晨拱手,然后苦口婆心地劝道。 “陛下越重视,百姓才会越发相信咱们的宝钞。” 朱标点点头表示赞成,百姓的态度,向来都是根据朝堂的态度来的。 朝廷重视抓贪,百姓们就能硬气一些告状。 若朝廷不重视抓贪,百姓们自然有委屈往肚子里咽。 生怕惹了权贵,全家都因此而遭殃。 “那么,何为保密协议?” 字面意思朱标是懂的,可他没听过这个说法,便还是让人解释一下,免得是自己会错了意。 顾晨轻声道:“自然是让工匠们全部签字画押,并且承诺保密印钞司的一切事务。” “但凡泄露,砍头处置。” “免得到时候他们铸成大错之后,又怨东怨西,说自己是不知者无罪。” “签字画押之后,大家心里头,自然也就有杆秤了。” 别的地方还好说一些,可印钞一事,却是万万不可以马虎的。 若让大家知道,多说一个字要砍头,那么除了亡命之徒,想必大家伙都是不敢如此的。 “甚好。” 朱标首先表示赞同,可一旁的老朱却还有更好的想法。 “砍头太便宜他们了,给咱改成诛杀全族。” 既然要多要自己的俸禄,那自然要从严治理才行。 闻言,朱标深吸了口气,无奈地摇头微微一笑,却也没有反驳,显然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顾晨:“……是。” 还是老朱你比较狠,和你比起来,朱小四都要仁慈不少。 从奉天殿出来,顾晨有点怀疑人生,为什么老朱今个儿,不说要赏赐自己,明明他都准备好要什么。 那就是去管印钞司,总比日日在御史台骂人好吧? 殿内。 “爹,顾晨立了大功,爹就不赏赐他点什么?” 朱标不理解,也不赞成,有错当罚,有功自然该奖。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赏什么?” 对于赏赐这种事,老朱向来小气,他笑呵呵把纸币给揣进自己怀里,准备一会儿给妹子拿去瞧瞧。 他看向不高兴的儿子,解释道:“这小子不仅聪明,还有颗赤诚之心,且没有他师父韩宜可迂腐。” “韩宜可太直,咱准备,过两年就调他去别处,否则得罪之人太多,恐怕是不好保命。” “顾家小子,看着刚直,实则心里头自有把算盘,却又不似陈宁那么奸猾,是个干御史的干苗子。” 说白了,他就是不喜欢骂的太狠的老韩。 可是他又知道老韩是对的,所以就想出这么个法子。 找个嘴巴没那么毒的人上位,如此自己心里舒服了,也不耽误他治贪,岂不是两全其美? 顾晨回御史台,需要路过吏部,谁知刚撞见陈宝船从里头,垂头丧气地出来,表情颇为难过。 “顾兄,吕大人不肯答应我去定远。” 这位吏部尚书吕本,是太子次妃吕氏的爹爹。 顾晨疑惑道:“理由是什么?” 按道理说只要陈宁肯放人,吕本没道理要把人扣着。 “他说我不适合当地方官。”陈宝船多少有些委屈:“你说我,已经入朝四年,这四年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 “从不告假,从不迟到,从不会得罪哪位大人,不知道为何,吕大人要如此为难我。” 虽然偶尔摸鱼,可是谁不摸鱼,干啥就针对自己。 说着,陈宝船甚至都想哭出来了。 “不,不是,不至于陈兄,你说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顾晨有些无语,不就是一件小事么? “男人,男人就不能哭了,你前些日子还在太子殿下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呢。” 陈宝船委屈得要死,明明说了同级官员都可去定远。 别人都不愿意去收拾烂摊子,自己愿意去吕大人还不让? 凭什么啊? “好了,你先别着急。”顾晨沉吟了一下以后,轻声道:“我帮你想想法子,你先回去忙你的。” 总之不管怎么说,好友都不能再和陈宁在一块了。 和陈宁在一起,迟早都会被拉下水的。 回到御史台,顾晨见大家一脸喜气,不禁问道。 “可有什么好事,陛下给咱们涨俸禄了么?” 一片寂静,涨俸禄? 可能么? 最后还是韩宜可解释道:“刘先生要回来了,这下胡惟庸可不好胡作非为,朝政亦可再清明一些。” 第 29 章 刘伯温回来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要知道,如今胡惟庸一家独大,长此以往可不是什么好事,刘先生既然肯回来那自然是好的。 “真的?” 闻言顾晨也有些高兴,胡惟庸是洪武十三年死的。 离现在还有六年呢,他可不想在黑暗中度过六年。 太难捱了。 “可不是。”高以然捋着护着,显然对比也很高兴:“青田先生刘伯温,一身的清明与孤傲。” “只要有刘先生在,谅那位胡惟庸也不会多费口舌。” 顾晨心里盘算开来,刘伯温可是浙东派的头头。 只要他肯回京城,老朱为了制衡也会让他和胡惟庸平起平坐。 既然是平起平坐,那陈宝船想外放一事或许有些眉目。 不是只有刘伯温的路子走,只是顾晨不愿意,好友走胡惟庸的路子而已。 顾晨望着自己官服上的图案,若不是自己已经在老朱面前显露了本事,想来自己也能求个外放。 唉,官海浮沉,明日会如何,谁又会知道呢? 韩国公府。 李善长刚从新纳小妾身上爬起来,就听闻胡惟庸深夜登门,他无奈扶着腰起身穿衣。 “这个胡惟庸,都当相爷了,怎还学不会稳重?” 对于自己提拔的人,李善长其实还是蛮重视的。 毕竟,他是自己推出去的,淮西派的带头人。 整个淮西勋贵的荣辱,可全都在这个家伙的手上。 “老爷,可能相爷,是有要紧事。” 小厮混儿提着灯笼,在前方为自家老爷引着路。 要紧事? 李善长心里一动,莫非,是青田那边的事? 想到这个可能,他的步伐不由地迈快了一些。 胡惟庸得了刘伯温要回来的消息,怎么也睡不着,最后干脆深夜来拜访了韩国公府。 “老师,刘伯温要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李善长便忍不住凝了凝眉。 “他回来了,你不是……?” 给他下毒了么,怎么没有给毒死? “按刘伯温的脾气,学生算准了他定然会吃药,让陛下怀疑学生,可他却好好地回来了……” “听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意思,左丞相的位置……” 原本左丞相的位置一直空着,便有流言说是给刘伯温留着的,如今一看果然是如此。 “惟庸啊,不是我说你,你办事也……” 太不果断了吧? 李善长有些无奈,人都回来了你还能怎么办? 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杀人,那你的命还要不要了。 “你也别急。”不过很快,李善长就冷静了下来:“刘基的性子,陛下不喜,他人又清高。” “我觉得,用不了多久,他又会主动告老还乡的。” 从刘伯温投上位开始,便数不清有多少次告老还乡了,陛下最讨厌的也正是这一点。 “只能但愿如此了。” 胡惟庸虽然满是不高兴,可最终也只能暂且忍耐下来。 离京一百里处,刘基坐在自家的毛驴上头表情悠闲,身旁的刘链也骑着一头毛驴伺候着。 “父亲好容易归隐,脱离纷争,何必又要回到漩涡里去,要知道盼着您出事的人可多了。” 刘链摸了摸驴的耳朵,表情颇有些不理解。 “明明陛下开国,赏了咱们银钱,还有马匹宅院,再不济,也能租车,为何父亲要骑驴进京来。” 要知道,李善长和胡惟庸,如今可过着富贵日子。 再瞧瞧自家父亲,人品德行可比他们好出不少,可偏偏骑个驴……还不如六品官神气呢。 “当年跟随陛下,我骑的就是驴。”刘伯温却是一脸认真:“如今骑的还是驴,其实我骑的并不是驴,骑的是初心。” “链儿,你记住,父亲之所以出仕,为的是天下的社稷,为的是大明的百姓和陛下的朝纲稳定。” “既不是为了高头大马,也不是为了豪宅土地,咱们一家子,可不是淮西一党之流的宵小之辈。” 他算是想明白了,那位小顾御史说的非常好啊? 人只要活着,那就可以做任何事,那就还有希望。 可若是人死了,那便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亲者痛,仇者快,何必呢? 顾晨不知道几位大佬的心思,他正在家里研究青霉素的制作法子。 可不管怎么试,结局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在古代制作医药的条件,怎么看都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沙漏发现都十一点了。 便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屋去睡觉,却见三儿还在门口侍立着。 “三儿,夫人给你取了个什么名儿?” 这孩子看着瘦瘦弱弱的,也是可怜得很了。 “回老爷,夫人给小人取名为顾安。” 姓顾? 顾晨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孩子无父无母。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姓什么,那自然就只能跟着自己姓顾了。 “老爷。”三儿,不,顾安此时又笑嘻嘻地道:“夫人说,伺候公子不能不识字,所以每日都教小人好几个字呢。” 顾晨见他高兴,心里也很是欣慰,嘱咐他好好学便回屋了。 笔墨纸砚贵的很,并不是人人都有机会读书的。 何况从前还只是一位小乞丐,有了识字的机会高兴也很正常。 不过,算着日子,老朱马上就要开办社学了。 到时候,认字的可就多了哟。 “夫人,我回来了。” 卧房里只留着一盏玻璃灯,虽然比不得现代的灯亮,可不管如何,也比煤油灯要强上许多。 “睡了?” 顾晨见她眼睫毛轻轻动了动,便知道她是在装睡。 他忍不住戏谑地打趣道:“既然夫人,已经睡着了,那我也不必在屋里待着,还是出去找找乐子好了。” 说罢,他就装模作样,要往屋外头走去。 “你敢!” 成亲半年以后,苏婉盈总算是没忍住露出了自己的真性情。 此时那骄悍的模样,和平日里柔弱温柔的模样相差巨大。 “你若是敢踏出这个门,我就回娘家去再也不搭理你。” 苏婉盈生气了! 明明就是他回屋里太晚,还好意思拿去青楼吓唬自己。 真过分。 “原来没睡着啊?”顾晨上前,把她轻轻揽入怀中:“我和你开玩笑的,陛下可不让官员去花天酒地。” “你相公我,可不敢去呢。” 再说了,钱都归媳妇管,他哪里来的钱花天酒地。 虽然,他也藏了私房钱,可也不会花到这上面不是? “有这个心也不行。” 苏婉盈很霸道,她伸手握住丈夫的命脉,一字一句地说道。 “相公这辈子,不管是人还是心,那都只能有我一个。” 第 30 章 宝钞争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好好好,只有你一个。” 再多来几个的话,他腰负荷太重怕是也不成,所以还是算了吧。 这些日子以来,唯一让顾晨感觉到轻松的时候,就是和妻子亲热之时,但激情褪去之后,又忍不住开始烦恼。 自己到底,还要在御史台干多久? 本来以为献了宝钞之法,自己就能挪地儿了,结果朱八八那个老六居然提都不提此事,真的是太愁人了。 “顾兄,顾兄。” 一大早,陈宝船就在宫门等着,见着他便偷摸塞给他两个包子,包子还有一些烫手呢。 “内子昨日来了京城,这是给包的大肉包子,我想着你肯定没用早膳,便特意给你带了两个尝尝。” 大肉包子的香味十分诱人,虽然顾晨有点怕到时候不方便,可还是没忍不住咬了几大口。 “弟妹的手艺了得,陈兄可真是有口福啊。” 肉多葱香味浓就不说了,包子里头还带了肉汁,轻轻咬上一口,对早起的打工人来说就是最好的美食。 这比现代的肉包子,可不知道要瓷实多少。 犹然记得,小时候一块钱四个小笼包子肉特别多,味道又好,等自己打工了就变成一块钱一个。 足足涨了四倍不说,肉少而且还不好吃。 因为这,他都很多年没买包子吃,等来了古代才实现了包子自由,可也不如陈宝船老婆的手艺好。 “你要觉得好吃,我让内子做了,多给你送点去,她在京城闲得无聊,也让嫂子带她说说也好。” 陈宝船笑呵呵地,给自己老婆找个说话的好友。 “可以,婉盈刚来京城,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让弟妹和她说说话,聊聊天也是好的。” 女人的话题和男人不同,他对胭脂水粉那些又不感冒,还是让她们女子之间交流为好。 陈宝船见他答应,也很是高兴,可见自家部门的同僚来了,便连忙止了笑,退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陈宁把这一幕看的很清楚,他斜了陈宝船一眼。 “言清,你和顾晨,很是要好?” 陈宝船的字为言清,他听了此话不知为何打了个哆嗦。 “下官和顾御史,不过是一般同僚关系罢了。” 自然是要好的,不是顾晨那半边墨,他怎么可能考中进士当上官,可话却不能这么说。 顾晨得罪了胡惟庸一党,可自己还在他们手底下过活呢。 闻言,陈宁不再说话,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安静等候了。 顾晨吃完了包子,把油纸揣怀里等着下朝以后再丢。 看来,以后不能正大光明,和陈宝船说话了。 不然的话,他少不得要被胡惟庸的人穿小鞋。 庄严的大殿之上,老朱宣布了立刘伯温为左丞相的旨意,接着便宣布立社学的旨意。 所谓社学,可以理解为社会教育,每五十户为一社,每社设私塾一所,选通晓经书者为先生。 农闲的时候让百姓入学,读《孝经》、《小学》、《大学》、《论语》、《孟子》,依旧以教劝农桑为主要的任务。 认字读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给大家找点事干。 不然你太闲了,岂不是要造我老朱家的反? 这也算是德政,大家没有意见,对刘伯温当左丞相也没有意见,但是对于宝钞司都很有意见。 “陛下准备,何时开始实行宝钞通行?” 韩宜可首先出列,抛出了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 老朱也不隐瞒:“四月时,应该就可以全国发行了。” 印钞这种事情,不过精细一些,倒是也不难。 “臣再问陛下,金银铜可拿去官府换取大明宝钞,那么百姓能拿钞,去换取金银铜么?” 第二个问题有些犀利,老朱的眉毛当时就拧了起来。 “自然不成,咱推行大明宝钞,本来就是要让大家用纸币,既如此,自然不能换金银铜了。” 想用纸币换金银铜? 对不起,我们没有这个服务。 “那么臣,敢问陛下。”郑士元此时站了出来,高声道:“百姓们可以用钞,来缴纳税收么?” 这个问题就更犀利了,顾晨看着自己鞋面挑了挑眉。 这两个问题,都是他给韩郑两位提出分析来的。 也是为了让老朱意识到,想要实行纸币需要仔细考量,不能急于求成,免得起反作用。 要知道,老朱印钞以后,就开始不讲武德了。 给官员的俸禄,开始发钞、发粮食混着发。 本来官员的俸禄就很少,随着钞贬值得厉害过后,官员饭都吃不饱了,这才有永乐时期。 堂堂二品大员,居然只能喝白稀饭的说法。 这也正是让明朝成为,治贪最严,可贪官最甚的朝代。 开玩笑,你饭都不给人家吃饱,人家不贪才怪了。 “自然不成。”老朱直接道:“为防百姓私藏金银钱,税收的三成,必须要有金银和铜钱。” 若不如此,自己哪里来的源源不断的备用金库? 又怎么能够不停印钞,把这个宝钞玩儿转呢? 陈宁这会儿琢磨出了味道,忍不住出列道。 “陛下,如此一来,百姓以后为了凑够金银铜这样的钱,岂非要花高价从别处购得?” 天灾来临之际,连救命的粮食都可以翻个几番。 更何况,交不上税,百姓们就得吃牢饭。 那些心肝黑透了的商贾,不赚这个钱才怪了。 长此以往,定然会让百姓,苦不堪言的。 闻言,老朱也有些犯难,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既把金银铜,都收进国库里,又不给百姓造成负担呢? “陛下。” 新任左相,刘伯温此时,从队列里头站了出来。 “臣认为,几位御史大人说的有理,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 “此事,还需要仔细商议,三思而后,再作定夺。” 这事确实不能莽撞。 老朱便点了点头,决定先散朝而后再说。 户部尚书杨训文、杨思义、刘伯温、御史顾晨四人留下商议政事。 再次听到老朱点自己名字,感受着同僚们异样的眼神。 顾晨此时算是认命了,还好早上吃了两个包子,倒是不至于饿了肚子,只不过胡惟庸的眼神有些可怕。 也是,刘伯温回来的第一天,就被陛下留了下来,倒是他胡惟庸这个右相,被皇帝忽略了。 他不生气,不抓狂才奇怪了呢。 “几位爱卿坐吧,云奇给上茶。” 老朱今天的心情貌似很不错,居然不仅赐了座,还给赐了茶喝,对于御茶顾晨很感兴趣。 “谢陛下。” 众人齐齐拱手之后,才又坐回了各自的座位。 顾晨的官职是最小的,自然是坐在最右边。 能和几位大佬并排而坐,就已经算老朱很看得起自己了。 他拿起茶,轻轻喝了一口,果然是比五百文的茶好。 唉,皇帝就是皇帝,再节俭也比普通人人好过了。 第 31 章 你信不信咱治你的罪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待坐定之后,老朱迫不及待拿出宝钞给几人瞧。 “你们看看咱造的这张宝钞,人人见了都说好勒。” “而且咱还加了那个变色防伪,旁人绝对造不出一模一样的钞。” 顾晨:“……” 不要脸! 那是你干的么? 明明就是俺的功劳。 只见钞面上写着“大明通行宝钞”六字,上头的一贯钱三字流光溢彩,而钞上还贴心地画上了图。 让那些不识字的,知道这一张钞,应该当多少钱使。 两位户部尚书连连点头,表示防伪这方面确实没有问题。 “可陛下,百姓手中的金银铜较少。” “若是税收,不能够全部都收取,宝钞的话,恐怕还是会给百姓们,造成不必要的负担。” 毕竟人家是做生意也好,或者是卖粮食也好,收的都是宝钞,那三成的金银铜从何而来? 再说了,官府还不给换呢。 “或许。” 刘伯温想了想,轻声建议道。 “可以限制兑换金银,就是说百姓可以在官府,兑换少量的金银,反正他们也是拿来交税嘛。” “这样一来,虽然转了一圈,可金银钱最终也还是进了国库里头,如此便可两全也。” 如此既不会给民众造成负担,也能在最大限度之中,保证国库里头的金银铜钱的充足。 “顾晨,你怎么看?” 老朱觉得刘伯温的法子稍微好些,可还想有个更好的法子。 他把目光放在顾晨身上,期待他能说出个不错的方法。 “回陛下。”顾晨想了想以后道:“臣以为,官府可以兑换铜钱与百姓,但不可兑换金银两项。” 铜钱其实就相当于现代的硬币,兑换给大家也没什么。 “至于税收一项,臣以为,铜钱和宝钞都可,可金银不成。” “陛下想要让宝钞在市面上通行,就要确保宝钞的用处才是,若是咱们想方设法拿到金银,却只给百姓一张纸,人家自然是不信的。” 百姓又不是傻的,你做得太明显,别人自然对你不信任。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总有法子蒙蔽你眼睛的。 “如此一来的话,那国库的金银该如何增加?” 老朱愁的想挠脚丫子,可当着几位大臣又不好意思。 “增加金银储存,不一定要从大明人自己手上入手,听闻番邦之人,对大明的衣裳茶食都极为感兴趣。” “一两茶叶,在大明卖五百文,卖到外头人手里就能翻个十倍,咱们可以收取商税以此增加储备黄金。” 闻言,老朱愣住了,另外几位大臣也愣住了。 谁不知道陛下不喜欢海,这小子居然还敢提? 洪武三年,罢太仓黄渡市舶司。 洪武四年,朱元璋下令,命令片板不许入海,敢有私下诸番互市者,必审之以重法。 洪武七年,皇帝下令撤销福建泉州、浙江明州、广东广州三市舶司,这可是从唐朝开始就有的海贸官方机构。 这些都足以说明,朱元璋他对大海没有兴趣甚至有些讨厌。 可这顾大人…… 唉,年轻啊。 “陛下,天下之大,绝非只有我大明尔。” 顾晨拱手,解释道:“虽然张士诚、方国珍的部分余孽已经逃入周围海岛,还有倭寇肆虐。” “可咱们大明,国力强盛,何须怕一些宵小之辈,开取海上互市,他们用金银买咱们的东西。” “若他们有稀罕物件,咱们则可以用宝钞买之。” “如此一来,不必惊扰百姓,国库金银依旧充足。” 其实他还想说吕宋有金矿,还有东瀛的银矿。 都可以全部拿来,可惜人太多,他不想说。 免得回头,别人又觉得自己怂恿皇帝好战了。 不出所料的是,顾晨果然单独被老朱留下来了。 他有些生气:“你就没别的法子,净说些废话?” 自己若是愿意开海禁,那还印什么大明宝钞呢? “陛下,这只是臣自己的看法。”顾晨话到了嘴边,最后还是识趣拐弯:“若是陛下实在不愿意开海禁。” “臣以为,陛下也可以,用刘先生的法子先试试,只是倭寇和张方二人的余孽,对沿海百姓危害较大。” “不可姑息,臣以为,还是要尽早铲除才好。” 虽然现在国朝初立,打仗肯定会有些力不从心,可耽误大明挣钱的事,可万万不能拖。 想到这里,顾晨又道:“早日把余孽给铲干净了,咱们大明也好早日致富,更上一层楼。” 他说得起劲,可老朱的脸色却越发地黑了起来。 “你给咱闭嘴,你一个御史,如今还管到户部的脑袋上去了,信不信咱立刻治你的罪?” 这个竖子懂什么? 张方二人的水师本就厉害,到时候海禁一旦开放,互市繁荣,江浙一带的张方旧部会干看着吗? 到时候和海外的残部互相勾结,再一起来造大明的反。 到那时候,岂不是天下又要大乱? 而且这家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在说自己是怕张方的残部,所以才海禁的,这叫什么话。 他会怕吗? 只不过,是不想打起来,百姓受苦而已。 顾晨:“……” 您这时候想起我是御史台的人,那你还把我留下干啥。 把人留下,不就是让人说话的么? 说了你又要骂人,怪不得人家刘伯温动不动就要辞官。 “父皇,你别和他计较。”朱标见自己父亲生气,连忙说好话:“顾晨还年轻,想法天真了些也是有的。” “儿臣这就把他带下去,狠狠斥责,叫他以后再不敢乱说话。” 好大儿明着袒护顾晨,老朱虽然想教训这个小子一顿,可想着卖儿子一个情面倒是也好。 于是,他默认儿子把顾晨拉走了。 从奉天殿出来,顾晨随着朱标回了文华殿说话。 “顾晨,孤觉得,你不该在御史台,应该去户部任职才对,你怎么能满脑子都是钱呢?” “前些日子,你给父皇上了奏疏,说蜂窝煤除了大灾之年,都不能免费给百姓发放,要收取银两。” “孤和父皇自然清楚,可不该由你来说这话,听说,你还动不动就问同僚,是不是要涨俸禄了。” “你是御史,理应两袖清风,怎的这一身的……” 铜钱味儿呢? 朱标觉得看不懂这个顾御史,你说他是个好官吧,可他日日在钱上头费心思费功夫。 可你要说他不是个好官儿,人家上谏又不避讳权贵。 而且从来不会贪财,多一个铜板都不要别人的。 这样的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第 32 章 贤惠的老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两袖清风? 这是说的好听一点儿的。 说的难听一点儿的就是视金钱如粪土,他可做不到如此高尚。 “殿下,御史也是要吃饭的,饭是需要花银子买的,圣人书能使境界高尚,却也不能饱腹。” “臣今日的建议,还请殿下得空之时思量一番,若是商贾只在大明做生意,那挣的就是自家的钱。” “说白了,一家是小家,而国家则是大家,一家子兄弟姐妹有百金,不管互相买卖做的再厉害也只有百金。” “国家也是一样,挣自己人的钱又算是什么本事,只有把别人的钱,挣到自己腰包才算是有本事。” 自家的钱就只有那么多,不管你怎么流通还是只有那么多,想要国家好,海禁绝对不能实行。 免得人家通古斯自己闭关锁国,又栽赃是洪武大帝开的头,隔了几百年的锅也能甩。 冤不冤? “此事暂时莫提。”朱标知道,顾晨说的确实有道理:“你说话也要三思,有事先上个奏疏来。” “有些话,明知道不该说,就不该说出来才是,需知祸从口出,没事你就先下去吧。” 他也就看顾晨是个能人,才会对他说这么好些话。 免得到时候头脑发热,说些不该说的话被砍了。 若是如此,未免有些可惜了。 顾晨出来的时候,一位貌美的宫女才端着食盒进去。 “殿下辛苦了,这是次妃让臣准备的雪梨羮,说是殿下说话多,喝些梨羮对嗓子有好处的。” 次妃? 吕氏? 顾晨心头微微一动,这时候朱允炆貌似还没出生吧? 算起来,朱雄英是洪武十五年,五月初八的时候死的,而马皇后,也是同年八月去世的。 野史都说,这个女人害死了朱雄英,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顾晨摇了摇头,这老朱家的事情,错综复杂,可不是他一个外人,能够随便置喙的。 “哎哟,我的乖孙儿。” 老朱刚回坤宁宫,就见到了自己的皇长孙。 当即心中的郁闷与烦恼渐收,开始逗弄起了自家孙子。 “雄英这孩子,浓眉大眼的,一股子机灵相,随咱,一看以后长大了,就是个能成大器的好孩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此时太子妃常氏,和次妃吕氏都在现场呢。 常氏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吕氏就有些不高兴了。 回到自己屋里,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避子汤停了五个月,为何我这肚子还没有动静?” 汉人的规矩,正妻先生子,而妾室次之。 若正妻几年都无子,妾室方可生子。 太子妃常氏长相随了爹,长相亦不是特别好看。 可是太子朱标,对太子妃依旧爱得深沉。 她也是十分好命,为太子殿下生下了皇长孙。 倒是自己,迟迟没有孩子。 若是没有孩子,那自己和爹爹不管再如何筹谋。 不都是一场空么? “娘娘。”宫女安然轻声安慰:“太医说避子汤停了,也需要调理些时日,娘娘不必着急的。” “太子殿下宠爱娘娘,有孕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娘娘二十不到,正是大好的年华,又有什么好急的? “也是,我急什么呢?” 吕氏想起太子妃,常常抱怨常茂常升两兄弟如何不争气。 鄂国公死了常遇春,竟再无能够撑起门楣之人。 再想想蓝玉那个性子,不用吕家动手也迟早把自己玩死。 她拿什么和自己争? 再说了,孩儿生下来是一回事,能不能养大又是另外一回事,就常氏那个蠢货也能护得住? 吕氏拿着剪刀,给盆栽修饰着枝桠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如今皇长孙,在坤宁宫由皇后教导。 坤宁宫被治理得如同铁桶,现在是绝不可能乘虚而入的。 自己可万万不能心急,还是要一步一步静待时机为好。 沉得住气,方可成大事也。 过了两日,顾晨回家的时候,陈宝船的媳妇林氏才刚刚离开,只见桌上不仅摆了包子,还摆上了饼子。 不过一部分做的很丑,另一部分却做的很漂亮。 很明显,一个是林氏做的,另一个是自己婆娘做的。 “娘子这是,在学着洗手作羹汤?” 苏婉盈聪慧美丽,女红也好,唯一不足的就是厨艺差了些,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小炒和汤水。 可能因为是南方人的缘故,对面食的做法更是一窍不通。 力求事事完美的她,自然不肯放过任何能够学习的机会。 “听说你喜欢吃,我自然是要学的。”苏婉盈拉着他坐下,指着桌上的吃食道:“你尝尝?” 她眼神亮晶晶的,里头全是期待,期待他先尝自己的。 顾晨明知她所想,却故意假装要去拿林万做的。 然后在妻子不高兴的表情中,又去拿了不好看的。 “好吃,娘子啊,你这手艺好的很,你快尝尝。” 好个鬼,明明就咸了,而且姜放的也太少了,完全就没有压住腥味,实在是……难以下咽。 还是让娘子尝一尝,让她知道自己做的有多难吃,以后就不会下厨,更不会强迫自己吃了。 “我尝过了。”苏婉盈笑道:“很难吃,可林姐姐说,男人和女子的口味不同,有些男子就爱吃重口的。” “所以啊,我这才想给相公吃,相公你多吃一些,明日林姐姐还来,我好做手擀面给你吃。” 母亲来信说,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一定要抓住男人的胃,她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顾晨:“……做饭实在太辛苦了,为夫觉得娘子不必困在灶台上,有时间多去玻璃坊打理打理。” 好吃就算了,关键这么难吃,消受不起啊。 “不辛苦,做饭是下午,打理生意是上午的事。” 苏婉盈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满脸娇羞地道。 “林姐姐说的对,咱们做女人的,看着夫君吃得香,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幸福的事了。” 朝堂上的事她也帮不上忙,只能在家里把媳妇照顾得妥帖些。 顾晨:“……” 你们是幸福了没错,你们看我幸福吗? 别回头没被老朱砍死,先吃媳妇的菜食物中毒了吧? 第二天,手擀面也不知咋做的,咬着跟牛皮筋一样难嚼。 不过为了捧场,他也还是就着咸菜勉强吃完了。 第三天,看着能砸死人的死面馒头,顾晨本想拒绝。 可看着妻子,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到底还是妥协。 泡着水,满含热泪地吃了下去。 “相公怎么了?” “为夫甚是感动……” “相公不必如此,这是为人妻子应当做的,明日,我还给你做好吃的。” “不必了……” “要的,妾不怕辛苦。” 顾晨:“……” 到了第四天,顾晨说什么,也不想回家吃饭了,头一次主动留在办公室加班看地方上递上来的消息。 不说别人,就是老韩见他勤奋,都有些惊讶。 “哟,光曦啊,你怎么还不回去,你这还是新婚燕尔的,近日事也不忙,是和媳妇吵架了?” 要知道,从前只要一到点,这孩子立刻便走了。 今日这么勤奋,不对劲啊! 第 33 章 帮陈宝船外放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师,师娘在家,会给您做饭吗?” 顾晨看了看同僚,见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这才拉着韩宜可到一处,低声询问师父过的是什么日子。 “自然,我们家没钱请下人嘛。”韩宜可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心疼:“因为没钱,所以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是夫人操心着。” “可你家,不是有下人,你怎么还惦记要让媳妇做饭?” “不是师父说你,你如今住人家的吃人家的,可不兴那么多要求,人要懂得知足才好。” 别要求太多,到时候媳妇受不了跑了才知道哭呢。 “师父,不是我要让内子做饭,我……我是想让内子不要做饭……” 可惜,貌似她做饭上瘾,早上送自己出门的时候还说,让自己早些回去,她又学了道新菜。 就昨日吃的死面馒头,吃了那胃就疼了大半宿呢。 今儿晚上,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黑暗料理来。 “你媳妇做饭不好吃?” 韩宜可是过来人,见徒弟这个表情便猜到了什么。 顾晨痛苦地点了点头,轻声道:“今日便多待会儿,蹭一顿宫里的羊肉泡馍再回去。” 老朱的规矩,若是加班太晚,是可以免费吃顿宵夜的。 虽然不是鸭血粉丝汤,就是羊肉泡馍啥的。 可不管是什么,那也比回去吃媳妇儿做的饭好。 “成吧。”韩宜可看他的表情,便也猜到了苏氏做饭有多难吃,同情道:“那你就多忙会儿。” 还记得,他和媳妇刚成亲的时候,也经历过这么一遭。 曾是天涯沦落人啊! “你媳妇,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顾晨的气色不太好,显然最近是被妻子的厨艺祸害得不成样子了,今日骂人的中气斗欠缺了一些。 “她不回去了。”陈宝船笑道:“这夫妻自然要在一处,长久分离,如何绵延子嗣呢?” 自从媳妇来了,他衣裳香喷喷,吃的满肚子油水,就连官服都小了,日子可谓是滋润的很。 就这,他怎么舍得媳妇回去? 顾晨咬咬牙,为了自己的胃着想,便带着陈宝船去找了刘伯温,说了他想外放的事情。 “为何非要去定远?”刘伯温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笑道:“那是胡惟庸的家乡,你去了可不好办。” 顾晨一拍脑袋,他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 刘伯温继续道:“蜀中,新繁县还缺县令,就是不知道陈大人,是感兴趣还是不感兴趣?” 新繁县? 成都府啊。 只不过,现在的新繁县可不好过,蜀中战乱才刚刚平定,百废待兴不说,还时不时发洪水。 不过前景很好啊,过不了多久,蜀王过去就藩,就好过很多了,主要蜀王是个很好的人。 陈宝船有些犹豫,他看着好友,希望好友能帮自己做决定。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做决定。”顾晨自然不帮他做决定,只是道:“那地儿都是平原,不逢灾的时候,粮食长得还是很好的。” 不像晋地那边,这些年动不动就是大旱灾。 而蜀中有都江堰,水利兴旺,就是地僻了一些,百姓读书机会少了些,可这可以改变嘛。 地方官,不就是去干这些事的么? “好,我去。” 想起陈宁最近对自己的阴阳怪气,陈宝船还是选择了这个地方。 不过是穷一点,如今除了江南一带哪个地方不穷? 江南一带倒是有钱,可是轮得到他这个寒门出身的人去么? 去了新繁,总比留在京城被吓死要好的多吧? 有了刘伯温的帮忙,陈宝船的任命很快就下来了。 顾晨带着媳妇去送那两口子,苏婉盈还颇有些舍不得。 “林姐姐,你走了,可没人教我做饭了。” 顾晨嘴角抽了抽,那可真是件天大的好事。 谁知,林氏却爽朗道:“无事,我可以写信给你嘛,你照着我信上的法子做,保管能做好。” 她是个庄稼人,难得和地主家的小姐交上了朋友,还是挺高兴的,纵然她稍微笨了一些。 可只要肯学,那就没有什么东西是做不好的。 闻言,顾晨连忙把好友拉到一边,低声嘱咐道。 “陈兄呐,你可千万要拦着你婆娘,别让她寄信来祸害我啊。” 他受得了,他胃肠道也受不了了。 “瞧你那怂样,你直接告诉她做的不好吃不就得了?” 陈宝船笑话了几句,还是答应尽力帮忙看着。 顾晨这才开始嘱咐道:“你去了地方上一定要好好干活,不说多了,本职工作一定要做好。” “最重要的是。”顾晨咬咬唇,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千万不能贪,你可是见识过陛下手段的。” 这才只是刚开始,越到后面,惩罚只会更严重。 “我知道,顾兄放心。”陈宝船望着天边的鸟儿,轻声道:“当年入仕的初心,我可是还记得呢。” “我还记得顾兄你说过,就是饿死、冷死也绝对不多拿百姓的一文钱,免得自己死了就算了,还连累家人。” 家里供他们读书不容易,他自然也不会为了一己之私,拖累家中的人,一块儿去死。 “记得就好。” 见他是真的放在心上了,顾晨也算是彻底放了心。 “快去吧,我祝陈兄,一路顺利,此生安康。” 只要不贪,当个小县令,安康一生也不难。 陈宝船问道:“你不祝我早日高升?” 安康一生虽然也好,可早日高升才是官场最好的祝福语。 “别说了,赶紧走吧你。” 顾晨推着他上马车,看他那单纯不知愁的模样无奈摇头。 这小子,幸好是外放成功了。 否则的话,迟早被陈宁他们卖了。 四月,老朱到底还是发行了纸币,是按老刘的法子,关于海禁,老朱对此事并没有表态。 顾晨也不着急,也没提这事,反正按现在的法子发行宝钞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到时候老朱死了,他就去劝下一代帝王开海禁就是了。 只要不是朱小四登基,自己的脑袋怎么都是掉不了的。 玻璃坊来钱很快,到了七月份顾晨已经用那钱在老家,置了二百亩良田,是个妥妥的大地主了。 “不升官也好,多赚点钱,手里有钱才不求人呐。” 第 34 章 赈灾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时光就那么安稳地过着,朝堂上刘胡两人互相制衡,偶尔打个嘴仗罢了,倒也没什么大事发生。 直到洪武八年七月初二的夜晚,一封灾报快速地入了皇宫,打破了这几个月以来的平静。 温州府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狂风暴雨和海溢之灾? 潮水倒灌城镇,整个府郡的沿海、沿江受灾严重。 其中平阳县最为严重,已经死了二千多的人口。 房屋被大水冲去一空,而庄稼也因为潮水所浸、腐烂,瞧着这模样,今年是没有收获了。 几处受灾地区房屋全部被毁,还有不少受伤的老百姓。 然后就是驻防的军队人员物资,受损情况也很是严重,官兵溺死,船只漂没,一片哀嚎。 出了这种事,朝廷自然要赈灾,朱元璋当即下令,让官员带着粮草、衣物前往温州府。 为了防止贪污,监察御史自然也得跟着去。 此次灾情不容小觑,老朱共派了郑士元、顾晨、高以然、范从文四位御史跟随粮草前往平阳县。 他们去的是最严重的郡县,而陈宁的人则被派去了不严重的地方。 可见,对于陈宁这家伙,老朱还是不怎么相信的。 “呕~相公,你怎么现在要出门……那我怎么办?” 苏婉盈刚查出来怀孕,吐得厉害,听到丈夫要出远门,当即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转。 “那么多御史,难不成就你一个能用么?” 她都这么辛苦了,没有丈夫陪着,想想就难过。 孕妇本就敏感多思,这时候徒留媳妇一人在家确实说不过去。 “娘子,圣命难违。”顾晨也不想去,可老朱已经降旨了,他安慰道:“我给嫂嫂去了信,见她过来陪着你好不好?” “你放心,至多不过两三个月,我一定也就回来了。” 根据史料,貌似温州府,明年还有一场大灾呢。 “真的,说好了,三个月便回来?” 苏婉盈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她还以为要许久呢。 “真的,真的。” 安抚好妻子以后,顾晨便匆匆赶去和郑士元他们集合,这才发现,燕王朱棣也在其中。 而太子朱标,正拉着弟弟,温声嘱咐些什么。 “郑大人,这是,燕王也要去?” 顾晨有些好奇,朱小四今年才不过十五而已。 老朱和朱标就舍得,让他这么小就去灾地辛苦了? 要知道,大灾过后就是时疫,他们就不怕朱小四染病么? “嗯,陛下和太子殿下,貌似很看重燕王殿下。” 郑士元和顾晨曾经合作过,所以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封地北平,先生宋濂,处处教导都是与太子殿下相同,可见,将来会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 顾晨看着不远处,那一对正依依惜别的兄弟俩不免感慨。 若是历史上的朱标没有死,朱棣还会起兵吗? 如果,朱标登基,他还会削弟弟们的番吗? 还会有靖难之役吗? 如果…… 如果朱标不死,大明会不会,走的又是另一条路? 导师曾经对自己说过,朱标乃是位仁义之人。 他要是登基的话,很有可能会和朱高炽和朱瞻基一样缩边。 从而做一位守成之君,肯定不会想着拿下安南,也不会著立,让人惊叹的永乐大典。 因为朱小四是因为造反,所以才会想着把事业做的强大,好有脸面下去见自己的祖宗。 可朱标若是顺位继承,怕是就不会想干这些了。 所以,朱棣会比朱标,更加适合当大明的皇帝。 可顾晨却认为,朱标仁义是真,却也不见得会缩边守城。 朱高炽和朱瞻基两人虽然也不错,却也和朱标比不得。 朱标是有狠劲的,只不过是在其父和其弟弟们的衬托下,才显得稍微仁慈而已罢了。 好在如今时间还早,他还有十年时间研制为朱标的救命药。 只要能研制出来,救活朱标,不就知道到底是他登基好,还是燕王朱棣登基好了么? 此时顾晨只想着印证,自己当年和导师争论的结果。 反正来都来了,不如就看看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确吧。 因为涨水,所以不能走水路,又因为急着去救灾。 所以大家走的很快,每到一个官驿就换一批马,然后带着粮食继续往前走。 吃也在马上吃,主要是干粮,顾晨头一次骑这么久的马,他又是文人,大腿早就磨得出了血。 加上有时还下雨,雨水浸透了衣裳碰到伤口。 那种痛感虽然不强烈,却也让人挺难受的。 “给,擦擦吧。”休息时,郑士元从怀里掏出一瓶药丢给他:“擦擦吧,不然到了地方更没时间了。” 顾晨也不矫情,道了谢,接过药就开始擦了起来。 “燕王殿下年纪那么小,瞧着体力倒是比咱们都好。” 出发五天了,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可人家依旧精神抖擞。 不像他们这些,不说是叫苦连天,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你以为呢,燕王殿下的武功,可是常遇春将军教的。” 如果说李景隆和朱祁镇的战神,是一种讽刺的话。 那常遇春战神,就是真挚的褒奖了。 若不是其死得太早了,那北元说不准早就被打下来了。 徐达将军虽然非常厉害,可孤拳难免不敌四手。 “倒也是。” 顾晨上好药以后,便连忙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 接下来的几个月,别想睡好觉,为了不猝死,最好是能多睡上一会儿,那就多睡上一会儿。 “喂,顾御史。”朱棣见他骑马也搁那儿打哈欠,不由地慢下马来,好奇道:“你有那么困么?” “平阳县的百姓,此时苦不堪言,你还有心情打瞌睡?” 就算是困得厉害,也不能表现出来,装也要装出个忧国忧民吧,别的大人都是如此。 只有顾晨,一直打瞌睡。 “急。”顾晨先肯定,自己是有忧国忧民的心思的,然后道:“臣只是身子不好,气血不足,所以总想瞌睡,还望燕王殿下见谅。” 还是不是人啊,怎么连打个瞌睡都要管这么多? “真的?” 朱棣表示不信,然后语气带着些警告道。 “顾御史,路上就算了,到了地方你要是还敢打瞌睡。” “本王就回去告诉我爹和大哥,让他们治你的罪。” 他此次跟着来,除了见见灾难以外,也是监督的意思。 老爹生怕官员懈怠贪污,怕官员不作为和钱粮长翅膀飞了。 “是,臣不敢。” 顾晨此时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看向朱小四。 “臣听闻,陛下和娘娘,已经在为殿下相看王妃了,不知看中了哪家的姑娘没有?” 第 35 章 被泡坏的粮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听说,徐妙云自十二岁起,就在马皇后身边为女官。 受马皇后宠爱的同时,和朱棣也是时常见面。 怕不是,老朱家的内部早就已商量好儿媳妇的人选了吧。 只等徐达北伐回京,再把这件亲事公布于天下。 古代不论男女,年少时都羞涩,饶朱棣脸皮再厚,也没忍住红了脸,支支吾吾地怼道。 “与……与你何干,本王的婚事,你也敢多嘴多舌的?” 想起徐家姑娘越发长开的容貌,朱棣脸红得更厉害了。 他恶狠狠瞪了顾晨一眼,便双腿一夹马肚飞驰而去了。 文人的嘴,实在是讨人厌得很。 顾晨见他这模样,便知道朱棣的亲事肯定已经定下了。 明初第二位贤后,马上就要嫁给燕王朱棣为妻咯。 历史上朱棣有了这位女诸生为妻,他靖难之役起事也更顺畅。 据说,靖难之役。 这位女诸葛没少出谋划策,还让朱棣没有后顾之忧,无愧于"贤后"之称。 金玉良缘呐! 救灾的一行人赶到平阳县的时候,潮水已经褪去,剩下无家可归的百姓在这片土地上呜咽。 “爹~娘~” 顾晨被一个头发凌乱,衣裳破旧的小姑娘所吸引。 她正站在自家仅剩的灶台前,呼喊着她永远都回不来的爹娘。 给顾晨带路的官兵叫李三辉,他貌似认识这个姑娘,看着那小姑娘的语气多少有伤情。 “大水来临之际,她爹爹啊,拼尽自己全身力气,把她送到那棵槐树下。” “百姓家的孩子从小就会爬树,这孩子也躲过了一劫。” “只可惜他爹娘想回家,把自家值钱的东西带上,便……” 便再也没有回来。 只留下这个小姑娘,独自存活于世上了呗。 “你这个扫把星、赔钱货,我老李家是做了什么孽。” “怎么会生出你这个,克死爹娘的扫把星啊……” 顾晨才刚想离开,就见一个老太婆,在一个中年男人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然后二话不说,对着小姑娘就是一顿打骂外加用手掐。 身旁的李三辉想上去拦着,却又有些不敢。 “死丫头克死你爹娘,自己还想活着来克我,我呸,老大,把这死丫头给我卖了……” 闻言,顾晨心里有了数。 什么克不克的? 分明就是这老太婆,见自己的儿子儿媳妇死了,想赚孙女的卖身钱。 “奶奶,求您别卖我,我什么活都能干……” 在有些人的眼里,丫头片子的命是不值钱的,求情,更加并不可能让她们心生怜悯。 顾晨让人去搭了粥棚。 明朝的救灾,一般是直接发粮,可惜如今房屋被毁,百姓无法做饭,所以只能暂时用施粥一项了。 安排好一切,顾晨自己则带着李三辉向那孩子走去。 “这位大娘,您是这孩子的奶奶,亲的?” 老太婆见他一身官服,心下不免有那么些害怕,但还是强撑着问明其身份:“你是?” “这是京城来的,御史大人。” 听到是京城来的御史大人,老太婆神色更害怕了些,官老爷她可惹不起,只能老老实实地回话。 “回大人的话,是亲的。” 这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她早就让大儿子把人敲晕了弄去卖,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的。 “你儿子,儿媳妇,可就剩下这么一个血脉了,你就这么卖掉了她,不怕你儿子儿媳晚上来找你吗?” 他虽然不信鬼神,可这老太婆信,自然是要吓唬一番的。 可这老太婆却抿了抿嘴,说了一句能堵死人的话。 “她又不是男娃子,这女儿家又不能延续血脉……” “她爹娘死了,说明这家就绝户了。” “要不是值钱的东西都被水冲走了,他爹娘的东西都该其他的兄弟得,是轮不上女娃子的……” 顾晨一时语塞,看那小姑娘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这让拥有现代灵魂的顾晨,如何都有些看不过去。 更何况,他如今也要当爸爸了。 若是有一天自己早死,留下的孩子也要遭受此罪…… 光是想想那个场景,顾晨的心都要碎了。 如果用官身强迫她不许卖孩子,当然也是可行的。 可自己迟早要回京,又能护住这孩子几天呢? 顾晨向前几步,蹲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帕子为她把脸上的污垢擦干净,语气温柔地问道。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我叫何珍珠。” 小丫头其实生的非常好看的,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看的出来也是个懂事孩子。 “多大了?” “快六岁了。” 六岁,不然就带回去,给自己即将出生孩子做个伴。 顾晨语气柔和:“你愿意跟我走吗?” 何珍珠不解其意,懵懵懂懂地看向一旁的刘三辉。 刘三辉愣了愣,后立刻高兴道:“孩子你快答应啊,跟着御史大人,你这辈子就饿不着肚子了。” 他觉得,这顾御史是个好人。 虽然官不算大,可对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已经是望尘莫及的官了。 别看他是个官兵,平日里,县丞大人都不一定能见到呢。 小丫头懵懂地点了点头,小小的她,只知道不饿肚子就是好事。 顾晨见她愿意和自己走,这才扭头看向那老太婆。 “多少钱?” 最后,花了两贯钱的大明宝钞,把这小姑娘买了下来。 朱小四一直观察着大家的动静,顾晨干的事自然也知道了。 他没说什么,只是心中对顾晨的印象好了一些。 大哥说的对,这顾晨,确实算是一个好官。 其实平阳县是有粮仓的,老朱设粮仓为的就是灾害时,就能开仓放粮,保证庶民不受饥荒之苦。 可惜,这对旱灾是有用的,可对水灾是没用的。 看着粮仓里头早被水泡坏的粮食,众人齐齐一阵沉默。 “去隔壁府县,借粮吧。” 他们从京城带来的粮食,也只够灾民们用个几日的。 “顾大人,你这粥,是不是熬得稍微稀了一些,我觉得,百姓们,怕是吃不饱啊。” 郑士元过来看顾晨的粥棚,发现米不够浓稠。 顾晨微微摇头,一边亲自拿着棍子搅着粥锅免得糊底,一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郑士元听。 “是不够稠,可是郑大人,借调的米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若熬浓稠,大伙只能吃两天。” “稍微稀一些,便能撑四天,若是借的米要五天才到,熬那么浓的话,百姓岂不是要饿三天肚子?” 相反,若是稍微稀一点,百姓只不过是吃不饱而已,也不至于剩下的几天颗米未进啊。 第 36 章 顾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大人说得,有道理啊。” 郑士元一听觉得有理,便连忙前去吩咐自己那边的人,然后又赶着去告诉别的大人们这个法子。 顾晨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便继续忙了。 赈粥只是这次工作其中一项,其实最重要的还是灾后重建。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为百姓们,把家园重新搭好。 这种活计倒是不难,难得是这活需要用到不少钱。 为了防止老朱没钱,就疯狂地印大明宝钞。 顾晨便早早提出了一个法子,那就是鼓动那些商贾世家募捐。 谁家捐的多,可以给家族子弟,一个生员的福利。 什么是生员? 生员是指,通过最低一级考试,取入府、县学的人。 俗称,秀才。 其余捐得少些的,也可赏赐一幅陛下亲写‘行善之家’的字,让他们挂在厅堂,沾惹龙气。 老朱觉得这个法子甚好,既省钱,又不需要自己付出太多的东西,便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所以如今,那些商贾大户捐钱捐物还是非常积极的。 毕竟士农工商嘛。 若是家族能出个秀才,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就算是没能得到这个福利,可要是能有陛下亲赐的字画,那也是件极为荣誉之事啊。 有了钱,这建屋子还不简单么? 平阳县的所有百姓们全部团结一心,有男丁的呢,就出力干些重活。 女子就做做饭、为大家洗洗衣裳啥的。 如此这般,倒也省了人工钱,只需要准备材料钱就行了。 一个月过去之后,平阳县已然不再是灾后的模样了。 这天,郑士元等人忙完了,便相约来顾晨这里说话总结工作,珍珠机灵地给几人倒水喝。 “几位大人请喝茶。” 对于这个可怜的小姑娘,几人对她也很是爱怜,挨个点头答应,又摸了摸她脑袋上的包包头。 “真乖。” “我等一直都觉得顾大人的嘴巧,却不曾想,顾大人的手也巧,瞧这头发扎的多好看。” 小珍珠虽小,却也明白,几位大人这是有些正事要说,上完水就乖乖去帐外守着了。 见他出去以后,郑士元才道:“顾大人可知,济宁侯的长子顾敬,此次也来赈灾了。” “听说,这位金吾卫镇抚大人,原本是陛下和太子殿下,派出来保护燕王殿下的。” “可因为人手不够,殿下便让他去帮着赈灾。” “结果你猜猜怎么着,顾敬居然给粥里掺沙子不说。” “还把商户们捐的,给百姓们建房子的钱给收入囊中了。” “最关键的则是,陈宁手下的御史,居然一个个都睁只眼闭只眼,当没看见一般。” 他老爹济宁侯顾时,是随着老朱渡江的老臣。 以少数小舟攻入张士诚升山水寨,大破敌众。 然后又跟随着徐州将军拿下吴地,后来又和徐达北伐,共同拿下了元大都。 功劳很是不错,可惜这货得了一身功劳。 大概率便觉得可以躺平了,所以自被老朱召回应天后,便终日饮酒作乐,不谈军事。 当然,人家可能是藏拙。 如今朝中里头,已经有很多人因此参他了。 偏偏他儿子又干了这事,还被这些一身正气的御史知道了。 “大人们准备如何?” 自己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这顾敬也是胡惟庸党的,历史上全家都给杀了个干净呢。 不过他死的早,死的时候,老朱还颇为伤心来着。 “自然要上奏参他。” 高以然理所应当地说道,这是他们做御史的职责所在。 范从问点点头:“这些年,这些勋贵越发不成样子,只是陛下对济宁侯颇为宠信。” “咱们上了那么多奏疏,说他玩忽职守不干正事,陛下全都摁下不提,连一句重话都不说。” 他们这些人,再如何忧国忧民,再如何气愤勋贵不成器。 可偏偏陛下不拿这当一回事,那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啊。 “咱们弹劾咱们的。” 顾晨接过话茬,语气颇为随意。 “咱们只要尽到责任便是,陛下他要如何处置顾静,那是陛下自己的事情。” “若是我们知而不告的话,那就是咱们的不是了。” 到时候让老朱晓得了,皮不给他们扒下来一层才怪。 闻言,众人纷纷点了点头,如今虽然人还没能回去,可弹劾的奏疏一定得先递回去。 济宁侯顾时是个聪明人,人十分风流倜傥先不说,主要是脑子也好使。 他首先意识到朱元璋得疑心,也猜到他肯定会防备武将。 所以被召回京后,顾时就开始了,万事不管,成日在府里饮酒作乐,不问军事的日子。 果然,皇帝虽然嘴上骂他,可实际上却对他亲近不少。 老朱看着下方,还打着酒嗝,没有一点儿精神的顾时,不禁觉得既好气又有些好笑。 “我说顾老弟,现在都已晌午了,你酒还没醒呢?” 那酒,那曲儿,就那么好喝、好听? “臣参见陛下。”顾时拱手行礼,表情颇有些不好意思:“昨个儿,府上新来了两个美人儿。” “不仅长的好看,声音好听,还比爷们儿能喝呢,所以臣多喝了几杯,还望陛下恕罪。” 废话,你疑心那么重,他不在家醉生梦死的话。 那还能保住全家的荣宠么? “你啊你。”老朱嫌弃地瘪瘪嘴,然后让人去端醒酒汤上来:“顾老弟,你可知咱叫你来所为何事啊?” 曾经的那些老兄弟们啊,如今一个个都不太老实。 剩下关系最好的徐达和汤和,也都不在应天府陪自己。 文忠倒是挺好,可人家忙,不能经常陪着喝酒说话。 单单就剩下一个顾时,他从来不为家族子弟求什么,也不贪恋什么兵权,能够让他放心。 “不知,难不成,陛下是又得了好酒不成?” 顾时有些期待地问道,自从回京以后皇帝就没给自己说过什么正事,不是叫自己进来喝酒就是叙旧。 还能有啥事? “顾老弟,你和陈宁,关系不错?” 老朱牢牢盯着顾时的脸,不放过其一丝细微的表情。 “没有啊。” 顾时不是草包,闻言便知不对,他立刻坐直了身子。 “陈宁就一特娘一个读书人,臣是武将,怎会和一个娇娇弱弱的,读书人交好呢?” 和他私下里暗暗交好的,分明就是胡惟庸。 “说的也是。” 老朱点点头,顾老弟军权都不要了,成日饮酒作乐。 怎么可能和陈宁他们交好,肯定是孩子自己不成器。 “敬小子不成器啊,他在平阳赈灾,给粥里掺沙子不说,还贪了捐银,陈宁手下的御史,对此皆视而不见。” 这是让老朱最生气的,御史是用来干什么的? 监察百官的。 若是不能发挥御史的责任,那还要御史台来干什么? 吃白饭不是? “什么?” 顾时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这个臭小子,真不是个好东西。” “陛下,切不可姑息,请陛下削了他的职位,再打个一百大板,不然的话,干脆砍了算了。” “身为陛下之臣,家里不缺他吃的,不缺他喝的,他竟然还敢贪灾民的东西,这个天杀的竖子……” 第 37 章 小孩子,不懂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时嘴上说的怪狠,心里却忐忑不安,担心儿子的同时,又怕皇帝发起狠来杀了自己全家。 所以干脆把话说得贼狠,做好牺牲自己一个儿子,最后保全自己另外几个儿子的最坏打算。 毕竟,他又不只有一个儿子。 就算是全都没了,只要自己活着,那就还能再多生几个。 因为一颗老鼠屎,而坏了一锅粥的事他可不干。 “何至于就要那么狠?”见顾时的反应这么大,老朱语气更柔和了一些:“小孩子不懂事而已嘛。” “只是子不教,父之过,顾老弟可要好好反省自身,如果再有这种事,可别怪咱不客气。” 只要不是老兄弟默认,更甚者,纵容自己儿子行不法之事。 他,都可以松松手,给这些孩子一次悔过机会。 毕竟年轻人嘛,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不是? “只是顾老弟啊,法不容情,这事御史们既然都弹劾了,那咱啊,就不好装做没看到了。” 老朱来回走了几圈,忽然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处理法子。 “咱呐,就停了你的俸禄,你再给平阳县捐个一千石粮食,此时便也罢了,老弟觉得如何?” 如此,便又能省钱,又能再凑些赈灾的粮食。 岂不是好? 什么? 停俸? 还要罚一千石粮? 朱重八你个铁公鸡,刘财主的心都没有你的黑吧? 顾时心口气得直发疼,面前却是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模样。 “陛下对那竖子如此轻拿轻放,臣真是不胜感激。” “臣也不知,臣的祖宗们,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让臣,遇到如陛下这般的明君……” 啊呸! 老子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你这么残暴的皇帝。 早知道自己有今日,他当初还不如在家放牛呢,好歹能活得自在,不用这么战战兢兢的。 “诶,顾老弟,别这么说……” 老朱被夸的有些脸红,他知道自己是个仁慈的好皇帝。 但顾老弟夸人,这也太直白热情了一些。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时当着老朱的面,再三保证自己会管教好孩子以后才告辞。 从皇宫里出来,到回侯府的路上。 顾时都是那么一副,捡到大便宜的样子。 等到了自家夫人屋子里,关上了房门后顾时才变了脸。 “夫人,敬儿那个孽子,差点给咱家惹了天大的麻烦,夫人你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家里又不是没有吃的,至于贪那么点蝇头小利么? 还好是蝇头小利,否则说不准还真保不住儿子的命。 如今只是损失一些钱财,倒是也算不得什么。 “哼,子不教,父之过,侯爷成日里花天酒地的,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从来不管教孩儿们。” 李氏对他的颓废早有意见,闻言便立马回怼了回去。 “如今出了事,倒是还有脸来怪妾身教导不当?” 都说男人功成名就之时,便是负心薄幸之日。 她从前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因为她的丈夫,如今在温柔乡里起不来,也想不起她这个糟糠之妻了。 “夫人,你不懂,唉!” 顾时知道妻子对自己不满,可又不知该如何才能给妻子解释清楚。 说自己是为了防止陛下的猜忌,这才整日饮酒赏乐的? 妻子肯定不会信! “哼,我确实是不懂。” 李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怨气,才缓缓地道:“胡相刚刚派了人来。” “说参咱们敬儿的,是一个叫顾晨的御史带的头。” 不管她再怎么生气,可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她和丈夫是一家子人,她也不可能,会把侯夫人的位置拱手让人。 所以李氏在生气的同时,也不会忘记自己到底,是哪条船上的人。 “顾晨?又是他?” 参了胡相的人便不说了,还让燕王殿下射死皇侄。 这种人,不好相与啊…… “夫人下个月不是要办生辰宴?” 顾时沉吟了一会儿,便立刻作出了指示。 “你把他夫人请来,什么都别说,好好相待,先试试看,看看能不能和他夫人交好。” 像这种硬骨头,非必要不可硬碰硬,免得两败俱伤。 最好是把他拉上自己的贼船,如此方可两全其美。 顾晨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已经被人给盯上了。 他这会儿,才刚刚帮乡亲们把木料给搬完。 坐在案前,想起古代女子生产艰难,他便不由地有些担心,担心自己媳妇到时候出什么事。 所以便拿出来一张纸,按记忆把产钳的模样给画了出来。 在现代,他母亲是妇产科的医生,从业几十年的老手,他打小耳濡目染,也就看了那么几本医书。 使用产钳,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画着画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太子妃常氏。 不也是难产而亡的吗? “啪。” 顾晨把笔放在了桌子上,忽然便觉得空气都清新了。 若常氏不难产而亡,那朱标就不会讨厌朱允熥。 他不讨厌朱允熥,这孩子就不会被吕氏养废。 只要他不被吕氏养废,那还轮得到朱允炆那个大蠢蠢吗? 当然,最好的情况是能想法子,让朱雄英和朱标好好地活着。 可要是顺便再把常氏救活,那自己不就成了老朱家最大的救命恩人了么? 到那时,老朱还能砍自己的脑袋吗? 他好意思砍吗? 这么想着,顾晨又拿起了毛笔,把还记得的那些产科知识内容,通通都给一一记了下来。 嗯,还有种痘的知识。 他怕自己过几年忘记了,所以记在纸上的才是最稳妥的。 顾晨也不打算提前给老朱家的人,提醒不要如何,免得得病什么的。 只有经历过害怕失去亲人,这恩情才显得尤其可贵。 当然了,要把握好度,要是不小心把人给治死了…… 呵呵! 三个月过去了,平阳县的救灾事项告一段落。 顾晨等人,也带着捉到八位贪污官员的傲人政绩。 雄赳赳,气昂昂地踏上了回京的路。 坐在回京的船上,大家纷纷闲聊着这次救灾收获的贪官,顺便围着火炉处理一些公务。 “户部果然是个肥差,不过只是个主簿而已,却能贪钱二三百贯,县令也才这么多。” 时值冬日,大伙每写几个字,便要伸手烤烤火。 顾晨烤火的时候,不经意往郑士元的方向看了看。 只见其面前,有数封盖了印,而未有字的空白文书。 叫他不解,郑士元便笑着解释道。 “这是此次赈灾平阳,平阳知县给的账册。” “他托我帮他把这册子带回京城,和应天拨给平阳县的粮食物资对好账后,然后直接存档于户部。” 第 38章 空印案前奏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卧槽! 这特么不就是空印案么? 顾晨原本还是悠闲地盘腿而坐,这会儿直接猛然站了起来,他嘴角不停地抽搐了好些时候。 才哆哆嗦嗦地道:“郑大人,这又不干你的事啊。” “你是御史台的人,又不是户部里的人。” “应该由知县他自己,安派官员入京和户部的人核对才对啊?” 空印案。 什么是空印案? 空印,就是在空白的文书上,预先盖上印章,需要用时再填写上具体内容就可以了。 朝廷规定,各布政司、府、县每年都需要要向户部呈送钱粮及财政收支、税款账目。 户部与各布政司、府、县的数字须完全相符。 分毫不差,才可以结项。 如果但凡有一项有不符合的,那就要打回去重新对账,然后再摁上新印,那才算完。 明朝的首都又在南京,各地官员都要到南京来报送账册,运输粮食的路上难免有些损耗。 而且交通也不方便,皇帝又是个工作狂。 如果耽误了太多时间,又要问罪官员们不上心。 所以啊,官员们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而且早在元朝的时候,那些官员们也是这么干的,从来也没人说过、明令禁止过不能这么干。 可老朱却对这种做法却是深恶痛绝,并开始大力打击。 被牵连连坐的官员,更是数不胜数。 历史上的郑士元,就是因空印案被牵连下狱的。 那次是老朱,第一次对官员们举起特大屠刀。 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虽然没有确切的一个数据,可根据吴晗的《朱元璋传》、《国史概要》和《明史·刑法志》等记载估算。 空印案获罪被杀,和被株连者至少达到了三、四万人。 “顾大人,你这是做什么?”郑士元见他反应那么大,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就是帮帮忙罢了。” “大家都是同僚,只要不是贪污,帮点小忙怎么了?” 大惊小怪! 其余几人虽然没说话,却也莫名其妙的看着顾晨。 顾晨坐了下来,看着几位同僚,忽然问道:“你们说,咱们陛下,最讨厌的是什么官?”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是思考,最后便是异口同声。 “当然是贪官。” 朱皇帝对贪官的贪污,那是恨不得喝其血吃其肉啊。 “对啊。”顾晨拍了拍自己大腿,然后继续问道:“那么再问几位大人,空印的弊端是什么?” 弊端自然大大的,就相当于你开了个公司要给人签合同,结果内容都没见到,便先盖了公章。 再比如你要跟你媳妇签离婚协议,内容都还没写呢,你就先摁了手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那人家到时候往上填,要求你每个月给一百万抚养费。 你给的起么? 这不是闹么? 弊端? 几人思索了一会儿,胡子花白的高以然才道。 “如此这般,那陛下看到的,也就是户部交上去数目,而原产地到底有多少,又有多少损耗,陛下并不清楚。” 打个比方,陛下救援温州府,给了一万石粮,去的路上腐烂一百石,到了温州府清点只有九千九百石。 这就导致到地方后的实际数量,往往与提前确定好的数据不一致,审核那一关肯定过不去。 而拿着空印去和户部核对,核对好了以后直接递交。 皇帝也只能看到送粮一万石,并不知损耗多少。 换而言之,这中间如果有张三李四在里头动了手脚。 用什么阴雨绵绵等各种借口,说路上损耗粮食一千石? 可实际上,这粮是他贪了呢? 你尚未查实,就给了空印文书,那人家还不想怎么填,就怎么填,既能欺民,又能欺君了吗? 在座的都是考中进士,又都是了解朱皇帝脾气的。 几乎是一瞬间,都明白了顾晨的意思。 郑士元看着手中的空白文书,忽然就觉得烫手了起来。 “顾大人,那这……怎么办?” 万一陛下真要追究的话,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来。 “我想着,陛下也不是那无理之人,我不过帮忙带个文书,应当不会怪罪于我身上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郑士元显然没什么底气。 “找个靠谱的人,给知县送回去。”顾晨走到郑士元身边,压低了声音:“别忘记朱桓的事。” 虽然这罪过不大,但是他知道老朱会借机报复。 那个既护短,又小心眼的男人,你逼死了他的亲人,又给他抓到小辫子,他不收拾你才怪。 “各位老爷。”一直乖乖坐在一旁,烤火的小珍珠,这时轻声道:“让我三辉叔叔送吧。” “他是我母亲的表哥,这会儿也在船上护送大家回京,等靠岸了之后,他还会回平阳的。” 李三辉是县衙的官兵,吃公家饭,倒也是靠得住。 郑士元看了看小姑娘,又接着看了看手中的空印文书,最后想起杀朱桓那日,陛下的脸色。 他到底还是不敢冒险,准备让李三辉把文书送回。 见他肯听劝,顾晨也松了口气,他继续道。 “虽然咱们当御史的,以直谏为荣,可也要记得,我们是言官,言官只说话,切不可掺和到文书官印上去,别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要知道,地方上的御史,因为空印案被杀的也不少啊。 说完正事,又喝了不少水,顾晨有些尿急便出去小解。 谁知,门一看就见朱棣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臣,见过燕王殿下。” 不知道他在门口待了多久,反正顾晨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不怕朱小四跟人告状就是了。 “顾御史,你当个七品御史,屈才了点儿啊。” 在朱小四看来,御史台那些人,除了陈宁别人都是死脑筋,做事情一板一眼不知变通。 倒是这个顾晨,有点意思,居然能未雨绸缪。 “殿下谬赞,只是官大官小,都是为老百姓做事嘛。” 顾晨局里局气地道:“只要能为老百姓做点事,那便是臣,祖宗八代积累的福祉了。” 可不是,他虽然官小,可在普通人眼里那就是祖坟冒青烟。 别说是当官,普通人考个秀才,那在普通人眼里,都是不得了、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 “你别跟我来这套。”朱小四不买账,围着顾晨转了好几圈,忽然笑道:“不要忘记你的初心。” 说罢,朱棣便转头离去。 时光还长着呢,人一辈子的岔路口不知道有多少。 如今说这个官好,定论还太早了些。 到底好不好,还得以长远来看,起码二十年后再说吧。 顾晨到家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媳妇吓到了。 “不是还不到五个月么?” “这肚子,怎么大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桌上的羊肉、猪肉、鸡肉七八样硬菜还有硕大的鹅蛋,顾晨的脸都忍不住绿了。 第 39 章 未关于鹅蛋是否解胎毒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吃那么多肉,孩子长那么大,到时候能好生吗? “小叔,你懂什么?”严氏端着粥,一一给顾晨介绍:“这些肉都补身子,这鹅蛋可以去胎毒,保管娃娃生下来,白白嫩嫩的。” “还有这白粥,热乎乎的,吃了心里头舒服,孩子也能长的大,我怀灏灏的时候都吃不上这些。” “所以灏哥儿生下来,还不到四斤,瘦得跟排骨一样,好容易才养活,现在家里条件好了。” “自然得给弟妹补补,才好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 说罢,她把粥放在婉盈面前,示意她多吃一些。 顾晨:“……嫂嫂,孩子养大了,是容易难产的,白粥生糖胖的快,肉太多了不好消化对身子也不好。” “至于鹅蛋……这玩意儿,婉盈,你不觉得难吃吗?” 鹅蛋解胎毒并没有科学依据,不过是有降火解热的功效,所以在中医领域,确实是有解胎毒的说法的。 只不过,倒也不必一顿吃四个那么多吧? “是有点难吃。”苏婉盈也觉得,这鹅蛋有些腥:“但若是为了孩儿好,我也是吃得下的。” 她问过郎中,郎中也说是鹅蛋吃了好的。 “呀,还有这个说法呢?”严氏瞪眼,然后立马准备出门:“我去问问魏郎中,看看是不是这样。” 她那个时候,只有吃不饱的,断然没有补过头的。 所以不知道这些知识,倒是也怪不了她。 看嫂嫂风风火火出去,顾晨满是无奈地摇摇头。 然后看向桌上的鹅蛋:“你当真要吃每日一个就好,凡事过犹不及,吃太多恐怕反而不好。” 还好自己回来的早,否则媳妇的肚子还不知道会被喂多大。 “知道了,相公瘦了。” 苏婉盈有些心疼地看着丈夫,然后又看了眼换好衣裳出来的珍珠。 “我近日做梦,老是梦到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倒是觉得这胎怕是女儿,到时候刚好和珍珠为伴。” 她柔柔地说着话,打量着顾晨的表情和眼神。 男人嘛,大多都想要个儿子,这她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男女由天定,若是闺女,她也希望丈夫能喜欢。 若是丈夫不喜欢自己生的姑娘,她可是会伤心的。 “那好啊。”顾晨倒无所谓,他又没有皇位要继承:“珍珠啊,以后,你就陪着夫人肚子里的妹妹长大好不好?” 姑娘好,到时候,可以继承自己的胭脂水粉铺子。 就算自己升了四品,不能做生意,她也能帮着自己收租、管好田地庄子。 若是男娃子的话,得科举入仕,怕是对这些东西不太感兴趣。 “是,老爷,夫人。” 珍珠如今是奴籍,不是顾晨想让她成为奴籍。 他是不想和她奶一家牵扯不休,如果是奴籍的话就钱货两清,那家人也没道理上门找闺女打秋风。 等孩子长大了,再换回良籍也就是了。 严氏在郎中那里,得了肯定的答复以后便改了菜单。 居然花巨资,买了不少绿叶子菜回来给婉盈吃。 “嫂嫂,倒也不必这么素吧?” 他一眼望过去,七八道菜,居然没有一道是荤的。 这是在喂兔子,还是在喂羊子呢? 严氏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那不是前段时间弟妹补得太厉害,这些时日就得委屈了些了么?” 孩子已经长大了,自然得清汤寡水一些来补救了。 顾晨抿抿嘴嘴,便是对此很无奈,只得陪着媳妇吃素。 “相公,我觉得,这孩子,来的很是时候呢。” 晚上,顾晨为妻子按肩,忽听妻子这么来了一句有些不解。 “怎么说?” 他倒是觉得早了一些,自己可不着急要孩子的。 嗯,他还想多过两年二人世界,享受一下甜蜜的生活。 可惜了,古代避孕的法子太次…… “相公,你不在家之时。”苏婉盈摁住丈夫的手,转过身道:“济宁候夫人,居然给我下了帖子。” “请我过府,参加她的生辰宴,还好我以有孕的借口拒了,否则,还不知是什么事呢。” 她虽是县丞之女,可她爹那个官是花钱买来的。 从小,也只在自家县里晃荡,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像这种侯府宴席,她一听就不想去。 一来,丈夫是御史,本就不该和这些权贵走动。 再说了,她去了,也不知高门规矩,也怕给丈夫丢脸。 更害怕的,是怕那些人别有用心自己稍微不注意,就会给丈夫惹麻烦,所以不敢去。 济宁侯,不就是他们几个,前些日子参的顾时么? 顾晨:“侯府的人对咱们态度如何,你拒绝以后,侯府还有人再来请,或者是来说过什么话吗?” 自己刚参完他们儿子,他们下一秒就请自己媳妇赴宴。 你说没点目的,他都不信。 “态度挺好的。”苏婉盈想了想,然后才柔声回道:“倒是来过一次,是来给咱们回礼的。” “人家请我过府,我不好去,可礼却是不能不送,便送了自家酿的酒,她们回了我点心。” “来人还说,点心没过一贯钱,还请御史夫人放心吃,我当他们面掰开,确实是点心。” “里头啊,并没有藏什么东西。” 只不过人家见她点心,都要掰开查看清楚的举动。 那眼神,多少有点惊讶,想想也是挺不好意思的。 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她丈夫是御史呢? “那就好。”顾晨心思动了动,对济宁侯的想法有了数:“以后啊,不管是哪家的女眷请你。” “你都找借口推了,切不可和任何一家来往。” “当然了,御史台的夫人们除外。” 大家都是干同一种活的,便不需要有那么多顾忌了。 “好。” 苏婉盈看着几月未见的丈夫,忍不住往他怀里靠了靠。 “夫君,你都几月不在家了。” 捉住妻子捣乱的小手,素了几月的顾晨也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顾及妻子的身体,他还是强迫自己控制情绪。 “郎中怎么说?” 苏婉盈眨眨眼,笑眯眯地道:“说过了前三月,便不要紧了……” 出门那么久才回来,这作业肯定是要交的啦。 顾晨这才放心,不过妻子有孕,他难免还得小心些。 于是过程便觉得不尽兴,总有些隔靴搔痒的感觉。 倒是妻子,很是满意…… 顾晨摸了摸媳妇的肚子,然后才躺下沉沉地睡去。 一辈子还有很长,自己有的是时间和妻子甜蜜,也有的是时间,想办法,让大明换条路走。 顾晨连自己都没注意到,最开始想摆烂的想法已悄然发生变化。 第 40 章 善良的常氏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东宫。 常氏带着两个女儿,去给马皇后请完安回到东宫,觉得有些困意,便想着回自己殿中歇息一会儿。 谁知路过花园时,却见吕氏坐在秋千上满脸愁容。 女子一袭浅蓝色衣裙装扮,不过略施粉黛便很是迷人,只不过脸上的愁容,却让人觉得爱怜。 想起她离开家人,孤身一人在宫里,常氏不免觉得有些心疼她,便主动上前同她打招呼。 “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天这么冷何不在屋子里待着呢?” 常氏自小由马皇后带大,把马皇后温柔贤淑又善良的性子,学了个十成十,对丈夫的女人非但没有丝毫的敌意,反而处处照顾。 “姐姐。”吕氏见了她,立马起身向她行了个礼,然后看向她身后笑着道:“两位小郡主生的真是可爱。” “姐姐的福气好,命更好,嫁给殿下不过才四年,便得了三个孩儿,如今儿女双全了,真令人羡慕。” 奶娘怀里抱着的是江都郡主,名字叫朱宜安,是洪武五年出生,也是朱标的嫡长女今年三岁。 两岁的是洪武六年出生的宜伦郡主,名叫朱宜萱。 两位郡主,都是常氏所生。 而且档期安排得如此之满,真的是好孕到爆炸。 “妹妹还年轻。”常氏闻言,心下便明了她所忧之事:“好好调养身子,孩子总是会有的。” 吕氏饱读诗书,知书达理,常氏挺喜欢她的。 有什么事,总也惦记着她。 “可是……殿下他,不喜欢我。”吕氏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殿下不喜欢妾的先祖吕文焕。” “妾也不喜,可生而为人,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身和祖先呢?” “妾的心愿也不多,只不过是想身边也养个小郡主,女儿家贴心,长夜漫漫有个人说话罢了。” 放屁。 既然要生孩子,生女儿做什么,她就是要生儿子。 太子妃位、皇后位、皇太后位,她都要一一争来。 “可惜……殿下不喜欢妾,妾这一生怕是很难如愿了。” 其实也还好,朱标从前不喜欢她,一月里难得去一次,如今还好,每个月都有两三次。 不过她想有孕,便需要更多的机会罢了。 “妹妹,别说这样的话,哪有这般诅咒自己的呢?” 常氏见不得美人落泪,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宽慰。 “你这么好,日久见人心,殿下又怎么会不喜欢你?” 见她还在啜泣,常氏更为心软,当即便保证道。 “妹妹放心,殿下那里,姐姐去说,你一定会如愿的。” 不过是要个孩子罢了,女子有这样的心愿也很正常。 女官云卿觉得有些不对劲,更觉得太子妃是不是贤惠过头了,事后便劝她还是要为自己多想想。 哪有这般,自己把自己夫君,往别的女子外推的? “别胡说。”常氏柔声道:“母后常说,这世道的女子不易,深宫之中,没有孩儿的女子更是如此。” “吕妹妹是殿下的侧妃,我们是要姐妹相称一辈子的,我自然,也是希望她能好的。” “若是殿下只宠爱我,不理会她,日子久了她难免心生怨怼,只要我将心比心,咱俩就能亲如姐妹。” “就像,母后和众位母妃一样,永远其乐融融的。” 后宅和睦,丈夫才能无后顾之忧,才能去做更多的事情。 再说了,丈夫是太子,他需要子嗣繁荣。 自己再能生,也不能生多少。 还是得有旁的妃嫔,为太子殿下繁衍子嗣才好。 “可是……陛下的妃嫔,大多来自民间……” 云卿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妥当。 平民百姓之家的闺女,自然是没那么多有心眼且朴实的。 可吕次妃不同,她是世家之女,心眼子比殿下弄的蜂窝煤还要多,不防着的话合适吗? “何况,世人常说,好竹难出歹笋,吕文焕可不是什么好人,吕次妃,又能有多好呢?” 云卿总是看不惯吕氏,总觉得她是个很有心机的人。 不像自家娘娘,善良地如同观音菩萨一般。 “别说了,记住,万事,要以和为贵。” 常氏并没把吕氏放在心里,在她看来吕氏不过和自己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弱女子罢了。 她只是想指着夫君的宠爱,和孩儿过日子而已。 哪儿就需要防备了呢? 晚上,朱标看着把自己,往外推的妻子有些不高兴:“你也太贤惠了些,咱们已经有雄英了。” 言外之意,有了嫡长子,剩下的有自然是好事,可若是没有,那也是吕氏没有福气罢了。 毕竟,他又不是不去,只不过是去得少了些的。 “你是太子,自然多谢孩儿好。”常氏上前拉着丈夫的手道:“你也别恼,你若只是寻常的王爷。” “我自然是愿意做那个妒妇,别说是让你去别的女子屋里,就是次妃,也不会许你纳的。” “可你是太子,还是要多子的好,何况女子的一生,本来,就只能指望着丈夫和儿子。” “殿下就算不喜她,也该给个孩子,否则这漫漫长夜的,人家又要怎么捱一辈子呢?” 从当太子妃的那一天开始,常氏便知道自己这辈子,永远永远,都不可能独占丈夫了。 可没关系,人不在,心思在也是生的。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朱标把常氏拥在怀中,语气艳羡:“倒是羡慕老四,可以由着自己心意。” 自己、老二、老三,都因为一些事情娶了不喜欢的姑娘。 特别是老二,娶了王保保的妹妹,喜欢的邓氏只能为次。 当然了,这对夫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常氏笑道:“四弟啊,以后有了徐家妹子管着,想必也会收敛许多,殿下也能少操心些。” 自家夫君太累,朝政要管,弟弟妹妹们也要管。 若是可以,她巴不得赶紧让剩下的皇子全部成亲。 如此,丈夫也能轻松些。 不过也不太可能,陛下如今还在不停地生娃呢。 也不知道,得生到什么时候。 顾晨也就是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话便能回答这个问题。 “生到洪武二十八年,你那迷人的老公公能生到六十八岁呢……” 第 41 章 朱土匪又来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今年因为有了蜂窝煤,再加上朱标的勤政爱民及时普及,这个冬天死的人瞬间减少一半。 剩下那些,都是没来得及普及,或者日子实在难过。 连五文钱的蜂窝煤,都买不起的那种人家。 可就算是如此,老朱和朱标也已经十分高兴了。 “顾晨这回的功劳挺大,升他为从六品侍御史吧。” 侍御史是御史中丞的副手,一般也可以看成是御史中丞的接班人。 顾晨对这个升职很满意,他还真怕升得太快没法做生意。 “相公,你也太厉害了吧?”苏婉盈的眼睛里直冒星星,全是崇拜:“居然这么快就升六品了?” 她还以为,相公最起码,得在七品的位置熬许久呢。 “还行吧。” 只要别那么快到四品,他都是可以接受的。 “相公真是太谦虚了。”苏婉盈拉着他坐下,柔声道:“不过做人做事,谦虚些总不是什么坏事。” 太狂的人,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的。 顾晨:“……” 如果可以,他可不想谦虚呢。 他用襻膊把长袖挽起来,摸了摸妻子的肚子。 “今年你就别包饺子了,我和嫂嫂来就成,你好好地歇息。” 主要是她包的实在是太难吃了,还是自己亲自来比较好。 他在包饺子的时候,见一旁的小珍珠百无聊赖,顾晨揪下一块面递给她。 “拿去玩儿吧。” 然后又顺便揪下一块儿递给妻子,后者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 “相公当我是孩子?” 她都当妈了,还有必要玩儿这个吗? “拿着玩儿。” 顾晨不由分说,直接把面团塞她手里。 免得到时候看他们包饺子好玩,自己也要凑上来包。 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便是浓浓的秀恩爱了。 “小叔啊,在当人夫君这方面,可比他大哥强多了。” 顾淮是个糙汉子,不懂得这些男女间的小趣事。 从前严氏还觉得无所谓,可如今看着小两口甜蜜却有些艳羡,看来自己应该回去调教夫君一番。 对于如何调教夫君,苏婉盈未出嫁前想必钻研颇多。 两个女人凑在一处,互相取经,说到高兴处,还毫无顾忌笑出声,笑声不停地飘出小院子。 而顾晨,只祈祷今年老朱别发癫来自家蹭饭就成。 一家子好容易吃个年夜饭,还要战战兢兢的感觉谁懂啊? 老朱今年带了两个儿子出宫,那就是心头爱的标儿,还有老四朱棣,他们刚从魏国公府提完亲出来。 听到顾家的笑声,还有空气中弥漫的韭菜和羊肉味儿。 别说,他肚子都饿了,徐老弟的身子也不是特别好,徐家丫头管的严,一桌子菜都是喂羊崽子的。 他看了,完全就没有丝毫食欲。 “爹。”朱标无奈道:“娘还在宫里,等着咱们的好消息呢,这会儿,怕是都等急了。” 娘很是宠爱徐家妹子,早盼着她能成为自家儿媳妇。 可又怕徐叔叔不愿意,所以才派他们带四弟给徐叔叔相看,好在徐叔叔对老四很是满意。 “不急这一时嘛。”老朱也是想看看这个顾晨升了官,日子是不是就更好了:“你不去不去?” “老四,你去。” 本来还觉得这饭蹭不蹭无所谓,可这会儿却非蹭不可了。 嗯,就是这般的反骨。 “是,爹。” 朱小四也饿了,见老爹发话,立刻屁颠屁颠上前敲门。 “就你馋。” 朱标无奈地摇摇头,想着去年已经经历过一遭了。 想必顾晨,大概、可能、应该不会被吓到了吧? 因为大家都在厨房烧火切菜啥的,所以严氏听到敲门声,便让大家继续,自己自告奋勇前去开门。 打开门,见是三个男人,其中两个有些眼熟的严氏一愣。 然后才想起来,这打头的两位,不就是去年一块儿涮羊肉、喝酒的那两位黄大人么? “几位大人过年好啊,请进,请进。” 她一边笑着一边扭头,朝在厨房亲自煮饺子得夫妻俩喊道。 “小叔,弟妹,快出来,去年来过咱们家的两位黄大人又来了,这次还多了一位大人。” 说罢,她颇为稀奇地看向朱棣,语气很是看好。 “这位小大人怕还年未弱冠吧,居然就入朝为官了。” “简直是太了不起了。” 若是自家的灏哥儿有这样的本事,那她才是做梦都要笑醒,非得放个十里爆竹不可。 “夫人不必夸他,这是咱家犬子,连个秀才都没考上了……” 他们在这儿叙旧,厨房里的顾晨和苏婉盈却是齐齐愣了好一会儿,婉盈扶着自己孕肚呐呐道。 “皇……皇……?他们又来了?” 怎么又来了? 怎么老来自家吃饭,是宫里没饭给这爷俩吃么? “诶,怎么没见顾老哥。” “害呀,犬子开蒙晚,先生说需要比旁人多用功,他在家里看孩子读书呢……” 顾晨收拾好心情,才扶着妻子缓缓往外头走去。 见到苏婉盈的大肚子,老朱倒是对他们姗姗来迟没了意见。 但是等入了座,见到屋子里的琉璃灯。 还有那个琉璃花瓶,还有超大的落地镜子之后,老朱心里的小算盘,便开始自动拨了起来。 俸禄和东西价值一对比,在想起自己收到的消息。 饶是老朱心里有准备,这会儿也忍不住黑了脸。 “顾大人,你这俸禄能买的起那么多东西?” 这家伙该不会是,也和杨宪一样,成了个大贪官吧。 “黄大人。” 扶着妻子好好地坐下以后,顾晨这才解释道。 “这是臣……这是下官,自己开的玻璃坊制出来的小玩意儿,不必花银子买。” 完了,完了。 土匪进村子了。 自己的玻璃方子捂不住了,估计又得被朱屠夫给搜刮了去。 “骗人。”朱棣立刻出声,轻斥道:“这制琉璃的工艺,都是传世之宝,不会轻易传给旁人。” “你顾家往上数九代,也没有一个从商的。” “如今又怎么会,有本事开做这个?” 就是他们皇家人,倒是有琉璃厂,可也是因为皇权。 顾晨又凭什么呢? “那个……” “嫂嫂,咱们先去厨房看看,是不是该下饺耳了吧。” 严氏见情形不太对,想说些什么缓和下气氛,却被苏婉盈及时制止,拉去了厨房里帮忙。 虽然她走了,可疑心却未变少,还拉着苏婉盈问道。 “这黄大人官升的也忒快,去年还对小叔自称下官,今年就换成小叔对他自称下官了。” 苏婉盈怕她被三人的身份吓到,倒是也没说太多,不过是笑笑,然后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等她们都走了后,顾晨才笑着道:“几位大人,书房请。” 到了书房之后,老朱就被几扇透明的玻璃窗给惊呆了。 虽然他早知道顾家有不少琉璃,可却从未见过这么大且透明的琉璃,换上了这玻璃以后,整个屋子都亮堂了不少。 “陛下,太子殿下,燕王殿下,这确实是臣,自己琢磨出来的。” “臣琢磨出来的这个方子,可比传统的方法,做出的琉璃会更好,而且更快,价格也更高一些。” 第 42 章 明年过年,顾晨就吃水煮白菜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朱棣这会儿不说话了,顾晨才又对着老朱拱手道。 “陛下,臣,如今是从六品,从前是从七品。” “按咱们大明的规矩,臣确实是可以经商的,对吧?” “而且,铺子的事,臣从不插手,都是内子去办的,外人不知臣的身份,也没有以公谋私的事。” 好在他如今不仅在南昌府,有了两百亩良田,而且还在京郊,也置了有一百亩良田。 还有不少现银和铺子,就算老朱现在突然改了主意,立刻下旨不让所有的官员经商了。 到时候,自己也可以把铺子、还有良田出全部租。 如此,怎么也能过的不错,不必受那个穷气了。 “规矩确实没有违。”老朱首先对此先给予肯定,然后又问道:“那你将来升到四品又该如何?” 对于顾晨,老朱的希望挺大,绝对官职不会止步于如今的六品,所以特意这么问了一句。 “回陛下,自然是立刻关门歇业。”顾晨拱手道:“臣既为大明官,自然会依大大明的规矩办事。” 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干违反老朱底线的事啊。 九族消消乐,懂不懂? “很好。”老朱点点头,可还是有一些不相信:“咱问你,你就舍得下,如此破天的富贵?” 这要是换了自己,可是舍不下的,就算是当了皇帝。 他也知道,光有权不行,还得有钱日子才好过。 要是没有钱,那就买不起吃的,既然吃不饱饭,那些兄弟们,又凭什么愿意给你卖命。 光凭一腔的热血吗? 人家又不傻! 他看向玻璃窗,却起了心思,若是大本堂的窗户换成这个的话,那对他儿子们的眼睛是不是更好? 若是能得到顾晨手里,那个更好的方子的话。 那皇家的琉璃厂,是不是又能为自己充实国库? 对,虽然老朱不让四品官以上,还有那些皇亲国戚做生意,却也没禁止自己的生意的路子。 顾晨轻声道:“陛下,金钱财帛再好,没了脑袋,那也没地花去不是,总不能全带地下去。” 保命,才是第一要紧事。 “说得好,说得好。” 老朱眼睛看来看去,还悄悄给两个儿子使眼色。 朱标见老爹的眼睛滴溜溜转,就知道他又在惦记人家的好东西,忽然见老爹给自己使眼色。 他心中无奈叹息一声,转头看了自家四弟一眼。 既然有老四在,那这种丢人的事就让老四去干吧。 反正,他是干不来这事的。 朱棣:“……” 怎么又是自己? 几年前在徐叔叔家里头,老爹看上了人家从北元缴获的宝刀,就是让自己去开的口。 可那时候他还是小孩子,如今自己已经长大了。 怎么还让自己干这么丢人的事? 可看着老爹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个口自己必须开。 “那个,顾御史,你是当御史的,怎么能与民争利呢,也就是父皇好性子不和你计较。” 理直气壮要东西第一招,先把对方给贬低一顿。 “顾御史,你可要知道感。恩。呐……” 这要东西的第二招,便是言语暗示外加道德绑架。 顾晨:“……” 你说你要东西就要东西,可你能不能有个好点的态度? 这匪里匪气的,到底是要东西还是来抢东西的? “是,陛下的恩德,臣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在老朱面前,顾晨也不好装傻,当即便保证年后把方子呈上去。 老朱对他的识相很满意,这才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道。 “说这么久,咱也饿了,顾晨,先上些吃的来。” 方子要拿,饭也要蹭,两者是缺一不可的。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奇怪,去年小叔的下属升了官,严氏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埋头吃自己的。 饺子有许多种馅,羊肉白菜,猪头韭菜、韭菜、猪肉、羊肉酸菜,老朱吃的很畅快。 他连吃了六大盘才停下,剩下的朱标要斯文一些,没有一口一个,一个两口吃了两盘子便也罢了。 朱棣不仅长相像爹,胃口也像爹,直接吃了八盘子才停下,还好今儿的饺子包的多。 否则,还真是不够吃。 吃饱喝足之后,老朱也不说走,而是又去了顾晨的书房,里里外外全研究了一遍之后。 确定再没有什么好东西后,这才心满意足带着自家娃告辞,还给自家皇后,带了一份有各种口味的饺子拼盘走。 临走时,还不忘嘱咐他,年后把玻璃方子呈上去给他。 顾晨:“……是。” 放心吧,不管忘了啥,也忘不了朱屠夫的吩咐。 早知道他又要来,自己就应该提前把玻璃藏起来。 不过,就算是藏起来又如何? 老朱迟早都会知道的,他要是知道自己故意防着他,鬼知道心里咋想,就当破财消灾吧。 因为得紧着朱老板父子三人先吃饭,所以顾晨几人都没吃饱,可辛苦包了一上午的饺子已经没了。 “陈兄不是送了许多腊肉回来,洗干净了炒着吃吧,吃饱了,咱们再上街买些菜回来。” 明年过年,他就是水煮白菜,看老朱还来不来! 马皇后知道亲事成了,当即便没忍住拍手笑了起来。 “成了好,成了好,我第一次见妙云那孩子啊,就觉得她是咱们家的人,果然是咱们家的人。” “对了,明儿啊,叫天德带妙云回宫里来吃饭。” “我给他做烧鹅吃,今儿我特意去挑了只又大又肥的鹅回来养着,专门给他备着的呢。” 对于得了这么好的儿媳妇,马皇后表示很高兴。 她见朱棣满脸娇羞,埋着脑袋不说话也就更高兴些了,自己这个鸳鸯谱,果然是没点错。 “老四啊。” “娘,儿子在。” 马皇后拿起老朱拿回来的饺子,递给了满脸通红的老四。 “既然这饺耳味道稀奇,趁着这日头还算是早的,你就给魏国公府送去,叫妙云也尝尝。” 前几日妙云住在宫里,老四来请安也要殷勤许多。 如今不在宫里头住了,老四便成日成日地想出宫。 那心思,就差写脸上了。 “诶。” 朱棣听了也很是高兴,接过自家娘递来的饺子就屁颠屁颠往外跑,看的老朱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中用的东西,徐家丫头就是生的比旁人略好看了些,却也不是天仙,他至于如此吗?” 有了媳妇忘了娘,那饺耳明明是自己带给媳妇的。 “你懂什么?”马皇后嗔了丈夫一眼,笑眯眯看着朱棣的背影道:“这,才该是少年郎的模样。” 说罢,她忍不住埋怨道:“今儿王氏进宫请安了,她瘦得不成样子,你明知道老二不喜她,喜欢的是邓家丫头,还非要给人赐婚……” 第 43 章 姚广孝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不是怨偶,又是什么? “怎么?老二对他不好?这个逆子,咱不是同他说过很多次,对待王氏一定要礼遇?” 敢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看他不打折那兔崽子的腿。 朱标见老爹生气,连忙拱手道:“这事儿子听常氏说起过,确实是二弟不对,儿子已经说过他了,爹别生气。” 老二虽然皮糙肉厚的,可也架不住老爹的鞋底子啊。 再说了,老二都那么大了,被扒了揍一顿多丢人啊? 马皇后闻言,忍不住瞪了老大一眼,语气里满是不赞成。 “你说了,他改了吗?” “老大,你要是真为弟弟们好,弟弟们犯错也不能一直帮忙遮掩,遮掩一时,能遮掩一世吗?” “秦王府里头,如今妻不妻,妾不妾的乱七八糟,老二这个家伙,是该好好教育一番了。” 说白了,还是得怪陛下,做什么非让老二娶王氏。 这也罢了,还非让邓丫头嫁老二,堂堂国公府的嫡出姑娘,让人家做个次妃如何合适? 这秦王府若是不闹腾,那才是有鬼了呢? “是该教育。”老朱揣着手,思索了一番后便笑道:“等老四成亲后,便让他们都回凤阳去锻炼一番。” “让他们回去,好好地吃吃苦头,知道百姓辛苦,就藩以后做事才会更加稳妥一些。” 至于邓氏…… 想起还在外头打仗,吹冷风的邓愈,他到底没说什么。 这事,主要还是自家儿子屁股坐不端正的问题。 回头啊,把儿子叫来,痛骂一顿也就是了。 由于家里的食材不多了,顾晨和妻子上街采购,路过长街时,他随意拉开车帘往外一看。 却见燕王朱棣,此刻正和一位和尚在说些什么。 苏婉盈有些疑惑地问道:“那位,不是燕王殿下么,可他中午不还和陛下在一块儿?” 怎么这会儿,又在街上和一个和尚相谈甚欢? 那位和尚一袭僧衣,大概四十岁的模样。 顾晨想了想,姚广孝,好像是去年被老朱召进京的。 算算年纪,倒是也能对的上,可他并没和妻子说。 “前头是魏国公府,燕王殿下虽然是骑着马的,可手里却亲自拿着食盒,想必是要给徐家送去。” “路上遇到熟人,说两句话,倒是也挺正常。” 他缓缓放下车帘,心里有了数,看来老姚子是早就盯上朱棣了,果然是慧眼如炬啊。 “如此说来,燕王殿下,对这门亲事很是满意呢?” 苏婉盈觉得一个王爷,能亲自拎着食盒给未来媳妇送吃的,那想必自然是极为喜欢的呢。 “不好议论皇家呢事。” 顾晨不想说老朱家的事,然后立马转移话题。 “一会儿再买上一头羊回去吧,丈母娘过几日上京看你,多备些也好,免得到时候铺子关门买不到肉菜。” 有人说,靖难,是姚广孝撺掇的。 朱棣之所以想当皇帝,也是姚广孝这个妖和尚撺掇的。 是真,是假,顾晨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姓姚的是个厉害人,就是算卦不厉害脑子也是厉害的。 要不,改日找他,给自己算一卦试试看? 他若是能看出自己是穿越的,那才真的是有本事的。 天界寺。 今日是年假的最后一日,因为妻子有孕不方便,所以顾晨代替加上来此祈福,顺便逛逛。 天界寺原名为:大龙翔集庆寺,始建于元代,管辖着其他次等寺庙,也是朱元璋管理宗教的主寺。 其他国家之人,若是要来大明朝贡的话都首先要来这里,学习礼仪,方才能够拜见皇帝。 像渤泥国王,就在这天界寺中,住过些日子。 这里的气候也是很好,地处南郊,丘陵环绕,绿意盎然,晨钟暮鼓,庙宇轩昂,吸引着众多文人墨客来此。 要么聚在一处喝茶游春,开阔心胸,要么吟诗作赋,了悟禅机,独游也是一种意境。 好不快哉。 自然,顾晨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来旅游喝茶,也不是过来喝茶拜佛的,他只想来见一个人。 那就是,姚广孝! 眼前景色宜人,顾晨却无心欣赏,上辈子在学校时,自己没少和道师吵架,从上古时代吵到近代。 吵得耳红脖子粗,也一个结果都吵不出来。 毕竟,史书终究是史书,是人去写的。 人都是有主观意识的,有没有偏颇后人并不知道。 若不然,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争议,学者又怎会因此吵架呢? 他和导师吵的最多,就是明朝,为着姚广孝也吵过的。 导师倾向于,姚广孝此人是个有真本事的和尚,并不是别人嘴里的妖道,是王朝的命数该如此。 老姚,不过是参破了命数,提前投奔了朱棣而已。 可顾晨年轻,并不信那些,觉得这些所谓的玄学,不过就是唬人的罢了,怎么可能有那么神奇的东西? 直到,自己穿越了…… 自己都能够穿越,还是魂穿,试问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这也是顾晨生平第一回,对自己坚定不移的历史认知、和唯物主义的知识产生了动摇。 所以,他来了。 他一定要搞清楚,姚广孝到底,是有真本事,还是只是聪明了些,然后借着聪明搅动天下风云。 姚广孝如今,是天界寺的僧人,地位也算是高了。 自己一个六品官想见他,倒也不一定能见到。 顾晨已经在此坐了两个时辰,也没有见到那个和尚。 本来以为,他不会来了,刚想起身却见他迎面走来。 “顾大人,久等了。” 姚广孝双手合十,对着顾晨行了个出家人的礼。 “无碍,是我叨扰高僧了。” 顾晨拱拱手,行了读书人的礼,然后才又坐了下来。 “早听说高僧法力高强,佛道两边都很有些研究,我心生敬仰,这才前来拜访高僧。” 虽然姚广孝是个和尚,可是他却拜了道士席应真为师,学习了阴阳术数,所以是两边通吃之人。 “不敢当顾大人的夸。”姚广孝一边为顾晨做茶,一边笑着问道:“不知顾大人,心中有何困惑?” 困惑多了去了。 顾晨心中如此想着,面上却是一派的谦虚温和。 “仕途之人,向来是问官运,寿命,子嗣三样。” 官至何处,寿命几何,后继是否有人罢了。 “请。” 一盏茶放至顾晨面前,顾晨也不着急问什么答案,只笑着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赞道:“好茶。” 他其实不太懂茶,说句好茶不过是该有的礼貌罢了。 姚广孝抬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忽然笑道。 “顾大人,是通人情世故之人,自然官运会一路亨通的,只不过,大人的面相骨相都有些奇怪。” 他进宫拜见皇帝时,曾经远远见过这位顾大人。 正是因为当初觉得面相不对劲,让他想了好几个晚上,所以才会觉得自己与他有缘答应相见。 第 44 章 生一百个郡王出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闻言,顾晨要拿茶盏的手顿了顿,眼底先是闪过了一丝惊讶,然后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有何奇怪?” 这家伙,果然是有几把刷子在身上的。 姚广孝没有先回答,而是先起身摸了摸顾晨的骨头,又仔细看了面相之后才摇着头道。 “大人的性子,按骨相和面相看,应该是自小不爱说话的,一遇大事便紧张不已。” “若只看骨相和面相的话,大人的科举之路,应当就止步于乡试,可大人如今却……” 不止逆天改命中了进士,还入朝当上了六品官呢。 你说说,这又怎么能不奇怪呢? 顾晨对此不置可否,他在现代时,是看过洪武三年的进士名单的,确确实实,没有顾晨这个人。 想来,在真正的历史上,原主确实是落榜了。 就是不知道,落榜的原主,有没有娶到妻子。 嗯,依老丈人的脾气,应当是不会答应的。 顾晨虽然是个现代人,可他并不如原主十年寒窗苦读,不说学富五车,两三车也是有的。 不过,他不仅仅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和学识,遇到大事时,心态却又比原主要更稳当一些。 于是,这才歪打正着,科举中榜、入仕为官。 “大人想必是有奇遇?” 姚广孝见顾晨面露难色,似是不想多说此事? 当即便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只是轻声地嘱咐道。 “因为大人的奇遇,所以大人原本的命数便无用了。” “大人既已逆天改命,往后如何,都是看大人自己选什么路走,选的什么路,便是什么结局。” 就像朱皇帝杀的那些人,真正冤枉干净的可没几个。 “贫僧如今的道行,还尚浅,大人可再等个几年再来寻,或许那时,贫僧能参破些什么。” 道法无边无际,他如今不过四十岁,对这种逆天改命的命数,自然有些难评,不好轻易开口。 贫僧? 道行尚浅? 顾晨觉得这两句话怪怪的,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道。 “我等着高僧解惑,一年两年三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等着高僧为我解惑。” 只要老朱不砍他,他就有的是时间查找真相。 历史的真相! 姚广孝临走时,顾晨递过香火钱,他也毫不客气地揣进怀里。 毕竟,这钱也不是他拿着,回头都要上交的。 “多谢大人。” 行至门口,老姚忽然回头,看向顾晨笑道。 “明年,大人千金满月之喜,贫僧定然前往讨杯茶喝。” 既然此人面相如此奇怪,他想参破,自然要多见面观察才好。 “欢迎。” 顾晨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又在禅房内坐了许久,这才缓缓起身,启程回家吃饭去了。 今日陪着他到天界寺的是顾安,他见顾晨面色有些凝重,似是不高兴,便出声安慰道。 “大人,您和夫人还年轻,总会有小公子的。” 他守在门口,该听的都听到了,也没什么不该听的。 所以还以为顾晨是因为想要儿子,这才不高兴的。 “我知道。” 顾晨也没打算和小孩子解释这么多,只不过是加快了步伐。 他得赶在天黑之前到家,否则家里人该着急了。 因为妻子要生孩子,丈母娘张氏不放心闺女,要一直陪着她出月子。 家里人多起来,住得便有些挤。 为了防止夫妻俩干坏事,张氏干脆搬去了女儿的屋里住。 顾晨没法子,只好在书房搭了张小床住下就是。 熟悉明史和实录的他,自然知道明日在早朝之上,老朱会在朝堂上,定下宗室的俸禄。 那么,自己要不要上奏疏,给老朱分析利弊呢? 空白的奏疏摆在书案之上,笔墨纸砚早就备好,可顾晨手里拿着笔,却迟迟下不去笔。 他在想一个问题。 老朱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封王,给子孙们那么多俸禄的弊端? 他就算不知道,刘伯温肯定也上奏说过好几次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上奏根本无用,还会被老朱厌烦。 老朱明明就什么都明白,但是却还要继续做这事。 为什么呢? 自然是因为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胁,因为他不放心勋贵手握兵权,因为想要儿子卖命自然要给些好东西。 既然给了这个儿子好东西,作为一个老父亲就不能厚此薄彼。 你给了这个,不给那个,兄弟间容易起矛盾。 老朱重视家人亲情,怎么可能让儿子们相互猜疑呢? 而且老朱本人也做好了,防止藩王们造反的准备。 既如此,还不如不说。 反正现在还只是在明初而已,弊端还不算大,放到下一代帝王身上,以后在解决也来得及。 思及此,顾晨便放下了笔,懒得去打搅老朱的兴致了。 第二日开年朝会,老朱果然宣布了宗室诸王、公主岁供禄米之数。 顺道,宣布册封徐达之长女,为燕王妃。 大概是怕大家扫他的兴,把这事宣布完之后,老朱便大发慈悲,让大家可以忙自己的事了。 不必再如之前那般,在朝中一站就是一上午。 “陛下如此做,想必心里头,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不许尔等再因此事啰嗦,去叨扰陛下了。” “陛下舐犊情深,我等不过是臣子,陛下说什么,咱们听着不就成了,可不敢有意见。” 不少自认清高的读书人相视一笑,打心眼里瞧不上老朱这般的做派。 果然是泥腿子出身,就那么怕子孙吃不上饭? 刘伯温今日也跟哑巴了一般,并没有因为这事在朝中说话,只不过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知,陛下所虑在北边,还有淮西的勋贵,所以才有此举,可陛下难道就不想想。 儿子,就一定靠得住吗? 不,陛下不是没想过,陛下只不过是觉得与其让大明的江山,落到北元和淮西勋贵的手里。 那么,还不如落到朱姓子孙手里。 只不过如此,倒是苦了百姓,苦了天下之人了。 所幸藩王之患,非一时可以出现,只是未来君王实行削藩之举时,怕是就有些难受了。 “刘大人。” 左御史中丞韩宜可领着御史们,奇奇对刘伯温拱手行礼。 “陛下对藩王之厚,是否也太厚了一些。” “若是藩王能生,到时候生一百个郡王出来,或者郡王,再生一百个镇国将军出来的话,岂不是光俸禄一项,就能把大明掏空?” 庆成王:“……” 你喊我? 刘伯温遇到这么犀利的问题,心中也觉得很是无奈。 “陛下自有打算,御史们也不必忧心。” “听说过几日燕王大婚,会有御厨前往燕王府做饭,还有一只够二十人享用的烤全羊吃。” “近日大家伙可以吃得清淡些,到时候好把肚子腾出来,宴席上,也能多吃些好的。” 第 45 章 这事你怎么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们这种一个月挣的,还吃不上一只烤全羊的人,还是就莫要想那么多,对自己不好。 “嘿,刘大人……” 看着刘伯温事不关己的背影,御史们纷纷有些气急,却又拿人家无可奈何,只暗恨怎么刘大人也圆滑了起来。 可大家也没想着要就此妥协,都打算回去就写奏疏,请皇帝收回成命,不要搞这种世袭制。 世袭制也可以,但能不能别搞那种只要是宗室血脉,就有爵位和封地的规矩,用推恩令也好啊。 只有藩王可以世袭,别的儿子都没有爵位和封地。 这,难道不好吗? 顾晨看着情绪激动的同僚们,嘴角忍不住动了动,却没有劝他们冷静,毕竟御史们的脾气都不太好。 别到时候人家一个误会,连自己一块儿骂就不好了。 “光曦啊。”韩宜可见他不说话。便单独把他叫到一边问道:“我问你,这事你怎么看?” 陛下刚把这个徒弟,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 他以为这个徒弟和自己一样,都是勇于上谏的直肠子。 可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韩宜可便知不是那么回事。 顾晨此人,不管他脑子里的想法有多少条山路十八弯,或者是九九八十一道肠折子。 可他嘴上却永远是少言寡语得很,心里想什么,从不轻易开口,所以只能他亲口问。 倒不是说,他想知道解决法子,只是想知道徒弟的想法而已,希望他走上正直的路子。 而非,奸臣之路。 怎么看? 顾晨觉得坐着看、躺着看、侧着看都是可以的。 玩笑归玩笑,该回答的还是得回答。 “学生觉得此事不急。”顾晨轻声道:“分封藩王的利弊,陛下心中怕是早就有那么一杆秤了。” “既然陛下知道此事不可为,陛下却还要为之。” “那么就证明,这个决定在近些年,是利大于弊,是不得不为的事。” “如今北边不稳,勋贵军功难奖,难免有居功自傲之辈,仗要打,兵权也要手,这些都是问题。” “学生估计,等将来北边稳定了,勋贵军权收回,陛下自然会想法子解决封王的弊端。” 俗话说,过河拆桥嘛。 只不过这拆桥的皇帝,很有可能会换成别的皇帝。 “可是。”韩宜觉得有理,可又继续追问道:“这谁知道,北边什么时候才能稳定下来?” “要知道,从秦汉开始,北边就从没稳当过。” 几千年以来都没稳定下来,到了朱皇帝这里,难不成,十多年就能把游牧民族给稳定下来?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先生别着急嘛。”顾晨扶着他坐下,轻声道:“您相信学生,此事陛下心中肯定是有数的。” 虽然朱允炆削藩失败了,但是朱棣削藩却是成功了的。 只不过朱小四,临了之时,犯了和他爹一个错误,那就是想给自己的后代子孙留点什么。 所以,削藩没削彻底。 不过这都不重要,若是将来朱标真的登基称帝的话,他相信朱标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只需要多费些力气,便能兵不血刃地实现削藩大业。 实在不行,那也和自己无关,反正他又活不到明末。 尽人事,听天命好了。 见韩宜可,还是想和老朱,在这件事上杠下去。 顾晨又道:“老师,藩王之患,终究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现目前,最重要的还是……” 胡惟庸那个家伙。 想起胡惟庸,韩宜可的表情肃穆,瞬间表示赞同顾晨的说法。 “胡相实在是可恶至极,他自己当上了宰相,便开始任人唯亲,排除异己,当朝廷官员是他家下人,可以随意安排。” “就连汪大人都被恐吓地在朝中,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堂堂御史大夫,忠勤伯,从一品大员呐。” 可以想想别的官员,对胡惟庸是有多么害怕。 顾晨没说话,告辞回到自己的工位。 其实在他看来,汪广洋就是之前被杨宪整怕了。 所以明哲保身,开始想逃避党政,学着顾时终日沉溺酒色之中,期盼能安然地全然而退。 他其实并不是惧怕胡惟庸! 可刘伯温先前告老还乡,老朱便指望着汪广洋能站出来,和胡惟庸身后的淮西党制衡。 不过可惜的是,汪广洋不肯当这个枪子。 老朱不是傻子,既然看出来了,他自然不高兴的。 所以就算汪广洋如此明哲保身,不参与党争,可到了最后,却也最终难逃一死罢了。 只不过如今刘伯温回来了,终于有人可以和淮西那帮人抗衡了,也许情况又会不一样吧。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顾晨觉得自己这个官当的也挺烦躁的,整天分析官场情势都能让人头疼欲裂。 “顾御史,太子殿下有请。” 顾晨刚想请假回去歇个午觉,东宫的文原吉就来找人了。 “哟,文大人。” 顾晨一见到他,脸上立刻带了笑意。 “大人何必亲自来,叫人来唤下官一声就成了呗。” 虽然两人是平级的官,都是从六品的岗位。 可人家是太子的亲信,和自己当然是不一样。 “为太子殿下办事,自是要亲力亲为才是。” “听说,顾大人要当父亲了,真是可喜可贺。” 文原吉的性子,还是一板一眼的,却也比前几个月的表情要好,至少没有那时候那般的冷淡。 甚至,还有心情和顾晨拉几句家常。 顾晨大概也猜到了,朱标是催自己送方子过去。 他早已备好揣在了怀里,待文原吉退下便呈了上去。 谁知,朱标看了一眼,便把方子递给了身旁的李谨。 “送去奉天殿。” 李谨走了,这殿中,便也就只剩下了顾晨和太子。 顾晨明白了,太子这是,有事要和自己说。 “今儿在早朝上,诸位御史争得面红耳赤个个急不可耐。” “只有你全程没有言语,是认可陛下做法吗?” 虽然他也疼弟弟,可是他并不觉得老爹做的对。 所以朱标的想法是复杂的,一方面他想支持父亲这么干,另一方面又想阻止老爹这么干。 身边之人,不管是反对还是赞成,无非就是那么些大道理罢了。 他,想听点不一样的。 其实啊,顾晨知道朱标想知道什么,见他眉头紧锁,也知道太子心中怕是不太好受。 为此事忧虑,却又没法子彻底解决此事。 “殿下,臣以为众人所争论的,不过就是宗室的人口问题罢了,大家怕的也是宗室人口过度增长。” 人口问题? 的确! 朱标点点头,这话,刘先生也对自己说过, 大明,如果只是养二三十个藩王、郡王。 那自然是没问题。 可是就怕弟弟们太能生,一个藩王不说生一百个。 要是一人生二十多个郡王,那些郡王一人再生二十来个将军,将军再生一堆将军…… 那大明,还不得给撑破了么? 第 46 章 控制宗室人口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国家收上来的税,到时候够不够给宗室发俸禄还不一定呢。 “你可有何想法?”见顾晨不说话,朱标又轻声道:“这里没别人,你只管大着胆子说。” “不管说的对,还是说的错,都不会有旁人知道。” 当然了,他爹不算。 朱标知道顾晨在顾虑什么,他是怕得罪了皇子们。 顾晨是真的不想说,可一想到自己,还要抱朱标的大腿呢…… 这会儿,不正是表现自己的时候么? “殿下。” 顾晨心一横,打定要表现的主意后拱手答道。 “臣以为,可以想法子,控制爵位的数量。” 见朱标还不太明白,他便说得更清楚了些。 “臣的意思是,控制藩王们娶亲纳妾的的数量,让他们少生一些,如此便也无碍了。” 这是朱见深、朱佑憆、朱厚照、朱厚熜三代共同完善的法子。 可惜实行得晚了一些,那时候大明宗室数量已经不容小觑了。 若是从太祖年间就这么开始控制,想来效果还是不错的。 老朱对这个建议,应该也能更好地接受一些。 这是怎么个事呢? 就是明中期的时候,许多宗室们以生子为发家的途径。 擅婚滥妾都是小事,甚至还有用私生子冒充庶子。 以义子,来冒充庶子,欺骗朝廷的爵位和俸禄。 这不妥妥的欺骗国家财产,压迫普通的百姓么? 所以,从朱见深开始,到后面的几代帝王便逐步控制事态发展,先是规定凡生母来历不详者 一律不给爵。 还有生母非良家子出生的,朝廷也是一律不认的。 到了嘉靖后期之时,便开始限制纳妾年龄的政策。 以郡王为例子 ,年满二十五岁的,而原配王妃无所出子的,经奏准才准选娶两名妾。 虽然依旧阻止不了擅婚纳妾,可那是因为当时的大明已经内忧外患,矛盾多的数都数不过来。 皇帝们,已经没有精力,盯着宗室的后宅了努力了。 说白了,就是开头的时候,有些规矩没有立好。 坤宁宫。 老朱听了朱标的话以后,当即连饭也干脆不吃了。 他放下碗筷问道:“亲王娶亲后二十五无子,才准纳两个妾,三十岁无子才只能再加两个妾?” “郡王二十五无子,可纳一妾,三十岁无子可再追加一妾?生了子以后,就不能纳妾了?” 朱标笑着点头,然后轻声解释道。 “此后到宗室四十岁前,每隔五年若还是无子,可以再增加一名妾室,四十过后不管有无子嗣都不可纳妾。” 按顾晨的说法。 你四十岁之后,再纳小姑娘为妾就是纯纯的糟蹋人。 还不如让人家嫁给同龄人,到时候生个健康的孩子。 或耕种纳税,或从商科举都好。 这些不都比,当个宗室子,成日里来无所事事,靠着国家养着,当个米虫的贡献要大么? 对国,对家,都是好事。 何况,穷人娶不上媳妇,富人们又妻妾成群,分配不均匀,也会造成民间动荡不安嘛。 他不是看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就应该如何如何。 主要是农业社会,生产的主力军确实就是男人嘛。 而男人,追求无非就是那些。 粮食和女人! 要是吃不饱饭,又娶不上媳妇,这些人能不造反吗? 当年,老朱不就是这种人吗? 老朱又继续问道:“将军们若是三十岁无子,才可纳一妾,四十岁无子可再加一妾?” 这样一来,那怎么多子多福,朱家子孙如何遍布天下啊? 朱标笑道“是,儿子觉得,这个法子甚好。” 不寒弟弟们的心,父亲也能继续分封藩王收回兵权。 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 闻言,马皇后也投了张赞成票。 “当初你说要分封藩王,要搞那什么代代世袭,我就说过你,朝廷的供养就只有那么多。” “你都拿去养朱家子孙了,那百姓们吃什么喝什么,可你非要一意孤行,既然如此,那何不就用了这个法子?” “委屈不了你的子孙们,也不至于太过拖累朝廷。” 要不说马皇后贤德呢? 她一点儿都没有要让儿子们,多子多福的想法,更多的是怕宗室拖累了朝政,拖累了百姓。 “顾晨还说。”朱标为马皇后捏肩,语气带着笑意:“为了防止,有人用私生子或者义子来冒充皇家子孙,骗取朝廷的爵位和俸禄。” “但凡是宗室有孕的,都需朝廷下派太医和御史号脉,确定是有孕,方可请名封爵。” “而且,有孕的女子,必须是礼部为其选的良家子才行,否则朝廷全部一概不认。” 若宗室只有那么几个妾,那这项工作倒是没那么繁琐。 “岂有此理。”闻言,老朱生气了:“他顾晨的心里,当我朱家是什么人,什么叫擅婚滥妾?” “什么叫骗取朝廷财产?” “这都是什么词,他居然敢往咱儿孙身上乱安,他怎么就断定,我朱家子孙能干出这事?” 刺耳! 这话太重了些,也太刺耳了一些,他听着就觉得丑。 朱标怕老爹责怪顾晨,刚想为他说几句话。 马皇后安抚了儿子一眼,然后才嗔怪地瞪了丈夫一眼。 “陛下你可别忘了,朱桓也姓朱,朱文正也是你亲侄,可见啊,姓朱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那位李世民何等厉害,可宗室不还是出了许多不争气的,陛下你好,也不代表以后的儿孙个个都是好的。” “何况,陛下给子孙的禄米,颇厚,顾晨所说的情况,还真有可能出现呢,陛下也该为以后的帝王想想。” “若是供养宗室,让国库日不敷出,那时候的皇帝无钱、无粮,这朝廷又该如何运转呢?” 马皇后见丈夫不说话,心里想起少年时的事便叹道。 “你也是吃过苦的,自然知道什么叫人性的。” “我年轻的时候,跟着义父,也见过为了点银子,拿普通人的脑袋,冒充元军换取奖赏的。” “为了点利益,大家连人命都可以视如草芥,何况是生个私生子,或者用义子冒充儿子来骗取粮米?” 这么好的事,别说子孙,就叫她年轻的时候也愿意这么干。 辅国将军年俸八百石,也就是九万多斤的粮食。 而一个成年男人,一年,也才吃三百斤粮食。 这么好的事,谁不乐意干呢? 想起年轻时遇到的事,老朱倒是不怎么生气了。 他看向老大,想着儿子到时候登基大概会遇到的难事。 不说别的,钱粮肯定有的烦。 老大是他和妻子,在患难中生下的第一个儿子。 他心疼老大,胜过其他所有的儿子。 “那,就这么办吧。” 虽然有点委屈了其余的儿子,可大明的未来也是要考虑的嘛,自己也不能太自私才是。 第 47 章 当官不办事,不如回家养猪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没有想到,老朱居然真的听了自己的建议不说,还这么快就颁布,甚至立好了规矩。 看着亲王们不太好看的脸色,还有大臣们略有欣慰的神色,顾晨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几家欢喜,几家愁,就是不知道朱标能不能信守承诺。 不告诉别人,这是自己的主意,否则那些藩王可不得讨厌死自己? 不,朱标肯定不会乱说,就是不知道老朱会不会乱说。 不过,顾晨的心,很快就放下来了。 因为在朱棣婚宴过后,朱元璋便把几位成年的皇子,都赶去了凤阳种田,说是就藩前的磨练。 不再担心自己会被藩王给记恨上,顾晨心情放松了许多,刚想继续自己的摸鱼生活。 却被老韩逮住办公室谈话,责备他最近有些懈怠。 “这都开年两个多月了,我问你,为何你一本弹劾的奏本都没有,难不成天下的官都是好的?” “光曦啊,不是我啰嗦,故意为难你、责备你。” “可你要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既端了御史的饭碗,就该干好自己的本职才是。” 作为一个御史,两个月了,一个‘业绩’都没有,你觉得合适吗? 顾晨点头如捣蒜,当即保证自己一定努力工作。 等晚上,便去花天酒地,捡几个软柿子捏一捏吧。 有时候,这人运气一旦差起来,那就是喝水都塞牙缝呢。 顾晨吃过晚饭,才刚来到这种有辱斯文之地。 就撞见礼部给事中胡延,正对着人家倒酒的丫鬟上下其手,身旁还坐了两位风姿绰约的风尘女子。 隔着屏风,顾晨都能听到那刺耳,且又猥琐的笑声。 想必,那场面,定然是不堪入目的。 “无耻,下流!” 顾晨咬着葵花籽,毫不留情地甩下了这两句批评。 顾安见状,不动声色地问道:“老爷怎么一直在往那边看,可是认识那个男人吗?” 那男人肥头大耳的,一看就是个油水丰厚的官,只是顾大人,为何如此愁眉苦脸的。 他来这种地方,不就是为了找个人好跟韩大人交差吗? “认识啊,那个男的,是楚王殿下的舅舅。” 宫里的胡充妃,便是这位男人的嫡亲妹子。 当年,胡家是比较富裕的乡绅,想必是为了讨好老朱。 所以胡家主就把女儿,送给当初还是吴国公的老朱为妾,这是站队的意思,也算是赌对本了。 后来,老朱不负众望当了皇帝,也给胡家封了官。 官不大,但好歹也是一个荣誉。 “那么……” 顾安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然后弯腰为他添了一杯酒。 “老爷还要参他吗?” 涉及亲王,你怎么也得三思一番吧? 顾晨并没有说话,只是道:“还没有到子时,不到子时,就不算犯错,到了子时再说吧。” “安子,你就在这里守着,过了子时再回来告诉我。” “我再去别的地方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不守朝廷规矩的。” 主要是楚王舅舅在这,到时候要是再来几个位高权重的,你说他参还是不参,那不要自己的命么? “欸。” 闻言,顾安连忙点头答应,还不忘出声赞道。 “老爷真是个好官,既清廉又尽职,一心为百姓着想。” 抓贪官,也是为百姓做事,怪不得陛下和太子殿下那么看中顾大人,这样的官可不多见。 “自然。” 顾晨掏出两贯宝钞递给他,让他一会儿拿去结账。 “这当官的,若是不为百姓办事,那还不如回家养猪得好,安子,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这么久的相处,他发现顾安有些奇怪。 不仅学东西特别快,还特别喜欢进自己的书房。 最重要的是,心思还特别细腻。 每次,都能把他碰过的东西恢复原样。 要不是他有次故意,在自己的本子里夹了根头发丝,结果回来头发丝没了,他还发现不了呢。 婉盈不进自己的书房,进了也不会碰自己的东西。 别人就更不会了,何况自己还悄悄地问过珍珠。 结果珍珠说,她经常看到安子进自己的书房。 想起锦衣卫,顾晨心里有了数。 他估计,这应该就是锦衣卫的前身了。 老朱,如今已经开始监视百官。 顾晨觉得有些不自在,安子的存在就像是在卧室里安监控。 反正,想起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还得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配合演戏。 累啊! “老爷说的是,老爷快去吧,小人在此替老爷守着就是。” 顾安的年纪到底还小,顾晨不过几句话就给他打发了。 从有辱斯文之处出来,顾晨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明明自己选的就是中端青楼,按道理说楚王的舅舅很有钱,应该去那种很高端的地方才对。 来这里做什么? 顾晨回头,看了眼醉仙楼的招牌,暗暗啐了口晦气便离开了。 下回,他要换一个更低端的地儿。 至于胡延,晚上确实歇下了,而顾晨也确实参了他。 胡延被按在太和殿外头,扒了裤子挨了六十仗,那场面血肉横飞的不说,哀嚎声更是传到了老远。 顾晨坐在自己工位上,拿起白面馒头夹着羊肉面啃着,看着没有情绪,心思却飘了老远。 以后出门,得想办法把安子留家里,不让他跟着、看着自己才成,免得又害自己得罪权贵。 奉天殿。 “当官的不为百姓办事,还不如回家去养猪?” “这是顾晨说的,你确定?” 这话说的,咋就那么好,那么接地气呢? 不像别的读书人,张口闭口地在那掉书袋子。 听得人头疼! “是,陛下,三儿是那么说的。” 毛骧点了点头,心里却对这句话不怎么认可。 百姓,是什么? 百姓不过就是交税的工具,是供养百官还有皇家的奴隶而已,为他们想那么多做什么? 只要偶尔安抚,让他们有口饭吃,不闹事造反就行了。 至于当官,自然是当人上人,谁会为了百姓当官? 可笑。 他看,也就那些迂腐的读书人,会有这种可笑的想法。 老朱却很高兴,有如此清廉正直还勤奋的官员。 那就是大明之福,百姓之福啊。 他忽然来了点儿兴致,想去六部的办公衙门去看看。 想起去年的大灾,老朱头一个想去的就是户部。 第48 章 老朱一怒,浮尸千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户部。 学过会计的人都知道,财务人,一年大概要忙两回。 一个是年初,一个是年尾。 每个月也要忙个两回,那就是月初和月末。 当然了,这得看公司要求,或许还要再加个季初和季末。 此时正值年初,又是月初,正是该他们忙碌的时候。 户部的官员们,这时候个个都忙得头脚倒悬,恨不得手脚并用或是长出四只手来核算账目。 别说是喝水上厕所了,人连脑袋都没空抬一下。 全都不停地拨着自己桌上的算盘,全然没注意到皇帝来了。 老朱见状感到非常欣慰,这,说明什么? 说明官员们都很尽职尽责,没有玩忽职守嘛。 “你这账册不对呀,拿回去,重新核对了再来吧。” “这,不过就差五十石,我千里迢迢从河曲拉着粮食过来的,少了些也是正常,还请大人通融一下吧?” “不成,不成。” “你账册上写着一万石,那你就该给我一万石,别说少五十石,便是少一斤少一两也是不成的。” “大人,还请通融……” “通融不了,我们也是按规矩办事,今日通融了你,明日又通融旁人,长此以往的话……” 忽然,老朱被一阵吵架声吸引,仔细一听才知道。 原来是河曲县来交税收的官员,正因为这账册数量、户部不肯通融的问题吵了起来。 “好,好啊。” 老朱见户部之人如此严谨,心情顿时欣慰了不少。 “户部管着国库,管着天下粮食,就该如此方才应当。” 他心满意足从户部出来,又去了其他五部一一视察。 见大家工作都很努力,才高高兴兴准备回去用膳。 可路过户部时,却见刚刚还在和户部官员争吵的小官。 这会儿,居然已经拿了证明办结的文书要走。 “站住。” 老朱脸色有些不好看了起来,示意云奇从那人手中拿过文书,仔细看了一遍后才问道。 “你是从河曲来应天,交税粮的?” 他本来以为,是那个户部官员,禁不住痴缠给人把事情给办。 没想到不是,这文书上的数字已经改成正确的了。 可河曲有千里远,他是怎么做到屏息来回的? 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怕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啊。 “是,陛下。” 那小官见他的年纪,和龙纹衣裳,又见他身后跟着太监,还有什么不明白他身份的? 头一次面圣,他有些激动地咽了咽口水。 这次得见天颜,等自己回去,说不定能炫耀一辈子。 他还不知道的是,危险即将来临,脖子上的脑袋还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更何况是回家炫耀了。 “哦?” 老朱看着自己手里的文书,声音也更加冷了些。 “那你说说看,从河曲到应天得几日啊?” 出事的时候苏婉盈正在生孩子,顾晨特意告假归家,所以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他听着妻子痛苦的声音,看着一盆接一盆的血水,他急得头顶冒烟,在自家院子里不停转着圈圈。 “王婆,我教你的产钳用法,你可是记得了?” 妇人生产,丈母娘和稳婆,都不肯让自己进去, 说什么不吉利。 否则的话,他还想自己亲自进去看着才放心呢。 “记住了,记住了。”王婆点头,后又忍不住叹道:“我说顾大人,老婆子我接生一辈子了。” “见过的丈夫数不胜数,这对妻子这般着急上心的,你还是头一个呢,你就放心吧,老婆子我有经验着呢。” 说罢,她便又扎进产房之中,剩下顾晨继续在原地转圈圈。 珍珠年纪虽然还小,却也跟在后面忙前忙后的,比如帮忙递个帕子,倒个热水什么的。 顾晨见顾安跟自己一样地转圈圈,忍不住道。 “你急啥急,我媳妇生孩子,又不是你媳妇生孩子。” 他这时候,看见这个移动监控就觉得讨厌得很! “老爷~” 顾安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 其实顾夫人对他很好,没把他当奴役,还亲自给他做衣裳、鞋子,银钱上也没亏待过他。 只要顾家,不干坏事,那他对顾家就还是忠心的。 “老爷,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外头出动了好多金吾卫,都往城外走,瞧着怪吓人的。” 出动这么多人,该不会是哪个大贪官又要落马了吧? 闻言,顾晨连忙出门瞧了瞧,果然见源源不断的金吾卫策马向城门方向奔去,心中暗道阿弥陀佛。 如果没猜错的话,空印案应该是爆发了。 这么大的阵仗,想必明日早朝又是一片哀嚎啊。 孩子确实有些大,苏婉盈生的时候稍微有些艰难。 王婆有些好奇产钳的功效,不过犹豫了一小会儿就用上了,这时候已经能看到孩子的脑袋了。 “哇~” 这一用过要紧,用过后就没有稳婆会不爱上这玩意儿。 “恭喜顾大人,恭喜顾夫人,喜得千金啊。” 顾晨听到果然是个闺女,心中对姚和尚的本事也有了新理解,可最关心的还是妻子怎么样。 得知母女均安,他才彻底放下了心。 “顾大人。”王婆拿着洗干净的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看,你这玩意儿这么好使。” “这妇人生产,本就是容易一脚踏入鬼门关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顾大人又是父母官……” 说来说去,她不过就是想要这钳子而已。 “行了。”顾晨也不小气,直接给了她一张图纸:“你自己去造几把吧,这个产妇用完如果要给另一个产妇用。” “要记得用烈酒消毒,否则容易感染弄巧成础的,哦,对,用前用后,可都要记得用烈酒消毒。” 顾晨也没想着用这玩意换钱,你说普通的东西也就罢了,可救命的东西还要换钱良心也会不安。 不过王婆也是个有礼数的,倒是免了自家的接生钱。 还说:“顾大人,以后您家还有喜事尽管来寻我就是了,您是有大义之人,以后给你家接生,我都不收你的钱。” 虽然接生也要不了几个钱,可顾晨听着心里倒是也舒服。 送走了王婆,顾晨才进去看闺女,丈母娘张氏看到他进来,便忙笑着招呼他过来看闺女。 “姑爷,你快来瞧瞧,这孩子是像你还是像盈儿?” 这次入京,见女婿待女儿好,她这心也就彻底放下了。 “自然像婉盈,婉盈生的好看,闺女像她好。” 说罢,顾晨伸手,握住妻子的手心疼地道。 “辛苦了。” 现代的老妈生自己的时候,应该也很辛苦吧? 不知道她和爸爸现在如何了,知道辛苦养大的儿子死了,怕不是要和自家导师拼命吧? 是自己不好,心脏那么脆弱,辜负了父母又连累导师。 第 49 章 空印案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苏婉盈爱怜地看着闺女,嘴上却故意对他道歉。 “相公,对不住,我没能为相公生个大胖小子。” 顾晨还没有说话呢,一旁的严氏便连忙笑着安慰。 “这有什么对不住的,这生男生生女自有天定,哪里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够左右的?” “闺女好,闺女乖巧听话,是爹娘的小棉袄,将来弟妹你啊,用胭脂水粉的时候也有闺女帮着瞧了。” 她自己就没个闺女啥的,这会见到这团小东西,倒是比当年生灏哥儿的时候还高兴呢。 顾晨忙点头,表示赞同自家嫂嫂说的话。 “多谢嫂嫂。” 苏婉盈没什么力气,却还是看着顾晨道。 “相公,给咱们闺女取个名字吧?” 其实这名字,两口子是早准备好的,两人想了有十几个名字,只不过迟迟未敲定罢了。 “老爷,御史台的韩大人派了人来,请你过衙一趟。” 这时,韩宜可却派了人来,上峰派人来请,自然是不能不去的。 可妻子这里…… “相公,你去吧,你在家里头,也帮不上女人家的忙。” 苏婉盈知道他的心思,当即温婉一笑,为丈夫做了决定。 只要他有这个心就好了。 官场上,到底还是仕途最重要。 孩子爹爹爬的越高,孩子将来的地位也会越高。 顾晨本来是想拒绝,可想着金吾卫的那个阵仗,到底还是准备去一趟。 行至门口,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立刻转身道。 “闺女就叫舒宁吧,我希望她这一辈子,平安顺遂、安然舒适,乳名就叫平安好了。” 不求大富大贵,不求高官厚禄,只求这一生,全家都能平平安安地,过完这辈子就好了。 “好。” 苏婉盈虚弱一笑,显然对这名字也很喜欢。 左御史台。 韩宜可和几位同僚,此时在办公室里急得团团转,等顾晨来了以后便连忙拉着他道。 “光曦,不得了了,郑士元被金吾卫带走了。” “高以然、范从文也被带走了,听说陛下下了旨意,说要彻查空印之事。” “不管是主印官员,还是知情者,全都下狱严审,此案怕是会牵扯甚广啊。” “听刘相说,这回怕是少者上百,多则上千的人被牵扯下狱,地方上的御史,怕也是……” 这官员的培养又不是张嘴就有的,如果全都下狱。 那么多活谁来干呢? 陛下此举,实在是糊涂,可陛下却又不肯见自己。 “老师,你别急……” “顾大人,陛下有请。” 顾晨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老韩,却见老朱身边的云奇太监过来了。 不同于曾经的笑脸,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 可见,此去,不是什么好事。 “云奇大人。”韩宜可见这般,心中更是担忧,他快步上前问道:“可知陛下找顾御史,是有何事?” 说着,他甚至还伸手进怀里,掏了几个铜板出来。 “可是为着空印?” “顾御史并不掌印,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大人你也知道,顾御史向来乖觉,从来不干这种偷懒的事,还请大人,通融通融啊。” 见他如此担忧自己,顾晨有些感动,想起在现代的时候。 自己每次论文答辩,别的导师故意为难的时候,只有导师跟护鸡仔似的,护着自己,和他们对嘛。 这老韩,还真像自己导师,平日里瞧着严厉不近人情,可要是有事,又是第一个护着自己的。 “韩大人还是自己花着吧,这就不是钱的事。” “顾大,人请吧。” 云奇也很是无奈,你说他好歹也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你给贿赂就不能多给点? 虽然多给点他也不敢要,可心里舒服些不是? 要怪啊,那只能怪御史台太穷。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天子一怒,浮尸万里。 自己只是一个小太监,又能干什么呢? 开口议论政事,为大臣求情,怕是脑袋得即刻搬家吧? 奉天殿内,老朱脸色黑得吓人。 朱标站在他身边,忍不住有些为顾晨担心起来。 虽然空印案的主犯们,确实该罚、该贬。 可若是牵扯到只是知情,且并不知事情严重性的御史们。 这就有点,过分了。 只不过老爹怒气正甚,还是不要在这时候火上浇油的好 “砰!” 顾晨才刚刚进殿,就被一本奏疏打到了额头上。 很显然,罪魁祸首是老朱。 不疼,可顾晨却感受到,朱屠夫屠刀的味道了。 “请陛下息怒。” 他二话不说,啪一声就先跪下,准备认个错再说。 这时候,可不是跟人犟嘴的时候啊。 “顾晨,咱对你不薄吧?”老朱从龙椅上下来,指着地下的奏疏怒道:“可你瞧瞧你都是怎么回报咱的。” 老朱气疯了,朝廷养着这些官员,可他们呢? 居然上欺下瞒,搞这些小把戏来瞒着他。 还有这个顾晨,明明知道此事,明明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居然不上报,只想着不连累自己。 真特娘的,是个不知大义的混账王八羔子。 顾晨拿起奏疏,只见上头是御史大夫涂节的字迹。 上面详细记载,在船上时他和几位大人的对话。 他啪地一声合下奏疏,那日并没有外人在啊…… 不,有…… 门外偷听的燕王,朱棣! 顾晨低着头,脑子飞速运转,猜测老朱叫自己过来的用意。 另外三个知情人已经下狱,老朱并没有想着见他们。 只想着见自己,那说明自己是有机会的。 “陛下。”想清楚后,顾晨忙道:“这件事确实是臣不对,只是,这种陋习是从元朝时大家学来的。” “满朝上下,皆是如此,臣怕急吼吼地上奏疏。” “陛下知道会生气,牵扯太多的官员,动摇国本。” “便想着,不能太着急,等过段时间再告诉陛下。” “可家中事忙,妻子更是产期临近,这才一拖再拖。” “陛下,臣真不是故意不上报,臣甚至都想好,如何让交税册的官员,不必那么麻烦的法子了。” 上报是不可能上报的,要不是老朱的剑太锋利。 打死他,也不可能把这事拿出来说,得罪满朝文武的。 闻言,老朱的气,稍微消了些,他挑眉问道。 “什么法子?” 难不成,还有法子,让人屏息瞬移三千里吗? 顾晨想的办法其实很简单,问题就是朱元璋想看什么? 他想看的是当地所产几何,交的税又是多少,损耗多少。 既然居然难免损耗,户部又认死理,与其让官员来回奔跑,造成人力损耗,那还不如直接改户部。 比如说,从四川运的粮两万石,寻常损耗应该是多少,只要没超出标准,户部可以不为难。 却需要在账册后标明缘由,损耗多少呈报帝王。 这方法虽然笨了些,粗糙了些,却是最实用的。 在现代,看会计系的学姐们做的那个表格。 好像就有什么应收账款,损耗,最后是实收。 很是一目了然呢。 见他说的快,老朱心中一缓,暂且相信他不是故意隐瞒的。 可想着他居然敢揣测自己的心意,还是有些生气。 “你是御史,你的任务是上报,至于会不会动摇国本,那是咱自己的事,不该你操心那么多,你去狱里好好反思吧。” 第 50 章 坐牢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应天府的大牢,因为场面见不到阳光死的人又多,所以蟑螂老鼠到处跑,连饭菜也是馊的。 顾晨肚子就是再饿,这会子也是断然吃不下的。 他忽然觉得,电视剧里头,给囚犯吃的馊饭,还算是客气了。 古代生产力低,百姓们都吃不上白米呢。 哪里来的馊饭给你吃? 全是梗米,还是馊的,菜就是馊的不知什么汤往米上一浇就成,看起来很像呕吐物。 顾晨是有些娇气在身上的,打死都不肯吃这些东西。 “顾大人。” 郑士元和他住一个牢房,见状不由地愧疚道。 “都怪我,乱管闲事拖累了你们。” 要是他那天没有乱管闲事,要帮人家带什么文书。 这会儿,恐怕也不用在牢里待着了。 还连累同僚们,都进了大牢里头相伴。 顾晨倒不生气,还轻声安慰他:“没事,这不怪你,都怪前元的那些王八羔子。” “也不知,是哪个大聪明,想出这个空印的法子,他自己倒没事,反倒是连累了咱们。” 人家郑士元,只不过是帮忙带个文书而已。 自己,只不过是提醒几句,另外两位同僚只不过听了几句话,谁知道就被牵扯进来了呢? 还有那个涂节! 顾晨倒是不怪燕王朱棣,他猜测朱棣可能只不过嘴巴大,和别人说了几句,然后传到涂节耳朵里了。 狗东西! 你最好祈祷以后别落我手上。 顾晨恨得牙痒痒的,他知道老朱关着他们几个御史。 不过就是想出出气,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去。 “只希望婉盈,不要太担心才好,月子里可不能太难过了。”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忽然看向身旁的老郑。 “你是不是有个弟弟,叫郑士利?” 历史上,就是这个郑士利,给皇帝上书解释空印案一事。 导致老朱勃然大怒,又把出狱的郑士元贬去当苦役了。 “是啊,小弟还未中榜,顾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郑士元有些好奇。 他家小弟很少出门,顾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顾晨想了想后,连忙低声问道:“你身上,有没有带钱?” 郑士元摇摇头,成亲之后,他俸禄都是媳妇管着,平日里身上并不带钱,自然是没有的。 何况,大家都换了囚服,有钱也在官服里头啊。 可下一秒,他便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顾……顾大人……” 只见顾晨当着他的面脱了鞋子,然后从鞋底里拿出了几张大明宝钞。 他只拿一张出来,别的又塞回了鞋子里去。 顾晨放鼻尖闻了一下,确定没味才递给郑士元, 瞧瞧,男人藏私房钱还是有用处的,这不就用上了吗? 见老郑一脸疑惑,他便直接把钱塞进老郑怀里。 “拿着,找个小狱卒,让他们回去给你弟弟报个信。” “让他不要着急冲动,说你过几日也就回去了。” 郑士元和空印的牵扯又不大,只要乖乖地认错不闹事,很快就没事了。 要是不知死活,最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想起自家弟弟的脾气,郑士元连忙接过钱并道谢。 “顾大人,谢谢你啊。” “等我下个月发俸禄,一定把钱还给你。” 闻言,顾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说这都什么时候了。 咋还惦记着俸禄呢? 虽然死不了,但老朱肯定会罚几个月俸禄的。 老朱家一家子的铁公鸡,会让你带薪坐牢? 想什么呢? 想人家夏原吉给朱小四打工,住了几年的诏狱,还在诏狱里办公,也没见朱小四给一文钱呢? 老朱不倒问你要伙食费,那就算人家大方了。 顾晨的嘴巴挑食得厉害,连着三天不肯吃任何东西,只喝水,整个人都变得虚弱无比。 老郑一开始也不吃,可能是太饿了,最终还是吃了那些馊饭,一边吃一边像yUe却又得忍着。 “顾大人,你就吃点儿吧,好歹得活着不是?” 顾晨捂着肚子,倔强地偏过了自己的脑袋。 “不吃,你要是不够吃,就把我那份也吃了吧。” 他就是饿死了,也不可能吃这种像呕吐物的食物一口。 “嘴倒是还挺挑。” “太子殿下。”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还有郑士元跪地行礼的声音。 顾晨连忙转过头,果然瞧见了朱标,他手里还提着食盒。 “太子殿下。” 他忙上前行礼,依旧是不卑不亢,也没有为自己求情和辩解。 因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能等老朱自己消气。 “起来吧。” 朱标打开食盒,里头全是白面馒头。 “不好给你们带什么好的,可也比嗖饭要好的多,将就着兑点水吃吃吧,别真饿死了。” 顾晨的要求其实不高,只要不是嗖的就成。 他不客气,伸手拿了两个馒头,还不忘递给老郑一个。 老郑有些惶恐,不好意思拿,顾晨便直接塞进他怀里了。 然后便把馒头掰碎,放进破瓷碗里面泡水喝。 饿了三天,吃这么干的容易胃疼。 “行,挺讲究的。” 朱标见他都这时候了,还这般讲究,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给狱卒说了,后面都给你们送点干净的吃食,可不能再不吃东西了。” 老爹听说顾晨要把自己饿死了,嘴上虽然没说什么。 可知道自己要给他吃的,倒是也没阻止。 “谢太子殿下。” 顾晨也不客气,他给了老朱家那么多好东西。 吃点东西怎么了? 见朱标要走,顾晨连忙叫住他。 “殿下,臣家里……” 虽然他也贿赂了狱卒,叫他去和自己家人说,不必担心自己。 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你就放心吧。”朱标回头道:“只是你媳妇吓坏了,过几日回去好好哄哄就没事了。” 能不吓到吗? 刚生完孩子呢,丈夫便下狱了。 这换了谁不害怕? 顾晨知道自己的家人无事,便也就放心了些。 不过看着朱标的背影,他不禁又生了一些疑惑,难不成标儿,是专门来给自己送吃的? 至于他说的记账法子,那自然就是借贷记账法。 虽然他是学历史的,可谁让隔壁就是美女如云的会计系。 看美女的时候,顺便就耳濡目染了。 “顾大人。” 郑士元啃着馒头,挪到顾晨身边好奇地问道。 “你一个言官,咋还懂算盘珠子的事呢?” 他算数就不太好,所以成了御史,算数好的都去了户部呢。 “我家是卖包子的。”顾晨也不慌,随口胡诌道:“小时候,一边帮哥嫂收钱,一边读书也就会了。” 要是能因为借贷记账法,被调去户部感觉也不错。 只不过,户部好像也挺危险的. 动不动就容易被卷到贪污里面,简直是烦死个人了。 “顾大人真厉害。” 郑士元这会子,已经开始有些崇拜顾晨了. “顾大人懂的多,会的多,又受陛下和殿下的重视,将来必将成为国之栋梁,载入史册的。” 第 51 章 下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坤宁宫。 老朱刚从前朝大刀阔斧回来,就见自家好大儿和儿媳妇都在呢,媳妇儿心情貌似也不错。 “哟,难得见你两口子都在。” 太子忙,太子妃也忙,忙到什么程度呢? 两人来给马皇后请安的时候,要么是太子在、太子妃不在。 要么,则反之。 等孩子们给他请过安后,马皇后才笑道。 “咱们在商量镜静丫头的嫁妆,时间过得也是真快,转眼间,陛下的长女如今也要嫁人了。” 镜静是朱元璋的长女,临安公主,配的是李善长的儿子李祺。 “嗯,她母亲去了,还得劳烦妹子,还有常丫头多费心。” 对于这个长女,老朱还是很疼爱的。 况且,长女的母亲,还是他最从前最宠爱的孙贵妃。 “这个不用你操心。”马皇后轻笑道:“陛下的心,也是真够狠的,那顾晨不过只是知情罢了。” “人家也给了你不少好东西,挣了银子也没说给人分点儿。” “自己包里鼓鼓囊囊的,却还把人家直接丢狱里去吃馊饭,听说人还差点给饿死了。” “要知道,人家媳妇才刚生完孩子,要是急出毛病来的话。” “小心人家顾晨有好东西,再也不给你了。” 难得见标儿这么着急着,为一个御史说话求情,马皇后自然是要帮帮忙的,何况她也听说了顾晨的本事。 “不给就不给,咱还缺他那点不成?” 老朱嘴硬,大不了就去抄家,还不一样是自己的么? “这小子压根就不是个老实的,浑身上下都长满了心眼,瞧着正气不已,实则上有私心。” “作为一个御史,他居然想独善其身?” “那他还当什么御史,当什么大明朝的官?” “就该叫他好好吃吃苦,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做。” 以为当朱老板的官,不贪,不干坏事就成了吗? 不,你还得能干,你还得完美,不能有一点儿错处。 否则的话,给你用完了,人家就会把你给砍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他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可以锻炼,而且御史是陛下给他赐的官。” 又不是,人家自己愿意当御史的。 顾晨:“……” 其实,之前可以摸鱼的时候还挺愿意的。 只是后来跟了老韩,得罪的人越来越多。 就,不太愿意了。 “咱让他当御史。”老朱气道:“是因为他自己在文章里,说要模仿那个范仲淹当个公正严明的好官。” “咱这才让他去御史台的,不然早就丢地方上去了。” 现在的大明,百废待兴,许多贫困的地方里头,还等着地方官上任呢,能在京城当官已经很有福气了。 想到这里,老朱也来了脾气:“既然他不想当御史,好啊,那咱不如就成全他好了。” “让他去地方上好好看看,能够在京城待着当京官,咱是给了他多大的脸面,多大福气享。” “平凉庄浪不是还缺个知县,让他去历练个几年再说吧。” 这小子缺大义、缺觉悟。 那就去,把大义和觉悟锻炼出来吧。 “知县,平凉庄浪?”朱标这会儿是彻底坐不住了,他起身道:“爹,顾晨是从六品的侍御史啊?” 明朝初年的知县也分上、中、下三等。 粮十万石以下为上县,知县从六品。 六万石以下为中县,知县正七品。 三万石以下为下县,知县从七品。 庄浪那个县,年年都是垫底,便就是从七品了。 这连降两级是不是过分了些啊? “他要是不服气的话,那就拿出他的真本事来,把庄浪这个下县,给咱整成上县来,那样他就还是从六品。” 总之老朱是打定了主意,非得好好整治顾晨一番不可。 马皇后和朱标轮番劝,老朱也听不进去一个字。 从奉天殿出来,常氏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回东宫。 “倒是难得,见殿下对臣子这般在意。” 东宫的属官,太子殿下虽有照顾,却也不如对这个顾晨用心呢。 “顾晨有才。”朱标温声解释:“当一个下县知县,也是委屈了他,不过爹已经决定了。” 他爹决定的事,就是八匹马也是拉不回来的。 只能希望,顾晨能够在庄浪县好好表现自己,感动老爹,到时候也能够早日回京来。 到了东宫,常氏要告退,朱标不舍地拉着她。 “你今日,又要敢我去吕妃那?” 他就不明白了,就算是贤惠,媳妇是不是也贤惠过头了呢? 哪有次妃未孕,她就不让自己进屋子里的? “殿下。”常氏为他理了理衣裳,语气很是温柔:“吕妹妹身边无亲无故的,让她为殿下有个孩子不好吗?” “咱们的日子还有很长,让吕妹妹有个自己的孩子,咱们恩爱之时,也不会不好意思对不对?” 好歹,吕妃是吏部尚书的女儿,如今常家已经落没。 殿下他,还有需要吕本的。 既然是需要,那就不能冷落别人的女儿才是。 最起码,不能让人孤独终老,有个孩子傍身也好啊。 顾晨在牢房里住了一个月,你知道他这一个月都是怎么度过的吗? 从牢房里出来的时候,他感觉阳光都是刺眼的,整个人也直接瘦成了皮包骨头的竹竿。 朱八八不愧是朱八八。 够狠! 还说只是敲打一番,没动真格,那动真格了要咋滴? 九族消消乐么? 倒是老郑,不但没瘦,还在牢房里捂白了一些。 只不过身上的泥有点多,看不太出来而已。 “相公。” 苏婉盈老早就得了消息,套了车马,在门口等着顾清风从里头出来了,见他出来立刻哭着扑上去。 “相公,你可出来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可是里头吃不饱?”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瘦成这样肯定是吃不饱啊,她不由地就更心疼了一些。 张氏和严氏站在马车旁,也是看着他直抹泪。 那日顾晨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再见就成这样呢。 告别了同僚,顾晨跟着家人回家,倒是不急着吃饭。 先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恨不得把身上的皮给搓破。 整整换了三浴桶的水,那水才算是清澈见底了。 “舒坦。” 顾晨躺在浴桶里,见一旁的妻子叭叭地掉眼泪。 “娘子,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舒宁呢?” 从回来到现在,他还没有去看过自家闺女呢。 也不敢看。 牢房里细菌多,蟑螂老鼠到处都是,大人还好。 小孩子,抵抗力弱,怕穿什么细菌给孩子呢。 “闺女在睡觉,奶娘带着呢。”苏婉盈月子里受了惊吓,没奶水喂:“相公,你受苦了,还好只是关了几个月,命还在,你都不知道。” “陛下这三个月,已经砍了一千七百多人的脑袋了,光是想想,我就坐立难安,辗转反侧。” 要不是太子殿下叫人和自己说,丈夫没有性命和流放之忧的话,她恐怕早就崩溃了。 第 52 章 给自己求个安保队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别怕,别怕。”顾晨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妻子的背:“我命硬着呢,绝对不会有事的。” 老朱就算是为了他脑子里的东西,应该也不会急着杀了他。 可他也不能上赶着给东西了,俗话说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行。 看过闺女,又蒙头睡了两天两夜,顾晨才算是缓了过来。 从里头出来的官员,大部分都得给皇帝上个奏疏,表明自己已经知错,并且一定会改错。 想起里头,那不堪回首的日子,顾晨提笔便写道:“木门木窗铁锁链,手握木门臣望外面……” “臣既悔又愧,感慨万分,臣辜负了陛下辜负了百姓,实在罪该万死,还好陛下开恩饶恕。” “像臣这种官员,实在不配当官,还请陛下让臣归家,种薄田几亩,此生在悔恨、惭愧中度过吧……” 在老朱家当官,太累了,他真的想撂挑子不干。 他写的情真意切,老朱却看得眉毛直竖。 “想辞官?” “想得美!” 朱扒皮冷哼一声,拿过一旁早已给顾晨准备好的奏疏,把章吧唧一摁,就递给了云奇。 “现在,立刻,就给吕本送去。” 只要是他老朱要用的人,那就没有辞官的道理。 要么当官,要么去死! “什么?外放?” 顾晨得了这么个大好的消息,瞬间身上就来劲了。 “这是好事,老师你耷拉着脸做什么?” 终于,终于,可以离开京城了。 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待着,顾晨觉得自己不被他砍头,也迟早给他吓死,而且外放最少三年。 等自己再回来,岂不是完美避开了胡惟庸的案件吗? “好事?这算是哪门子的好事?” 韩宜可心疼滴看着自家徒弟,拍着他的肩膀痛心疾首地道。 “知道陛下,让你去哪个县吗?” 顾晨老老实实地摇摇头,吏部的任命才刚下来,自己也没来得及去领命,老师就先来了。 “平凉府,庄浪县!” 韩宜可见徒弟依旧懵懵懂懂的,他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去户部,替你问过了杨尚书。” “他告诉我庄浪很穷、很穷,整个县只有一千三百三十四人口,土地贫瘠,属于下县。” “不,认真来说。” “庄浪县,连每年最低、最低的三万石粮食,都是交不够的,甚至还不如一个下县。”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庄浪当官,当地也只有个从元朝开始的县丞,连主簿和典史都没有。” 这种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却要自家徒弟去受罪。 你说,他能不心疼吗? “庄浪?” 顾晨摸着自己下巴,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呢? 哦,那不是现代的“梯田王国”么? 庄浪此地遇旱则地裂,逢雨则泥泻,山丘环绕,农业不兴,历朝历代也都是贫困县。 可这里的百姓却非常勤劳,是二十世纪的老百姓? 用铁、锄头、手推车等原始工具,打造出了令人叹为观止的梯田。 粮食产量增高,人口也开始快速增长。 不过现在的人口才一千多人,貌似情况有些不太妙,又好像不是那么糟糕啊。 最起码,他现在觉得,离开京城也算是好事一桩。 只不过胡惟庸会不会趁机报复自己? 顾晨叉着腰,想了半天,决定自己得问太子要个安保队长才成。 送走了为自己抹泪惋惜的老韩,顾晨转身就进书房就开始,拿出纸笔给自己写准备东西。 拉料的手推车、铁锹、锄头、割草的镰刀等等…… 老朱想让自己屈服,让自己过那种吃不饱饭的日子,住不好的日子,他偏偏就不干。 不说过多好,最起码要衣食无缺,两日有顿肉的小康生活。 还要让老朱知道,自己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别忘记他,让他在地方上,回头被得罪过的人害了。 唉,没有金手指,想扶贫,那就只能靠智慧和劳动力实现扶贫了。 至于郑士元,有了顾晨的提醒。 他千方百计地拦住了,要给皇帝递陈情书的亲弟弟。 皇帝最后也没和他计较,让他和顾晨一块儿,贬去庄浪当个主簿,好好吃几年苦再说。 嗯,算是让他好好长长记性,没事手别伸那么长 顾晨有点同情,自己好歹算个官,老郑直接是吏了。 这辈子,除非皇帝开口,这辈子都升不上去。 不过,和历史上,被罚做一辈子的徭役比起来,这已经算好了。 老郑不放心弟弟郑士利,便把他也给带上了。 而顾晨,则去东宫求见了朱标。 “你要那么多铁作甚?” 古代因为打仗十分频繁,铁便是国家的重中之重,一个人要大量购买,是需要跟朝廷备案的。 “制农具啊。”顾晨理所应当地,向标儿解释道:“殿下也是知道的,庄浪的百姓实在是苦。” “要是没有像样的农具,臣该如何和百姓们,一块儿快速地,把粮食产量给提上来呢。” “只不过臣知道铁的重要性,所以想给殿下说好,免得到时候有些奸诈之人来污蔑臣……” 买那么多铁,有造反的嫌疑啊。 说着,顾晨便拿出了图纸,表示自己要扶贫庄浪的决心。 “你是个有心的。” 朱标看着他画的这些个图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孤本来还以为,你被贬到庄浪去会有些不高兴,或者是就此颓废下去,还在为你忧心。” 顾晨:……呸,我那是为了,让自己在地方上好过一些罢了。 “没想到……” “成,你这五百斤铁,孤批给你就是,孤等着你的好消息。” 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至于你说拿铁造反? 不是他看不起人,顾晨一个读书人,手里又没兵。 五百斤铁又能成什么事? 那就让他去干好了,说不定还有大惊喜呢。 “谢殿下,殿下,臣还有一事相求。” 顾晨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貌似自己的事还挺多的。 “说。” 朱标白了他一眼,却也并不吝啬。 “臣不过是一介文人,带着那么多铁上路太打眼,也怕路上遇到歹人,所以想在京便把农具制好。” “不知殿下能不能拨点功夫好的,护送这批农具至庄浪呢?” 你让他跟着农具走差不多两千里,那铁定不成的。 朱标见他如此机灵,不由地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 “成,刚好,前几日,德庆侯来找我说想领个差事,正愁让他干啥呢,便让他护送你的农具。” “他不懂收敛,顺便,让他跟着你也去庄浪锻炼几年,开垦农田荒地,也需要青年壮力。” “顾晨啊,你说孤说的,有没有道理啊?” 廖永忠手底下,是有不少兄弟的,保护顾晨的同时,刚好充当劳动力,岂不是两全其美。 而且,顾晨得罪过胡惟庸,这是满朝都知道的事情。 只要廖永忠的脑子没问题,那就必须想办法护顾晨周全。 否则的话,那就有结党营私的嫌疑。 “欸,殿下英明。” 有了廖永忠的保护,顾晨那是没了一点儿害怕了。 “对了。”朱标忽然想起来什么,温声询问道:“你那时候在牢里,说有更好的记账法?” 顾晨:“……” 关了老子三个月,还想要老子的东西呢?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是陛下让殿下来要的吗?” 死老朱,活该被李善长骂独夫。 “你说呢?” 朱标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殿下,臣大概是在狱里呆久了,这脑子也有点跟不上了,能不能容臣一点时间。” “等臣把脑子补好了,再献给陛下与殿下?” 老朱想让他屈服于皇权,他也要叫老朱知道什么叫卡脖子。 朱标知道他心里有气,不过也没说什么。 就自家爹这个脾气,他自己有时候都想造反。 “孤送你出宫。” 他这一走,再见估计就是三年之后,甚至更长。 不知道咋回事,朱标还觉得有点舍不得。 难得,遇到这般投缘的年轻人。 “谢殿下。” 顾晨感觉到了,也忍不住有些伤感,其实标儿对自己不错的,不仅给钱让自己回去娶媳妇。 还给朱屠夫求情,自己的建议,他也会认真地看听。 既如此,顾晨决定再为他做些什么。 “殿下,臣有个建议,不知道当说还是不当说。” 第 53 章 不知收敛的廖永忠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有话就说。” “那殿下可得跟臣保证,臣说完了可不能生气。” “嗯,好。” 标儿声音有些无奈,他什么时候有那么小气了? 顾晨搓搓手,立刻压低声音,只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殿下和太子妃,近两年最好别要孩子。” 闻言,朱标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忍不住怒视着顾晨。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忽然他就觉得爹说的对,自己大概率是对顾晨太好了。 才让他如此肆无忌惮,口无遮拦。 “殿下,您听臣说。”顾晨也不害怕,连忙解释道:“这女子啊,生产就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特别是生孩子太勤快,孩子和孩子年纪太相近,是最容易伤身子的,最容易出意外的。” “去年的宫宴上,臣远远地,见过一面太子妃,太子妃的脸色不太好,感觉蜡黄蜡黄的。” “为了太子妃的身子好,最好还是要缓个两三年才好。” 历史上,常氏是洪武十一年死的,自己如今被贬。 那会儿,自己肯定不在京城。 既然如此,那还是应该提前提醒下才好。 人家听不听是人家的事,他提醒了起码问心无愧不是? 卖个人情给朱标,到时候他也能记得自己为他想的情谊。 闻言,朱标倒是不生气了,只是狐疑地看着顾晨。 “你,还懂医?” 这样的话,这家伙岂不是还是他娘的全才? “略知一二罢了。” 顾晨想起自己在现代的老妈,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臣的邻居王婆子,便对接生之事颇为在行,内子前些日子险些难产,就是她帮着母女平安的。” “殿下到时候若是有希望,可以派人去请。” “还有,殿下要记得躲懒,可千万不能太忙碌了,对养生不好,年轻的时候不好好保养身子的话,以后老了……” 他把方方面面都想的非常周到,朱标从最开始的不能理解到有些感动,顾晨这颗真心他算是理解了。 “走吧,别跟个老妈子似的啰嗦。” 怎么整得跟诀别似的,这些问题连他娘都没想过。 要不是宫禁森严,他都要怀疑顾晨是不是觊觎自己媳妇了。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回头还是得找个好太医,好好给自家媳妇看看才好。 “对了,臣还有一事相求。”看着标儿瞬间黑下来的脸色,顾晨还是道:“庄浪要想兴盛,肯定需要不少钱,殿下到时候可不可以……?” 报销啊? “你啊。”朱标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见是这事便笑道:“若有困难,传信回东宫也就是了。” 爹比较小气,肯定难批钱,户部的钱更是不好拿。 也就只有东宫,能助顾晨一臂之力了。 看着顾晨离开的背影,朱标本想告诉他只要不干坏事,过两年无论政绩好坏都想法子让他回来。 可思来想去,又怕他得了保证,真的啥也不干。 倒反而惹老爹更加生气,所以到底是没再开口。 顾家。 苏婉盈眼泪汪汪地抱着女儿,说什么也要跟着顾晨一起去外放,可看着才三个月的女儿又舍不得。 一时间,不由地陷入了两难之中。 “庄浪贫瘠,你去了难免吃苦,就留在家里吧。” 顾晨轻声劝哄,虽然他也很想老婆孩子在身边。 可要她们跟着自己受苦,他也是舍不得的。 “再说了,玻璃坊,和各胭脂铺子,也需要有人打理。” 钱,才是自己和妻子儿女,将来安生立命之本。 就像这次外放,如果不是玻璃坊赚了那么多钱。 他又哪里带那么多钱走,让自己过得好些呢? 指望朝廷给,那希望简直就是微乎其微啊。 “夫君,我想和你一起。” 苏婉盈前段日子吓坏了,本来就已经瘦成了尖下巴,这会儿见丈夫要走,心情就更不好了。 整个人看起来,不仅脸色差,眼睛也肿成了核桃。 “听话,我这么大个人,会照顾好自己的。” “可舒宁还小,她需要母亲,再说岳父大人和岳母大人,也不喜欢你跟着去庄浪吃苦。” “你就在家里,打理好铺子,带好舒宁等我回来可好?” 婉盈看了眼襁褓中的女儿,到底还是舍不得丢下她。 若是带着走,几个月的孩子,又怎么受得了路上的颠簸呢? “等舒宁一岁了,我便去平凉府寻你。” 孩子养到一岁之后,也就不需要操那么多心了。 顾晨点点头,准备到时候,自己再写信劝劝就成。 现在再三拒绝她,她心里只怕是会更加难过。 太子殿下亲口让人办的,农具倒是制得飞快。 如今不过才二十多天,两百把锄头,三百把镰刀,外加两百把铁锹便制好了,手推车是用木头制的。 顾晨准备,到了当地再找木匠赶工。 老朱见顾晨话不肯说全,好好的法子也不肯说出来,不免有些抓耳挠腮,对这种小事倒没说什么。 他在宫里,听到顾晨离京,忍不住倔强冷哼道。 “难不成,咱离了他,大明就不转了?” 那么多大儒,难不成还不如个黄毛小子么? 这么想着,他心里才稍微好了些。 出发那日苏婉盈送她出城,还做了许多点心给他带着。 “你放心吧,我尝过了,这次绝对是好吃的。” 她一直知道,夫君不喜欢她做的吃食。 可看着他为了哄自己,昧着良心说这东西好吃她就高兴,所以才一直没有拆穿而已。 “傻子。”顾晨看了看天色,不舍道:“我得走了。” 不然的话,怕是要在路上过夜了。 “去吧。”苏婉盈目送他上车,忍不住出声嘱咐道:“你在外头要洁身自好,可不能带个不三不四的女子回来。” 这话她说完,觉得有些怪怪的,便连忙补了一句。 “好人家的女子也不行。” 这种小女儿家的醋话,立刻引来了郑士元兄弟的注视,就连前头骑在马上的廖永忠都忍不住侧目。 “这个顾晨,怎还娶了个妒妇回家?” 他自被御史台参谏越龙凤之后,就被陛下给冷落在家两年,好不容易给太子殿下求了个事做。 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让自己护送农具。 他本来就讨厌御史台的人,这会儿更是见顾晨不顺眼。 更可恶的是,他还得保护好这个顾晨。 因为太子殿下说了,要是顾晨出事,那就是他害的。 到那时,就要跟自己算总账。 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义子廖远低声嘲笑道:“听说,这顾晨家里原就是卖包子的,娶媳妇也是攀高枝吃的软饭。” “既然是攀高枝娶的媳妇,自然是要好好哄着的,吃的、住的、穿的,都是老丈人给的。” “不哄着人家闺女,他吃什么住什么啊?” 廖永忠还不知道,他能活到现在,全靠顾晨为他求情呢。 听了义子的话,他更是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 “没出息的玩意儿,这些读书人不过都是些孬种。” “男人,靠女人算什么本事,还是得靠自己一刀一枪拼出功名,那才叫有真本事呢。” 陛下不理他们这些老兄弟,倒是把这些孬种捧手里当宝。 想想,也是挺难过的。 廖永忠讨厌自己,顾晨也感受到了,赶路的头三天。 他根本不搭理自己,而且还是用下巴看人的。 嫌他和郑士元的马车慢,还时不时用力给马抽一鞭子。 让马受惊奔跑起来,看着顾晨和郑士元兄弟受惊吓的声音哈哈大笑,言语嘲笑着三人无用。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郑士利首先气不过去,要下马车和廖永忠评理。 顾晨连忙拉住他:“算了,人家好歹也是个侯爵,护送咱们确实委屈了,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他们手无寸铁的,还是不要和这帮武将计较的好。 再说了,到时候,他还有利用,呸,用得着这姓廖的地方。 “顾大人,对不住,都是我连累了你。” 郑士元再次向顾晨道歉,如果不是自己的话。 顾大人就还是京城六品侍御史,就不用和妻女分离,也不用在这里,受到德庆侯的羞辱了。 还好,高大人和范大人,没有被陛下贬出京城。 不然的话,自己的罪过岂不是更大。 第 54 章 初闻菜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说了没关系。” 见老郑又是这句话,顾晨表示非常无语。 “安子。”他掀开车帘子,喊坐在外头的顾安:“你要不要进马车来坐,别到时候摔下去了。” 顾安这个移动监控还小,他本来是不想带着来的。 可人家哭着喊着非要跟着自己,他只好欣然接受了。 有个老朱的人,跟在自己身边其实也是好事。 因为他跟着自己,自然会想办法让老朱知道自己一举一动,别人想诬陷他也没法子。 升不升官无所谓,主要是不能死,自己死了无所谓,老婆孩子哥嫂丈母娘一家不能给连累。 “不了,老爷。”顾安连忙拒绝:“里头实在是太闷热了,小人坐外头通通风挺好的。” 这个德庆侯,真不是个好东西,看他回头不跟毛指挥告他一状,让陛下好好收拾他才怪。 其实,顾晨挺理解廖永忠的恶意的。 皇帝们都是,只准将军平乱世,不准将军享太平。 作为在刀剑口过活的这些将军,脑袋每天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 可一朝皇帝老板功成名就之后,他们便得小心翼翼,收敛锋芒,活的卑微而且谨慎。 稍微不注意,就会被皇帝猜忌。 就连一些从没上过战场,细皮嫩肉的五六七品的小官员们,都能够指着他们的鼻子骂。 他们被皇帝罚、被皇帝骂、甚至被皇帝赐死、一、三、九族消消乐。 你说说,换了谁能服气? 廖永忠确实生气这点,可他心里也一直把握着度,没敢玩儿得太火,生怕出了什么事。 朱桓的死,他是吓着了。 陛下连自己侄子都能弄死,何况是自己这个外人呢? 为了好好活着,他也只能勉强自己,夹着尾巴做人罢了。 若是让这个顾晨出了事,或者让这批农具都护不住。 那自己,就是真的无用了。 无用的人,更不必留着。 京城的相府里,胡惟庸得知廖永忠亲自护送顾晨,不由地凝了凝眉,然后又松开了。 “算他好命。” 刘伯温居然愿意回来,还在朝堂上对自己步步紧逼,害自己不管做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他打心里觉得,和这个顾晨脱不了什么干系。 那次在青田,他到底对刘伯温说了什么? 不管了,目前最重要的,是解决刘伯温这个棘手的家伙。 况且,他被贬去庄浪那个鬼地方,以后怕是也回不来。 自己堂堂丞相,和这种小啰啰计较什么? 倒是没了格局! 顾晨是七月初出发的,到了平凉府便已经是八月初了。 这一路上不好走,山高水长不说,还越往前越荒凉,好容易到了平凉,众人早就筋疲力尽了。 “不容易啊。” 还好,这地方属于甘肃中东的地方,山上有草有树,没有到黄沙遍地,寸草不生的地步。 廖永中难得没说风凉话,而且很是赞同地道。 “这地方,也太偏僻了些,府城的百姓还穿的这么破烂,走了这么久,怎么连个青楼都没看见。” 顾晨:“……” 郑士元:“……” 郑士利:“……” 好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青楼啊? 顾安撇撇嘴,默默在心里,又给廖永忠记上了一笔。 下流! 廖远也默默点头,还轻声道:“街上女子的皮肤也糙得很,还不如府里的丫鬟细嫩呢。” 见顾晨几人的视线,不停在他们俩身上游离,想起他们曾经御史的身份,廖永忠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咳咳。” 他忙咳嗽两声,示意身旁的义子少说些。 到了平凉府,顾晨要带主薄郑士元,先去找平凉的知府大人,张怀洲报到,然后拿印。 廖永忠好歹是个侯爷,自然也要跟着去一趟的。 所以他的义子廖远等人,就先找客栈去洗澡吃饭喂马了。 庄浪县的具体情况,他们还不知道,别到时候连澡都没法洗。 张怀州是元,至顺四年中的进士,今年已经五十二岁的年纪了,可精神瞧着还是不错的。 面相也好,和和气气的。 “庄浪县几十年都没来知县,如今可算是来了,老百姓和县丞温大人,可都盼着你来呐。” 府衙看起来有些旧,也没什么摆设,却胜在够大。 前前后后,怕是有十几间屋子呢。 “我这也没什么好茶,两位就将就着喝吧。” 这要是别的知府大人说这话,那绝对就是谦虚。 可平凉府的知府说这话,那就是确确实实的真话了。 这茶是散茶不说,质量也不好,还不如御史台办公室里的茶叶,不过顾晨也不是讲究人。 这种地方,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什么呢? “张大人。” 顾晨喝了口茶,润了润自个儿嗓子,便拱手道。 “下官初来乍到,不知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还请张大人赐教。” 每个地方的民俗都不一样,都是需要人去遵守的。 你就算是当官的,也不能去破坏,去改变人家的民俗。 因为那是他们的信仰和底线,惹毛了让你小命不保都有可能。 “庄浪倒没什么。”张怀洲叹道:“庄浪就是穷,吃不饱饭,前几日,还出了一桩把媳妇卖去当菜人的呢。” 菜人…… 嘶~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杀人无数的廖永忠也叹了口气。 “乱世与饥荒,总会出现菜人,想当年围攻元军,元军没吃的,就把玩腻的女子活活烤来吃了。” “陛下治军严明,不许我等抢粮食,劫掠女子也要砍头。” “我等哪里见过那场面,惊得我等更是呕吐不止,三天三夜没吃下饭,饶是见惯血腥的我,也是做噩梦。” “那些元军说,汉人是两脚羊,既然是羊拿来吃了又如何?” “而且为了口感好,还得是活烤,看着被他们吃剩下的骨架和脑袋,我简直就是……” “后来读了些书才知,不止是元军,自古以来,战乱时无粮食吃的军队,常常这么干罢了,没想到如今还有。” 在陛下的治理下,天底下居然还有这种习俗。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出现菜人只有一个缘故。”顾晨闭着眼睛轻声叹道:“那就是饿,饿得实在没法子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就连张怀洲眼眶里则含了泪。 “顾大人,既然你来了,这个官自然要好好当的,不求多富裕,能让这种惨剧不再发生,就已经是功德无量了。” “你是知县,虽说在京城那些老爷眼里,七品不过是芝麻大小的官,可在这里在老百姓眼里。” “你就是神,是他们的父母官,你可以主宰他们的一切。” 知县对自家县的权利是很大的,说直白点就是土皇帝。 顾晨连连点头,不管怎么说,他不欺负百姓们就是了。 从府衙拿了印出来,顾晨倒是不急着回客栈了。 “廖将军,我想请你帮个忙。” 当天,顾晨在府城,买下了整个府城的猪崽和小鸡崽,可惜也没有多少,鸡崽不过二十来只。 猪崽十多只,这还是挨家挨户走遍了才买来的。 大多人家不肯卖,都是想留着自家养来吃。 “你买这些,是想分给百姓,可也不够分啊?” 廖永忠有些疑惑,除非分一部分,可厚此薄彼也不好吧? “这地这么穷,不自己养着,咱们吃什么喝什么啊?” 你让顾晨不吃蛋,不吃肉,他可受不了那日子。 他是肉食动物,牢里那三个月,早已经让噬肉菌开始疯长了。 第 55 章 庄浪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自己养?”廖永忠抽了抽嘴角,无语道:“你到底是来当知县的,还是过来养猪养鸡的?” 他从来没见过,那位当官的,自己搞这些东西的。 而且,还让自己堂堂侯爷,为他运这些东西…… 郑士元两兄弟,倒觉得不错,既然庄浪府有菜人存在,那说明实在是没吃的,自己养些畜牲也好的。 若说平凉府就已经够荒凉了,那庄浪县的县城,就显得有些可怜了。 只见城门口只站着两个官兵,瞧着年纪怕是也有四十多岁了。 ‘庄浪县’三字早已褪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望城里看去,全是泥巴建的小房子,一间青砖大瓦房也没看到。 哦,有,有点远,瞧着有点像县衙。 “这位……大人,请问您是京城来的,顾知县,顾大人吗?” 那两个官兵见顾晨一身官服,连忙上前拱手询问。 “是,辛苦你们了。” 见他们眼下青黑,身上又瘦巴巴的,衣裳上更是充满了补丁。 从前在京城,当京官虽然穷的可怜,可好歹不用穿破洞衣裳,住的也是青砖屋冬暖夏凉。 不但能吃白米饭,隔三差五还能吃顿肉。 可这里…… 老朱这摆明了就是想告诉自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可是,他却觉得这里虽苦一些,可也不见得不是福呢? “不辛苦,不辛苦。” 其中一个官兵比较聪明,见他们拉着十几辆车,便知道这知县是带了不少好东西来。 “小的这就是去叫温大人。” 既然如今知县大人来了,还带了那么多东西,那欠了几个月的月俸,是不是也该发了呢? 实在不行,给点粮食也好啊。 这马上就要到入秋的季节,入秋之后就要入冬了,到时候连野菜都没有,家人吃什么啊? 这日子,该怎么熬才好啊。 一行人缓缓入城,越往里走,见到街边百姓苦哈哈的模样,几人的心就跟着越发凉了起来。 郑士元叹道:“县城之中,百姓尚且饿肚子,更何况是乡下的百姓,真是不敢想。” 顾城却不那么认为,他觉得在农业社会之中。 住在乡下,或许尚且还能饱腹,城里住着的反倒是艰难。 “顾大人,可把您盼来了。” 听说知县上任,温县丞差点高兴地把自己帽子跑掉了。 他甚至顾不上行礼,上前便老泪纵横地握住顾晨的手。 “我从至正四年,等到洪武九年,整整等了三十三年,咱们庄浪,可总算是盼来知县了。” 这种交税少得离谱的地方,把人都给压榨死也榨不出油水的地方。 朝廷向来都是不大爱管的,他如今渐渐年迈。 等他死了,这地方就更没人管了。 好在,朝廷终于想起他们,不但派了知县大人来治理,还派了主簿来,这才像个正常的县嘛。 “温大人……”顾晨回握他的手,见他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也是心酸:“咱们县,会越来越好的。” 听到咱们县三个字,本以为新知县不高兴来此地的温知辉瞬间安心,更多的还是欣慰。 “走,大人,我带你们去县衙。” 县衙倒是要比别的房子好些,还是木头和砖瓦建的,虽然不如别的县好,可也是顶好的了。 江浙一带,县衙大概是一万六千多平方的占地面积。 顾晨的县衙只有六百多平,可顾晨已经很满足了。 温知辉不好意思地道:“这县衙,原本是元朝初年建的,后来破败不堪,知道大人要来。” “还是张大人,自己掏腰包,为大人修缮了一番。” 为的,就是怕这好容易来的县令,到时候跑了怎么办。 “这怎么好意思,改日还得亲自给张大人道谢才是。” 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就好,不然他晚上睡觉会做噩梦的。 不过也是,这里的百姓,还能搜刮出什么来呢? 说好听点,这里没经过战乱,说难听一点的话。 这种地方人家敌军烧杀抢掠,都不乐意往这边来。 顾晨坐在堂内,却见跟着温知辉来的那个官兵,不停地冲他挤眉弄眼,可温县丞根本不搭理他。 “怎么了?有话直说就是。” 顾晨拿起缺了个角的陶瓷碗,毫不在意地换了一边喝。 那官兵不顾阻拦,连忙上前拱手道。 “知县大人,咱们县衙里,共有二十位衙役,如今……如今已经六个月没发俸禄了……” “小的就是想问问,还有多久发俸禄。” “若是不成,先发点粮食也成的,小的们要求也不高……温大人,您打小人做什么?” 温知辉给了他的脑袋一下,这让四十多的他有一些恼怒。 他家里头,本来就没粮食下锅了嘛。 人活着就是要吃饭的,要是没钱他还不如在家睡大觉。 “陈大海,咱们不是早说好了,先不说这事的么,顾大人今日才刚到,你实在是……不知轻重。” 给人吓走了怎么办? “就是刚到,所以才好说嘛。”陈大海捂着头,不服气地道:“若是等下去,像你一样躲屋里不见人怎么办?” 温知辉:“……你!” 他一时语塞,随即不好意思地看向顾晨。 “顾大人,实在是……” 他也穷,每个月俸禄就那么点。 自己棺材本都拿出来了,可还是养不活大家。 顾晨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反而温和地问道。 “你们一个月,俸禄是多少。” 新领导上任,为了收买人心,拖欠的工资自然是要补发给人家的,这样人家做事才尽心。 如果像老朱那么小气,指望大家为爱发电的话。 结果,只能事与愿违的。 陈大海连忙拱手道:“回大人,每月四百文钱。” 能买一百二十多斤米,可他一家八口人张嘴吃饭。 其实衙役在比较富裕的地方,是六钱到一贯的。 只不过这里嘛…… 只能说,有口吃的就成。 “成。” 还好顾晨早有准备,早兑换了不少铜钱给他们发工资,又给了一人两斤米当做见面礼。 大家伙自然是感恩戴德,恨不得跪下给他磕几个响头。 顾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老朱那么小气。 这花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就是爽哇! 哈哈! 对,在京城时,朱标偷摸派人给了自己一大笔钱。 多大笔呢,五百贯,还让自己不够再想法子给他说。 按道理说,县衙的配置,应该是得有四十衙役。 江浙这种富庶的地方,甚至多达了七十。 这里只有二十,确实略微显得可怜了一些。 “不对啊。”这时候,廖永忠忍不住出声问道:“洪武五年,陛下不是在此,设了庄浪卫吗?” “为何本侯一路走来,一个卫所的兵都没看到?” 卫所的兵,都是有统一衣裳的,所以他确定没有。 “这是?” 听他自称本侯,温知辉忍不住出声问候身份。 “哦,这是德庆侯,随我一块儿来造福百姓的。” “是不是,侯爷?” 顾晨问得贱兮兮的,廖永忠冷哼一声倒是没反驳。 什么造福百姓,要不是迫不得已,谁想来这里? 不过,来都来了,人家乐意给自己戴高帽也没必要拒绝不是么? “哦哦,下官见过侯爷。”温知辉感动得热泪盈眶,哽咽道:“侯爷戎马一生,却还能舍下富贵。” “来咱们这种小地方,侯爷真是大义啊。” “下官……下官代庄浪的百姓们,谢过侯爷了。” 第 56 章 先把猪和鸡养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廖永忠身为武将,何时被读书人,戴过这么高的帽子? 当即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更是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那种舒坦的感觉不言而喻。 只不过还惦记着那个问题,只是语气比方才客气了些。 “县丞大人,所以,这里的卫所呢?” 何为卫所? 卫所制度最早是,元朝的户部尚书,张昶所提出来的,只不过后来老朱登基后为他所用。 因为张昶这个人,常常怀念元廷,所以被杀了。 各卫所都隶属于五军都督府,亦隶属于兵部。 有事调发从征,无事则还归卫所。 回卫所后做什么呢? 答:种田。 这也就是老朱所说的:“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虽然后期卫所制度较为糜烂,可眼下还是不错的。 “侯爷,咱们庄浪,整个县也就只有一千多人,抛开妇孺、老人、孩童,也就六、七、百人。” “哪里有卫所呢?” “陛下所设立的卫所,如今自然是空空如也的,只等着从别的地方移民过来方才……” 也就是说,庄浪卫如今只有一个名头而已。 又是一阵沉默。 顾晨才道:“温大人,我先去安置好这些鸡仔和猪崽。” 温知辉连忙点头,他早就注意到知县带来的畜牲崽子们了。 本以为是要给百姓们的,没想到,大人这是准备自己养呢? 顾晨暂时把小鸡仔和小猪仔,安置在县衙的后院里。 这里,原本是给知县的女眷们住得。 这不是没有么? 刚好暂时安置这些小家伙。 不过大部分屋子还是要留下来,给老廖的义子们住,有他们跟自己住一个院里他觉得踏实。 “小安子,你去给割些草回来,喂他们吃饭。” “给猪崽子吃的草,要煮一下再给他们吃。” 交代完了,顾晨就围着县衙转了一圈。 这里百姓少,地也大,出了县城方圆十几里也没个人家。 顾晨也不矫情,立刻圈出了一块地,然后画好简易的图纸。 然后把画好的图纸,递给了温知辉。 “在这里,我要建猪圈和鸡圈。” “麻烦帮忙找些手脚麻利的,我一天给大家二十文的钱,一日包三顿,至少一顿有荤油。” “请大家尽快给我建好,然后把这个告示贴出去。” 温知辉没想到新知县上任,居然都不歇息就给自己布置了两个任务。 他低头一看告示更是有些无语:“招聘两位割草喂鸡、猪女工,一日十文钱包吃,做饭女工两名包吃……” “大人,大人,您这……” “怎么了?” “没事,下官这便去办。” 虽然他觉得大人有些本末倒置,哪有一来就干这些事的? 难不成,不该先看本县人口,再问本县账册产出,然后看案情档,最后在关心这些小事么? 而且衙役们闲着也是闲着,帮忙照顾下家禽也没什么啊。 何必要花钱,在请人呢? 不过,百姓们能够多点收入,倒是一件好事。 顾晨这回, 媳妇给他身上带了七八百贯的宝钞,说是穷家富路,再加上太子殿下给的倒也不缺钱。 可他也知道,其实在这种地方,难得并不是你没钱。 难得是,你有钱都没地方花。 在现代时,他有个师哥,年轻刚毕业那会儿就比较理想主义,想干点有意义的事情。 便去了十分偏远的地方去支教,具体是哪个地方就不说了。 只能说,快递送去都很困难,也只有一家快递肯去。 本科毕业刚去,他的工资就是五千,那会儿大家可都羡慕坏了。 可那师哥没多久就后悔了,因为工资根本没地方花。 方圆几百里都只有一家小卖部,你就是手握重金又有什么意思? 最关键的,爸妈远在千里,他也不能回去尽孝,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媳妇也没娶到。 你让他永远留在当地,他也不甘心。 让他回来,他又丢下来那地方的孩子们。 不忍心! 所以,顾晨才会这一路上走过来,不停地买粮食、买家禽、买各种能够用得上的物资。 免得到时候,缺什么还要走老远,那也忒麻烦了。 别怕花钱。 因为他还可以给标儿写信,请他给自己报销。 你问他怎么不去找老朱? 废话,那标儿自然是比老朱好说话的。 有好说话的不去要,问铁公鸡要,当他是傻子啊? 奉天殿内,正在议事的父子俩,都齐齐打了个喷嚏。 他们忍不住拢了拢衣裳,这还没入秋啊。 咋觉得有点冷呢? 小安子屁颠屁颠地跟在顾晨后面,嘴里还戏谑道。 “小人记得前几个月,老爷还对小人说什么当官不办事,不如回家养猪呢。” “没想到这才几个月,老爷就真的回来养猪了。” 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顾晨忍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 “话多,去看看侯爷收拾好了没。” “欸。” 小安子正要去,刚走了几步又倒了回来。 “老爷,为什么招女子,是男子不能喂鸡喂猪吗?” 他家老爷,搞性别歧视? “你是不是傻?”顾晨无语道:“男人们都来干这活,地里的活计还做不做,荒还开不开了?” 就这智商,还当锦衣卫呢,姓毛的到底会不会选人? 还是说看不起自己,特意给自己身边安个憨的。 聪明机灵的,都弄到那几条大鱼身边了? 晚饭总共是三个菜,清水煮萝卜和野菜炒鸡蛋,外加一盘子烤兔子。 兔子是廖永忠带人去猎的,这些人每日都得吃顿肉。 还有一人一碗黍米,是顾晨他们一路上在各府买的。 黍米两文钱一斤,比白米要便宜个一文钱的样子。 鸡蛋是温知辉媳妇拿来的,说是给顾晨信上任的礼。 虽然温县丞家,比别人家要好过些,可也实在好不了哪里去。 这么一篮子鸡蛋,也不知道是攒了多久。 他媳妇瘦巴巴的,脸色蜡黄,皮肤瞧着也很是粗糙。 不用问,就知道日子过的辛苦。 还好自家媳妇没来,不然也不知道受的了不。 她自小活在蜜罐子里头,来这里也忒委屈了。 “唉,真憋屈。” 吃着吃着,廖永忠忍不住丢下筷子,闷闷不乐地道。 “我刚去街上找酒,想打酒喝,谁知居然一家酒铺都没有。” 早知道,他还不如,不去找太子殿下求这差事。 在京城里头待着,虽然受些冷落,可好歹有酒有肉,有美女,不比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好? “侯爷想喝酒?”顾晨见他苦闷,笑眯眯地道:“回头我给你酿,保管你过几个月喝个够。” 对于自己安保队长,顾晨的态度还是很柔和的。 “你还会酿酒?” “昂。” “那成,有酒喝就成。”廖永忠听说以后有酒喝,心情这才好了些:“你们文人酿的酒肯定好喝。” 顾晨跟着笑了笑,喝了他的酒,那就得帮他干活哦。 夜晚。 因为廖永忠,带了五十三个兄弟来这个地方,县衙又小,所以委屈这位侯爷和顾晨一块儿睡了。 此人的鼾声如雷,整得顾晨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不行,衙门不扩建,也得专门建个屋子给这货单独住才成。 否则的话,自己迟早会因为睡不着,而猝死。 第 57 章 扶贫准备工作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第二天一早,郑士元两兄弟,便把睡梦中的顾晨和老廖叫起来,说要出城去乡下看看旁的百姓。 然后在县里唯一的馒头铺,买了几个馒头后就上路了。 温知辉是带路人,一路上不停地为几人介绍着情况。 “咱们这个县,虽然穷点,可民风却是朴实得很,两年了,没出过任何人命关天的大案和偷盗抢劫等” “大家出门,就是不关门,家里头的东西也不会丢……” 这民风是好,可难道不是家家都穷,没什么可偷可抢的么? “听说,你这还有菜人的情况?” 既然有这个情况,顾晨说什么也是要管管的。 最起码,他的治下,绝不能出现菜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欸,五年了,就一起……”闻言,温知辉抹了抹泪,道:“那家人也是实在没法子了。” “不这样,家里唯一的男娃,就要给饿死了。” 没吃的根本不养人,所以女子们生的都不好看。 就是卖去府城的青楼,别人也……一定会要的。 “这种情况,一定要杜绝。”顾晨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人就是人,怎么能被人当猪当羊吃呢。” “你明日就派衙役,挨家挨户地去告诉大家,谁在敢卖菜人、买菜人、杀菜人,通通以杀人罪论。” 别的事也就罢了,这事他要是不管,那他的脑袋也休想保住。 温知辉连连点头,把他说的都一一记在了心里。 出了城以后,马车走在元初遗留的官道上那叫一个颠簸不堪,车外也是荒草丛生的样子。 大家跟着温县丞,到了第一个村庄,叫甘泉村。 “这个村有多少人口?” 几乎是想也不想,温知辉便立刻回答道。 “加上,上个月,新增的奶娃,共有一百二十三人。” 他也不知道知县想干啥,今日难道不该开衙上堂么? 村里的房子比县城还破,百姓们小心翼翼看着新来的知县,猜想他是好官还是坏官。 大家身上的衣裳全都破破烂烂,缝都没法缝了。 此时已经中午,顾晨随机走进一家人的厨房撩开锅盖,只见是一锅翠绿的野菜汤加能数得清的几粒米。 除了这个,再别的没吃食。 就这,还要紧着家里的男丁,还有男娃娃们吃。 妇女、女孩儿,只能等喝点米汤饱腹罢了。 顾晨不忍心看下去,让人发了四斤米给他们家。 不是他抠门,是村子里,又不止这么一户人。 然后就和大家,在村长的带领下,往田地里走去。 近两月没什么雨水,地里开裂,明明到了收获的季节,可小麦却生的并不好,稀薄且不饱满。 别说是还要交税,就是不交税也是吃不饱的。 “大人的意思是,造梯田?” 其实在东汉时期的时候,就有百姓在丘陵山坡地上修筑梯田了。 梯田是一种治理坡耕地,还有水土流失最有效的措施,具有蓄水、保土、增产的作用。 “好是好。”看着绵延不断的山丘,郑士元倒是也认同:“可本县百姓少,也不知得做到何时。” 他们不是没有田地,只不过是田地贫瘠不怎么出粮罢了。 所以,百姓们也不可能,抛下自家的田地去开荒吧? “那就慢慢来。”顾晨也不急:“这地苦也不是苦一天两天,要好起来,自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只要大家勤劳肯干,迟早有一天都会过好日子的。” 跟在众人身后的村长,忽然开口询问道。 “大人,什么叫好日子?” “老朽在村子里,过了一辈子,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是好日子。” 他今年六十岁了,就连肚子都没有填饱过几次。 顾晨不答反问:“老人家,你觉得什么是好日子?” 村长没说话,显然他不知道什么是好日子。 “一日三顿,顿顿能吃大饼,吃饱算不算好日子?” 虽然如今,大家都是一日三顿,可穷地方还是两顿,甚至是一顿的,等到永乐年间可能会好上不少。 村长想起顿顿吃大饼的美日子,忍不住咂了咂嘴,连忙点头,这自然算是顶好的日子了。 “先定个小目标。”顾晨又问:“一日就吃两顿,早晚每顿一张饼,你说这算不算好日子?” 村长继续点头,这当然算好日子,他现在吃的都是米汤,野菜汤,好几个月都吃不上大白面饼勒。 “知县大人,如何肯干,才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他们已经很勤快了,可日子还是过不好。 老天爷,根本不照看他们,他们又能如何呢? 顾晨没说话,在村里转了许久,其实甘泉村是做梯田的好地方,此地山虽然不算高却也挡阳光。 平地里的小麦,吸收不了阳光,水分又留不住,自然就长得不好,而梯田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虽然现在没有玉米、红薯这样高产耐旱的粮食。 但好歹也能改善一些,不至于穷的面饼子都吃不上。 “农忙过后,梯田就从甘泉村开始弄吧。” 顾晨也不怎么着急,总要让大家把自己地里的东西都给收了,才好安排接下来的事。 再说了。 他也不想干的太好,到时候给老朱提前叫回去怎么办? 他还是挺想,在这个小地方多多待些时间的。 县衙没有账房,顾晨便让郑士利给顶了上去。 顺便,把制梯田预算做出来。 “甘泉村共有一百二十三口人,其中身子健全的壮丁共五十三人,大人的意思是他们制梯田,衙门里头管他们三顿饭?” 顾晨点点头,吃不饱怎么干活,他也不是朱扒皮。 朱扒皮小气了一点儿,可给的俸禄也不至于吃不饱。 不过。 钱。 他就不发了,毕竟梯田弄出来大家也是受益。 自己出个饭钱,让大家饿不着,已经问心无愧了。 郑士利笑道:“五十多个壮丁,就是一日吃两斤米,那也吃不了多少钱,咱们倒是养得起。” “还能给点盐,干活的人,可不能缺了盐呢。” 不吃盐,容易脱水。 顾晨点点头,供吃饭肯定没问题,就是人数上…… “这五十多个人,吃不了多少粮,可也干不了多少活。”郑士元问道:“不知道廖将军的人能不能……” 闲着也是闲着,帮百姓们干点好事行不行? “哥,你别想了。”郑士林撇嘴道:“他们这些武将,就知道享福,你叫他们杀人还行,你叫他们造福百姓?” 只要他们不惹祸,他们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好不好? “二弟。”郑士元瞪了他一眼,劝道:“你真该改改你这张嘴,怎么张口就是得罪人的话?” 虽然他从前也得罪人,可自从在牢里待了三个月,又没了御史这个身份,说话早开始注意了。 “我去试试。” 顾晨觉得,廖永忠这个人,其实也不是啥坏人。 相反,听到菜人时、看到穷人时,他也露出了怜悯神色,看见内心也是有些柔软的。 这么些日子的相处,他也看出他不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所以,顾晨并不觉得,他一定不会帮忙干活。 “你让我们这些兄弟,都跟着你去种田?” 廖永忠啃着猎来的兔子肉,吃的满嘴都是油。 他也不讲究,直接用袖子去擦油乎乎的嘴后道。 “咱们兄弟,要是愿意种田,那还当什么武夫?” 第 58 章 忽悠老廖帮忙开荒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们这些人之所以来当武夫,那为了加官进爵,有荣华富贵可享,可不是为了当泥腿子的。 顾晨坐到了他的对面,语气是既温和又知心。 “将军,我看出来了,你是个有善心的的人。” “将军生逢乱世,跟随明主,把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么会,是不知民生疾苦和大义之人呢?” “将军为了百姓,就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 “您扛得起那么重的长枪,难不成就扛不起几斤的锄头?” 他把吃不饱饭,才迫不得已而,参军的老廖。 说成是,为了百姓和大义,言语中又带着敬佩和奉承。 廖永忠忽然就觉得,文人也不是那么可恶。 最起码,面前这个文人,就比刘伯温好多少。 他没看不起自己,还处处都尊重着自己。 尽管有些目的,可好歹,能让他觉得舒心和顺眼。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可他也不傻,自然知道顾晨的目的:“种地就种地,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回京以后,你在太子殿下面前,得多说我的好话。” “可好?” 现在,他最怕的,还是皇帝到时候会杀了他。 丹书铁券,他已经用了,可没有还能保命的东西了。 只有太子能救自己,如今顾晨是太子殿下看重的人。 他要是能帮自己说说话,也能多几分希望。 “陛下和殿下,体恤百姓,若是知道将军为百姓开荒,自然知道将军的好,那时还用下官去说吗?” 顾晨自问没那个本事,可老朱的心思也勉强能揣摩几分。 你怕咱,你有用,那你就能活。 你没用,你不怕咱,你狂傲,那你就去死吧。 陪着百姓开荒,不说七八成,最起码在老朱心中。 那印象能好个两三成,也能多几分活命的机会。 “成,俺干!” 廖永忠给自己灌了一口水,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想起曾经的事,你说他不埋怨老朱都是假的。 当年,陛下让自己去接韩林儿,明明就是他暗示自己弄死他,他只不过是听话地弄死了小明王。 可他却责怪自己,把黑锅往自己身上扣。 自己拼命打仗,可陛下却想杀了自己。 他这心里,苦啊! 可谁让人家是皇帝,皇权至上,可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也不是你交完兵权就能跑路,就能回家过好日子的。 狡兔死,走狗烹。 为了不留下话柄,皇帝必须得给你安个罪名。 证明你该死,证明皇权的正确性。 顾晨看他苦笑,也是牙疼心酸,给老朱打工谁不苦呢? 自己不也一样,走又走不了,躺平又需要躺的有技巧。 累啊! 也就只有这时候,他才会羡慕陶渊明的归园田居。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卸去官职,安心做个普通百姓? 有了目标,廖永忠倒是不拖延,几日后就带着人直奔甘泉村忙碌了,顾晨让他等百姓秋收后一起。 谁知人家却道:“百姓们要农忙,咱们这些人又不农忙,咱们多干点,百姓们也就少干点。” 这些人这么瘦,也不知能干多少活,别累死了吧。 要是累死了,传进京城,他和顾大人说定又得再添上一条罪状? 顾晨闻言觉得有理,自己也加入其中的行列。 至于从没人告状的县衙,留两个人守着也就是了。 农忙过后,百姓也加入了进来,至于他们为什么这么听话,那自然是因为自古民不与官斗。 而且去开荒能吃饱饭不说,还能吃到荤油。 男人们去开荒,家里的孩子,媳妇,老人就能多吃些,不用再把本就不多野菜汤分给他们吃了。 其实孩子和女子们也有来帮忙,不过她们家里有老人需要照顾,还有家畜需要喂养。 并不能和他们男人一样,整天整天地干活。 可只要肯来干活的,顾晨也从来没亏待她们。 都可以吃饱,不浪费也就是了。 就这样渐渐入了冬,土硬了,大家干不了活了才暂时歇下,县衙里头也燃起了蜂窝煤。 煤炭是廖永忠的义子,走了几百里的路去买回来的。 没办法,顾晨可不想委屈自己,古代的冬天死冷死冷的,没有火取暖,那还不如死了呢。 顾晨为了感谢老廖,便把刚酿好的米酒给拿了出来,招待大家的同时,自己也解解馋。 “香,就是不烈勒。” 这些打仗的武将都喜欢喝烈些的酒,这种度数还不如啤酒的粮食酒,他们在京城时不咋喜欢。 可如今,有,总比没有好吧。 “马上就要过年了。”廖永忠看着外头的白雪纷扬,叹道:“也不知道,媳妇孩子们怎么样了。” 顾晨和郑士元都没说话,他们也有些想家里人了。 郑士利:“……我还没媳妇儿呢。” 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多好? “小郑想娶媳妇了?”廖永忠笑道:“这还不简单,等以后回京了,介绍百八十个给你。” 自从当上了侯爷,他的红颜知己可不少。 “知县大人,知县大人,有您的家书……” 正说着话呢,顾晨忽然听到声音,他眼底闪过惊喜,连忙跑了出去,见到平凉府的信使。 “是从京城来的吗?” 这都快半年了,可算是收到家里来的信了。 “是。”信使恭敬地递过信,又接过顾安递的赏钱后道:“还有些衣物,本早该到了地方。” “只是今年雪大,这才耽误了,知县大人,小人告退。” 他还得赶紧赶路回去,不然天黑了路可不好走。 要不是,是给知县送家书的,他也不乐意一趟。 好在,知县大人挺大方,送一趟家书居然额外给了二十文钱。 苏婉盈给他送来的是冬衣,针线细密又厚实。 “送这些干嘛,大老远的。” 顾晨嘴上说着不需要,嘴角却扬得高高的。 信上,妻子先说了家里一直都好,又说闺女已经会爬了,还给附上了闺女的剪纸小样。 是个笑眯眯的胖娃娃! 顾晨眼眶微红,妻子在家里,把孩子照顾的很好呢。 这个年,不仅有家人的来信,隔壁蜀中的陈宝船也寄来了衣物吃食,还让他莫要忧愁。 只要活着,那就是好事。 患难见真情,雪中送炭,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应天府。 刚过完年,京城依旧喜庆,家家户户都贴上了新对联和彩纸,顾家的小院子自然不例外。 可此时的顾家,气氛却有些不太好,严氏看着满脸倔强的女儿,无奈道:“你真要去庄浪?” “我听说,那里的日子可苦了,冬日里缺炭,夏日里又缺水,还动不动就缺粮,你从小娇生惯养的怎么受得了呢?” “就算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你乖乖地听话,咱们就在京城里待着,等贤婿回来可好?” 女婿贬官,家里人虽担心,但是也没嫌弃和避之不及。 毕竟选择和人成为一家人,那就要有共患难的觉悟。 可真要让女儿去受这个罪吧,又有哪个父母不心疼呢? 第 59 章 媳妇来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嫁乞随乞,嫁叟随叟,女儿是顾郎的妻子,夫妻一体,福祸与共,他都能吃的苦,女儿怎么就不能吃?” “至于孩子,平安渐渐大了,顾郎回来怎么也要个几年,到时候,孩子都不认识亲爹怎么能成?” “娘别劝了,等天气暖和了,女儿就带着平安去找她爹,咱们一家子人,就得整整齐齐在一块儿。” 或许旁人可以接受,夫妻离别好几载的苦楚。 可她不行,不管是外放,还是上刀山下火海她都会陪着。 “丫头啊,你……” 严氏见劝不听,也不说什么了,只握着她的手道。 “既然你已经打定主意,娘就……不再劝你了。” “家里的铺子,娘给你打理,你就放心吧。” 反正她和丈夫都老夫老妻了,见不见都无所谓的。 而自己闺女青春年少的,两地长久分隔确实为难。 奉天殿。 过年,大臣们,都需要给皇帝上一份奏疏恭祝皇帝新年快乐,并说明自己来年对工作的规划。 老朱翻了所有的请安劄子,好不容易找到顾晨的。 打开一看,只是一份规规矩矩的恭贺新年的文章。 他有些失落,又不知道在失落什么。 “不是说,在牢里关了三个月,把脑子关的不灵光了么,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好?” 你把东西给咱,咱顺理成章再把你调回来不就成呗? 只不过他不说,这家伙到底也不知道自己是咋想的。 回到坤宁宫,马皇后正带着宫人,赶制着衣裳和鞋袜,布料虽然不好,可能暖身就是了。 “妹子,你又要捐衣裳?” 马皇后善良宽仁,每年都会收集许多旧布料。 带着妃嫔宫女缝制出来,然后捐给贫苦的百姓。 “是啊。”马皇后笑道:“听老大说,顾晨的媳妇,要去庄浪,我听说那儿的百姓过的很不好。” “这不,离她出发还有些时间,我就带人多少做一些,再托她带过去,送给百姓们才好。” 虽然等她到了,已经入夏,可衣服又不是不能放。 等明年冬天的时候,大家就能够穿暖和了。 穿暖和了,就不容易生病,冬天也能好捱些。 “妹子,你真好。”老朱由衷地道:“百官们对咱,那是恨在心里,怕在表面,可百官和百姓对你,那才是打心底里,真真切切的尊敬呢。” 说实话,别看他是皇帝,可确实没皇后讨人家的尊敬和喜欢。 “怎么,你不服啊?” “服,怎么不服,咱就是感叹一下罢了。” 反正夫妻一体,尊敬妹子,也是尊敬自己嘛不是? 马皇后知道,丈夫心里在想什么,是想着自己才是皇帝,做的也是好事,为什么大家都不理解他。 她本想告诉他,若是自己是臣子,看着他给儿女大把大把的俸禄,却对臣子抠抠搜搜的。 还时不时地,有性命之忧。 那么,自己也会不理解,也会对他害怕和敬而远之的。 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她也不是没说过。 可陛下,又如何听得进去呢? 还好如今还早,慢慢来吧,总有法子让陛下想明白的。 经过八个月的努力,甘泉村的梯田渐渐有了新面目。 虽然想达到现代那个规模,是有些不太可能的。 可至少,也比从前那个样子好得多。 “只要再把田埂加固,排水渠修好,这座梯田就能投入使用了,只是不知如何分给百姓?” 甘泉村的梯田,一共有八百亩。 这是大家夜以继日的结果,就连平凉知府也派了人来帮忙。 “按人头分,一人六亩,无论男女老少都分这么多。” “剩下的,让大家伙共同打理。” “算税收,多退少补,退平分退,补也大家一块儿补。” “温大人,你回头就把地契弄出来,发给大家伙。” 如果不发地契,他怕百姓们护不住这些东西。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他一直是庄浪知县。 他也不能保证,下个官员就一定是清官了。 看着这规整美丽的梯田模型。 顾晨笑道:“等到来年开春,这里便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众人都连连点头,还硬要顾晨作诗一首,说说到底是什么景象。 见大家都这么热情,顾晨也不好推拒,只好用了杨慎的诗。 “高田如楼梯,平田如棋局。 白鹭忽飞来,点破秧针绿,如何?” 不好意思了,杨大人您到时候,就再作一首别的诗吧。 “好!” 这诗不难理解,大家都听得懂,并都开始祈祷来年开春时的景象。 时值五月时,苏婉盈就带着孩子到了庄浪县。 顾晨那时还在地里,跟着廖永忠他们挥锄头呢。 听到媳妇来了,连忙丢了锄头就往县衙里跑。 这丫头咋还真来呢? 是京城的福不好享,还是福享够了,非要来尝尝苦不成? 苏婉盈一袭浅蓝衣裙,头上只插着一根银钗便再无其他,与在京时的精致模样大相径庭。 怀里粉色衣裳的白胖娃娃,正吃着自己的手指,眼睛滴溜溜地转,看起来更是玉雪可爱。 “怎么?不认识我了?” 苏婉盈嗔了他一眼,见他粗布麻服,皮肤也粗糙了,不禁红了眼眶,语气也有些心疼。 “怎么瘦成这样了?” 她知道这个地方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到这么不好过。 堂堂知县,大小也是地方父母官,却还要亲自下田耕种。 “没瘦,是精壮了,我现在都能耍廖侯的长枪了。” 说罢,顾晨才缓缓上前,半蹲下去看着满脸懵懂的闺女。 “丫头,叫爹爹?” 一岁一个月的顾舒宁眨了眨眼,看了他半晌,就把小脑袋埋进母亲怀里,显然是不认识他。 “这孩子认生。”苏婉盈笑着解释:“我爹爹想抱她,她都不肯,过几日熟了也就好了。” 小丫头在母亲怀里埋了一会儿,又侧头露出一只眼睛,好奇地打量他,看得顾晨心都化了。 “认生好,认生的孩子,拐子都是拐不走的。” 像自己。 他妈说他小时候就认生,那人贩子拿棒棒糖、玩具都哄不走呢。 “对了,媳妇。”这时候,顾晨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道:“我被贬到这里来,老丈人在县衙里还好吗?” 没受到排挤吧? “挺好的。”苏婉盈笑道:“我苏家早年于朝廷有贡献,便是没有你,知县也要客气三分的。” 只不过,从前有御史为女婿,这客气就变成了七八分。 现在,又退回三分罢了。 她爹爹心态好,不计较就是,何况官场本身就是起起伏伏的,古往今来的官员谁还没被贬过几次? 不经历几次曲折起伏,那还能叫官场吗? “那就好。” 顾晨这才放心,开始全心全意逗起了自家闺女。 好一会儿过去了,小丫头总算勉强给他正脸瞧。 他试着伸手,想抱闺女,小丫头扭头看了看母亲,见母亲并没有反对模样,这才对顾晨张开了手。 就此,顾晨总算是,抱到了日日想念的闺女。 苏婉盈这才说起外头的东西:“两车的衣裳和鞋子,是皇后娘娘做好,托我带过来的。” “夫君看着分,若是不够分,那就分给最穷的那些人,我还带了一车子的桑树苗来。” “桑树也很耐旱不耐涝,种在你的那些梯田上,倒是也挺合适,男子种地,女子养蚕种桑也是佳话。” “相公,你说如何?” 第 60 章 大明一号头铁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好,都好,辛苦媳妇了。” 媳妇如今都千里迢迢地来了,顾晨哪里会说个不好的字? 好在老廖的义子们大多都搬了出去,住在了廖永忠附近挨着。 倒是给媳妇留出了地方,也不用愁没地方住。 要不说家里头还是得要个女人呢,等他把上树苗送去甘泉村,再回来的时候家里就变了个样。 苏婉盈带着两个丫头,还有小厮们把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丝角落里也不肯放过。 不说别的,就连床柱的角都擦了,顾晨所有的衣裳也都给洗了,还泛着淡淡的香味儿。 顾晨闻了闻,是媳妇儿,素日里最喜欢的木兰香味儿。 “你瞧瞧你,衣裳那么脏也不洗,换了三遍水才清亮。” 女子略带责怪的声音,听着却是那么动人温暖。 “男人嘛,哪有你们女子讲究?” 顾晨轻声笑了笑,看了眼在小床上睡着的闺女,心里忍不住起了些关于人类大计的心思。 “娘子……” 苏婉盈自然是了解他的,她红着脸撇过了头轻声道。 “去,饭还没吃呢。” 说着,又含羞带怯地看了他一眼。 “也还没沐浴呢……”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又说,小别胜新婚。 顾晨忽然就觉得,自己还是能大战三百回合的。 你说他是积了几辈子的德,才娶上这么好的媳妇儿?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原先他还不怎么不理解这句话,他从前觉得人心是会变的,谁能保证一生真心不变呢。 看到美人,有几个男人是又能够忍得住呢? 可经历苦难,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这句话。 若自己没有得到妻子的真心,她又怎么会千里迢迢来寻自己? 闲的么? 你就看廖永忠身为侯爵,老婆、小妾以两位数计。 就这,那还没有算上外头,那一堆一堆的红颜知己呢。 可这次来庄浪,居然一个都不肯跟着他来受苦。 听说写信回德庆侯府好几次,让他媳妇派个人过来陪他。 可惜,迟迟都不见人。 京城寄来的信,只说是他的小老婆们都病了。 至于原配侯夫人也说自己要管家,实在抽不出身陪伴左右。 怄得他当天晚上都没吃饭,想不明白自己咋就那么不招人待见。 可见,万两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啊! 过好日子的时候,你自然前呼后拥左拥右抱。 可当你落难了,又有几个肯陪在你的左右呢? 晚膳时分,老廖和郑士元两兄弟,都没有等到顾晨。 “吃吧,顾大人今日,怕是不会觉得饿了。” 郑士元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夫妻俩此刻在干啥。 “还是顾兄好福气啊。” 他对待顾晨的态度,从刚开始的看不上到逐渐有了好感,再到如今这一日深过一日的佩服。 地里的活那么苦,那么累,可是,这个看起来有些文弱的男人,居然从没一日偷懒的。 他们这些武将,都是看本事说话,对于有真本事的人,他们也都是打心底里佩服的。 所以,他的称呼也从"顾知县"、"顾大人"逐渐变成了"顾兄"。 廖永忠现在对顾兄,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你说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怎么人家的媳妇就肯来陪着,自己家的一个都不来呢? 好歹,来个丫鬟啊。 不得不说的是,苏婉盈的适应性倒是很好的。 不过头几天有些不舒坦,过了两日就主动帮着发放马皇后给的这些衣裳了,还陪着诸位妇女种桑树、浇水。 只是平安这孩子年纪小,来了新地不适应咳了几天。 小脸咳得通红通红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娘子,要不,过些日子你还是回京吧?” 虽然舍不得,可闺女受苦, 他看着心里也是真难受。 “等过些日子,孩子都适应了,还折腾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来,又怎么肯再回去。 “你瞧瞧你,我不在,你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亵裤破了也不知缝,顾安这孩子是怎么照顾你的?” 一旁的顾安表示很委屈,他自己的裤子也是破的。 这种针线活,也没人教过他,他怎么可能会? “说你呢。” 顾晨看了眼自己面前,这个移动监控没好气儿地道。 “听见没,好好跟着小桃子和小樱桃学学针线活。” 别一天天的没事干,就知道围着自己打转转。 珍珠也来了,这孩子虽然小,但是胜在乖巧贴心。 婉盈很喜欢她,还教她读书写字,说是当女儿也不为过。 到庄浪一个月以后,婉盈和孩子就彻底习惯了此地。 平日里闲着就去地里帮忙,给桑树浇水或者割草做饭。 日子虽然忙碌,却也充实得很,可京城这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也是一桩大奇事。 洪武十年,九月初二,御史台中丞韩宜可忽然上奏。 责怪胡惟庸作威作福,擅自决定官员升迁贬谪。 甚至,还逼死了庐江知县王成栋。 只见老韩此时手持弹文,义正言辞地大声道。 “胡惟庸身为宰相,却持身不正,不把朝廷社稷放在眼里,不把大明的法律放在眼里。” “臣请陛下杀之,以谢天下,免得将来祸害我朝。” “还有御史大夫涂节,御史中丞陈宁,皆是一丘之貉,和胡惟庸蛇鼠一窝,也请陛下一同杀之!!!” 被点名的几人,心里都是一哆嗦,却见老朱不想管这事,便又都接着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陛下是站在他这边的。 殊不知,老朱看着下面,闭目养神的刘伯温,心口一阵气闷,他是让这家伙回来钳制胡惟庸的。 结果呢? 这就是钳制的结果,胡惟庸都把官员给逼死了。 你在干什么? 你是干什么吃的? 如果远方的顾晨知道了,少不得要在心里补一句。 “……要不是老刘钳制,这事洪武九年就该出了。” “还等得到现在?” 韩宜可也不负头铁一哥的盛名,看老朱在朝上不搭理他,还有包庇、袒护这三人的意思。 他居然还追去了内殿,几乎咆哮着请皇帝杀了胡惟庸、涂节、陈宁这三人,大有不达目得不罢休之势。 那口水飞扬不说,还差点溅老朱老朱那张大脸盘子上了。 给朱八八气得,当场就给韩宜可给丢狱里头去了。 不过他的命比顾晨他们的好,就在大家或幸灾乐祸,或为他担心忧虑的时候,第二天他就被放出来了。 为了奖励他的直言上谏,还赏赐宝钞百贯呢。 当然,其中少不了马皇后、朱标的劝解。 消息传到庄浪,已经又是一个冬天,郑士利表示不理解。 “你说,陛下咋对韩大人这么好?” “大哥你和顾大人不过是知情不报,就在牢里头待三个月。” “再看看韩大人,干了这等失礼的事还想闯宫。” “可他却只在牢里待了一天,就被陛下给出来了不说,还赏赐了那么多钱,为什么呢。” 陛下难得这么舍得,还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 61 章 当他是死的不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怎么能一样?”郑士元叹道:“咱们这几个呢,是知情不报,是玩忽职守,韩大人直言上谏。” “纵然有失礼之处,可这也是韩大人的本职。” 他们几个没有做到自己的本职,自然是该罚。 韩大人将本职做到极致,那自然就是该奖了。 顾晨:“……” 是这样?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自己送了那么多好东西。 难道,不该网开一面? 不对啊。 既然老朱喜欢老韩那个调调,那自己当御史的时候。 咋不喷他一脸口水呢? 啧,真是亏了! 如果可以重来,他非得呲他一脸的口水不可。 历史上,李善长也帮了老朱很多,他的贡献比刘伯温还大,可也因为一个知情不报临老时赐死。 啧,果然是眼底不揉沙子。 洪武十一年,八月十八。 庄浪县的麦子全都收割完成,此时庄浪县内共有三个村子,都拥有八百亩以上的梯田。 顾晨有些期待地,带着县衙的人亲自去甘泉村收税。 郑士利拿着算盘和账簿,路上轻声为几人预算着,今年大概能收到多少税粮。 “按理说,耕田一亩,小麦能产两石左右量。” “可惜咱们这儿的地不怎么好,每亩都只有一石半的小麦。” “按照朝廷的规定,咱们县应该一亩地交税一斗,也就是十八斤粮。” 江浙等地几乎是一亩八斗,比起来是真的几乎没有。 “甘泉村平地,加梯田,每家大概有二十一亩的地。” “所以,每户人家,几乎都需交三百七十多斤的税粮。” “因此地贫瘠,朝廷早已经免了咱们县的户税、和各种别的税。” “拿甘泉村来说,村里头共有有四十八户人家。” “咱们大概能,收不到两万斤左右的税粮,这也是,咱们县十一个村里,最多的。” 最多的村,税收也才一百石粮食。 按这样算,十几个村加起来,都没有一千石的税收。 你就说,惨不惨吧? 其实说白了,还是吃了人口不多的亏。 若是人口多了,开荒就多,每村都有百来多户的人家,每户都有二十多亩地,那税粮也就上来了。 当然,如果人口够多,这里也不会成为下县了不是? 想到这里,顾晨忽然看向了温知辉。 “我看了洪武八年的税收册子,那年庄浪县整个县,就只交了五十石税粮是也不是??” 别看大家平均都有十五亩地,可里头的粮食长的又不好,这都还不够人家自己吃的。 辛辛苦苦劳作一年,就收那么一点粮食。 你总不能逼迫人家交税,活活地把人家给饿死是吧? 所以从前,庄浪县就没有几户人家,能把这个税给交齐的。 都是让看自己家的情况,能交几斤就交几斤。 七千多斤的粮食,还不够江浙路上损耗的呢。 当然,人家种的是水稻,亩产能到四五百斤的大产量。 而庄浪只适合种小麦,根本就不适合水稻。 这怎么比? 能比么? “是啊,知县大人。”温知辉满脸羞愧:“惭愧啊,好在知县大人来了,今年税收才稍微好看了些。” 再好看也没那么好看,今年的税粮总共也才八百多石。 不过和往年比起来,已经好了不少。 做人不能太贪心,能慢慢变好,那就是好的。 甘泉村的村民们,今天都挺高兴的,今年粮食的丰收,证明他们没有辜负近两年的劳作。 最起码,今年肚子是饿不着了。 大家都排着队拿出自家的粮,把它们倒入衙门的粮斗里头。 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交税时不再束手束脚。 而那些梯田还没开始的村庄,就只有羡慕的份了。 纷纷围在顾晨身边,问他们什么时候去他们那边开始制梯田。 顾晨表示:“一个个地来,你们要是得闲,那就自己先干着,或者大家都行动起来。” “按照顺序全力帮一个村子干活,等这个村子的梯田做好了以后。” “人家也来你们村里,帮你们干活,这样就会快上许多。” 反正平田又种不出来多少粮食,何不就一鼓作气,全都把力气,用在制梯田上算了。 这个决定大家都说好,都说让顾晨说好下个村到谁。 顾晨也不好厚此薄彼,只好让大家抓阄也就是了。 让老天爷定,老天爷说,让谁先填饱肚子谁就先填饱肚子。 “相公是个好官儿。” 晚上,苏婉盈在桌子前纳鞋子,看着在灯下埋头算账的丈夫,忽而忍不住莞尔夸赞。 “怎么说?” 听到妻子说话,顾晨放下账本,颇有兴趣地问道。 苏婉盈放下鞋子,笑道:“我在闺阁的时候,听身边的丫鬟说起过,咱们县,上位县令大人为了多收些税。” “让知府满意,让上头的人满意,让自己的乌纱帽更加稳妥,不仅逼着百姓日夜劳作。” “刮风下雪,还打着伞监控,吃饭他也不出钱,到了该收税的时候,他倒是积极得很。” “拿的也不是规定的斗,而是比朝廷规定的斗大上许多,一斗十八斤,他那斗能装二十六斤。” “后来因为治理有方,被举荐去了扬州做了通判。” “听说,日子过得极好。” “夫君被贬到此地,定然也是想早日离开。” “可夫君既没有强迫百姓多交税,也不逼着百姓没日没夜劳作,而是有劳有逸,所以我说夫君是好官。” 夫君带着廖侯他们,下地辛苦了近两年时间。 居然也没想着,多收百姓一粒米,这不是好官是什么? “那些王八蛋。”顾晨想起老百姓,饿得面黄肌瘦的模样,骂道:“作孽,也不怕生儿子没皮燕子。” 人家都那么可怜了,他们也还真的下得去手? 就甘泉村的税,他都不想收,可他只是个知县,不能不按规矩办事,但多收那不是缺德吗? “相公。”苏婉盈抬头,轻声道:“其实我想说的是。” “咱们县别说是秀才举人了,连个学署都没有,百姓都是两眼一抹黑,大字也不识得一个的。” “不说要创办学堂,好歹陛下说的社会还是要建起来,冬日干不了活的时候,认认字也是好的。” 苏婉盈坚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可丈夫总说要先吃饱饭,才能去考虑读书的事情。 但她还是坚持认为,闲着的时候总该要认得几个字才行。 顾晨倒没拒绝,反正冬日没事,自己和郑家兄弟都可以教大家能字的,那就搞个沙盘出来。 没办法,笔墨纸砚成本太高,大家是学不起的。 顾晨这边扶贫扶得风风火火,朝堂上却为他吵翻了天。 应天府。 朝堂之上,涂节手持笏板出列,大声奏言道。 “臣,涂节,参庄浪县知县,顾晨,舞弊是税收,下欺民,上欺君,请陛下严惩之。” 见他参自己徒弟,韩宜可急了,立刻出声道。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没有证据之事怎可胡言?” 一日是徒弟,终身是徒弟,趁自己徒弟不在京城,就想欺负他,诬陷他,想的可真美。 当他是死的不成? “韩大人这话可就不对了。”涂节颇有些阴阳怪气地道:“闻风起奏,乃吾等之本职也。” “若是按韩大人所说,没证据就不能弹劾的话,那韩大人去年,弹劾我等逼死官员又怎么说?” 虽然确有此事,可你有证据吗? 韩宜冷声道:“弹劾尔等,自然是听到了风声,只是还请涂大人解惑,顾晨舞弊税收的风声又是从何而来?” 一个县,总共才八百石税粮,还不够陛下给一位公主发的禄粮,就这,顾晨还作弊呢? 简直是笑掉大牙! 第 62 章 涂节挨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哼。” 涂节冷哼一声,对着皇帝义正言辞地解释道。 “洪武八年,庄浪县税粮五十石。” “洪武九年,也才六十石。” “洪武十年,也才一百三十石。” “到了今年突然增至八百石,这不是弄虚作假。” “是什么?” 难不成,那顾晨有什么特殊的本事,招招手,就能够让贫瘠的土地变肥、增产不成? 虽然那家伙身边有廖永忠,又有太子殿下看着。 可他居然不知死活敢得罪了胡相,那就最好是一点儿错都别犯,否则就别怪他尽忠职守了。 “那只能说明顾晨治民有方。” 见他说的这么有理有据,老韩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慌,可还是愿意相信顾晨和郑士元。 “涂大人在朝堂中高坐,不食人间烟火也就算了。” “怎的,还要诬陷同僚呢,难不成是嫉妒吗?” 呵! 涂节直接给气笑了,他会嫉妒一个连下县都不如的县令吗? “呸,放你娘的屁,你大可不必给我乱扣帽子。” “谁不知道顾晨此人,从前跟你是蛇鼠一窝的,他还称你为老师,你想包庇大可直说。” 好意思骂他和胡相他们,说得好像这几个酸儒不抱团一样。 谁又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呢? “你说谁蛇鼠一窝?” “还用问吗?自然是说你们这些左御史台的人。” “呸,你们和奸相,胡惟庸那厮才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残害忠良,迟早不得好死。” “大胆,陛下面前,你们居然还敢污蔑当朝宰相?” “你们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他娘当官当成这个样子,真是丢了你他娘祖宗十八代的脸,……” “你……” 这‘蛇鼠一窝’、‘包庇’的词汇,可是踩到了以老韩为首的所有御史们。 大家就这么在朝堂上,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 更有那热血的,要不是同僚拉着,那笏板都要朝着涂节脑袋上砸去,可又顾虑皇帝还在。 老朱看着烦心得很,干脆直接挥挥手宣布了退班,也没说要咋处置这事。 谁知他这一走,各喷子们瞬间就开始放飞自我了起来。 老朱回去还没过一会儿,涂节就哭唧唧地跑来寻他了,额头上不知咋的,还整了好大一个包。 “陛下,臣怎么说,也是您钦点的御史大夫。” “好歹也是从一品的官职,韩宜可的人实在是……也太过分了些,居然对臣动起手来。” 皇帝没走的时候,那些人还有理智,等皇帝走了以后,那些人就跟疯了似的一拥而上。 眼睛瞪得像铜铃,凶神恶煞,他都不记得谁的笏板先砸自己脑袋上的。 要不是自己手下的人反应快,这会儿还说不定怎样了呢。 “哎哟哟,这下手可真够狠的。”老朱看着他头上的大包,也是无奈地摇头:“你可还手了?” 涂节摇摇头,他只顾着跑了,怎么可能还回去。 “臣请陛下做主,严惩眼里没有规矩的混账们。” 好歹,他也算是他们的上司,他们是归自己管的。 出了这档子事,他的颜面何在,他的威严何在? “确实过分。”老朱有点想笑,又觉得有一些不好,他憋笑看向大儿子:“今日动手的一概罚半月月俸,让他们登门给涂节致歉。” 就这样? 涂节不可思议,殴打一品大员,就罚半个月月俸,再道个歉就完了,陛下这稀泥和的。 “涂节啊,你别跟他们计较。”老朱温声安慰道:“你是一品大员,多让着下面的同僚也显得你大方。” “这点委屈也不算什么,韩宜可还把唾沫溅我身上了,我不也没说啥,别往心里去,啊。” 见涂节要说话,他又忙道:“再让人去一趟庄浪,看看顾晨是怎么回事,产粮怎么会翻这么多?” 他有移动监控,在顾晨身边呆着,怎么回事心里自然清楚明白,只不过别人是不明白的啊。 所以表面的功夫,那还是要做一下的。 这涂节也是,都不知道派个人,去庄浪打听打听就跑来告状,怪不得老韩要呲他呢。 祸害! “是,父皇。” 朱标看了眼涂节就离开了,径直回了太子妃常氏屋里。 “挑个机灵的,会画画的,去庄浪县看看顾晨,让他把梯面画出来,我和爹都想看看。” “再在宫里搜罗些旧衣裳布料,顺便带过去接济老百姓过冬,金华不是上贡了好些火腿么,给他带两只去吧。” 交代好了以后,朱标就坐在书案前给顾晨写信。 鼓励他在庄浪继续努力,最多再过两年就把他给捞回来。 虽然顾晨说,他愿意且希望一辈子在庄浪当个知县,可他也只当顾晨说的是客气话罢了。 科举入仕的士子,有几个是不想拜相的呢? 朱标幻想着顾晨在那穷地方的苦闷,想了想,还是把涂节,被韩宜可带头围殴的事情写上了。 为他研墨的常氏笑道:“殿下,您这是要让顾大人,看涂节的笑话吗?” 因为顾晨的提醒,朱标去外头找了个名医给媳妇看诊。 得到的结果就是,气血虚,身子弱,确实不建议有孕。 所以这两年,他一直没让妻子有孕,总想着等她身子好了再说,毕竟是妻子的身子最重要。 孩子,他现在有两个儿子了,也不着急再有孩子。 “是啊。让他高兴高兴也好。” 朱标捏了捏媳妇日益圆润的脸蛋,才把写好的信放入信封。 “雄英该开蒙了,宋先生去年致仕,我想让宋璲为咱们儿子先开蒙,他写得一笔的好字,教娃娃开蒙正好。” 虽然他只是中书舍人,可人家书法确可称大明第一。 “嗯,也好。”闻听此言,常氏倒是也觉得挺好:“可惜允炆还尚且在襁褓,否则两兄弟可以一块儿读书呢。” 朱标笑道:“皇家不缺好老师,等允炆到了开蒙入学的年纪,孤再为他挑好的也就是了。” “只是爹娘心疼雄英,说什么还这么小的娃娃不好折腾,呵呵,当年爹娘怎么也不知心疼心疼孤?” 他也是这么大就开始读书,开始学那么繁杂的东西。 不管寒冬酷暑,完不成老师的板子从来都不会留情。 那时候,也没见爹娘心疼。 长子是要继承大业的,自然要从小严厉培养。 次子则不然,想玩几年,就玩儿几年呗。 “那是自然,隔辈亲嘛。” 庄浪县。 东宫的使臣画画去了,顾晨则看着太子的信傻乐。 “这个涂节,他也有今天?” 不过,到底老朱威严大,老韩的脾气再大也不敢当他面动手,这要是换了明代宗那个时期。 这涂节,绝对不止,脑袋上挨个包那么简单。 老韩这个老师,还真是没白喊,给自己出了口恶气。 就是打的太少了,应该踹几下命根子在撕烂他的嘴才解气呢。 不过等看到下面的时候,顾晨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弄自己回去干嘛? 受气么? 顾晨提笔,告诉太子殿下,自己不忍心丢下此地的百姓,庄浪一日交不够下县的税粮他就不回去。 写完了,他还觉得不保险,连忙换了张纸誊下来,并且把下县这两个字,直接改成了中县。 “嘿嘿,这个破地方,能交够六万石税粮才有鬼了。” 第 63 章 我家的牛有一万种死法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爹爹,爹爹。” 小丫头手里握着野花,还有些不稳当地跑了进来。 “爹爹,花花……” 扒拉着亲爹的腿,舒宁快速地爬上去坐在亲爹腿上,努力伸手把手上的插在了顾晨的发间。 “丫头,这是做什么?” 小姑娘还不到三岁,吐字不清,咿咿呀呀说了大半天,别人都听不懂的婴语,可顾晨却听得懂。 “哦~今年最后一茬花儿,给爹爹戴是不是?” 古代男人都有簪花的癖好,明朝也是有的。 虽然顾晨不喜欢簪花,可这是孩子对自己的心意嘛。 “谢谢丫头,丫头真是爹爹小棉袄。” 前些日子,远在新繁县的陈宝船,送了不少蜀地的特产来,妻子说一家三口也吃不完。 让廖侯和郑士元他们先挑些,那时候自己刚好不在家。 这丫头便不干了,非要喊着等爹爹回来一起挑。 是个护短的好丫头! 东宫的使臣对顾晨很客气,顾晨对他们也很是客气。 该有的打赏,也不小气,只是人家表示不肯要。 说太子殿下叮嘱过,不许他们拿顾大人的钱。 让顾大人留着这些子儿,帮助帮助庄浪的百姓们为好。 顾晨听完大为感动,其实给朱标打工倒是挺好、挺开心的,就是给老朱打工不太好。 也不知道,自己能在庄浪苟多久。 不管了,能苟多久就苟多久,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文华殿。 “不干到中县,绝不回府?” 朱标看着顾晨的信,心中触动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一万石税都交不上,还六万呢,这是何等艰难之事,这小子,也太死心眼了一些。” 还好这信没给爹看到,否则爹肯定会当真的。 这般想的,朱标毫不犹豫,就把信给烧了。 年少轻狂之话,爹也没必要看。 只是顾晨那里实在是艰难,看来自己得帮帮他才行。 怎么帮呢? 洪武十二年,三月十三,此时正值春耕之时,大家伙正充满干劲地在地里头忙碌着。 顾晨却接到了消息,太子殿下把松洲府三千多难民,给移到了庄浪县来,让顾晨安置。 “殿下说了,知道顾大人对百姓,是一片关爱之心。” “只是这人口若是上不去,顾大人就算是是熬到老,别说是中县,下县合格也是够呛。” 顾晨:“……” 这是实话,但是俺能说,俺确实不想混到中县么。 只听来人继续道:“去岁松洲府大旱又是饥荒,殿下发话,便把他们交给顾大人安置。” “太子殿下还说了,往后的灾民,人也先往庄浪送,还请顾大人心里有个准备,腾出些地来。” 这个顾大人还真是好命,官途有太子殿下保驾护航,以后还不知道怎样呢,自己还得多客气一些。 万一以后用得上呢? 这人呐,一辈子起起落落的,可说不准前程咯。 顾晨:“……多谢大人跑这一趟。” 他有些欲哭无泪,老朱不是都把人往他老家凤阳移吗? 现在这是咋了,怎么往自己这移? 他不需要,他真的不需要啊。 顾晨给又给太子写了信,请太子殿下不要太为他着想,陛下的龙兴之地才是最重要的。 一旁正在给他研墨的苏婉盈见了,动了动嘴唇。 她低声道:“夫君,你是不是,不想回京?” 别人可能不知道,可她自己日日跟在顾晨的身边,对丈夫的心思渐渐也晓得了几分。 尽管,他不同自己说仕途上的事,可她也发现丈夫不愿上升。 “你想回去吗?” 顾晨扭头看向妻子,因为庄浪的条件实在是太差的缘故,媳妇的脸蛋都没从前嫩了。 “我听夫君的,夫君愿意在哪,我就在哪。” 苏婉盈反正是无所谓的,自己和丈夫教养孩子都没问题。 一直呆在这里也好,回去都好。 可是,太子殿下,显然是想让丈夫回京的呀。 顾晨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庭院中,正在和珍珠玩儿泥巴的小姑娘,感叹标儿还是把自己想的太好了。 他以为自己是个不畏强权的好官,却没考虑过他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误参了胡惟庸的弟弟。 标儿还以为,自己舍不下百姓,殊不知他只不过是想躲懒而已。 这人啊,都喜欢按自己的想法来,哪里会知道别人想要什么,可他到底也是一片好心。 接下来的两年,人、钱、物,只要标儿能自己做主的,都往庄浪县放,顾晨也不能太摆烂,不然就是玩忽职守。 老老实实地带着大家搞梯田,让庄浪县变了好些样子。 陈宝船还在蜀中,找了愿意去庄浪任教的秀才们前去教书育人,这般,学塾也办了起来。 苏婉盈种的桑树苗也可以养蚕,陈宝船在信中得知了以后,又让人给送了不少蚕种过来。 “不愧是好兄弟,多年未见,他还肯时时刻刻惦记着咱们。” “蜀中的蜀锦、布料的工艺顶好的,且还可以和苏杭的媲美的,这蚕种自然也不会差。” 顾晨自己也没想到,古人久不相见的友谊居然还能维持这么好呢? 在现代时,电话视频那么方便,也不见得能把关系维持这么好,辞职、调任、毕业后形同陌路的大有人在。 苏婉盈笑道:“林姐姐为陈大人生了个大胖小子,就比咱们丫头小半岁,听姐姐的口气,想结儿女亲家呢。” 这也是常有的事,她倒是不怎么排斥。 顾晨:“……放特娘的屁,结特娘的屁,你让他想都别想,我不干,我家丫头还小呢。” 这就是养女儿的坏处,一想到闺女被别人家给盯上了。 他就想打人。 “顾兄,顾兄,不好了。” 这时候,廖永忠忽然从外头,惊慌失措地冲进来,练武的他,难得跑得这么。气喘吁吁。 “怎么了?” 顾晨满脸愕然,不解地看着他,前三个月他的一个庶子病死了,都没有见他这么惊慌失措过。 “甘……甘泉村出现了天花,好几个小娃娃都中了招,咱们县的土郎中又没法子,这可咋办啊顾兄?” “要不,我现在打马,去府城请个郎中回来。” 虽然不是他的娃,可甘泉村是他和顾兄第一个帮助的村长,那些奶娃娃,也是他们看着增加的。 天花可是很可怕的,要是那些奶娃娃都死了可怎么办? 十好几个奶娃娃,长大了能种多少地? 还能给朝廷交多少粮食啊,他们要是死了的话,自己这种勋爵人户俸禄岂不是少一份保障吗? 这些,都是顾晨教给他的? “什么?天花?” 苏婉盈首先吓了一跳,连忙出门把孩子抱回了她自己屋里,打算这段时日都不让孩子出门了。 顾晨心情还算稳当,他连忙起身拉着廖永忠就往外走。 “有没有把有症状的孩子,和健康的孩子们隔开,他们碰过的东西,有没有全部和人隔开?” 廖永忠连忙点头:“有,郑士元和郑士利在处理,温县丞让我回来,先告知顾兄一声。” 顾晨点点头,这些基本的常识,老郑还是有的。 “走,去牛场。” 还好他这些年除了养鸡养猪,还鼓励大家养牛。 他自己也馋牛肉,所以也养了十来只牛。 别说古代不能吃牛肉,人家陈咬金都告诉你了他家的牛有一万种死法。 而且明朝是禁止私自宰杀耕牛,又不是禁止吃牛肉,他养的那些也不是耕牛,所以不算犯法。 第 64 章 种牛痘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现在这种情况,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就是,预防健康的孩子遭到天花攻击啊,农村的孩子总是成群结队在一块儿玩。 谁知道会不会带到其他人。 只要在天花的潜伏期之内接种牛痘,天花也就不会发病了,而且给已经发病的孩子种上也能减轻症状。 如果再遇到一个好的郎中,活命的机会还是能增加的。 别问他一个学历史的,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历史讲天花,讲天花是清王室自开国以来就挥之不去的魔咒。 康熙本人就深受其害,被后人"亲切"地称为康麻子。 他还用,三十名宫女做“种痘”的试验,不过他种的是人痘,可不是牛痘,还拿自己亲生孩子种痘。 这种法子,大概有百分之二十多左右的死亡率。 其实是失败的,毕竟得了天花也才百分之三十的死亡率,可在当时的清王室看来却是成功的。 而且,这需要耗费一定的金钱,所以是不可能全民接种的。 而牛痘,则最原始的接种方法,大概是百分之二的失败率,所以要比种人都要安全许多。 接种的方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把人的手臂给划个小口,然后把痘液在抹上就可以了。 至于已经感染上天花的孩子们,那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做好隔离,种好痘,能不能活就看命了。 嗯,发病后再种痘,虽不可能治愈,可也能减轻一些症状,剩下的就全靠自己的抵抗力了。 顺便,顾晨给自家闺女也种了上痘。 从府城来的吴郎中,刚开始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看着他先给自家闺女用上了又觉得此法或许可行。 毕竟,若没有几分把握,谁又会先拿自己孩子下药呢? “老夫只知,宋真宗时期。” “有位宰相叫王旦,他先头七个娃都死于天花。” “为了给他唯一的小儿子预防天花,所以遍请名医预防,那名医便想了这么个法子。” “只不过,是取已得孩童身上的痘痂研磨成粉,再……” “可这是牛身上的,知县大人,这真的可行吗?” 吴郎中对此表示非常怀疑,你说你一个当官的。 就算是阅览书籍无数,也不可能跨这么大吧? 而且你现在还这么年轻,要知道他都是从六岁学到四十岁,老师才放心让他独自坐诊的。 毕竟为医者若是学艺不精,可是要害死人的。 “放心,可行。” 顾晨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是人类伟大发明之一来着,一定可以帮助到这时候的百姓。 “可有出处?” 吴郎中见他说的这么坚定,心中不免信了几分。 好歹也是父母官,应该也不至于撒谎吧? 如果是真的,那倒真是积德积福的好事了。 “自然是有的。” 顾晨没有先回答郎中的话,而是直接道。 “郎中放宽心去做就是,若是当真出了事本县自己负责,必然不会拖累了郎中的。” 为医者小心一些,他是也可以理解的。 何况医户的地位又不高,人家日子也不容易。 吴郎中这时纠结地要死要死的,可想着天花一石蔓延开来,那很有可能会波及到府城。 如果真的波及到府城,怕是知府大人会问罪。 他咬咬牙,想着干了算了。 顾晨把原理告诉了大家,也不管能不能听得懂。 而且再三告诉他们,这般做有一成以下的几率死亡。 其实根本就没有一成,但是为了大家好理解和保险。 他就说得严重了些,如果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可以不种,但一旦成功的话,那这辈子也不会再得天花。 没想到的是,大家都很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首先是村长站了出来,把自家孙子给拉了出来。 “知县大人,先从老夫的孙子开始吧。” 和天花比起来,那一成的死亡风险根本不叫事。 农村人的娃娃多,他们舍得,也根本不惧怕那一成的风险。 何况,知县大人让他们村,最先顿顿填饱了肚子。 最关键的是,知县大人的千金是最先种了痘的。 所以,他们相信知县大人。 顾晨有些欣慰,便让温知辉立刻制好了文书让大家签字画押,这种事肯定要万分谨慎。 做好万全准备,这样才你好我好大家好。 大伙听话地摁上了手印,顾晨看着心里暖烘烘的。 唉,越来越不舍得,离开这个地方了怎么办? 你说说,上哪儿找这么好的村民,上哪儿有这么清静的日子过? 别的地方总有些地主、财主各方势力纠葛。 陈宝船就深受其困,他还时常写信给自己抱怨吐槽。 可怜得很呐! 新繁县。 正在升堂的陈宝船,这会儿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连堂下之人刚刚说了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扭头看向县丞,县丞忙出言解释道。 “知县大人,这沈员外说,他没有逼迫这家子人把地卖给他,都是这家人自愿的。” 陈宝船看着堂下,胸有成竹、不惧审问的沈员外。 还有一旁哭唧唧,穿着破破烂烂的普通老百姓。 一个理直气壮,不怕责难,一个可怜巴巴的,你凶他一下,良心都过不去,他就觉得颇有些头疼。 沈员外这个王八羔子,分明欺负人家不认字。 谁家卖地,会卖十文钱一亩的? 这家人也是傻呵呵的,人家说啥,他们就是啥,居然就这么签字画押了,你说傻不傻吧? 虽说他们不认识字吧。 但你们村长总认识字啊,还有族中有本事的人。 你可以请你村长,族里的人帮你看看行不行? 不过,现在建国之初,地广人稀,土地也不是特别值钱。 可一亩好田,怎么也能卖个六七八贯钱的呀。 可这个沈员外,居然花十文钱买人家一亩地。 这摆明了就是欺负人,实在是心黑得可怕。 按道理说,他是应该为民做主,也可以选择包庇。 毕竟这上面白纸黑字,还有画押,写得也是明明白白的。 并没有涂改,他要不惹麻烦,让这家人吃了哑巴亏也行。 就算闹到御史台那里去,他们也拿自己没办法。 可这么干吧,他良心上又过不去。 你说让他为民做主吧,可县丞昨天夜里告诉他。 这位沈员外,是人家知府叔叔的、外甥的、老婆的、大哥的、舅子的、表哥家的堂哥。 虽然早差了十万八千里远,但知府那个人他又不是不了解。 他自己如今是发达了,也不忘记把自家都捞上一捞。 要是真给人得罪狠了,人家求到知府大人跟前跟前。 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整自己呢。 要知道,那隔壁新都知县,不就因为不肯和他不知道那个辈分的亲戚同流合污,被知府瞎告了一状。 乌纱帽没了就不说了,后代子孙的科举仕途也几乎毁了。 自己如今这身份,那知府捏死自己不跟捏死蚂蚁似的? 他就是想喊冤,只怕也是困难。 “咱们县,如今一亩上好的水田,值钱六贯。” “十文钱太离谱,可也有王家人自己不查的错处。” “本官以为,两边各退一步,沈家补王家一亩田三贯钱。” “如何?” 陈宝船犹豫了半天,最终选了一个既不太违背自己良心,又不太得罪沈员外的法子。 两边虽然都有点不甘心,可沈员外也不想彻底得罪知县,何况三贯钱买一亩田也是自己赚。 王家人则是不敢和知县硬碰硬,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嘛。 再说了,这拿回来一半,也总比全被坑了好吧? 所以,两边的人犹豫半晌,还是点头答应了。 等把事情处理好,陈宝船回到屋里就烦躁地脱了衣裳,把脑袋上的官帽往桌子上一丢就上床了。 “想来想去,还是原先,当御史的时候好。” 虽然穷点,住得差点,可也不用这么废脑子。 “还是顾兄命好,庄浪也就穷点儿,可好歹民风朴实,没什么大地主,就没这些糟心事。” 不像他,想当个好官的同时,还要顾及这些财主背后的势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玩完儿。 俸禄也少,族里的人,还看着他,等着他出人头地,接济乡里,再培养些读书人出来呢。 第 65 章 胡惟庸案事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收到信的时候,庄浪的天花一事暂且告一段落,种痘后的孩子无一发病,已经中招的十四个孩子里。 扛不过去也只死了两个,剩下的都顽强地活了下来。 知府得知了这个法子,特别激动,还想给全府的孩子都种上,觉得这是造福天下的大好事。 “光曦,你是个能人啊,如此功绩,将来定然能名垂青史,世世代代受世人铭记啊。” 踏实、正直、勤劳、善良、还有本事。 就这样的人,都不值得记在史书,那谁值得? 顾晨自然不会劝,只是告诉他,要给百姓说明风险,然后让他们签字画押,表明自己愿意。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心有些人不道德,孩子没了,到时候再讹你一笔。 你到哪儿说理去? “光曦说的是,我知道了,一定会行事周全的。” 张怀洲满意地看着面前的青年,最关键的是人家还谨慎。 就这样的,又得太子看重,不平步青云才怪了。 看完好友的来信,顾晨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当个人土地买卖合法的时候。 那迟早是要出问题的,还是拖垮国家的大问题。 可这和他的关系,其实也不大。 至少现在关系不大,因为他也想当个大地主。 大地主对百姓来说是剥削,对个人来说却是享受。 他又不是皇帝,想那么干嘛,在有限的条件里让自己过的舒服,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顾晨背着手,去屋里看闺女,却见妻子对着闺女手臂上头,那微不可见的疤痕忧心。 “相公,这都两个月了,怎么疤痕还未完全不可见?” 女子身上留个疤,万一以后被将来女婿嫌弃怎么办。 顾晨:“……就这么一点点,不仔细都看不到,说不定等孩子大了就看不见了,何必忧虑呢?” 他忘记了,古代女子,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对皮肤尤其看重,有一点点不好看的都要着急上天。 “大了就好了吗?”苏婉盈自动忽略了那个说不定,还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顾晨:“……” 他默默退了出去,这事他可保证不了。 至于未来女婿如果敢嫌弃他闺女,那他就送女婿脸上一道疤,就刻个乌龟王八蛋好了。 洪武十二年,九月,庄浪县总税收一万二千石。 此时四川眉山叛乱,知县被杀,因其离陈宝船那地方很近。 顾晨担心,廖永忠就很讲义气,派了两个没有官职的义子前往,陈宝船所在的新繁县查看。 待回来时,才知叛乱已被丁玉镇压,陈宝船无事。 “丁玉啊,可惜了。” 顾晨摸着下巴,这家伙也是个能人,可惜和胡惟庸有姻亲关系,明年就该被处死了呢。 啧,看来在古代结儿女亲家,还是得小心在小心。 不然容易受人连累,这样死得也太冤枉了些。 九月二十五日,占城国来进贡,胡惟庸等人居然不上报,还是太监们看到来使去告知老朱的。 老朱气坏了,叫来了刘伯温,问他这个丞相怎么当的。 刘伯温大为惊讶:“臣,以为陛下知道啊。” 谁能想到,那胡惟庸有这么大的胆子? 老朱又把胡惟庸叫来问罪,谁知胡惟庸又说是礼部的过错,礼部那边又推到中书省身上去。 一来二去,老朱彻底生气了,通通把他们全部下狱,命人彻查,谁知又牵扯到了汪广洋。 说他知道胡惟庸欺君之事,却又故意不肯上报。 老朱本来就,有些气他沉迷酒色不为他所用,这下直接炸了,要把人给贬到海南去。 后来又想起,这家伙曾经包庇过朱文正。 这下就更加生气了,之前他又不肯揭发杨宪阴谋等罪过,现在胡惟庸又是这个鬼样子。 老朱越想越生气,就给发了个诏书,痛批他的不是。 言辞犀利,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生了大气了。 汪广洋看了诏书以后,吓坏了,当天晚上就自尽了。 他这一死不要紧,他的宠妾陈氏,听说他死了。 当场就跟着自尽了,老朱刚开始还很感动来着,想着要好好表彰一下此女侍夫的妇道。 可仔细一问,发现这女的是罪臣之女。 罪臣之女在这时候,都是赏赐给人家勋爵享用的。 汪广洋是文人,怎么纳罪臣之女为妾? “查,给咱查。” 这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洪武十三年正月二日,涂节举报胡惟庸谋反,御史商暠也告发胡惟庸谋反。 老朱令群臣审问,牵扯出了涂节和陈宁。 都说是涂节见胡惟庸成不了事,这才告发的胡惟庸。 不可不杀。 于是,胡惟庸、陈宁、涂节卒。 而这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在这之后只要老朱看不顺眼的,都可以安个胡惟庸党杀之。 要弄死胡惟庸,那他的党派自然也不能放过,刚刚平叛成功的丁玉,大都督的职位屁股还没坐热呢。 全家就被下狱砍头,此事还牵扯到了不少人。 其中,已经告老的宋濂长孙,宋慎居然牵扯了进去,老朱大发雷霆,当即就忍不住怒道。 “咱待他,待他们宋家,何其厚道,子孙皆在朝为官。” “宋慎他居然敢参与谋逆,咱不信宋濂不知道。” “杀了他,给咱杀了他,全家都给咱杀个干净。” 老朱本就不是好说话的,气头上的他也没人敢去触霉头。 “不成。” 女子端庄缓和的声音传来,老朱抬头就看见自家妹子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脸凝重的朱标。 宫人们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连滚带爬地下去了。 还不忘走得远远的,把独处的空间留给了这一家三口。 “怎么不成?”老朱看到自家媳妇,直冲脑门儿的怒火稍微降了些:“妹子,这事你别管。” 说罢,他又抬头看向朱标:“有什么话你跟咱说不就行了,知道你娘辛苦,你还去烦她。” 在他辛苦的努力下,如今后宫的人数规模已经不小。 马皇后要为他管理后宫,教养他的子女们还是很忙的。 朱标低下头,宋濂是他的老师,他能不管吗? “怎么不要我管?”马皇后上前,嗔了丈夫一眼:“宋先生是太子的老师,且洪武十年就告老了。” “宋慎的事,他是断然不知道的,宋慎有错你罚他一个人就好了,何必牵扯宋先生旁的族人?” “百姓请老师,都需要以礼相待,何况是帝王家?” “陛下无论如何,也该网开一面,才不枉尊师重道一说。” 更何况,宋先生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 向来只专注读书,研究学问,不管党争虚荣的。 可惜,老朱此时正在气头上,根本就听不进去。 “妹子,后宫不得干政,咱说了不要你管就不要你管。” 老师怎么了?读书人怎么了? 没有教养好自己的儿孙,难不成就不是错处了? “传膳!” 他大步走向饭厅,马皇后则摁下正着急要说话的朱标,示意他不要着急,自己则缓步跟了上去。 朱标再急也没法子,只得强忍着一肚子的话跟了上去。 很快,四菜一汤已经上齐,老朱啃着羊肉大快朵颐,却见媳妇和好大儿并不动筷子。 好大儿还年轻,饿一饿无所谓,媳妇身子骨弱。 那可饿不得,担忧地望着自家婆娘。 “妹子,你怎么不吃,是不是这些菜不合胃口?” 不应该啊,他吃着就不错,这羊肉得劲着呢。 第 66 章 俺舍不得俺的百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马皇后满脸悲伤,手放在腹部,哽咽着叹息道。 “我在为宋先生祈福,不能吃饭,请陛下见谅。” 她就不信了,她今天救不了宋先生。 朱元璋:“……” 他家妹子,心肠咋就这么好呢,为了个宋濂身子都不顾了,你说万一饿坏了可咋整呢? 要不然,依了妹子算了? 朱标:“……” 嗯,姜还是老的辣,还是他娘有法子啊。 “行了,行了。”到底,还是心疼媳妇的心思占了上风,老朱妥协道:“我不杀宋先生也就是了。” “只是宋慎一家子必须得死,至于宋先生和其族人……就都去茂洲吧,咱不和他计较了。” 宋慎一家都得死,那雄英的启蒙老师宋璲岂不是? 危险? 朱标想着宋璲那一笔好书法,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可惜,要是不杀,万一还能出个如王羲之一般的人物呢? 元朝无道,毁了不少汉家文化,他珍惜这些才子。 于是,朱标放下筷子,温声为宋璲求情。 “爹,雄英很喜欢宋璲的书法,这几日还对儿子说,长大了,要把字写得跟宋璲一样好看。” “不然,爹再给个恩典,把宋璲留下来教导雄英那孩子,半路换先生,儿子怕雄英不适应。” 朱标知道,自家爹最疼雄英,每次只要自己拿雄英出来说事,爹总是会好说话几分的。 “你是不是缺心眼?”老朱有些无语,他看着自家好大儿道:“我杀了他老子,你还敢让他继续教雄英呢?”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万一发狂对雄英下手怎么办?” 这么有威胁的人物,他就算是肯仁慈地放过他,又怎么可能,留他在自己亲亲皇孙身边呢? 朱标立刻道:“爹说的是,那不然就让他跟宋先生去茂洲,代父孝顺宋先生如何呢?” 老朱无语道:“雄英都用不着他了,还留着他干嘛呢,宋先生又不止他这么这个曾孙子。” “倒是他爹需要人陪着,就让他下去陪他爹好了。” 老朱油盐不进,伸筷子为媳妇夹了好几筷子肉。 “妹子,吃,多吃点,多吃点身子才康健勒。” 朱标很无语,又道:“宋璲有才,跟着宋先生去教导蜀人也可,死了是不是太浪费了些?” 明明就还能用吗? “我杀了他老子。”老朱道:“他心里定然会有怨气,你让他去教导,那些尚且懵懂不分是非的稚子。” “他能教出些什么好来?” “你不必再说,你若是,再敢为他家求情一个字,咱连宋先生一块儿杀,你就说信不信吧?” 他没诛宋家的满门,已经是非常客气了。 “老大,这羊肉不错,你尝尝看。” 见老朱这是真的生气了,马皇后连忙转移了话题。 朱标见老娘都发话了,也只得闭口不言此事。 从奉天殿里出来,马皇后看着身旁有些不高兴的儿子。 “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眼里是揉不得沙子的,宋慎自己犯错,那是抵赖不得的。” “只让他一家子死,而保全其余宋氏的全族人,已是幸运,我知道,你喜欢宋璲那小子的书法。” “可到底,还是宋先生的命,更为重要。” 要是说太多了,惹毛了老朱,宋先生也保不住的话…… 那,可就不妙了,皇帝和太子,少不得要背负恶名。 太子之师。 可贬,不可杀啊! “是,娘,儿子知道了。” 朱标知道母亲说的有理,便也有没有纠结了。 只是砍头太惨,还是赐死,给人留些体面吧。 奉天殿。 老朱此时面色平静,看着坐在下首的刘伯温道。 “你又要辞官?” 这个又字就非常有灵性,饶是刘伯温也不由地愣了愣。 “陛下如今心想事成,朝廷清明,臣也该功成身退。” 如果他在留下,那就不是皇帝手里头的利剑。 而是,拦路石了。 胡惟庸到底有没有造反,这事可不怎么好说啊。 真有心思要谋反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一网打尽。 连反抗,都没有一点机会呢? 陛下觉得丞相夺权,丞相碍眼,所以才推了胡惟庸出来,为的,不过就是废除丞相之位罢了。 自己要是继续在这个位置上,那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捧杀的手法其实很妙,用在别人身上尚且有热闹可瞧。 可要是用在自己身上的话,那滋味可就不好受了。 “刘伯温啊刘伯温,你就是太聪明。”老朱先是不说话,后又直接道:“像你这样聪明的人,一定得在咱跟前,咱才能够心安。” “你以后就跟李先生一样,在京城里头养老吧。” 只要不逃离他的视线,他倒是可以让他安度晚安。 刘伯温也知道,自己想回家乡颐养天年怕是不成的了,所以,也只能够拱手谢恩了。 “御史中丞缺了好几个空位,刘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 见他老实,也不像以前一样,非喊着要回乡了。 老朱的语气也温和了些,称呼也变成了刘先生。 要是顾晨在这里,少不得会叹道,要论历史上变脸最快的皇帝,那绝对是朱元璋了。 他不该在金陵城中当皇帝,他应该去巴蜀之国变脸呀。 刘伯温仔细思量一番,然后认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臣原本以为,顾晨挺合适,可他年纪尚且还轻,还需历练,不如商暠合适,此事他也有功劳,刚好作为奖赏。” 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他不认为会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给朱皇帝当近臣,那可得有一万个小心才好啊。 “嗯,顾晨是不错,商暠也不错。”朱元璋赞成地道,忽而看向刘伯温:“顾晨去庄浪有几年了?” 刘伯温笑道:“四年了。” 几年了你不知道? 他不信! “四年了,也可以了。”老朱想了想,儿子也盼着顾晨回来,便道:“明年开春就让他回来吧。” “不过也不急,让他先回乡祭祖,再回京任职吧。” 吃了那么多年的苦,怎么着也该知道教训了。 刚好,他也要思考思考,怎么整顿一下御史台。 还有廖永忠,这些年,他在庄浪也算是夹着尾巴做人。 堂堂侯爷,开荒种地,挑粪浇粮,粗茶淡饭过了四年。 没有逼迫女人,没有强抢民女,没有奢侈享乐。 很好! 现在黄金备用金也不够了,也许顾晨说的是对的,一味地不下海,对朝廷也并非好事。 那就叫老廖回来,清理倭寇,为以后的海贸司做准备吧。 胡惟庸死了,你还别说,顾晨还是蛮高兴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自己曾经得罪过的权臣死了,他再也不能对自己如何,自己也不用胆颤心惊怕被报复。 好事,天大的好事。 就像打游戏的时候,打掉一个大bOSS那么爽。 接下来,只需要自己再苟十六年,不被老朱弄死。 他就可以解放一大半,到时候有钱有地位过着养老的日子,如此岂不是美哉哉的好事吗? 可很快,朝廷的任命就下来了,让郑士元接替顾晨的位置。 然后让顾晨洪武十四年,清明祭祖后携家人回京等候任职。 顾晨:“???” 回京? 等候任职? 是不是太快了那么一点点,他还想再多苟几年呢。 “太好了。”郑士元为他高兴:“像光曦你这样的人,就该得到重用,而且胡惟庸一党已经倒台不成气候。” “你回去以后,什么都无须顾及,定然可以青云直上,大有一番作为,为天下人谋福啊。” 给天下人谋福? 他只想给自己谋福,顾晨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老郑,我舍不得你,舍不得咱们县的百姓。” 第 67 章 以后,别喊我顾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舍不得这里安稳的生活,舍不得不用担心掉脑袋的安心。 可是,他能拒绝吗? 谁敢拒绝老朱家的人,那是拒绝一个死一个啊。 顾晨愁得抓耳挠腮,偏偏郑士元却不解他的本意。 “莫愁前路无知己,人生啊,总会有离别之时,无需留恋,再相逢,自可把酒言欢呐。” 从来庄浪开始,看到太子殿下相送,他就知道顾大人,一定能够再回去,果然是如此。 “老郑,你没被叫回去,你难道就不觉得难过?” 这才是个地地道道的古代人,一心只念着为天下做贡献,青史留名,他难不成就甘心一直待在这里? “说实话。”郑士元叹道:“刚来此地之时我也不愿,可如今庄浪已经变了模样,我的汗水流在了这片土地。” “我喜欢上了这里,这里安逸、舒坦又平静,我今年四十有五,可再也经不起狱里折腾一遭了。” 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好,何况他不放心把此地交给别的县令。 怕好不容易,日子好过起来的百姓,再次遭罪。 顾晨:“……哦。” 你受不了牢狱之灾,我就受得了了呗? 哦,对,我年轻,我活该。 某些砖家不都说过了么? 年轻人,就该多吃苦,将来才会有大出息。 他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些砖家的孩子可有吃苦? 害! 还记得,顾晨曾经在定远县,救下的卢家姑娘吗? 她和郑士利看对了眼,两人倒是成就了一番好姻缘。 现在儿子都已经出生了,顾晨瞧着也很是期待。 这么多年了,媳妇也可以生二胎了,到时候给丫头生个弟弟,再给小子找个武功高强的师父。 嗯,谁要是敢欺负自家丫头,儿子可以上去就揍。 完美! 廖永忠就很高兴了,他都在这地方待了四年了。 知道他这五年是怎么过的,过的有多苦吗? 没有女人,没有美酒,没有锦衣绸缎就算了。 只有挖不完的地,挑不完的泥,割不完的草,还有粗茶淡饭,穿着并不怎么舒坦的衣裳。 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真的变成了农民。 现在好了,自己只要回到京城,这一切就又有了。 皇帝就算是要杀自己,好歹也让他再享受两年不是? “顾兄,你说,这次回去,陛下会给你个啥职位?” 廖永忠自己高兴的同时,还没忘记为顾晨考虑。 顾晨看了他一眼,问道:“侯爷觉得我会是什么职位?” 老廖是武将,性子单纯,他可以顾兄顾兄地喊自己。 自己却不能真的喊他廖兄,这么亲近勋爵容易短命。 “如今朝中缺御史,我估计应该还是御史吧?” 说到这里,廖永忠颇有些同情地叹了口气道。 “当御史,也是挺危险的,不过跟我们这些武将比起来好多了。” “你看那丁玉还有那个朱亮祖,哪个没有功劳,还不是……” 别的就罢了,多多少少和胡惟庸的谋逆之罪有关。 谋逆是死罪,死不足惜。 那朱亮祖,不就是贪了点钱,至于给人家活活鞭打至死么? 就算要死,就不能给一个体面的死法。 毒酒、白绫、匕首。 哪个不行?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顾晨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侯爷!这几年的教训,您难道还没受够吗?” “你要谨言慎行,不然你的脑袋,阎王爷也保不住你。” 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还好那个小安子今天被他打发去给县里的小娃娃,发自己县衙诸人手抄版《百家姓》了。 否则给他听见了,告诉老朱,老朱指不定怎么想。 怎么? 你是对咱的处置不服气? 既然如此,你也给咱滚下去,陪伴他们好了咯。 “你这么小心做什么?”老廖愕然:“这里离京城远着呢,屋里又只有,咱们两个人而已。” 他不说,自己不说,皇帝怎么可能知道? 见他说话如此没有忌讳,顾晨心中更是坚定了主意。 自己不能和老廖走太近,免得到时候拉自己下水。 “侯爷,祸从口出,你要是信我,从今以后就闭紧你的嘴巴,不该说的话,不管有没有人都不能说,也绝对不能够表露出来一点儿。” “你今日觉得没人看着,就在人后胡言乱语,明日你就敢在别人面前胡说,这习惯是要人命的。” “更不能贪心,要牢记廉洁二字,不该拿的一文钱也不能拿,不,半文钱也不能拿。” “知道吗?” 荣华富贵,尊严体面,那都没有保命要紧呐! “知道了。” 见他如此正经,廖永忠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伸手捂住嘴,表示以后自己再也不说。 这次胡惟庸案,知道死了多少人吗? 一万五千多人! 顾晨知道,这事根本没完,这一万多人就是老朱的开胃菜而已,谁知道老廖会不会牵扯进去。 不过,他以前跟杨宪关系好,应该是安不上这个罪名。 看在他陪着自己,在庄浪劳作五年的情分上。 顾晨提醒道:“回去之后,要看好你族里的子弟,花天酒地、寻欢作乐都是可以的。” “你是开国功勋,稍微享受一下陛下也不会说什么。” “可国法,一定不能碰,只要碰了就别想着求情,赶紧大义灭亲,切不可以为子弟求情。” “侯爷是聪明人,到了关键时刻,如何取舍心中要有数,下官只能说到这里,另外……” “回京以后,我若真还是御史,咱俩便无必要来往,这声顾兄,也请侯爷不用再喊出来了。” “不,就算不是御史,咱们也不要再有来往了,朝堂上、长街上相遇,点点头也就罢了。” 说完,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茶杯,不再看老廖受伤的表情,他并不是嫌弃老廖是武将。 他只是惜命,不敢和勋爵当兄弟。 廖永忠有些伤心,顾兄和自己撇清关系也太快了吧? 可他也明白,这是迫不得已,在庄浪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来着,何况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呢。 “顾兄,我永远都会记得,咱们一块儿度过的这段日子,情谊不在来往,而在心间。” 和顾晨这种文人待久了,老廖也学会了说好听的话。 “你放心,顾兄,你以后,要是真的被陛下给砍头了,只要陛下没诛你全家,弟妹和宁丫头我一定帮你照看好。” “清明时节,纸钱定然也不会小气……” 刚开始,顾晨听着还受用,这怎么越听越不对劲,等反应过来,上去就给老廖摁住了,然后哐哐上拳头。 “……放你娘的屁,谁稀罕你照看我的妻子女儿。” 他需要吗? 再说了,谁先死还不一定呢? “顾兄,你想哪儿去了,我早死了,不也得拜托你照顾我家亲人,别打了,再打俺可要还手了……别打……” “误会……” 真打架,顾晨肯定打不过老廖,只不过老廖是个武将,手上没轻没重的,也怕给他打坏了。 真打坏了,自己愧疚不说,也没法给太子殿下交代。 误会? 他要是信,他就不是男人。 顾晨才不管,只管往肉厚的地方打,这家伙嘴实在是太贱了,不好好教训教训不行。 打够了,两人并排躺在地上,良久廖永忠才道。 “顾大人,将来在朝堂上,你要珍重。” 换了称呼,表示,他也赞成顾晨的想法。 顾晨鼻头略微酸了酸,用微不可见的声音道。 “廖兄,你也珍重。” 这是他第一次喊廖兄,也是最后一次。 从今以后,是福是祸,都是自己的事,和对方没有干系。 顾安干完活后,已然是黄昏。 他回来的时候就见夫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只不过只有几个包袱罢了。 他不禁有些疑惑:“老爷,咱们来的时候可有十几车,现在要走了,就带这么点东西?” 除了衣裳还是衣裳,一辆车都拉不满呢。 第 68 章 去看兄弟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别过脑袋没搭理他,倒是苏婉盈柔声地解释道。 “这里贫苦,咱们既然是回京城,那还不如多留些东西给郑大人,将来或许能用得上呢?” 这都已经五年没见过哥哥嫂嫂,她估计夫君已是归心似箭。 既然急着有,那带这么多东西上路也是累赘罢了,而且还要拖慢车程,这又是何必呢? “老爷人真好。” 顾安十分真诚地道,说罢便回屋里收拾自己的衣裳了。 见状,苏婉盈才看向丈夫。 “相公,你说说,咱们要不要去看看陈大人,这回再次回京去,也不知你们再见是何时了。” 自家丈夫这是特殊情况,有那种运气不好的。 当一辈子县令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 离别的好友,一辈子再不相见,更是十分正常。 你瞧李白和杜甫,离别后,可不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吗? “也好。”顾晨点点头,笑道:“反正清明后再回京,这时间上倒也来得及,不会太赶着。” 现在才五月份,按理说还有一年的休息时间。 苏婉盈放下手里的衣裳,注意看了看外头没有人,才莲步轻移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既然拒绝不得皇恩,夫君就该把不想回京的情绪收起来,莫要给别人发现了才好啊。” “喜怒不言于色,心思莫要人知,官场之水比海深,我是个妇道人家,在外头帮不了夫君你。” “夫君,你心里要有数,既然必须要做这件事,咱们就得做好,做到让人拿不住话柄。” 她纤手搭在丈夫肩上,不轻不重地为他按了起来。 “当年,洪都之战,我们县捐粮的不止我爹爹一个,为什么别人没当县丞,我爹爹当了?” “因为别人肉疼,别人有些不舍,可又必须得捐,那种不情不愿的模样,可不讨喜呢。” “我爹爹知道必须的捐,所以是高高兴兴捐的钱。” “上面的人看着心里舒服,在县里,苏家才有这般的地位,爹爹说,既然付出了那就必须得到回报。” “可人家强势,能随便捏死你,那你就得学会示弱,学会审时度,如此才能保护好自己的一切。” 从南宋高宗起,苏家只不是一方小地主罢了,可他们却能躲过宋末兵乱,躲过元末兵乱。 到了大明朝,依旧稳定繁荣,靠的是一代代家主的智慧,这智慧也许不足够让苏家光耀门楣。 却能够让他们这百年来,衣食无忧,性命无忧。 “娘子才是有智慧的人。”顾晨反握着搭在肩上的手,叹道:“是啊,既然反抗不了人家,那就只能接受。” 老朱,你最好别让老子当御史,否则老子要是不想办法,隔三差五喷你一脸的口水。 如果不烦死你,老子就不姓顾。 呸! 临走前一天,顾晨得知百姓们明天要来送自己和老廖,还要给他们拿白面馍馍和鸡蛋呢。 像这种引人流泪的事情,顾晨向来是不习惯的。 老廖就更不用说了,武将之家,最讨厌哭哭啼啼的。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趁着夜色偷偷就溜走了。 廖永忠赶着回应天,送不了顾晨,到了交叉路口,两人都没说什么,便分道扬镳了。 该说的话,早就说完了! 新繁县。 顾晨本来回南昌的话,是可以选择不路过成都府的。 可为了见好友,只好绕了六百多里路过来了。 他没有提前告知,等站到县衙口,见到比庄浪气派不知多少倍的县衙,不由地发出了声感叹。 “还是陈兄日子过的好啊。” 这可是规规矩矩的大衙门,又新又气派的。 再看这门前围满了人,一看就是有案子在判啊。 顾晨更加羡慕了,自己在庄浪五年,一次堂都没有升过,那惊堂木都落满了厚厚的灰。 没有过那种权利的瘾,还真的是有那么一点点遗憾。 他抱着闺女,拉着媳妇,挤过人群走到前排去吃瓜。 “大人,小民冤枉,小民没有杀人。” 说话的男子满脸呆涩,他旁边还摆着两具盖着白布的尸首,白布浸了血,男子的衣裳也有血。 围观的吃瓜群众,见状不由地纷纷叹道。 “作孽哦。” “不过这沈员外死的真好,平日里就仗着和知府大人有亲,肆意妄为,哪家漂亮媳妇没被他欺负过?” “这回总算是遇到硬茬,不但发了狠把他给杀了。” “还把那祸害人的玩意儿切了,真是大快人心,只是胆子不怎么样,居然敢做不敢认。” “可惜了,怎么把自己媳妇也杀了,这也不是他媳妇的错,这女人呐,命也太苦了些。”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你说世界上有哪个男人愿意当王八,他媳妇要是老老实实不出门,怎么会出这事呢?” 哦,顾晨恍然,原来是有人坏事干多了被人报复,还被没收作案工具的事,挺活该的。 这女子,确实也造孽。 苏婉盈扭头,看向说话的老妇:“老婆婆怎在这里站着呢,万一有人想劫您头上的银钗。” “还有手上的金镯子的话,那可得怪老婆婆你不该出门呢,毕竟你若是不出门,又怎么会遇到劫匪不是?” 人都死了,还说风凉话,真特娘的讨厌。 “诶~你……你这个小娘子,你是怎么说话的?” 老太婆想伸手,却见她旁边站了一位男子正冷冷地看着自己,她连忙讪讪地把爪子收回去。 人家有自家男人在身边撑腰,不好欺负啊! 她刚刚声音有一些大,陈宝船这会儿已经注意到了他们。 他有些惊喜,也顾不得审案子,连忙拍了惊堂木。 “改日再审,退堂!” 没有热闹可以看,大家都走了,尸体也被仵作搬走,人犯被带下去关着,陈宝船快步上前。 “顾兄,你来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可不敢打扰你。”顾晨笑道:“你可是父母官,特意跑来接我,百姓们找不到父母官可怎么好?” “害。”陈宝船摆摆手,然后给苏婉盈打招呼。 “嫂嫂好,一路辛苦了,呀,这就是宁丫头吧,生的可真好看,叔叔抱抱好不好?” 陈宝船一看见舒宁就喜欢,伸手想试着抱抱她。 可小丫头却不肯,而是把自己的脸蛋埋进爹爹怀里,只露出半边脸好奇地打量着他。 顾晨一脸骄傲地道:“随我,认生,谁也拐不走。” 一行人跟着陈宝船去了后院,林氏正在院子里绣花儿呢。 见到顾晨他们,也是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顾大人,苏妹妹,贵客贵客,快些进来坐。” 她虽然穿的还是很朴素,可身边已经有了两个丫头伺候,身上还飘着淡淡的名贵香料味儿。 顾晨心中微微一动,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好兄弟一眼。 果然,官服里的白色内衬领子,是上好的绸。 看来这新繁的官,当得确实比京城安逸啊。 坐定之后,丫鬟们为几人上了茶,顾晨端起茶盏,闻了闻,才刚喝了一口忍不住赞道。 “好香的茶啊,这不便宜吧?” 这茶喝着比太子殿下喝的龙团,貌似差别也不是太大。 可惜,老朱不让制龙团了。 “这是蜀地的特产,赵坡茶,是唐朝时候的贡茶,自然是不错的,你喜欢我给你装点。” “外头卖三贯钱一两的,我这里也没有多少。” 陈宝船笑着解释完,又忍不住无奈摇头叹气。 “我自己,肯定是买不起这茶的。” “只不过知府大人客气,四时八节,我和林氏,还有娃娃的生辰,总是要送些好东西的。” “或香料、或茶叶、或布匹、或野味、首饰,每次虽然送的都不多,可每次也都会送。” 他当然知道,这是上司拉拢人心的手段。 按理说,他是该拒绝的,可是谁又好意思拒绝上司呢? 何况,人家也没让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是寻常礼节,又哪里有拒绝的道理呢? 唉,上辈子坏事干尽,这辈子在当县令哟。 第 69 章 睡到人间饭熟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凝眉:“你们知府,经常给你送好东西吗?” 现在顾安跟着县衙的下人,去了客房收拾东西,不在这里听着,所以说话也不用太忌讳,控制着音量就行了。 现在的成都知府是以张子茂,是洪武四年老朱亲自任命的。 在京为官时,和顾晨他们有过一年京官的缘分。 那会儿,这位张知府,倒是一副很清廉的模样。 “可不是么?”陈宝船叹道:“不仅经常送东西来,还常叫我去府城,去了也没什么事,喝酒听曲儿罢了。” 正说着话,顾安回来了,顾晨连忙转移了话题。 “咱们都来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你家儿子呢?” “我还给他备了礼呢,一整套的王羲之字帖,保管等那孩子长大了以后,会喜欢的。” 陈宝船也不是傻子,见好友故意想要转移话题便道。 “存哥儿读书去了,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他儿子叫陈海存,今年四岁了,生的也算是端端正正的,又有礼貌,规规矩矩行完礼后就对舒宁伸出手。 “宁姐姐,我带你去玩儿吧?” 小孩子最爱和小孩子玩儿,舒宁倒是不反感这个臭小子,经过爹娘同意后就手拉手出去玩儿了。 “这孩子,难得不认生。” 大概是那存哥儿生的好看,所以要格外亲近一些? 当天晚上,顾晨和陈宝船彻夜未眠,谈天说地,从家事到国事,从小时候说到这几年的事。 “顾兄,当御史好,当知县不好,受人掣肘,身不由己,不好当,真的不好当啊。” 顾晨却不认为,他一只脚,踩在板凳上认真道。 “韩大人的老师,钱宰钱大人,有首诗就写得很好。” “恩~四鼓咚咚起着衣,午门朝见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这才是最好的日子。” 顾安早被他一包安眠药灌下去,打雷他也醒不了。 所以,现在想说什么说什么,不怕给人知道。 他也想睡到人间饭熟时,好歹在庄浪的时候。 顾晨可以睡到天亮,不用像在京城一样四更天就慌忙起床。 睡不好,吃不好,还要担心掉脑袋呢。 真羡慕钱宰,写了这首诗后,老朱就真的放他回去颐养天年了。 额,虽然,他退休的时候,已经是七十九的高龄。 而且在九十多岁的时候,又被老朱薅回来剥削了段时间。 这种行为,就连资本家看了都得流泪啊。 “钱大人是没吃过大苦。”陈宝船打了个酒嗝,吐槽道:“田园有什么好乐的,地上到处都是鸡、鸭、鹅屎。” “到了下雨的天气,鞋子,衣摆上全都是泥巴,大人有事,孩子就得冒雨去割猪草。” “你要是把衣裳弄脏了,还得挨打,父母没有钱,买不起好衣裳,娃娃读书也会被看不起。” “钱大人过的田园生活,和咱们过的田园生活。” “呵,那是两种。” 说到这里,陈宝船又笑着,给他倒了杯酒道。 “你也是没吃过大苦的,你去的如果是我这样的中县,你就知道当御史日子有多好过了。” 反正那几年在京城,他的日子过的特别舒坦。 就是起的早些,穷些,别的事都不需要操心。 “那你要不要回去?” 顾晨看着杯里的酒,酒香醇厚,这是极好的品质,如果在京城中当御史,怕是喝不到吧? 只要他想回去,顾晨可以去帮忙想想法子。 闻言,陈宝船沉默了,半晌后忽然笑道。 “算了吧,人不能不知足,我现在这样也能过。” 过了好日子,谁还愿意过粗茶淡饭的日子呢? 尽管他想! 圣人的书只不过是拿来读的,拿来糊弄人的而已,真的要拿来办事,才晓得是百无一用啊。 顾晨早有所料,又道:“那沈员外,真的是那个男人杀的么,上次你说十文钱买人家百姓好田的是不是他?” 果然是恶人有恶报,时候到了终得报啊。 “是他。”陈宝船点点头,后道:“这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无论为何,这男人得为这两条命偿命。” 顾晨点点头,表示理解,忽而压低了声音道。 “陈兄,从洪武四年,到现在,咱们也有十年的交情了。” “此次一别,更不知何时能够再相见,我有些话,还是想嘱咐你。” “陛下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剥皮揎草、凌迟处死……” “几百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刑罚,你要是有钱上的困难,你和我说。” “只有我有,我一定不会小气。” 他来大明已经有这么多年了,除了人家原主的家人,还有自己的老婆和孩子。 可以说,陈宝船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了。 “陈兄啊,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更不可跟着别人随波逐流,你要有自己的底线。” “底线。” “你明白吗?” 如果这时候,是别的皇帝在位,哪怕是朱小四。 他也不会太过担忧这些,只要不是谋逆的大罪,求求情,好歹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呢。 可朱元璋…… 你敢贪污,那就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油锅里洗澡。 “顾兄,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陈宝船心里有个咯噔,当即便给了好友一拳。 然后信誓旦旦地道:“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我也是当过御史的人,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他心里都记着数呢,没人比他自己更爱惜自己的命了。 顾晨的担忧并不无道理,多少官员,在皇帝眼皮子底下的时候确实清廉,能守得住底线。 可那是因为刀在脖子上架着! 等到了地方,若是周围人不行,很容易自己心贪,然后心存侥幸给人带到沟里去的。 他们在新繁县住了十日才走,陈宝船恋恋不舍把人送至城门口。 “山高路远,我不能再送,顾兄要多珍重。” 只有和顾兄在一块儿,他才觉得,自己仿佛还是十年前的少年。 满身的文人之狂,意气风发,而不是现在的步步小心,如履薄冰。 “你也要珍重,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清廉!” 顾晨千叮咛万嘱咐后,这才和自己的家人上路。 苏婉盈见他满脸的担忧,马车都已经走得这么远了,还频频挑帘去看人家。 不禁笑道:“你别为陈大人担忧了,这十日我出去逛街,听到不少人夸陈大人是个好官。” 这么多人夸,那说明人是做了不少好事的。 有什么可担忧的? “是我瞎操心了。” 闻言,顾晨笑着放下了车帘。 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他总觉得宝船变了,具体哪儿变了,倒是也说不出什么来。 也许,大概,只能成熟罢了吧? 顾晨带着妻女,一边往南昌府走一边游山玩水。 总之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等到家已然十月份了。 哥嫂见他们回来很高兴,又是宰鸡又是买肉的。 灏哥儿今年已经十四了,这位风度翩翩少年郎? 因为要参加明年的县试,这会儿很是用功呢。 顾淮笑道:“这孩子开蒙晚,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秀才公,不过他们先生倒是鼓励他下场。” 弟弟出息了之后,他现在都没有辛苦卖包子了。 专心守着自家儿子读书,希望家里再出个有功名的人。 “灏哥儿的字不错。”顾晨给了肯定,然后又笑道:“先生既然这般说了,那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 “对了,大哥,大嫂,我想去瞧瞧先生。” 他说的这个先生,是原主的老师,于原主有大恩。 “嗯嗯,应该的,多买些礼去,他爱吃你嫂子做的包子,明儿一早我们就起来包好你带去。” “看完你老师,咱们就回村里,一一去见过族中长辈,他们老问你,都惦记着你呢。” 苟富贵,勿相忘,不能因为发达,便没了人情往来。 否则的话,人家说你薄情寡义,于官途也不好。 第 70 章 祭祖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原主的老师不知名,只知道他姓张,字成宴,是个没有任何功名的酒蒙子,从别处移民来的。 可是,他写得一笔好字,书也看得极多。 屋里摆了十几个书架,上头满满当当的全是书,多的能开书店,十辆车恐怕都拉不完。 没钱用了之后,就卖他的字画为生。 当年,他的第五个老婆跑了,临走时哭着对他破口大骂,说他只知成日醉酒,什么都不管。 钱也不挣,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时候,顾晨在村里学堂,被财主家的儿子欺负,几个胖小子摁着他打,隔几日就鼻青脸肿一次。 顾淮心疼弟弟,就想着,另外给他找个学塾。 可那时候家里没那么多钱,送原主去更好的学塾。 于是就想着带他过来碰碰运气,谁知刚好碰见这一幕。 见他如此不靠谱,还满屋的酒味,顾淮怕他教坏了自家的弟弟,便拉着原主要离开这地,却被叫住了。 “你家的钱,不够交别的学塾束脩吧?” 张成宴要得也不多,一日三顿饭,一顿要有肉。 外加每月两大坛子浊酒,再给个五百文钱就行。 而别处,要肉,要笔墨纸砚,要粮食和两贯钱。 他要的,可以说是最少了。 顾淮还有些犹豫,问他没有功名,能教好孩子吗? 而他却咆哮道:“老子只不过,是不愿意考元朝得官,没有功名,并不代表老子没有学问。” 顾淮这才想着试一个月,若是一个月不行的话。 他就是去借,也要把弟弟塞进好学塾里。 让人意外的是,张成宴还挺靠谱,他教原主的时候从来不喝酒,从手把手握笔开始。 到冬日原主起不来,他还会亲自上门把原主捉起来。 别的孩童,从启蒙开始,要换几个阶段的先生。 而原主,自始至终,就只有这么一个老师。 一对一教学,那待遇自然是好的。 你可以想象一下你上课,坐在第一排而且没有其他同学的场面。 原主手上长了冻疮,他也从来都不会不心软。 若不是他的严厉,原主也不可能顺利考到乡试第一,也不可能让自己捡这么大便宜。 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是六十八岁的老人家了。 可他还是抱着酒罐子,醉生梦死,顾晨来的时候,就看到满地的纸张,还有满屋的酒味儿。 “先生,学生来看您来了,怎么又喝成这样了?” 顾晨上前拿过他怀里的酒瓶,发现里头已经空了。 酒瓶离手,老头子睁开眼,看着眼前人愣了好半晌才笑道。 “光曦啊,你回来了?” “怎么变这么黑了,没有小时候那么白白胖胖的了?” 那时候,要不是穷得不行了,又看这娃娃长得白嫩可爱,他才不想教学生读书来着。 好在,这娃娃考试的时候,当的是汉人的官。 也算是,没有辜负自己,当年对着祖宗起的誓。 顾晨:“……先生,男人家,长那么白胖干什么使?” 这是他在庄浪,锻炼了四年的结果,他很满意。 嗯,看起来很像个猛男,在老朱面前应该气势能好点儿。 “说的好,坐。”让他坐下,张成宴站起来去为他泡茶:“听你大哥说,你不是被贬去庄浪了?” “这是回乡探亲,还是高升了?” 他人不在官场里头待着,可因为唯一的学生在。 所以,也会时不时关心一下,知道学生安好就行。 “陛下让学生先回家祭祖,然后再回京任职,具体是什么职位,学生还不知道呢。” 知道又有什么用? 能拒绝,敢拒绝吗? “好,好啊。”张成宴笑得开心:“当时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的,要好好报效朝廷。” 他也是老了,如果还年轻,倒也想去混个官当当。 可惜咯,生不逢时,只得潦草一生咯。 张成宴无儿无女,年纪也大了,顾晨想起他对原主的那些好来,便花钱买了两个人照顾他,陪他说话。 谁知人家老了,却也爱风流,问能不能在给他找个媳妇。 最好是那种,三四十左右死了男人的寡妇最好。 只见男人笑得一脸娇羞:“我还没有试过呢。” 他倒是不坏,从不去青楼,只想着正正经经地娶媳妇,合法合规,当然,也可能是没钱去。 顾晨额前划过三条黑线,无奈道:“先生年纪大了,也该克制一下,注意下自个儿的身子。” 真不怕死人肚皮上? 谁知,老头子却哈哈一笑:“这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生短短几十年,什么都尝过才不叫遗憾呢。” 顾晨笑道:“先生都跑了五个师娘,还对情之一字抱有希望不成?” 按照正常逻辑的话,那不是早就应该封心锁爱了吗? “凡事,要往好处想。”张成宴摆摆手,笑道:“我那五个老婆,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脾气。” “你说她们要是不跑,我能有机会和不同的女子结为夫妻,感受这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吗?” “这福祸相依,不到最后,谁又知道是福是祸呢。” “光曦啊,笑着面对人生,等老了你会发现一切都是经历罢了。” “到最后啊,不过一捧黄土而已,来,笑一笑。” 张成宴说着便伸手,把顾晨两边的嘴脸往上提,强迫他露出一个笑容,整的人哭笑不得。 这小子这次回来,不爱笑了,没有从前那般乖巧阳光。 直觉告诉他,这官,小子当得不是很高兴。 从张成宴家里出来,顾晨无奈了摇了摇头。 这个酒鬼先生,其实,是个很睿智的老头子呢。 他,一点也不糊涂。 顾晨直到祭祖那天,才彻底明白为什么古代人将当官,视为最大的荣誉,因为实在是太有荣誉感了。 首先,不说十里爆竹,五里爆竹还是有的。 其次,从马车停的村口,顾家族长就吩咐人铺了红罗,一直铺到顾氏宗祠,这里的红罗可以理解为红地毯。 由村子里有名望的人站在中间,等着顾晨回村。 而红罗的两边,站着普通村民,学子们也分别站在两旁,翘首以盼,对下车的顾晨投来敬佩的目光。 从前看不上他家的,欺负过原主的那些混蛋孩子们,这会儿全都恭恭敬敬,满脸讨好。 顾晨理好衣裳,保证无褶皱,不失礼才拱手道。 “族长、各位叔伯好,晚辈,多年未归乡祭祖,实在是不孝,全仰仗族长和各位叔伯了。” 其实,原主考学,族中也有接济,只不过没有多少。 毕竟,需要族中接济的,也不止只有顾晨一个人。 可古人讲的是家族,自然不能以现代那种小家庭眼光看待。 就像刺杀永乐皇帝的景清,不但自己的九族没了。 整个村子也被屠了个干干净净,鸡犬也不留一只。 换言之。 顾晨如果犯错,这些人很有可能会陪他一起去死。 或许,顾家将来再出个官,很有可能再拖累自己一家去死,这也是大家觉得朱标仁慈的原因。 不用一人犯错,满族遭殃啊。 而顾晨想要独善其身,好好活着,不但要保证自己不犯错,还需要要保证家族里的人不犯错。 “应该的,二郎为官为民,没空归乡祖宗也自然也是理解的,孝心自在心中,不在香火之上。” “是啊,是啊,二郎从小读书就好,是咱们族里近五十年来,第一位进士,二郎是咱们家的骄傲。” “是啊,是啊。” “祖宗在天有灵,只怕是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 顾晨被男人们簇拥着,争先恐后地同他说话。 再看嫂子和苏婉盈那边,也是这般被村里的女眷围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被大家捧着奉承着。 他尽力笑着回复,做到有礼貌、有分寸。 好不容易熬到祭祖的时间,顾晨这才觉得耳根子清静了一些,这时族长递来表文让他念。 “惟洪武十四年,岁在辛酉,不肖子孙来拜。 时惟辛酉、节序清明、长空澄澈、毓秀钟灵、惠风和畅、水绿山青、岁岁惶惶、曜日吉星。 …… 诚惶诚恐,谨呈祭章,报恩孝亲,伏惟尚飨。” 第 71 章 标儿就是给老朱累死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北宋时有位官员,叫顾临,是当时的翰林大学士。 历刑、兵、吏三部侍郎兼侍读,也算是光宗耀祖。 对,不错。 原主他们这一支,和顾临就是出自同一宗的。 只不过经过朝代更迭,还有战乱和多次移民。 他们没落了,南宋到元朝,再到明朝整支族人,加上顾晨,总共,也才出了三进士而已。 本来已经不抱希望的族长,这会儿又来了一身精神,拉着顾晨去参观他新建的学堂。 “我亲去吉安府请的西席,已经教出了好几位秀才公,只盼着,咱们村也再多几个功名才好。” 有功名,就可以免税,地位也高,族里也有面子。 这么好的时候,废几个钱而已,何乐而不为呢? “考功名自然是要紧。”顾晨也觉得这样挺好,可还是道:“可道德品性,才是最要紧的事。” “光耀门楣事大,可全族人的身家性命也更大,若是道德品性不好,只怕是连累全族。” 族长听得连连点头,这是自然,品性不好的孩子。 他们也不愿意去扶持的,就怕扶持个祸端出来造孽。 作为曾经被族里接济过的孩子,顾晨自然也不能空手回来,笔墨纸砚、宣纸书籍肯定要捐。 大家都知道当官工资不高,所以顾晨钱也就只捐了二十贯。 他昨日算了算,原主从小到大,族中共接济十贯钱。 翻个倍,也算是还了小时候欠下的人情了。 清明祭祖完毕,顾晨要回京赴任,临走时老丈人请他喝酒吃饭,席中说起洪武九年那场牢狱之灾。 “贤婿虽受此无妄之灾,却也因祸得福躲过胡党之祸。” “这也是好事一件,只是将来还得更加小心才是。” 没想到,陛下,下手那么狠,居然动不动就是万人行大砍头,苏县丞想想也很是后怕。 “岳父大人说的是。”顾晨道:“这官场如战场,小婿心里有数,无论如何,绝不会拖累家里。” 老朱很少诛九族,一般是夷三族,父族、母族、妻族,自己有事,岳父一家子都跑不了。 “欸~一家人,不说拖累不拖累。”苏县丞看着女婿,认真道:“你只需记住,家里头不需要你挣钱。” “有困难,尽管和我说,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 “你没有父亲,那你就说吾儿,别和我见外就是。” “莫要为了几个子,丢了性命,丢了自己骨气就是。” 他能接受多个死因,诬陷,党争,却不能接受贪一字。 不值得。 丢人! 顾晨自然满口答应,苏县丞又叫他把铺子的生意都停了。 “你们夫妻,如今也赚了不少,地也买了不少,够吃喝嚼用就罢,可不能给人抓着把柄。” “御史从商之时,给人知道了,少不得要拿来做文章,就算陛下知道,闹出来也要掰扯一番。” 打一开始,他就不支持女婿经商,京城的水很深。 御史又是得罪人的活,只是顾及到女婿的自尊心、京城花销大,所以才没有说什么。 如今既已够花销,那就没必要再经商了。 顾晨也正有此意,便也爽快地答应了。 人,年长些。 到底比年轻人有智慧,也比年轻人要更加稳当些。 回到应天,已经时值七月,顾晨送妻子回家以后,便先奉命,进宫去见老朱和标儿。 “累死咱了,咱都批了两百封奏疏,怎么还有这么多?” 老朱先是把胡惟庸这个右相砍了,又把左相刘伯温辞了,最后还直接把中书省给废了。 大权在握,不受人掣肘的感觉,确实虽然是挺爽的。 可也确实太累人了,这不连着几个月下来以后。 老朱直接吃不消了,整个人都腰酸背疼浑身不自在。 偏偏他还是个工作狂,就算是这样,也要拉着标儿亲力亲为,整得人家标儿日日熬油看奏疏。 顾晨:“……” 活该,累不死你。 你命倒是硬,标儿哪里经得起你折腾啊? 怪不得人家英年早逝呢。 “哟,我们顾知县回来了?” 老朱放下笔,伸了个懒腰,笑嘻嘻地看着来人。 “臣,庄浪县,知县,顾晨,奉陛下之命回京,圣躬安。” 尽管不情愿,可顾晨还是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你说,他咋不穿到老朱还是放牛娃那会儿呢? 到时候,那点钱,给他爹娘埋了,再买他当自己的小厮,然后自己再夺了他的气运。 让他天天给自己端茶倒水,哦不,倒夜香。 那得多美。 “嗯,朕安,不必多礼。”五年了,老朱早就不生气了:“云奇,给顾大人上茶,就上从涂节家抄的那茶。” 顾晨:“……” 你想说什么,要不然直接说? 老朱笑嘻嘻地道:“干御史的,只要你自己想,那要什么东西都有,涂节那就有不少好东西。” 就这茶,你让他花银子去买,他都有点舍不得。 顾晨还未说话,标见门外一个眼生的太监进来了。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听着像朝鲜的口音,难不成李氏集团又上贡了? “叫他进来。” 朱标听到顾晨回来了,挺高兴,这不就匆匆来了。 “父皇。”给老爹行过礼,他才看向一旁的顾晨:“精壮了,黑了,要不说,倒像是武将。” 这算是夸张了,人家廖永忠他们多壮实啊。 圆滚滚的肚皮,能直接把敌人的长枪顶回去。 而自己嘛,如今顶多就是腹肌还不错。 “太子殿下过奖了。”顾晨拱手:“臣不过是一介文人,哪能和武将的身子骨比,太子殿下安好。” 还是标儿好,近来首先看他瘦了黑了没有。 不像老朱,先用顾知县这个称呼来嘲笑自个儿。 不过,标儿瞧着瘦了些,都怪老朱这个王八羔子给累的。 “行了,先坐下来说。”老朱放下手里的奏本,走出来道:“你在庄浪的事,咱都听说了。” “和百姓同吃,同下地,为百姓谋福就不说了,还弄了个什么种牛痘,能预防孩童天花?” “别的都不说,欸,老大,这可是大功一件啊。” 朱标连连点头,他也刚想说这事儿,谁知老爹先说了。 “儿子还准备,让雄英,和允炆把痘给种了,虽然宫里难得痘症,可也该以防万一啊。” 古往今来,得痘症死的宗室、贵族孩童数不胜数。 他觉得,种痘若是真不错,那还是值得去做的。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种痘,并不是十分安全,也不到一成的几率失败,若是失败的话?” 要了皇家儿孙们的命,我可不负责任的哟! 顾晨觉得丑话要说在前头,朱标倒是也不在意。 倒是老朱觉得担忧,生怕他金孙出了什么意外。 “要不,先给允炆他们种,允炆没事了再给雄英种?” 这种有生命危险的事,他是一点儿也舍不得金孙去干。 闻言,顾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老朱这话要是给人吕氏听到了,还不得恨死你朱家人。 “儿子觉得也是。” 谁知,标儿居然也表示赞成,显然是觉得老大要比老二更重要,虽然他觉得不会有事。 早在得到消息的时候,老爹就派太医去凤阳试过了。 老朱还是觉得不放心,干脆献上了自家几个小儿子、小闺女,凡六岁以上在京的都给送去皇庄种痘。 果然,他心里只有朱标和雄英,别的都是其他儿子、女儿,其他孙子,其他孙女啥的。 第 72 章 涂节的宅子赏你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德庆侯。”老朱忽然转移话题:“五个月前咱就叫他带兵去了福州,剿灭倭寇和镇压叛乱。” “结果上个月,他给我上奏疏,说福建如今乱成一团,官员不当人,军队也不当人。” “官逼民反,军队糜烂,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让你,还有御史于敏,范从文,高以然、去一趟福建。” “给咱把当地的军队、税册、民情、冤案等都给咱理清楚,干得好了,回来咱给你个大官当。” 老朱画饼的手法很纯熟,顾晨忍不住把脸从笏板里挪了出来,满是好奇地问:“有多大?” 说完他就后悔,立刻把笏板挡住了自己嘴巴。 嘴贱啥呢? 老朱似笑非笑:“丞相,高兴吗?” 顾晨脑袋立刻像拨浪鼓一样,开始猛烈地摇晃了起来。 “陛下,您就当臣嘴贱好了,别放在心上呵呵……” 中书省都废了,还当丞相呢,死了穿越去宋朝还差不多。 “咱不会亏待你就是了,顾晨啊,五年前你说,你有更好的记账法,老大,叫什么来着?” 闻言,一旁的朱标,立刻就给补上了一句。 “借贷记账法。” 他记得很清楚,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出门道来。 “嗯,对,你能不能,把这个法子给咱说说?” 老朱大脸蛋子,这会儿显得格外和蔼可亲。 不像是暴君,倒像是邻居家仁慈的老爷爷。 顾晨的眼睛眨了眨,他弄了牛痘,这会儿又想要记账法,难不成,你不给点好处的吗? 又想白嫖啊? “陛下,臣的脑子还没养好,您看能不能给点时间?” 嗯,能拖就拖,他就是记不清,你能拿他咋滴? 不知怎么的,老朱居然从他的眼神中看懂了,这小子的需求,只见他摸了摸下巴后道。 “咱先把涂节的宅子赏你,那宅子可是四进的大宅子,离皇宫近,坐一刻软轿就能到,你早上可以多睡会儿,如何?” 妹子说,要想马儿跑得好,要给马儿吃饱饱。 反正他刚抄了那么多家,手里头如今阔着呢。 给个宅子,倒也不算什么。 “涂节的宅子。”顾晨表面没表情,心里都在流哈喇子了:“陛下,这不是宅子不宅子的事……” 大宅子,还是四进的宅子。 那不得上千平方啊? 还没有公摊,他一毛钱都不用给,就能搬进去住。 那不是大好事么? 什么? 不吉利? 顾晨才不信这些,皇宫从前还不知死多少人呢。 信这个! “咱知道,你脑子不好了嘛。”老朱难得好说话:“咱赏你株参,给你好好地补补脑袋,你半月后再给咱把奏疏呈上来,如何啊?” “咱倒是也不着急,左右,如今福建不安稳,你明年在去,反叛、倭寇也能剿得差不多了。” 人参:“……” 你看我是补脑袋使的吗? 老朱难得这么好说话,而且还这么大的手笔。 顾晨要是再拒绝的话,那岂不是不识好歹? 他拱手,满脸正气地道:“陛下放心,臣一定努力补好脑子,迅速记起记账之法献上。” 你说你要是早这么大方,那还用得着等五年吗? 现在铺子也停了,他正想着,怎么给家人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呢。 东宫。 “什么?” 听说了这事以后,吕次妃瞬间就觉得不淡定了。 “让允炆去种牛痘,而且还有一成的概率会死?” “这事我不同意,我不同意,殿下,我绝对不同意。” “宫里头好好的,怎么可能有天花,何必要去冒这个险?” 虽然,她已经打听到,城外有户人家有孩子得了天花。 她都准备拿了那孩子的东西进宫,或者找个借口,引诱皇长孙出宫去,如此才好得上天花。 可轮到自己儿子,哪怕只有一成的几率她也不愿意让孩子冒险。 “怎么没有?” “上个月,应天府死于天花的孩子,就有八九个,既然能预防,那自然还是要先预防才好。” 朱标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忍不住凝了凝眉。 觉得她也太溺爱孩子了些,可想起她对允炆课业上的严厉,又觉得她其实并不溺爱孩子。 相反,还很严厉。 再扭头去看太子妃,只见她却不怎么排斥这件事。 还道:“我小时候是出过天花的,倒可以陪着孩子们去,有我照顾孩子们,吕妹妹就放心吧。” 为君者,要成大事,怎么能惧怕,这种不足一成的死亡率呢? 吕氏怎么可能,会放心别人照顾她的宝贝儿子。 见太子殿下居然打定了主意,便自己也要去陪着。 可朱标却淡淡地问道:“你也得过天花?” 吕氏当然是没得过天花,她并不能去陪着儿子,否则有感染的风险,便转而开始质疑起了顾晨。 “顾大人是读书人并非郎中,家中也无人学医,又如何能够相信他,殿下,还是应该三思啊。” 这,简直就是荒谬。 “并非是信光曦。”朱标如今对顾晨,那叫一个维护:“太医们研究了好几月,确信此招有用。” “一成的失败率是高了些,实际上连一成都没有。” “太医院去了凤阳,给五十多个娃娃种了痘,一个也没事。” “若非如此,父皇也不会如此大胆,想给孩子们、弟弟妹妹们用上,你莫要再说了。” “你也累了,回自己宫里歇着吧。” 见她还要继续啰嗦,朱标这会儿彻底没了耐心,直接让她先回去了。 吕氏只能扭头哀求地去看常氏,却见常氏只低着头喝茶。 她咬咬牙,只得屈膝退了出去。 谁知还没走两步,就听见太子叫常氏别忙收拾东西。 说什么等别人都成功种痘了,然后再给雄英种。 凭什么? 凭什么朱雄英要最后种痘? 无非就是怕出事罢了。 明明都是老爷子的亲孙子,都是太子殿下的亲儿子,凭什么朱雄英的命就比允纹值钱? 吕氏的手紧紧握着帕子,指甲甚至陷入了掌心之肉中。 “吕氏心有些大。”朱标评价道:“样样都要允炆拔尖。” “那么小一个孩子,冬日里睡不到四个时辰便叫起来练字、读书,动辄就要打手板。” “对着雄英,表面看着心疼他辛苦,实则是想让雄英疯玩,不思正业,还给了雄英蛐蛐儿?” “他是想让雄英长成什么样子,又想让允炆长成什么样?” 这样区别对待,很难不让人多想的。 过年的时候,爹说等雄英满十岁,就册封他为皇太孙。 他那时,就见吕氏神色不对。 “殿下也发现了?” 常氏只是善良,她又不是傻子,这些年身子也渐渐地养好了,对吕氏也多了些防备。 “前半月,我身边的人,还看到吕妃身边的人,出宫了好几次,说是买什么丝线。” “实则是去了郊外,我的人跟着出了郊外之后,人就不见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吕氏的人出宫干嘛去。 吕本过年时才刚刚没了,她的人出宫不回李家。 往宫外跑什么? 朱标愣了愣,忽而放下手中的茶盏。 “看来,孤的眼睛还是少了。” 顾晨今日出宫那会儿,还对自己说什么祸起萧墙,古来家宅、宫闱安稳也是很要紧的事。 男人在外,有男人的行事手段,女子在内也有女子的阴柔手段,切莫小看了这些小女子的手段。 有时候,玩心眼,纵横朝堂的男子未必玩儿得过这些个小女子,她们表面柔弱,实则大有乾坤。 武则天最初也是一个小女子,李世民当年能想到她能和李治在一起,还斗倒王皇后箫皇后和长孙家。 只怕是,听说了,也只会当笑话,笑掉大牙吧? 朱标当时还不以为然,这会儿却心里打了个激灵。 别的先不说,后宫争斗,最先斗的就是子嗣。 谁要是敢动他的雄英,那他就要谁的脑袋。 “李谨,找人给孤死死地盯着吕妃,还有她身边的人。” 说罢,朱标又看向妻子,语气柔和且信任。 “我决定,让你教养允炆,我不放心吕氏。” 吕氏空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很难教出优秀的孩子。 第 73 章 御史守则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某晨:“太子殿下还真有先见之明,历史上的朱允炆可不就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吗?” 只有讨老朱欢心的女儿心机,却没有操控天下的帝王手段。 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那么好的开端,换阿斗来了也能苟下去,偏偏他四年就…… 恩。 这句话的妇人,指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女人。 而是鲁哀公说自己从小被娇生惯养,所以没有吃过任何苦,还在仆人的哺育下长大的人,并非贬义。 后来又被陈后主、南唐后主用过,才被人们觉得理解成,贬低其母的能力不够的意思。 虽然,但是,这确实是事实。 但凡朱允炆,当时选择听那谁的话,头一个削燕藩,直接打得人家朱小四一个措手不及。 他那把龙椅,也能坐的稳当,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下场。 好歹也是老朱亲手教养了几年,怎么会教得这么菜呢? 不过,现在老朱既然想通了,想要在福建搞海贸。 这对自己,对百姓,可都是大好事一件啊。 整顿当地政治,检举不合格官员,为开海做好准备,确确实实,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总不能,让外国友人,看到一片混乱的大明吧? 作为天朝上国,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好的。 否则人家只会觉得你弱,弱,人家就想欺负你。 这事其实不好办,知道现在的福建是什么情况吗? 明朝初年,福建军队的纪律涣散,官吏们贪污腐化,人民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并时而反抗。 那里离应天远,老朱要操心草原还有朝堂的事,自然是没空腾出手来整治。 这会儿都洪武十五年了,那里还是看样子。 这会儿必须要用着了,才想起来整治当地官吏军队。 至于为什么要在福州大搞特搞,江浙靠海离京近不是更好吗? 当然不行,江浙还算富庶,不搞海贸日子也好过。 福建那一块就不行了,那地方不开海百姓日子根本就过不下去。 而且,总不能好事都给江浙占了吧? 所以啊,老朱决定,先把福建的商贸给搞起来,让那里的老百姓的日子先好过起来。 然后,再渐渐开别的港口,徐徐而图之。 顾晨倒是也认可这个想法,这贫富差距太大,就是社会动乱的根本。 平衡贫富差距,就是也是稳定社会的一环。 老韩对顾晨也很尽心,刚得知皇帝的想法之后。 这就把他拉过去培训、回忆御史守则了。 “光曦五年不当御史了,规矩怕是早忘得差不多了吧?” 既叫他一声老师,那他自然要负一辈子责任。 老师提醒了,他依旧犯错,那是学生的不对。 可老师没有提醒,学生犯错,那就是他愧对这生老师了。 顾晨忙道:“老师,学生没忘,学生都记在心里了。” 掉脑袋的规矩,他怎么可能会忘呢? 闻言,韩宜可欣慰地捋了捋胡须,然后开始提问。 “好,来,我问你。” “御史到了地方上之后,都要注意那些点,什么事不能干?” 他就怕这孩子把规矩给忘了,到时候又给陛下收拾一顿。 当老师的,心疼啊! “回老师的话。” 顾晨当然没忘,甚至还能把这规矩倒着背。 “不可让地方官员出城迎送,不可以带家眷出行。” “不可铺张,就算巡按福建算是大差事了,可也只能每人带两名书吏,期间的吃喝一定要从简。” “不和地方官吃饭,不喝他们的茶,不收他们的礼。” “衣食住行自行垫付,存好票根于户部报销。” “在地方上有遇亲、友、仇者,御史应当立刻回避,不可假公济私,或公报私仇……” 嗯,说白了,还是清廉和公正。 见他说的清楚,韩宜可很满意,却还是要尽职尽责嘱咐。 “你们巡按到达地方,第一件事就是要审录罪囚,对已经结案的案件,要全部重新再审上一遍,平冤平反。” 这事于谦也干过,他当初在巡按江西的时候,就给当地百姓平反了不少冤案,颇有政绩。 “第二件事,巡察军队,听说福建如今的军队很是糜烂不堪。” “还有强抢民女,逼得百姓叫苦连天频繁起义。” 这事就不太好干了。 那些都是跟着老朱打天下的勋贵,脾气一个比一个不好,工作也不好开展,少不得被为难。 当然,作为皇帝派出去的钦差,生命危险还是没有的。 “第三,就是审查税收,这个你在定远县时干过,倒是也不难,却也要注意当地的税率。” “我听说,朝廷现在不让出海打渔。” “可那边许多的地方官,除了收人田赋税以外,居然还在收人家的渔税,还有抢娶人妻女抵债的。” 这就太过分了,老朱规定,当百姓因为吃不起饭卖儿卖女的话,官员应该补贴,还要为其赎回家人,让他们团聚。 可他们的,居然还逼人卖妻卖女交税的? 畜牲啊! 你给人逼的吃不上饭,人家可不得去当倭寇了嘛。 当倭寇,起码能吃得饱饭。 “学生明白,老师。”顾晨问道:“听说老师想辞官,陛下未曾应允?” 历史上,韩宜可被胡惟庸冤枉受刑,本来是要死了的。 只是老朱却忽然亲自审问,查出是冤枉了他,所以老朱释放了他。 不久,他辞官归乡。 而自己如今这个世界,上两年他大骂胡惟庸后,倒是也被冤枉,去狱里享受半月游。 可老朱还是护着他,没有让胡惟庸得逞,也没有受刑,只是不知为何要辞官,明明老朱挺宠他。 “我就是想回去。” 老韩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说出自己的心思。 只是轻声嘱咐:“只是想归家歇着,你就别想着管我了,陛下的差事,才是更要紧的。” 这些年,他很累。 他就想回去过过那种安稳的日子,人上了年纪,总是眷念田园的风光,反而厌倦朝堂风云。 老韩不说,顾晨也不好继续追问。 韩宜可:“那个余敏是前年,才刚刚入朝的,虽然年轻,可为人正派,有事你们可以多多商议。” 余敏这个人,在历史上并没有详细介绍。 不过大名鼎鼎的《郭桓案》是他,还有另一个叫丁廷的御史所举报。 能干这么大的事,顾晨也觉得他是个正派人。 等见了面,果然是一身正气,画下来,都可以贴门上当门神的那一种,可讨当今皇家和小姑娘喜欢。 回到家中,顾晨把得了赏的消息,告知了自己媳妇。 “陛下有没有说,咱们什么时候可以搬新宅子?” 苏婉盈听说这才刚回京,陛下就给了座大宅子,不免有些高兴。 现在这个院子也是挺好的,可有大宅子住岂不是更好。 “你那么想住大宅子?” 顾晨笑嘻嘻地看着自家婆娘,还说愿意过清贫日子,可有大房子和富贵谁又会不喜欢呢? “当然。”苏婉盈点头,随后就是满脸的娇羞:“夫君,我又有了。” 这么多年没有身孕,她其实心里一直很慌的,虽然舒宁丫头也很好,可始终得儿子撑门户啊。 没想到,刚回京就查出来有了。 “有了?” 顾晨已经不是黄毛小子,自然知道这个有了是什么小事。 “好事,这是大好的事。” 自己又要当爸爸了,可不就是一件大好的小事么? “不过,还是等我从福建回来了,再说搬宅子的事吧,毕竟那曾经是一品大员住的地方。” 其实,涂节还是三品的时候,就住在里面了。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搬更好的宅子,就被老朱给砍了。 自己现在,才是七品,就这么住进去也不好。 太子殿下送自己出宫的时候,说皇帝没给他升官是因为要整改御史台,重新制定官员职称和品级。 还说,等自己回来,怎么也是个四品官。 到那时候,再住大房子,也更加名正言顺一些。 第 74 章 神医萧九贤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回到家里,顾晨也不急着写记账法,老朱又没急着问自己要,反正给了自己半个月时间呢。 现在顾晨最担忧的,其实并不是福建那复杂的情形,更不是媳妇的肚子,而是时间紧迫。 明年就洪武十五年,也就是马皇后的死期。 想都不用想,马皇后如果活着,太子也活着,那自己的日子肯定能好过很多,就算给老朱惹急了。 这两位菩萨也能想法子救他,小命保住肯定没问题。 要是能救了马皇后,这是大功一件,更是护身符。 可马皇后不行的时候,自己大概率是不在京城的。 就算在京城,他也不敢贸然跑进宫说自己能救马皇后。 万一人家得的真是绝症,自己治不好那不是找死吗? 古代最缺抗生素,如果抗生素都治不好那他也没办法。 青霉素不给面子,这几年他虽然很努力,可怎么都搞不出来。 大蒜素倒简单,可该怎么让太医们,到时候敢大着胆子,给马皇后用,这是门学问啊。 而且大蒜素这玩意儿的保质期,只有三到五个小时,所以要随制随用,这可真是太难为人了。 或许,顾晨摩挲着下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箫九贤! 这家伙是会昌人,当年四处云游,遇到了张贴皇榜,朱元璋为他媳妇找治病圣手名医。 马皇后那时得的是乳痈,太医们一个个都束手无策,没有一点法子,最后还是箫九贤揭了榜,治好了马皇后。 皇帝给了他医官的职位,可是他不却干非要回乡坐堂。 今年,因为听说种痘防天花一事,所以特意来京城找太医,想学了回去造福乡里的。 而最近,他就住在城东的福来客栈,离自己不远。 在历史上,马皇后病危,老朱也是请他为马皇后治病的。 在他都没办法后,马皇后才开始拒绝吃药看诊。 生怕治不好,到时候连累了那些无辜的郎中和太医。 “小安子。”思及此,顾晨便迅速朝门外喊道:“你现在立刻,马上,把家里的大蒜都给我拿来。” 洪武年间,大蒜六文钱一斤,想治疗疾病得吃四十毫克大蒜素,而每克大蒜含大蒜素只能提取0.003毫克。 也就是说,需要二十六斤大蒜,才能提取到服一顿的剂量,而这玩意需要一日三服。 不过,只要能治马皇后的命,倒也不算是浪费。 你问他为什么不自己给皇帝? 一来,他是御史,他不是太医,他也不是学医的。 顾晨更不确定,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救马皇后的命。 可箫九贤不一样,他知道是自己弄出来的种痘法子。 首先这信任不就有了,对第二个"神药"自然会重视,不会束之高阁,也不会不敢用药。 太医院那帮贪生怕死的,估计得了这玩意儿也会再三犹豫,迟迟不敢下手,拖都能给马皇后拖死。 二来,到时候救不活马皇后,那也和自己没有关系。 毕竟嘛,自己可是从来没说过,这玩意儿能救马皇后,救不活,也不能证明是他的问题。 三来,他身边有移动监控。 就算是干了天大的好事,也不怕老朱不知道自己的本事,功劳肯定是少不了自己的。 “活让别人干,风险让别人当,功劳我得一起享。” “美哉。” 如今顾晨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脑袋瓜了。 你说他保命的法子,咋就那么强呢? 要是有机会回现代,他非得写一本自传不可。 名字都想好了,就叫《我在洪武保命的一百零八式》。 在试错了第三次后,顾晨成功制出了金黄色的大蒜素。 端午,福来客栈。 箫九贤此刻穿着亵衣,满脸都是懵懂和不解。 他看了看才刚蒙蒙亮的天色,又看了看眼下青黑、却难掩兴奋之色的顾晨和他身后同样困倦的顾安。 最后,又看向他手里的玻璃容器中,那金黄色的液体。 “顾大人,端午佳节,你不在自己家里睡觉,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虽然他不当官,可他也知道,平日里这些京官过的又苦又累,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怎还不补觉? 想到这里,他忙补问了一句:“可是夫人的胎不稳当了?” 不然的话,他实在想不明白,顾御史这个点来找自己做什么? 总不能是吟诗作赋,谈论诗书的吧? 况且,他们只不过在太医院见过一面而已。 不熟啊! “箫郎中,咱们先进去说。”顾晨不顾他的抗拒,直接从缝隙里挤进了屋里:“我是给你拿好东西来了。” “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领地被不太熟悉的人闯了进来,箫九贤有些不满地凝了凝眉,可还是好脾气地回答道。 “不知,还请顾大人解惑。” 同时在心里狂念三遍民不与官斗、民不与官斗、民不与官斗…… 顾晨拉过他,自来熟地把手臂搭到了他肩膀上。 “这东西,能治百日咳、痢疾、白喉等等等许许多多的疾病,见效也是特别快的。” “萧郎中可有兴趣?” 萧九贤是个如痴如狂的医者,听闻这么神奇的药当然有兴趣。 虽然吧,他怀疑这位御史大人行不行。 可想起他种痘预防天花的本事,确确实实是高强的。 他拿来肩上的黑手,道:“顾大人,这可是真的?” 若真有如此神奇之物,那岂不是造福天下的好东西。 “这么好的东西,为何大人不献给太医院呢?” 自己一个民间的郎中,顾大人咋第一个想起自己呢? 顾晨:“宫里的太医,我信不过,医术不如你。” “若是他们有真本事,当初陛下也不会到处张榜,请萧郎中你来为皇后娘娘诊治了。” 可见,宫里的太医,医术是真不行。 “顾大人莫要这么说。” 接过玻璃容器,萧九贤一边仔细看,一边为太医院说话。 “他们只不过畏惧龙威,不敢把药下的太重罢了。” 心有畏惧者,是当不了好医者的。 自己能治好娘娘,纯粹是胆子大,医术也尚且过的去。 如此机缘巧合之下,得了个神医的称号属实惭愧。 顾晨只当他是谦虚:“不说了,这药至多两个时辰的效果,过了两个时辰,便没有用了。” 顾晨不愿意耽误时间,直接向箫九贤问道。 “你如今在京城,可有什么病人,得了百日咳或者痢疾之类的?” 再拖下去,他可就白忙活了。 若是没有的话,那就立刻去找几个得病的乞丐试试也行。 “有,就隔壁的老人家,便有痢疾在身。” 萧九贤走到哪,病就看到哪,遇到经济困难的,还会免了医药费,甚至还拿皇帝赏的钱去救济他们。 他有些犹豫、又有些希冀地看向手中的东西。 “顾大人,老人已经很可怜了。” “你这东西……” 万一给人治死了怎么办? 顾晨则表示他们可以过去问问看,看老人愿不愿意试,愿意试的话在给老人用药嘛。 想起,那位连药都吃不起的老人。 萧九贤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带着他去往邻居家。 万一呢? 万一真的能治好呢? 顾安此时眼神闪烁,直勾勾地盯着那容器看。 痢疾可是近乎绝症啊。 陛下若是知道,有这好东西,还不知道得有多高兴呢。 老人家也知道自己是绝症,所以得知箫郎中想找他试药后,便可家人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既然不用钱,那便死马当活医,好不好老朽都认命。” “老朽,在这里,多谢箫郎中,还有这位老爷了。” 若不是这位箫郎中给自己看诊,不收钱还给药钱的话,那自己活不活的过端午还未可知。 他不知道顾晨的身份,只觉得他穿得不错肯定是有钱人。 顾晨早备好了文书,见他同意便立刻拿出来给箫九贤看过,又让老人和他儿女都画了押。 “顾大……顾兄,老爷子一家子都是老实人。” 何必要如此防备,虽然合理,他却觉得有些小人之心。 第 75 章 扯上钱,那就肮脏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安啦,安啦,这对我好,对你好,对看人家也好,不过画个押,方便你我他有什么不好?”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顾晨是个谨慎得很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这种基础的自愿证明如果都不签,那就休想他给药。 箫九贤见患者都没说什么,便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我摁好了。” 这时候,老爷子已经给文书摁上了自己的红手印。 自己留下一份备着,剩下那份则还给了顾晨拿着。 “箫郎中,其实啊,这位老爷说的很有道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爷这句话说的好,小老儿受教,老爷是有大智慧的人。” 毕竟一个害死人的罪名扣下来,那几乎就没人能受得了这后果,不死也得扒层皮啊。 “瞧瞧。”顾晨斜了箫九贤一眼,教育道:“人老爷子都比你明白,亏你还是读了书的。” 不知道人心险恶,迟早是要吃大亏的。 在现代的时候,他妈是妇产科医生,从业的那大几十年,经历过的医闹,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他耳濡目染,听过,看过,不少让人心凉如水的事情,早早知道人心险恶,世风日下。 有那种看着老实,实际上隐瞒传染病病情的。 还有那种因为没人给签字,但是却又急需手术,病人昏迷不醒,只能帮忙做了手术的。 可人家醒来就直接拒绝缴费,说没有同意做这个手术,还要倒打你一耙,让你赔一笔钱。 谁让你没经过别人同意,就对人家开刀了。 或者那种生孩子生死了,或许身体原因必须切除器官。 这些明明就不是医院的问题,人家就赖在你身上。 你有什么法子? 要是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明,那你轻则职业生涯被毁,重则去蹲班房好了,一辈子都毁了。 这也就导致了后世家属不签字,结果医生不敢下手,活活给病人拖死了的案例比比皆是。 何况古代刑法那么重,可是要以命抵命的嘞。 你让顾晨去冒这个险,除非他疯了还差不多。 给老爷子服下大蒜素后,顾晨就叮嘱他不能吃肥肉。 不能吃花椒等辛辣的食物,还有鱼虾这样的发物。 这些文书上也都有写,他不过是再次提醒一遍。 到时候万一出了事,仵作就知道到底是谁的问题。 然后,顾晨就拉着萧九贤,去学习提取大蒜素的法子,顺便提取中午那顿大蒜素了。 “顾大人,这二十六斤的大蒜,只需要一百五十六文钱,虽然说是要比药材便宜。” “可便宜是便宜了,只是需要那么多的大蒜,才只能提取这么一点儿,这实在是……” 萧九贤凝着眉,觉得也太浪费了些。 还有。 若真是如此神药的话,那老百姓将来还能吃上大蒜吗? “所以,箫郎中。”顾晨出声道:“这个法子你不能和过多人说,关键时刻自己悄咪咪弄了救人就是。” “若是知道的人太多了,到时候老百姓吃不上大蒜,日子也就没什么趣味儿了,你说是不是?” 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这时候又没有辣椒。 老百姓就这么点味觉享受,可不能给剥夺了。 “那,这法子又有何意义?” 箫九贤越发觉得迷茫,既然不能公开而造福天下,这玩意儿拿来干嘛,是拿来看的吗? 顾晨:“……” 我特么! 你个医呆子,老子当然是让你拿去应急救马皇后的啊。 啊,烦死了,和呆子说话,真的就挺累的。 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如果实话实说让他只拿去救权贵,恐怕这家伙不高兴,老朱也会不高兴的。 于是,他轻声道:“这法子虽浪费,却能拿来偶尔应急,你是郎中嘛,你自己好好地多多研究。” “或许,就能想出,既节约大蒜,又能治病的良药来的,箫郎中,你知道,我忙得不得了,没空琢磨这些的。” 作为百官最讨厌的喷子团,他每天都很忙的好不好? 而接下来的时间,老韩肯定会死死地盯着自己这个徒弟。 那就更忙了,事儿也就更少了。 “倒也是。”闻言,箫九贤点点头:“那我就先谢过大人了,不好白拿大人的东西,我给大人拿点儿钱吧。” 上次救了皇后娘娘,陛下赏了百金,他一半都没用到呢。 “不必,不必。”顾晨连连摆手:“这救人的事何等高尚,要扯上钱,那可就太肮脏了。” 要是自己拿了钱,那就是交易,老朱也不会记自己的情。 他搞这个出来,是为了救马皇后,目的就是想要皇家欠自己一个人情。 好在关键时候,用来保命的。 自己如今又不缺钱花,何必呢? 他故意没让小安子回避,全都给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给小安子感动的,他家大人,可真是个为天下的好官。 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和别人共情的。 除非忍不住! 箫九贤果然是个天生的医者,顾晨做了三四遍才弄出来的东西,而箫九贤在他引导下第一次就成功了。 果然,天赋还是很重要的。 三天之后,老爷子情况开始好转,从原来每天七八次大号,变成了现在每天二、三次。 气色也渐渐好了起来,喜得箫九贤差点蹦起来。 “好东西,好东西,若不是费蒜,这东西可是功在千秋的好东西啊,顾大人,你怎么想到的这个法子?” 他确实偶尔,也用大蒜入药,可这个提取之法却从未曾见过,这玩意儿不是用来烧酒和炼丹的么? 没想到,还能用来提取东西的精华呢? 顾晨解释道:“大蒜温中消食,还能解毒,杀虫,自然是味好药,可吃少了,又没用,若是吃二十多斤大蒜下去人也受不了。” “所以,只好取其精华,如此便可两全其美,病人吃了好的快,少受罪,郎中也轻松一些。” 中医固然好,可终究慢,像痢疾这种急症就很难,还有破伤风等毛病,也是古人最多的死因。 说到这里,顾晨又继续,把自己知道的抗生素知识,变成简单容易懂的人话,说给了箫九贤听。 “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大蒜里头有些小生命,能让对人产生疾病的小生命,有抑制,不让其生娃的作用。” “我们称呼这种坏的小生命为细菌,当细菌不能再生娃繁衍之后,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箫郎中,你明白了吗?” 见他懵懂,顾晨也知道,要是他不亲眼看见的话,他怕是不知道什么微生物小生命的。 “这样吧,你等等我,我去想个法子让你看看这些小生命。” 说罢,顾晨就带着小安子,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还是原地品味,细细思考的箫九贤。 “小生命?” “大蒜里有小生命?” 好奇怪的话,是顾大人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脑子有问题? 顾晨准备给他搞个显微镜出来,然后把青霉素的原理告诉箫九贤,让他这种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 说不准能事半功倍! 制作一个简易的显微镜不难,只是放大倍数会比较低,并不能看到更加细微的微生物。 要整,那得整个好的。 他正准备研究,余光却不小心瞄到了桌上台历。 不好,明天半月期限已到,他得给老朱送记账法过去。 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顾晨总共弄了两套记账法,一套是龙门记账法,在明末时出现的。 这套比较简单,开海后就能用,还有一套是更完善的记账法,可以后面搞金本位时在用。 搞金本位,起码得等朱标年老了吧。 毕竟这些的前提,是要在张居正的改革实现的情况下。 如果没有真金白银流入大明,这些东西全都白搭。 第 76 章 咱是不是,有点心狠?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第二天一早,苏婉盈送他出门,却见长街忽然出现一队人马,打头的蟒服少年不正是蜀王吗? “驾~” 人马并没有停留,顾晨却瞥见少年脸颊满是泪水。 那副模样,跟死了爹似的。 难不成是老朱死了,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只不过,这也不大可能啊,老朱的命那么硬怎么可能会死? 一时间,他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居然能让蜀王这么着急。 天还没亮,就哭着出宫了。 “那不是去城门口的方向吗?”苏婉盈惊讶地问道:“蜀王殿下,这是要出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般情况下,未就藩的藩王,不是都不让出应天的么? 顾晨也不知道,反正和自己无关,他理了理衣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看向妻子。 “今日是五月二十四日?” 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宋濂在二十号的时候病死在了夔洲,也就是后世重庆得那一带,年七十二。 而蜀王一向仰慕宋濂,怕不是赶着去见人最后一面的吧? 果然,今天太子没上朝,老朱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没说几句话,就让人都退了下去。 顾晨:“……” 装啥呢,还不是你整的,那么大年纪被你跋山涉水丢那么远去,不死的话才有鬼了。 可怜的标儿,不知得多难过。 他没急着去见标儿,男人嘛,伤心的时候要的并不是安慰,而是静静地独自消化罢了。 顾晨给老朱递了奏疏,准备告退,谁知老朱却叫住了他。 “你是不是也觉得,咱心狠啊?” 其实宋先生无大错,他都知道,宋先生死了他也难过。 可当皇帝的,怎能因为那点儿情感就不顾大局呢? 开国功勋,不管文武,权利、威望过大对皇权都不是好事。 宋先生是儿子们的老师,如今死了,儿子们嘴上不说,心里都怪自己狠心,他们不理解自己的苦心。 顾晨道:“天子之心,自然不和普通人之心相同,宋先生是因病去世,并非是陛下的缘故。” “陛下并未赐死宋先生,而是原谅了宋先生治家不严之罪,既如此,自然不关陛下之事。” 啊呸。 何必要明知故问,心不心硬,你特娘自己心里没数? 老子都没犯错,你都能给我丢穷乡僻壤四年整啊。 你还问,问了人家敢说实话么? 老朱看向低着头的御史,想起他对着标儿的知无不言,再到对自己的害怕,忽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下去吧。” 这种奉承之言,他不爱听,当然实话也不爱听。 顾晨心里骂老朱难伺候,表面却恭恭敬敬地告退。 谁知才刚出了门,却瞧见柱子后面,探出了个小脑袋,四目相对,再看衣裳纹饰和年纪。 他约莫猜出了他的身份,于是试着喊道。 “皇长孙殿下?” 和标儿长得真像,是个白白俊俊的好娃娃。 “嗯,我认得你。”小家伙偏着头看了他一会儿,才走上前来道:“你上个月,常去东宫见我爹爹。” 他经常坐在屏风后面看书,知道这个言官老得爹爹喜欢了。 顾晨见真的是朱雄英,语气立马就更加和蔼了。 “臣,见过皇长孙殿下,长孙殿下怎么在这儿?”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皇子女们都种完痘回宫了。 接下来,该轮到他了吧? “我来给皇爷爷辞行的。”小人望着不远处的大门,白胖的脸写满了担忧:“可我听说皇爷爷心情不好。” 所以,他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和皇爷爷辞行去。 这会儿进去的话会不会,打扰到皇爷爷? “长孙殿下是一片孝心。”顾晨莞尔:“陛下若是见到殿下如此有心,一定会高兴,心情也会好起来的。” 开玩笑,在老朱心里,当然是金孙比宋濂重要了。 “真的吗?” 六岁的男娃人畜无害,萌萌哒的模样格外讨喜。 “皇爷爷见了我,心情就能好起来吗?” 顾晨强忍想捏他脸的冲动,面带微笑地点点头。 “是的,一定会好的。” 谁会不喜欢儿孙孝顺呢? 闻言,朱雄英满脸高兴,立刻就要冲进去找皇爷爷,临走时,还不忘回头朝着他道谢。 “谢谢顾大人。” 说罢,就迈着小短腿跑了。 顾晨笑着摇摇头,然后看向不远处的两个小太监道。 “就你们两个小的陪着长孙可不够,还不快回去叫人?” 这一看就是偷偷溜出来,没有给大人知道的。 要真是出了什么事,可有他们的好果子吃了。 两个小太监也是知道利害的,立刻点头如捣蒜便要走。 “回来。”顾晨连忙出声叫住他们,然后提醒道:“一人回去喊人便可,得剩个人候在这里等皇长孙殿下,免得一会儿殿下出来找不到人。”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做事情风风火火顾头不顾尾的。 “多谢顾大人提点。” 两人连忙如梦初醒般答谢,稚嫩的脸上满是真诚。 顾晨摇摇头,转身走了,五六岁的年纪还不懂得男人是什么呢。 便被人嘎了荔枝,送到这种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地方。 真可怜啊! 因为要琢磨弄显微镜的事,顾晨常常熬夜睡不好。 上班时浑浑噩噩的,实在遭不住就躲到书架的角落里,往长凳上躺,书往脸上一盖就找周公下棋去了。 连着好几天,老韩都没找到他人,要是碰到问他干啥去了,顾晨就说自己是如厕去了。 如果再问,那他就说肠胃不适,多跑了几趟如厕。 连着半个月下来,居然也没有穿帮。 所以顾晨每日是打着哈欠去上班,浑身充满精神回家。 这天刚回家,就见闺女穿的花蝴蝶似得满院子跑。 “珍珠姐姐,你来抓我呀。” 珍珠穿着浅绿色长裙,眼睛蒙着布,用哄小孩儿的语气道。 “姑娘,您可别让奴婢抓住你,否则非得挠你痒痒。” 苏婉盈坐在台阶上,满是笑意看着女孩儿们打闹,见丈夫回来了,忙起身上前来迎。 “夫君回来了,今日可累?” 也是奇怪,怎么晚上不睡,白天回来还这么有精神? “不累,辛苦娘子。”顾晨把官帽塞进媳妇手里,弯腰抱起了闺女,故作严肃地问道。 “爹爹不是让你,在家写大字么,你怎反倒是玩儿起来了?” 嗯,对于自己的长女,顾晨期望是有很大的。 虽然古代的女子,发展有局限性,可他也不想她如普通的女子一样,守着一堆规矩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他希望她能活的清醒明白,能够活得潇洒肆意。 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会被将来的夫家随意掌控。 就像大才女李清照,喝酒赌钱,敢爱也敢恨,不被婚姻困住,不被世俗困住,让灵魂自由。 而不是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父亲母亲也不要了,自己身子也不爱重,那自己得有多难过。 他宁愿女儿离经叛道,潇潇洒洒地过一辈子。 这个离经叛道不是当个小太妹,而是潇洒从容,选择从心,不必活在世俗的眼光里。 “爹爹,女儿早就写完了。”小丫头揽着爹爹的脖子,傲娇道:“珍珠姐姐说,女儿字写得比她还好呢。” 苏婉盈无奈地摇了摇头,珍珠也抿着嘴直笑。 “傻丫头,你珍珠姐姐哄你高兴呢,人家都快十二岁了,你才六岁,怎么可能写得比人家好看?” 顾晨捏了捏闺女的小鼻子,抱着她便进了堂屋。 见桌上放着一篮子鸡蛋,他问道:“家里有客人来过?” 若是自己家买的,应该放到厨房里去才是啊。 “是位姓刘的老爷子,说是谢夫君的救命之恩。” “他放下这篮子鸡蛋就走了,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倒快,我都来不及推辞。” “我说夫君,你最近捣鼓什么呢,怎么救了人家的命了呢?” 她只知道丈夫是个好人,竟不知他居然还会医术? 第 77 章 乱了,全乱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点了点媳妇的鼻子,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只是人家为人知恩图报罢了。” “这鸡蛋……罢了,就留下吧,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心意。” 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肯定是箫九贤已经告诉了老爷子自己的身份了,这其实也没什么关系。 虽然鸡蛋要不了几个钱,对老爷子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自己收下,人家心里也能舒服些。 还回去,别人还以为,你嫌弃他的礼太薄了呢。 不礼貌啊! “爹爹,晚上女儿想吃酒酿鸡蛋,要放多多的糖才好。” 小丫头在换牙期,被牢牢控制吃甜食的她日日都念着吃糖。 前些日子生病了,不肯吃药,咳得小脸通红还要给大人做交易,说什么喝口药,就得给她一颗蜜饯。 嗯,结果,被她娘捏着下巴,就给强行灌下去了。 知道她娘不吃撒娇这套,所以就赖着顾晨这个好说话的撒娇。 “吃鸡蛋可以,放糖不行,小朋友吃糖肚肚里面要长虫的哟,丫头,怕不怕肚肚里长虫呀。” 四岁的时候,大家就这么骗她,可她如今已经六岁了,自然没那么好骗,只见她气呼呼地道。 “爹爹骗人,爹爹不诚实,爹爹不是好孩子。” 院子里的笑声温馨美好,姚广孝站在门口犹豫半晌。 最终还是上前敲开了门,待见顾晨红光满面、中气十足,显然是一片大好时,更是愣了愣。 “看来,顾大人,近来的运势十分不错啊。” 上次推演这位的面相和八字,他此时应该因为郁郁不得志,而重病缠身、即将驾鹤西去才对。 不过,他既能逆天改命,自然也能帮助自己逃过命数。 如此想来,他又觉得合理。 顾晨见是黑衣宰相,也愣了,随即连忙请他进来。 “高僧请进,小桃子,快给高僧上茶。” 这和尚登自己家的门,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姚广孝好像有事要说似的,可看到三儿的时候忽然顿了顿,把想说的话也咽了下去。 转而看向一旁好奇地看着自己,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可爱丫头。 他忽然笑道:“原本说好,千金满月之时,贫僧会来贺喜,谁知……” 你被贬那么远,家里都是女眷,他都不好上门。 说罢,他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枚粉色的香囊,递给了小姑娘。 “还请小姐笑纳。” 香囊十分精妙,不仅有穗子,还是双面绣的。 舒宁抬头看向父母亲,在征得他们同意后,才伸手接过了香囊,并十分有礼貌地道谢。 “小女顾氏舒宁,多谢高僧馈赠。” 母亲说过了,家里怎么闹都行,可在外人面前,一定不能失了礼数。 “不客气,小姐面相极好,以后是位有大福气的。” 姚广孝双手合十,说了吉祥话,随后看向顾晨客气道。 “茶,贫僧就不喝了,只是贫僧上回同顾大人论经,言语相投,颇觉咱们俩有缘。” “顾大人近日若是有空,随时可来天界寺寻我,咱们喝茶赏景,下棋论经,岂不美哉?” 这个小厮面相瞧着不简单,明明就是个官身。 怎么当下人? 怕不是,有什么是顾大人自己不知道的吧? “好。”顾晨知他这是有事和自己说,便答应了下来:“下回休沐之时,一定前去拜访高僧。” 姚广孝笑着点点头:“告辞。” 乱了乱了,全乱了! 他近日算到,本该有太后命的吕氏之女忽然短命,本该有一劫的皇长孙居然劫数消失。 还有太子妃居然还活着,这一切的一切貌似都和这位顾大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姚广孝百思不得其解,想投靠燕王之心在这一刻摇摆不停。 出现了这么多变数,燕王殿下还能登基为帝吗? 天机不好参,出现了变数,那可就更难了啊。 “相公,天界寺的高僧,怎么会亲自来咱们家?” 那可是为皇家,和达官贵人服务的寺庙呢。 “僧人讲究随缘,大概是为夫与佛有缘?” 苏婉盈瞪了丈夫一眼,丈夫若是与佛有缘岂不是要出家,他出家了,岂不是自己要守活寡? “舒宁,走,不理你家坏爹爹。” 顾晨知道媳妇的心思,当晚就闹得她满脸通红不说,还凑到她的耳边,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典故来。 “武皇,当年和高宗,就是在寺庙里当着佛祖的面情不自禁的。” “娘子,你仔细想想看,这要是穿上僧衣呢话,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滋味?” “要不,为夫想想法子,给你弄一身回来试试?” 苏婉盈想不明白,饱读圣贤书的丈夫怎么能说出这种…… 这种不堪入耳的话,恼得她脸红得快要滴血。 “夫君,我……我不理你了……” “没关系。”顾晨不要脸地道:“我理你就好了。” 门口两个丫鬟也红了脸,连忙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 “姑爷也太坏了,怎么能说出这样混账的话来。” 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那啥,衣冠禽兽? 顾晨辛苦了月余,才弄出了两块光洁透亮的镜片。 他找了个手艺好的铁匠,想了个法子把镜片分开,固定在上方,于是乎能放大三百倍的初代显微镜便成功了。 “可惜了,三百倍,还看不到细菌,不过给箫九贤那家伙,打开思维,开眼界肯定是够了。” 东西弄出来以后,舒宁吵着要玩,顾晨也就不急着给箫九贤送去,想着等她玩腻了再说。 至于每天上班,顾晨照样经常逮着机会去偷睡。 这天,韩宜收到了一封检举信,还是一条大鱼,他便想找来徒弟,把这个业绩送给他。 “光曦,光曦呢?” “光曦怎么又不在,他去哪儿了?” 高以然从一堆信件抬起脑袋,然后替同僚解释道。 “可能如厕去了吧。” 不然还能去哪儿? 又如厕去了? 韩宜叹了口气:“这孩子,最近怎么老是去如厕,还不会是肠胃不好,得了什么重病吧。” 不该啊,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问题? 要不自己去找找太医院正,让他给光曦看看? 他在顾晨椅子上坐了半个时辰,迟迟不见徒弟回来,还以为徒弟晕死在茅厕里头了。 他连忙亲自过去找,却也不见人。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孩子,肯定是躲懒去了。 他左找右找,最后终于在一排排书架后传来了呼噜声,他走过去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别人忙得人仰马翻的,这倒霉孩子睡得倒是香,口水都流出来了不说,乌纱帽都掉在地上沾灰了。 他咳了咳,道:“起来了,下雨了。” 没反应。 “着火了。” 还是没反应。 韩宜可怒道:“吃饭了。” 顾晨知道老师生气了,连忙嬉皮笑脸睁开了了眼睛,然后立刻整理衣裳,用袖子擦了擦口水。 看得韩宜可吹胡子瞪眼:“光曦,怎可如此粗鄙呢,何况还是官袍,你该用帕子才是啊。” 顾晨闻言连忙换上了帕子,乖乖站好给老韩道歉。 “老师,学生知错了。” “只是从前在庄浪,没有那个条件,这才粗鄙了些,以后一定改。” 他早知道老韩来了,只是想装做自己很累的样子,好让老师心软,自己也能逃脱活计。 谁知道,老韩不吃这套。 你说大家都是打工的,何必那么认真是不是? 他们再努力,又当不了皇帝,何必为别人的江山兢兢业业呢? “知错就好。”见他眼下青黑,韩宜可倒也不忍心责罚,还有些心疼:“知道你在庄浪受苦了。” “也不知你晚上在忙什么,怎么能不睡觉呢?” 瞧瞧这眼睛,给熬成啥样了? “是,老师。”顾晨揉揉眼睛,然后好奇地看向看韩怀里的信件:“老师,哪位大人又要倒霉了?” 第 78 章 免老人仗责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能让老韩这么重视的,想必、可能是一条大鱼吧。 “你这孩子,什么叫倒霉,咱们这叫纠核百官。” 说罢,韩宜可把怀里的举报信,没好气儿给顾晨递了过去,然后好声好气地同他道。 “你虽然明年要去福建,可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 “这期间你也不能偷懒,该做的事也不能落下,给人落下把柄,到时又是你的不是。” “拿一天朝堂的俸禄,就该做好朝廷交给你的事嘛。” 何况他受太子殿下看重,已经很是招人嫉妒了。 再给人抓住把柄,谁知道会不会又被丢角落里吃几年苦。 顾晨接过信,笑道:“知道了老师,当一天和尚,要撞一天钟,学生当一天御史就要弹劾诸臣嘛。” 说罢,他笑着翻开信一瞧,瞬间就给愣住了。 “工部尚书薛祥之堂兄,在无为洲强掠妇女,官商勾结,压迫平民百姓,收受贿赂……” 薛祥,字彦祥,是个好官,早年间就跟着朱元璋抗元了。 曾经,老朱听信李善长的谗言,说工匠们用魔法诅咒皇帝,所以老朱欲杀建造宫殿的全部工匠。 还是薛祥求情,才让上千名工匠逃脱老朱的屠刀。 为官也清廉,从不和人计较,别人犯了错他也会原谅,胡惟庸就陷害过他,可他从来没说什么。 嗯,也没辩驳一句。 历史上,在洪武十四年的时候,因坐累被杖打致死,天下哀之,百姓工匠们更是流泪相送。 这七十岁的人了,六十仗下去,就算是人家手下留情,也不一定就活得了,他犹豫地看向韩宜可道。 “老师……薛尚书他……” 人家是个好人,只是家人不争气,要是为着这事,把人家给整死了,是不是不地道? “放心,陛下对薛尚书很是信任,不会重罚的。” “可他堂兄,却在家乡无恶不作,欺压百姓,不收拾他们话,百姓的日子该怎么过?” “薛尚书受点罪,总好过无为洲家家的百姓哭吧?” 韩宜可很有信心,陛下又不是那种乱杀无辜的人。 看在薛尚书有那么多功劳的份上,陛下也会网开一面的。 就比如他,好几回都以为要死了,可陛下总会在最后关头救自己,还宽慰自己来着。 可见,陛下只是手段过了一些,可心里还是分得清忠奸的。 顾晨:“……” 确实没砍头,也没赐死,可七十岁的老人如何受得了廷仗? 他看着自己手里的举报信,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记得自己刚中进士那会儿,薛祥还想招揽自己去工部的。 你说这么有眼光的人,这么死了是不是也太可惜了点儿? 见他满脸为难,韩宜可大概也明白了他的心思,便直接拿回了检举信,掷地有声地道。 “既然你不愿,那么就我来。” 御史最忌讳私人感情,既然徒弟不忍心当这个坏人。 那就让他来给徒弟演示一番,什么才是好御史。 第二日,朝堂之上,老朱和朱标的情绪都不是很高。 最近事情挺多的,沐英要和徐达北征,西南叛乱频频,福建也是,烦得他们吃饭都不香了。 只听洪武大帝道:“有本早奏,无本退班。” 没事赶紧回去看奏疏去,还有一大堆事儿呢。 “臣,有本启奏。” 然后韩宜可就站了出去,拱手大声表示自己有事。 一看到他站了出来,文武百官全都面面相觑。 为自己担忧的同时,还不忘为自己的党羽好友担心。 生怕他们干了什么事儿,被这个快口御史逮住了。 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或许是命就抖落在这里了。 有那几个心虚的,甚至手心里都在冒汗了。 至于武官那边,大家也很忐忑。 他们在应天的时候都乖得很,没胡来,也没干啥坏事啊。 应该,大概,也许,不关自己的事儿吧? 老朱和朱标看到韩宜可出来了,头皮也不由地紧了紧。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落韩宜可手里去了? “奏来。” 御史开了口,皇帝不能不听完缘由,这是他自己定下的规矩,可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 韩宜可正气凛然道:“臣要参工部尚书薛祥治家不严。” “致其家人欺压百姓,强抢民女。” “还同地方官员勾结,随意增税,贪污税粮,如此作恶多端,实在是可恶,望陛下严惩。” 从他说出薛祥的名字时,顾晨仿佛听到了周围大臣们,心中的石头都落了地的声音。 那声,大得很。 估计心里都在想,可太好了,又平安地活过了一天。 “这……” 七十岁的薛祥,此时胡子早已花白,背也是佝偻的。 听到自己被参的时候,他属实还是有点懵的。 “薛祥,你有什么要辩驳的?” 老朱的声音淡淡的,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虽然老子已经想好要收拾你了,可也要给你一个辩驳的机会,让你死了以后当个明白鬼。 “陛下,臣……” 薛祥这时候站了出来,想了半天以后才答道。 “臣已六年未归乡,实在是不知家中之事,还请陛下查明,若真有此事,臣甘愿领罚。” 亲戚不过偶尔来往信件,还说族中子弟读书都很上进。 他确实不知道,他们背着自己,居然干着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若这事是真的,那他实在是惭愧。 不为自己辩驳是薛祥一向的作风,老朱也不觉得意外。 他直接道:“既如此,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你就在自己家中闭门自省,不必出门了。” 闻言,薛祥立刻拱手谢恩,然后回到自己的列队里。 顾晨这才出来道:“臣,有本启奏。” 见御史台又站了个人出来,还是韩宜可的徒弟,大家刚刚才放松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默默祈求老天,不要从这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 “奏来。” 回京这么久了,这是顾晨第一次在朝中上奏呢,老朱和朱标提起了那么一丁点儿兴趣。 顾晨高声道:“启禀陛下,我朝以孝治理天下,孟子曾经说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意思就是说,人们在孝顺孝敬自己家长辈的时候,也不能够忘记别人家的长辈。” “臣在地方任官之时,还有在京中为御史之时。” “常见不少年纪大的人受杖,还有那受不住杖责被打死的,臣心中实在是不忍,恳请陛下开恩。” “特许我朝六十五以上的老人,犯错可免杖责,改其他法子责罚,以推行天下人的敬老之心。” 等到时候查清楚了,怕是就不好给薛祥求情了。 那还不如提前借别人的事,向老朱求一个恩典。 如此一来,薛祥也能躲过一劫了。 没想到是为这事,百官又跟着齐齐松了口气。 老朱想了想,倒是觉得有理,便看向朱标。 “太子,你怎么看?” 一般只是受杖责的的人,犯的过错其实都不大,而杖责对老人来说确实容易顶不住。 自己这两年,杀了那么多人,天下人早开始议论。 如果这时候颁布条敬老仁政,倒也是件不错的事。 朱标笑道:“回父皇的话,儿子觉得顾晨说的有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谁家没有老人,若是都能够孝顺自家的老人,体贴别人家的老人,那天下的老人也就都能安享晚年了。” 老人受了皇家的宽慈,父皇也能挽回一些仁慈的名声,这倒也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 第 79 章 初代显微镜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嗯,说得不错。”老朱也老了,作为老人当然能和老人共情:“你们呢,都有什么想法。” 在场的大臣年纪都不小了,自然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成,朕准了,往后凡六十五以上的年老之人,所受刑法有其子代为受过,刑部可以起草了。” 老朱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便直接答应了这件事。 顾晨松了口气,如此一来,最起码薛祥不会活活被打死,他儿子抗揍能力怎么也比他强吧? 至于会不会换个别的死法。那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他只能尽力为百姓保个好官,但是生杀大权最终还是老朱说了算的。 下朝之后,他和老韩说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娘子,称二十斤米来。” 上次那个刘老爷子,送了一篮子鸡蛋给自己。 还不知道人家,最近怎么勒着裤腰带过日子呢,今日去找箫九贤,可以顺便去看看他。 算是把鸡蛋钱还给他,顾晨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好官。 就算是活在嘉靖那会儿,估计也只会贪有钱人的钱,不会忍心对着老百姓伸黑手的。 “成。”苏婉盈让人去办,又在米里放了些铜板:“我听说,皇家在聘制蜂窝煤的工人呢。” “每月六钱,那老人家过的贫苦,或许可让他家的小子去试试,成了也能改善家里的条件呢。” 这是个好办法,顾晨点点头,亲了亲媳妇的额头便要走。 “等等。”苏婉盈伸手拉住他,语气轻柔温和:“晚上回来吃饭,陈大人给咱们送了冕宁火腿来。” “说是不比金华的差,配上春日里晒的笋干和豆腐做汤吃,既鲜美,又清爽得很呢。” 当然了,不是她下厨做的,而是厨娘做。 “成。”顾晨笑了笑:“陈兄也是,每年都送各种吃的来,金陵的美食,也没法子送那么远。” “既如此,就多送些布匹,还有自己腌的果干吧,总要让他知道,他惦记咱们,咱们也惦记着他。” 只进不出,那叫受贿,有来有往,那就叫人情往来。 这里头的学问,能把科考场里的所有白纸写满。 “行。” 顾晨拿了显微镜就走了,刚进到刘老爷子家里就闻到一股子药味,他有些疑惑地问道。 “不是病都好了么,咋还有一股子药味儿呢?” 院子里虽然有些破烂,可收拾得却是整齐干净。 正在熬药的年轻媳妇儿见了他,连忙进屋去喊人,自己则带了女儿,回屋子里待着去了。 “顾大人,您怎么来了?” 老爷子拄着拐杖走了出来,笑呵呵地迎上去道。 “快快请进,是箫郎中说,我身子需要调养,所以还需吃几服药,多谢顾大人关心了。” 顾晨点点头,这倒是,老爷子的年纪都这么大了,又得了一场大病,肯定是要好好调理的。 “哦,我就不进去了,这是给大爷您拿的米来,别拒绝,是内子一份心意,您歇着,我去找萧郎中。” “对了,朝廷在聘工人,听说是一月有六钱呢,老爷子,您儿子若是有空,可去看看。” 说罢,他就连连摆手,直接把老爷子的话堵在喉咙里,径直出了门,去隔壁客栈找老萧了。 看着他的背影,老爷子的儿子道:“这官老爷人还怪好的嘞,不仅给钱,还给介绍工做。” “家里穷得就连亲戚们,都恨不得绕着咱们家走,生怕被咱们借钱,这老爷却还特意来看爹爹。” 而且还不是为了作秀,这属实是有些难得啊。 顾晨不知他们想法,只是上去就敲开了箫九贤的门。 “箫郎中,俺给你带好东西了。” 听到他的声音,箫九贤有些高兴,连忙开门让他进来。 “上次的好东西治了痢疾,这次的好东西能治什么?” 这个顾大人真是个宝藏,这种人当什么御史啊。 还不如干郎中,他觉得顾大人很有天赋。 可他也知道不可能,官老爷的地位可不是医者能比的。 “带你开眼界。”顾晨把怀里的,简易显微镜摆放好,然后弄了片蔬菜:“来, 你瞧瞧。” 箫九贤走过去,顺着指引,只睁着一只眼睛顺着目镜往下看,只见叶子的纹路清晰可见。 肉眼看不见的叶子纹路,用这玩意儿都能看见。 “神奇,真神奇。” 箫九贤连连道,虽然很多人也是有放大镜的。 但那是用来看书的,能放大这么多的镜子他从未见过。 “顾大人,这可是神镜?”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与医术有什么关系。 顾晨笑着摇头:“这还不算什么,若是能弄更好一些,你就能看到能动的小东西了。” “只是,我时间有限,只能先弄个这个给你玩玩儿。” 他说清楚了显微镜的原理,还有是怎么做出来。 接着又拿来些剩了两天的菜来,让他看到了些比较大的细菌。 只是实在是太小了,只有针点那么大的样子。 “顾大人,这黑点点是什么啊?” 觉得神奇的同时,箫九贤也没忘记问为什么。 顾晨轻声道:“这就是能致人生病的细菌,如果倍数特大,我们就能观察到,每种细菌长什么样子。” “听说,有一种菌,叫青霉菌,比大蒜素还要好使得多,可我试了多次,也没弄出来。” “要不,我把原理告诉你,你自己好好地琢磨琢磨?” 是的,他还是想搞青霉素,他怕大蒜素救不了朱标,如果能把青霉素弄出来,希望更大些。 朱标=保命符。 他也不等箫九贤拒绝,就拿过他的文房四宝开始边说边写。 顾晨从培养青霉菌开始说起,一直说到提纯。 这时候想要提纯的话,唯一能用到的就只有柱层析法了,这种法子要用的东西也很简单。 菜籽油,蒸馏水,苏打水,碳粉。 苏打水没有没关系,矿井地下就有很多这种小苏打,他自己接触不到,可陈宝船可以。 地方官嘛,方便,只要不偷盐,那就不算是犯法了。 顾晨讲得认真,箫九贤听得也认真,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人士,领悟力还是非常不错的。 他只需要讲一遍,人家也就懂了,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怪不得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就被人称为箫神医了呢。 顾晨把这活丢出去了之后,瞬间就觉得轻松了不少。 “箫郎中,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他再也不用继续做这种实验了,做一次失败一次,做一次失败一次,他是人又不是小强。 经常失败,他也会烦躁的好吗? “多谢顾大人了。”箫九贤认真道:“那顾大人,这能放大更多的镜子,就拜托大人费心了。” 听了这么多,他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会动的小生命,不,是细菌,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顾晨摆摆手,让他不用客气,却听见肚子咕噜噜地叫,再看看外头,这会儿天居然都黑了。 他,午饭都没吃呢。 箫九贤吃的是客栈里的饭菜,最便宜的那款,看着没食欲,还没肉,顾晨便谢绝了他的邀请。 他要吃肉,一顿没肉吃,他都会觉得生命没有意义。 夜色如醉,街头灯火通明,虽然明朝是有宵禁制度,晚上七点,到凌晨五点,不能出门。 可这其中不包括治安、安全系数最高的金陵城。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顾晨路过一家普通酒楼,里头飘出来的菜香和女子甜腻的歌喉。 吸引着顾晨肚子里的馋虫,也吸引着男人想看美人儿的心。 他忍不住顿住了脚步,并理直气壮地找了个进去的借口。 “走,咱们进去看看,看能不能逮到那种作风不正的。” 辛苦了这么久,吃个饭,听个曲儿还是很合理的吧? 顾安:“……老爷,您今日答应了夫人回去用晚膳的,您忘了吗?” 就算是尽忠职守,也没必要连自己媳妇都忘了吧? “对哦,那就明日再来查看。” 孕期里的女人小气得很,没什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失约得好,家庭安稳和乐才是最重要的。 否则的话,还要被参一本不会治家,冤死你。 第 80 章 吕妃嘎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从庄浪回来以后,每天上班都把摸鱼用到了极致。 只要能半天就做完的事,他就非的用一天才干完。 能用一天做完的事儿,他就用两天才办完。 这样的日子自然是格外舒坦,快活得跟神仙一般。 这天他如往常一样,找了个空隙溜出去晒太阳。 却遇到两个小太监路过,还悄咪咪地说着闲话。 “听说太子殿下的吕妃娘娘病了,病得可厉害,太医院都没法子了呢,瞧着是要不中用了。” 顾晨脚步一顿,吕氏病了? 只听另外一个小太监接过话茬,语气还有一些怜悯。 “啊,吕妃娘娘那么年轻,二殿下的年纪又还那么小,听说箫神医在京,殿下怎么不请他为娘娘医治?” “不知道,只知道病的严重,都不认识人了,礼部都在准备寿衣了,想来是回天乏术了。” “真可惜,若是好好活着,这辈子就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惜了,她的命不太好……” 声音渐行渐远,顾晨只觉得诡异。 古人做寿衣虽然有冲喜的意思,可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奇怪呢。 该不会,是太子殿下,发现了什么要弄死吕氏吧? 这,倒也是好事。 不过按老朱的脾气,吕氏真犯了死罪,老朱应该会诛其三族吧? 嗯,难不成是顾及朱允炆的脸面? 对啊。 要是有个犯了大错的母族,那朱允炆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了。 老朱这人,倒是重视亲情的,可惜自己不姓朱! 东宫。 “殿下在想什么?” 朱标站在书房内发呆,连太子妃进来了也不知,还是常氏先出声唤他,他才回了神。 “没事,孤在想,皇宫本该是森严之地。” “为何吕氏,还能和宫外之人往来、交易、这太可怕了。” 相当于你的枕边被放了把利刃,你不知这利刃什么时候就会刺向你,刺向你的家人。 “宫廷森严,却也大。”常氏轻声道:“有一两处漏洞,也是正常的,只要殿下勤训侍卫,妾身严管宫人,会好的。” 出了这样的事,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太子殿下。 也是自己眼盲心瞎,居然为殿下举荐了个蛇蝎妇人。 她不仅想要自己的命,还想要雄英的命。 想起自己的儿子,常氏手紧紧地捏了起来。 那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谁也别想碰他一根毫毛。 “吕氏病着也有月余,可以给她一个痛快了。” 常氏点点头,他们并没有声张这事,甚至没有跟吕氏对峙,吕氏到现在也不知他们都知道了什么。 只需要几服药,给她个病死的理由,给外头交差,给皇孙一个体面,这事也就妥帖了。 这对儿外人看起来温和善良的夫妻,对曾经的姐妹(枕边人)下起手来,倒是丝毫不心软。 朱标深深地吸了口气,要不是惦记允炆的名声,他真的不想这么便宜了她和她的家族。 “允炆的教养,以后你还得多费心,你就是他亲娘了。” 到底是亲儿子,朱标也不得不为他的以后考虑着。 吕氏的葬礼办得挺好的,没有丝毫敷衍得地方,甚至马皇后还出面了,给足了朱允炆的面子。 只不过次妃去世,丧事办得再好也就是那个样子。 不过半月,这事就过去了,且没有任何再想起她。 在皇权之下斗法失败的人,再厉害也不过是粒尘埃,掌权者捏捏手指,就能让你麻利见阎王。 能留下来的,不过是史书上的寥寥几笔罢了。 洪武十四年,十月。 薛祥的事,也调查清楚了,老朱看着面前的铁证叹气道:“子孙不孝,拖累了彦祥啊。” “按律,薛祥得挨两百仗。”老朱说罢顿了顿,扭头看向朱标:“老大,薛祥今年多少岁了。” 朱标笑着回道:“父皇,薛尚书今年七十岁整了,可受不了二百仗,还是得让其儿子来。” 毕竟君无戏言,你自己说的,过六十五岁之后不仗责的。 “成吧。”老朱也没说什么:“犯事的全都给咱砍了,薛祥年老,不能仗责,让他那四个儿子,每人百杖。” “他既然远在京城,不能约束族人,那就让他革职回……算了,还是贬为工部侍郎吧。” 现在朝堂上正缺人,不少人还戴着镣铐做事呢。 薛祥也还能用,还是过几年再让他回乡约束族人吧。 “云奇,去,把那神镜给咱拿过来。” 老朱把顾晨盯的死死的,别说他捣鼓了什么东西出来,就是每天摸鱼那点事,他都门儿清。 不过看在他也没不务正业的份上,老朱懒得和他计较就是了。 朱标一看到这新奇的玩意儿,就知道所出何处。 “爹,这又是光曦哪儿来的?” 他知道老爹在顾晨身边放了人,虽然有些不赞同,可也知道老爹没坏心,所以也没说什么。 只要顾晨自己不犯错,三儿也就威胁不到他。 朱元璋点点头,把儿子叫到身边,又让人拿来菜叶子,让儿子透过目镜子观察那些微小的脉络。 “顾晨这小子,御史的活,他能干,户部的活他也能干,如今看来,这工部的活他还是能干。” “我特意按三儿所说弄出来的,比顾晨手里的还要精巧,瞧着倒是有趣,从前竟不知,这菜叶子,也能有如此多的经脉。” 他已经决定了,今年过年还是去顾晨家里头蹭饭。 顺便看看他家有什么,是连三儿都没发现的好东西。 “顾晨确实是个人才。”朱标赞同道:“只是爹,儿子不明白,为何爹一定要把他放在御史的位置上?” 这种全能型的人,放在别处不也挺好的么? 老朱笑道:“因为咱曾经说过,咱不会杀御史,至于你将来,坐上老子这个位置。” “要把顾晨那小子,放在什么位置,咱都不管。” 不然的话,他还真怕自己,哪天就杀心大起给砍了。 涂节:“……” 陈宁:“……” 我们两个也是御史,您老人家不也是说砍就砍了么? 顾晨可不知道老朱的良苦用心,他准备在年前去天界寺寻姚广孝,听听他到底要和自己说什么。 十一月的南京,路上的草和泥土已经起了白霜,走在上面都能听见发出沙沙的声音。 天界寺白雾弥漫,仿佛置于仙界,顾晨缓步向上爬着台阶,一缕缕白雾从他嘴里飘出。 “呼~许久不爬山,倒是累人得很。” 他今天是自己来的,什么都没带,还把顾安打发去备年货,为的就是怕他当耳报神。 长长的台阶一个人都没有,达官贵人都是坐马车,从另一条道上山,顾晨图的也是这路清静。 “顾大人来了。” 忽然,姚广孝爽朗的声音传来,顾晨抬头就见他从晨雾中出来,并笑着朝自己走来。 “高僧怎知,我今日会来拜访?” 顾晨觉得疑惑,也觉得可怕,这和尚还真有神通。 “因为贫僧和顾大人心有灵犀。”姚广孝又到和他平阶初站定,并做出邀请:“山后的景色更好,顾大人可愿赏脸一观呢?” 顾晨这时候才发现,不远处居然还有一条小路。 他勾了勾唇,笑道:“高僧相约,自然是要同往。” 隔着衣裳,摸了摸自己做的,尖锐淬毒的小刀,顾晨有了些安全感,坦然同姚广孝去了。 以备万一而已,他倒不觉得这和尚真的会对自己如何。 第 81 章 不要再见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后山的景色确实更加宜人,禅房更是幽静雅致。 炉子上烧的热水已经咕噜噜冒烟,给有些凉意的初冬添了些暖意,更觉得暖心宁静。 姚广孝笑着引着他坐下,亲手为他做茶的同时。 还笑着同他拉家常:“顾大人,以后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婿?” 顾晨心中微微动了动,不动声色地笑答道。 “自然是如我这般,老实真诚些,对小女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罢了,高僧以为如何?” 作为一个男人,他也不是一直没有别的想法,街上看见美女、美妇,他小心脏也蠢蠢欲动。 可想着自己也有闺女,自己媳妇对自己那也是体贴入微、贤惠动人的,所以从不逾矩罢了。 姚广孝这厮有本事,若能给自家闺女批个八倒不亏。 “是吗?”姚广孝笑了笑,却没有回答他是否能梦想成真,反而转移话题:“顾大人觉得燕王殿下如何?” 这人的脸皮倒是厚的很,他从未听说过谁如此自夸的? 还老实真诚? 他要是不会看相的话,倒是会信了他的鬼话。 “嗯……”顾晨想了想,笑道:“燕王殿下弓马娴熟,听说在北平,跟着徐达大将军很打了几场漂亮的仗。” “将来有燕王驻守北平,草原肯定无忧也。” “燕王殿下,会是大明的英雄,大明最强将领。” 姚广孝这是看好了朱小四,想拉自己入伙不成? “是啊。”姚广孝语气带着暗示:“燕王长子今年三岁,听说生的白胖可爱,还很有气文气呢。” “我看过小殿下的八字,是个有泼天福气的, 且仁慈温和,若得如此郎君为贤婿却也合适。” 他观这位顾大人的女儿,隐隐有皇妃之气象。 所以…… “啥玩意儿?” 顾晨脸色立马黑了下来,这死和尚居然想把那短命鬼,还花心的两百斤大胖子介绍给自己闺女? 他撸了撸袖子,紧紧地盯着他道:“你啥意思?你再说一遍?” 他宁愿闺女当尼姑,也不嫁朱高炽那个花心好色的短命鬼。 自己和媳妇都好看,闺女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美人,怎么也得配个帅的,你给配个大胖子? “没意思。”姚广孝见他反应这么大,当即便改了口:“贫僧已经,知道顾大人所想,来,喝茶,喝茶。” 他心里叹气,这个改命之人,居然对燕王有这么大的意见,连人家的儿子都看不上。 顾晨:“……” 我不是讨厌朱小四,而是明显标儿要比朱小四好伺候。 如果天命难违,朱小四依旧登基,我还是会麻利地、爽快地、五体投地喊吾皇万岁的。 而姚广孝觉得,如今,自己想撺掇燕王起事一事,恐怕是有些难了。 如果太子死了,倒也有可能,可太子短命之像,已经隐隐有破局之势。 他又不能亲自动手害人,否则可是要遭反噬的。 可自己跟着太子,根本没用,太子也根本不需要自己。 他只有跟着藩王打江山,自己才能够搅动天下风云,在史书留下自己的名来,名垂千古。 可燕王殿下,如今对太子,并无不臣之心。 难办啊。 “这茶我就不喝了。” 顾晨现在看姚广孝,不管怎么看,都觉得怎么不顺眼,于是放下茶杯便要选择离去。 “你我其实本无缘,以后还是莫要再见的比较好。” 是,他承认朱胖胖他是个好皇帝,给他当臣子也挺好。 如果朱小四登基,那自己肯定也是坚定的太子党。 可让他当自己的女婿? 抱歉,那还是请他那里凉快,就死到那里去吧。 他,不接受那么大一只的女婿,消受不起。 这死和尚在敢废话,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姚广孝看着他的背影,眼睛里更是讳莫如深。 “不见?” 怎么可能呢? 苏婉盈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了,萧九贤来把脉的时候,顺便告诉两人这肚子里是个男娃娃。 母体好,娃娃也很好。 “可惜这孩子还有三月才出来,夫君您两月后就要启程去福建,怕是,不能看见孩子出生呢。” 不能看见孩子出生,这对父亲来说,也是一桩遗憾的事。 “娘子,对不住。”闻言,顾晨语气忍不住有些愧疚:“我有公务在身,也不能陪着你。” 上次媳妇生完孩子去了牢里,这回直接不能陪着生。 想想也是…… 话说回来,九个月发动也有可能,万一能赶得上呢? 只是孩子孩子足月生的好,所以他也没说出来。 免得不吉利! “没事的,有稳婆,嫂嫂和母亲也会来。” 苏婉盈倒是不觉得委屈,只是有些担忧自己的丈夫。 “福建那边乱得很,你一定要当心。” 陛下和太子殿下也是,就不能找个能文能武的去么。 偏偏找自家丈夫,这种只会读书的文弱书生去干那么危险的事情,这不是把鸡往黄鼠狼堆里送吗? 可皇命难违,她也只不过能在心里埋怨几句了。 今年只有严氏和丈母娘入京,顾灏明年要下场参加县试,所以得挑灯苦读没空入京来。 有了从前的教训,大年三十这天,顾晨特意没准备什么好东西。 只有白菜、豆腐、炖鱼还有几个小菜就罢了。 连羊肉都没上。 而且顾晨还故意,提前了半个时辰就和家人吃饭。 等老朱上门的时候,他们早就把嘴巴抹干净了。 只剩下舒宁这个小丫头,因为午睡的缘故起晚了,这会儿才自己捧着用罐子煨的瘦肉粥挖着吃。 罐子煨的粥很香,可你们几个大人,总不能和小姑娘抢吃的吧? 只有第一次登门的朱雄英,盯着她怀里的肉粥不停地咽口水。 好香,他在宫里头,咋就没吃到这么香的粥呢? 老朱看着满座的残羹剩饭,又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不可置信:“天色这么早,你们就吃完晚膳了?” 该不会是不让自己吃吧,可是这也说不过去啊。 皇帝登门吃饭,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也是天大的脸面,换了别人都得认为祖坟冒青烟啊。 顾晨心里得意得不得了,面上却是一片惭愧。 “今日金陵有灯会,小女闹着要下官带着她去看灯会,所以才用早了些,这真是……” 老朱心里舒服了一些,不是故意防着自己就成。 “这有什么?” 丈母娘因为不知情的缘故,还十分热情地邀请道。 “快坐快坐,灶房里还有羊肉,叫人做个锅子出来也是很快的。” “就是女婿不爱喝酒,家里没男人,也没准备个酒啥的。” “小安子啊,赶紧,去打些酒回来,两位大人,快往里面请,小桃子,给大人们上茶。” 老朱见她这么热情,最后一点疑虑也就打消了。 笑呵呵地跟着她进了堂屋,还是坐在了那个熟悉的位置。 他今天一大早出门,出城看了乡里百姓们如何过年,又急匆匆地赶回来,肚子正饿勒。 顾晨:“……” 唉,丈母娘太实在了也不好,今年的肉菜又得喂土匪了。 顾晨看向,一旁同样无奈的妻子:“你身子重了,赶紧回屋歇着,不必出来忙碌了。” 免得小心翼翼、胆颤心惊的,回头又累着了媳妇肚子。 苏婉盈也没有纠结,上前拉着女儿要回屋里去。 “等等。” 本来自己走到堂屋里的朱雄英,这会儿突然跑了出来问道。 “顾家妹妹,你不是要去看灯会吗?” “我也想看,爷爷,爹爹,咱们一会儿和顾家妹妹,一块儿去街上看灯会好不好?” 这小姑娘生的真好看,长得跟天上的仙童一般。 他要和她玩儿! “嗯?” 朱元璋和朱标对视了一眼,再看顾家丫头那副可爱模样,当下心中了然,老朱笑眯眯地道。 “不成,今日咱们得早些回去,不然你奶奶会担心的。” 果然是他老朱家的种,对长相好看的就是有种天然的好感。 第 82 章 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雄英有点失望,可还是上前拉着舒宁在院子里玩儿了一会儿,还问她碗里的肉粥香不香。 舒宁也是个耿直孩子,居然直接用勺子挖了粥就往人嘴边送。 “小哥哥,你尝尝就知道了。” 爹娘说过,对人不可小气,大方的孩子才讨人喜欢。 还小哥哥? “丫头……” “欸,光曦,别管孩子的事,咱们喝咱们的。” 顾晨看得头皮直跳,当即就想要上前阻止自家闺女,却被朱标制止,拉着他喝起酒来。 “孩子而已,还不到七岁,没什么好避讳的。” 朱家的儿媳妇,大多都是从小培养,他就觉得顾家小丫头不错,长的好,看着性子也好。 如今皇家的姻缘,还是和各位勋贵家族联姻。 老朱虽然暂时还没有,定下皇子公主只能娶(嫁)普通人家的孩子,可顾晨是穿越的,他知道啊。 卧槽。 不愧是一家子土匪,现在还生出来了一个小土匪。 拿点好东西也就算了,还想把他家大白菜也搬走? 抓狂! “小哥哥,好吃吗?” 舒宁真诚地看着面前的客人,还掏出自己的小手绢,认认真真给他把嘴边的米汤擦干净。 上回在陈叔叔家里,人家陈弟弟就是这么对自己的,还说这是待客之道,所以她就记住了。 “好吃。” 朱雄英用力地点点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女娃怀里的肉粥。 “我还想吃,可以在吃几口么,那个黑乎乎的最好吃。” 什么叫黑乎乎的? 你个没见识的玩意儿,那是老子弄的皮蛋。 顾晨看着院子里,一口一口喂朱雄英吃粥的闺女。 那小子还笑的一脸灿烂,他更是莫名这小子面目狰狞。 奇怪,从前怎么没这感觉。 不行不行,自己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就算是皇太孙又能怎么样,那也不过是头种猪而已。 明天,就叫丈母娘回南昌,带着闺女回南昌。 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吗? “光曦,别看了,来喝酒。”朱标给他倒了盏酒,笑的格外灿烂:“还没谢谢你,雄英种痘成了,一生也不怕天花了。” 顾晨:“……” 我要早知道,我特么的…… 老朱也笑呵呵地点头道是,等暖身的羊肉锅子端上来,他就开始伸手大筷朵颐了起来。 还埋怨顾淮怎么没来,都没个能喝的和他喝两盅。 你说顾晨? 在老朱的眼里,这就是颗小趴菜,一坛子就能灌醉的那种。 吃饱喝足,也没看到啥好东西,老朱带着略微有些失望心情准备回宫,却见自家金孙满脸不舍。 朱雄英拉着舒宁的手,依依不舍地说下回还要来找她玩,并且还邀请她,去宫里头玩儿呢。 老朱见了又是一笑,低声和一旁的儿子道。 “雄英眼光好,随咱。” 听到宫里头三个字,张氏愣住了,终于意识到这里人不简单。 等他们走了便逮着顾晨,小心翼翼问他们的身份。 顾晨无奈得很,可也没法子,说出了他们的身份。 “什么?” “陛下?太子殿下?皇长孙殿下?” 听到这三个重量级人物,张氏差点没有原地去世。 “我居然见到了陛下,见到太子殿下,还见到了皇长孙殿下,贤婿啊,我没有失礼吧?” 这样说来,她是不是,见到了三代帝王啊? “没有。”顾晨握住丈母娘的手,认真地开口:“岳母大人,小婿有一事,还请岳母大人相帮。” 见女婿一脸的凝重,张氏也忍不住提了提心。 “什么事,贤婿,你尽管说。” 顾晨低头看了眼懵懂的闺女,毫不犹豫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看来,自己还是得去找姚广孝啊。 坤宁宫。 “奶奶,奶奶。”朱雄英一回来,便小跑着去找马皇后:“孙儿回来了,孙儿问奶奶安。” “哟,小猴子回来了。”马皇后把人拉到自己身边站着,又看向老朱和朱标:“在外头吃饱了吗?” “要不要再添点儿?” 也不知道那顾御史家的吃食,到底是有什么魔力,引得这父子俩,年年都往他家里去。 老朱和朱标都说吃饱了,朱雄英则缠着马皇后说起舒宁。 一口一个顾家妹妹,一口一个好看,衣裳好,生的好,脾气也好,就连吃食也是最好的。 “可惜了,她不住在宫里,若是住在宫里头就是最好不过了,孙儿就可以日日都和她玩儿。” 马皇后有些惊讶,难得从孙子口中,听到他这么喜欢一个玩伴,心里打定主意有机会要把人叫进宫来瞧瞧。 可第二天,她就得了消息,说顾晨的岳母已经带着人家丫头,一大早打包行李回南昌去了。 马皇后想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这事不要给陛下晓得,就当作是不知道此事吧。” 给重八知道了,到时他又该小心眼,东想西想了。 不过这样也是一件好事,老大看重这个叫顾晨的。 他闺女要是和雄英在一块儿,对他的仕途其实并不是好事。 好在孩子还小,就是见到漂亮玩伴有些新奇而已。 只要不见,过几日又有好玩儿的,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其实苏婉盈舍不得女儿,她觉得皇家也不一定看得起自家闺女,也许是丈夫杞人忧天了。 可顾晨却不这么认为,老朱家每个人都很癫。 谁知道,他们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万一是次妃,是嫔呢,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咱们要防范于未然,应该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头。” 顾晨烦躁地揪着自己胡子,他已经给岳母大人说了,叫她好好看看家里有没有合适的男娃。 只要皇家要表露出那个意思,他就立刻让闺女定娃娃亲。 嗯,就这么办。 找个普通人家的女婿,他这个老丈人还能压得住。 不怕闺女被欺负了去,要是在皇家被欺负了。 他连帮女儿说句话都不行,所以这是万万不行的。 “成,你是一家之主,你决定就好了。” 苏婉盈见他下定决心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想着过个一年半载,还是得把闺女接回来。 到时候搬了大宅子,偷偷把女儿养在后宅之中也就没事了。 这孩子不养在自己身边,她总是不放心的。 养女儿就是这点不好,日日防賊,生怕给人惦记上了。 天界寺,后山禅房。 姚广孝睁开眼,看了眼面前,恶狠狠盯着自己的人笑道。 “顾大人说再也不见,怎么才刚过了一月便寻了过来,还这副表情看着贫僧,不知贫僧是哪儿得罪了你?” 顾晨坐在他对面,闻言倒是也不急着说话了,拿起茶给自己灌了一杯,然后才悠悠地道。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搅动这天下风云,是为名。” “对不对?” 他盯着姚广孝的眼睛,仿佛要给他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姚广孝一顿,手上转动的佛珠停下,睁开眼睛看着顾晨道。 “你不用诈我,世间一切都有因果,是你自己改变了自己和家人的命数,是你当初自己选择要科举入仕。” 这倒是,当初顾晨明明可以选择落榜的。 “是你选择给朱皇帝献方,是你选择种痘救治天花,还是你提醒的太子,小心枕边的妇人心计。” 确实,这些都是他干的。 “顾大人,是你改变原本的一切,为自己家人选择了一条不同的路。” 自己都没有怪他,打乱了自己的计划也就罢了。 他还好意思找上门来? “这些都是你自己选的路,与我道衍有什么干系?” 他连贫僧都不说了,并且毫不畏惧地盯着顾晨。 “一切变数都在你身上,你既然知道自己闺女是什么命数,想改,也不是来不及的。” “你现在回去,马上给你家闺女定上一门门亲,难不成皇家还能牛不喝水强摁头么?” 虽然他不明白,让闺女当皇妃有什么不好的? 他曾经去过任城孙家,说他家未来会出一只凤凰。 人家就挺高兴的! 顾晨:“……” 是哦。 他连太子妃的命都改了,难道还改不了自家闺女的命么? 见姚广孝再次闭上眼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最后想了想,还出声劝道:“其实太子殿下很惜才,像你这样的人,殿下知道后定会重用。” “要不然,你考虑考虑,还俗成不成?” 姚广孝不理他,打坐假寐,顾晨只得先告辞了。 你不还俗,他还真没法子,他家标儿可不会把和尚当大臣。 在他离开后不久,姚广孝缓缓睁开了双眼。 还俗? 还了俗,就算是名垂千古,那也不是道衍和尚。 有什么意思? 第 83 章 初到福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回到家,想了想,最后干脆给陈宝船去了一封信。 他在新繁县过的怎么样,要不要把儿子送到白鹿洞书院读书。 还说自己的老丈人,认识白鹿洞书院的山长。 可以给孩子引荐一番,到时候生活上也能照顾好孩子。 白鹿洞书院也在江西,离南昌府并没有多远。 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陈家小子就是他家的女婿了。 若是成亲后两人不喜,凭两家人十几年的交情,还能够商量这和离,尚且还能够回头。 进了皇宫,当了妃嫔,受了委屈,那才是悔之晚矣。 过完年,韩宜可叫来大家开会,顺便分派这次外差的任务。 “福建共有八府,分别是福州府、兴化府、泉州府、漳州府、汀州府、延平府、邵武府还有建宁府。” “顾晨,福州府,还有漳州府归你巡察。” “兴化府、泉州府,这两府归余敏巡察。” “高以然的话,汀州府、延平府,剩下的邵武府还有建宁府,嗯,就归范从文巡察吧。” 漳州府归自己查? 那个大名鼎鼎的漳州月港,不就在那里吗? 还有福州府,如今福建是什么龙鱼混杂的情况就先不说了,光福州府就有十三个县。 漳州府也有十个县,总共就有二十三个县。 这工作量,也忒大了些。 不过也还好,周德兴和廖永忠还海上剿倭寇,营地就扎在漳州府,到时候有事可以支援。 廖永忠当然不用说,人家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只是这个周德兴嘛…… 哦,周德兴的儿子周冀,就是那个在洪武二十五年,朱标刚死的时候,在宫里和宫女玩那种生孩子的游戏。 这一玩儿,就把自己和全家给玩死了的那位。 他和周德兴不熟,只知道他特别护着自己手底下的人。 到时候查出些什么,说不得要来跟自己啰哩巴嗦。 烦死! 只听韩宜可道:“福建情况复杂,去年十月时,漳州府南靖县民作乱,十一月,福安县民作乱。” “十二月龙岩县民作乱,自立官属,侵掠龙溪县。” “所以,陛下给你们一人分派了三十名护卫,送你们前往,到了地方,地方上也会派兵护卫的。” “此去时间紧,任务重,陛下赐了你们先办后奏之权,一旦发现官吏、将士贪赃枉法可即刻下狱处置。” “要是有需要的话,也可先拿官吏出来砍死,杀鸡儆猴,陛下说了,只要福建政治能理清明,杀错了也不怪。” “关键时刻,可令南雄侯赵庸、德庆侯廖永忠,还有江夏侯周德兴,等将带兵围剿。” 臣子哭,总好过百姓哭,一家哭,总好过一路哭。 这,就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观点。 “还有,不要怕人拿的太多,空缺下来的位置没人顶上,陛下说了,吏部会即刻组织考试的。” 这乌纱帽有些人不珍惜,有的是人想往自己脑袋上戴呢。 自从陛下开始关注福建,福建那边上的检举信陛下都封封必看。 并且对那边的官吏,忍耐性早就已到了极限。 陛下虽然杀人的刀快了些,却也是勤政爱民的,见到百姓们受苦,嘴上不说心却急得很。 这回看他给御史们的权力,也能看得出来。 奉天殿。 老朱拿着玉如意,在殿中来回踱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标也不着急问他何事,坐在老爹的位置上看奏疏,丝毫不觉得这龙椅坐着有何不妥。 半晌,才听老朱道:“咱想着,让增寿跟着去吧,这孩子聪明谨慎,是个能堪大用的。” “跟着去,能见见世面也是好的,他功夫也好,也能保护好顾晨,还能知道知道百姓的辛苦。” “将来啊,也能当个好官。” 他倒是不怕福建的那些老兄弟、还有士兵对御史如何,他怕的是,御史们会遇到民反。 那些人,既然敢闹事,就不会在乎什么钦差不钦差的。 管你是谁,先弄死再说。 “父皇可不能厚此薄彼啊。”朱标抬头笑道:“顾晨有的,另外几位御史也要有才好。” “汤叔叔家的、常叔叔家的、耿叔叔家的都还闲着呢,都可以让他们跟着去见见世面。” 否则成日待在京城,迟早养废了不可。 就像自己的小舅子常升,就差不多已经给养废了。 “也是,那便就这么办吧。” 老朱便把敲定了下来,然后严肃地提醒道。 “告诉他们,不许仗着自己身份,干扰御史们办事。” 让他们去的原因,一个是锻炼另一个是保护。 还有一个是监视,免得御史仗着自己权力胡来。 可不是,让他们跟着去捣乱的。 想到这里,老朱又看了眼蒋瓛,后者立刻点头下去安排了。 皇爷这是想要双重眼睛,帝王的疑心就是大啊。 苏婉盈是在顾晨出发前一天生的,这孩子倒是会挑时候。 “顾家的娃,都是单字。” “娘子,为夫对咱们儿子,其实要求也不高,修正自身,是个好孩子就成,便叫顾修,你以为如何?” 只要不是个天天惹事生非的官二代,以后长大能不能当大官都无所谓,平安、健康就成。 苏东坡曾经说过‘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这也是他的心境,并不是真的期望孩子愚笨。 而是希望他一生顺遂,什么风浪也没有就最好。 “成。” 苏婉盈脸上都是汗,汗水打湿了她脸颊的碎发,如此虚弱,却也没忘记为丈夫操心。 “只带安子一个不够,干脆把投石也给带上吧?” “他会洗衣裳,还能烧好吃的饭菜,也会缝缝补补的,能照顾好你,最起码不会让你过的邋遢。” 可惜不能带丫鬟和家眷,否则她真想跟着去照顾他。 “成。” 顾晨答应了下来,小安子洗衣做饭方面确实差了点,不过他正经活也不是干小厮啊。 自己还是带个真小厮去,日子也能过的好些。 因为海上在剿倭寇的缘故,所以大家不能走下江浙的水路,再顺海去往福建,只能走陆路。 南京到福建,一千里的路程,差不多也要走上二十多天。 这几个勋爵子弟倒也好伺候,一路上也没怎么作妖,只有常升喊了几声累,瞧着有些虚弱。 徐增寿的脾气最好,不仅允许顾晨摸老朱赏给他的宝剑,还叫他安心,说自己一定护他周全。 “公子性子真好,你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徐达的崽就是不错,瞧着可比另外几个顺眼。 他满眼痴迷地抚摸那把宝剑,上头镶了这么多宝石。 能卖不少钱吧? 到离目的地还有五十多里的时候,顾晨便首先提出来,他要先便衣入城去探探情况。 几位御史也要一块儿,徐增寿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进去,所以直接表明要跟着顾晨一起。 “陛下既然要我保护顾大人,那顾大人就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这是皇伯伯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绝对不能给办砸了。 顾晨嘴角抽了抽,无奈地同意了,徐达家这娃娃还挺死心眼的,这路上连茅厕都给帮着站岗。 耿瓛、常升、汤軏见他如此,当即表示也要跟着几人,绝对不能分开,可见增寿在这群娃里是有号召力的。 于是,顾晨便让护卫们,在城外头搭上了帐篷生火做饭,假装要歇息的模样。 实际上顾晨几人则换了衣裳,扮作外来的商人进了城。 至于路引,早就备好了假的,这是御史查案的特殊手段嘛。 别人可不能这么办,别人这么办那就是伪造。 要吃牢饭的。 明朝初期的福州府,情况自然是不怎么好的。 府城的百姓穿的都不咋地,面色也不怎么好。 不过,官兵巡街倒是勤快得很,对外来人更是查得严。 “干什么的,路引拿来我看看。” “从哪儿来,到福州府来做什么的?” “做哪门子生意,什么时候走?” 顾晨他们进城还没有半个时辰呢,就已经被查了四次路引。 余敏有些好奇道:“这怎么,像是在抓什么人?” 京师重地,也没查这么频繁的时候啊。 第 84 章 水有点深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高以然疑惑道:“难不成,是有什么重犯需要通缉?” 可也不应该啊,通缉罪犯,逮着外地来的人问什么? 街边商户个个卖力吆喝,都想把自己的商品推销出去。 顾晨上去一一问了价,觉得价格倒是也合适。 这么看来,府城的物价是正常的,没有乱收税的情况。 可是,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吗? “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顾晨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于是拉着大家伙找了个酒楼坐下吃饭,顺便叫来店小二打听。 “小二,你们这是有什么逃犯不成,怎么官兵巡察这么严?” 看起来,还挺尽忠职守,没有丝毫的玩忽职守。 只不过总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貌似敬业太过头了。 “害~什么逃犯啊。” 小二擦完桌子和凳子后,闻言随手就把帕子往自己肩膀上一甩,低声对着几人吐槽道。 “听说是皇帝老爷派了御史老爷来,官府怕被御史老爷看出些什么来,所以才查这么严。” 话音刚落,顾晨等人还没详细问,就见门口出现了一队衙役。 进门就颐指气使地,把小二和掌柜都给喊了过去。 而刚刚还抱怨不屑的小二,这会儿也满脸巴结地跑了过去,对着打头的那位客套起来。 “李老爷,您来了,请坐请坐,小的这就给您上茶。” 只见这位姓李的衙役倒是不客气,直接带着自己小弟们坐下:“不忙,我是再来问你们一问。” “到时候御史老爷来了,问你们交税多少的话。” “你们该怎么说啊?” 顾晨和另三个御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高官对百姓、商贾倒是危害不太大,对百姓危害最大就是这些小官、小吏,他们比土皇帝还要土皇帝。 另一张桌上的常升撇撇嘴,忍不住低声吐槽道。 “不过一个九品的芝麻官,倒是比我一个公府之子还要嚣张。” 他最多睡个美人,喝个花酒,都没干过这些贪赃枉法的事。 徐增寿赶紧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别说了,别给人听见了,再误了几位大人的事。” 好在那李衙役也没注意到他们,听到店家回答三十税一后,又十分满意地继续问道。 “若是御史老爷问起,官府有没有收其他的税,官府平时巡查可还得力,有没有欺压你们呢?” 只听那掌柜的,立刻弓腰道:“不……没有没有,老爷们绝对没多收税,我们除了三十税一就没多交一个子。” “官府平日巡查也很得力,处处为咱们老百姓着想,从不多收我们一文钱,从不欺压百姓。” 尽管他心里恨得牙痒痒,可也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若是和他们过不去,那自己的生意也别想好做了。 “很好。”李巡检点点头,拒绝了掌柜留饭的要求:“知府大人说了,要廉洁,不可拿吃百姓一片菜叶子。” 他理了理衣摆,站起身来要走,走到一半又顿住了。 “掌柜的,你这里的茶不错啊,多少钱我买一点儿。” 说着,他就把手伸进怀里要掏钱。 “哎哟哟,李老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掌柜是商人,自然懂的,连忙让人去包了茶叶来。 “李老爷看的上这茶,那是小人和这茶的福气啊。” “哪里好问大人要钱呢?” “大人尽管拿去喝就是了,喝完了随时再来小人这拿。” 李巡检嘴上客气地说不好吧,手却已经接过茶揣怀里了。 “难为你有这片孝心,那本官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知府大人说不能拿百姓一粒米,不能拿百姓一片菜。 可是,知府大人又没说不能拿茶,自己也不算不听话。 他给自己搞了些好处,大摇大摆的就带着人离开了。 “什么狗屁官府,这特娘的分明就土匪窝嘛。” “住嘴,再给他听见了,回头咱们又要再破费一笔讨好。” 等李巡检走了之后,店小二忍不住对着他的背影小声吐槽,却立刻被掌柜的给制止了。 看着掌柜的垂头丧气地进了柜台,顾晨便招手叫来小二,然后从怀里丢了十个铜钱给他。 “小二啊,我刚刚听到,那人要你们给即将进城的御史老爷们说,他们收的是三十税一?” 店小二点点头,答道:“是啊客官。” 高以然抹了抹嘴问道:“不是本来就该收三十税一的么,怎么还要你们这么说呢?” 难不成,这里和朱桓一样,对着朝廷阳奉阴违? 朱元璋对商业和商人还是可以的,除定商税‘三十税一’以外。 还规定书籍、笔墨、农具、舟车、丝布之类皆免税。 可刚刚那一番话说出来,仿佛这间酒楼不仅不止收三十税一的税,而且还有收别的税呢? “税一个屁。”店小二大吐口水:“他收我们三十税二,不仅如此,还有各种各样的附加钱。” “比如,他们说我们是开酒楼的,杀生太多,必须要法师超度,不然就会危害整府的百姓啊。” “还说我们找的法师不怎么靠谱,必须要他们请的法师,超度费按馆子大小来算的。” “高的年二十贯、三十贯都有,小面馆每年也要交,而且还有停车钱、秽物钱、各种孝敬钱。” “我家老爷去城东买了个东西,马车就在路边停一会,就要收我们一百文停车钱。” “丢个秽物,每月也要来收个一贯的秽物税。” “这还更不要说,他时不时上门搜刮好东西,还说什么要修路,隔三差五的就要大家伙捐钱。” “结果,钱是捐了,路该怎么烂还是怎么烂。” “诸如此类的事一天一夜都说不完,掌柜的挣不到钱,我们这些小二的工钱也不停降低。” “再这样下去,家里还能不能揭开锅都不好说了。” 待他把肚子里的苦水倒尽,他甚至忍不住擦了擦泪。 这一层层的克扣下来,受委屈的不还是他们这些普通人么? “你怎么不往上告?”余敏追问道:“他加税要有朝廷的公文,没有公文就加税,那是要砍头的。” “你可以去布政使司举报,还有,你们当地也有按察使司,为什么不去告,这些都不行还能进京去告啊。” “当今陛下早就说过,百姓有冤,可进京告状啊,明摆着的贪赃事实,一告一个准儿。” 那些贪官污吏,除了皇侄朱桓陛下心软过。 别的那些,呵呵! “我的爷,哪有这么简单?”店小二闻言直接笑出了声:“也不是没去告过,还没出城就被官府的抓牢里弄傻、弄死了,你有什么法子?” “罢了罢了,只要能有一口气儿,有一口饭吃,官老爷们坑点就坑点,若是哪天吃不上饭了的话,我也去海上讨日子算了……” 虽然当海盗丧尽天良,可好歹有饭吃有衣裳穿呐。 偷生之举罢了! 尽管讨生活艰难,可日子还得过,他说完便躬身告退,去看别的客人有什么需要的了。 留下几位御史面面相觑,这地方貌似比当年的定远还过分。 最起码,人家朱桓还没有狠到,路面停个马车都要收人一百文的地步,这也忒丧心病狂了些。 几位勋贵之子也是头一回,感受到了百姓的苦。 吃过饭以后,大家又出去逛了逛,顾晨等人舍了些铜板后,才从那些小摊贩口中知晓。 最近这半个月,他们卖的东西,都是官府统一定价。 平时的定价都不是这个价,平时价格都比如今的价格要贵些,只因为官府收的税贵。 “顾大人,这地方的水,比咱们想的要深啊。” 余敏首先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虽然是去年年初的时候,就接到了这么一个外差任务。 可除了陛下,韩大人,和他们四个以外。 知道此事的人本就是寥寥无几,就算是他们出发前,京城有人给这里的官员通风报信。 第 85 章 总有小人想害老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可信件在路上也是要时间的,他们怎么会布置得如此周全呢? 府城的百姓日子都难过,又何况是县以下的百姓呢? “这是陛下之命,就是水再深,咱们也得下啊。” 顾晨虽然头大,却也得硬着头皮想法子解决。 “行了,咱们走吧,明儿一早,咱们就亮身份先入城,然后去布政使司探探水到底有多深。” 福建承宣布政使司是干什么的? 这是一级行政单位的名字,下面辖制着八府,六十多个县,管着整个福建的行政及财政。 而布政使薛大方,不是个好东西,福州府的百姓们都说他贪婪暴虐,小官吏对他的风评也不好。 听说这家伙不但贪百姓的,还要贪自家下属的。 高以然说起自己收到的检举信,更是连连摇头。 “听说下属初次拜访他的话,必须要准备“拜见钱”,不给的话不见不说,还要使绊子。” “逢年过节要给他准备”过节钱“,正常办事要缴“常例钱”。” “没有任何原因的强拿卡要叫“撒花钱”,不给轻则让你乌纱帽保不住,重则让你莫名其妙死掉。” “唉,这捞钱的手段嘛,完全就是学的旧元。” “朝廷的俸禄不高,低等官员没钱给这些高官孝敬,又想保住乌纱帽,所以只能从百姓身上搜刮。” “于是,多少有志清官,就这么变成了贪官,和薛大方上了一条贼船,在这地方上拧成了一股麻绳。” 姓薛的死了,他们也得跟着死。 既如此,那大家自然就只能跟薛大方一条心。 反正再苦,苦的也是百姓,他们日子还是好过的。 有点良心的晚上睡不着,没良心的就会享受权力带来的快乐。 范从文道:“我听说,他以永城侯义子自称呐,诸位,依我个人的浅见,这一篮子鸡蛋怕是捡不出来几个好的呐。” 永城侯名字叫薛显,薛显的功劳其实挺大的。 不过他的脾气比较暴躁,擅杀过不少有官身的人,所以只得了一个侯爵,还不是世袭。 只是老朱对他还是很好的,只不过是贬他去海南反省了一年,便又因为思念他,所以给他叫了回来。 给了世袭的爵位,还让他跟着徐达去了北平屯田。 他没有子嗣,只有一个弟弟,所以听说是认了不少义子。 有这么一位义父,怪不得这家伙这么嚣张。 “义子又不是亲子。”顾晨嘲讽道:“永城侯只怕自己都不记得,他到底认了多少个好儿子了。” 要是知道好"儿子"干了啥事,他说不定还会亲自、立刻把自己好‘儿子’的脑袋割下来。 然后献给朱元璋,表明这事和他自己没关系。 闻言,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布政使虽然乃是二品大员。 可京城的御史来了,他们也只得乖乖地听从安排。 这不,红袍官衣的薛大方,不就对着青衣官服的几位御史笑语晏晏,语气中还带着恭敬巴结。 “几位大人一路上怕是累了,本官特意为大人们安排好了屋子,还有上好的酒菜、茶水和歌舞。” “吃完了,再打打马吊,解解疲乏,再办公事如何?” 各县的县令,此时都是快马加鞭,处理陈年累积的旧案,虽然已经处理了半个月可还有很多呢。 若是给这些御史看到了,怕是多少有些危险。 “不必了。”余敏朝天边拱了拱手,沉声质问道。 “朝廷有规矩,监察御史到了地方之后所用、所住、吃、喝,皆不可用地方上的一文钱。” “薛大人您到底是不知,还是明知,还非要为之呢?” 顾晨看着一脸正气的年轻人,明白了韩宜可为啥欣赏他。 像他这种人,才是最适合干御史的,面对二品大员也敢直言不讳地训诫,不留一丝情面。 薛大方:“我……” 你都在这么远的地方,吃点喝点皇帝怎么可能知道? 余敏冷哼一声,直接道:“咱们是有公务在身的,不好耽误时辰,还请薛大人带路,咱们就从布政司查起吧。” 布政使司其实没什么好查的,账册不过也是个汇总,具体看了心里有个数,和各府县对照就可以了。 心里有了数之后,大家就分头行动带着人去了老韩给他们分配的府县,做具体的工作了。 顾晨这次带的书吏,一个叫张和,一个邓州。 什么叫书吏,书吏就是管文书的,把监察御史到了地方以后,干了什么、做了什么和什么人说了什么,全都记下来。 还有一些副手的工作,整理资料什么的也归他们干。 都是寒门之子,考个事业编不容易,顾晨对他们挺好的,时不时请他们吃饭,关系倒也不错。 “顾大人,福州府的知府大人李庸,听说为人倒是还好,时常教导手下之人不可欺压百姓。” “只是,布政使司在福州,知府大人说话不怎么作数,漳州知府胡添锡胡大人,也是如此。” 顾晨点点头,看来在文官的这边,福建最大的鱼,恐怕就是薛大方了,居然能压得知府都没有法子。 “成,都歇着吧,明日再说。” 反正这事也急不得,顾晨不想亏待了自己的睡觉时间。 睡眠不足就会变丑,老朱家一家子都是颜狗。 标儿也是。 不让标儿看自己顺眼,自己怎么苟到老朱去世? 回到客栈,顾晨回屋子睡觉,因为太累他也不想洗澡了,由着投石给自己把衣裳脱了就准备上床睡觉。 “你也累了,去歇着吧,要是饿了带安子出去吃点,不用给家里省钱,不缺那口饭。” 虽然铺子已经关了,但是他在京郊买了两百亩良田啊。 应天府的田知道值多少钱么? 花不完,完全花不完! 投石走了以后,顾晨吹了蜡烛就脱了鞋子上床了,谁知道刚躺下,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个瞧着很清纯,实际上打扮的很妖娆的大美女,居然没有穿衣裳,缩在被子里娇滴滴地唤着他。 “顾大人~” 若是这单成了,方大人说,可以给自己二百贯钱呢。 顾晨:“……啊~” 他吓得立刻尖叫了起来,然后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指着那女子发出持续性土拨鼠的尖叫声。 “啊……徐公子啊……救命啊……” 总有小人想害老子,老子是那种经不起诱惑的人么? 女子:“……” 她又不是刺客,救啥命啊? 隔壁就是徐增寿的房间,听到隔壁动静吓得立刻提起宝剑,直接就带着人冲了进来。 本以为是刺杀钦差的,想着大概可能会经历一场血战,没想到是名娇艳的女子。 徐增寿:“……” 众护卫:“……” 顾晨见人来了,立刻上前躲在了徐增寿的身后。 “徐公子,你可得给我作证,我可是没碰她一个手指头,可千万不能让她讹上我了。” 这些狗东西,就想拉他下水,连美色都弄出来了。 “顾大人。”听到讹这个字,美人脸色瞬间一白,委屈道:“妾身是方大人,叫来伺候顾大人的。” “顾大人,您能不能,请这些官爷们都出去。” 就算是要卖身,也不能给这么多少看啊。 多丢人。 “我不需要你伺候。”顾晨想也没想,立刻急吼吼地道:“徐家公子,麻烦你,帮忙把她丢出去吧。” “小安子,投石,你们现在马上就去找掌柜,再给我换一间客房,这间屋子,我不住了。” 那么多香粉,呛鼻得很,他晚上会睡不着的。 “等等……”顾晨忽然想起什么,立刻看向徐增寿道:“把她带下去,让书吏给她写上一份口供。” “谁派她来的,让她来干什么,许诺了什么好处,问出来以后,可以直接把人给扣下。” 用美色贿赂御史,这是心虚的表现,不抓都对不起他。 第 86 章 戏台子挺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可怜的小美女,这帮子护卫的老子大多都是武将。 完全不懂得怜香惜玉,裹在被子里一提就提溜起来了。 还要被十几个男人围着录口供,完事还要被大张旗鼓送回去。 这下好了,全城百姓,都知道她干了啥事了。 当天晚上,徐增寿就把方之涯,从暖和的被子里,丢进了冰冷的牢狱里,还对他的宅子进行了搜查。 “不过一个经历,区区从六品官,居然住得起这么好的宅子,喝得起这么好的茶和酒。” “他敢说他没贪?” 经历是个什么官? 他们的工作是掌管出纳文书等事,类似后代的"办公室主任",每月八石,一年也才九十六石。 这么点钱,你住四进宅子,喝杭州的龙井茶? 还有,顾晨居然从地窖里,搜出了好几箱金银。 估摸着,少说也有十几万两,果然是沿海啊。 挣得多! 方夫人哭着喊着道:“御史老爷,不要拿我的钱,那是咱们家祖宗留下的,不是我家老爷贪的。” 事到临头了,居然还在嘴硬。 顾晨拿着方之涯的资料,忍不住拍了她的脸道。 “你家世代务农,至正二十年,你公婆把你小姑子卖去了青楼,这才有钱给你丈夫读书的。” 方夫人没想到他打听得这么清楚,瞬间脑子也转的飞快。 “这……这是我的嫁妆,不是方家的钱财。” 自家丈夫,可是薛大人的人,御史老爷总不能太过分吧? “你还不说实话?”顾晨怒了:“你家只不过是个小地主,比别人过的略好些,哪里来的这么多金银?” “我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兴许还不会连累你的母族,否则的话……” 顾晨逼问起来没有任何负担,这是在古代。 动刑逼问都是合法合规的,更何况是区区问几句话? “我……我……” 方夫人吓得瑟瑟发抖,她到底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内宅妇人,又没读什么书,几下把自己男人干的事全招了。 贪钱都是小事,主要是卖东西给倭寇和外邦谋取利益。 表面上倭寇是敌人、罪犯,实际上人家是生意伙伴。 “不错,生意做挺大,可惜,你家没命花。” 顾晨拿过供状,看着上面的红手印笑的很开心。 “多谢夫人配合,来人,送夫人和她的孩儿们,去狱里头同方大人团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去探监。” 说罢,他就招呼人,把赃银抬走,再给方府贴了封条。 至于赃银,核对无误,签了字据,自然要放在府衙的库房里头,顾晨语重心长对知府李庸道。 “大人可一定要看好这赃银,若是有任何闪失,弄丢了这笔赃银,你怕是不好给陛下交代啊。” 李庸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看好脏银。 他除非疯了,才会在这时候动脏银的心思。 “顾大人,本府也是无奈,薛大人品级在本官之上,他和各位知县、上下官吏沆瀣一气。” “本府独木难支,又不敢撕破脸,这才……”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就是再怎么小心翼翼。 可在福州的这几年,却也难以拒绝地做了不少错事。 比如睁只眼闭只眼,比如收取各方送来的银钱。 当然,他一个子也没敢花,就等着今天呢。 只盼着陛下看在,他不是故意的份上,能开开恩,饶恕自己的家人,他便感恩不尽了。 “我知道大人的为难。” 顾晨也知道不能逼人入绝境,得让人有希望的道理。 “陛下最是赏罚分明,若是知府大人戴罪立功,助陛下理清福建的政务,陛下自然不会和知府大人计较。” “自古以来,法不责众嘛,这个道理知府应该明白。” 虽然不包括老朱,可顾晨并不想把官员都给得罪了。 若是当真都给得罪了,怕是自己这工作也不好开展。 李庸听得心中有了希望,表示自己一定会全力配合。 戴罪立功,为自己和家人,找一条活路出来。 薛府。 “该死。” 听说自己送的美人,人家居然不收,还把办事的人给抓了,薛大方气得直接摔了茶盏。 “四个御史,四个都不收,陛下是派的什么人来?” 这么难啃? 美人如火的热情,居然都暖不化他们的心? “相公,既然美人不行,那就用钱试试?” 年轻的小妾用纤细如葱的手,在他身上画着圆圈道。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贪,谁能离得开钱呢? “先不忙。” 薛大方捉住小妾的手,越想就越觉得不安。 方之涯是他的人,如果被问出什么话来可怎么好? 不行,得想想法子,必须得有这几个御史的把柄。 顾晨可没空管他在想什么,他正在和书吏商量先去哪个县。 “去年十一月,福安县不是才刚刚发生了民变么,那咱们就先抓个典型,拿福安县开刀吧。” 两位书吏都觉得好,一旁光喝茶的徐增寿有些不明白。 “顾大人,你怎么就能确定,福安县里有贪官呢?” 这不还没开始查么? 顾晨和两名书吏对视了一眼,都忍不住带着善意地笑了起来。 “公子还年轻,自然不懂这些,百姓们不过只想填饱肚子有口饭吃,若父母官是个好的。” “百姓又怎么可能,冒着不要命的危险去造反呢?” 老朱不是就经常说,当年他但凡能把肚子填饱,也不可能会造反,也就绝对不会有朱元璋了么? “许是那陈友定的旧部撺掇呢?”徐增寿假设道:“事情还没有查清,这般武断却也不好吧?” 他今年十六了,是老朱身边的带刀侍卫。 能的老朱如此的看重,他也不是那种绣花枕头。 对政事,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 他知道陛下一直不放心福建,就是因为这地方有陈友谅、张士诚旧部,还有通外邦和倭寇奸细。 所以,他认为,不一定就是知县的错。 “公子说的其实也没错。”顾晨道:“可公子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过的好,别有用心的人又如何撺掇?” 当年元朝官员如果当人,百姓会放下安稳日子不过去当义军吗? 这说到底,不还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么? “公子既然疑惑,不如咱们走一趟,公子也就知道了。” 虽然徐达小时候也挺穷的,可这徐老三出生的时候,他已经发达,自然这孩子也没被社会给毒打过。 福安县属中县,每年大概能交六万石左右的税。 顾晨等人来的时候,完全没看出此地几个月前有过判断,衙役们个个对着百姓笑容满面。 到了县衙,还看到门口的衙役热情招呼过路的百姓。 “这位大哥,有没有状要告?” “这位大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吗?” “小家伙,糖葫芦拿好,别掉在地上了。” “大爷,怎么提那么重的东西,来,我帮你。” “……” 百姓们也特别会说话,一个赛一个的会夸人。 都说县令好,是清官,是不可多得好官。 顾晨坐在马车里,看着对百姓殷勤备至都"看不见"钦差大人的衙役,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很好,他的意思是,这戏台子搭的不错。 比那个不打自招的方之涯,要稍微聪明一些。 第 87 章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徐增寿这个傻小子,也看不出来,还笑嘻嘻地道。 “顾大人,我就说,不一定是官府的问题嘛。” 瞧瞧,就连应天府的官员,也没有这么热情的。 在这生活的百姓,一定过的十分幸福吧? 顾晨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下一秒就见衙役迎了上来:“御史大人来了,御史大人快里面请。” “小六子,快去告诉知县大人,御史大人来了。” 他们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保管御史找不出差错来。 顾晨笑着点点头,也不说话,提步就往里面走。 没走几步就见县令王安福,带着县丞等人赶来了。 “顾大人莫怪,衙门事忙,未曾亲去城门迎接……” 王知县一身青色官服,乍一看挺好,可仔细看却见他内衬分明是麻布,而非官员的绸布。 初春的天气有点凉,可他的靴子并不厚实连绒布都没。 顾晨拱手道:“王知县治理有方,我观街道洁白如新,大人穿衣还这么节俭,真是个好官呐。” 他是口不对心,可王知县却给根竹竿他逮着就往上爬。 只听他真诚道:“顾大人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咱们做官是为民,若非为民,做什么官呐?” “本县看着百姓们吃不好、穿不好,本县是心如刀割,夜不能寐,又怎敢奢靡浪费?” “衣裳能取暖就成,这鞋子只要是能走路就行,剩下的钱为民修路、打井、搭桥、造福百姓才是大事。” “廉洁嘛。” 这撒谎不脸红的本事,已经是官员们的拿手好活了。 一旁的县丞安凌立刻道:“御史大人您是有所不知,去年本县生了民变,一帮人对普通百姓烧杀抢掠,还打死了我们县衙的衙役。” “许多百姓的房子没了,都是我们知县大人给的银子,为百姓重整家园,连厚靴子都拿去当了。” 说到这里,他甚至还掉下眼泪:“这一个冬天,咱们县令,穿的都是薄靴,脚都起了冻疮……” 还是县令大人有本事,猜到给好东西是没有用的。 这苦肉计,就好使多了。 徐增寿听得感动,要不是有公务,他都想把自己的靴子给脱下来,给这位知县穿上了。 “住嘴。”王知县等他说完了,才怒瞪了县丞一眼:“顾大人远道而来,你给人说这些事做什么?” “顾大人,快请进,下官已经准备好了本县所有的卷宗,还有税收账册,供大人查案。” 此话一出,徐增寿更加感动了,这人做好事不留名,行事又坦荡,别人都恨不得晚些查。 他倒是自觉,若不是没做亏心事,他又怎么敢的呢? 好官呐! “成。”顾晨的笑容无懈可击,还同王知县唠闲话:“刚刚进城时,听百姓说,知县大人有八个子女。” “真是好生羡慕,还是大人命好,小老婆多了,孩子也生的多,将来老了,儿孙绕膝,那是何等的热闹?” 你说你都穷成这样了,还养那么多个小老婆,还生了那么多的孩子,你跟我说你廉洁? 你看我像傻子么? “额……呵呵,顾大人说笑了……” 王知县脸色一僵,没想到这个姓顾的这么厉害。 才刚刚进县里而已,居然就把自己有几个娃都打听清楚了? “顾大人,请?” 不过这又如何,老婆孩子多,又不能说明什么? 累积两年的案件,他早在这半个月时间弄完了。 至于账册,他有两套账,另一套账早藏起来了。 谅他也拿自己没办法。 案卷是从洪武元年开始,一直到洪武十四年的。 账册也是,顾晨并未先看账册,而是先看案卷。 “知县大人的案卷真齐全,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偷鸡摸狗都有,破案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百姓上午告上衙门,下午知县大人就给惩善除恶、为民做主了,只是,这个墨水嘛……” “徐公子啊,你过来瞧瞧,这墨迹新鲜不新鲜?” 顾晨说一个字,王知县脸上的笑容就僵了一分。 徐增寿探过脑袋,认认真真看过以后道。 “是啊,不像是两年前写的字,倒像是近日才写的……” 说到这里,他不可思议看向王知县,惊讶他居然在卷案日期上造假,那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莫不是,也都是假的? “欸,王知县啊。”见状,顾晨笑眯眯地问道:“你用的是什么好墨,居然两年都不褪色。” “该不会是徽墨吧?” 徽墨在唐代时,叫的松烟墨,到了宋朝以后又添了好东西进去,加上产墨的所在的地方改为徽州,所以叫徽墨。 所写之字,可千年不褪色,闻着还有淡淡的香味。 现代的徽墨,都是死贵死贵的,凭他的俸禄怎么买得起呢? 还没等王知县想和好怎么狡辩,不,应该说是解释。 就见顾晨拿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笑着看向他道。 “这不是徽墨,只是普通的墨罢了,那就奇了怪了,既然是普通的墨,它为何两年未变色呢?” “你们这靠海,又潮湿,这些个案卷可不好保存,你看这洪武十二年十二月的案卷和十三年一月的案卷。” “不过是只差了一个月,怎么这颜色差别这么大?” 见他说不出话来,顾晨也没翻脸,只看向徐增寿笑道。 “去,把这卷宗上的,刘大有,还有刘成才给我带过来。” 没想到,拿到的一本案卷,就这么有意思。 这洪武十三年一月的首案,这原告和被告是一族里的人。 刘大有家境贫寒,只有薄田几亩,刚好糊口罢了。 刘成才则是刘家族老的儿子,他的家里有五十亩良田,衣食无忧,日子也很是好过。 两年前,两人几乎同时成亲。 盲婚哑嫁,门当户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刘大有的媳妇那叫一个漂亮,刘成才媳妇就比较难以形容了,可人家娘家陪嫁丰厚。 这刘成才啊,羡慕人家没钱,媳妇还娶得这么漂亮。 经常跑去偷看人家沐浴,结果被刘大有给撞见了。 可想而知,刘成才被狠狠地给打了一顿。 这一打,就给刘成才的媳妇知道了。 他媳妇是又生气、又嫉妒,可她不敢不敢和自己男人闹啊,就到处说大有媳妇为了几个钱,勾引他男人。 刘成才为了男人的面子,所以也说是被人勾引,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连给了几贯钱都说出来了。 村民只知道看热闹,才不管什么事实不事实的。 大有媳妇受不了流言蜚语,把床单往房梁上一挂吊死了。 死的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娃也五个月了。 大家都说娃是刘成才的,所以活生生地把人给逼死了。 你说这事,刘大有能干吗? 庄稼人娶个媳妇容易么? 还死了! 所以,他要求刘成才家赔钱,最起码把安葬费、还有他给的聘礼钱、给女方老人的安抚钱给赔了。 看在祖上是一家人的份上,他可以既往不咎。 刘成才一家子不答应,就这么闹到了县衙里头。 认为他媳妇是自尽的,和他家又有什么关系? 王知县在这案卷上认为,这大有的媳妇自尽。 那是她自己的脸皮薄的问题,非刘成才家逼迫。 最后,判这个刘大有,无中生事,栽赃陷害,杖责二十,徒一年。 结案! 一条如花似玉的人命,一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就不值钱。 受害人家属倒是被反咬一口,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要在里头住一年。 还有天理吗? “顾大人。”王知县立刻道:“本县判得绝对没有问题,她是自尽而死,本就与刘成才家没什么关系啊?” 他是收了钱,可这么判,确实是有理有据的啊。 “陛下说过,奸徒若不抵罪,天下善人为所诬多矣,王知县是听不懂,好,那我就再说一遍。” “陛下这句话的意思是,造谣的人如果不严惩,那天底下的好人,不是都要被诬陷了吗?” “刘成才和他媳妇罪不至死没错,可也没有施恶者享福,受罪者蒙冤的道理,这不是黑白颠倒吗?” 虽然老朱说的那句话,是指那些造谣官员谋反的。 可用在这里,也不是说不过去。 第 88 章 没出息的玩意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王安福:“……”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陛下说得是这个意思吗? 再说了,别管朝廷是怎么定的,具体不还是要看父母官怎么判么? 判了就得了,咋这么多话呢? 刘大有被找来的时候,眼里无光,裤子屁股那个地方还有血色,甚至都没条件换条新裤子。 人也蔫了吧唧的,衣裳破破烂烂如被猫抓过的条状,倒春寒的天气,他脚脖子还露在外头。 听见上首坐着的,是京城里来的御史他才亮了亮眼睛。 “御……御史大人,您是京城来的,是陛下派来的吗?” 御史大人,应该不会和他们这些坏官官官相护吧。 御史大人,能为他做主吗? “是,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 顾晨眼眶通红,抛却这身官衣,谁又不是底层呢? 若是没有这身官衣,他也会和这人一样被压迫欺负,家人也是如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里,他看向一旁强自镇定的王安福道。 “王知县这二十板子,打得是不是也忒狠了些,这都两年了,人家的伤都没好呢?” 王安福心虚低下头,这伤当然不是两年前打的了。 而是,半月前打的。 “什么两年前,分明是半月……” 刘大有抬起头来就要争辩,却见王知县忽然死死地盯着他,那模样跟恨不得杀了他似的。 他吓了一跳,连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顾晨皱了皱眉,当即拍了惊堂木,严肃地看向王安福。 “王知县,你最好说实话,这案子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办的?” 眼见着今天是绝对瞒不过去了,王安福缩了缩脖子,只好老老实实地答道。 “半月前。”说罢,他还不忘给自己找借口补救:“本县这两年忙,老娘病重,这才拖了那么的积案。” “因为怕考绩不良,被朝廷追究,这才想了这么个蠢办法,实在是不该,我知道错了。” “可是顾大人,我已经知错能改,把积案都给处理完了。” “将来,以后,也不敢如此了,还望大人网开一面。” 这刁民不会说话,这个御史也是真特娘的烦人。 不就是一些多事刁民么,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那么上心做什么? “你胡说。”他话音刚落,刘大有就立刻怼了上来:“我前儿,还听说知县老夫人找刘成才的娘打马吊呢。” 他擦了擦眼泪,不顾知县和旁边刘成才如刀的眼神,鼓起勇气,把心中的委屈全都说了出来。 “御史大人,您不知道,咱们县的百姓日子有多么难过,朝廷不让打渔,让咱们种地。” “可我们依旧要交渔税,每年辛苦种的地一半以上都交了税,家里的老婆孩子饿得不行。” “偏偏知县大人不满足,还要不停地加税不停地加税,想尽法子从我们兜里头要钱。” “不仅如此,知县大人还不检点,我们县里谁家姑娘生的好看,洞房花烛夜他是一定要……一定要……唉……” 话说到这里,刘大有哭得更伤心,显然他媳妇也…… “要什么?” 徐老三这会儿还没有成亲呢,他甚至还傻乎乎地继续追问。 “他……他……强行帮新郎官,洞房花烛啊。” “嘶~” 从京城来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而县衙原本的衙役却不惊讶,显然他们都是知情人士。 “砰!” “冤枉啊,御史大人,下官不曾,下官不曾啊。” 王安福吓得跪在了地上,连声喊着自己是冤枉的。 顾晨一阵火气:“咱俩是平级,你跪我做什么?” “没出息的玩意儿,膝盖这么软,真是丢尽了朝廷的脸面。” “你的风骨呢?” 明朝上下级之间,民和官之间,都没必要跪下说话的。 只有判决的时候,需要跪,因为他们看来判决是大事。 其余的时候,审问的时候都是站着,如果你有功名在身的话,人家还会给你赐把椅子。 人家老百姓的膝盖,都没他一个当官的软。 王安福站了起身,还有点哆嗦,他觉得自己的乌纱帽。 怕是,保不住了! “不是我说你。”顾晨怒道:“你可是汉人之身,当得也是汉家的官,怎么尽学蒙元的糟粕呢?” “别的地方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你的老百姓过的又是什么日子,我也曾经当过知县。” “我离开的时候,治下的百姓,每天能吃三个大白面饼,里头还有盐,一个个面色红润。” “你再看看你治下百姓,一个个不是面黄肌瘦,就是衣衫褴褛,你说朝廷养你干什么使?” “还睡人家媳妇,还非得是洞房花烛夜时去,你说你怎么那么该死,死了也得下油锅。” “来人,脱去他的官服,摘下他的乌纱帽。” “送入狱中,命人好好看管,不许让人死了。” 他的罪行给老朱知道了,少不得要判个凌迟处死或者剥皮揎草,到时候公开处刑也能给百姓出气。 顾晨气得脑袋嗡嗡的,这都已经洪武十五年了。 居然还有抢人洞房之夜的事发生,这都把人欺负成啥样了? 怪不得老朱下手会那么狠,你说就这个样子。 不处以重典怎么行? 刘成才见靠山被捉去狱里了,小心脏早就吓得砰砰直跳。 “御史大人,这事真不关小民,还有俺媳妇的事,是她自己要自尽的,和咱们无关啊。” 不过几句话罢了,别人还说他们家不是人呢。 要是说话算杀人的话,他们一家子不早就死绝了么? “呸,我家娘子,就是你们害死的。”刘大有瞪着他,语气凄凉:“你们到处说她为了钱,干见不得人的事,活活地把人逼死了。” “造孽啊,她肚子里,还有未出世的孩子呢。” “我只想要些钱,安葬我家娘子。” “赔付岳父岳母一笔钱,自己也能再娶上一个媳妇传宗接代。” “可是,你们倒好,和姓王的那个贪官勾结,倒打一耙,反而把我打了一顿不说。” “还威胁我,若是敢闹事的话就杀了我。” “御史大人,小民冤枉啊,小民娘子冤枉啊,小民那未出世的孩儿冤枉啊,求御史大人为小民做主啊。” 刘大有哭着跪下,不停地给顾晨磕头。 “起来吧,本官会按规矩判的。” 顾晨亲自起身,把他从地上直接给拉了起来,然后又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宣布道。 “刘成才及其妻陈氏散播谣言,致刘大有妻范氏自尽,一尸两命,知县王安福判决不公,现由本官重判。” “本官判决,刘成才赔付刘大有安葬费、聘礼钱,其妻父母的道歉钱,共计二十贯钱。” 这钱换不回母子性命,却也能让家属稍感安慰。 “刘成才偷看其妻沐浴在先,造谣在后,杖六十,徒一年。” “妻范氏,多嘴多舌,妒忌成性,掌嘴六十,念其家中,上有公婆需照顾,下有孩儿年幼,只掌罪六十,不作他罚。” “来人,把这对夫妻拖去外头,当着百姓的面狠狠地打,徐公子,你亲自派人去行刑。” 要想把当地的政治弄清楚,咱们首先要干的是什么活? 很简单。 那就是让老百姓们相信你,支持你,只有他们相信你,支持你,你的工作才好开展。 顾晨又看向面前的刘大有,语气变得十分温和:“让你受委屈了,挨了二十杖,实在是王知县的不对。” “我会让他,赔付你十贯冤判钱,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他当然不可能花自己的钱,王安福还没被定罪呢,那他的钱,就暂时还不算是赃银。 既如此,当然要让王家人,自己把这钱赔给人家了。 顾晨提笔,在宣纸上写下: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来人,把这副字,挂在县衙门口还有县城的门口,让进城出城的人都念一遍才能走。” “从今以后,再有人跟风造谣的,就是这个下场。” 第 89 章 惟愿吾皇早日驾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小民多谢青天大老爷,小民多谢青天大老爷。” “小民……小民……” 刘大有哭的稀里哗啦的,只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又跪在地上给顾晨磕了好几个头。 顾晨想拦都拦不住,徐增寿看着也是眼眶通红。 好容易给人送走,他才轻声问道:“顾大人,咱们这么判是对的吗?” 本朝对骂人倒是也有刑法规定,可都是平民骂官吏、骂双亲尊长、小妾骂夫、奴婢骂主人等等上下阶级中,下阶级对上阶级的惩罚。 像这种流言害人家自尽的,什么地方都有。 他看别的官府都是判赔点钱而已,倒是没有这么重的。 顾晨解释道:“周朝之时,造谣者被列入八种严重刑罚之中,谓“周礼八刑,造言居一”。” “秦统一六国后,根据《史记·秦本纪》中记载:诽谤者,族诛,也就是说全家都逃不了干系。” 当然了,规定是规定,实施如何又是另外一桩事。 “再后来逐渐宽松,到了唐朝只需要砍头就是了。” “还免八十岁老人、十岁以下孩童,身有重病的人的罪。” “到了今天,乱说话逼死了人,不过赔点钱,打了一顿而已,他们已经很占便宜了。” 这事如果换了老朱来,那大概就不止六十杖了。 在律法还不健全时候,怎么判这些乌七八糟的事,那完全是看手拿惊堂木的父母官怎么想。 父母官好,惩恶扬善,为民做主,父母官不好,那你就回去自求多福,期盼老天开眼吧。 “徐公子。”见他若有所思,顾晨笑眯眯地问道:“到了现在,你觉得,眼睛看到的能算是真的吗?” 这小子心地好、脾气也好,怪不得老朱那么喜欢他。 他也喜欢,可惜年纪上大了点,身份又太高了点儿。 “不是真的。”徐增寿狂摇头,还拱手对顾晨道歉:“是我看的太浅薄,妄下定论了。” “只是,我不明白,朝廷三令五申,不许沿袭蒙元旧习,刑狱颇重,为何却没有用呢?” 在这个地方,他看到了在应天从未见过的世面。 果然,每个人所看见的,都只不过是天下的其中一面。 “能让公子不曾见过,则不算无用,最起码离天子近的地方,还是很清明,百姓也安居乐业的。” 顾晨见他若有所思,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想了,公子还年轻,等看多了,上了年纪,很多东西自然都懂了,现在咱们该去用午膳了。” 再忙,也要吃饭,保养好身子,才能熬过老朱啊。 等标儿登基,自己的好日子就来了。 县丞的典史也进去了,留下的几个巡检瑟瑟发抖,暗暗祈祷能逃脱一劫,可显然不能。 顾安教训了几句,把他们也丢进狱里头了。 然后双手合十,对着县衙里供着的包青天在心里头真诚祈祷。 “青天大老爷在上,下官惟愿吾皇早日驾崩,太子朱标光荣登基,我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不必担责,活到一百岁,钱多的花不完呐……” 作为一个打工人,原谅他如此自私自利的想法。 毕竟哪个大臣,不想遇到一位仁慈的君王呢? 嗯,他决定了,他以后不管遇到什么神佛都会为老朱祈祷的,祈祷他早登极乐享福去。 包青天:“……???” 你有没有搞错,我不管这事的啊? 难不成,他还能提前给人把寿命给减少不成? 这种违规的事,他可不干。 徐增寿见他搁那求包青天,忍不住扭头对顾安道。 “顾大人,肯定是想成为,如包青天那般的好官。” 吃饭前还这么虔诚,真是! 顾安狂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认为,顾大人确实是好官来着。 应天府,奉天殿。 “阿嚏~阿嚏~阿嚏……” 到了用午膳的时辰,老朱一连打了十好几个喷嚏,吓得马皇后连忙叫人把披风拿过来给他系上了。 “早和你说,还未入夏,凉,得多穿一些多穿一些,就是不听,来,先把这碗热汤喝了。” “是有点冷。”老朱接过热汤,然后招呼马皇后坐下一起吃:“婆娘啊,你最近气色不是很好。” “是不是不舒坦,不行让太医给你看看?” “实在不行的话,就叫箫神医进宫给你看看?” 太医院那帮人也是不中用,治啥啥不行。 “不必了。”马皇后摇摇头:“我没事,没睡好而已,重八啊,你设锦衣卫,监察百官,典诏狱。” “朝廷里,已经很多人不满了,如此做法是不是不太好,我是怕,会引起众臣惶恐不安。” 她知道丈夫疑心病重,却也怕丈夫被自己的疑心病害了。 “他们的不满,都吹到你耳朵边了,谁告诉你的?” 老朱非常不爽,你没干错事,怕什么锦衣卫? “我只是听人说,陛下不信任百官,想效仿宋朝的皇城司,令大臣不满、惧怕、抗拒。” 皇城司也是个特务机构,同样让文武百官闻风丧胆,锦衣卫和他的性质其实差不多。 诸位大臣,自然不满。 “呵。”老朱冷笑道:“这事你别管,咱心里头有数,国朝贪腐严重,不用重典又怎么行呢?” “不信你等着看,顾晨和范从文他们在福建指不定遇到多少贪官污吏,咱没有眼睛在外头怎么行?” 全靠文官的一张嘴巴,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和瞎子没有任何区别。 …… 福安县。 王安福入狱三日后,县衙里来了一位员外郎拜见,员外郎今年五十有八,是福安县第一乡绅土豪家族。 他一来,就请顾晨屏退左右,顾晨也都照做。 他自称自己是过来人,吃过的盐,比顾晨吃过的饭还要多。 顾晨笑呵呵地问:“那沈员外,怎么还没被咸死呢?” “按一年最多四斤,活一百岁,也才吃四百斤盐罢了,你看我这个子,每年得吃五六百斤的大米勒。” 这么装也不怕遭雷劈,老子一个京官还怕你一个乡绅不成? 沈员外:“……” 他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这家伙怎么那么爱抬杠呢? “顾大人。”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同他讲道理:“我知道,顾大人年轻,有一颗惩恶扬善的心可以理解。” “顾大人不懂官场之事,原本不是顾大人的错,我来,也是想劝劝顾大人,打狗入穷巷,恐伤自身呐。” 这家伙也太尖锐,刚来就关了方之涯又把王知县关了起来,下一步,他还想干什么? “所以呢?”顾晨面不改色,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的人:“员外想说什么,尽管说出来好了。” 说出来,他好再逮一个,顺手而举,当为民除害。 “顾大人可知,这世道官难做,清官更是难做,古往今来,如范仲淹之类的清官都是办不成事的。” “清官想办的事,办不成,可贪官想办的事儿,就好办多了,大人可知其中的缘故?” 见他满脸想当老师的心思,顾晨决定满足他。 “很有道理,请继续说下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家伙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大人,百姓虽然艰难些,贪官加税纵然可恶,可朝廷是不是,能按时收到税款呢?” “若是官员是个清官,怜悯百姓,又怎么能供养朝廷呢?” “有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大家的日子都好过。” “只不过苦一苦百姓,为大局设想,百姓会理解的。” 沈员外喝了一口茶,见顾晨不说话,又继续道。 “顾大人可知,咱们县,在元朝时也来了一位清官,刚上任时,为民伸冤,还同百姓一块儿下地耕种呢。” “可惜,他不肯对百姓加税,规定的粮食凑不齐,也不会讨好上司,想干什么事本县富户乡绅也不配合。” “最后落了个罢官下狱的下场,而本县的贪官都大多得了升迁不说,这不但政绩漂亮、朝廷户部满意,日子也好过啊。” “御史大人,得饶人处且饶人,贪官未免都是坏官啊。” 第 90 章 这诱惑有点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贪官不一定是坏官?” 顾晨听完忍不住笑了起来,是,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就拿清朝的和珅来说,他确确实实是个超级大的贪官。 可他也确确实实是个能臣,他不贪乾隆怎么南巡? 皇帝怎么败家? 国库如何充盈,朝廷如何运转? 秦桧杀岳飞,那其实不也是九妹皇帝的意思。 赵构想踏踏实实当皇帝,所以不愿意徽钦二帝回来。 所以就把这口黑锅,给秦桧背在了身上。 严嵩和他儿子干的那些个破事,你当多智近妖的皇帝。 当真是不知道? 知道,还让他们活着。 为的不过就是,皇帝认为他们有用。 但是不管再怎么说,你可以说这贪官是个能臣,可你要说他们压迫百姓还是个好官? 那只能送你两个字,呵呵! 在送你三个字:去死吧! “沈员外见识非凡。”顾晨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问道:“所以,员外来见本官,到底有何事。” “请直说。” 说的云里雾里的,他不好定罪,到时候给他逃脱一劫怎么办? “御史大人。”沈员外走近了些,十分真诚地说道:“京官难做,我们都知道,只要大人开开恩,稍微松松手,放过方大人和王知县。” “那么,我们可以,拿五百两黄金,请大人喝茶呐。” 五百两黄金,在明朝的时候可是值白银五千两。 这诱惑还真大,顾晨心里的小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是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朱元璋的眼睛,此时正在某个墙根,拿小本本记着呢。 顾晨如果没有铺子田地,按在现在这个职位干到老死、再干一百年的话,也挣不到五百两黄金。 可惜了,现在对他来说,黄金不过是死物而已。 嗯,谁让他是高风亮节,两袖清风的读书人呢? “你们?”顾晨挑眉,很是敏锐地道:“你们是谁?” 好家伙,五百两黄金,这换了谁不迷糊啊? 要不是自己在给老朱当官的话,还真不一定受得了这个诱惑。 这才两个人,要是抓十个人,那不得好几万两了? 一夜暴富好不好? 太考验人了! “这个大人就别管了。”沈员外见他貌似有些松口,立刻道:“大人,俗话说,有钱不赚王八蛋。” “有了这些钱,大人的日子,自然是能快活似神仙,娇妻美妾,置宅置田也都尽够了。” 同时他的心情也有些鄙夷,御史也不过如此嘛。 果然,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 什么朱皇帝、赵皇帝、刘皇帝,他就只认一个钱皇帝。 顾晨此时的心情,其实是非常舒服的,你说当初朱桓赚十五万两,才贿赂自己一百两。 格局多小? 现在人家一出口就是五百两黄金,自己这身价那是蹭蹭地涨,怎么能让人心里不爽呢? “你真的不说?” 顾晨不拒绝,也不答应,只笑盈盈地看着他。 “大人,这事您真没必要知道。”沈员外真诚地道:“大人只当,大家都是为大人好就是了。” “大人若是没有意见,我这就去取钱去。” 只要把这事给办妥当了,这些御史都离开了。 那他们将来该怎么搜刮钱,那就还怎么搜刮钱。 所有的事情,都没有一点儿变化。 顾晨点了点头,笑眯眯地道:“那你就快去快回,本官长到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赃银呢。” “哦,对了,我只收金银,不收宝钞,别拿宝钞来糊弄本官。” 沈员外见他说的难听,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可还是想着办事比较要紧,所以还是笑呵呵地去了。 隔壁的茶室里,书吏早已经听命且把他们的话都给记了下来,顾晨看过后也觉得妥帖。 “这些个富户乡绅,不用宝钞,把金银钱都藏在地下发霉,真以为朝廷都不知道呢。” 徐增寿已经暗自跟着了,查清金银所在地以后,等确定罪证就可以抄家,朱棣徐达北伐或许老廖打东瀛,又能多出一笔军费来。 沈员外给了钱,本以为事情就此办妥当了。 谁知道这时候,却从谈话的偏屋里走出来两个书吏,还要求他签字画押,他这才意识到上当了。 “御史大人,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如此不讲武德,真不怕得罪了人,最后不得好死么? “本官一身正气,怎会被你区区五百两黄金所蛊惑?” 顾晨脸不红心不跳,说出的话那叫一个清高。 “把他带下去,仔细拷问,看看是谁让他来贿赂本官的,在去盘查他的生意,还有百姓们对他的风评。” 这家伙做事如此轻车驾熟,看着就是个不干净的。 既然用了拷问,那就说明要用刑,沈员外当然明白。 他反抗得实在太厉害,把一个护卫的脚给踢肿了。 顾晨让小安子送护卫上医馆擦药,不到片刻以后他却回来了。 “老爷,不对劲啊,外伤不是擦点药就好了吗?” 顾晨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他翘着二郎腿还在看案卷。 闻言随口答道:“对啊,不然呢?” 也就是衙门里没有药酒,要是在自己家都不需要去医馆。 “可是……”小安子道:“那大夫说,刘护卫伤得很严重,需要人参等名贵药材好好滋养。” “一副药,要两贯钱,至少吃三副,才能好呢。” 他感觉到不对劲,丢下刘护卫就回来找老爷了。 “啥玩意?”顾晨不可置信,抬头道:“你确实你没听错,姓沈的是驴不成,还能给人踢成内伤?” 他立刻放下案卷,提起衣摆就走:“去看看。” 为了不打扰到百姓,让他们感到害怕啥的,所以护卫去看郎中的时候,是换了便衣的。 别是看他穿得好,所以故意坑他的吧? 小安子去的药堂叫济世堂,顾晨到的时候。 那掌柜,正对着刘护卫唾沫横飞,说得人一愣一愣的。 “咱们这的药材都是上好的,人参更是百年以上的。” “这位老爷,这那男人呐,可一定得保养好自个儿的身子。” “您说您在外头,辛苦挣钱,攒下的家底自己不花?” “那将来有个万一,媳妇带着你的好东西改嫁他人。” “那不就都便宜别人么?” “我这里,还有上好的海参,看您也是不容易,我可以亏本一些,便宜一点儿卖给你。” “原本该五十贯钱的,我可以只收你二十贯钱,您拿回去补补身子,就当是我同你交个朋友如何?” 海参这东西从古到今都贵,明朝时候更是价比黄金。 可你一个小拇指大都没有的,卖二十贯钱就算了。 人家还只不过是一个外伤,你给人家推海参人参。 是不是,有点丧心病狂了啊? 刘护卫他爹是个小将军,很早就跟在朱元璋身边了,只是功劳小,人也平庸,所以没封爵位。 可钱还是有些的,他越听越觉得这大夫说得很有道理。 手伸进怀里就要掏钱,却被一双手给制止了。 “顾大人?” 顾晨要不是看他爹身份比自己高,早就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这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大人?”郎中一听这个称呼,当即就发懵了:“您是?” 小安子从顾晨身后,探出脑袋,一字一句地道。 “这是京城来的顾御史,顾大人,你治得这位是刘护卫,当今皇爷的亲兵,你说你该如何治?” 这地方,就连济世救人的医馆,都是这个模样。 真是的,皇爷知道了,不知道得有多生气。 顾晨看向刘护卫,没好气地道:“你是外伤,又不是内伤,吃什么人参海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家伙的智商真是被狗吃了,明明几文钱药酒就能搞定的事,你非得心甘情愿被黑这么多钱。 二十多贯钱,都能买两匹马了。 第 91 章 杀机起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刘护卫被拽出来的时候,脑袋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顾大人,不可能吧?” “我瞧着这郎中也挺面善的,而且药堂还叫济世堂。” “还是本县最大的药堂,应当不会是那等奸商开的吧?” 人家都叫济世堂了,而且人参和海参确实贵。 瞧着,也不算坑吧? “不然呢?”顾晨有些无语:“你不过就是擦破点皮,青了一点儿,需要人参和海参进补吗?” 说罢,他又扭头看向追上来的顾安。 “这么点伤,干嘛要去那么大的医馆,隔壁不就有个小的么?” 顾安搓了搓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他们家的药童在街上拉人来着,说他家在做好事,只把脉、不开药的话是不花钱的。” “如果开药,还给减免五成的药钱。” “谁知道,那郎中的手一搭在刘护卫的手上之后,就说刘护卫有这里、那里一大堆问题。” “我给刘护卫说了,他年纪轻轻的,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可刘护卫不信啊,硬觉得那郎中说得对。” 见顾晨满脸无语,他又忙道:“大人别气,我去问过了,那药堂的掌柜,是王知县的小舅子。” “一直以来,他家就是这么看病的,本地人上过几次当以后,我都不去他家看病了。” “而且,他们也只做外来人,有钱人的生意,坑到一个算一个那种,倒也没坑几个平民老百姓。” 当然了,老百姓都给县令爷坑干净了。 哪里还轮得到他们呢? 顾晨:“……” 特奶奶的。 这不就是免挂号费,但是小病坑几万、大病坑几十万的套路么? 感情古代也有,做生意,果然还得看这些人啊。 “什么?” 听说那郎中真是骗子,刘护卫瞬间来了脾气。 “居然敢骗到老子身上来了,老子这就去宰了他。” 亏他还以为自己身子真有那么虚,感情全都是套路呢? “站住。”顾晨叫住他:“别冲动,你没有权利宰了他,你要是敢宰了他,陛下就会宰了你,你信不信?” 不管人家是不会捞钱骗钱了,那人家也是良民。 你杀了他,那就是犯法,你就得偿命。 他有错,得先给人抓牢里去,用律法去审判他。 这是规矩。 “顾大人,难不成,就由着这些黑心肝的骗人?” 这些家伙,都不知道,打着治病的幌子坑了人家多少钱了,不宰了真是难消他心头之恨。 “骗?”顾晨笑道:“你有什么证据,他给你开的药都是真的,又没治死你,你凭什么说是骗?” “赶紧回去查查,看看有没有人告过他们医馆。” “有没有出过人命,如果有才能派人上前查封捉拿。” 提刀上去就干太莽,容易把自己也一块儿送走。 刘护卫回去找人查案卷,顾晨就拉着小安子闲逛。 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卖鱼丸汤勒,热乎乎的鱼丸汤勒,五文钱一碗的鱼丸汤勒……” 福建的鱼丸香鲜弹牙,一口爆汁,顾晨超爱这道小吃,拉着小安子进去就来了两碗。 一碗里头有四个丸子,剩下的全是丸子的精华。 顾晨吃了一碗,又多叫了一碗,还不忘沾上一点儿酱油。 那滋味,简直是绝绝子,恨不得连碗舔干净那种。 “听说了吗?” “什么?” “知县大人,被京城来的御史,给下到狱里去了,还有沈员外,府城的方大人也被下狱了。” “有什么用呢,杀了这波贪官,也还是会来下一波,御史老爷们又不常驻此地,将来日子还不是一样。” “倒也是,薛大人还好好的,建宁左卫的大爷们还好好的,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就好不起来。” “唉……” 听着百姓们的议论,顾晨的食欲却丝毫没有减少,又加了一碗丸子,才回县衙里头干活。 他给老朱写了等奏疏,建议他可以给福建来个大清洗,但凡是手里不干净的,一个不留全砍了。 其实也别怪顾晨心狠,关键现在的官员都在当地树大根深,不大清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此举涉及极广,需要军队重压,还得老朱点头才行。 要杀那么多人,也不知道,回头老朱会不会宰了自己,给大家泄愤,姓毛的不就是这么无的么? 管他呢,自己是御史,又不是锦衣卫那种拿刀的人。 唉,真复杂。 上辈子当杠精,这辈子当御史。 早知如此,他就不和导师杠了,不和导师杠的话,这会儿自己早毕业,平安潇洒地生活了。 至于新官员,最好不用福建籍的,福建籍的官员都去别的地方当官,然后让别的地方的官员来福建当官。 而且还不能是一个地方的,如此便不至于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抱成一团,肉也烂到一个锅里。 顺便,参了薛大方一本,说他擅自决定官员生死、升降、受贿、压迫、贿赂等十多条大罪。 奏疏是让徐增寿偷偷送出去的,这崽子办事特别靠谱,又细致,并没有让薛大方知道。 可薛大人现在已经暴跳如雷了,皇帝派来的四个御史在他的地盘上,把他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撸了。 眼看着再等下去,说不定就要摘自己的乌纱帽了, 薛大方不愿继续坐以待毙,开始盘算着要杀了顾晨。 “不可啊,薛大人,杀钦差,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连邻居都逃不过那种! “怕什么?”薛大方冷声道:“这几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蠢货,既然软硬不吃,那就去死好了。” “反正咱们这儿的民变多的是,陛下就是怀疑咱们,也得想想看,是不是他自己怀疑错了。” “立刻让人去准备,在他们要去下个县的时候发生暴乱,趁乱,把他们四个全都给本官弄死。” 薛大方当然明白此举凶险,可是他也知道此事不可不为。 再不想办法,自己就得死! 反正左右都得去死,那不不如多拉几个人去垫背呢! 想要他的人头,让他们自己升官发财? 他呸! 入夜,天地一片寂静,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阵阵嚎啕大哭,顾晨还以为自己做梦就没管。 可哭声却越来越大,顾安这时候又匆匆跑了进来。 “老爷,隔壁宁德县的百姓来了,说是他们的家闺女,被建宁左卫的防御官给抢了去。” 啥? 顾晨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小安子道。 “我这么大个的御史在这里,他们就敢这么嚣张?” 那这里没有御史的时候,他们是不是要上天啊。 “是啊,老爷。”顾安愤怒道:“那老爷子说抢他闺女的那个官,穿的是千户的衣裳呢。” “丢了五贯钞,也不管人答不答应,提上马就跑了,姑娘的母亲,当场就晕了过去。” 小小的千户就这么嚣张,百姓们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被地方父母官给欺负完了,还要被这些兵鲁子欺负。 “走。” 顾晨连忙起身穿衣裳,想了想,还是把标儿给自己的软甲,穿在了身上,关键时候保命来着。 当然,刺心脏有用,刺脖子那就没用了。 顾安不解道:“干啥去啊?” “要人去啊。”顾晨怒道:“再晚,黄花菜都凉了。” “还有,赶紧去叫徐公子起来,然后去漳州给江夏侯说声,让他拨点人过来,快点去啊。” 如果不出意外,就算现在赶到黄花菜也只怕是早凉了。 兵鲁子又不会怜香惜玉,肯定是没法子将姑娘给清清白白救出来。 只不过,倒是可以刚好趁这件事,对建宁左卫进行发难。 至于为什么找周德兴的人,而不去找廖永忠。 那自然是还没到时候,像这种小事,周德兴的人足矣。 第 92 章 卖我一个面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特奶奶的,特么的,你们建宁难不成是没有女人的么,居然来老子的地盘上抢?” “御史还在福安县的,你这不是给老子找事么。” “赶紧把姑娘还给人家,再给人家父母亲好好赔礼道歉。” 顾晨赶到的时候,便见驸马都尉王克恭已经到了。 他此时正叉着腰在那儿骂娘,而建宁左卫的兵则一个个点头哈腰,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脾气。 见顾晨来了,系着玄色披风的王克恭立刻拱手上前打招呼。 “欸,顾大人,这么晚了,扰着你的清梦了吧?” “都怪这群混账不懂事,咱帮大人好好地教训他们。” 建宁左卫是倚郭的,属福建行都指挥使司管辖,要管也该由行都指挥使,张赫来管才对。 他跑来狗拿耗子做什么? 人家是皇家人,顾晨就是有一肚子不爽也得先行礼。 “驸马都尉太客气了,因着下官有公务在身,也不好前去公主府拜见,不知公主近来,身子可还康健?” 王克恭娶的是福成公主,福成公主是老朱的侄女。 她爹朱兴隆本名叫朱重四,乃老朱的长兄。 嗯,她爹是被饿死的,说起来也是怪惨。 洪都之战的朱文正和这位公主,就是同父同母的兄妹。 “多谢大人关心,公主一切都好。”王克恭拱手笑道:“这里夜深露重,不如交给咱来处理,还请大人回去歇息如何?” 见顾晨不动,他又道:“咱保证,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案,绝不会让那姑娘白白受委屈。” “大人,可能卖咱一个面子?” 王克恭还是自信满满的,毕竟他也算是半个皇家人。 何况自古以来,将士本就辛苦,虏个女子不算大错。 只不过陛下和娘娘,见不得这种事,所以他不想让御史,把这种事,给闹到朝堂上去。 “不是下官不给驸马面子。” 顾晨嘴里说着软话,却直接给了徐增寿一个眼神。 “只是下官奉陛下之命,巡按福建,有些事不得不做,还请驸马恕罪,改日有机会定给驸马赔罪。” 只见徐增寿带人上前,没两下就给那刘千户戴上了枷锁。 然后又把衣裳凌乱正哭泣、惶恐不安的姑娘,单独带入到一间空旷的房子里问话录口供。 “说到底,顾大人,不还是不肯给我朱家人面子?” 我朱家人? 顾晨心里的小人捶地大笑,这货怕不是不知道。 老朱杀亲女婿的那个狠劲,何况还是你这个侄的? 人家拿刀的手,只会砍得更快。 “驸马见谅。” 顾晨态度不卑不亢的,在洪武朝除了怕老朱以外。 别的人,他还真的没带一点儿虚的。 “吁~” 这时候,周德兴义子,周成发也带着五百人赶到了。 他先给驸马见礼,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驸马都尉,御史大人,我是江夏侯麾下的千户,侯爷说我和这些兄弟,都听御史大人的差遣。” 建宁卫和福州卫不干净的事,他们这些刚来的人也有耳闻。 看驸马大人和御史之间暗潮涌动,他明白此事不简单。 “嗯,劳烦周千户,把整个千户所都给围起来,然后请建州左卫指挥使,胡延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驸马都出面了,正主指挥使却没来。 这合理吗? 胡延是胡美的侄子,胡美是豫章侯、临川侯。 他的长女是朱元璋的胡顺妃,小十二朱柏的外祖父。 胡美和他的好女婿,借着长女在宫中为妃之便,秽乱宫禁,于洪武二十三年被赐死。 军中七拐八绕的,都和老朱有点亲,这些人文化水平又不咋地。 现在又没什么仗要打,他们不就可劲地祸祸了么? 王克恭见他不理会自己,也没脸面再留下自讨没趣,挥挥手也就走了,只是却记恨上了顾晨。 顾晨:“……” 很好,自从当了御史,这仇人每天都往上涨。 顾晨巡视了一下整个千户所,把所有卫兵都集中了起来。 发现有些卫兵呢,长的白白胖胖的,老婆孩子也长的好。 可有些卫兵呢,不但又黑又瘦,身上还有伤,瞧着还是鞭伤。 顾晨在一个瘦小的卫兵面前蹲下,又叫小安子拿来伤药,亲自为他擦着手上的鞭伤。 见他面露害怕的神色,还同他拉家常缓和情绪。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有十五了吗?” 只有自己肩膀那么高,瞧着是个年纪不大的崽。 “大人,我叫范振才,今年十六了,嘶~” 伤药碰到伤口有些刺激性,小子的手忍不住缩了缩,却被顾晨牢牢拽着,他只好咬牙忍着。 顾晨趁撩开他的衣裳,便看见满背的便痕。 他凝了凝眉,语气带了些怜悯。 “这伤是谁打的?” 卫兵闲时种地,有战的时候从征,本来就已经很苦了,却还要受自己的上司奴役欺负。 那些人,真不是东西! “是刘千户手下的几个百户~” “死小子,你胡咧咧什么呢,啊……” 这话刚说出来,就见几个百户模样的要发飙。 “不许多话!” 谁知却被徐增寿,毫不客气地上前一人一脚给踢倒在地,发出阵阵哀嚎惨叫,不敢在说话。 顾晨仿若未闻,头也没回地,继续为小子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他们为什么要打你?” 听了这话,旁边的书吏秒懂,立刻让人拿来纸笔开始记。 范振才看着面前,温柔地给自己擦药的官老爷,又看了眼,在地上哀嚎的那几个百户。 他好像明白了,面前的官老爷是来帮他们的。 范振才吸了吸酸涩的鼻子,鼓起勇气地回道:“因为我们干活慢了,所以百户打我们。” 顾晨温柔引导道:“干什么活,是种地吗?” 他知道不是,可就是要这么问。 小子摇了摇头,委屈地道:“此地官老爷们也好,军官们也好,都喜欢让我们干私活。” “不管是修建城楼,还是修建自己的宅子、庄子,都让咱们去干活不说,一日还只给吃一顿饭。” “家里富裕的,可以花钱免役,可咱们这种没钱的,则是重役不休、没有一天的好日子过。”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哭出了声音来。 大约是情绪感染吧,渐渐的好些卫兵都哭了起来,都是那种看起来吃过很多苦的人。 其中一位出声道:“诸位百户、千户、指挥使、副指挥使,都喜欢强掠妇女,甚至下属卫兵的媳妇也不放过。” “不仅如此,军官们还克扣咱们月粮。” “说好卫兵每月一石,有家的则二石,盐二斤,马饲料十五斤的。” “可真的到了咱们的手里,若是有说好的一半,咱们都得兴高采烈地去拜妈祖了。” 这也就是说,好的时候被克扣一半,不好的时候。 他们就都得饿肚子呗? 顾晨深吸一口气,干脆就直接席地而坐,和大家彻夜畅谈,看看这地方到底有多少问题。 原来对百姓最大的威胁,还不是日益腐败的军官。 而是沿海的土军。 何为土军? 就是地方土司或者民间豪强,所拥有的私人武装。 他们也有为国家抗击外敌、维护边疆、保护民生等方面的贡献和成就。 可也有变得贪婪残暴、肆意掠夺、与民为敌等方面的罪恶和祸害。 他们不受明朝的直接管辖,而是归属于各自的土司或者豪强。 这就造成了军队的分化和割据。 他们之间还经常互相攻伐和争夺利益,甚至与正规军队发生冲突。 如此久而久之下来以后,此地便形成了:“土人为军,反为乡里之患。”的无奈局面。 第 93 章 杀鸡儆猴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问老朱知不知道这些事? 他当然知道,他还想过让土军和江浙两地的沿海土军互相迁徙,可福建这边的土军已经久得恩惠。 于是就说什么道远劳苦,强调互调之难死活不肯迁徙。 所以朝廷也没法子,只能让沿海卫所相近者互居之。 可这样反倒是让这个地方的军士、官员越发沆瀣一气,团结起来,让朝廷头疼不已。 顾晨现在就觉得,老朱还是不够狠,这种事情得和清朝皇帝学习,当然不是学着对百姓,是对为祸乡里的土军。 顺治十八年的时候,清廷断然决定实行大规模的强制迁徙濒海居民的政策,史称“迁界禁海”。 清朝廷画地为牢,确定好自己定下的边界之后,便开始驱赶百姓,一般只给大家三天的参加时间。 如果三天到了你还不走,那就拿刀架在你脖子让你走。 为了断绝这些沿海居民,想回去居住的心思,还把界外所有的房屋,全都销毁了个干干净净。 当时,朝廷还在福建的福宁州,立上牌子警告:“敢出界者斩,越界数步,即行枭首”。 在莆田县立牌:“界外不许闲行,出界以违旨立杀。” 还有武兵不时巡界,史记:“间有越者,一遇巡兵,登时斩首。” 此举使得大批的沿海居民,惨死于朝廷的屠刀之下。 彼时,沿海已经有了良田沃土,富庶的渔业和盐业。 这对沿海居民打击巨大,良田转眼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因为迁海而荒芜的土地数字,也是惊人不已的。 广东和福建两省,就有五十七万多亩地被废弃。 对于土军,听话的就编户籍,分散在全部各军队之中,为国效力。 要是不听话的,那就用武力全部都给剿杀了吧。 剖腹抽肠、摘心活祭、剥皮挂树等等令人心惊的手段层出不穷。 如果说老朱是个可恶的暴君,顾晨觉得还是过分了一些。 最起码,老朱的手段和它们比起来,也还算是温和。 当然,顾晨不是赞成清廷的手段,他只是认为乱世用重典,用坚决一点儿的手段把这些人给清了。 不说安稳几百年,百姓几十年安居乐业还是可以的。 正想着呢,徐增寿过来说,胡延胡指挥使到了。 顾晨嘴里抬头看去,只见两个士兵架着一个浑身酒臭味的男人过来了,男人仿佛醉死了过去,颠簸了十多里路眼睛居然都没有睁开。 “哟呵,胡大人这是喝多了啊?”顾晨嘴角勾了勾,立刻看向身旁的书吏:“还不赶紧记下,建宁左卫当值饮酒,还喝了个烂醉。” 两个书吏明白,就要装模作样地记在纸上。 “胡说,今日咱没当值~” 笔都还没有落到纸上,胡延就先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闻言,别说顾晨,就连徐增寿和周成发都忍不住撇了嘴。 这么蠢,到底是怎么当上指挥使的? 还用说么? 当然是靠关系,走后门啦。 “指挥使又不醉酒了?”顾晨没好气地看向两个书吏:“还不快写下,胡指挥使为躲避御史问话,故而装醉。” 两个书吏又要提笔,胡延连忙上前捉住他们的手。 “别介,别介,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原来胡美被召回京以后,没什么本事的胡延就被自家大伯子留下,在这里管着建宁左卫。 胡延是个懒汉,不管正事,每天在家坐吃山空。 饮酒赏乐好不自在,可是他倒是乖觉。 只是懒,从不干强迫违法之事,也不抢别人的。 不收别人的好处,下面人的孝敬也不收。 因为他牢记大伯胡美的话,不敢给家里惹一点儿事。 建宁左卫的事,原本都归副都指挥使张麒管来着,可是他去年死了,新的人选还没有选好。 嗯,所以就更乱了。 “御史大人啊,这事真不赖我,不信你立刻去我府上查,我家每一笔银子,那都是正经的。” 顾晨无奈记下,赖不赖的,就让老朱自己去判断吧。 他带着几个作恶的千户、百户离开,胡延还跟着追了老远。 “顾御史,你可一定要帮我给陛下说说好话,我在这里真的很老实,一点儿坏事也没干啊~” 顾晨不理他,胡延还挺委屈的,好歹湘王殿下和自己沾点儿亲。 他在不干坏事的情况下,享受一下也无妨吧? 不过顾晨还是让人去核查了,毕竟到底干不干净不是看自己说,靠嘴说和珅还说他两袖清风呢。 三个月到了后,顾晨和几位御史把自己的业绩汇总,还有些个人看法,快速送往了应天府。 锦衣卫也没有闲着,几乎是同时把小本本送入应天府,然后送到了蒋瓛手里,最后到了皇帝的御案。 …… 洪武十五年,七月初二,奉天殿。 夏天本来就很让人心烦意乱,老朱在看过几位御史的奏疏,还有锦衣卫记下的小本本后就更烦了。 “气死咱了,气死咱了,这帮不成器的玩意儿。” “咱是让他们去治理福建的,不是让他们去为祸一方的。” “御史们初到地方才三个月,便找出这么多问题。” “整个福建的官吏、军官,竟也找不出几个好东西来,坏的偷鸡盗狗,欺压百姓为祸一方。” “好的默默无闻,不干正事,对旁人欺压百姓视而不见。” “咱花那么多粮食和钱养着他们,他们就做出这些混账事,咱真他娘的白养着他们了。” 老朱这会儿多少有些暴跳如雷,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 可当事实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朱标看着一封封口供,也是直叹气,想了想最终道。 “爹,儿子觉得,这海贸咱们是必须得开的。” “御史们说,当地官员乡绅军官,常走私于外邦与倭寇,茶、布匹等物都卖出天价。” “可钱最后都进了他们的兜里,苦了朝廷与百姓。” “北宋宰相赵普,曾对宋太宗说过:中国既安,群夷自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 “所以儿子以为,应暂停剿倭,令在闽的三位侯爵。” “带兵携御史清理官吏、卫所、让土军四散迁徙,并禁止各地主乡绅私自招兵,违者当斩。” “马上令吏部即刻准备考试,为福建新一批官吏选拔,到时候一捉,一换,该下狱的下狱。” “该砍头的砍头,该贬的贬,该流放的流放。” “一鼓作气清理完全之后,咱们再剿倭开海。” “如此一来,总比外乱,内也乱的要好。” 打倭寇打了这么多年,越打越多,越打越多。 其原因不过是官吏、军队腐败。 只有解决了这些问题,才能彻底解决根本问题,土军的问题更是十万火急、刻不容缓。 “嗯。”老朱也有这个意思:“你直接给廖永忠他们去信,让他们从海上下来,先配合御史清贪要紧。” “告诉他们,土军肯听话迁徙的,便罢。” “若是不愿,全部就地斩杀,咱赐他们先斩后奏之权。” “凡四品以下官员,只要证据确凿,都可以按法诛论,嗯~从应天府,派些刑部官员去协助。” “那些个四品以上的,都召回京师来,咱,要亲自审问,咱要亲耳听到他们认罪。” “还有,叫他们别急着杀,等新的一批官吏到了以后,让他们亲自去看着上一任被行刑。” “告诉顾晨他们几个,务必把这次查出贪污十五万贯以上的、草菅人命的,全都给咱凌迟处死,脑袋挂城墙满三年,夷三族。” 这种杀鸡儆猴的法子,老朱认为是极有用的。 只有看见当贪官的下场是什么,才会害怕当贪官。 第 94 章 马皇后痊愈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还有那些四品以上的官,老朱大部分都是见过他们,且时常都有奏疏往来,全都是老熟人。 这些人在他面前装成清官、好官的模样欺骗于他。 那么,他就必须得亲自收拾了他们,才算是解气。 特别是那个薛大方,他非得把他处以极刑不可。 薛显的义子? 笑话! 就算是薛显本人来了,他朱元璋也是照砍不误的。 “皇爷爷。” 这时候,快八岁的朱雄英,哭兮兮地跑了进来,他抓着老朱和标儿的大手,着急地道。 “皇爷爷,您快去看看奶奶吧,奶奶不肯吃药,说什么都不肯,爹也去劝劝奶奶吧。” 他听旁人说,如果人病了不吃药,就会离亲人而去。 奶奶对他最好了,会看他读书,会给他做衣裳,还会给他做好吃的,他舍不得奶奶离开自己。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着急。 他们二话不说,放下奏疏就往坤宁宫赶去。 其实马皇后已经病了两个月了,自从被太医诊断出是痢疾,很难治愈后,她就不肯吃药了。 “此乃不治之症,我若是吃了不好,岂不是连累了别人的性命么?” “我既然得了这种病,那说明是我的命数该如此,吃不吃药又有什么关系,我不吃!” 太医院的药一般开的都很温和,虽然说是治不好人。 可也是治不死人的,最多让你不死不活地活着。 所以马皇后如果肯吃药,那延长几个月寿命应该还是不难。 可马皇后不干,她并不想多活几个月以后依旧要死,连累了太医,到时候又多几家人哭。 这些太医在皇权眼里,不算什么,可他们回家里去,却是家里,甚至是族里的顶梁柱啊。 “妹子,你听话成不成?” 在外杀伐果断,令无数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老朱,此刻却坐在病床边上不停地抹泪。 嘴里还好声好气地哄道:“咱跟你保证成不成,只要你肯吃药,不管能不能治得好你,咱都不杀他们还不成么?” 马皇后摇摇头,然后虚弱地伸手握着老朱埋怨道。 “你当初,还答应过我,不杀小明王让他富贵一生呢。” 夫妻一辈子了。 她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丈夫,是个什么德行么? 嘴上说着不杀不杀,扭头就给人直接弄死了。 “咱没杀他啊。” 老朱自然不承认,脱口就把一口大黑锅给丢了出去。 “都是廖永忠那个混账羔子,自作主张来着,咱不是早跟你解释过了吗?你咋不信自己男人呢?” “妹子,你听话,把这药给吃了好不好?” 马皇后抬头看向丈夫,终究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骗得了别人,你骗不了我,小明王是怎么死的,你我心里都很清楚,重八,答应我。” “我死了,放过那些太医。” 瞧瞧,一个个的都吓得瑟瑟发抖,多可怜啊! 还有廖永忠,至正十五年就跟着丈夫打天下了。 忠心耿耿,要不然,也不可能派他去干这事。 可是,他把事做的太明显,封爵后又私底下和杨宪交好,文武相交,正是帝王的大忌。 当年若不是御史顾晨的话,恐怕廖永忠早就下去见阎王了吧? “咱不跟你争这个~” 朱元璋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他却忽然想起来。 顾晨之前和萧神医,不就弄了个什么素什么东西,把一个得了痢疾的老头治好了吗? 老朱立刻放下药碗,看向正在抹泪的朱标问道。 “萧神医到京城了没有?” 萧九贤三月时候归乡,五日前马皇后病情加重。 老朱再次让人召其入京,可毕竟车马比较慢,一来一去,少说也得十天半月,哪有那么快呢? “怎么那么久?”老朱急得团团转,柔声哄着媳妇道:“婆娘啊,你别着急,箫神医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咱听说他治好过得了痢疾的老头,他一定能治好你的,妹子啊,你可一定不能有事。” “咱舍不得你,你不能比咱先走,你要好好的~” “你要是赶先走,咱就把这些太医,还有那些你想保的老兄弟,全都送下去给你陪葬。” 自己当年一无所有,本以为娶不上媳妇来着。 谁知娶上了,媳妇人还好,给他吃大面饼子,给他生儿子,陪他走过艰难岁月,为他出谋划策。 他都不敢想,没了妹子,自己剩下的日子怎么过。 虽然他小老婆有很多,可她们又怎能和妹子比? “陛下别骗我了,痢疾如何能治?” 话是这么说,可马皇后,眼底还是燃起了一股希望。 若是可以的话,她也想活久些,多陪陪陛下和孩子。 “真的,咱啥时候骗过你。” 老朱把顾晨和箫九贤,怎么治好老头的事都给说了。 只是他没有试过,所以为了保险起见。 还是只能等箫九贤进京,亲自为妹子诊治为好。 马皇后默默记在心里,若这回自己还能从鬼门关回来。 那自己的救命恩人,除箫九贤外,那就还多了一个顾晨。 其实马皇后病重的消息传出去,全京城的人都坐不住了,他们都希望马皇后好好地活着。 勋贵也罢,文官也是,不管信不信神佛的都为马皇后祈祷。 有那些受过马皇后恩惠的,甚至连只要皇后娘娘能好,他们愿意折寿十年、二十年的话都说出来了。 就算是自家爹娘病重,也不见他们如此虔诚。 箫九贤连马车都没有坐上,是被锦衣卫扛在马上带回京的,来回十二天的路,硬生生只用了八天。 他吐得天昏地暗,却没人管他,提着他就往坤宁宫去了。 等到了坤宁宫,又被皇帝和太子架到了病床前。 箫九贤虽然觉得不舒服,但也可以理解病患家人的心情。 只好先把脉,而后长舒一口气,这病确实是有些严重了。 好在马皇后比那大爷年轻,情况还是比较好的。 “先来三十斤大蒜~” 有了第一位病人的痊愈,年轻胆大的箫九贤丝毫不慌。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来,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没有丝毫压力。 喝药的时候,皇帝刚好不在,马皇后看着自己面前的药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 “我这病,真的能好?” 若是不能好的话,她也不想连累箫神医了。 “能,娘娘。”箫九贤简言意骇:“在郎中不放弃病患的时候,希望娘娘也不要放弃自己。” 病中最怕的不是医生不好,最怕的是病患没有想活的欲望。 “我知道了。” 马皇后接过药碗,一饮而下,只是心中还有些不安。 自己若是真的好不了,重八会不会杀了箫神医和顾晨? 看来,她得想想法子,给这两人留些保命的东西才行。 可显然她是多想了,吃药两天后,她明显感觉自己身上好多了,可见这药是真的有些效果。 “善,大善,自此以后,痢疾再不是不治之症了。” 马皇后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皇帝的脸色也好了起来,大臣们的心,更是重新落回肚子里。 老朱难得大发慈悲,赦免了一部分被族人拖累的死囚。 当然,这不包括福建! “顾晨这小子不错。”媳妇好了,老朱心里对顾晨也越发满意了:“涂节的那个宅子,没白赏给他,现在就希望,他能全须全尾地从福建回来。” 闻言,本来还笑着的朱标,立刻严肃地问道。 “爹,什么叫希望,他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这里边儿,有事。 老朱表情淡淡的:“薛大方那个蠢货想杀御史,所以咱没让人拿他,就是想将计就计。” “捉贪官只需要证据,平叛只需要位置和兵就行了,咱想的是,趁这个借口对福建发起大清洗民怨会少一些。” 所以,几个御史能不能活,那就得全靠运气了。 哦,还有公府之子,这份量够足了吧? 只是没想到,顾晨救了妹子的命,他心虚地揣了揣手。 “老大,别和你娘说啊。” 闻言朱标愣了好一会儿,他又是生气又有些无奈。 “爹,你,唉!” 朱标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干脆拂袖去找蒋瓛了。 这事,得尽快通知顾晨才行。 老朱看着好大儿的背影,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心虚。 希望顾晨好好的吧,只要他好好地从福建回来。 自己一定补偿他! 第 95 章 祝你有个正常的死法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边福安县的新知县也到了,他原先是翰林院编修,江苏人士,二十六岁的白面书生。 瞧着人倒是正派英俊,媳妇儿也生的漂亮可人。 嗯,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于谦的媳妇那叫一个白嫩。 江秋生:“……顾大人,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做。” 他不动声色地挡在自家媳妇面前,隔绝了顾晨那曹贼的视线。 不都说顾大人是个正派人么? 他怎么瞧着是个登徒子,哪有这么看着别人家媳妇的。 江夫人也低下了头,不大高兴地用袖子档了档脸。 顾晨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轻声给人解释道。 “江大人不知道,我离京的前一晚,内子才为我诞下幼子,也没来得及陪伴,便匆匆离开。” “如今见着江大人同夫人,一家子在一起团团圆圆、其乐融融的,我这心里心中很是羡慕。” “不是有意冒犯,还望江大人,忽怪。” 你媳妇好看是真的,他看着你媳妇,想起自家媳妇也是真的。 “原来如此。”闻言,江秋生倒是也不生气了:“那,顾大人,咱们先办正事,刑部的官员也来了。” 不觊觎他媳妇儿就行。 福安县的知县王安福,夺人妻女,收受贿赂、私吞税收共达二十万贯,还犯有走私外邦、通倭等十多条大罪。 这是经应天刑部官员、提刑按察使司,还有巡察御史共同议定的罪状,条条都属实。 老朱下的判决是:“凌迟处死,夷其三族。” 何为凌迟处死? 这个词儿其实是辽代发明的,也就是俗称的“千刀万剐”,是封建社会最严酷的刑法。 “凌迟”在辽代,是用来惩罚想谋反,危害皇帝统治性的玩意儿。 到了老朱这里之后,偶尔也会被用来处罚贪官。 听到凌迟处死这三个字,王安福直接被吓的尿裤子了。 “我没犯那六条,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大明律》规定:谋反及大逆,凌迟处死。 杀尊长的、妻妾杀死亲夫者、杀一家非死罪三人及支解人者、采生折割人者、奴婢杀雇主、凌迟处死。 这些规定里面,可不包括贪官一项。 贪官一般都处绞刑,就是在大家面前被吊死。 虽然也挺惨的,可是好歹还能留个全尸不是? 你说他只是一个小喽啰,何至于就要凌迟处死? 他配吗? 顾晨隔着牢房,有些怜悯地望着他,这种东西怎么说呢,到底解释权都是归老朱所有的。 他就非的要拿你杀鸡儆猴,你又能怎么着呢? 你说他不遵守法度? 好好好,那他大不了马上就加上一条贪多少多少钱以上的官员,可以处以凌迟处死呗。 这有啥难的? “昏君,朱皇帝就是个昏君,他是个和杨广一样的昏君。” “他会不得好死,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王安福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开始疯狂地咆哮。 “明明他皇侄也抢人的妻女,也搜刮民脂民膏,也贪污受贿,凭什么他只一个,死后还能有上好的棺椁?”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就要千刀万剐,就要夷其三族,就要把脑袋挂城墙上,他怎么不夷朱桓的三族?” “哈哈,他以为贪官砍的完么,人哪里有不贪的。” “我才贪多少,有本事,就让朱重八杀尽天下人……” 看他不知死活地发疯的样子,顾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转身离开。 其实说真的,你要贪一点,顾晨还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洪武朝工资低得很,可你别的事干的也太过分了。 不把老百姓当人这种事,他可是一点儿也看不下去。 活该,这个下场真的活该。 行刑的场面实在过于血腥,顾晨并不愿意去看。 可却被刑部的人给强拉过去,说需要他签字才能行刑。 他们看这场面是看惯了的,顾晨没看过只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再看新知县也好不了哪去,那脸盘子都快跟面粉一样白了。 老朱这招用的好啊,这家伙以后,想贪得时候估计都得掂量掂量,得是一辈子的阴影吧? 只有王安福被凌迟,其余的官吏大部分都是砍头,没有夷其三族,只砍了全家而已。 那个抢人姑娘的刘千户,则是赐了一杯毒酒。 老朱的意思,他是为国立过功的,所以给份体面。 事情全都办妥以后,顾晨辞别江秋生赶往下个县。 这时候知府却传了信过来,说是有他的家书,还有不少冬衣,因信使不知他在何处就送到府衙了。 顾晨就让小安子和投石去一趟,顺便再买些龙须糖回来。 他尝了好多家,就福州府东街的那家铺子做的最好吃。 “大人,陛下召薛大方进京述职,他却在这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听说床都下不来了呢。” 徐增寿作为魏国公之子,在各势力中还是很有些脸面的。 所以在打听消息方面,比顾晨要灵活多了。 “哦?”顾晨挑眉,好奇道:“那么北镇抚司的人,就没有抓着他去,就由着他病着了?” 他不信,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看不出他逃避的心思。 “陛下没有下旨降罪,只是请他回京述职而已。” “自然,锦衣卫也不好强迫。” 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那家伙憋着什么坏招。 “大人,咱们得小心些才好,方之涯在府牢中,已经莫名其妙死了,人疯起来可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他爹爹说过,当在战场上,逃无可逃的时候。 那就干脆别逃了,能杀几个就杀几个。 黄泉路上,也不会觉得孤独。 他是怕已在穷巷的方之涯,会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 顾晨:“嗯,确实,你现在就让人去找德庆侯,让他给咱们多派些人来,再去给看看高大人他们……”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那个姓薛的疯了呢? 薛府书房。 “大人,咱们真的要动手吗?”薛大方的手下还有些犹豫,他害怕道:“顾御史身边那个,可是魏国公之子。” “还有,别的几位御史身边,也都是公爵之子。” “他们可是我朝开国大将之子啊,若是他们有个什么事,几位公爵就能扒了咱们的皮。” 虽说常遇春那个杀神早死了,可徐达汤和耿炳文也不是好惹的,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会不会,本来夷三族就行,最后变成诛九族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杀一个就算一个。” 薛大方前两个月给薛显去了信,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谁知人家回信,说当初收义子,不过是玩笑话而已,他有爹有娘的,就不给他当义父了。 只这么一句话,薛大方就知道自己完了。 而这一切,都是那四个该死的御史害的。 他一定要杀了他们,要带着他们一起去死。 九族又如何,弄死几个国公之子,他也不枉来世上一遭了。 值了! 顾晨到了宁德县后,照例依旧住进了县衙之中。 这个县令倒是乖觉得很,不用他多问就把一切老实交代了。 他比那个王安福好一些,只贪了十万贯而已。 而且没有害人性命,没有抢人妻女的变态之举。 “成,那你就去牢里歇着吧,祝你有个正常的死法。” 这么老实,应该不会夷三族,也不用凌迟处死了。 这边才刚把人关进了牢里,外头忽然就响起了喊打喊杀的声音,这时一个护卫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不好了,外头民变了,好多人冲着咱们衙门来了,还都拿着刀、还有梯子。” 第 96 章 火烧钦差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时候,徐增寿也跑了进来,且表情还有些慌乱。 “大人,外头起码有三四百的百姓打扮的人,可他们行动间却不像百姓,现在正往县衙里头泼油呢。” “瞧着,是冲着大人您来的,我估计是有人狗急跳墙,错了主意,想拉咱们一块儿垫背呢。” 这摆明了,就是准备来一道火烧钦差嘛。 眼睛只要是不瞎的,都能看的明明白白的。 闻言,顾晨迅速起身,捉住徐增寿的肩膀,还没等他开口问,人家就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了。 “大人,县衙的后门已经被他们的人给堵住了,同样倒了油,放了火,咱们肯定是出不去的。” “廖叔的营地,离咱们有六十里地,咱们的人走了一个时辰,估摸才刚到廖叔的营地。” “就算是廖叔骑他的千里马来,那也还得近半个时辰才能到,我是怕咱们顶不住半个时辰。” 衙役欺负欺负老百姓还成,可门外的显然不是普通老百姓。 普通老百姓哪有那么壮实的身材,而且一上来就放火,而且目标还直直对准了县衙。 现在出门冲出去肯定会被暴打致死,留在县衙里肯定会被烧死。 就算烧不死,门给烧坏了他们肯定也会冲进来,到时候还得被弄死。 得想个法子呀! 顾晨心里慌得要死,可还是强撑着精神吩咐道:“这县衙大,就是放火,短时间也是烧不进来的。” “大家把身上都用水打湿,免得被火给烧伤了。” “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想办法尽量拖延时间,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然后等德庆侯来救咱们。” “让大伙操家伙,东西左右四个门,都派咱们的人守着,只要翻墙进一个就杀一个。” 他说的咱们的人,当然是指朱元璋给的护卫了。 县衙的衙役并不可信,保不齐他们和姓薛的有什么勾当。 “让把县衙里的油都给拿出来,往他们身上泼,他们想烧死咱们,咱们也烧死他们。” “快去!” 留守县衙的衙役二十人,京城来的护卫二十九人,还有一个去找廖永忠和周德兴去了。 如果他半路没被截杀而死的话,拖个半个时辰应该问题不大。 顾晨抓起桌上的白面馒头,送进自己嘴里啃了起来。 事大而食少,乃不吉之兆,所以晚饭还是要吃的。 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馒头,顾晨还没忘记给自己灌一盏热茶。 然后就拿起用来防身的小刀,走出屋子里一看,只见此刻院墙和衙门上已经火光弥漫。 “狗官,滚出福建,狗官,滚出福建,狗官……” “砰砰砰!” 外头的骂声震天,还有木头撞击大门的声音,四周的院墙也有人不停地翻进来,然后被护卫们刺死。 这阵仗,让顾晨忍不住心里一哆嗦,随后吐了口国粹。 “卧槽,我这是多遭人恨呐。” 徐增寿刚弄死了个翻墙进来的人,见他出来了连忙喊道。 “大人,你快回屋里去吧,这帮人是冲你来的,别伤着你了。” 他年纪虽然小些,却丝毫不怕这些穷凶极恶之人,反而拿着剑,像个大人一样护着顾晨。 因为他爹爹徐达曾经说过,徐家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 他们徐家只能听命于陛下,陛下让他们办的事,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办好,否则表示不忠不义。 徐增寿听进耳里,记在了心里。 现在陛下让他保护好顾晨,他就必须要保护好他。 就算是今天必须要去死,他也要陪顾晨一起死。 只有这样,徐家才担得起一个忠字,担得起纯臣的称呼。 顾晨听了心里不免有些感动,人家是什么身份? 人家是堂堂魏国公的崽,喊老朱一声皇伯伯的人。 自己是什么身份? 不过是一个七品的小官。 虽然位卑权重了一些,可也不至于让公府之子舍命保护吧? 这个小友,可以处! “徐公子,衙门的军器库里,貌似有弓箭来着,你找几个射箭好的,给他们射下来就成了。” 感动归感动,可你还是别拿自己得性命去跟人打了。 要是真的为了保护他,被这帮人给弄死了。 那徐达还不得恨死自己,还有燕王妃也得恨上自己。 徐妙云恨上自己,那朱棣不也得恨自己? 当然,前提是自己有命活那么久。 徐增寿这才想起来,县衙里的兵器库还没看过呢。 他连忙带人去开,可等他打开兵器库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娘的,顾大人,他们这是早谋划好了的!” 实锤了,确确实实的谋杀。 徐增寿恨的咬牙切齿的,姓薛的他也是真敢啊。 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要九族了。 其他三位御史那里,这会儿也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宁德县衙本就已经修建许多年,大门的木头外头看着好。 实际上里头已经腐朽,压根就支撑不了多久。 徐增寿瞅着看着文弱的顾晨,想了想还是把心爱的宝剑送了出去。 “顾大人,你那把小刀不顶用。” “你拿着陛下给的这把剑,一会儿若是大门被攻开,你就牢牢跟在我身后知道吗?” 嵌了不少珠宝的剑鞘被丢在地上,徐增寿把剑塞顾晨怀里后,便提着自己的银枪去帮忙了。 “兄弟们挺住,能抗多久抗多久,只要他们进不来,咱们就还有希望,一定要护顾大人周全。” 有个鬼鬼祟祟的衙役,本想着去帮外头人开门的。 被徐增寿发现之后,直接一枪就给人送上西天了。 顾晨站在原处,手里拿着剑,看小少年为了保护自己如此英勇,不由地也生出了几分热血,咬咬牙就提步冲了上去。 不就是砍人么? 他也行! 嗯,就当是正当防卫吧! 顾晨和廖永忠在庄浪的时候,倒也学了几招强身健体的本事。 虽然和专业的比起来不行,但是防身还可以。 事实证明只要快准狠,不把对方当人来看的话。 像顾晨这种文弱书生,砍起人来也不是太难。 见他如此勇敢,徐增寿倒是欣慰,他最看不起的。 就是平日里说文人风骨,可遇事就躲着瑟瑟发抖的读书人。 不管他们怎么努力,几十个对上几百个有准备的人,还是力不重心的,此时大门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而此时,才过了两刻钟而已。 “轰!” 大门在此时轰然倒塌,乱民如恶狼般扑了进来。 首先就砍死了好几个衙役,两个护卫也被割了喉。 “大人小心!” 徐增寿把顾晨拉到身后,然后所有的护卫迅速列成一个圆圈,把顾晨牢牢护在中间。 可惜敌众我寡,这个法子根本没多久就给打乱了。 “啊……杀啊……” 徐增寿趁着大家都杀红眼的时候,赶紧拉着顾晨换了个位置,然后快速拉着他穿过火海往门口跑去。 想来是那人并不觉得他们能活着,所以倒也没有留什么后手,到时候衙门口停了好几匹马。 “大人,快上马,你出了城后一直往东边儿走,定然能遇到廖叔,快走,我留下断后。”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顾晨往马上送,顾晨连忙拉着他。 “徐公子,要走咱们得一起走,你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没法和魏国公,还有陛下与燕王交代。” 人家才今年十六岁,他都已经三十一了。 他怎么好意思,让小自己一半的哇,替自己去死呢? “别啰嗦了。”徐增寿突然吼到:“要是再不走,那就一个都走不了了,你快点走啊。” “那狗官想跑,快杀了他……” 这时,有人发现了他们,并拿着刀向他们冲了过来。 第 97 章 活着就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没有时间扯东扯西了,徐增寿直接给了马屁股一枪。 马儿吃痛,瞬间发了疯似得往前疯跑了起来。 顾晨连忙死命抱住马脖子,免得被摔下去。 晚风抚过脸颊,皇帝的御剑此刻在他怀里显得格外无用。 “到底哪个狗东西说,当御史没有生命危险的?” 放特娘的狗臭屁! 他儿子、女儿都还那么小,儿子甚至还没张口喊自己一声爹。 要是,要是自己真的死在这里,非变成鬼把老朱也给带走不可。 顾晨不知道的,此时不远处的屋顶,一把弓箭已经对准了他。 “咻~” 可惜却没有射到他人,倒是射中了马的蹄子。 蹄子受伤,马儿瞬间跪倒了下去,而顾晨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卧槽。” 好痛! 从马上掉下来的感觉太过酸爽,可顾晨根本来不及缓一缓,他马上就想从地上爬起来逃命。 可原本还在屋顶上躲着的人,此时却立马跳下了屋顶,手持利剑毫不留情朝着顾晨砍来。 顾晨立刻拿老朱的剑去挡,可人家这杀手是专业的。 接下来的几招全是杀机,顾晨甚至都没有办法从地上站起来,只能在地上打滚躲避要害。 “呲~” 利器划破血肉的声音,他的手臂被杀手刺破了。 也不知道有毒没毒。 眼看着人家的下一剑,已经快速朝自己心口刺来,顾晨躲无可躲,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完了! 他好像要噶了! 媳妇儿,对不起,我死了以后,你记得给我闺女和儿子找个好后爹,可不能花我的钱虐我的孩儿啊。 “哒哒哒。” “咻。” 这时候,马儿奔跑的声音传来,接着就又是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不过这次来的是友方。 黑衣人的剑被一只箭被打飞,紧接着第二箭就正中红心,还没等反应过来,长枪就割了黑衣人人的喉。 他瞪着大眼睛,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长相。 “顾贤弟,手给我。” “廖兄。” 熟悉的声音让顾晨热泪盈眶,他没心思问老廖怎么又改对自己的称呼,连忙把手伸过去。 此时此刻,他只想活着。 被拉上马之后,顾晨又立刻道:“快去救徐增寿,他和护卫,被好些人给围住了……” 话音刚落,身后就响起了轰隆隆的马蹄声音。 平叛的军队来了! “他自有人会救,你先跟我走,驾~” “你看看你的伤口,血是什么颜色,黑的还是红的?” 顾晨低头一看,忙答道:“红的。” 那说明没毒,两人都松了口气,不然大半夜的还得去找郎中,死在路上也是不一定的。 廖永忠驮着顾晨拐进了一条小道,然后出城大概跑了十多里的样子,最后到了乌漆麻黑的海边。 下马之后,他从怀里掏出一瓶刀尖药丢给了顾晨。 “给,你自己给伤口上药。” 他则在一旁把火堆给生了起来,看着顾晨的狼狈样子嘟囔道。 “你来了福建,遇到事了,也不说第一时间找我,倒是跑去周德兴,他本事能有我强?” 他不是说周德兴没本事,但肯定没自己有本事啊。 为什么相比自己,皇帝也更看重他,就连好友遇事也先去找他,难不成自己真的就不行?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埋怨道。 “有本事,今晚上的事,你也去找周德兴啊。” “你看他能不能跑这么快,来救你这个随时可能参他一本的御史,人怕是巴不得你早点死。” 他要是再来晚一点,这家伙的命可就交代在这儿了。 顾晨把手臂的衣裳撕开,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解释道。 “建宁左卫那事不大,我想着没必要惊动你来着。” “薛大方下死手这事比较大,这不就提前叫人去找你了。” 还得是徐增寿那孩子警觉,是个当将军的好料子。 也是老廖对自己好,居然跑那么快来救自己。 顾晨看着不远处的千里马,他由衷地感谢道。 “廖兄,谢谢你,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可惜了,这友情只能存于地下,文武表面上是绝不能交好的。 之前杨宪,就和老廖交好,所以老朱想杀他…… 顾晨撕下一块衣裳内衬,却不好动手给自己包扎。 刚准备上嘴,却见廖永忠主动走过来给他包扎伤口。 “不用谢我,你死了,到时候皇帝如果要杀我,谁给我帮太子殿下求情,我是为了我自己。” 这当然是原因,可庄浪那几年也确实是有情谊在的。 “周德兴和李庸,还有张赫去救另外几个御史了。” “我之所以把你带到这里来,是想趁没人的时候告诉你,陛下早就猜到你们会遇到刺杀。” “陛下给我们几个来了信,让我们以平叛的借口,血洗福建的官吏、军官、还有乡绅的土军。” “顾贤弟,你给皇帝做事,一定要万分当心。” “下次再有这种危险的外差,你就想个法子拒绝他算了。” “我跟了他几十年,如今越发地看明白了他的性子。” “为达目的,什么兄弟、亲戚他是都下得去手的。” “若是哪天你没有可利用的,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现在就没几个晚上能睡好觉,一闭上眼都是老朱的冷笑。 若不是知道造反没用,还会连累京城里的老婆孩子。 他早就撂挑子,或则是反了。 可惜,一家子的性命,都在京城,给皇帝手里捏着呢。 “啊?陛下知道?”顾晨确实没想到,可也不觉得意外:“几位国公的公子都在,陛下也当真真忍心。” 这事,确实像老朱能干出来的事。 也确实是个好法子,钦差如果出事,那皇帝杀再多的人,都没人能够挑出什么不是来。 可也太那啥了些…… 徐达他们,现在还在草原上,和北元的人死战呢。 廖永忠冷哼道:“有什么不忍心的?” 朱文正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还是他亲生的侄子呢。 他们这些人,又算个什么东西? 那汤和最开始的时候,混得还比皇帝更好呢。 现在呢? 还不是得夹着尾巴做人,一句屁话也不敢多说。 他现在是大明皇帝朱元璋,早就已经不是当年红巾军小头目了。 “多谢廖兄特来告知,只是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然等北镇抚司的人来了,见咱们不在怕是要起疑。” 他们起疑了,那老朱就起疑了。 “成。” 廖永忠先翻身上马,然后伸手拉他也上了马。 “我们私下见面的时候不多,就算是有机会见了,也不知有多少眼睛,还有耳朵盯着呢,你心里有数就成。” “我是实在没法子,你别傻呵呵给他卖命就是了。” 顾晨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嘀咕你没法子。 他就有法子了? 不知道马皇后现在如何,她有没有如历史上那样得病? 历史上,她是八月嘎的,现在已经是九月了。 还没有丧报传来,想必就是还没有嘎吧? 老天保佑,希望大蒜素,当真救了马皇后的命。 若真如此,自己一家子的脑袋,肯定能活过洪武朝。 顾晨觉得初秋的晚风有些冷,马儿跑得又太快。 他忍不住老廖的衣裳抓紧了些,然后把披风拿来挡脸。 谁知老廖这个嘴贱的,居然道:“我说顾贤弟,你喜欢的应该不是男儿郎,是女娇娥吧?” 顾晨:“……废话,你这乱说话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这样的话给别人听到,到时候全天下都会造谣他有不正当的爱好了,他这脸往那里搁? 顾晨立刻把屁股往后挪了挪,然后把抓盔甲的手改成抓披风。 上辈子、这辈子、下辈子,他喜欢的也是大美女。 “哈哈,说笑罢了,说笑罢了……” 廖永忠只是见他心情不怎么好,让他放松些心情而已。 被火烧过的县衙满目苍痍,顾晨回来便看到满地的尸体。 还好,他一眼就看到了,还活着且正在上药的徐增寿。 “呀,徐公子,你这伤口好深,不过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第 98 章 江西第一才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只见少年此刻发丝凌乱,脸颊上都是擦伤的血痕,手臂上头还挨了一刀,腿上也挨了一刀。 虽然疼,可见顾晨好好地回来了,还是忍不住高兴。 “大人,你还活着就行。” 他总算是没辜负皇伯伯的期望,也没给家里头惹麻烦。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一旁的廖永忠,轻声道谢。 “廖叔,多谢廖叔相救。” 他听大哥和父亲说起过,廖叔原本也是应该封公爵的。 只不过是因为犯了错,所以最后才只封了个侯爵。 就是不知道,将来廖叔再立了功,还能不能封个公。 “没事,没事,好好上你的药。” 廖永忠对徐达还是很佩服的,见他宝贝儿儿子受伤了,也是心疼得很,连连让他别动。 “这些王八羔子,下手还真特娘的狠。” 这是招招往死里砍啊! 经过清点,从应天府带过来的护卫,现在只剩下了十个,另外二十个死在这次的刺杀之中。 包括那天被医馆坑的那个小护卫,也都命丧于此了。 顾安和投石从府城赶回来,见他还活着都松了口气。 “老爷,我们在府城听到民变,就急忙赶回来了,还好你没有事,这是夫人给寄的家书……” 小安子的上司,也就是那个姓毛的已经被老朱给嘎了。 他觉得顾大人如果死了,自己就得回去穿工作服了。 那玩意儿太危险。 还不如在顾大人身边,好吃好喝,待遇也好啊。 至于投石,人家纯粹是怕姑爷死了,姑娘守寡而已。 顾晨见他俩也好好的,便接过信认真看了起来。 “吾夫亲启,一别数月,不知夫君可还安好? 家中一切安好,修儿已经会爬,灏儿县试、府试、院试榜上皆有名,虽在末榜,却也有了秀才之功名。 夫君走后新繁来了信,说林姐姐为陈大人诞下一女,取名惜文,所以存儿暂不能前往白鹿洞。 母亲也给我来了信,说丫头很是想念父母亲,常常睡梦中流泪要爹娘,令人闻之动容。 父亲还来信说,永丰县有一位叫曾棨的学子。 今年十岁,虽家贫,父母以砍柴、帮工维生。 且其不得父之所喜,可少年有才,有过目不忘之本领。 性格坚定,一边放猪,一边苦读,白鹿洞山长赞其有状元之才,直言将来科举仕途有望。 待夫君归来,或可请他同丫头一道上京玩耍一趟,夫君再仔细考量一番,在做决定。 顿首,再问夫君安好,忽念。” 豁~ 曾棨? 那位可是江西第一才子,永乐二年的大状元? 可以可以。 顾晨觉得这个可以,而且历史书上还记载他。 相貌堂堂,身材魁伟,善饮酒,且酒量惊人,把外宾喝得直喊服气,深的朱棣喜爱。 还赞道:“且不以才学,只这酒量,亦堪作我朝状元。” 曾棨作文如泉涌,廷对两万言,连草稿都不打。 朱棣极度爱他的才华,在他的考卷上亲自批道。 “贯通经史,识达天人,有讲习之学,有忠爱之诚,擢冠天下,昭我文明。” 这样的人,若是在他贫困之时,拉他一把。 那他还不得对自己闺女好? 他要是敢不好,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这里可不是现代,古人对原配夫妻可是很看重的。 特别是仕途上的人,只要有个忘恩负义的名声传出去,你这个乌纱帽,就可以直接摘了回家。 他提笔,回信让妻子告知岳父,好好相待此子。 一切,待他归家,再从长计议。 廖永忠啃着大白面饼,把人家的家书从头看了个尾。 “顾大人,你想给自己找个童养婿?” 私底下他对顾晨亲近,有外人在的时候他就得疏远些。 “嗯呐。” 顾晨也没瞒着他,毕竟他也知道,这些家书锦衣卫早就看过了,所以不必遮遮掩掩的。 “哦~” 廖永忠本来想说,他也有个小子,和宁丫头年纪相仿。 可话到嘴边,他又闭嘴了,当初自己和杨宪交好就差点没了命,还是不要和文官结儿女亲家吧。 免得到时候,自己嘎了,还得连累顾兄一起。 顾晨把信交给顾安,让他递回京,然后就准备先睡一觉,岂料这时候一位千户打马而来。 “报~” “将军,周将军派人来说,高御史在延平府顺昌县被刺身亡,范御史、余御史还活着,可也受了伤……” 他话还没有说完,顾晨和徐增寿几乎同时问道。 “几位公子可还好吗?” 得到的答案是都还活着,高以然会死是因为他年纪本来就大了,都六十多了,加上保护他的常升功夫不咋滴,平时又不学无术啥的。 出了事以后,丢下高以然,自己跑去逃命了。 顾晨:“……” 很好。 就是不知道常遇春在天之灵,看见自家儿子这么会保命,他是高兴呢,还是生气呢。 “刚开始是查贪官,高御史被杀,现在就是平叛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不止官员,好些乡绅也逃不过老朱的屠刀吧? 事实证明他没有猜错,整个福建,别说是那些官吏了,就是拥有土军的乡绅地主都没逃过清洗。 “昏君,昏君呐~” “残暴,太残暴~” “朱皇帝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独夫,独夫,这大明王朝,绝对不会长久的。” “死了一个御史,竟叫我们这些无辜之人陪葬……” …… 瞬间,这类哭天喊地的叫骂声,每天都会在福建各地响起。 顾晨再次见到薛大方的时候,是在福州的府衙里头,这里的牢房被锦衣卫给暂时借用了。 大大小小的官吏,被暂时关在此处,里头一股子铁锈味儿。 那是血的味儿。 锦衣卫经历告诉他们,但凡是落到他们手里的人,都不会先审,因为不管他们招或者不招,都会先挨上一顿。 几十种酷刑,先体验个五六种,咱们再说正事。 如果不说,那就继续体验,一直到你说为止。 “啊~别打了~别打了~我啥都说~” 牢里此起彼伏的叫声,并没有让这些锦衣卫停手。 相反,他们下手越发狠了起来。 薛大方的衣服上都是血迹,此时正被五花大绑昏睡着。 经历黄生拿起烧得通红的炮烙,直接在他伤口上摁了下去。 “啊~” 随之响起的惨叫声,更令顾晨偷偷咽了干几口口水。 “醒醒,御史大人要问话。” 薛大方:“……” 他痛的咬牙切齿,两眼昏花,恨不得吃了那个锦衣卫。 有这么叫人起床的吗? 还是人吗? 顾晨抿抿唇,强忍着想吐的想法,上前了几步。 “我问你,你通倭一事,到底是你自己胆大头铁干的,还是在京城有同伙,他们在背后指使你?” 这家伙的智商看起来不高,没有人指使的话。 他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御史要来? “我知道,杀害钦差,九族都得完。” 薛大方突然笑了起来,满嘴的血牙看着就渗人。 “既然要完,我凭什么告诉你们,让你们过好日子?” 他就偏不说,偏要让这些御史、让皇帝坐立不安。 顾晨:“……你明天就得启程回京,相信应天府的北镇抚司的本事,定然会让你开尊口的。” 锦衣卫下手神的很,有的是折磨你却又不让你死的法子。 顾晨也没纠结,转身离去,虽然看仇人被揍很爽很解气,可对他来说口味还是重了点儿。 应天府,奉天殿。 “陛下,有话说,得人心者得天下,陛下在福建广开杀戒,引得各地地主乡绅终日惶恐啊。” 李文忠跪在殿中,语气诚恳,不想让舅舅大开杀戒。 “咱清的是福建,又没清他们,他们惶恐个什么劲儿啊?” 老朱拿着奏疏,眉头紧锁,看也不看李文忠一眼。 第 99 章 李文忠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陛下,他们这是唇亡齿寒呐。” 李文忠当然没有二心,他纯粹是为着自家舅舅着想。 “皇权如果想要稳固,陛下就离不开地主乡绅支持,若是杀的人太多,只怕于朝廷不利。” 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变法,为什么大多以失败告终? 因为他们损害了地主乡绅,世家门阀的利益。 不管哪朝、哪代的开国皇帝,也都是靠着那些地主豪强捐粮纳粮,才一点点做大做强。 如果朝廷把这些人得罪狠了,只怕是两败俱伤啊。 “保儿。”老朱放下手中的奏疏,背手走到他面前问道:“这些话,是谁让你来跟咱说这些的?” 他当然知道不能得罪狠了,可他想要大明的明天更好,让宝钞更好地推行,让百姓过的好。 所以,他不得不这么做,他要是对那些地主乡绅好,那么百姓就别想好,宝钞就别想好。 文官啰哩吧嗦就算了,可他也想得到家人的理解。 可亲外甥不理解自己,这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陛下~” 李文忠眼眶含泪,没有说话,只不过意思依旧很明显。 他希望老朱就此打住,不要再继续大开杀戒了。 “保儿啊。”老朱看着外甥,语气满是痛心和失望:“你当咱真的不知,你在曹国公府豢养门客之事?” 闻言,李文忠心中一惊,立刻把头嗑下去不敢抬起来,他从小喜欢读书、诗歌之类的风雅事。 如果不是当年情形所迫,现在恐怕也是个文人了。 他打心底里就对文人们亲近,所以才养了不少,仕途失意,还有怀才不遇的门客在自己的府中。 闲来谈天说地、喝茶论诗,倒也觉得很是畅快。 “你啊!!!”老朱突然大吼道:“自从不打仗了之后,我看你是把书读迂腐了,没了半分将军之气。 “全都是跟着你那些门客学的,没学到一点儿的好,学的都是些酸儒,只会纸上谈兵的东西。” “你当咱想大开杀戒?” “咱难道不是人,不怕死了下地狱,被他们报复,不怕沾惹太多血,让自己不得好死吗?” “咱有什么法子?” “你不知道民间是什么情况,不知道福建是个什么情况。” “你只需要坐在曹国公府,和文人墨客喝两盏茶,吃两杯酒,论论天下,谈谈皇权。” “你就突然大有感触,就跑来让我不要大开杀戒?” 李文忠看着发火的舅舅,有些害怕地低下了头。 在外让人尊敬、害怕的曹国公,此时却乖的像孙子。 “保儿啊保儿。”老朱眼眶微红,指着他鼻子道:“如果你是百姓,在你的新婚之夜,别人替你洞房花烛,你心里又是什么感受?” “如果你是种地的,官员不停地给你加税加税。” “吃不饱也就算了,乡绅养的土军还要抢你的粮食,烧你的房子,睡你的老婆女儿。” “如果你是军户,不停地被私役,还要被克扣口粮,老婆女儿被欺负,活的连狗都不如。” “还要被时不时登岸的倭寇欺辱,你又是什么感觉?” “你还能跪在此地大言不惭,说着让咱不要大开杀戒,放他们一马的傻话、疯话吗?” 当人活在高处,自然而然,就会为同阶层的人着想,而忘记了底层的人,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掌柜不会共情小二,官员们不会共百姓。 他们只会高高在上坐着宝座,问底层人何不食肉糜? 说白了,李文忠当了曹国公,他有了广阔的田产、金钱、权势,自然带入的也是地主思想。 而不是当年,因为饥荒被迫逃难,受尽苦楚的流民思想。 老朱见他不说话,弯腰扶着他的肩,一字一句地道。 “你回去好好想想,当年的你,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此时的福建,正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过着你当初,或者还不如你当初的日子。” “哼!!!” 说完这句话,老朱拂袖而去,雄英最近在学丹青。 他昨日答应了孙子,今儿要去陪他画画儿的。 老朱走后,李文忠跪在大殿中央,又过了半个时辰才跌跌撞撞地起来,他从未见过舅舅这个样子。 不,应该说是,舅舅从来没对自己这个样子过。 他对自己,向来待如亲子的。 曹国公府。 李景隆刚下学就见老爹神色恍惚,便连忙上前扶着。 “爹,你被陛下骂了?” 今年才十四岁的李景隆,长得那叫一个眉清目秀,而且举止雍容,整一个白面书生的模样。 “嗯,你小子怎么知道?” 对于自己的长子,李文忠当然喜欢,不止他喜欢,朱元璋和马皇后,也都很喜欢他。 长的好、读书好的孩子,谁又会不喜欢呢? “看出来的呗。”李景隆孝顺地扶着亲爹坐下,又给他倒了热茶:“爹,要不你还是把那些门客,都给遣散了吧。” “陛下要做什么,自有陛下的道理,咱们当臣子的听着就行了,你操心那么多干啥勒?” 这不是,没事找事呢么? 还白惹陛下生气,自己也招来一顿臭骂。 “你一个黄毛小子,懂什么?”李文忠挥挥手,打发他离开:“自己去玩儿吧,爹想歇一歇。” 今儿这事,他确实被吓到了,得好好缓缓。 李景隆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正是贪玩的时候,见老爹还好,也就回屋找自己的乐子了。 鲁王殿下不知从哪儿,搜罗到了一本成亲才能看的书,他好说歹说,人家才答应借他两天。 有了如此好物件,自然是要挑灯夜读的。 可惜了,燕王殿下不在,否则还可以同享。 当天的晚膳,李文忠没吃,第二天一早就病得起不来床了,家人见情况不对,忙去请了太医。 老朱知道后,晓得他是被吓着,忙让朱标亲自登门前去安抚,后觉得不放心,又亲自登门。 然后召来许多名医,为外甥看诊,见李景隆和他弟弟年幼,照顾自己都难,别说照顾大人了。 于是,他又让淮安候华中帮忙看护李文忠的病,免得那些医者不尽心,治不好他大外甥。 华中是谁? 他是华云龙的儿子,随朱元璋渡长江的老臣了。 顾晨记得,李文忠死后,这孩子被老朱怀疑是他下毒害死了自己的外甥,所以把她贬爵了。 然后就这么过了几年,又坐胡惟庸党给赐死了。 李文忠要嘎了啊? 顾晨心思微动,李文忠要是嘎了,那禁军不就得乱了,老朱被弄死无所谓,主要是标儿会不会有危险? 正想着呢,就听老廖指桑骂槐,阴阳怪气地道。 “你说说这思本也是,他十九岁开始统领陛下亲军。” “那时候杀敌多么勇猛无敌,这时候倒开始束手束脚。” “呵呵,怕杀生?” “他一个将军,死在他刀剑下的亡魂数不胜数,少杀一个多杀一个有啥区别,还怕这个做什么?” 廖永忠并不是觉得皇帝不残忍,他只是觉得很可笑。 朱皇帝造下的杀孽,早就已经累得比山还高了。 那还不如多干点,免得将来太子殿下登基还要再辛苦。 李文忠这时候劝人放下屠刀,那不是纯纯缺心眼么? 顾晨知道他在想什么,倒是没有同他搭这些闲话,只是把自己手中的名单递了过去。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叫你来是有事同你说。” “沈喻给的,这些都是不愿迁徙,还想反抗的土军,陛下的意思是,一个不留,全解决了。” 沈喻是锦衣卫同知,从三品,被蒋瓛派来专理福建事宜的,为人心狠手辣,最大的爱好是折磨犯人。 有用的祸害都在他手里,没用的祸害给廖永忠他们。 意思也很是简单,从他手里出流来的这份名单。 随便砍!!! 第 100 章 常升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洪武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八,马上就到过年的日子,老百姓屋里洋溢着喜气,这喜气却不包括福建的官吏。 顾晨坐在长乐县衙之内,抓着块卤牛肉边啃边理账。 “老爷,您别光吃肉,喝点茶吧。” 小安子给他倒了杯茶,这茶是武夷山上的人卖的,也就是后世说的大红袍,只不过这会儿还不叫这个名儿。 “成。” 顾晨一边吃肉,一边喝茶,全然不顾一旁瑟瑟发抖的县丞刘林,等把手里那本账看完之后直接道。 “刘县丞,你是自己去狱里呢,还是让他们请你去?” 左不过就那点脏事,顾晨查了一年,不管这些人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他现在都不觉得稀奇了。 “大……大人,下官自己去,自己去……” 刘林擦了擦额上的汗水,他们知县大人昨日就进去了。 还是被几位护卫架进去,听说是受了好一顿刑罚才算是老实。 既然这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么他就选择认命少受些罪。 “行,去吧。” 从遇到刺杀到现在的这三个月里,福建已经死了一万多人,还牵扯了好几个京城的官员。 自然,免不了的,又被老朱给砍了一批。 嗯,听说那些京官如今,大部分都给自己准备了棺椁,每天去上朝的时候,都跟去送死的一般。 惨! 实惨。 “老爷,福安县、宁德县等六个县的老百姓,都给老爷送了东西来,说是感念老爷为大家伙申冤。” “小人按老爷的吩咐,都没收,可他们放下东西就走了,如今,县衙门口东西都堆满了。” 投石满脸笑意地进来,他知道自家老爷是个好官。 百姓们敬佩些也是应该,可大家也太热情了。 虽然东西不值几个钱,可他也知道那是老百姓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情谊是很重的。 若是一点儿东西都不收,是不是也有些不好。 “啊?” 顾晨也觉得有些惊讶,没想到老百姓们居然如此淳朴。 可自己身为官身,怎么能平白无故拿老百姓的东西? 为民申冤,是职责所在,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恩情。 他想了想后吩咐道:“冬天了,我瞧吃不上饭的也挺多,你把东西收了,送去养济吧。” 养济院是古代福利机构,从宋时起就已经存在,是给鳏寡孤独的穷人和乞丐住的地方。 除此之外,明朝还有育婴堂等等的多种慈善机构。 顾晨觉得把百姓们的心意,给更多有需要的人就挺好,既不浪费,也不算不领大家的情谊。 “是,老爷。” 投石笑嘻嘻地去了,如此一来,老爷岂不是又做了好事? 陛下如果知道,对老爷的印象,一定会更加好的好。 顾晨加班加点儿地干活,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好,退班。” 他虽然也想早点把事干完,然后早点回去陪老婆孩子。 可他也知道,这事急不来,你别把这地儿的事儿干完了以后,又被老朱安排去下一个地方。 那个老六,啥事儿干不出来? 于谦知道吧? 他给老朱家当御史的时候,就动不动好几年都不着家。 这是他们干御史这行的,普遍都不可避免的事。 顾晨查案,徐增寿帮不上忙,就常常在衙门院子里和兄弟们打架玩,就当是活动筋骨去了。 常升因为把人高以然丢下,自己逃命跑了之事。 害怕被老朱骂,所以不敢回京,成日跟在徐增寿身后打转转,死命拖延着回京的时间。 “增寿,你可得帮帮我,陛下最喜欢的就是你了,你得帮我说说好话,别让陛下打我。” 当时只顾着跑路,事后想想,还真觉得自己实在不对。 他爹可是杀神常遇春,他怎么就能丢下高大人跑了呢? 而且,高大人还是个古稀老人…… 他甚至,都比不上高大人英勇,真是丢死人了。 “胡说八道,几个国公家的,除了九江以外,陛下最疼的就是你,常叔走的早,陛下是希望你成器。” “还有太子殿下,也最疼你,甚至疼你多过茂哥,不是我说你,你可是常姐姐和太子殿下亲自带大的,怎么能够如此荒废呢?” “你这般,不是给常叔,还有常姐姐和太子殿下丢人吗?” 常茂是庶长子,他娘是常遇春打完仗从外面带回来的,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大着肚子了。 当时蓝夫人心里肯定膈应,女儿向来贴心自己母亲,自然不好和这位大弟弟太过亲近。 可常升出生的时候蓝夫人已经去世,没多久常遇春也没了。 作为长姐,自然要多多操心,所以姐弟感情很好。 “我知道错了。” 常升耷拉着脑袋,其实他身段好,小小年纪就生得比徐增寿还高些,也比旁人多些力气。 就是不学好,荒废了本事,现在捡起来倒也来得及。 “这次回去,我定然多加练习,再不敢给爹丢人了。” 只是想起陛下的怒火,他小心脏还是有些发抖。 毕竟陛下打皇子们用的是鞋底,揍自己那就是板子了。 鞋底子顶多破点皮,板子他起码得躺个十天半个月。 徐增寿却直接摆出了陪练的架势,真诚地建议道。 “别等回去了,咱们最好现在就开始吧。” “升哥,咱们若是现在就开始练好,等回去,陛下看了也高兴,说不定就不那么生气了。” 顾晨在柱子后面,听着这俩娃说话,不由地笑了笑。 老朱当然不会生气,因为死人本在他的计划之中。 让顾晨意外的是,李文忠没死,听说是马皇后病好之后,亲自盯着郎中问药,所以老李好的快。 这样也好! 顾晨倒是为标儿高兴,老李在,标儿的东宫就会稳稳当当的,标儿好,自己就好了。 接下来的两年,整个福建的情况直接焕然一新。 地主豪强被清理了大半,剩下的也被吓了个够呛。 土军也都被打散,零零散散被编入各地卫所之中,再也不能聚众闹事,为祸乡里之间。 当然,这种成功局面的背后,肯定是少不了鲜血的。 廖永忠也不知杀了多少土军,才让剩下的听话迁徙。 表面上说是只杀了两万多,别的都服从大明听从调遣。 而实际上,反抗的人数,翻个倍可能都打不住。 最苦的还是新官员,他们在京城观看了薛大方的剥皮萱草,本来就已经吃不下饭了。 谁知颠簸到了福建,还要再看一场各种被处死的刑法。 有那种胆子小的,都吓晕了,却还要被郎中扎醒。 锦衣卫的同知陆成,站在刑台前对着大伙高声道。 “陛下叫各位看着的意思,就是告诉大家当贪官的下场,望大家牢记前车之鉴,当清廉好官,否则的话~” 剩下的话他还没有说出来,官员们就已经抖了好几抖。 “臣等谨记。” 他们能说,他们已经后悔,来参加这场考试了吗? 这不像是来当官儿的,倒像是来受罪的。 为了加快进度,老朱又派了好些御史来了福建,帮着新官把账理清楚,冤案理清楚之后。 然后又建立了月泉港,在月港附近建上了市舶司。 专门用来管理海贸、管理海上商税的机构。 当然,现在还是空的,并且专门开放了一个海口给渔民捕鱼。 但是有禁渔期和开放期,春季和秋季这种繁殖期是禁止捕鱼的,当然现在也还没开放。 因为剿倭大业还未完成,老朱已经派使臣去了日本交涉。 而且还让使臣去放话。 配合大明打击倭寇则罢,如果不配合的话。 那就打! 只是使臣如今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小日子那边是什么态度。 第 101 章 我叫马三保,不叫马狗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等人离开福建的时候,百姓们个个流着泪相送,不停地给几人塞、丢煮好的鸡蛋和馍馍,还有各类他们认为顶好顶好的东西。 “大人,留下来吧,别走了,留下来吧~” 几家欢喜几家愁,百官地主虽然哭得挺惨的。 可百姓们却是高兴得很,他们甚至不希望御史们离去。 因为他们不知道,御史离开之后,官员会不会又恢复原样,继续如从前那般欺负他们。 因为人太多,廖永忠、周德兴、赵庸、张赫几人不得不亲自在前方骑马开道,送几人出城。 “几位大人,一路珍重。” 顾晨和廖永忠视线对上,明明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最终也只能无言告别,一切尽在不言中。 路上,余敏不禁叹息道。 “可惜了,来时高老还在,咱们谈天说地好不痛快,如今高老却……不过也算是为国捐躯。” 陛下给了忠献二字为封号,奉也,虽然秦桧也是这个谥号。 可是怎么说呢,每个谥号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不同的。 “听说,高老的儿子,陛下直接许他入了翰林院为编修,又给人赐了宅子,还赏了百金,老妻也得了诰命。” 陛下难得如此大方,同僚们都觉得老高死的值。 顾晨:“……” 老高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觉得生命可贵,怎么能说值不值得呢,不过这也是文人一生所追求的了。 得个好谥号,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是自己来自于现代,没有人家的觉悟罢了。 洪武十七年,傅友德、蓝玉、沐英在平云南之战中大捷,沐英被老朱留在云南永镇。 傅友德和蓝玉则班师回京,还顺便带回了一群小俘虏,其中有个小俘虏跟个小刺猬似的。 对着押送他的士兵又咬又踢,一点儿也不听话,眼底满是仇恨,恨不得吃这些让他家破人亡明军肉,喝他们的血。 “臭小子,还挺犟,若不是看你生的眉清目秀又会读书,识得几个字,早把你给砍了。” “你好好的,别闹了,跟着将军们吃香的喝辣的不好么?” “再敢不听话,砍了你!” 千户王刚其实挺理解这孩子的,他本来是云南贵族出身。 霎那间家破人亡,父母皆亡,换谁也接受不了啊。 “呸,滚开,谁要吃香喝辣,认贼作父,滚……” 不到十岁的少年恨透了眼前的人,怎么都不可能屈服。 “二弟,别闹了,将军,我弟弟还小,您别和他计较。” 年长一些的马文铭就聪明多了,一边呵斥自己弟弟,一边给王刚道歉,生怕弟弟被人一个冲动砍了。 这天蓝玉喝多了酒,见他如此烈性,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战场上的杀神不是开玩笑的,马三保就算是再犟。 可他也知道自己面前这个人,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马三保~” 在哥哥眼神的示意下,他到底没把口水吐人身上。 “这名儿不好听,我给你改一个。”蓝玉叉着腰想了半天,笑嘻嘻地道:“你就叫马狗儿,以后就跟着我如何?” 陛下都喜欢,给他身边的太监,取名什么黄狗儿,王狗儿,张狗儿,说是这是忠心的意思。 好,那他就给自己的随从,整个马狗儿呗? “我呸。” 小三保可忍不了这个名,不顾哥哥的阻拦就吐了口水。 “你特娘的才是狗,你全家祖宗十八代都是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生来就是马三保,我一辈子都是马三保,我不是马狗儿……” 蓝玉什么时候被这么对待过? 被吐口水,还被骂祖宗十八代都是狗? 想死? 他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当即就掐住了马三保的脖子。 “你敢吐老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马三保被他单手掐着脖子拎起来,脚离开了地面,小脸迅速涨红,小腿也不停地蹬着。 双手还不停扒拉着蓝玉的手,然后死命地掐他的手。 可蓝玉是何许人也? 一点儿痛的感觉都没有就不说,手还越发地用力了。 “将军,将军,我弟弟还小,他还没有十岁,求求你,看在他不懂事的份上放过他,求求你了将军。” 马文铭被吓坏了,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满眼含泪,担忧地看着自家弟弟,这可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砰。” “咳咳~” 蓝玉把人丢在地上,小三保立刻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马文铭上前搂过弟弟,心疼地为他抚背。 只见蓝玉蹲下身来,再次问道:“咱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要叫马三保呢,还是要叫马狗儿呢?” 他的手已经握在剑柄之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杀了他。 马文铭吓坏了,赶紧哄着弟弟:“将军问你话呢,你快快告诉将军,你要叫马狗儿,不叫马三保了。” 尊严哪里有活着重要? 活着才有希望,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小三保却还是,倔强地看着面前的蓝玉道。 “你听好了,我的名字叫马三保,不叫马狗儿,我叫马三保,不叫马狗儿,不叫……” 小犟种的模样,不但惊到了大家,还惊到了不想管闲事的傅友德,他回身看到那个满脸倔强的孩子。 不知怎么的,居然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为他说话。 “蓝玉兄弟,不然就算了吧,这小子年纪小不懂事,犯不着和他生气,来,咱们喝酒去。” 蓝玉不动,手依然放在剑柄上,眼睛里充满了杀气,摆明不想就此作罢,傅友德连忙劝道。 “你看他也算是有种,有骨气的人,就算了吧。” 行军打仗的人,对有骨气的人,也是保留些敬意的。 “有种?”蓝玉把手从剑柄上挪开,忽然冷笑着道:“咱今儿,就非得要让这臭小子没种。” 他扫视一圈,把视线落到自己义子,蒋老五的身上。 “咱记得,蒋老五你家从前,是干骟猪匠的是不是?” 蒋老五连忙站了出来,表示自己家从前确实是骟猪匠。 “将军的意思是?” 总不能是把这孩子骟了吧? 他是骟猪的,跟骟人怎么能一样,就算是要骟也得回了京城,请专业的阉割师傅来吧? “把他给咱骟咯。” 还真是! 蒋老五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倒霉孩子好好的,惹将军做什么,不知道他是个杀神吗? “将军,不可,万万不可啊,我家二弟年纪尚小,还未娶妻生子,还未成家立业啊将军……” 不顾马文铭的哭天喊地,蓝玉直接让自己的义子动手。 “给咱马上开始,咱倒要看看,看他被阉了后,到底还有没有种,还要不要叫马三保。” 傅友德摇头叹息地离开,蓝玉兄弟的脾气实在是…… 太坏了些! 这么烂的臭脾气,将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好下场。 不过他是皇长孙的舅姥爷,应当是有好下场的。 听说,应天府已经在准备,册封皇长孙的册封大典了…… 当天,一个叫马三保的小孩,在到应天府的路上被徒手阉割,惨叫声传得老远老远。 不过他命也是真大,居然也没嘎,只不过都痛的哆嗦了,还死咬着唇,迷迷糊糊地道。 “我叫马三保,我不叫马狗儿,我叫马三保……马三保……” 醒酒之后的蓝玉,见此惨烈情形,还是忍不住有些后悔。 “傅哥,你咋不拦着咱一些?” 要不是这孩子命硬,说不定就这么下去找他爹娘了。 傅友德:“……你说的是啥话嘛,我还能拦得住你?” 你自己是个什么脾气,心里头难不成没点数? “也是。”蓝玉点点头,随后道:“这孩子长的挺不错的,送进宫当个小太监也挺不错的。” “总好过上战场卖命,这么想想,割了也挺好,挺好……呵呵……” 就这样,蓝玉良心稍微内疚了一下,又迅速觉得自己这事干的不错,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勒。 傅友德:“……呵呵,是。” 你倒是心宽体胖得很,知道顺着杆就往下爬。 顾晨等人回京的时候,好巧不巧就和大捷部队在应天府城外,大概还有六十多里的地方相遇了。 人家是有功劳的人,肯定要走前面,顾晨他们老老实实走后面,却见一戴着枷锁的少年走路姿势瞧着有点奇怪。 不仅如此,裤子上还有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嘴角起皮。 顾晨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走上去把自己的水袋递给他。 “小孩儿,渴了吧,来,喝点儿水?” 电视剧里的囚车,那是给有身份有危险之人坐的。 像这些没有危险、又不是很重要的人,都是锁着铁链走路,几千里也是全靠一双腿。 所以此时,他们不仅脚上是血泡,还又饿又渴。 第 102 章 他会不会参咱一笔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马三保见到自己面前的水袋,幻想水入喉咙时的那种甘甜滋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已经有三个时辰没喝水了,一直被推搡着走路。 马三保抬头,见到一位十分英俊儒雅的青色官袍男人。 此时正朝着自己笑得一脸和善,瞧着像邻居家的大哥。 而且并没有恶意的模样,他心中不由地一松。 “你是什么官儿?” 身着官袍,自然而然是大明朝的官。 他讨厌杀他父母的将军,讨厌派人杀自己父母的大明皇帝。 可他却也明白,这些事,与这些小官是没有干系的。 押送的士兵见来人是御史,倒是没有上前阻止他送水。 顾晨笑着解释道:“一个芝麻小官而已。” 说罢,他在怀里掏了掏,掏出用油纸包的蜜饵递了过去。 “你肚子饿不饿,吃点吧,还有六十里的路要走。” “不吃饱,可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又会挨打。” 蜜饵就是发糕。 那种甜呼呼、软绵绵,香甜的食物香气,强烈刺激着马三保的味蕾,他咬了咬嘴唇道谢。 “谢谢大人。” 马三保到底没忍住诱惑,双手把水和吃的接了过来。 不过他没自己吃,而是先给了旁边大些的男子。 “哥,你吃。” 马文铭先用带着铁链的手,给顾晨拱了拱手,行了礼道谢,这才接过水,喝了几口。 只不过,却不肯吃东西,而是让自家弟弟先吃。 “大人,在下马文铭,这是在下的二弟马三保,多谢大人,大人仁慈,必有好报。” 至于那个阉割自己弟弟的,那就祝他下场凄惨、不得好死吧! 果然是这两兄弟…… 顾晨心中有了数,看着狼吞虎咽的郑和不禁有些怜悯。 “小孩儿这血是……?” 这还在路上呢,就被无情地活活噶了铃铛? 这也就是这孩子年纪还小,还不懂得此物的重要性,否则哪还有心情吃得这么欢快? “大人,蓝玉将军说,要把吾弟送入宫禁之中,当……当小黄门……” 小黄门也就是小太监的意思。 他哭的格外伤心,然后把蓝玉如何对小弟下毒手的事说了,还心疼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 自家弟弟的愿望是当将军,这下子人生是彻底废了。 顾晨:“……” 蓝玉就是蓝玉,这个臭脾气,怪不得历史上老朱要杀他。 就他这么个臭脾气,你说他能服朱允炆的气么? 到时候老朱死了,朱允炆登基了,他要是还活着。 还不得带着一堆武将捣乱,这大明不得又乱起来? 顾晨想了老半天,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道。 “别太难过,孽根没有了,兴许也是一件好事。” 不受情感所困,无儿无女的,也就不会害怕如别人一般受人掣肘,也能活的自由大胆些。 不过蓝玉这种人不好安定下来,最好还是让老朱发配他去小日子。 小日子需要这种狠人教他们做人! 队伍的最前方,蓝玉听说御史和马三保说话了。 他不由地心口一紧,他有些慌张地看向傅友德。 “他不会参咱一本吧?” 这些年,他是被这些言官御史给参得够够的了。 只要是被参,皇帝得骂自己,太子妃和太子也得骂自己一顿。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可谁犯贱喜欢被人骂不是? “放心。”傅友德安慰道:“你不过就是阉割了一个战俘,又没虐待,你又劳苦功高的,陛下怎么会责怪?” 此次平定云南,蓝玉攻占大理,在曲靖擒获元廷平章政事达里麻,功劳是三人里最大的。 眼下北边战事还未曾平息,陛下正是要重用他的时候。 闻言,蓝玉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挨骂就成。 “大人,你叫什么名字?” 顾晨待两兄弟吃饱喝足以后,就要拿着水袋离开,谁知才刚刚转身,就被小三保给叫住了。 “你问我名字做什么?” 对于这种战俘,顾晨一个文官,并不能做什么,更不能带他回自己家,最多给口吃的,再参蓝玉一个虐待战俘。 不过肯定也没什么用,老朱现在不会为了一个战俘责怪蓝玉。 按照历史的进程,他会被送到燕王府伺候朱棣。 顾晨也没打算阻止,留在京城,马三保不一定能发光发热,可能会反而被厌恶太监的老朱掩盖光芒。 可如果去北平跟着朱棣,时常在战场上奔驰杀敌。 他就一定能成长起来,为将来下西洋做好准备。 “爹娘说过,不能白拿人的好,我想报答你。” 此时队伍已经渐渐挪动起来,小三保虽然被推搡着前进,却还是频频回头,看向给他水饭的男人问道。 “大人,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顾晨站在原地看着他,嘴角动了动,最后只是道。 “小孩儿,好好活着!” 他没告诉马三保自己的名字,只要他会如历史那般下西洋,那他们就还有的是时间相见。 “顾大人。”余敏上前,轻声笑道:“那小孩儿长的倒是眉清目秀,怪不得顾大人心生怜悯。” 就连他看见了,也不免有些心软。 “自然,若不是眉清目秀,将军们又怎么会费心把人带回来?” 不管是男是女,谁不喜欢生的好看的? 你看唐朝那个温庭筠,就因为其长的不如意的缘故。 仕途曲折不说,还要被史官记下一笔“脸大如饼,面如钟馗。”世代人都知道他不好看了。 “也是,也是。” 闻言,余敏笑着应是,又道顾晨马上要有乔迁之喜,让他必须得请客吃饭才是正事。 “我们几个,还都是赁的院子住着。” “顾大人却有了这么好的宅子,不请咱们上门吃酒可说不过去啊。” 他们身为御史,平日里别的大臣们办个宴会啥的,都不敢上门吃酒,就怕落个结党的罪名。 平时想聚餐怎么办? 要么,等陛下设宴。 要不然呢,就等着同为御史的同僚们请客。 可大家俸禄都差不多,这聚会团建自然也就少了。 这不,好容易逮到个人,自然是要好生薅一顿。 “成,那我就在家扫除,等着诸位赏脸光临了。” 当御史的本来就不能高调,平时也不敢大摆宴席,没什么机会热闹。 像这种乔迁之喜,当然得宴请同僚,吃吃小菜、喝喝小酒,好好放松放松,谈谈诗词书画了。 出完外差要先进宫述职,才能回去见家人。 除非人家朱老板发话,让你先回家洗漱歇息够了,第二日再去觐见,你才能先回自己家。 不过很显然,咱们的朱老板没有这么体贴。 见两拨人今日一同回京,他干脆直接大手一挥。 让人在奉天殿摆了席面,让大家边吃边各自述职。 吃的倒是非常简单,一盘羊肉、一盘小菜,一盘点心,一盘水果,还有一壶小酒和米饭。 “蓝玉啊,你很不错。” 老朱看到蓝玉的军功,就像是看到了当年常遇春,眼底的欣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 这样勇猛的将军,又是雄英的亲舅姥爷。 将来儿子和雄英用起来,定然会十分顺手啊。 “臣不敢,陛下赏什么,臣只有感谢的。” 蓝玉已经是永昌侯,他本来想给自己要个国公。 可看着太子警告的眼神,只好乖乖地表示什么都行。 朱标见他识相,也松了口气,他就怕这家伙张嘴胡诌。 “嗯,你小子,出门几年,倒是懂事了许多。” 老朱果然很满意这样的回答,然后忽然问了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 “你家大闺女,今年是不是十五了?” 第 103 章 二品官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早就琢磨着了,自家小十一、小十二现在已经到了年纪,小十二的王妃他早想好了。 海国公吴祯的闺女,这是他早就答应人家的。 既如此,不如就把蓝玉的闺女,给小十一当媳妇吧。 如此一来,兄弟们之间的感情,也能更加亲上加亲。 “是,小女是十五了。” 察觉到自家闺女,可能要被指给某位王爷之后。 蓝玉心里倒是高兴得很,谁不想跟皇帝当亲家? 不能封国公也没事,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嘛。 但是当亲家一事,过了这个村,那可就没这个店了。 “陛下,不是咱自夸,咱那大闺女不但生的如花似玉,那性子也是温婉贤淑,可不像咱这个大老粗。” “咱那大闺女,给她娘教得可好,管家理账、针线女工,那是样样都拿能得出手……” “咱家大闺女……” 他王婆卖瓜的模样,令老朱满意,武将们羡慕。 可文官这边却是不屑,觉得哪有这样跟别人推销自家闺女的。 像那啥,给客人推销姑娘老鸨,余敏更是冲顾晨使了使眼色,还撇了撇嘴,摆明了是嫌弃。 顾晨啃着羊肉,只觉得有些好笑,可能这些武将觉得,跟皇帝当亲家,也就是拿到保命符了。 可惜,他们遇到的皇帝,是朱元璋啊。 历史上他被老朱剥皮,皮还被送去给了已是蜀王妃的闺女。 嗯,朱标如果不死,不知道他下场会不会好点儿。 这时候,李谨走了过来,亲自为他斟上一杯酒。 “顾大人,太子殿下请您席后先莫要急着走,留上一留。” 闻言,顾晨抬头看向上首的朱标,后者冲他笑了笑,还对他举起了酒杯,显然是要共饮。 顾晨连忙举杯回敬,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愿意。 你说这标儿就算是再好,那也不如回家抱自己媳妇啊。 他都三年没见自家媳妇了,这会儿心里早就恨不得飞回去了。 谁想跟你一个大老爷们说话? 芙蓉帐暖,抱着香喷喷的媳妇说话,不香么? 朱标其实也没别的事儿,就是告诉他明天就有升官的旨意下,顺便让他有空让他媳妇带闺女进宫转转。 “自三年前,在你家看过你家丫头,雄英就一直都惦记着。” “可每次着人去问,都说你家丫头不在京城里头。” “孤觉得,这孩子啊,还是得跟在自己父母身边才是最好,老人难免宠溺,容易宠坏了。” 就像他家的雄英一般,被爹娘如珠如宝宠着。 不过只是学骑马摔了一跤而已,爹娘一晚上却起夜看十几回。 当年自己骑马摔跤,老爹别说是过来哄他了,还立刻便黑着脸让他爬起来重新上马。 果然啊,这天底下,就没人不疼自己孙子的。 顾晨听到自家丫头,小心脏立刻就崩紧了一些呢。 只不过脸上却是满脸堆笑,表示认同朱标的话。 朱雄英那个死小孩儿,乳臭未干,就惦记自家闺女? 想屁吃呢? 不行,必须得给闺女,定下个娃娃亲逃脱孽缘才行。 顾晨到家的时候,已经子时,可小院依旧亮堂堂的。 苏婉盈正在院子里等他,见他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相公,你回来了。” 进城之后,顾晨就让顾安和投石先回家里报信。 所以苏婉盈这才没睡,一直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欸,回来了。” 顾晨伸手,先给了媳妇一个熊抱,然后为妻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又香了一大口才道。 “这些年,实在是辛苦你了。” 古代车马慢,普通人送信也慢,自己常年不在家,媳妇独自照顾家里,又怎么会不辛苦? “不辛苦。”苏婉盈拉着他进屋:“相公才辛苦呢。” 本来就没多少肉,这一去三年,又瘦了一些。 这么晚,儿子早睡了,顾晨看着摇篮里睡着的白胖娃娃,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本以为能把孩子给弄醒,谁知这小子咂咂嘴,侧了侧肥胖的身子,便又继续沉入了梦乡。 “啧。” 顾晨觉得有趣,正想再捏捏,就听媳妇在外头喊道。 “相公,累一路了,先沐浴吧?” 沐浴? 顾晨心中微微一动,当即便放弃继续逗弄儿子的想法,理了理衣裳就往媳妇那边去了。 大明现在的人口太少,他能力不高,只能尽些绵薄之力,给大明多种些未来的花朵儿罢了。 大概是素了太久,这一亲热下去就有些刹不住车了。 飙车的时候有多高兴,早上起不来的时候就有多累。 苏婉盈缩在被窝里,看着丈夫那两个黑眼圈就有些心疼。 “我就说不要了,不要了,你还非得折腾那么晚……” 才睡了半个时辰,能不累才怪了。 顾晨伸手抚着自家媳妇的脸,有些贱兮兮地问道。 “哦?” “你说的是不要?” “可是,我怎么记得,你说的是……唔……” 苏婉盈气得脸色涨红,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别说了,去上你的朝~” 在外几年了,年纪也增长了,怎么反倒越发地不要脸了呢? “成,那你再睡会儿。” 顾晨给媳妇捏了捏被子,才起身给自己穿衣裳。 然后道:“今儿我不过,就是去露个脸罢了,这三年我一日休沐也无,这次就一块儿休了,也多陪陪你。” “等早朝过后我就回来补觉,然后下午咱们就去逛新宅子,再择个吉日,就搬去新家住。” 这院子小,隔音也不好,到时候别给孩子听到什么动静。 影响不好! 最关键的是这院子小,朱雄英他们一来就能看到自家闺女。 还是必须得搬去大宅子住,那样好藏自家的白菜。 顾晨从洪武四年,到现在的洪武十七年的十三年间。 先从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干到从六品侍御史,又干从七品的下县知县,再干到正七品御史监察御史。 一直在七品与六品之间反复横跳,终于在洪武十七年五月初八这天,升为正四品左佥都御史。 青色官服变成了绯色,哦,也就是大红色的官服,顾晨也不知道老朱的脑子是咋想的。 居然给他官服上绣的是锦鸡,这玩意是二品官员穿的图案,顾晨觉得穿在自己身上怪怪的。 “任尚书,这衣裳,是不是拿错了?” 他虽然是这般问话的,可也知道不会有错。 洪武朝当官,谁不提起二十分精神,怎么会在这种芝麻大的小事上面,犯这种错误呢? “哦,光曦啊,没错的。” 礼部尚书任昂原本也是御史,所以和顾晨也熟,他解释道。 “陛下说官服做来做去太麻烦,锦缎与绸缎的布匹价格也贵。” “所以直接给你这身锦鸡的,免得过段时间还要再换,所以啊,光曦你就放心大胆地穿吧。” 陛下这番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要提拔顾晨嘛。 任昂有些羡慕,他都七老八十了,才到这个位置。 不像光曦,三十出头就是四品,将来怕是不得了勒。 顾晨:“……” 不过一身官服还这么抠搜,可真有你的老朱! 没办法,他只好穿着这身招摇的绯袍回都察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绯色官服,就是比青色的好看。 才刚进门,就被诸位同僚围观了,他们还不约而同地,朝着顾晨身上的新衣裳伸出了咸猪手。 “顾大人,咱们这些人,都是一级一级地往上升,你倒好,连升六级,必须得请客吃饭啊。” 虽然也有快的,人家高以然就是以都御史的官职下葬的。 可那是用命换来的,或者年纪已经有些大的才有如此殊荣。 顾晨今年才不过三十三,就得了正二品的官服。 这说明于什么? 说明他升正二品是迟早的事,这又怎能不让人羡慕? 第 104 章 新宅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咳咳……” 大家正说着话呢,几年不见的老韩这时候迈着欣慰的步伐,朝着顾晨他们走了过来。 他如今已经是左都御史了,正二品的大官儿! 其实老韩早就想辞官不干了,奈何陛下一直不肯点头放人。 原先他还有些不理解,自己到底已经上了年纪,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人,又时常惹陛下烦心。 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要被自己怼几句的烦人精而已。 只不过嘴皮子厉害了一些罢了,陛下何至于就不肯答应他归家呢? 不过如今看到顾晨这身衣裳,他才算明白了陛下的打算。 自己这个位置,陛下是想让顾晨来坐啊。 也是,九卿之一的位置,都察院里也就顾晨还算合适。 既清廉,又正气,还聪明,不像自己一根筋。 “老师。” “韩大人。” 顾晨和同僚们见了韩宜可,连忙拱手同他打招呼。 “三年未见,老师的气色,比从前更好了一些。” 这两年朝廷还算安稳,没什么大贪之人出现。 老朱干事也还算好,没有滥杀无辜的事发生。 韩宜可的事情不多,当然也就养得更好了些。 他笑道:“光曦啊,荣升四品,这可是一件光宗耀祖、光耀你顾氏门楣的大喜事。” “请客吃饭那是一定要的,可为今最重要的还是迁宅子、立祠堂、描牌位、供香火。” “从前是因为没有条件,如今既然有条件了也该在自家立上祠堂,时刻供奉祖宗才是正事。” “我等字迹尚且都还能看,刚好,咱们为你家祖宗描了牌位,你不必去外头请人了。” 什么叫尚且能看? 在坐的都全是大明朝读书精英,书法不说比得上王羲之,那也是能挂起来欣赏水平。 说什么尚且能看的话,这不过都是谦虚之言而已。 这都是大家的心意,顾晨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只不过心里微微叹气,又少了一个可以请假摸鱼的借口了哟。 “那学生,就恭敬不如从命,先多谢老师,还有各位同僚了。” 大家都明白他三年未归,家中肯定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倒是也没有拉着他继续啰里吧嗦,客气几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请完假,顾晨已经困得不行,回到家倒头就睡。 等他再次告别周公,从梦里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一张放大的大白胖娃娃脸。 “儿子?” 顾晨毫不犹豫地伸手,把人捞到了自己肚皮上捏了几下胖脸。 呼,手感是真的很不错。 “叫爹爹。” 走的时候还是个小婴儿,回来的时候这娃都这么大一只了。 大概再过个一年,差不多就可以开蒙上学了。 “爹爹。” 小家伙倒是不认生,乖乖喊了爹爹后又仔细打量了他半晌,才歪着脑袋认真点评道。 “爹爹,你长的好大一只。” 问路叔叔,和昨晚回来的投石、顾安叔叔都没这么大只。 “以后修儿长大了,能不能长到爹爹这么大只?” 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顾晨:“……你是爹爹的儿子,自然也能长到爹爹这么大只。” 不愧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从未见面,可形容词却如此有默契。 “相公,醒了就起来用膳吧,太晚用膳对身子不好。” 早上就没吃呢,长此以往身子可受不了。 顾晨点点头,抱着儿子起来,坐到桌上喝了口汤,醒了醒神后道。 “娘子,给岳父大人写信,让岳父大人把丫头送回来吧,再把那个姓曾的小子也叫来京城。” “他爹既不喜欢他,那就让他把孩子送给咱们,咱们帮他养着也就是了,反正他自己也养不好。” 新宅子那么大,人太少不吉利,不就多养一个娃么? 又不是养不起! “好。” 苏婉盈自然是没有意见的,能让自家父亲满意的娃,想来品性是极好的, 哪怕不做女婿,做门生,对自家也是好事。 等一家子吃过午饭以后,顾晨就右手抱儿子、左手牵媳妇地坐上马车,去看自家的新宅子了。 “咱们既然要住大宅子,奴仆还是要多买上一些。” “伺候的其实无所谓要多少,勤快机灵也就行了,最主要的还是打扫、还有守门的粗使。” “我要求不高,这个子一定要壮,力气也必须要大。” “特别是守二门往后的人,定然要尽忠职守,仔细挑选出来的,不可以有一丁点儿的马虎。” 不壮的话,怕护不住自家的小白菜。 知道为什么古人说,大家闺秀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 二门,指的就是垂花门,也就是人家所说的内宅。 外人是不能进出此门的。 恩,男仆也不行。 因为里面住的全都是女眷,外人进去多有不便。 顾晨在现代的时候,觉得这些东西是封建糟粕,是对女子的束缚,跟坐牢子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他却觉得,这就是纯纯保护闺女的啊。 将来皇宫里头,那几个朱土匪来自己家的时候。 他们就算是皇家的人,也不能随意往后宅去吧? 当然,为了避免闺女觉得无聊抑郁,各种娱乐设施必须得整起来。 什么秋千啊、毽子啊、放满各类书籍的大书房,这些都必须得安排上。 他也会在比较安全的前提下,带闺女出去玩儿。 没办法,当你无法和强盗打的时候,你的选择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牢牢把你想保护的藏起来。 顾晨怕媳妇不舍得花钱,还不忘殷切地嘱咐道。 “钱方面你不用担心,你相公现在升官了。” “些俸禄自然也涨了不少,太子殿下还时不时的,给咱些零花钱,够咱们一家子花了。” 他现在每月俸禄是二十四石粮,每年二百八十多石粮。 直接比当监察御史的时候,多了两百多石粮食。 家人们,谁懂啊? 他真的真的,做梦都差点笑醒。 朱标亲自管着蜂窝煤和玻璃厂,想必是赚了不少。 虽然自己没提,可他总是私底下塞钱给自己。 顾晨不知道老朱知道这事不,不过他才不管这些呢。 老板给你的,你还装清高不要? 傻呢么不是? 涂节这货是个很会享受的,他家宅子总占地大概有一千多平方左右,建筑面积估计有九百多。 不过虽然说是四进,其实不过是在三进院后面,加上了一排后罩房,给下人住的而已。 大宅子里有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很是雅致。 只不过略微显得空旷了一些,听说那些名贵字画什么的,都给老朱抄到他自己口袋里去了。 真是小气,也不说给自己留点儿。 “这宅子也忒大了。” 苏婉盈拉着自家夫君,眼底里又是喜欢又是惊讶。 “夫君,咱们光是买摆件瓷器,估计都得花不少钱吧?” 文人爱雅,但是想要雅致,就得需要金钱的堆砌。 “不必,能简单点儿就简单点儿。” 顾晨不大喜欢摆件瓷器,那玩意儿又不能吃。 “你去买些碎玻璃回来,想办法弄在院墙上插着。” 如此一来,只要有人翻墙,那就是自讨苦吃。 苏婉盈:“……夫君,你防谁呢,至于如此吗?” 人家可是皇长孙,马上就是太孙,怎么会做出翻墙的举动来呢? 而且人家才多大,尚且不通情事的黄毛小子。 还真当自家闺女是天上的仙女,人家皇子龙孙找不到更好的,就只盯着他们家不成? “听我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其实顾晨也觉得不可能,可想起老朱家两百多年干的奇葩事,他又觉得,这事也不是不可能。 嗯,过几天去找姚广孝,让他给看看自家闺女的命有没有变动。 可等他去了天界寺,才得知,洪武十五年时马皇后病重,皇帝为了让儿子们给马皇后祈福。 所以挑了许多高僧,给儿子送去,其中姚广孝就去了燕藩。 顾晨:“……” 也行! 到时候,朱棣、姚广孝、蓝玉一起发配给小日子挺好的,这三人一块儿,怕是有小日子受的。 第 105 章 曾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永丰县,龙潭曾家村。 “啰啰~” “鱼,我所欲也 ;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 山坡上,一位十二岁左右的俊美少年此时正左手拿着书背,右手则拿着树枝不让猪跑出队伍。 生活虽然凄苦,可少年脸颊上并无丝毫的愁容。 这时候,一位蓝衣粗布的妇人,满脸笑意地跑来喊他。 “子棨,子棨,快别放猪了,赶紧跟着娘回去。” 王氏显然是因为跑的太急,所以把自己的头发都给跑散了,脑袋上唯一的木簪也是摇摇欲坠。 “娘,您发髻乱了,儿给您理理。” 曾棨见状,也不急着问何事,而是先把书揣进怀里。 手又在衣裳上擦了擦,然后才伸手为母亲把簪子扶好。 可王氏却捉住儿子的手,用满是欣喜的语气道。 “儿啊,快跟娘回去,那白鹿洞的山长还有苏县丞来了,说是来接你去应天府读书的。” 早前两年,苏县丞就接自家儿子,去了白鹿洞拜见山长。 过年过节还总送礼来,她就知道儿子大概率是被人瞧上了。 那些官老爷,很爱培养门生士子,将来踏上官途相互扶持。 她们这种寒门,最好的翻身之路,其实也只有这条了。 否则若无人资助读书,再好的天赋也是徒劳罢了。 想到这里,王氏忽然哭出了声,觉得看见了曙光。 “我的儿啊,你一定要好生读书,给为娘的争一口气,让二房的人,还有你那个狠心爹爹,都对你刮目相看,你听到了没有?” 王氏的命不好,她嫁给曾父已经有十八年的光阴了。 进门五年才生了个儿子,本来是应该苦尽甘来。 可当时恰逢二叔生病去世,年轻守寡的妯娌要回去改嫁。 婆婆不忍心小儿子没有后代,所以让妯娌效仿唐朝之事,让丈夫和妯娌生个延续血脉香火。 丈夫偏心同妯娌所生之子,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二房,倒是累得自己的儿子每日喂猪砍柴。 好在老天有眼,又给了她儿另一条出路。 “母亲,儿子若是走了,那儿如何对母亲尽孝呢?” 曾棨这孩子为人洒脱,他喜欢读书只是单纯的喜欢,并非为了争气、报负才想读书做官。 这会儿,也更担心母亲在家不好过,而非自己得前途。 “你这个傻孩子,你管我做什么?”王氏拉着儿子,一字一句地道:“你只要有了好前途,谁敢欺负你娘?” “这两年,山长和苏县丞待你亲近,你父亲都没敢再打你,你祖母还把你弟弟的鸡蛋分你一半。” “儿啊,鸡蛋好吃吗?不挨打的滋味是不是特好?你想一直被你父亲,还有你奶奶疼爱吗?” 他当然希望父亲、奶奶疼自己,可是孝顺母亲也很重要啊,可是那是去应天府读书也…… 听村长家的六哥说,应天府有天下最好得大儒。 曾棨低着头,右手摸向怀里的书,这是村长送给自己的《孟子》,也是自己唯一的一本书。 别的书,他都是借来看,看完就得还给人家。 去了应天府,那自己,是不是就能看更多书了? 王氏扶着儿子的肩,用过来人的语气道。 “孩子啊,什么亲情,都是假的,只有你出息了,能干了,你爹爹、你祖母才会对你好。” 她也不想这么早,就告诉儿子如此残酷的事实。 可事实就是如此,穷人家的孩子注定要早当家。 儿子早些明白了,也能少走弯路,王氏爱怜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言语之间满是憧憬。 “苏县丞说,接你的去应天的,是位四品官的京官大老爷,是左佥都御史顾大人。” “他说,顾大人家还有一位小姐,今年九岁了,娘也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可若顾老爷真的对你有意,你定然不可拒绝,知道吗?” 见他凝着眉,王氏又道:“人家老爷帮你读书科考,把你从泥潭里捞出来,你要感激人家的,知道吗?” 别人如果真的有这意思,那是自己儿子的福气和脸面。 曾棨见母亲哭了,不禁半跪下来为她擦干眼泪。 “母亲,儿子知道了,儿子定然会好好读书,孝顺顾大人顾恩公,也孝顺母亲,不敢丝毫懈怠。” 父亲偏爱二婶和弟弟,家里的苦活累活都是自家母亲干,若自己有了本事,母亲也会轻松许多。 “乖~乖孩子~” 王氏欣慰地点点头,这辈子,她就只能看儿子了。 曾家。 “杨山长,县丞大人,我家大儿子虽然读书有几分天份在,可也不如这个小的机灵聪慧。” “您看……” 虽然大儿子有出息很好,可曾父更想小儿子有出息。 所以,他把八岁的小儿子拉出来,想顶了大儿子的位置。 “大伯,我不想读书,我不……” 曾柱被家里宠坏了,闻言,不但没有丝毫高兴,还一个劲儿地往自己母亲身后躲避。 “这孩子,大人……” “夫君,我把子棨叫回来了。” 曾父又气又急,刚想为儿子说话,就见自家老婆带大儿子回来了,他只得讪讪地闭了嘴。 王氏暗瞪了丈夫一眼,恨不得上去把他撕成两半。 偏心小的也罢了,如今连这种事都想偏心小的。 太过分了! 苏县丞放下手里的粗瓷茶碗,招手把曾棨引到自己的面前。 比划了一下身高后,才笑眯眯地夸赞道。 “嗯,比过年那会儿见着,还要高出不少呢。” “孩子,我问你,你想不想去应天府读书啊?” 这孩子天赋异禀,看上这孩子,想资助拉拢的其实并不止自家,知府大人也看上了这孩子。 只不过女婿是京官御史,所以没人想和自家抢而已。 如今女婿又升了四品京官,且还是权重的御史。 在这个地方,就更加没人,会和他们家抢人了。 “想想想,县丞大人,这孩子做梦都想读书呢,都想去应天府,想接受顾大人教导呢。” 曾棨还没有说话,王氏便连忙抢着帮自己儿子回答了。 “夫人,你让孩子自己说嘛。” 苏县丞虽然是地方上的豪强,可是他从来都不会逼迫他人,一切的一切,都讲究一个自愿。 当初对顾晨是,现在对曾棨也是。 所有人都在等曾棨的回答,却只听这孩子朗声回答道。 “县丞大人,小子自然是想去应天府读书的,只是心中放心不下母亲……” 说罢,他低下了头。 撒谎这种事,他是绝对干不来的。 “好,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苏县丞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甚至对此还非常满意。 “曾老兄?” 曾父见县丞大人叫自己,他连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只听苏县丞道:“这兼祧并娶之事,虽说在民间较为普遍,可到底违背礼法之事。” “民间以为,两妻平起平坐,都是一样的尊贵,且也表示理解,可是在咱们大明的律法上嘛,是不认的……” “你若是做的实在过分了,将来被人闹到了公堂之上,说不得,还会给你二人判个和奸之罪。” “按大明律,按你与二房的关系,怕是要判绞刑的。” 兄弟妻,不可欺,欺了,那就死翘翘了。 当然,只要不闹到公堂之上,知县老爷才懒得管你们这些民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可只要闹上去,那曾父和他的弟妹只有吃亏的份。 妻子虽然不能告夫,可兔子逼急了,那也是说不准的。 闻言,曾父立刻吓得赌咒发誓,表示自己再也不敢欺负妻子。 他弟妹张氏也立马出声表示,以后家务一定平摊,再也不偷懒耍滑,只是心中不免牙痒痒。 攀了高枝就是不同,将来只怕都得在王氏面前矮一截。 有了父亲的保证,曾棨这才放心地表示想去读书。 “父亲,母亲,孩儿去了。” 曾棨收拾了几身破烂、且不怎么合身衣裳以后,就拜别了父母,跟着山长和苏县丞离开了。 第 106 章 咋滴,你是瞧不起咱?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珍珠,快把毽子踢给如姐姐,如姐姐再踢给我……” 苏家的院子里,三个小姑娘正在院子里玩踢毽子游戏。 一个是丫鬟打扮,另外两个都是小姐模样打扮。 “两个小丫头,快些过来见人。” 苏县丞带着人到院子里,然后便笑着笑着招呼道。 想着别人是姑娘家,曾棨连忙垂下自己的眼睑,并不敢直视几个姑娘,只拱手规矩行礼。 “外祖父(祖父)~” 顾舒宁听见召唤,便拉着自家表姐,欢快地小跑着过来,并向曾棨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欸。”苏县丞笑着介绍道:“这便是曾家的小子,曾子棨,宁丫头,过两日你们就跟着舅舅一块儿回京。” “几年不见,你爹爹肯定是想你了,如丫头,和你妹妹,带着曾家小子,先去拜见你祖母。” 苏绿如是他小孙女,只比顾舒宁要大个半岁左右。 苏县丞回来的时候,门房说知县大人请他回来后去趟衙门,所以便不能在家陪小客人了。 “是,祖父。” 两个小丫头答应过后,苏县丞便匆忙赶去了县衙。 顾舒宁一眼就看到了曾棨,外祖母和外祖父把此人夸上了天,还说什么以后给自己当相公? “小哥哥,你会踢毽子吗?” “回姑娘的话,我不会~” 没想到这个漂亮如仙女的姑娘,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曾棨有些紧张和懊恼,埋怨自己会的东西还是太少了些,居然连个毽子都不会踢…… 顾舒宁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道:“那……你会挑花线吗?” “就是用一条线,挑出各种不同图案的小游戏。” 曾棨不好意思地继续摇头,这个他也不会玩儿。 顾舒宁有些失望,继续问道:“那你会什么呢?” 相公是什么东西? 她不知道! 外祖母和舅母对自己说,相公就是陪伴一生的玩伴。 既然是陪伴一生的玩伴,那什么都不会两人玩儿什么呢? 大眼瞪小眼吗? 闻言,曾棨连忙回答道:“我……我背书比较快,还会洗衣裳,会做弹弓,还会酿酒,还会……” 还会放猪……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顿住,自己会的这些东西。 在这些贵家小姐面前,大概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吧? “会这么多?” 顾舒宁眉毛瞬间舒展,她都不会做弹弓和酿酒呢。 “小哥哥,你可真有本事,咱们先去见外祖母,然后你教我做弹弓如何,我想把我屋顶的那只鸟打下来。” “它老是吵我午睡,好烦人的,下人们怎么都捉不住它。” 她喜欢会的,比自己多,比自己更会玩儿的小伙伴,这样大家在一块儿玩,才会有趣嘛。 曾棨跟在两位姑娘身后,听着顾家姑娘嘟囔不由地莞尔一笑,姑娘竟觉得他会的那些是有本事? 姑娘也……太天真可爱了一些! 对于培养未来的女婿,顾晨可是上了满分一百分的心。 首先,根据岳父大人的言传身教,顾晨知道这银子要花的得当,既不能上赶着又不能显得疏远。 所以,顾晨只在前院里,给他准备了个小院子。 笔墨纸砚都有,只是都是普通的,能用就可以。 四季衣裳也是如此,普通棉服,不缝缝补丁、能保暖就行。 若是想要穿金戴银,绫罗绸缎那是不可能的。 可一日三餐是要一块儿吃的,吃饭可是拉近关系的最好法子。 其次,先生一定要找好,不能找那种心眼子多又没本事的,免得把好好的孩子给教坏了。 那黄子澄,就是典型好为人师,却又能力有限的家伙。 当然,他也是个忠臣,临死前也不肯屈服朱棣。 话说回来,明年会试过后,就能黄子澄和齐泰见面了吧? 齐泰现在还不叫齐泰,他叫齐德,泰是老朱赐的名儿。 顾晨瞅来瞅去,最终瞅上了大儒苏伯衡的学生。 安以祎。 苏伯衡是宋濂的得意门生,也是北宋的名人苏辙后裔,也算是明初很有名的大儒了。 他因为再三拒绝老朱的聘用,这引起了老朱的不满。 咋滴,你是瞧不起咱?不想当我大明朝的官儿呗? 所以,他就被老朱,随便找了个奏章有错误的借口。 嘎了! 所以,别再说辞官的事,顾晨已经彻底放弃这条路子了,他现在就安安心心等着吾皇驾崩。 熬死老朱,才是唯一的出路。 再说安以祎,他从未进过官场,而且都一心只想着当老师,有学问,而且还从未被老朱惦记过。 他在应天府开了学堂,叫勤行学堂,采用老子的:上士闻道,勤而行之,专门教还未中秀才学子读书。 顾晨准备把曾桀塞进去,让他给自己培养一个不问政治,只知做学问,而无危险的女婿。 虽然在真实的历史上,曾桀也确确实实成了这样的官。 官途顺遂,平安终老。 而顾家的祠堂就暂时放在原先,涂家的祠堂里头。 涂家的祖先牌位已经被移走,所以现在只需要上摆顾家祖先们的牌位就行。 先描牌位、再请先生、算日子,最后大办一场法事,请祖宗入祠堂享受,这才算完事。 韩宜可一边用金粉描牌位,一边看向祠堂自己面前的墨宝。 “咱们御史里,不,满朝文武,能得太子殿下,亲自想的神对和横批的,光曦啊,怕是只有你了。” 太子的老师,宋濂先生,也没这个荣幸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人家书香传家的宋家不需要。 “是,太子殿下对学生,那确实是好得不得了。” 自己可是救了他娘,又救了他儿子,他能不对自己好吗? 好意思不好吗? 虽然是个黑芝麻汤圆,可到底从小被大儒传授四书五经,怎么也没老朱那么不要脸不是? “顾大人是忠肝义胆的好臣子,太子殿下自然对大人好。” 这时候,余敏拿着牌位,拉着丁廷走了过来。 “对了,韩大人,顾大人,你们听说了没,太平府、镇江府这两年的税,降得那叫一个厉害。” “还有去年浙江的秋粮,本应该上缴四百五十万石。” “可户部却只上缴了三百多万石,这其中……会不会有鬼?” 虽然江浙这几年,时有灾祸,可也不该降得如此厉害吧? 顾晨身为左佥都御史,和右佥都御史范从文两人管着十三道分设监察御史,巡按州县,专事官吏的考察、举劾。 说简单些,就是如今大明这十三道的监察御史,他有权力管理、命令,就相当于主管了。 当然,最终的抉择权,还是在都御史和副都御史手里,可暗察这种小事,他还是可以自己做决定的。 “老师怎么看?” 顾晨把问题丢给了韩宜可,他当然知道郭桓案要来了。 可咋说呢? 这事兹事体大得很,还是让老大们自己拿主意吧。 想他一个正四品官,不但要管着十三道监察御史的事,还要盯着巡城御史们手里的活计。 嗯,巡城御史,就是负责巡查京城内东、西、南、北、中五城的治安管理、审理诉讼、缉捕盗贼等事。 还有,包括巡查京城官员,有没有狎妓情况发生。 自从御史台改为都察院后,大家都不用半夜去暗察了。 现在都是带着人,穿上官服,直接围了青楼筛查。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晨现在不仅仅是俸禄翻了好几倍,他干的活也翻了好几倍啊。 遭不住,累! “你现在是四品官了,比我也低不了多少级,像这种事,你可以自己拿主意,你觉得该不该查?” 韩宜可面不改色,继续描牌位,然后把问题给丢了回去。 他自从可猜到皇帝的想法后,就更加不愿能事事给他做主了。 那不会做主的小孩子,是永远也不会长大的。 若是自己事事帮着他,护着他,那纯粹就是害了他。 第 107 章 休假时,不想谈工作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 休假的时间,能不能不谈工作啊? 他抬头,看着满脸跃跃欲试的余敏和丁廷这两个职业喷子,忍不住有些无语地问道。 “我说你们两个,才刚刚从福建回来不到两月,也不说好好歇一歇,干嘛这么着急忙慌的?” 他巴不得好好歇一段时间,可同僚却非得卷起来。 既然同僚都卷起来了,那他好意思躺平么? 在职场里,像这种卷神就是最讨厌不过的了。 “顾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丁廷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正色道:“常言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等既然拿着朝廷的俸禄,怎么能不忧心朝廷大事。” “江浙等地的赋税,这回一少竟然就直接少了近一半。” “欸,顾大人,你说等下回,是不是就直接没了,朝廷要是没有钱粮,那还得了?” 顾晨:“……” 今天敢杀鸡,明天就敢杀人了是吧? 果然是啊,这天底下的官员,谁都可以闲着,就是他们这些喷子团们的那张嘴,那是绝对不可能闲着的! 说严重些,大明朝的狗,见着他们都想绕道走。 “顾大人,你说下官说得,到底有没有道理?” 丁廷那眼睛绿油油的,就跟看上了一块大肥肉似的。 古往今来干他们这行的,谁不想查出些大事? 然后奏至御前,为民申冤,为国社稷,名垂青史? 你就单看看那郑士元郑大人,不就逼着陛下杀了朱桓,然后就被史官记上史书了吗? 虽然他现在只是下县知县,可在他们这些同行心里。 那就是吾辈楷模啊! “有道理!” 顾晨低头描着牌位,他手里的是原主母亲的牌位。 她和原主父亲都走的特别早,四十岁都还不到就离开了人世间,也没享着儿孙一点福。 甚至,都没能看到朱元璋建国,便死于穷、死于战乱、死于贪官污吏、死于腐朽的晚元时期。 现在虽然老朱建了国,可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老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在其位谋其职,不管不行啊。 “既如此,那你们就去一趟江浙,暗访一番,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郭桓这人很有才,老朱很喜欢他,曾经就给了他工部侍郎这个职位,后来因为贪污被贬。 没多久,老朱又给了他机会,调去当了户部侍郎。 贪污还能从老朱的屠刀下活命,本来就已经够幸运了。 可惜,这家伙太不争气,太不知道生命可贵这四字。 他居然继续贪,还把六部的侍郎,还有三万多官吏都给牵连了进去,全都陪他去阎王那报到了。 这事其实也怪老朱,你再欣赏郭桓,你也不能这么干不是,工部换到户部,差事越来越肥,他能禁得起考验? 得了顾晨的允许,两人高兴得很,给干起活来就更努力了,想着定要好好把事给办出色。 将来在史书上留下一笔,那就是全家的希望啊。 顾舒宁和曾棨,是由苏婉盈的兄长苏泊舟送回来的,还拉了两车东西,都是布匹首饰摆件之类的。 “大哥一路辛苦。” “不辛苦,妹夫为国为民,才是真的辛苦。” “哪里哪里。” 苏伯舟不爱读书,也不爱当官,他喜欢的做生意。 所以他身上带着商人的圆滑,不过却也不会令人讨厌。 “爹爹,娘亲~” 一袭粉色衣裙的顾舒宁,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由下人扶着下车。 然后就跟花蝴蝶似的,扑进了自己母亲怀里撒娇,另一只手则捉着父亲宽大的袖子。 “女儿好想你们,女儿还以为,爹娘不要女儿了。” 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头上两个花苞头扎着流苏,阳光照在她脸上,倒有点像神仙姐姐。 漂亮、灵气! 顾晨连忙用自己大袖子,直接挡住闺女的脸道。 “走走走,咱们先进去说,进去说。” 他带着闺女和媳妇进门,苏泊舟也笑眯眯拉着曾棨跟上。 顾修窝在小安子的怀里头,好奇地看着被老爹护着的大姐姐,然后抬起小脑袋嘟囔道。 “安子哥哥,你说爹爹更疼大姐姐,还是更疼我?” 他咋觉得,爹爹更疼大姐姐呢? “你们不一样呀。”顾安耐心地道:“你是咱们家的男子汉,要顶天立地,要撑起家里的门楣,以后要科考入仕,自然不能娇养。” “你大姐姐是女儿家,不能科举,也不能在家里待几年,以后长大了,就要到别人家里去了,所以才要多多地疼爱些。” 虽然他觉得,顾大人对小姐,确实比别家要更宠溺些。 顾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被舅舅拉着的曾棨。 “那个小哥哥,也长得好大一只,我什么时候能长那么大只?” 早点长大,和人打架,就不会打不过了。 曾棨被苏家舅舅拉着,目不斜视地跟着往里头走,看着仆妇环绕、干净宽敞的宅院也并未流露出自卑羡慕之色。 顾晨虽然一直和闺女说话,却也一直注意着这孩子,见他举止端正,心里倒是也满意。 “这就是曾家子棨吧?” 他语气柔和,把人招至跟前,准备问问学业。 “如今都读了些什么书啊?” 他听说过这孩子的身世和经历,知道他是在七岁时。 机缘巧合地,跟着当地的和尚认得了几个字后,显露出了聪明,才被曾氏的族长推荐去学塾。 可他爹不喜欢他,所以并不能够全心全意读书。 只能一边放猪一边读书,顾晨心中对他也是多有怜悯。 曾棨拱手,恭敬地答道:“回大人,小子刚读完了四书,如今正学到了五经之一的尚书。” 其实如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五经应该是已经读完,如今已经开始学着写文章才对。 只是他读书的时间,被繁琐的家务给占了一大半。 这才…… “不急,只要有心学,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 历史上,这孩子是三十二岁的时候才中了状元,也算是大器晚成,能成器就好,管他晚不晚呢。 当然,那是他爹不好的缘故,想不晚都不行。 顾晨又安抚了他几句,才让人领着他去自己的院子洗漱歇息。 待他走后,苏泊舟才笑道:“这孩子如何?妹妹和妹夫可还满意吧?” 这是他爹到处托人打听,最后才找出这么好的读书苗子。 可比那些世家公子实惠,世家公子身上臭毛病多,不如贫苦出身的肯上进,也不如人家能吃苦。 苏婉盈和丈夫对视一眼,看到他的满意后才笑道。 “确实是不错,就是让父亲和大哥操心了。” 顾晨看着坐相规矩,仪态温婉的闺女也很是感激。 “是啊,这三年,真是让岳父大人和大哥操心了。” “大哥这次来,可得多住些日子,好好在应天游玩一番才好。” 说起来,苏家帮了他良多,他倒是没帮苏家什么。 “欸,妹夫,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苏泊舟摆手道:“我后日就得走,去江南找些会苏绣的女子回去。” “这两年,咱们那边的女子,对着苏绣很是追捧,一件从姑苏那边来的成衣,能卖上四、五贯钱呢。” “我去请一些好的绣娘,做成好的衣裳卖出去,多攒一些,孩子们如今还小,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何况朝廷政策一直在变,现在说是四品官员以上不能经商,还没说让四品官员以上的岳家也不能经商啥的。 可将来,说不定就禁了呢? 所以,趁着现在还能挣,那自然就得死命挣一笔才好。 不然等律令改了,那他不就只能眼红那些商贾之家赚钱了? 第 108 章 学海无涯苦作舟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请绣娘?”顾晨有些惊讶:“那些绣娘肯离开家乡?” 苏绣固然天下闻名,可女子大多不会外出务工。 都是在家里织布养蚕,顺便也能照顾到家里。 怎么会愿意跑那么远? “我也不知。”苏伯舟笑道:“只是得到常州好友的消息,说他已经请到两位姑苏女子为绣娘。” “他既然能请得到,那我自然得快些赶往江浙,免得去迟了,请不到,又白跑上一趟。” 姑苏的绣娘可不好请,花钱不说,还得礼仪周全,得保证人家一家子的吃喝拉撒睡。 可就算是这样,商贾们也是挤破了脑袋。 他自然得快些。 顾晨见状也不好多问,反正等余敏他们从江浙回来就知道了。 大哥要去赚钱,顾晨当然不会拦,恭恭敬敬招待了大舅子两天,又亲自给人送上了下江南的船。 “还是大哥日子好过啊!” 虽然是个商人,却不是商籍,虽然每天这么为银子忙忙碌碌的,可人家充实自由啊。 谈生意的同时,顺利就把山水给游玩了。 他是打心底里这么觉得,可苏婉盈却不这么觉得。 “胡话,你是没看到,大哥对官老爷们点头哈腰的样子。” 苏婉盈见丈夫不解,她又解释道:“父亲说不能给你拖后腿,所以大哥去外地经商时从不提起你。” “而且,也不会自报家门,所以遇到那种拿下巴尖看人的官吏,都得点头哈腰地同人说话,生怕得罪了人呢。” “就是人家骂咱们的母亲,大哥也得满脸堆笑地给人斟酒,赔着笑脸给人道歉说是自己的不是。” 天底下哪有一帆风顺的事,各有各的难处罢了。 “好吧,当人是最辛苦的,下辈子不想当人了。” 他觉得,当嘉靖皇帝怀里的猫,日子就应该挺好过的。 “相公又胡说了。” “不当人当什么?” “当狗得看家,当猫得捉耗子,当牛还得耕地,当驴得拉东西,当宠物也得撒娇卖乖讨主人欢喜才有口饭吃呢。” 苏婉盈拉着顾晨的胳膊,歪着脑袋笑眯眯地问道。 “相公想当什么?” 还真是稀罕,头一次听说,有人不想当人的。 顾晨有些无奈:“……娘子,我还是当个人吧。” 他可不想撒娇卖乖,哄嘉靖那个大老爷们儿高兴。 回去后,顾晨就和曾棨,带着贽见礼先去见了安以祎求学,此人倒是也不怎么喜欢摆架子。 问了几句话,考了几个问题,见曾棨答的很是顺畅,举止也有礼,便爽快地喝了拜师茶。 “我这是卯正上课,午正放课,未初继续上课,酉初放课,学堂有午饭,一月五百文,有一荤一素一汤,学生因生老病死不得请假。”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早上六点一直上到十二点,中午休息一个小时,下午一点再继续上到五点。 嗯,比现代辛苦啊,不过好在没有晚自习就是了。 就,也还好吧。 只听安先生继续道:“本来嘛,这旬假每十日放一日,其余授衣假和田假各放一个月。” “只是咱们这儿是金陵,没有农田需要娃娃们做,冬日也有炭火,学堂很暖和,所以我这儿是没这些假的。” 旬假相当于周末,农假就是农忙,有点现代劳动节的意思,授衣假就是天冷了,让学生猫冬的假。 嗯,这些都没有。 就很符合天子脚下,诸位学子们相互卷的情况。 “是,先生。” 曾棨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挺高兴,起码现在不用放猪了。 “明年啊,我家修哥也该入学,到时候恐怕还要劳烦先生,对这俩孩子,多多费些心思了。” 安以祎见过顾修,很是喜欢那孩子的机灵样,自然是满口答应,还不忘指了指自己的戒尺。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来求学,那就要尊师训,若有不妥当的地方,挨了手板,顾大人不心疼就是。” 顾晨也不是宠溺孩子的家长,当然满口答应。 临走时,他又瞄到那,大概有和二指宽的戒尺,心里忍不住默默为两个崽默哀了一会儿。 尽管对方没有官身,可在老师面前,你就算是有再牛的身份,也只不过,是孩子的家长罢了。 听标儿说起,朱棣当年刚入学时,就因调皮不听话,被宋先生打了手板,哭唧唧去找老朱告状来着。 结果,又被老朱即兴发挥,摁在凳子上揍了一顿。 第二天,还要去给宋先生道歉,承认背后告状的不是,然后又被宋濂罚了一顿抄书…… 皇家尚且如此,何况普通人,顾晨只有一个要求。 不打死就行! 第二日,顾晨就亲自带着媳妇,给安家送去束脩六礼,也就是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干瘦肉条。 芹菜:勤奋好学,业精于勤。 莲子:莲子心苦,寓意先生要苦心教育。 红豆:寓意红运高照。 红枣:寓意学生早早高中。 桂圆:寓意先生功德圆满。 干瘦肉条:以表达学生的心意。 当然了,钱也不能少,作为金陵有名的私教学塾。 一年学费是四十贯,还没包括节日需要给先生送礼。 当然,师者,授业解惑也。 只要能够把孩子给教好,多花点儿就多花点儿嘛。 “大人恩重,小子实在无以为报。” 等回到顾家之后,曾棨不顾大家伙的阻拦,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地给顾晨磕了好几个头。 “家父偏疼幼弟,一文钱也舍不得为小子多花,大人对小子乃再造之恩,小子实是感激……” 有些人是父,却不是父,有些人虽然不是父,却胜过亲父。 “好孩子,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可不兴跪来跪去的。” 顾晨把他拉起来,给他擦了泪,却不提他父亲的事。 那是孩子自己的家事,对错他自己有数就行。 只笑着拉他去了饭厅吃饭,当然是全家人一起。 青梅竹马,以后也能更好水到渠成嘛。 家里三个娃倒也懂事,修哥和宁丫头姐弟俩虽然从没见过,可大概是血缘,倒很能说到一处去。 小子皮起来,父母呵止不住,姐姐话倒是比父母管用。 等入学的事情解决了,顾晨就开始了宴请宾客、祠堂做法……等等的一一系列杂事。 到了六月十六,顾晨的假期便已经全部休满了。 躺平的快乐,啪一声就没了。 而且刚回来上班第一天,老朱就宣布了两件大事。 一是恢复科举,洪武六年的时候,老朱因为考上进士的,大多是地主贵族家的子弟而停了科举嘛。 现在,通过胡惟庸案,他已经清洗了一堆地主,而且官员杀得太多了,朝廷现在也缺人。 所以呢,现在科举重开。 第二件事,老朱大概是觉得他们都察院太闲一样,宣布设立了三法司,又增加了工作量。 三法司就是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这三司。 简单来说,就是从今以后,天下刑狱都由刑部、都察院详议之后,再交由大理寺审覆。 其实在唐宋的时候,御史就有这个工作职责。 可是在元朝的时候并没有,所以洪武初年他们这些御史呢,也都没有涉及到这项工作内容。 顾晨看着都挺高兴的同僚,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工作量猛增,俸禄却不见长,你们有什么好高兴的? 不过,都察院的地位,在这一刻,又往前迈了一大步倒是真的,也不怪同僚们这么高兴了。 下朝之后,顾晨就被老朱的人给拦住了。 “顾大人,陛下有请。” 云奇笑呵呵地为陛下传话,看样子,老朱今天的心情应该不错。 顾晨心里也放松了些,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原因。 眼前这个本该在洪武十三年,就该被老朱误会打死的太监。 到了现在,居然还能活得好好的。 第 109 章 要陛下一个承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云奇大人气色不错,想来近日应是事事顺遂。” 能不好吗? 听说这家伙现在已经是掌印太监,虽然老朱讨厌太监,这些太监的权利一直被压制。 可架不住他们,到底是日日陪在皇帝身边的人啊。 这见面三分情,只要他们不动权,老朱总会宽容几分。 身边养的猫儿狗儿的,不比下面那些不知道心里在琢磨什么,而且又不好控制的大臣亲近? “还好,还好。” 升职后的云奇心情好,对顾晨这种老熟人话也多了些。 “今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也在,顾大人是见过娘娘的,放宽心,娘娘是最宽和不过的。” 自从皇后娘娘病好了,陛下的脾气也好了不少。 常年跟在皇帝身边,他知道皇后娘娘的病能够好,里头除了有箫神医的功劳,还有顾大人的功劳。 所以,对顾晨态度也更好些。 “多谢大人提醒。” 顾晨彻底安心,从福建回来第一回上朝就被单独召见。 马皇后和标儿还在,那就说明是应该是件好事。 到了后殿,顾晨还未抬头便闻到了一股子饭菜香味,还有老朱的夸赞,和女子柔和的笑声。 “哟,光曦来啦?” 老朱还没有说话呢,马皇后带着笑意就快步迎了上来,标儿紧跟其后。 顾晨连忙要拱手弯腰行礼,却立刻被马皇后抬手止住了,她看着顾晨颜悦色地笑道。 “本来前些日子啊,就想叫你进宫来用个便饭,想好好地谢谢你。” “可又想着你已经三年不在家了,怕有许多事要忙,所以才一直拖到现在才跟你说谢字。” “还没吃饭吧?” “饿着肚子办差可不太好,你也快坐下来吃些,待改日天没这么热,再正式请你和你媳妇进宫用膳。” “我啊,给了你媳妇一个诰命,随着你是正四品的恭人,等你以后再升官,再给她升阶品。” 她一边说着话儿呢,宫人们就机灵地摆上了碗筷。 “娘娘这是……?” “臣这也没有做什么啊,可担不起娘娘的谢字啊。” 顾晨被朱标摁着坐下,又听了这么一番话。 这才知道不是老朱找自己,是马皇后特意请自己吃饭来着。 虽然知道是大蒜素的事,可他还是假装不知道。 “先坐下说,咱肚子都饿了。” 老朱叫他们都坐下吃饭,语气难得带上了些亲切。 “你去了福建不知道,你跟萧神医,弄出来的那什么大蒜,把咱们皇后娘娘的病治好了。” “虽说咱是君,你是臣,可这救命之恩,咱们家还是要报的,何况咱心底一直拿当自家人。” 顾晨:“……” 老朱的自家人有点多,当然夺天下的时候。 怕不是全军的兄弟,都是你自己家的人吧? 朱元璋:“你说吧,想要什么,这不算赏赐,算感谢。” 老萧问他要了许多古老的医书,不知道顾晨会问自己要什么? 顾晨立刻道:“这是臣应该的,只是臣已然升了官,又得了个大宅子,陛下不是已经赏了吗?” 你还别说,你突然问他想要啥,他还真说不出来。 让雄英别惦记他闺女? 八字还没一撇呢,待会儿人家说你自作多情。 “你尝尝这粥,皇后娘娘亲自熬的,咱平日都不咋吃得上。” 老朱拿着大肉包子就着粥,又接连吃了好几口小菜解腻,才笑呵呵地对顾晨解释道。 “给你升官,给你大宅子住呢,是赏赐你差事办得好,不是因为你救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说了,这感谢别人呢,一定要感谢到别人心坎里去,心想事成才算是成了。” “可咱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也不知道你心里最想要啥,所以叫你过来问一问。” 朱标亲自给他夹了包子,还不顾阻拦给顾晨打了一碗瘦肉粥。 “光曦,这里没有外人,你想要什么就尽管说。” 标儿给顾晨使了个眼色,他老爹难得这么大方阔气。 要是过了这个村,那可就没这个店了。 顾晨咬了一口包子,瞬间便觉得一股油气呲地上头,他连忙吃了几口咸菜把油腻压下去。 “陛下,这也太忽然了,臣还真想不到要什么呢。” 大早上的,吃羊肉包子? 怪不得要这么多小菜配。 老朱不咋会养生啊! 不会也好,不会都活那么久,活到一百岁那他们臣子就想死了。 朱元璋放下筷子道:“你好好想想,必得说出什么来才是,否则得娘娘天天念叨着、惦记着。” 妹子一生都是让别人欠她情,倒是很少欠别人的情。 何况还是救命之情? 所以,她常常念叨着,总是想给顾晨点什么,方才能够安心些,不然晚上总是睡不着。 妹子睡不好,那他能睡好吗? 见这一家子今天是打定主意,要他提点要求啥的。 可顾晨又不想,把这个机会给随便用了。 所以他想了想,才道:“臣真的不知有什么想要的,不如陛下允臣一个承诺,等臣想好了,再向陛下讨,可成?” 关键时刻,皇帝的承诺,是可以保命的存在。 “也好。”老朱不过想了想,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那咱就允你一个承诺,等你想好了来找咱就成。” 给顾晨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吃过饭,顾晨便告退回都察院当差。 他如今已经有了单独办公室,却没有一刻是闲着的。 眼下,巡城御史的带头人,岳鹏正拿着小本本汇报工作。 “昨日夜里,巡城御史查到狎妓官吏共有五人,板子都打了,共罚钱五十贯,他们家人已经拿着钱把人赎……” “等等。”顾晨抬头,不可置信地道:“才五个人?” 这么少? 这可是天子脚下,丢块砖下去,都能砸到好几个六七八九品官,那些捕吏就更加不用说了。 这么多人,就抓到五个去风流的? 难不成,大家都开始清心寡欲,不敢造次了? 可也不应该啊,人家现代扫橘子色那么严,那啥的不也多吗? “不少了,大人。”薛鹏苦着脸道:“前几日都没抓到人,您是不知道,那些人现在聪明着。” “都在自己家里潇洒,如今没钱的,才会冒险去楼里,若是在过段时间,只怕这点人都捉不到了。” 太子殿下给定的规矩,罚没的钱按二、三、五分成。 抓到现行的御史,可得两成奖励,都察院留三成当经费,剩下的五成交给户部充公。 这也就是说,只要抓到一个狎妓的,他们就能有两贯的意外,而且还是正当的收入。 可这个月都过了许久,才只有五位巡城御史赚到了这个钱。 至于别的打架斗殴之类的,他们去管容易被误伤,不怎么安全,狱诉之事又太费脑子了。 所以,还是抓狎妓的好,有钱赚、还不用担心人身安全,也不费自己的脑子,算是顶好的差事。 顾晨伸手,拿过该自家部门拿的那十五贯经费,然后迅速塞进自己的抽屉里锁了起来。 “你们可要上点儿心,钱不钱的倒是次要的,主要是,咱们得为陛下肃正官场的风气。” “这官员们若是都跑去花天酒地、花前月下了,那还能有心思,为百姓、为陛下做事是不是?” “所以在这方面,你们巡城御史一定要仔细再仔细,而且要多花心思,一个漏网之鱼都不能放过。” “知道吗?” 洪武初年的都察院,可谓是清得不能再清的清水衙门。 不合法搞点钱,就靠户部发慈悲给他们批经费? 那还不得,让那些出外差的巡按御史苦死啊? 他去福建这三年,总共花了钱三十贯而已? 不多吧? 就这,户部还和他扯半天,最后抠抠搜搜只报销了二十五贯钱,这还是他据理力争的结果。 不然的话,才只肯给报二十二贯,他刚刚都谢好了奏疏,准备参那个办事人克扣御史经费。 拜托。 他是来朝堂上打工挣钱的,不是来花钱上班的好吗? 第 110 章 得搞点经费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么想着,顾晨招招手,把岳鹏叫到眼门儿前吩咐道:“过来,这事啊,你得这么办。” “你暂时,让咱们的人,先不查那些楼子了。” “等上个十天半个月,让那些人全都放松警惕,以为咱们都察觉不管这事,或者是对此事不上心了。” “然后你再来个突然袭击,保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否则的话,你天天查、天天查,人家知道你们每天都去查,那人家肯定就不敢去了不是?” 清朝时就查很严,搞得那些人都在家养眉清目秀的小厮。 嗯,用来干什么使的,不用多说吧? 而在扫橘子色这方面,他顾晨就算是没吃过猪肉,可也是见过猪跑的,而且对侦破手段也很有研究。 他觉得都是提前蹲点,把这个队伍逐渐庞大起来,然后呢,再挑个合适的机会一网打尽。 最后,名正言顺地,再给自己的部门大赚一笔经费。 “顾大人……”岳鹏有些犹豫:“这不好吧,咱们的目的,不就是不让官吏沉迷酒色吗?” 这么一整,怎么像是纵容人干坏事呢? “话可不能这么说。”顾晨立刻道:“礼记《中庸》有言: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说的就是君子一定要要慎独,即使一个人独处、没有人注意,也要谨言慎行,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若是有人查,他们就不干坏事,那如果没人查呢,那他们岂不是就要放心大胆干坏事了?” “这种是假君子!” “咱们查的就是这种假君子,揪出那些假君子,也是朝廷,为国家和社稷着想的嘛。”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咱们让他们去逛楼子的。” 顾晨说的那叫一个有理有据,听得岳鹏更是连连点头。 “是,大人,那下官回去就这么干。” 顾大人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又不是他们让他们去狎妓的。 有什么不好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们自己私德不修,可不能怪他们都察院阴险。 “哦,范大人。” 岳鹏这才刚刚打开门,就发现门口站着范从文,他立刻拱手行礼。 “恩。” 范从文笑了笑,目送他离开后,立刻钻进来关上门。 “顾大人,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居然……你……” 用这个法子捞钱? 他做了个割脑袋的动作。 不想死啊? “范大人,你怕什么?” 顾晨招呼他坐下,还起身给他泡了盏茶水来。 “我有哪里做的不对吗?” 范从文瞬间瞪大了眼睛,捞钱难不成还是对的? 只听顾晨道:“陛下又没说,让巡城御史天天查楼子,更没有说要怎么查。” “我也没拿着刀,架在他们脖子上,让他们去逛楼子花天酒地,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 “何错之有?有何可怕的?” 再说了,只不过是打六十板子,罚十贯钱而已。 既不贬官,又不要命! 余敏和丁廷去江浙巡察去了,到时候从地方上回来,只怕户部又会抠抠搜搜地给人少报销些。 这罚没的钱,刚好就能给大家贴进去。 不是他多管闲事,而是他既然当了人家的领导。 那作为领导,你就不能让自己的人吃亏是不是? 不然的话,谁服你啊? 领导不能护着自己手下的人,你当哪门子的领导? “可是……”范从文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也罢,我来也不是和你说这事的。” “我是来和你借钱的,下个月十三是皇后娘娘的千秋礼,五品以上的官眷都要进宫庆贺献礼。” “我这手里啊……实不相瞒,稍微有点紧。” 户部那帮小娘养的,他去福建三年花了三十贯钱,他们眼睛眨也不眨,就克扣他八贯。 他这张脸皮薄,又不能厚着脸皮和户部的人争论这种黄白之物,偏偏人家户部的脸皮堪比城墙。 脸皮薄的和脸皮厚的对阵,那肯定是脸皮薄的吃亏。 这不,范从文就吃了这个亏。 “借多少?”顾晨一边说,一边伸手往自己怀里掏去:“我身上,刚好有十贯钱,够不够了?” 看见没? 这就是脸皮薄的坏处,你不好意思跟人争论这些黄白之物,那委屈得也就是你自个儿了。 “够了够了,五贯就够了。”范从文只拿了五贯宝钞:“好在咱们皇后娘娘贤明,也不在乎礼多礼少的。” “待娘娘到时候回赐了东西,我就再还给你就是了。” 皇后知道他们手头紧,所以每次都会回赠些东西。 价格也和他们送的那些差不多,而且常常都会高一点儿。 所以每年给皇后娘娘献礼,就是他们最高兴的时候。 不但不亏,心里还舒坦,感觉暖洋洋的。 “好说好说。” 顾晨也理解,虽然老范如今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四品官,可他不像自己,经常有标儿接济。 而且现在还不到发俸禄的时间,手头紧也正常。 上班的第一天,他没摸成鱼,几乎时时刻刻都有事。 还去了两趟顺天府尹,和府尹大人商讨难判的案件。 好容易到时辰下班了,谁知刚出了宫门就撞上刚回京的燕王。 好几年不见,朱小四跟着徐达,在战场上驰骋千里。 如今已经褪去青涩,整个人变得威严了许多。 既然撞上了,就不能放看不见,顾晨恭敬行礼。 “臣,见过燕王殿下。” 朱小四的脸怎么这么黑,怎么感觉心情有点不好啊? 岳父生病,朱棣本不想搭理,却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眼熟,定睛一看,这不是十年前怂恿自己杀朱桓那个小御史么? 他不是,被自己不小心坑去庄浪了么? “哟,顾大人。”朱棣停步,叉着腰看着面前的老熟人:“不错啊,不过几年,都升二品了?” 当年的事,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多喝了几杯酒,给陈宁说了几句,谁知道陈宁那家伙嘴那么快。 本以为这孩子被自己坑惨了,谁知道人家还升到二品了。 看来,父皇和大哥,很看重他啊。 “燕王殿下,臣是四品左佥都御史,并非是二品。” 你老子不讲规矩,乱发衣裳,可不是他乱穿。 朱棣剑眉一挑,也不说让他走,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后,道:“那也算升很快了。” 然后转身要走,忽然又想起什么,便回身提醒道。 “拜你所赐,我那些兄弟,如今后院可没几位女眷,今年几位哥哥也要回京,也不知是否会请顾大人喝茶?” 虽然他现在只有一个媳妇,也暂时不想娶第二个。 可兄弟们不同,特别是他二哥,要是落到他二哥的手里,那这顾晨,怕是就遭老罪咯。 “燕王殿下真是说笑了,藩王与朝臣不可私交,就算是几位殿下肯赏脸,臣也不敢去呀。” 顾晨完全不虚,而且笑盈盈地回话,他只是建议。 建议懂吗? 采纳施行的是老朱,不是他,表达不满找老朱去呀? 再说了,亲王最少最少,也能拥有四个小老婆。 这已经很多了好不好? 你们这些人那么喜新厌旧,又做不到日日雨露均沾,播种为国家添人口出力,生那么米虫干啥嘛? 除非以后打到外国去,那你们想生多少生多少! “那,本王就祝你好运咯。” 朱棣见他不怕,便带着自己的人脚步匆匆离开了。 他得去找爹,南京的能人多,他得求着爹看能不能在京城张张榜,找到能治背痈的郎中。 否则的话,妙云非急坏了不可。 顾晨见他面有急色,似是有事,却也不想多问。 官场生存法则:多看、多想、少说话然后不要有太多好奇心,因为好奇心容易害死猫。 第 111 章 顾大人,一起痛饮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爹,娘,大哥~” 朱棣还没到坤宁宫,他那大嗓门子就已经先吼起来了。 “老四,回来了?” 听到自家老四的声音,朱标首先第一个迎了上去。 老朱和马皇后对视一眼,马皇后也立刻迎了上去。 老朱本想也跟上去,可朱棣的就已经先进门了。 “爹,娘,大哥,儿想你们了~” 刚一进门儿,朱棣声音就哽咽了,大家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得时刻陪伴在身边才是孝顺。 可他身为藩王,不能陪伴父母,眼看父母渐渐老去,也不知道,将来能不能见到最后一面。 不能怪他这么想,他实在是被两年前马皇后的病,还有这次徐达的病,给吓了一跳。 “老四啊,我们也想你。”马皇后和朱标红着眼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又看了眼不知如何表达的老朱道:“你爹昨天还说,想起你读书时候的事。” 老朱总算是找到了话头,笑道:“你娘生了你们六个兄弟姊妹,就你从小就最不让人省心。” “让你老爹我啊,三天两头被宋先生找麻烦,宋先生被你气得要致仕,咱还得好声好气去说好话。” “哦,还有老五,那熊孩子,整天钻研医书和花花草草,对国家大事,那是一点儿也不上心。” 果然是龙生九子,个个不同,明明就是同样先生教出来的,老大就样样符合君王标准。 朱棣想起从前的事,心里也是觉得有些好笑:“是儿子那时候不懂事,让爹娘和大哥操心。” 老朱说到这里,又想起多年未见的儿时伙伴: “你岳父呢,他身子还好吧,有些年没见着他了,你要好好孝敬他,一个女婿半个儿嘛。” 他和天德是从小认识,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裤子破了,怕回家挨揍,还是他去找财主家的小姐求了情,人家才让家里奴仆帮忙缝了针。 正因为如此,天德才没回去挨顿毒打。 他可能会疑心别人,却从来没有疑心过天德。 他有那么多亲家,能让儿子把岳父当亲爹孝顺的,大概也就只有天德有这个脸面了。 “爹……”朱棣嘴角动了动,看着老爹担忧的神色半天说不出话来:“岳父他……他得了背痈……” 说罢,他脑袋迅速低垂下去,不敢去看老爹的表情。 “爹,您得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只见老朱身子晃了晃,还好被朱标和马皇后扶住了。 “背……背痈?” “怎么会是背痈?” 这近乎绝症的病,怎么就偏找上天德了呢? 老朱少见地红了眼眶,然后迅速地做出反应。 “让徐允恭携敕书,赶紧前往北平,去看望他老子。” 这可是大事,别临终了,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啊。 “老四,你可是有话要说?” 马皇后发现儿子貌似想说什么,便连忙问道。 “娘,爹,儿子是想,南京能人多,能不能张榜找些医者,若是箫神医能去,那就最好了……” 朱棣说完就低下脑袋,箫神医可是治好母后的活菩萨。 不知道自家岳父,能不能有这个殊荣请到箫神医。 “咱这便即刻下旨,让允恭,即刻去接箫神医,然后即刻前往北平,为天德诊治。” 他是想天德活着的,需要他帮自己打仗是其一。 等以后老了,他也想有个好兄弟说说话、喝喝茶,若是以后老了,身边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得多孤独啊! “重八啊……” 马皇后见他魂不守舍,有心安慰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的情谊,自然不是旁的那些臣子能比的。 最后只能道:“人各有命,咱们尽力救治就行了。” 话是这么说,可马皇后也有些难过,到底是多年的情谊啊。 顾宅,陶然居。 “皇后娘娘千秋宴?”苏婉盈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指着自己鼻子道:“我得进宫给娘娘贺喜?” “相公啊,我……” 她见过身份最高的夫人,也就是他们南昌的知府夫人。 可如今,要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可不得手足无措了啊。 “自然要去,你现在有诰命在身,虽然只是四品诰命,可那也是诰命,多少三品官的夫人都没有呢。” 顾晨拿起青花茶盏:“别太紧张,适应适应就好了,将来这样的情况,肯定还有很多。” 他手里的茶盏是老丈人送的,出自江西的景德镇。 还特意问了一下,这玩意儿大概要三十贯一套。 好看那是是真的好看,可贵也是真的贵。 不过四品官,用这样的瓷器,也不算离谱就是了。 “那……那要带丫头去么?” 苏婉盈缓了缓神,对啊,诰命夫人确实需要经常进宫。 “咳咳~” 顾晨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好容易忍住又给呛着了。 “相公,你慢些。”苏婉盈忙上前轻轻为他拍背,然后又道:“我知道了,不带,免得被人惦记。” 刚才,她只是想着,带丫头去见见世面也好。 可看丈夫这样,怕是准备一直把丫头藏起来了。 “说的对,咱们丫头长的太出色,太容易给人惦记了,你在外头,没事也不要提起丫头。” 说多了,惹人惦记。 “是,我知道了。” 想起颜色越发好的闺女,苏婉盈倒也理解丈夫的心情。 谁家真心养大白菜,愿意送到那种一辈子兴许都见不到的地方去? 千秋宴那日,顾晨他们在前朝同老朱和藩王们宴饮,苏婉盈则跟别家的贵妇们去后院宴饮。 整个席面上,顾晨都接受了藩王意味深长的目光洗礼。 他假装看不见,只是心里头却暗骂老朱的大嘴巴。 你说这种事,你说是你的意思就行,干嘛出卖是不是? 嘴那么贱,诅咒他下个儿子没皮燕子。 “顾大人,你瞧,燕王殿下,和皇长孙殿下感情很好呢。” 顾晨顺着范从文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朱雄英正坐在朱棣旁边撒娇,似乎是要拉着他去什么地方。 朱雄英身后跟着一个矮些的孩子,看打扮和年龄,盲猜应该是朱允炆,可朱棣只揽着朱雄英逗。 片刻,朱棣给老朱和朱标说了几声,拉着朱雄英就要离开,朱雄英连忙回头招呼弟弟。 朱允炆一扫失落,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没一会儿,他们对面的李景隆,也跟着离开了席面。 “应该是去骑马场了,听说长孙殿下近来闹着要学骑马。” 作为皇家子弟,骑马是肯定要学的,只不过早晚的问题,燕王弓马娴熟,皇长孙爱黏着也正常。 这时,范从文忽然道:“没想到,小公爷和燕王殿下关系也好,刚刚在席上就频频互相敬酒。” 从前官职小,也没注意贵公子之间的交情。 如今坐得离他们近了,又因为自身职业的关系,倒是发现了许多,从前没有发现的细节。 “自然。”顾晨笑道:“小公爷是燕王殿下的外甥,自小一块儿读书、玩耍,这感情能不好吗?” 要不好,五十万大军,打个北平城会打不下来? 他爹可是李文忠啊,自己又在北平屯兵锻炼了几年。 而且,他自小是跟皇子们一起读书、习武的。 反正啊,顾晨是不怎么相信这货真那么水的。 “顾大人。” 正说着话呢,秦王朱樉拎着两个大酒坛子过来就把范从文给挤走了,然后把其中一个酒坛子塞顾晨怀里。 “听闻顾大人酒量了得,本王早就想请教一二,今日恰好有机会,咱们痛饮一番如何?” 第 112 章 自己不娶,还不让他们 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这个狗东西,自己不娶小老婆,还让他们也少娶,整的他现在才只有四个老婆,两子两女而已。 今天他要是不把这家伙灌醉这,特娘的就不姓朱。 “二弟!” 顾晨还没有表态喝不喝呢,标儿就已经从自己的位置上下来。 “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要拼酒,找自家兄弟们拼去。” 朱樉看着大哥护着别人,那嘴吧唧一下就瘪了。 可又不敢和大哥对着干,那样老爹肯定得揍他。 所以,他只好收起嚣张的气焰,灰溜溜地回到自己位置上去,只不过眼睛还嗖嗖地放冷箭。 标儿回头一瞪,瞬间又歇菜了。 诸位藩王见二哥打头阵失败,也就歇了找顾晨麻烦的意思。 顾晨:“……” 唔,标儿的大腿,果然没抱错啊。 “老二不懂事,你吃你的,别往心里去。” 朱标和顾晨喝了杯酒,又安抚了一会儿才去应酬别人。 不远处,右都御史詹徽,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喝了杯酒,试探性地对着一旁的韩宜可道。 “太子殿下如此重视光曦,光曦又是韩大人的门生,这将来,恐怕是,前途无量啊。” 他爹是詹同,官至吏部尚书,今年四十三岁,四十二才去考秀才,也就是洪武十五年。 不过两年,陛下就把他,放到二品官的位置上。 确实是荣幸,虽然不如老韩,可也比大部分官员好了。 等老韩荣休,左都御史,不还是自己得么? 只不过,可不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给个年轻的后生截胡才好。 “这孩子,也就凭一股冲劲,到底年轻气盛了些,将来啊,还得詹大人多多教导、提携。” 韩宜可也混成了老狐狸,自然看出来詹徽这是有危机感了,当即便为自家徒弟消除仇恨。 “韩大人那里的话,大人的门生,那就是我的门生嘛。” 果然,不过一番话,詹辉的危机感就消了一大半。 韩宜可见状心中直叹气,或许陛下是想让光曦当右都御史? 同为正二品,可到底是左为尊。 这个詹徽,又是詹同的儿子…… 此时练马场里,朱棣亲自抱着朱雄英在马上奔驰,发出阵阵笑声,而朱允炆只能在一边看着。 李景隆嘴里叼着根干草,觉得闲着也是闲着,便蹲下身问朱允炆:“二殿下,臣带你骑马好不好?” 吕氏干的事别人不知道,可他们李家却是知道的。 这孩子也是倒霉,受母亲连累,现在被太子殿下和陛下忽略,也就太子妃心地善良、时常看顾。 否则的话,日子还不知道如何呢。 “好,谢谢表兄。” 虽然他还是想让四叔教自己,可总比干看着好吧? “表兄,你真好。” 李景隆看着满脸单纯的朱允炆,心里忍不住叹息了几声。 在皇家思想太简单,可容易被人给卖了哟。 练完马,朱棣要回自己宫里歇息,本来是该回燕王府的,可大哥晚上要找他秉烛夜谈嘛。 所以,就暂时在宫里、在从前的宫殿先住下。 “燕王殿下,你说你干嘛对允炆殿下意见那么大,那是他娘犯的错,又不是孩子犯的错。” 李景隆快步追到他,跟在他身后好奇地问道。 稚子何辜,何必要故意冷落? “九江,你更喜欢允炆些?” 朱棣停住了脚步,回身认真地看向了李景隆。 “废话,我当然更喜欢长孙殿下。” 那位才是他们这些勋爵家庭,正经拥护的对象。 “我只是觉得,允炆殿下怪可怜,他只是个孩子。” 干嘛对一个小孩子,有这么大的敌意啊? “男子汉,一天到晚可怜兮兮,这样的孩子有什么讨喜的?” 看出自己不喜欢他了,他却还非得要凑上来。 没眼力见! 说白了,他还是不太喜欢朱允炆。 人是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哎呀,不说这个了。”李景隆伸手摆了摆手,拉着他道:“我新得了几本那个,要不要去我府上,欣赏欣赏?” 应天府的画本,是越画越好,甚是值得欣赏。 “你说的是哪个啊?” 刚开始,朱棣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了以后,便对着李景隆上下打量,最后嘲笑道。 “你现在,还看那些书?” 这话就像一个大人,对一个小孩子说你还玩奥特曼? 李景隆:“……你啥意思,说的好像你不看一样。” 他嘴角不高兴地耷拉了下去,当初他看的第一本还是燕王给的。 “那是小孩子看的。” 朱棣一把揽住李景隆的肩膀,对着他耳边嘀咕几句,随即李景隆的眼睛便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你和表婶这么会玩儿?” 这燕王就藩这些年,他到底错过了多少好玩儿的事啊? “跟王妃没关系。”朱棣摆摆手,然后揪住了李景隆的领子:“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 要是给妙云知道了,还不得好几天不搭理自己。 夜色如醉,应天府城张灯结彩,再加上是皇后娘娘的千秋礼,都老爷们应该不怎么查了。 各大勾栏院里的老鸨、龟奴,确保各位巡城老爷们回家以后,就借着庆祝皇后娘娘生辰的理由。 在自家门口放了爆竹,那些贵公子、将军、官吏、捕快们听到爆竹声,便知道今夜是安全的。 所以纷纷借着诗会、应酬的借口,跑去勾栏听曲作乐。 暗处。 岳鹏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盯着对面的清风楼,那眼睛绿得,跟饿狼看见肉似的。 “进去几个了?” 他今年四十三岁了,本身自己也不是什么进士出身,只是前元一个举子,自己也没啥本事。 而且长的胖了一些,一直就不怎么得人重视。 若不是当初陛下手里缺人,怎么也不能轮上自己。 靠着中规中矩,老老实实,又早早投靠了当今的朱皇帝,才给自己混了个正七品的巡城御史。 别看名号响亮,而且和人模人样的那些监察、巡按御史同为正七品,可这权利其实差多了。 升迁也没什么指望,俸禄也低,不挣点钱家都养不起。 “大人,进去十来个了,有几个是蓝玉将军手底下的百户,还有几个是捕快,要现在动手吗?” 岳鹏摇摇头,表示再等等,指不定一会儿能多进几个冤大头呢。 “告诉另外几个,让咱们的人都给我埋伏好咯,到时候统一行动,免得有人通风报信。” 明年自家小子读书,又得要一大笔钱。 虽然可以送回原籍去读书,可原籍的先生哪有应天的好? 贪又不敢贪,那就听顾大人的,多整几个钱也挺好。 李景隆从宫里出来,想着燕王殿下的话不禁有些心痒痒。 要不,去清风楼看看? 虽然说家里也有,可肯定没楼子里的花样多啊。 他保证只看,不干嘛,否则非得被陛下和爹打死。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吧。” 打发走了小厮,李景隆就偷偷摸摸地进了清风楼。 那些姑娘见了这么英俊的贵公子,自然是连连簇拥着他进去。 “那是曹国公家的小公爷?” 作为大明第一狗仔队,岳鹏他们怎么可能不认识李景隆。 文书张景抬了抬咱,坏笑道:“是,没想到咱们小公爷,居然也好这口,他自己府里没有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岳鹏给白了一眼,他立马闭嘴。 本来就是嘛,小公爷这么大了,肯定已经有通房了啊。 岳鹏:“……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顾大人拿主意,小公爷进去了,咱们今晚还能收网不?” 若是这清风楼不能捉,那别的地方肯定也不能动。 不然给陛下知道了,岂不是要说他们不敢得罪权贵。 虽然是事实,可也不能放明面上说啊。 可是,撒了这么久渔网,不收还真的有点不甘心。 第 113 章 捉到大明初代战神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彼时顾晨刚刚到家,刚灌下一盏媳妇送来的醒酒汤,又看了看马皇后赏赐的那些东西。 嗯,都是好东西,娘娘那么朴素,没想到对臣子倒大方。 “那些个贵眷,没欺负你吧?” 老朱能打下这天下,可以说马皇后功不可没啊。 “自然是没有的。”苏婉盈拿着火斗,把丈夫的官服熨平:“何况,皇后娘娘也在呢。” 在皇后娘娘面前那么嚣张,怕不是给自家找祸事吧? “老爷。”顾安从外头匆匆进来,然后附耳对顾晨道:“岳大人差人来说,小公爷进了清风楼。” 虽然李景隆不是官身,可陛下说了“禁文武官吏及舍人,不许入院,只容商贾出入院内。” 读书人入楼子,被逮到,也要被学正斥责的。 “哦?有意思。” 顾晨听了,忍不住乐笑了,有些事别人不知道。 可他却听太子无意中吐槽过,听说老朱刚开始禁官吏贵族狎妓时,还在楼子里查出过朱棣那厮。 想起今日在宴会上,朱棣和李景隆那亲密模样。 该不会,是朱棣怂恿九江那傻孩子去的吧? 要不然,怎么他平日不去,偏偏今儿去呢? “媳妇儿,拿我的官袍来。” 抓肯定是要抓的,燕王都抓得,李景隆抓不得? 开什么玩笑? 给老朱知道了,还以为他顾晨是个不中用的呢。 不过怎么抓,这事有讲究。 毕竟老朱那人待李文忠如亲子,待李景隆如亲孙子。 肯定不能大张旗鼓,让皇家和曹国公颜面扫地。 不过嘛,让老朱吃个瘪,还是能做到的。 再说朱棣,让他大嘴巴,上次害自己被老朱关了那么久。 这回,就算挨不了打,也得挨顿骂再滚回北平。 再说李景隆,今年十六岁,才刚刚通人事没多久,家里的丫头,办那事的时候也是中规中矩的。 这会儿来了这么刺激、这么让人直了眼睛的地方。 而且姑娘们个个都有本事,其中的一颦一笑、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人家穿的还不多。 小李早乐得看不见北,忘记进来前说的只看看了。 “燕王殿下,真是诚不欺我也……” 不过他还有些理智,叫来老鸨,从怀里掏出一沓宝钞。 “给本……我,找上一个,会的多,且没接过客的来……” 别人用过的,他李景隆就是看都不会看一眼。 享乐事小,别惹上个不干净的,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那老鸨接过宝钞数了数,见有整整五十贯立刻扬起了殷切笑脸。 “明白了,明白了,奴一定给公子安排得妥妥的,小红啊,先引公子去雅间坐着吃酒。” 这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又要会的多还要生瓜,还好她是专业的,要什么都能给弄得出来。 “顾大人来了。” 顾晨到了地方,接过岳鹏手里头的自制望远镜一瞧,刚好见到李景隆,被拥入雅间的场景。 “再等一刻钟,他们就该办正事,到时候就直接冲。” 捉奸要捉双,这个道理,那是亘古不变的。 “这……”岳鹏有些犹豫:“顾大人,那可是小公爷……” 曹国公拿小公爷当宝贝,毁了他的名声不好吧? 若是如此,陛下也会不高兴的吧? “就是因为他是小公爷。”顾晨义正言辞地道:“以后定然位高权重,咱们怎么能看他走错路呢?” “你说,他要是真被这些勾栏女子,给教坏了身子,那陛下、那曹国公,是不是得更伤心?” “所以,咱们这是不是为了救他,而不是找他的错处,陛下和曹国公,感激咱们还来不及呢。” 这番话顾安听了个清清楚楚,他怀疑自家大人这是在诡辩,可是他又没有丝毫证据。 岳鹏也有同感,可谁让顾大人是他的上司呢。 “那,小公爷的名声?” 不要啦? 顾晨从怀里掏出个黑布袋,看着岳鹏等人吩咐道。 “一会儿,你带着人,把小公爷那屋子团团围住?” “我亲自进去捉人,不要给下面人透露小公爷的身份。” “知道吗?” 到时候,他就让老朱自己或者派人,来自己这儿赎人。 还有,是打他外甥孙六十仗呢,还是不打呢? 想想就刺激! 时间一到,信号射向天空,应天府的巡察御史、衙役们迅速出动。 第一时间控制住了激战正酣,最出名的十家勾栏院。 层层包围,个个盘查,保管每一个官吏勋贵武将读书人们,都不可能飞出他们的手掌心。 顾晨伸了伸懒腰,理了理衣裳,大摇大摆地进了清风楼,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下走到了最里面的雅间。 “不就喝个花酒,怎么都御史都来了?” “至于吗?” “胡说,什么都御史,我朝哪有这么年轻的都御史?” “看衣裳嘛,这事归都察院管,他官服又是二品官服,可不就是都御史,只是不知道是韩大人还是詹大人。” “韩大人和詹大人年纪都不小,肯定不会是他们,听说左佥都御史的顾大人,甚是得陛下看重。” “虽为四品,赐得却是二品官衣,想来应该是他吧,瞧着这年纪,倒是也能对的上。” 那些商贾是一点儿都不怕,该喝酒的就喝酒,该搂美人的搂美人,高高挂起、事不关己。 顾晨先把脑袋,放门上听了听,然后立刻推门再关门,把别人好奇的视线都挡在了外头。 “啊……” 两人正乐呵着呢,忽然见绯色官袍的人进来。 那绝色佳人立刻尖叫了起来,迅速躲进被窝里瑟瑟发抖。 而刚要上云端的李景隆:“……” 不是吧? 自己头一次出来找乐子,就被人给逮住了? 他也迅速扯过被子,然后迅速把肚子以下给盖上了。 “顾……顾光曦,你……你想干嘛啊?” 老爹可是和他说过,这位是鬼难缠韩宜可的亲徒弟。 要是给他盯上了,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完蛋了! 今儿回去,恐怕一顿皮鞭炒是肯定少不了了。 “你,出去。” 顾晨指着那姑娘,那姑娘苦着脸,裹着被子走了。 确定她不在门口,听不到里头说话的声音后。 顾晨才把黑布带扔过去,笑道:“小公爷是想自己带着这个跟我走呢,还是等外面那些人押着小公爷走呢?” 若是被抓出去,恐怕李景隆就在应天府出名了。 从今以后,都别想出门,否则肯定给认出来。 “顾大人。”李景隆一手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一手快速拿过裤子穿上:“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 他起身,笑得格外乖巧:“这事,你就当不知道,你也知道,如果这事闹大了的话,那顾大人你也没好果子吃。” “还不如松松手,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嘛。” “是不是?” 不过,这话他说的很没底,毕竟太子殿下就很喜欢这家伙,听说他还救了皇后娘娘。 只不过气势不能输,这硬话还是要说的嘛。 “公务在身,小公爷见谅。” 顾晨直接递过去黑口袋,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 “带上他,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你的身份。” 他现在只要幻想,老朱那气得乌漆麻黑的脸、还有朱小四被教训的样子,他就想乐出声来。 第 114 章 倍儿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曹国公府。 “公爷,公爷,不好了,不好了……” 李文忠才刚揽着十八岁的小妾睡下,就被下人惊慌失措的声音喊醒,他蓦然从床上起身出门问道。 “出了什么事?” 这么晚了,莫不是九江出事了? 小厮咽了咽口水,连忙上前凑他耳边一通嘀咕。 “这个混账!” 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李文忠只恨不得叫来儿子狠狠揍一顿。 女人家里又不是没有,干嘛还跑外面去偷吃。 偷吃就偷吃,还被人给抓住了? 这让他的老脸往哪里搁? “备马,去顾家。” 尽管再生气,可毕竟是自己儿子,他还是得想法子给儿子擦屁股,谁让他摊上了呢? 儿子今年已经十六,马上就要议亲,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发生什么,他也不想去一里地外去捡自己的老脸。 顾晨知道李文忠会深夜登门,给顾安交代了几句就睡了。 今日加了会儿班,已经够意思了,可没有半夜起来办公的道理。 “顾大人呢?” 所以李文忠亲自登门,却连顾晨的面都没有见到。 他不禁有些恼怒,再如何自己也是个国公爷,陛下的嫡亲外甥,他却连见都不见自己? 狂过头了吧? “公爷见谅。”顾安按吩咐,客客气气地拱手道:“我家大人明白,公爷是在担忧着什么,也明白大人爱子心切。” “只是国有国法,身为御史,受皇家恩德照拂,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对外瞒住小公爷的身份。” “待明日,再请陛下做主,看这事到底要如何处置。” “大人说,爱子需深,教子需严,考验品行需苛,小公爷是公爷之子,大明未来的栋梁,更得仔细着。” 见李文忠要说什么,顾安又早就有预料地道。 “大人说了,若公爷想现在,就带小公爷回去也是可以的,只要交了罚金,挨了六十杖即刻便可放小公爷归家。” “否则必须要等陛下发话,我家大人可不敢擅专。” 六十杖? 李文忠的脸都绿了,可读了许多书的他也明白。 这事,顾晨做的并无毛病。 当年燕王殿下被逮到,也是被陛下喂了顿皮鞭炒肉。 可六十仗啊…… 不行,不能打,现在如果打了,那全京城都知道九江去了那种地方,那李家和皇家的脸往哪搁? 得去找陛下和娘娘,得找他们令顾晨放了九江。 李文忠急得团团转时,顾晨正流着哈喇子做着美梦。 梦里,他把老朱熬死了,然后和标儿还有自家媳妇孩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等他醒来的时候,却又到了该上朝的打工日子。 天天上,天天早朝,烦不烦? 别人赵官家,都是五天上次朝,到了老朱这儿…… 工作狂老板,真的怪讨厌有没有? “相公,你扣下了小公爷,难道不怕与曹国公府为敌吗?” 苏婉盈一边为丈夫穿衣裳,一边为丈夫的行为担忧。 陛下对勋贵严苛不假,可曹国公家不一样嘛。 “怕啊。” 顾晨看了眼门外的阴影,知道移动监控正在录音。 “只是,陛下和殿下对我很好,我能有今天,可全靠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扶持,做人不能没良心。” “只有秉公办事,才能回报一二,我心里就算是再怕,可也不能忘记,自己御史的职责不是?” 老朱不是说过吗? 既然当御史,就别想独善其身,就不要怕得罪人。 他是个好臣子,这不就听话照办了吗? “娘子,劳烦把官帽给我戴上。” 顾晨微微弯腰低头,让媳妇给自己把官帽戴上。 苏婉盈无奈嗔了他一眼,温温柔柔地给戴上了。 相公刚直不阿、不惧权贵,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都察院的杂物间里,李景隆被关了一个晚上。 喝的吃的倒是都有,就是这三急不怎么好解决。 需要拿个花瓶…… 憋屈啊! “爹,你到底什么时候来救儿子?” 李景隆哭唧唧的,想他堂堂风流倜傥的小公爷,平时如厕之时,都有漂亮丫鬟给他擦拭干净。 如今倒好…… 等老朱黑着脸,拿着戒尺带着李文忠和詹徽、韩宜可过来的时候,顾晨已经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等着了。 “那个孽障人呢?” 老朱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来都察院,捞去青楼宿娼外甥孙,真是丑死人了。 他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去城外的十里地了。 “臣带陛下过去。” 顾晨拱拱手,立刻为陛下带路,等到了门口便道。 “陛下,小公爷在里面。” 说罢便叫人开门,老朱拿着戒尺就黑着脸走了进去。 “啪。” 老朱后脚一蹬把门关上,随之里头就响起了李景隆讨好的声音。 “舅……舅爷,您听孙儿解释……” 他倒是聪明,平时喊陛下,这会子就开始喊舅爷了。 “解释你奶奶个腿儿……你这个不中用的玩意儿,长本事了,你看咱今天不打断你的腿。” 老朱心里那叫一个气啊,他对李文忠待如亲子。 九江就是他的亲孙子,从小接到宫里和自己的儿子读书,小时候还抱着他哄过、逗过呢。 结果这熊孩子,就这么丢他的老脸。 “啪!”、“啪!”、“啪” 这是戒尺打在肉上的声音,接着就是李景隆的哭喊求饶。 “舅爷,孙儿错了,孙儿不敢了,孙儿真的不敢了……” “孙儿本只是看看画册,没想着要去那清风楼的。” “可是燕王殿下,嘲笑孙儿,还让孙儿去见见世面的,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勾人心神,孙儿这才去的……” 李文忠:“……” 完了! 傻孩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么你舅爷不会手下留情。 只会打得更惨。 鞭挞声停了一下,接着老朱的戒尺就跟狂风暴雨似的。 “他叫你去你就去,这么说都是燕王的错了?” “你没有错?都是他撺掇的?” “你要是自己正派,就是他把勾栏院说的比花儿还好,你也不应该,不应该踏足一步才是啊。” 老朱打累了,手里的戒尺也断了,他才叉着腰怒道。 “你怎么那么听他的话?” “他今儿要是叫你去吃屎,你是去还是不去啊?” “混账玩意儿,罚你禁足三月,让你老子半年不给你钱花,毛都还没长齐,就敢敢逛楼子了,不怕得病啊?” 说着说着,老朱又来了气,老四那个混账东西。 就不能干点好事? 他今天不把那小子的腿打折,他就不叫朱元璋。 李景隆想解释自己聪明着,选的都是干净的姑娘。 可看着他生气的样子,缩了缩脖子还是不说了。 打够了,打开门,走到看起来低眉顺眼的顾晨面前。 “文忠,拿三十贯钱,给顾光曦。” 按道理说,顾晨不给曹国公面子,他是应该生气的。 可意外的是,他丢脸是丢脸,倒是也不生顾晨的气。 “九江这孩子,就要议亲了,这时候不好闹出什么,你看咱打也打了,罚金也翻倍给了。” “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你看成不成?” 作孽啊,自家的混账都管不过来,还要管别人家的崽。 顾晨穿过来这么久,什么时候见老朱这么好声好气过。 “陛下既然这般说,那臣自然是没有二话的。” “只是少年懵懂,难免犯错,若是不狠狠地罚过,只怕是不放在心上,将来更不好改。” “何况,朝廷有律令……” “若是公爵子带头,将来京城的勋贵子弟都有样学样,如此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别看他表面正经,而且一副为国为民的忠诚样,其实心里的小人,此时已经欢快地唱起了歌: 天是那么豁亮,地是那么广,情是那么荡漾。 …… 就这个feel 倍儿爽,倍儿爽! 第 115 章 肯定是顾晨算计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活该! 知道纠结、为难、痛苦了吧? 你让俺刚正不阿,那首先你就得做到刚正不阿才行。 否则,免谈。 “都说了罚三倍钱,我也挨打了,姓顾的你还想咋滴?” 眼看着这事就要过去,谁知道这个姓顾的还不依不饶,他赶紧给顾晨扣下一个大帽子。 “你想违抗陛下的命令不成?” “臣不敢。”顾晨不卑不亢地道:“只是有权有钱人家的公子犯错,只需要挨两下给点不痛不痒的银两,便可逃脱罪罚。” “那穷人家的孩子又该如何?” “小错不罚,将来若酿成大错,那时候又该如何?” “您只会觉得,拿些银两,便能平了所有的错处,这事于国于民于小公爷,都没有好处。” 知道不会有大罚,才会肆无忌惮,他说的没错。 “你……你这是悖论,你们这些御史就喜欢小题大做,把一件小事,说的跟要亡国……” “孽障,住口!” 李景隆刚想反驳,就被自己老爹给轻踹了一脚,这才讪讪闭嘴。 老朱看着跪在地上的外甥孙,又看了看病刚好还有些虚弱的外甥,想起姐姐在世时对自己的好。 然后又想起自己立的规矩,再看向满脸写满我是为你好的顾晨,那心就纠结成了麻花儿。 纠结了半天,才用比刚才更软的语气和顾晨商量道。 “你看这样成不成,先让他爹,把人带回去,等一个月之后,咱再找个借口,打他个六十仗。” “你放心,咱君无戏言,绝对不会赖你的账。” “如此一来,该罚的也罚了,就是名声好听些。” “成不成?” 老朱此时只觉得丑得慌,他之前责怪顾晨独善其身,有私心的时候那大道理倒是说得硬气,可如今自己…… 可咋办呢,总不能真让都察院的板子打六十杖吧? 那六十杖下去,恐怕就废得差不多了。 还是让自己的人动手的好,六十杖也不过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伤不了根本,也不坏了律令。 “成。” 顾晨倒是也见好就收,目得达成便爽快地答应了,还不忘给老朱戴上了一顶高帽子。 “陛下实在是大公无私,不徇私情,臣真是……” “行了,行了,不说了。”这话别说是别人了,老朱自己都听不下去:“文忠,顾光曦帮了你,你还不快道谢。” 他这是在警告自家外甥,别因为这件事记恨顾晨。 “是,顾大人说的是。” 闻言,李文忠连忙点头,并真诚地承认错误。 “孩子小,不懂事,还得多谢大人提点。” “多亏大人帮忙瞒着,这才没有把此事宣扬出去……” 今儿一大早,他就特意让人去打听了消息。 果然没人讨论这事! 一时间,本还颇有怨气的李文忠,也没了大半。 毕竟那是御史职责所在,只能怪自己的儿子理亏不懂事。 李景隆见爹那么客气,心里头就更不爽了。 得找个机会,收拾这顾晨一顿,出了这口恶气才行。 “应该的。”顾晨倒是不拿乔,只客客气气地道:“只是,小公爷此事,我算是徇私了,若再有下次……” 那他可不敢徇私,就要以正法典了。 “不会在有下次,再有下次,不需要顾大人动手,我亲自在府门口,活活把这孽障打死。” 跟在老朱身后,耷头耷脑的李景隆听了立刻道。 “爹,倒也不必这么狠吧……” 说到底,他就吃个花酒,给钱自愿怎么就值得打死了呢? “闭嘴!” 老朱和李文忠齐齐呵斥,然后扯着自家不争气的娃离开。 今儿也是这臭小子运气好,太子殿下不在宫里。 要是他在,恐怕这熊孩子现在就得挨这顿打。 “光曦啊,不是我托大说你。”一旁的詹徽忍了又忍,见皇帝走了,这才道:“那到底是曹国公府的小公爷,陛下当亲孙子养得……” “你,罢了,你自己多想想吧。” 虽然他想好为人师,可人家真正的老师还在一旁呢。 “多谢詹大人教导。” 看着他的背影,顾晨心情平淡,史书记载詹徽虽然得老朱重任,可是他却性格阴险、好窥上意。 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让詹辉和朱允炆审问蓝玉,蓝玉说自己没谋反,然后詹徽让他快快招来,莫要牵连旁人。 结果蓝玉那厮直接道:“你就是我的党羽。” 所以,詹徽死! 詹徽是不是蓝玉党他不知道,但他当时任吏部尚书兼太子少保,死得也太潦草了些。 所以肯定是他做了什么,触碰到了老朱的逆鳞。 否则的话,蓝玉不过穷途末路,时候的一句负气之言怎能信呢? “光曦。”韩宜可等看不见他了,才轻声对顾晨道:“我觉得,你做的对,这事若是换了我来的话。” “我只会把小公爷,和其它人一样当场行刑。” “希望,你下回再遇到此事,不要管他是谁,直接打,硬气一些,律令在那里,打了陛下也得夸你打得好。” 说白了,对于给贵族脸面这事,老韩还是有些不满意。 “是,老师,学生记住了。” 顾晨心里还有些乐,直接打了能看到老朱好声好气的嘴脸? 如今就很好,老朱的笑话也看了,还卖了皇家一个好,而且还落了个不惧权贵的好名声。 三赢啊! 不知道老朱这会儿,是不是气急败坏回去打儿子了? 如果老四真挨了打,那他就是四赢了。 其实老朱那家伙也是活该,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建国初期,国家的经济不好,为了经济快速复苏。 老朱开始带头大搞国营勾栏瓦肆,甚至还自己带头给青楼提字,鼓励大家都进去消费。 意思是好的,可朝廷上至官员,下至捕快小吏,竟纷纷流连这种场地,连班儿都不上了。 甚至,有官员,竟然能忘记早朝。 这就有了大明两百多年,从皇帝辛辛苦苦扫橘子开始。 再到皇帝们开始加入,也同青楼女子那啥那啥…… 最后导致明廷官员彻底腐烂,成为了一堵堵烂墙。 当然,亡国原因是多方面的,沉迷勾栏只不过是其一。 这也不能太怪老朱,毕竟当时大明确实是穷啊。 他不想想怎么挣钱,又怎么安顿流民和犒赏三军呢? 燕王府。 “爹,我都这么大了,您怎么还打我呢。” 朱棣听到消息,便从宫里出来,躲到了自己府上,本就是害怕被揍,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 “大什么大?” 老朱年纪大了,跑不过自家生龙活虎的四儿子,便随意找了个地儿,坐下来歇会儿。 “你就是老到掉牙,咱也是你老子。”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你以为跑出宫外躲着,咱就找不到你,这事就算了不成?” “你站那么远做什么,给咱滚过来!” 朱棣小心翼翼挪近了些,准备看情况不对赶紧跑。 老朱大吼一声:“再过来一些,你老子我还能吃了你啊?” 朱小四哆嗦了一下,如乌龟爬一般又往前挪了挪。 “爹,你可别打儿子,高炽如今都快六岁了,儿子也当爹了,也是要点儿脸面的……” “啪!” 不管三七二十一,老朱拿着戒尺就往他肉多地方来了一下。 “你还知道你当爹了?” “那你还教九江去那种地方,你随口一句话,就把你老子的脸面,都给丢到十里地外去了。” “几年前就丢过一回,我说老四,你就不能教这些晚辈一点儿好啊,光教他们那个楼里的姑娘好看?” 想起几年前,御史台的人,哆哆嗦嗦来告诉自己,查到了皇四子在青楼,他当时那个老脸哟。 恨不得说,那不是咱儿子。 “爹,这事不对啊。” 察觉老爹可能会再来两下,朱棣立刻开始祸水东引道。 “怎么都察院早不查,晚不查,偏偏昨儿晚上九江在才查?” “会不会是那个顾晨,故意如此算计咱们家呢?” “因为他想在爹您的面前,表现自己铁面无私、一心为国,到时候,好升官发财啊。” 第 116 章 使臣回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看把你能的。”老朱气不过,又给了儿子一下:“你们要是行得端、做的正,人家有这个机会?” “还有,顾光曦那小子,可是救了你娘的性命之人。” 老朱放下手里的戒尺,认真安抚着自家崽。 “像刚才那种话,你可别当着你娘和你大哥的面说,否则再挨上一顿,老子可救不了你。” 妹子平日里脾气柔和得很,可要是真的生起气来。 自己可能只是假意吓唬,可妹子就是真的揍。 还有那个老大,几年前老四从勾栏院被捉回来,就整整挨了二十鞭子,躺了半个月才好。 亲弟都这样,何况是九江那个表的? 朱棣不说话了,这事照他看还是得怪九江那小子。 自己不争气! 别人撺掇两句他就屁颠屁颠去了,实在是不该得很。 去了就去了,御史来了你就跑,傻等着干啥? 他自己挨打没关系,可他还非得把自己供出来。 害自己也挨顿打! 这脑子,真笨! “爹~你说大哥也是。” 朱棣跪在爹爹的膝前,跟小孩儿似得轻声抱怨道。 “那些罚金,干嘛要分给巡察御史和都察院呢,搞得如今都察院的风气都不好了。” “上上下下,都指着这个挣钱,本来该高风亮节的地方。” “现在却都是一股金钱味儿,都是顾晨那家伙带的好头。” 其实他不讨厌顾晨,只不过他明白只有把祸水往别人身上引,才能躲过自己的祸事。 老朱斜眼看着他:“你这是,在质疑你大哥的决定?” 他就是在宠儿子,也不允许小的冒犯大儿子。 一点儿都不行! “不,没有,没有。”朱棣连连摇头:“儿子哪儿敢啊?” “只是大哥心肠好,本是好心,就怕这好心被下面的人,给整成了发家致富的手段。” “您说是不是?” 他一脸为国着想的模样,倒是让老朱的气消了一些。 这孩子,倒也不是那等酒肉之徒,心里是有家国天下的。 怕是九江那孩子,自己年纪小受不住诱惑吧。 嗯,也不能全怪老四。 “谅你也不敢。” 老朱翘着二郎腿,开始温声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大哥说,都察院的御史因为常常要出外差。” “户部的那些个官呢,又把钱捂得严严实实的。” “每回都察院的人出外差回来,总会克扣人家一些钱。” “七品官儿的俸禄本不高,要先垫钱不说还要被克扣,实属不好,可户部的做法也是好的,不好苛责。” “反正此举,罚的也是一些品行不端的官员。” “不从户部的账走,也能让低等御史日子好过一些。” “顾光曦并没有办错事,你大哥也没有做错决定。” 当然,他不是不知道,顾晨这家伙故意诱君入瓮。 可是那又怎样? 说到底,他没逼人家去喝花酒,然后逮人敲诈吧? 既然没有,那这种无伤大雅的事,他就不管了。 “哦~原来如此,大哥这个决定真是好。” 燕王立刻夸了大哥一顿,然后对着老朱来了一波揉肩捏腿。 “爹,听说您如今,每天都要处理两百多件事,实在是太辛苦了,儿子知错,以后再不敢了。” “您别生儿子的气,可好?” 老朱本来就心疼儿子,见状也就不准备再斥责了。 只是还是觉得有些丢脸,得回去找妹子求安慰才是。 得知这件事的马皇后:“……陛下自己理亏在先,自然觉得丢脸,我又有什么法子?” 反正这脸在都察院算是丢了,捡也捡不回来,捏也捏不起来了。 认栽吧,谁让他们就遇到老四和九江这两个竖子呢? 老朱倒是也守信,过了半个多月就以不好好读书、逃课的名义,打了小李整整六十杖。 那凄惨嚎叫声音,响得整个皇城都听见了。 曹国公府。 “轻点,疼疼疼~” 李景隆趴在床上,哭唧唧地由丫鬟为他上药。 “那个姓顾的王八蛋,他最好祈祷别落小爷我手上,否则……否则小爷我就打他一百板子……” 疼死他了! 大家都是男人,就不能互相理解理解吗? “九江,你别这样说。”徐增寿今天刚好来看他,闻言便道:“顾大人,其实是个好官。” “明明就是你自己不对,咋还怨上别人了呢?” 那种地方,徐家的家教,便是从来都不会去的。 “欸,增寿,你到底站哪头?” 李景隆不爽地看着他,生气道:“你就跟他出了一次外差,咋就如此偏向他,连儿时的伙伴都忘了。” “你等着看吧,我非得想法子收拾他一顿不可。” 要不然,他咽不下这口气! “我劝你省省吧。”徐增寿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去日本国的使臣回来了,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心情正烦,你可别惹事了。” “还有,再过几个月,咱们都得去北平陪燕王扫北屯兵,你再惹事,小心北平也去不成了。” 孩子长大了,总想离开父母,自己独立飞翔。 李景隆也不例外,闻言只得暂时放下寻仇的想法。 “也不知道,日本国到底说了什么,能把舅爷气成这样?” …… 奉天殿。 老朱在殿内来回走动,户部、兵部尚书和左右都御史都来了,顾晨也被额外地叫了过来。 朱标见人都齐了,才指着刚刚归来的使臣赵秩道。 “你说。” 赵秩此人从洪武三年开始,便屡次前往日本国,督促他们剿灭倭寇、并向明朝称臣纳贡。 可并没什么用。 他有些惭愧地拱手道:“臣此次前往日本国,依旧没有见到他们的天皇,只见到怀良亲王之子。” “怀良亲王之子对臣说,此时日本国由于足利尊氏的反叛,正是精疲力尽的之时。” “实在是,分不出精力来剿灭倭寇。” “若天朝当真是要打的话,那他们只能全力应战。” 说罢,他又看了看皇帝和太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他还说,日本国是神之臣、神之子、并不是任何人的臣,所以请天朝,将来莫要派使臣前往啰嗦了。” “啪!” 话才刚刚说完,老朱就忍不住砸了茶盏。 “日本国不过只是弹丸小国,竟敢对天朝如此疾言厉色,他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你们说,这事怎么办,是打还是不打?” 他如今市舶司都建起来了,商税等一系列的事都准备了一半。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结果你告诉他,这发财梦不必做了? 可能吗? 第 117 章 怒怼郭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陛下。”刚升为户部尚书的郭桓,此时拱手道:“陛下,如今国库空虚,江浙又时常闹灾。” “西南战事刚平,重建、安抚百姓也需要钱。” “大部分的钱粮又都要送去北平,抗击元廷,户部账册,年年赤字,这几年才刚刚略好些,实在是有些紧凑。” “陛下,臣以为,还是不打为好。” “就像几年前,刘先生曾经说过,日本国土地贫瘠、民风彪悍,咱们征服了也没用啊。” 而且,要是真的打起来,他还怎么偷偷赚倭寇们的钱呢? 要知道,卖一次东西给倭寇和外邦,就够他一家子享受一年,可比户部尚书的俸禄还多呢。 老朱没有说话,兵部尚书唐铎道:“我朝是天朝上国,若给小国欺凌,旁的国家会如何看?” “陛下,臣以为,该打,而且必须要打。” 兵部的骨头觉得不能软,有没有钱那是户部应该想的事情,他们知道五个字:不服就打到你服为止。 “唐大人说的倒简单。”户部尚书郭桓皱着眉,反驳道:“没有粮草,这仗你说怎么打,用嘴打不成?” 当初整顿福建,建月泉港市舶司的时候他就不同意。 本来就没什么油水,建了市舶司岂不是所有油水,都进了国库和皇帝兜里,他吃啥喝啥? 再说了,打仗劳民伤财,本来对国家就不好。 “粮草之事,该你想法子,与我兵部有什么干系?” 唐铎身材魁梧,气势颇足,毫不把郭桓放在眼里。 “你能干就干,不能干滚,朝堂上有的是人想干。” 真搞笑,若是国库能一直充足,那还要什么户部尚书呢? “行了,别吵了。”韩宜可看不下去,轻声劝架:“陛下叫咱们来,是商量问题,不是叫咱们来吵架的。” 老朱回到自己位置上,拿起痒痒挠便把腿放到自己书案上,等着臣子们继续说下去。 韩宜可道:“洪武三年,日本国杀了咱们的使臣,自此以后,咱们三番四次,遣使交涉,他们均不曾听从。” “俗话说,泥捏的也该有三分脾性,更何况咱们天朝上国,若不硬气些,恐别国效仿。” “从前那么苦,咱们也过来了,如今形势已然大好,又怎能当缩头乌龟,钱粮的事户部想想办法。” “挤一挤,总会有的,体面没了,却不好挣啊。” 如果一个国家没了骨气,那几乎也就是废了。 不说征服日本国,起码也该叫他知道天朝上国的厉害。 否则岂不是会在背后嘲讽,他大明只知道耍嘴皮子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日本国路途遥远,确实不好打。 詹徽连连点头,表示:“我赞同韩大人的想法,郭大人,陛下器重你,你可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啊。” 作为户部尚书,你想不出法子搞钱你当什么户部尚书? “我能想什么法子?”郭桓无语:“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朝何必要意气用事?” “天下才刚刚安定,又要接连外战,实在是折腾不起。” “若实在是要想法子,那……那便,只能印宝钞了。” 他又不是天上的神仙,动动嘴就能变出金山银山。 若是真的有这样的本事,他也不会来当什么户部尚书了。 “不行!不能印钞!” 一直没说话的顾晨,首先把印钞的说法按到泥地里。 “只要大肆印钞,宝钞就会贬值,到时候危害甚大。” 他可不想每月发了工资,连一家四口都养不起。 “那你说该怎么办?” 郭桓不耐烦地看向他,皇帝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商量这种大事,叫这种四品官来凑热闹做什么? “打,咬着牙也要打!”顾晨起身道:“可要想富先修路,打仗也是如此,造好战船才是第一要紧事。” “陛下,臣以为,应立刻让工部,督促龙江宝船厂建战船,下水驶日,扬我大明国威。” 趁着现在小日子正在内战,武器什么的都还不先进。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而且大航海时代马上就要来临,这船早造晚造都得造,那还不如老朱现在就开始造。 开个好头,免得后面文官集团,又拿太祖的规定出来说嘴。 “造船也要钱啊。”郭桓立刻道:“我说顾大人,你也去福建看过,去庄浪看过,百姓们过的什么日子,你应该清楚呀?” “你说你要是把造船的钱,把拿去打仗的钱给老百姓,那多实惠,老百姓该有多高兴?” 打仗就算了,居然还要造船,那得花多少银子? 这也不怪郭桓,在户部待久了之后,他把国库的钱都看成了自己的,每次钱出账都会心痛万分。 自然,仇视顾晨这种,怂恿皇帝花钱的"败家子"。 “郭大人真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顾晨斜眼瞅了瞅他,忽然皮笑肉不笑地道。 “不如就把你的宅子、马车还有锦衣全部都卖了,接济一番百姓如何?” 还不等他说话,顾晨便又接着讽刺道。 “住着好宅子,坐着好车子,穿着上好的绫罗绸缎,在这大谈什么为百姓、为天下?” “不觉得亏心?” 狗东西! 自己吃香喝辣的,却让手下人克扣他们都察院的外差报销,还有脸在这里大谈特谈爱民? “你……” 郭桓拿着笏板的手,都被顾晨气得发抖。 “你也住着好宅子,坐着好车,穿着绫罗绸缎,你为什么不卖了,去接济那些百姓?” 他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是想着发财过好日子的,不是来当佛祖菩萨,接济天下的。 “呵~”顾晨冷笑道:“我又没说什么把造船的钱省给百姓的弱国之言,看来郭大人真是心口不一的小人。” “既舍不得自己的钱接济百姓,也舍不得朝廷的钱,你该不会把国库当自家的了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言地吵嘴,却让朱标和老朱陷入了沉思。 是啊,郭桓的想法,不就是当初宋朝的想法。 结果怎么样了吗? 国家威严扫地,最终也不过是亡国罢了。 “韩大人。”郭桓吵不过顾晨,最后只能气吼吼的看向韩宜可:“你难道,就不管管你的学生吗?” 心口不一的小人? 把国库当自己家的? 这是一个四品官,能对他堂堂户部尚书说的话吗? 第 118 章 因为五贯钱。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郭大人,顾光曦不过是随口一说,何况闻风弹劾,也是他的职责所在,大人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韩宜可护着自家徒弟,当然也没忘记假意斥责几句。 “光曦,你也少说几句,别把骂贪官的戾气,用来骂郭尚书,郭尚书又不是贪官。” 他们都察院本来就怀疑郭桓不干净,这纯粹就是在指桑骂槐,果然只见郭桓的脸更黑了。 顾晨立刻道:“韩大人说的是,下官受教了。” 这时候在皇帝面前,他也没有称韩宜可为老师。 “行了。” 老朱这才拍了拍桌子,让还想说什么的郭桓闭嘴,不敢说话之后,才看向朱标问道。 “太子,你怎么看?” 到底以后的天下,是老大来坐,他的意见自然也是最最最重要的,自己也想听听他是咋想的。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朱标看了眼顾晨后,便拱手道:“儿臣和顾光曦的意见相同。” “造船,打!” 再不打,大明在倭国眼里,怕是就要成孙子了。 “你们都下去吧。” 老朱沉默了会儿,最后在大家要起身告退时又道。 “顾光曦,你留下来。” 被叫来和各位尚书议事就算了,居然还被陛下给单独留下。 除了韩宜可,旁人的眼神多少都有些怪异。 可皇帝让他们退下,他们也只得纷纷退下。 从奉天殿出来,郭桓是第一个甩袖愤然离去的。 脸颊边的碎发都气立了起来,看着背影都能感觉出他的愤怒。 唐铎拱手笑道:“韩大人,你收了个好学生啊,瞧瞧,这脾气跟你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罢也不等韩宜可回话,便也就拱手告辞了。 “我今日公务繁忙,先告辞了。” 将来也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不过只要不得罪到他头上就行。 看着唐铎的的背影,詹徽叹道:“过刚易折,光曦此举,怕是已经彻底惹怒郭桓了。” 郭桓到底干净不干净,这事如今谁也不知道。 光曦是不是,太着急了一些? “你是好心,我知道。”韩宜可道:“可每个人的性子,都是天生的,就算是老师,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 他也看不懂这个徒弟。 你要说他过刚,他对着部分权贵,倒是也给几分脸面。 可你要说他惧怕权势,可对着部分高官勋爵,他却又忽然头铁得很。 这怎么说? 他也不知如何说。 顾晨:“……” 废话,那郭桓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如果这货都不敢骂,那生活中岂不是一点儿乐趣也没了? 何况还克扣自己五贯钱,知道五贯钱能买多少羊肉吗? 换句话说,那可够监察御史快两个月的俸禄了。 谁不气? 奉天殿内。 老朱看着浑身都是戾气的顾晨,忍不住出声调侃道。 “瞧瞧你这个样子,哪儿来这么大的气性啊?” “该不是为着上两个月,户部克扣你五贯钱的事吧?” 还真是这件事! 可顾晨怎么可能会承认呢? 他只说自己觉得郭桓满腹小人之心,却又满嘴的悲天悯人,很是虚伪,一时有些看不惯罢了。 朱标笑了笑,看向老爹身边的云奇吩咐道。 “云奇啊,去给咱们顾大人上一盏菊花茶来,好好给他清清火。” 他本来就喜欢顾晨,何况还是自己的救母恩人。 所以朱标如今,已经拿他当自己家的人了。 老朱也不急着说事,拉着顾晨说了会儿家常,又等他喝了几口菊花茶,才开始说正事。 “说罢,大明打日本国,咱们到底有什么好处,除了宣扬国威、出一口恶气以外。” 虽然他也知道郭桓是小人之心,可作为大明的皇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再三思虑的。 何况是向外扩张,这中关系到国家民生的大事。 郭桓说的对,国库并不富裕,靠着顾晨的蜂窝煤,还有玻璃,又抄了福建许多大官儿、大地主。 这户部的那些赤字,才刚填平,可这两年江浙情况不好,恐怕不久以后又会再有赤字。 而自己的私库,大部分都用作了西南、北平的军费。 如果只是为了耀武扬威,说实话这仗他还是不想打。 为了面子,让自己国家的百姓,陷入苦难之中。 这事,不管怎么算,那都是不值当。 顾晨知道,若是再不说清楚,恐怕会又失去打小日子的机会,万一如历史一般车轮滚滚。 大明那些凶残的好将军保不住,打小日子可就更难了。 所以,顾晨起身,认认真真地对老朱和太子团团拱手,然后日本国有金山银山的事说了。 “陛下,臣在福建时,曾经遇到一位逃出倭寇之手的大明百姓,他奄奄一息地告诉我日本国有金山银山。” “还拿出了这幅图,说日本国自己都不知道此事,臣觉得,陛下可以先派人偷偷去查看一番再说。” 说着,顾晨掏出怀里图纸,递给了云奇。 云奇再递给朱标,朱标又递给了坐着的朱元璋。 “只要打上日本国,咱们还愁什么国库空虚呢?” 地图是他利用廖永忠,抓来的倭寇画出来的的。 然后又根据历史知识,把如今石见银山的位置圈了出来。 当然,他不傻。 他连续找了,大概有十多个家乡是岛根县的倭寇。 然后把他们分开,逼着他们画出从登陆到回家乡的大部分路线。 只要他们画出的地图,路线全部都是一样的。 那就能确定地图的真实性,说明能够投入使用。 至于进一步的真实性,那就得皇帝自己去查了。 小日子这么嚣张,不就是觉得,他们有什么鬼神明庇佑。 大明的军队会和元朝那时候一样,根本都到不了日本国,登不了陆,就会无功而返吗? 那就让他们都明白,大明的造船技术可不是前元能比的,他们倭国也并没有什么神明庇佑。 不过是,忽必烈他们自己倒霉而已。 金山银山? 这四个字触动了老朱的神经,他立刻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拿过图纸仔细地看了起来。 “你确定,日本国的你这个位置,有金山银山?” “你确定吗?” 如果真的有,别说是咬咬牙,让他一天只吃一顿饭。 不,就是不吃饭,靠喝水充饥。 他也要把日本国打下来,把金山银山搬回来。 大臣们都埋怨俸禄太低,他难道不想做一个大方的皇帝吗? 他要是像唐宋那么有钱,还会这么抠抠搜搜的吗?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谁不想感受挥金如土的呢? 第 119 章 暗查金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当然不会说确定,什么时候话都不能说的太满。 “臣也没去过,不过确不确定的,陛下只需要派人仔细去找一找,看一看,不就都明白清楚了吗?” 在上下五千年的悠长岁月里,聪明勤劳的中国人,早就在自然中,汲取了许许多多查找矿产的办法。 这点不用顾晨担心,只要大明的人去对了地方,就不怕找不到矿。 “成,你先去吧。” 老朱也不想追究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顾晨不早拿出来。 反正他就算追究起来,妹子和老大也得护着他。 “这事,不许给任何人说。” 他可不想让后代子孙以为,自己是为了金山银山才去打倭国的,那样立意和格局就显得很小。 既然要打,那借口肯定得用,顺应天意、为民做主的借口,方才能够让四夷和后世服气。 “前几日,我忙着明年科举之事,昨日才知九江干的混账事, 这事你办得好,只是为难你了。” 朱标亲自送顾晨从奉天殿出来,顺口说起李景隆那点破事。 “我知道,你一向最是公允,此次却为了咱们家……” “殿下,别说了。”顾晨忙道:“小公爷挨了打,也交了罚金,就算是过了,臣倒是也没有做什么。” 他是为了看老朱笑话,只可惜事情虽然成功了。 却没有人可以分享这种快乐,可真是太可惜了。 “李谨。” 朱标轻唤一声,李谨便从怀里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封。 “这是二百贯,如今,你府中还养着六十多口人,靠俸禄怕是不成,拿去补贴家用吧。” 他不是老爹那种旧思维的人,他明白人才除了需要亲近重用。 还需要金钱养之待之,人家才肯真心为你卖命。 没有生活的烦恼了,别人才会更加全心全意地想法子,为你卖命,所以绝对不能小气。 “太子殿下,月初的时候,不是才给了臣两百贯么,这怎么又给,这怎么好意思呢?” 顾晨接过信封,毫不犹豫地就塞进了自己怀里,甚至没等把客气话说完,生怕朱标反悔。 李谨:“……” 要不是碍于身份,他是真想把那钱给要回来。 这么多年了,真是没见过,比顾大人还爱钱的臣子。 “出息!” 朱标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又转身笑着嘱咐道。 “上次进宫,怎么也没把你家小闺女带进来?” “过两月,就是雄英生辰,他一直念叨着顾家妹妹,要带她去看小马驹,到时记得把你家丫头带来。” “你可别忘了啊?” 若是将来能和顾晨亲上加亲,他是极为乐意的。 顾晨:“……” 他看着标儿的背影,直接就在风中凌乱了。 回家之后,就立刻让人去永丰,把曾家父母给接到京城来。 订娃娃亲,然后婚书,把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 这事,必须,立刻,马上办,绝对不能拖了! 郭宅,书房内。 “呯!” “砰!” “啪!” 郭桓红着眼摔了好些东西,心中还觉得不解气。 刚想继续,就听下人通报户部两位侍郎过来了。 “请他们进来,我在花厅见他们。” 郭桓的脸色不好看,胡益和王道亨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 胡益首先道:“韩宜可那个快口御史本就很难缠,他带出来的顾晨也不是好东西。” “为了一点儿外差的银子,常常在户部大吵大闹不说,到了如今,居然还公然辱骂郭大人。” “真是不知所谓,他当我们户部的人都是病猫不成?” 他早看顾晨不顺眼了,一个小官,对着他们这些三品二品大员,竟然常常出口成脏。 动不动就说他们是奸邪之辈,骂得他们一脑门子的官司。 “你想如何?” 王道亨这个人性格稳重,要比胡益冷静许多。 “如今都察院那些家伙都这德行,不管逮着谁都是一顿骂,也不单单只骂咱们郭大人。” “大人,下官觉得,您还是莫要和他计较这些小节,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不能让陛下打这仗。” “若要打仗,那咱们……” 拿的那些钱,不都得想法子给吐出来么? 他们可舍不得! 况且,在户部当了那么久的差,他早已经把户部当自己家。 有人要拿自家的钱,他们又怎么能不阻止呢? “怎么不让,那是陛下!”郭桓的脑子倒是也没糊涂,他闭着眼道:“他要打,咱们又能如何?” 他也舍不得钱,可他更舍不得自己脖子上的脑袋。 “咱们自然不能自己去劝。”王道亨想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一个人:“不如,咱们去找刘先生?” 自胡惟庸案后,刘伯温就带着自家儿子在京城开始了养老生活,时不时就进宫教陛下下棋说话。 若是他肯开口,陛下定然会三思而后行的。 何况,刘先生在洪武三年时,就劝住过想打倭国的陛下。 “可是,刘先生如今,并不与朝中大臣来往了。” 郭桓有些迟疑,怕吃闭门羹,也怕此举惹宫里的那位不高兴。 “那就不找。”王道亨沉默了一下,又改了个主意:“我们让人放出风声,说陛下有意要打日本国。” “让刘先生听到以后,自己去找陛下说这件事,如此一来,便牵扯不到咱们的头上。” 郭桓的右手,不住摩挲着左手上那枚和田玉的扳指。 “行,这事便交给你去办,放心,明年科举考试,你儿子必定榜上有名,吏部、礼部我都会替你安顿妥帖的。” 确实,只要皇帝不打这仗,让日子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下去,那他的好日子就不会断。 无论如何,都得想法子,不让陛下打这一仗。 皇宫大内,宫人穿梭如云,却都没有发出一丝的脚步声。 皇帝的寝宫朴素干净,老皇爷就躺在一张嘎吱嘎吱的摇椅上,半晌才缓缓睁开眼睛。 “人都安排好了?” 蒋瓛站在屏风后,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皇帝的脸。 “皇爷的话,安排好了,都是机灵聪慧会倭语的,而且都懂查矿的门道,已经连夜出京了。”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每次深夜叫自己过来,都代表有大案子,只是不知哪个倒霉蛋被皇爷盯上了。 正当他思绪翻涌时,总算是听到皇帝如鬼魅一般的声音。 “让你的人露露尾巴,帮一帮余敏和丁廷他们查案。” 第 120 章 苛捐杂税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镇江府。 这座风景如画、历来富庶的府城,上至商贾下至农民,居然没有一个脸上是挂笑脸的。 哦,除了官吏,那些端着铁饭碗的家伙倒是都挺高兴。 可不管余敏和丁廷怎么打听,大家都是摆手闭口不言。 那模样,就跟有鬼盯着他们似的。 这天,好不容易有家卖布的,好茶好水地接待了他们,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 “水脚钱,这是什么?” 余敏吓了一跳,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水脚钱吧? “这您都不知道?”王四儿解释道:“这地方上的粮食要送到应天,那是需要人力物力,花很多精力的。” “这水脚钱,就是这个意思。” 余敏和丁廷面面相觑,最后忍不住齐齐发问。 “粮食到京后,朝廷自会发放这钱,怎么又找百姓再收一份呢?” 这不也就是说,朝廷已经付过的钱。 而他们又收了民间一份,这不就等于等于白白得了一份么? “这个嘛,你们就得去问那些官老爷了。” 丁廷强压着心中的惊讶,又继续追问了下去。 “请问掌柜,这库子钱、神佛钱、口食钱又是什么?” 陛下对百姓从来宽仁和善,他们可从未听过,朝廷什么时候,搞过这么多的苛捐杂税。 王四儿笑眯眯地道:“这库子钱,就是指存放粮食的钱,神佛钱,就是保佑粮食送到应天府的钱。” “至于这个口食钱,很简单,就是送粮入京的人和马,需要吃的草料和饭钱,这些都问百姓伸手要。” 余敏和丁廷彻底无言,存放粮食的钱和百姓有什么关系,神佛钱也是无稽之谈,口食钱不就包含在水脚钱里? 怎么还要再收一道? 到底多少官员和郭桓狼狈为奸,他们又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 看着两人气愤的模样,王四儿又笑着出了个主意。 “马上就是收秋粮的时候,两位留下来看看就知道了。” “不过,知道也没用,浙西总督黄文通和新任户部尚书郭大人,今年六月时还相谈甚欢呢。” “哦,还在咱们这儿买了宅子,听说里头全是金银珠宝……” 亲眼看到的,总比别人说的,要更加值得相信才是。 反正还有半个月时间而已,也不是等不起的。 从王氏布庄出来,丁廷和余鹏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他们这次好像遇到了一条、不,是许多许多鱼啊。 丁廷倒还好,可余敏却是激动得不得了。 “那咱们就等上半个月,若是……” 若是真是如此,那想必牵扯不小,能否青史留名,就在此一举。 错过这个村,也就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店了。 应天府。 顾晨没想到自己居然在皇宫里,遇到了已经成为小太监的马三保。 朱棣少年时住的宫殿位置,离东宫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他从东宫出来的时候,恰好就撞上了一袭新衣的马三保。 “大人?” 马三保惊喜地看着顾晨,抱着怀里的托盘就跑了过来。 “真的是你啊?” 他一直惦记那天这位大人给的水,还有香香甜甜的蜜饵,只可惜却是再未见过这位大人。 “大人,我现在跟着燕王殿下,过两月就要跟着燕王殿下去北平,以后怕是就更见不到你了。” 见不到人,也就报不了恩,他总想做点什么谢谢他。 “小三保?” 顾晨看着焕然一新,还长胖了一些的马三保也是惊喜。 “燕王殿下对你可好?你在殿下身边当什么差?” 应该不错吧? 不然的话,也不会长胖了这么多。 “嗯嗯,好。” 马三保狂点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燕王殿下对我很好,还让我读书识字呢。” “他还说去了北平,教我在大草原上头骑马。” “我人小,做不了什么,拿拿衣裳什么的罢了。” “今日刘伯温,刘先生进宫,燕王殿下和太子殿下都在,不知先生说了什么,惹陛下生气。” “摔了茶盏,茶水溅到殿下身上,所以令我送去洗了。” 当今皇帝不喜欢内侍读书,别的太监都没这个待遇。 刘伯温进宫了? 还惹老朱生气了? 怪不得刚刚看标儿表情不对,莫不是为着小日子。 也对,老刘向来不支持干仗。 大家都说他有参破天机的本事,他怎么就参不破小日子将来是大患呢? 看来,这本事,也是有限! “那你就好好学。”顾晨摸了摸小三保的脑袋,笑道:“读万本书,行万里路,可不能怕苦。” 如果怕苦的话,你就成不了七下西洋的郑和了。 见顾晨转身要走,马三保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裳。 “大人,等等。” 他把手伸进怀里摸了摸,最后摸出了一块玉坠子。 “这是我母亲给的, 大人,愿阿拉保佑您。” 对。 马三保原本是回族人,这时候他也不信仰中原的教。 他是在跟着朱棣在中原生活久了,渐渐改变了自己信仰,早年信佛,到了晚年又信道。 “既是你母亲给的,那你就自己拿着留个纪念。” 顾晨婉拒了他的好意,笑了笑便离开了。 君之爱财,取之有道,他只收不缺钱之人的馈赠。 像这种亡母遗物,还是算了,拿着也是怪亏心的。 顾舒宁闺院被布置得很好,清静雅致书香四溢。 顾晨和妻子进来的时候,小丫头正坐在秋千上看书,见爹娘来了,急忙放下书本迎了上来。 “女儿给爹娘请安,爹爹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女儿?” 平日里除了休沐和用晚膳,都不大见得到爹爹。 “今日不忙。” 看着漂亮的闺女,顾晨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的,他看向秋千上的书。 “丫头在读诗经?” “告诉爹爹,读到哪一篇了?” 作为现代人士,他一向认为婚姻应该是自由的才对,并且准备,让儿女自己选择伴侣。 可是,他却依旧成为封建中的人,为自家闺女做了主,没有办法给她自由选择的机会。 “回爹爹,女儿刚刚读到《臣工》,忽然想到从前在庄浪那段时光,虽然忙碌却也和爹娘日日相见。” 如今换了大屋子,伺候的也从一个珍珠姐姐多到了六位漂亮小姐姐,却不如从前和爹娘陪伴时间多了。 “好孩子。”顾晨牵着闺女坐下,看着她真诚道歉:“是爹爹不好,爹爹太忙,以后爹爹一定多陪陪丫头。” 他嗫嚅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自己媳妇。 作为父亲,和女儿讨论婚嫁,确实不好张口。 “丫头。”苏婉盈拉着闺女,温柔道:“你以后想不想离家里近些,经常能够见到爹爹和娘亲?” “你看,曾哥哥读书好、长得也好,我和你爹爹啊,想让曾哥哥长大了给你当相公。” “以后,娘亲和爹爹,就在京城为你们置上一处宅子,你们就能时常回来,你说好不好?” 其实她觉得,这种事情,没必要问孩子的意见。 孩子这么小,懂得什么? 可夫君非要问,作为妻子,她当然也只能尊重。 第 121 章 朱雄英满十岁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好呀。”丫头果然不懂,傻呵呵表示曾哥哥挺好:“他什么都会,有他做一生的玩伴最好了。” 这哪里是玩伴那么简单? 顾晨:“……” 闺女实在太单纯,回到屋里他就表示等孩子懂事以后,若是不喜欢曾小子,那就退婚。 “顾光曦!!!” 苏婉盈气得大吼一声,拿着软枕打了丈夫好几下。 “你要是再胡说,你就滚去外面睡!” 有这么当父亲的么? 亲还没订,连退亲的事都想好了,能不能盼着点儿孩子的好? 顾晨:“……不说就不说嘛,你凶什么?” 唉,娘子也不懂他的一番心思,若是再来个穿越者才好。 可以谈谈心! 曾家知道能和顾家结亲,自然是欢天喜地满口答应的。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顾晨和曾家当天就互换了婚书。 再次见面,曾父搂着儿子喜极而泣。 “儿啊,爹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有出息的。” 儿子攀上了顾家,那自己以后可不就躺着享福了么? 曾棨:“……” 好讽刺,在记忆中,父亲好像对自己从未这般和颜悦色过,果然是富在深山有远亲。 他轻轻推开父亲,然后走到默默垂泪的王氏身旁。 “母亲近来身子可还安好?” 父亲的嘴脸,他算是看透了,将来也不会再抱有什么希望,万事以母亲为重就是了。 顾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情却没有什么起伏。 这世间的亲,本就不好说,就算是伟大的父母之爱,也难免有嫌贫爱富之时,戏曲《五女拜寿》就代表古人早已参破这些俗事俗情。 没两天,刘伯温病重的消息传来,顾晨却没有心思去管这事。 胡惟庸已经死了,没人会去要刘伯温的命了。 他要是死了,那就是天意。 自从小白菜定下婚事,顾晨的心情开始变得非常不好。 当御史的心情不好,那他就要干嘛? 对! 弹劾,疯狂地开始弹劾。 八月份的下半个月,只不过短短的十五天时间。 他就弹劾了十三位高官,吏部侍郎、礼部尚书、刑部尚书、更别说那些小官,谁碰到谁倒霉。 心情不爽了,连自己手下手里不干净的监察御史一起给清了一遍,罢了七八位监察御史。 一时间,朝堂官员,都在背地里说顾晨疯了。 要是没疯,又怎么会逮着人都咬? 实际上,顾晨并未逮着人就咬,他弹劾的那些都是郭桓党。 为的就是刷业绩,等郭桓和这些人都下狱的时候。 他都能想象出,同僚、老师、皇帝到时候会有多佩服自己。 而且他们会发现,被自己弹劾过的人都会死得很快。 那时,朝堂上的大臣,还有谁敢得罪自己? 很快就到朱雄英生辰那日,顾晨带着一家子进宫吃席。 顾舒宁坐的端庄,举止大方安静,让顾晨看了就露出慈父般的笑容,他闺女可真懂事。 再看一旁的小皮猴子。 一刻也坐不住,跟屁股上长刺一般,这里动动那里动动,又大大咧咧掀开车帘往外看。 手里啃着点心,啃两口又不啃了,闹着要母亲讲故事。 顾晨:“……你要是再坐不住,今日你就别进宫了。” 若不是昨日退班,太子殿下让他把这臭小子也带去。 他才不带呢,一会儿没看见,就不知惹出啥事来。 “爹爹,您不温柔。”修哥苦着一张小肉包子脸,认真控诉道:“孩子犯错,父亲应该先耐心劝导。” 说罢,他清了清嗓子道:“比如,爹爹你该这样说:儿啊,咱能不能好好坐着,不动了呢?” “然后儿子答好,父亲慈爱一笑,这不就是父慈子孝么?” 干嘛要用威胁解决问题? 顾晨:“……好,很好,那爹爹就换一个方式方法,棍棒底下出孝子听过没有,想不想体验一下?” 这熊孩子,小小年纪,哪里学来这么多歪理? “不。” 顾修立刻缩了缩脖子,往自家姐姐那边靠了靠。 “姐,爹爹如果打我,你会帮我说话的对不对?” 顾舒宁偏过头,看着自家弟弟,温温柔柔地道。 “才不帮,你活该,我只会帮父亲递上家法。” “坐好,听见没?” 修哥儿听姐姐这么说,当即便把自己嘴巴闭上了。 不敢再犟。 看着姐弟互动,顾晨忍不住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妻子。 “丫头性格和你一样,看着温柔,实则脾气怪大的。” 不过这样也好,有脾气的人不会把烦忧之事憋在心里,心里头畅快了,身体自然就好了。 像苏婉盈,她如今身体就很好,打他的时候死疼死疼的。 “这不刚好,如你所愿了么?” 苏婉盈嗔了丈夫一眼,丈夫的鬼德行她还不知道? 盼着自家闺女厉害不吃亏,又盼着自家媳妇温柔体贴。 到了宫门,刚好遇到徐增寿,修哥儿便被他带着去看马,苏婉盈带闺女去见皇后娘娘。 只有顾晨一个人,和老师一块去了席面上说话。 东宫。 常氏大着肚子,坐在一旁看着自家儿子换了一身又一身衣裳,忍不住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英哥儿,你到底要怎样才满意,允炆都已经等了你一盏茶的功夫,等的都快要睡着了。” 今儿起来得挺早,而朱允炆原本就没有睡好。 确实在一旁打瞌睡,可忽然听到太子妃的声音却来了精神。 “母妃,儿子不困,儿子没有打瞌睡。” 虽然太子妃对他很好,可他知道自己不是太子妃亲生的。 所以平时,总是尽量乖觉,不敢让母妃和大哥有丝毫不高兴。 “好好好,你没打瞌睡。”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常氏对他也算宠溺:“来,喝口水。” 朱雄英也终于选定了衣裳,那是一件绯色团龙密纹的衣裳,腰间是他爷爷赏赐的玉蟒带。 “娘,你不知道,顾家妹妹生的实在是太好看了,若不穿好看些,站在她旁边怕是会黯然失色的。” 虽然几年没见,可朱雄英却总是想起喂他喝粥的小姑娘。 好看,真的好看! 好想把人要过来,养在身边,每天都能看见她。 “真有那么好看?”常氏见他喜欢,忍不住调侃道:“那你去求你爷爷,以后把顾姑娘给你做媳妇如何?” 顾晨她知道,迟早升二品,他闺女的身份也不低,配自家的雄英,倒也是不是不合适。 反正到了雄英这一代,也不需要靠姻亲稳固什么皇权。 第 122 章 谁不会信口雌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像今天这种大日子,但凡有点脸面的文武百官都来了。 不过老朱不在,他肯定是得压轴出场的。 试问,谁敢来的比皇帝迟不是? 大家纷纷按身份排序而坐,该打嘴仗的打嘴仗,该虚以委蛇的虚以委蛇,总之十分热闹。 只有翰林院的人不同,他们在讨论今年应天府的乡试解元,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齐泰。 额,建文三傻之一! 不过顾晨觉得,齐泰还算有用,比黄子澄那个家伙好。 黄子澄就不适合干实事,他就应该一辈子编书。 “光曦。”闻言,韩宜可关切道:“我记得今年,你家兴云侄子,好像也要下场考试对吧?” 兴云是顾灏的字,取自志向远大、前程似锦之意。 “成绩如何?” 乡试过了就是举人,就是预备官,就算没有考上进士,那也是可以当官、可以入仕的了。 “别提了。” 顾晨也不管别人眼光,拿起一只烧鸭腿便开始啃了起来。 这帮文官比那些武将还能喝,若是不多吃些东西,稍微垫吧垫吧,恐怕这胃受不住。 “哥嫂来信,说是那孩子没中举,哭了三天没吃饭。” “你说说现在的孩子,承受力怎么这么差?” “他以为谁都跟他小叔我一样,十九岁二十岁就能中进士啊?” “一次就中的,那是少数,考个三五次的再中,那才是常态。” “可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家小叔我太过优秀?” 这般不知廉耻的话,满朝也只有顾光曦能说得出口。 “十九二十岁的进士,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户部侍郎胡益,这会儿总算是找到机会嘲讽。 嗯,算是在自己领导面前挣表现。 “顾光曦,你是洪武四年的进士,可都御史詹徽詹大人,才不过是洪武十六年的秀才。” “你比人家早入仕十几年,怎么还在四品上打转转?” “也是,今日见令千金生的尤其惹人怜爱,怕是顾大人准备,用令千金换个更好的前程也不一定啊。” 在宫门之时,顾家丫头一下车,就收获了贵眷们所有的惊艳目光,自然也包括他家。 见顾晨的脸色难看了些,胡益心里舒服了一些,看自家领导也高兴了,于是便又笑嘻嘻地道。 “唉,我和顾大人说笑罢了,顾大人可别生气。” 这个顾晨简直是他们户部的灾星,沾上他就得倒霉。 眼下,也不知陛下到底打不打。 只不过刘伯温都被骂病了,想必皇帝是必须要打日本国了? 既然要打,那他们户部的苦日子可就要来了。 你说说,他们能不气吗? “哦,我当是谁呢?” 顾晨放下手里的鸭腿,然后拿出怀里的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最后才故意大声地道。 “这不是在前元,被举荐了五次,却都没有混上个一官半职,最后才跟着咱们陛下的户部侍郎,胡益胡大人么?” 这话算是戳中的胡益的痛处,满朝谁人不知? 别人都不提此事,可这个顾晨却如此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还说的这么大声! 忽然,顾晨话锋一转。 “詹大人能力强,我自然心服口服。”顾晨嘲讽道:“不像你这种人,是靠裙带关系当上的侍郎。” “听说,您家夫人随你,去郭大人府上小住了一个晚上之后,没多久就香消玉殒了。” “郭大人,你说有没有此事啊?” 霎那间,殿内一片寂静,没人敢这时候帮郭桓说话。 顾光曦最近不知为何在发疯,可不能让他盯上自己,否则指不定被咬上的就是自己。 “你……你……那是亡妻的命不好,得了不治之症,这才走了,你在这里信口胡诌什么?” 胡益气了个倒仰。 他就算是再不要脸,也不会把自己媳妇送给别人吧? 他是那种人吗? 还有,他什么时候,带媳妇去郭大人家住了一晚? 御史就能如此信口胡说么? 可旁人却不管,这可是大八卦啊! 不少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了起来,都察院的喷子更是来了精神,这个月的弹劾素材不就有了吗? 翰林院的编修们和也来了精神,若是当真有这么回事,那他们手下的笔,可不得写上一写? “顾晨,你胡说八道什么?” 郭桓见自己脸面不保,这时候也直接坐不住了。 “这种事侮人清誉之事,你要是没有证据便胡乱开口,你信不信我……我……我去陛下那告你去。” 郭桓我了半天,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又不是自己的下属,他又能怎么样呢? 偏偏,顾晨忽然脸色一变,还满脸堆笑地道。 “胡大人和郭大人生什么气,下官和二位开玩笑的罢了。” 开玩笑? “有这么拿人内眷开玩笑的吗?” 不顾王道亨的阻拦,胡益突然冲顾晨疯狂大吼。 不知道对他们文人来说,名声比性命还重要的吗? “对啊,有这么拿人未出阁的姑娘开玩笑的吗?” 顾晨也丝毫不惧地吼了回去,本身要扑上来的胡益瞬间歇菜。 他脑子这会儿也清醒了一些,自己确实理亏在先,要是在这儿闹起来恐怕对自己不利。 只听顾晨道:“我顾家的儿女,结亲从来不看门第,只看热人品才干,为的就是不和胡大人这样的小人扯上任何干系。” “更何况,我家丫头,半月前刚刚和寒门之子定了娃娃亲,就不劳胡大人操心了。” 自己还得谢谢这个胡益,若不是他忽然闹这么一遭。 他还不知道,怎么才能够把这事闹的满朝皆知,好让皇家一句话都说出不来,也不会怪罪自己。 谁知道,瞌睡来了,居然就有傻子来送枕头。 “今日是皇长孙的好日子,闹什么?” 詹徽见吵得差不多了,便站了起来,当和事佬扯着顾晨坐下,胡益也被户部的人拉了回去。 “孩子还小,怎么就定亲了?” 韩宜可倒是不关心学生吵架的事,干御史本来天天就在吵架的路上,吵一吵练练嘴皮子挺好。 别生疏了! 他是见过顾家丫头的,本来觉得他和自己大孙子倒是合适。 女大三,抱金砖嘛! 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提,就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顾晨见师傅开口,便开始信口雌黄地编故事。 “我啊,几年前,让天界寺的高僧帮忙批了一卦,说是我家丫头,九岁的时候有个劫数。” “必须要定亲,冲一冲,这不就瞧上了个小哥儿,长相堂堂,人品也好,懂得为人的道理,就定下了。” 第 123 章 不是他不嫁女,是别人不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满口胡诌,不过他也不怕,天界寺他去过很多次。 姚广孝现在也不在那里,查也查不到什么。 不过此话一出,大家倒是纷纷点头,又说是了天界寺的香火有多灵,这事也就过去了。 顾晨猜得果然不错,老朱今日在宴会上宣布了册封朱雄英。 只不过不是皇太孙,而是吴王,这倒是大家没想到的。 不过老朱倒也解释了,说,怕孩子年纪太小福气太重压不好,所以这才暂时封了吴王。 等孩子年纪大些,再封太孙! 吃过宴席上的饭菜过后,顾晨就被云奇给单独叫走。 和老朱、朱标、马皇后、太子妃、苏婉盈单独开了一桌。 朱雄英和修哥儿舒宁丫头也在,不过他们没有上桌。 而是在旁边开了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不少孩子爱吃的吃食。 酒过三巡,扯皮扯半天,老朱终于开始说正事。 “光曦啊。” 老朱慈爱看着自家大孙,头一次喊顾晨的字没加姓。 “你看看咱家这大孙,这可是咱们朱家的麒麟子啊,那不是咱自夸和吹牛。” “四岁进大本堂,读书、写字,从来不迟到、不逃课,如今弓马方面,比老四当年还学的快。” “朱棣的本事你知道吧?” “当年,欸,你还亲眼见过呢,一箭就把桓哥儿给了结了。” “这自古就是英雄配美人,咱觉得,你家丫头和我家雄英搭得很,怪不得咱第一回见你就觉得亲切。” “光曦,你有没有同感呐?” 此话一出,大家便都不说话了,等着他的回答。 就连朱雄英都不吃饭了,眼巴巴地看着顾晨。 苏婉盈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家丈夫,怕他说错话惹皇帝不高兴。 朱标和常氏则是满含笑意,并不觉得顾晨会抹他们面子。 马皇后目光温柔,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如果顾晨答应,那自然好,若是人家不答应的话,不管想多么拙劣的借口,她都可以想法子帮忙圆。 只有修哥儿和顾舒宁没心没肺,一心扑在皇宫里的吃食上,顾修还不忘去扒拉朱雄英。 “雄英哥哥,这点心好吃,你尝尝。” 朱雄英可没心思吃糕点,只一个劲儿地盯着顾晨。 “啊?” 只见顾晨满脸都是,不小心错过一百亿的失落感,然后还有些欲哭无泪地拍了拍自己大腿。 “陛下,您怎么不早说啊?” 看他这副模样,大家伙都忍不住放下了筷子。 老朱更是不明所以:“怎?怎的?” 现在说还晚了不成? 怎么会晚呢? 总不能是这丫头已经订了娃娃亲? 没听三儿说啊? “陛下……”顾晨叹了口气,满脸遗憾地道:“三年前,我去福建,特意为我家丫头去天界寺求平安。” “那里的道衍高僧告知臣这丫头,九岁时会有一死劫啊,必须得定娃娃亲,冲上一冲。” “所以,臣就为这丫头,寻摸了一门亲事。” “你说说这,若早知道陛下有这意思,臣……” 苏婉盈也不是个傻子,见状也是满脸不舍地看向朱雄英,仿佛是丢了一百斤金子的模样。 “确实有这么回事,真是没想到……” 两口子表现得比老朱还失望,倒也没引起老朱怀疑。 在他看来,满朝都知道自家雄英,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啊? 如果嫁给自家雄英,那以后就是堂堂的皇后。 别人早就欢天喜地的了,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愿意呢? “唉,陛下,看来咱们家雄英和顾家丫头没缘分,还是算了吧,别让光曦为难了。” 马皇后立刻表示理解,并说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老朱看着失落的大孙子,又看了失落的大儿子大儿媳妇。 再看看小小年纪,就出落得跟仙女似的顾家丫头。 他有些不死心,又问道:“光曦,知道你家丫头定亲的人应该不多吧,你看能不能退了?” “反正你家丫头还没有过九岁,马上和我们雄英定亲,也能冲一冲,你觉得怎么样?” 朱标、常氏、朱雄英这一家三口,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 此举不错啊! “不行啊,陛下。” 顾晨再次打碎他们的希望,并且特别振振有词。 “刚刚在外殿,胡益公然讽刺臣,说臣的闺女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会被臣送出去攀高枝。” “臣一时生气,就说,臣看儿女亲家从不看门第,只看人品和才干,而且已经说了丫头跟寒门之子定亲了。” “陛下,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你们说说,若是臣这时退亲,又让闺女和吴王殿下定亲。” “那臣这脸往哪儿搁,臣哪儿还有脸当这个官儿啊?” “人家会说臣为了攀富贵,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会被属下看不起,会令天下文人唾弃的。” 顾晨脸上又是委屈又是气愤,想表达的事情就只有一个。 这可不是他不想嫁闺女,是有人故意见不得他顾晨好。 “居然有此事?” 闻言,老朱忍不住拍了桌子,立刻扭头看向了云奇。 云奇立刻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表示确实是胡益先挑事。 “这个混账,这是皇宫大内,不是他找事的菜市场。” “来人,把胡益给咱拉出去,打六十杖再说。” 多好看的大孙媳妇,生生地给这家伙折腾没了。 顾晨心里乐开了花儿,嘴巴里说的却全都是后悔和遗憾。 “这事儿臣也有错,早知道,臣就不该放那般狠话了。” 他可真机灵。 不但拒绝了皇帝的赐婚,还祸水东引,让自己的仇家挨了一顿削。 这运气真好,在现代都该去买个彩票了。 对,彩票,要不要让标儿搞个彩票局? 多凑点打小日子的军费嘛! “这事怎么能怪顾大人?”常氏首先安慰了顾晨,又道:“父皇、母后、殿下,世间缘分皆有定数,依儿媳妇看,这事就算了吧。” 顾大人救了母后,还没报的其一,怎么能把人陷入不义的地步呢? 朱雄英见到手的媳妇没了,什么都还不懂他,只觉得心里有些不高兴、有些不乐意。 不能当媳妇,那就不能日日看着这么好看的妹妹了。 待顾晨一家子离开后,朱雄英赖着爷爷奶奶和爹娘,非要让他们再帮自己想想法子。 马皇后循循善诱:“大孙啊,假如你很喜欢一样东西,可这东西有主了,那你应该如何啊?” 当然,顾家丫头不是个东西,她这就是个比喻。 朱雄英认真地想了想,然后不确定地回答道。 “先要,要不到就花钱买,买不到就用武力抢?” 这话成功引起三道白眼,还有一道是来自朱元璋的赞许。 “对,对……” 不愧是咱的大孙子,随咱。 这时候,随着一道利光射来,老朱立刻改了口。 “不对,大孙啊,你是君子,君子不夺人之好。” “是不是?” 这倒还像人话,马皇后消了气。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这时,朱雄英非常不解地道:“可是,生下七叔和八叔的达娘娘不就是陈友谅的……” 小老婆吗? 第 124 章 倒霉的胡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话还没说完,朱雄英的嘴就被自家亲娘给捂住了。 “臭小子,说什么呢?” 看着婆母逐渐不好看的脸,常氏忍不住暗道不好。 朱标又觉得想笑,又好气,指着自家的儿子道。 “这孩子嘴上没把门儿的,真是该打了。” 老朱做梦都没有想到,大孙媳妇没扒拉回来就不说了,自己还被大孙子给坑了一把。 “妹子,妹子,开门呐,外头冷得很呐。” 没动静! 老朱揣揣手,见太监们退得老远,便又再次低声道。 “妹子,开门呐,咱是皇帝,你不能不给咱面子啊是不是?” 天底下,哪个皇帝,进不去自家皇后寝宫的? “陛下还愁没有去处么?” 里头终于传出了马皇后那淡淡的、冷冷的声音。 “若是腻了后宫里头的那几个,只管带着儿孙再出去,也别管人家有没有主,只要漂亮直接抢回来了封妃好了。” “你这样,你儿孙也这样,你儿孙的儿孙也这样,到时候,看史官和后人,怎么评价你们老朱家的荒唐。” 这话要是别人说,老朱高低都得收拾她一顿。 可要是马皇后说的话…… 他只能听着! “妹子,你让咱先进去,外头真的是冷极了。” 老朱保证了又保证,绝对不会教儿孙抢别人家媳妇,又说尽了好话,也没进得了媳妇的寝宫。 嘿,他还不想走,只好去偏殿将就了一个晚上。 “这个不好哄婆娘哟!” 不好哄也得哄,谁让老朱他自己理亏呢? 当年,老朱攻入陈友谅宫殿时,见达氏生的貌美如花,素了好些时候的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当天晚上,他就跟人家共度良宵,后来还让人给他生了俩儿子。 这种夺人妻子行为,还让自家大孙也跟着学到了。 你说马皇后能给他好脸吗? 老朱没得到媳妇的好脸色,自然是要找人出气的。 所以,毁了他大孙婚事的胡益,就成了这个倒霉蛋。 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呢,还没坐热的户部侍郎就没了。 还让他即刻启程,知顺德府。 虽然按时间,他可能知府这个位置都还没有坐热,就会被砍脑袋,可谁让老朱就喜欢折腾人呢? 许多官员都是被贬到地方上,然后再被弄死的。 顾晨为了表现出,他非常愿意和皇家结亲。 临出宫时,还跑去前殿,亲自给了胡益几杖。 虽然这种做法很可能会被参,可他会怕吗? 不,不会! 他只怕保不住小白菜,还要被老朱疑心。 顾宅。 苏婉盈把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一个桃子在门口守着,才缩进被窝,凑到顾晨耳边说悄悄话。 “没想到,真给相公说准了,皇家当真有结亲的想法。” “不过,咱们这事办得漂亮,皇家该不会疑心才是吧?” 其实这样说话,外面已经听不见,实在没必要再请人,可万事,总归是小心一点儿好。 “我也没想到,胡益那个家伙会突然冲出来这么说话。” 顾晨乐不可支,在自家媳妇怀里猛蹭了好几下。 “不过也是,今日在宫门下车时,你瞧见别人看见我们丫头,那些个惊艳的表情没有?” “这若是换成别人家的丫头,肯定也像胡益那般想,想着用自家闺女来攀一攀富贵。” 只不过,他刚好极度排斥这种做法而已。 他只要一想到,闺女进了宫门,嫁给皇家之人。 几年都见不到一回,他就浑身都觉得不得劲。 “相公,你真是聪明。” 苏婉盈捧着丈夫的脸蛋,主动献上了香喷喷的一吻。 “嫁给你,真没错儿!” 这么难办的事,丈夫都能办这么漂亮、办得叫人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觉得丈夫无所不能,将来在朝堂上就是有再多刀枪剑戟,丈夫也定然能躲得过去。 顾晨轻轻抚上妻子的脸,手上的动作变得轻柔。 “修哥儿这臭小子是个没正形的,咱们再给丫头生个靠谱的弟弟吧。” 朱雄英那么明显要拐带他姐姐,他还一口一个雄英哥哥叫得欢。 虽然是朱雄英要他这么叫的,可你不能也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吧? 嗯,如果标儿非得想结亲的话,就把顾修这臭小子送给老朱家当女婿,顺便混个驸马都尉当当吧。 反正他也不想当权臣,儿子当了驸马之后他混吃等死也行的。 总之,自己的白菜不能被朱拱,但自家的猪能不能拱别家的白菜,那就没什么所谓了。 顾修:“……” 爹爹,我还是个孩子啊? 我懂什么啊? 再说了,我也不是猪啊? 东宫。 作为最稳太子的长子,要星星别人不敢给月亮的朱雄英。 第一次明白,原来自己也不是要什么都能够得到。 为了让儿子想开点,朱标和常氏开始轮番和他讲道理,最后,甚至说出了当亲妹妹这话。 “你想想看,你是不是觉得,顾家妹妹生的好看,想能经常和她玩儿,这才想娶人家当媳妇儿的啊?” 朱雄英狂点头,他就没见过比顾家妹妹还漂亮的姑娘。 “那亲妹妹也能在一块儿玩,你看咱们这样好不好?” “娘明天就给你顾家妹妹送上珠宝,认为女儿。” “让她成了你嫡亲妹妹,你们就能时常一起玩儿了好不好?” 既然认了妹妹,将来孩子就算再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胡来,谁让皇家也是要脸面的呢? 这就叫什么? 这就叫忽悠自家孩子,一定要趁早。 因为等他懂事了,那可就不好忽悠了。 “好。” 朱雄英果然爽快地答应了,只要能经常看到那漂亮妹妹就行,不是媳妇儿他也能接受。 “谢谢娘。” 朱标看着这么容易被媳妇唬住的崽,嘴角忍不住扬了扬。 小时候,老四不听话,非要跑去战场上找爹爹。 毛都还没有长齐,就想当大将军。 娘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死活就是不管用。 老四那个兔崽子,就死活非得要去当大将军。 他那时候才六岁,刀都提不动,当什么将军啊? 最后还是自家妻子出马,哄着他说骑不上马、读不好兵书的孩子,都是当不了大将军的。 只要他能把骑术练好,兵书读好,那便没人会阻止他去战场。 老四那傻子,居然傻呵呵地信了,自那以后每天再也不胡闹了,每天乖乖读书练骑射。 “对对对。”朱棣喝了盏酒,红着脸对自家大哥笑道:“我那时候才六七岁,懂什么啊?” “等明白嫂嫂在哄我的时候,中原这边儿早就平定了。” “大哥,不是我说,嫂嫂别的不说,哄孩子那是真厉害。” 就是太善良、太好说话,和他娘马皇后一模一样。 这样的人,容易被那些心眼多的,暗中利用。 第 125 章 多一双眼睛,多一份保障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大嫂自然什么都好。” 朱标满含爱意地夸了自家媳妇一句,然后又有些失落地道。 “可惜了,你今儿也见到顾家丫头了吧?” “那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招人稀罕,读书也是好的,那字儿写得不比雄英差,大方又得体。” “可惜了!” “都怪胡益那个王八羔子!” 若不是那个王八羔子,还能让光曦神不知、鬼不觉地退了这门亲事。 雄英和顾丫头生出的娃,那肯定长的更好看。 可惜啊,可惜! “大哥,我觉得这般倒是挺好的。” 朱棣放下手里的酒杯,往自家大哥那边微微靠了靠。 “漂亮姑娘什么时候没有,英哥儿的身份娶什么贵女娶不到?” “顾光曦身份是不差,可到底底蕴还是单薄了一些。” “爹想打日本国,西南也没安稳,北边还在虎视眈眈,我觉得,雄英还是应该娶勋爵武将的姑娘。” “亲上加亲,将来为大明开疆拓土才是真的。” “至于文官的姑娘,有缘分的,那就选为次妃。” “没缘分就算了呗,一切还是要以稳固皇权为重。” 以后他不知道,反正在当下,他认为大侄子还是很有必要和武将联姻的,否则怎么放心让人给你卖命? 没了钳制,万一人佣兵反了咋办? 除非,国家彻底安稳下来的时候,到时候无仗可打。 那皇帝、皇子就能想娶谁娶谁,不必受这些利益束缚捆绑了。 “你也支持爹打日本国?” 朱标对此不置可否,他更在意的弟弟的想法。 “自然。”朱棣毫不犹豫地道:“不过区区蛮夷尔,真当自己是神之子,敢如此对天朝说话。” “依我的脾气,便是没有金山银山,也得上去揍他们一顿才行,才不会考虑那么问题。” “只是你和爹都是要当皇帝的,自然考虑得多,我不当皇帝,所以就不用考虑考虑那么多。” 他有爹和大哥护着,看谁不顺眼只管下手就行了。 还有岳父保驾护航,心情不好了,就去长城外找几个软柿子捏上一捏,这日子别提多美。 “这话也就你敢说!” 朱标倒是也不在意他这话,只是宠溺地嗔了自家弟弟一句,便也就不提顾晨此事了。 “听说徐叔叔如今身子好多了,等你回去以后,爹的意思是,让徐叔叔回应天来养病。” “北平不比应天养人,哪儿的气候也不如应天好,还有,爹也是怕见不到徐叔叔了。” “他们是一辈子的老兄弟,若是真不能再见,确实是一种遗憾,你和弟妹要理解爹的心思。” 人老了,自然会念旧的,徐叔叔已经累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不该在外头继续奔波了。 “大哥,我省得。” 朱棣也明白,自然不会有意见,只是心中到底有些不高兴。 因为他爹派了傅友德还有那个蓝玉一块儿去北平。 傅友德也就算了。 蓝玉那个家伙可不怎么讨人喜欢,最起码他就不喜欢。 太跋扈! 太专断! 比起温柔慈祥的岳父大人,那可真的是差得老远。 一想到要和这样的人共事,他就觉得烦躁不已。 此时已经入秋,晚间凉风习习,顾安得了上司召唤便轻手轻脚起了床,躲过巡夜的人准备出门。 “安子哥?” 这时候,已经十五岁的珍珠,提着灯笼出现了。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少女声音好听,语气还柔和,免不得叫人心神荡漾。 顾安看着亭亭玉立的珍珠,小心脏不知怎得就跳了两下,语气也比对旁人更加柔和。 “我朋友叫我出去吃两杯酒,珍珠,你可别和老爷说。”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就算是被从小培养的锦衣卫,也难免逃过情之一字。 更何况,他们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 闻言,珍珠笑了笑,上前把灯笼给塞到顾安的手里,然后掏出荷包里的针线为他缝了衣裳。 “衣裳破了也不知道,安子哥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如此潦草,可是会招未来妻子嫌弃的哟。” “说起来,我也到了年纪,前些日子夫人还说要为我看人家呢。” 少女说着害羞地低下头,直令人想入非非。 顾安低头,看着少女白皙的脸颊和脖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结巴道:“珍珠啊,你……” 他本来是想表白的,谁知珍珠却捂住了他的嘴。 “别让你朋友等急了,有什么事等你回来再说。” 顾安确实挺急的,便也只得扭头进入夜色之中。 他有些不放心,又回身再次嘱咐:“珍珠啊,一定不要告诉老爷,深夜偷出门会被罚的。” 珍珠笑着点点头,又挥挥手,示意他去他的。 顾安不知道的是,待他走后,珍珠原本满是笑意的脸就淡了下来,随即面无表情地回去了。 奉天殿。 三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虽然是锦衣卫的潜伏人员,可也没有脸大到能见到皇帝的机会。 “顾光曦的丫头,是什么时候定亲的?” 老朱拿着一对儿宋朝的花瓶,欣赏了半天也欣赏不出来什么,干脆放下坐着开始喝茶。 “回陛下,半月前定的。” 三儿的眼珠子转了转,陛下叫自己来就是为这事? 老朱凝眉:“那怎么不早说?” 要是早早地说了,他也能早些跟顾晨提这事儿。 “陛下,这……不是说没要紧事,每月报一回就行的吗?” 人家姑娘定个娃娃亲,能算是要紧事么? 老朱:“……” 他噎了噎,倒也确实不是算大事。 “咱问你,顾光曦私底下,有没有说过吴王什么,有没有对吴王不满意,有没有不想和皇家结亲的想法?” 虽然他觉得不会,可有些事不是他觉得的问题。 “回陛下,顾大人在家时,提起太子殿下和长孙殿下,那都是说的好话,昨日还骂修哥儿。” “说什么长孙殿下三岁时,都能读一百首诗了,不像他,不过背个满江红,都要背两天才行。” 老朱听到有人夸他家大孙,脸上扬起了抹笑意。 他大孙,自然是好的。 至于有没有不想和皇家结亲,那肯定是有的。 他都感觉出来了,可想着珍珠那娇羞的模样。 三儿的心里热了热,到嘴的话儿便变成了。 “这世间谁都想和皇家结亲,顾大人自然也是不例外的。” 这种儿女亲事,不愿意也正常,干嘛说出来给顾大人招惹不满? 顾大人日子不好过,那珍珠和自己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顾大人又不贪,又不谋反,不想结亲而已何罪之有? 只要顾大人一辈子不干坏事,看在珍珠的份上。 不该让陛下知道的,他就不让陛下知道好了。 “咱知道了,去吧。” 烛光昏暗,三儿一直低着头,老朱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变化,这疑心也就尽数都消了。 对啊,谁会瞧不上自己大孙? 老朱失笑摇头,看来真是两个孩子的缘分问题。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算了,妹子说的对啊。 这又不是没建国那会儿,还真能硬抢啊? 可惜咯! “三儿这孩子如今已经大了,人家对他又挺不错,做事难免有偏移,想法子再弄个人去顾家。” “其他几家也是一样,不必和最开始的那批通气儿。” 官大了,说不准心也会大,防着点儿总会没坏处。 多一双眼睛,也就多一份保障。 第 125 章 至于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哎哟,哎哟~” 胡家。 胡益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哀嚎由人为他上药。 郭桓和王道亨轮流上前看了看,待看到那片血肉模糊都忍不住叹气,其子哽咽着解释。 “还好,宫里头的打的廷杖,下手都是有数的,没伤到骨头,休养个一两月就好了。” 闻言,胡益从床上抬起脑袋,泪眼滂沱地看向郭桓。 “郭大人,陛下让我去顺德,还叫我明日就启程。” “这摆明就是厌弃了我,您可得帮我说说好话啊?” 他好不容易爬到三品侍郎,可不能跌下去啊! 想到这里,他又恨恨地道:“都怪顾晨那个王八蛋,不就是十九岁中了个进士,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在那大言不惭,我不过就是回顶了几句。” “可那也是为了叫他难堪,给郭大人出口气罢了。” “大家都是当差当官儿的,谁又不吵架呢?” “可是顾晨那个王八羔子,居然把这点小事告到陛下那里去,害我被陛下打了六十杖不说。” “他还自己跑上来,给了我几杖,他凭什么啊?” 胡益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就是说了几句话吗? 可陛下打了自己六十杖不说,还把官儿给他抹了。 至于吗? “早就告诉你行事莫要冲动。”还不等郭桓说什么,王道亨便向前道:“可你偏偏不听。” “你说你一个户部侍郎,你和都察院的人吵什么?” “吵得过么?” “什么事到了他们嘴里,最后不是黑变成白、扁成圆,你和他们吵吵,你那就是自讨苦吃。” 你看他,知道吵不过就不吵嘛,何必呢不是? “道亨兄啊,你就别说我了。”胡益哭着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郭桓:“郭大人,帮帮下官吧。” “不管怎么说,也要让下官先养一养再上路吧?” “下官若是这般上路,恐怕是,会死在半路上的呀。” 给大明朝当了这么多年官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怎么能这么个死法呢? “我怎么帮你?”郭桓又不傻,这时候当然不干这事:“陛下正生气,我去给你说话也得遭殃。” “我看啊!” “你就先去顺德,避避风头,过两年再说回来的事吧?” “放心,等陛下消了气,我会向陛下提你的事的。” 好一通安抚过后,两人告辞,可胡益心中越发不安。 他怎么觉得,自己不但被陛下厌弃,还被郭大人厌弃了呢? 胡益被送出京城的时候,几乎整个在京都察院的人都去送行了,当然实际上是去看笑话的。 旁人外放要么骑马,要么坐轿子,可胡益是趴着用担架抬,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而户部的官员,居然没有一个来送他的。 胡益恨得咬牙切齿,带着满心的仇恨愤然出了京城。 “我若是能爬起来,非得要叫你们知道利害不可!” 顾晨这几天有点累,不为别的,主要是演戏很累。 每天都要表演错过好亲事,而黑着一张大脸。 回到家也不能忘形,别提他有多累多难受了。 这天, 他下朝回家陪闺女、儿子在前院书房练习。 看到顾安一直盯着珍珠瞧,那模样就跟少男怀春似的。 顾晨起了心思作弄,故意对着在一旁绣花的媳妇道。 “娘子啊,你最近不是在给珍珠相看儿郎吗?” “可没有看中合适的?” “珍珠虽然是丫鬟,可从小就来了咱们家做事,说是半个女儿也不为过,可不能亏待了她啊。” “一定得找个好的,最好是读书人,可不能是那种老是在外和狐朋狗友鬼混,跑去喝酒的人啊。” 竖起耳朵的顾安一听这话,心中不免打了个凸。 这怎么像是在说自己? 可那只是借口,他是去汇报工作,办差事的啊。 他又不爱喝酒! 更没有狐朋狗友! 苏婉盈看了看夫君的脸色,又看了看门外的顾安,心中隐约明白,便故意搭上丈夫的话茬。 “读书人有什么好,负心总是读书人嘛。” “我觉得商人也挺不错,不愁吃不愁穿的最好。” “不过啊,读书和有钱,至少也是得占一样的,总不能让珍珠嫁过去,连个家都没有吧?” 三儿的心瞬间更不安了,他如今可不就是没地方住吗? 他现在在顾家每月挣一吊钱,再加上锦衣卫的四石俸禄,折银就是两贯钱左右的样子。 那一共每月就是三贯,包吃包住也没地儿花钱。 这么多年,也攒了一笔钱,可这钱怎么拿出来呢? 万一顾大人问,他哪来的的这么多钱咋回呢? 这时候,顾安又听见夫人温柔的声音响起。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要看珍珠自己的意思。” 这几年苏婉盈隐约发现,丈夫对顾安总是防备着。 还有珍珠,她明明不喜欢顾安,却总是对人示好。 貌似,还是自己相公授意的…… 唉,好好的一个家,她怎么就觉得有些看不懂呢? 顾安抬头傻呵呵地看了眼珍珠,后者微红着脸低下了头。 顾晨也没继续逗这二傻子,就这二傻子能当锦衣卫,恐怕是当时锦衣卫的人事主管眼瞎了。 至于珍珠…… 他还是希望他嫁给三儿这个二傻子,至于皇帝会不会再派别的人来? 他身旁除了早一批的人,还有自家娘子的陪嫁以外,断然不能再会让新人靠近自己的。 最起码,近身的就不行了。 皇帝想知道自己的事,那就只能从三儿的口中。 可自己也是人,不是神,他总有不小心表露出什么的时候。 三儿是自己的传话筒,可自己又想在小事上,他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帮自己圆过去。 说白了,就是既让皇帝放心自己,又能让皇帝知道得不那么清楚。 怎么办? 想来想去,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法子更加稳妥。 只是不知道,珍珠愿不愿意。 “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珍珠的这条命,是老爷您救下来的,珍珠没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 珍珠没有丝毫犹豫,表示自己愿意为老爷做任何事。 “不过就只是嫁个人而已,也不是叫我去死,何况安子哥……人确实不错,老爷也没亏待了我。” 就是傻了点儿。 连她一个姑娘家都发现,他是藏在顾家的细作。 可他却满是自信,觉得自己做得有多么天衣无缝。 所以,她不喜欢这么傻的人。 可那又怎样? 婚姻岂是容人想怎样就怎样,大部分不都凑合过这一生吗? 别人可以,她也可以,关键是能报答恩公之情。 “珍珠,委屈你了。” 要因为自己,牺牲人家的婚姻,顾晨有一点内疚。 可是官场何等凶险,给老朱当官更加险之又险。 稍不注意,一家子几十口人可能都会没了。 第 126 章 会扣帽子的户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不能拿这当现代。 他必须时时刻刻地告诉自己,这是在封建社会,皇权至上,需步步小心,绝不可行差踏错一步。 想要安子偏向自己,那他就必须要这么做。 反封建者在封建时代生活久了,也终将成为封建者。 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对闺女是,对珍珠是。 他不想如此、他反感这种束缚捆绑,却又无可奈何! “安子他的身份是……” “老爷!” 顾晨本来想告诉珍珠,安子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总不能让人嫁人,可连对方的底细都不知道吧? 可珍珠却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只听珍珠温声道。 “我什么都不必知道,我只拿安子当寻常人家的丈夫。” “会更好。” 若是知道得多了,表露出来,恐怕会弄巧成拙。 “好。” 见她有主意,顾晨也没说什么,他挥了挥右手示意珍珠下去,只是左手却在袖袍里攥了个拳。 半晌,拳头松开,露出一抹苦笑。 等到自己六十岁的时候,大概连决定别人命运的愧疚。 也不会有了吧? 顾晨虽然已经拿定了主意,却也没有立刻成全安子,打定主意准备拖他一些时日再说。 好让他急上一急,知道知道什么叫抓心挠肝。 蜀王和蓝玉闺女的婚宴,办得那叫一个豪华大气。 顾晨自然是去观礼了,还收获了蓝玉一干武将好些白眼。 当然,这都是因为前些日子,他手底下的人去清风楼潇洒,被他都察院逮到又揍了一顿的缘故。 没关系,蓝玉的脸色不好看,他大不了不看就是了。 时值十月,各地秋粮都已至京,巡察荆州府的邱野也回来了,回来便抱怨户部克扣他们外差报销。 还说他们拿公款吃喝,不懂节约,各种骂娘。 “这叫什么话?” 邱野是个暴脾气,拖着户部办事的那位姓张的郎中,就到了顾晨的办公室立刻分辩了起来。 “我巡察荆州府一年,所用不过才八贯钱而已。” “来去住店、吃饭、书吏、车马草料什么不要钱,我怎么拿公款吃喝,能拿多少公款吃喝?” 他要一直在京城,肯定是用不了这么多钱的。 可是出了京城就不一样的,一直在路上能不费钱么? “你别扒拉本官。” 张尘直接把自己的袖子,从邱野的手中给扯了出来。 “一斤白米才三个铜板,你一年吃了两千六百斤大米,这不是拿公款吃喝是什么?” “咱们郭大人说了,按你们三人一日吃五斤白米的价给,只给报五贯四钱,抹个零就是五贯钱。” “你要不要吧?” 啥玩意儿? 还要抹零? “大人,你看他!” 邱野气得心肝肺都疼,真的很想上去揍死这个王八蛋。 “你们户部简直太过分,我走的时候都察院给的预算,是十贯钱,你们户部是批了红的。” “我没有用超,还剩了两贯,可你们却不肯报。” “有这么办事的么?” 他们已经很给户部省钱了,可户部却不肯体谅他们的难处。 “什么叫不肯报?”张尘怒道:“我们什么时候说不肯报了,只不过是你确实吃不了那么钱啊?” “什么叫预算是十贯?” “预算十贯,你就非得把十贯钱都给人花完,不是自己的银子就那么糟践,到底是谁过分啊?” 不就是耍嘴皮子么,谁不会啊? “你这又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糟践银子,什么时候预算多少用多少了?” 邱野没想到居然有人,能颠倒黑白到这个地步。 “明明是你们户部批的十贯预算,但是你们只给报五贯。” “这不合理嘛!” 他超预算不给报就算了,他明明就没有超预算嘛。 “怎么不合理啊?”张尘叉腰道:“预算是预算,实际花销是实际花销,现在户部算你就是花不到八贯钱。” “你就是只能报五贯,多一文钱,那也是报不了的!” 顾晨如今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睁开眼睛看着面前这位肥头大耳的郎中,哭笑不得地质问道。 “马不吃草料,人不用住店,你每天光吃白米饭?” 没点儿油水,人能有精神吗? 人要是没有精神,还能把事情给办好么? “那和我们户部有什么关系呢?” 张尘说完之后,还不忘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讽刺道。 “你们都察院不是有罚金,有本事自己贴啊。” “明明自己就有钱,找我们户部干什么?” “该不会说着是攒经费,实际上都进了你们自己腰包里了吧?” 会扣帽子的不止有都察院,他们户部也是长了嘴的。 “成!”顾晨站起来,俯视面前这位吃得肥头大耳的猪脑袋:“你可要牢牢记住,你今儿说的话。” 大概是御史平时嘴皮子太利索,所以大家都忽略他们另一个职能。 那就是刑狱! 他若是被下了狱,判多判少,都察院的话语权可不小。 “记住就记住,咱们大家都是大明朝的官儿。” “顾大人你威胁谁呢?” 张尘心里多少有些发怵,面上却丝毫都不肯认输。 说罢,就准备大摇大摆地离开。 他可是正二品户部尚书郭桓的人,都察院的人能拿他如何? 其余御史想去拦,却被顾晨抬手给阻止了。 他从抽屉里拿出三贯钱,把邱野这个缺口给补上了。 邱野委屈道:“大人,就让他们户部如此胡作非为么,要知道杨思义杨大人在的时候可不会这样的。” 可惜,杨思义死了,才让郭桓这个王八蛋上位。 “你急什么?”顾晨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太子殿下,肯让咱们都察院自己挣这个钱。” “本来就是为了不受户部掣肘,也能减少朝廷一部分开支。” “这没什么好闹的!” 说罢,顾晨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了邱野。 “这是余敏他们来的信,户部尚书郭桓上任至今不过五月,光在浙西就收了黄文通五十万贯钱。” “加上在浙西宅子,还有伙同黄文通在浙西收的各种苛捐杂税, “如今光查实,郭桓个人贪墨的已经有了三百多万贯了。” 这些都是他自己贪污的,还没有算上今年秋粮和各地的赋税。 邱野看着信,急道:“那下官立刻回去写弹文?” 他奶奶的,他就知道户部肯定是不干净的。 敢黑他的钱,他不骂死户部,他就不叫邱野! “你看你又急了不是?”顾晨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才道:“韩大人还有詹大人的意思是这样的。” “明儿一早啊,等郭桓向陛下汇报完秋粮情况。” “你就先打个头阵,对郭桓提出对今年税收的质疑,让他给个合理的解释,好叫他后面案发不好圆谎。” “所以,你别纠结这些个小钱,赶紧去写弹文要紧。” 只要赶紧把人换了,这些气自然也就不必受了。 何必做无谓的争吵? 下一任户部尚书是茹太素,哦,就是写万言书被老朱嫌弃啰哩巴嗦、只会卖弄文采不切实际的那位。 虽然啰嗦文绉绉了一些,却也不是那种苛刻、贪墨的小人。 “啊?只是质疑?”邱野疑惑:“咱们不把这些证据,丢他脑门儿上去,让陛下现在就罢了他?” 对此,顾晨只回答了八个字。 “科举在即、牵扯太多!” 此事还牵扯到礼部、吏部、兵部、工部等大官。 哦,还有整整十二个布政使司呢。 这时候闹出来都下狱,那那么多活谁干呐? 第 127 章 郭桓的贪墨手段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而此时的郭桓,还不知道他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他正在户部闲庭信步、指点江山,其实也就是教跟着他的人做假账,期间还不忘喝壶好茶。 “都察院那边,报销的钱,每年大几千条的明细呢。” “陛下根本不可能一条条地看,大多只看看总数而已。” “实际报销的钱和他们给的预算差距不能太大。” “就拿这个邱野举例,走时都察院报的预算是十贯钱。” “虽然咱们只给报了五贯,可咱们记还是要记八贯。” “多出来的可以直接给本官,本官帮大家攒着。” “年底再一块儿分,就当是大家伙一年的辛苦钱了。” 郭桓家里比较穷,穷怕了的那种,得要很多很多钱,才能让他有安全感,所以这点儿小钱也要计较。 积少成多,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他也懂得利用别人的贪心,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开玩笑,若是没好处,这么点儿俸禄当什么官? 郭桓拿过账簿,指着一处描红的亏空道。 “工部修建了八年蜀王府,报的预算本来四万贯。” “今年结账是五万贯,那就把多出来的一万贯算在蜀道难,人工贵的头上去,这样就能说得过去。” 工部新任尚书麦至德,和他是穿一条裤子的人。 这多出来的一万贯,自然是会进他们的兜里。 再加上克扣、剥削的人工钱,他们此次又大赚了一笔。 张尘有些懵:“可是大人,成都府是平原啊?” 平原怎么会难? 陛下会信么? “笨蛋。”王道亨骂道:“叫你这么写,你就这么写好了,成都府是平原没错,可平原哪里来的好木材?” “不都得去云贵取材?” “这些成本,自然而然的,不就都上去了吗?” 这家伙还是不如那个胡益机灵,一点就透的那种。 换了新人就是这点不好,什么事都得从头开始教起。 “大人说得有道理啊。” 张尘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然后立刻便照办。 靠俸禄老老实实过日子,当然也还能过的下去。 只是想过多么好,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想起上回去郭大人府里喝茶,自己看到的那些富贵。 张尘咬咬牙,决定照办! 好好把尚书大人的差事办好了,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你也算是个能干的。” 郭桓见他也算是听话,便也适时地给予好处。 “年后我就去给陛下说说,让你顶上胡益的位置。” 胡益那个蠢货,不在自己身边碍事也好。 净拖后腿! 还不如眼前这个肥头大耳,却也听话的胖子呢。 郭桓算着今年挣的钱,心里面却依旧不觉得满足。 “这账,你得这样记……” “平凉府今年收的秋粮,比预算缴纳的秋粮少了三成,理由就说天旱,收成太少了。” “浙西发过大水,就少五成,至于四川……” 张尘越听越觉得有些犯难,他伸出自己白白胖胖的手掐了掐,然后便满是为难地道。 “不对啊,大人,今年平凉府那边过来的文书,和年初的预算是一样的,都是十万石粮食,没有少三成啊?” 浙西那边的公文好办,送来的文书就是已经篡改过的。 可平凉知府却是个清官,压根就不和他们沆瀣一气。 所以白纸黑字都写得很明白,到时候人家看了平凉府的文书,再看看他们户部的账。 那不就露馅了吗? 所以说,这平凉府的账,是不是就不能够做假了? “笨!” 郭桓直接拿过他手中的笔,在十字的下方勾了勾,很快十万石粮,就变成了七万石粮。 “你瞧瞧,这样不就行了吗?” “做事情要多动动脑子,不然这官儿怎么升得快呢?” 如此一来,不就又多了三万石的收入了么? 张尘看得眼睛直冒绿光,就这样,三万石的粮食,折成钱:一万五千贯就到自己兜里头了? 这也太容易了吧? 这钱,都够买多少好东西,都能建个多大的宅子了? “出息,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见他上道了,郭桓和王道亨也就放心地走了。 这种事,让下面人去干就行,万没有让领导加班的道理。 从户部里出来之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宝钞提举司。 此时本该早已下班的宝钞提举司,里头却是灯火通明一片。 只不过门房窗户,都用厚厚的被子从里面给围了起来。 所以从外边朝里面看,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罢了。 不知情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加班。 “尚书大人。” 提举刘善举一脸谄媚地上前,跟个奴才似得上前扶着郭桓进门,然后又亲自奉上了好茶水。 “大人,按您的吩咐,下官总共集结了大概五百多名工人,如今已经没日没夜地印了两个月。” “现在已经印了一屋子的宝钞,您可要去看看?” 郭桓过来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的,自然是理所应当地嗯了一声,然后和王道亨一同前往。 常言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皇帝既然想要打仗,自己又不能和皇帝对着干。 而他呢,又舍不得拿户部和税收的钱给皇帝打仗。 那咋办? 那就印钞呗! 反正陛下罢了中书省后,宝钞提举司就隶属于户部了。 他手下的衙门,他想怎么印就怎么印。 上面说不准印钞,那他就偏印,反正他们又不知道。 自己这样干既能拿出钱来,让皇帝打仗打得开心。 还能保住自己的钱包,印出来的钱还能自己花。 简直是一举三得! 刘善举引着郭桓和王道亨,来到了最里一间的库房。 推开门,点上灯。 满屋子里扎扎实实的宝钞,差点亮瞎了两人的眼。 “好,好,好,好啊!” 郭桓满脸痴迷地看着满屋子的宝钞,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仔仔细细地抚摸着一沓沓宝钞。 这些都是他的钱!!! 他就是挥金如土一辈子,恐怕也花不完这么多钱呐。 什么贬值? 什么宝钞成废纸? 那和他郭桓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自己舒服就行了。 “王提举辛苦了。”说着,郭桓直接提起一摞钱,塞进他的怀里:“拿去,给老婆孩子还有自己买点好的。” 第 128 章 皇帝的私库也不能放过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王善举搂着自己怀里的宝钞,差点没把脸给笑烂。 “大人最是体恤下官,下官这心里实在是感激不尽……” 郭大人没当尚书之前,他家每两天才能吃上一顿肉。 郭大人当了尚书以后,他家不但开始顿顿吃肉。 还开始绫罗绸缎,和各种潇洒和富贵了。 “既然知道郭大人体恤你,那你就得好好为大人办事。” 王道亨看了眼郭桓,随即便立刻压低声音道。 “这些个工人,该花钱花钱,绝不能让他们出去透露一个字。” “明白吗?” 若是传到皇帝的耳朵里,那大家伙就干脆都别活了。 “明白,明白。” 王善举倒是也不傻,他立刻便点头哈腰地道。 “这些个工人的工钱,都是给的平日工钱的三倍发放,又定了规矩,不许喝酒和胡说。” “他们只要想多挣点儿钱,就绝对不会胡说一个字。” 这钱给的也不心疼,反正钱嘛,他想印多少印多少。 “嗯。”郭桓很满意,然后看向王道亨吩咐道:“留一半防着陛下打日本国,剩下的一半咱们一人一半如何?” 这个如何二字,在这里问得就非常有灵性和有学问。 你真心给,就不会问如何。 问如何,就代表不是真心要给,人精怎么可能听不懂话? “郭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王道亨秒懂,立刻便识趣地捡郭桓爱听的话哄他高兴。 “下官能有今天,全都是靠郭大人一手提携的结果,下官怎么好意思拿和大人一样的钱呢?” “大人只管,看着赏下官一些就可以了。” 反正郭桓不在的时候,他在让王善举给自己印点就行。 多大点儿事啊? “你也是有心的。”果然,郭桓听了这话脸上笑意更深了:“那你就拿两成,我拿三成就行。” 回头想想法子,把宝钞换成金银,那才是实打实的。 从宝钞提举司出来之后,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两人客气分手后,郭桓才打着哈欠回自己的府中。 郭府的大门并不新,甚至还有些掉漆和老旧。 门口的下人也穿的很是一般,可越往里走就越不一样,下人们的衣裳料子也越来越好。 进了内院,年轻的媳妇迎了上来,为他解下了身上的薄披风,还有那身绯色的官袍之后。 便给换上了锦衣常服,最后给递上了一盏参汤。 “老爷,宫里的吕公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竟把这事忘了。” 郭桓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二话不说径直前往花厅。 他媳妇见状,也连忙跟上,只不过没有进厅上。 只是在屏风后坐着,听着两人说话便罢了。 吕公公吕艾,是管着朱皇帝个人私库的太监总管吕成的干儿子,明日是他出宫休沐的时候。 最近太忙,郭桓把这事给忘了,肯定少不得要说些好话了。 “郭大人还真是贵人事忙得很,叫咱家好等啊!” 刚进花厅,吕艾的尖鸭嗓,便阴阳怪气地响了起来。 “哎哟,吕大人,真是对不住,对不住啊!” 郭桓立刻满脸陪笑,又是亲自倒茶又是亲自递点心。 那模样,哪里像二品大员,倒是更像狗腿子。 “秋收刚过,近日是忙了些,忘了您今日要来,真是对不住您,您可千万别同我计较啊。” 虽然这家伙,在宫里不算什么,也得对别人点头哈腰。 可宫里的人,就是宫里的人,皇帝再不喜欢他们,他们也是宫里的人,他也只有恭敬的。 说罢,郭桓让人拿了一沓钱来,恭恭敬敬递给了吕艾。 “大人,上回您拿来的,宋徽宗曾经用过的汝窑茶盏,共卖了八百贯,这是您的五百贯。” 说着,他又多拿了一百贯,客客气气地巴结道。 “这多出来的一百贯,全当是我孝敬吕大人的。” “吕大人看的起我,肯信任我,这是我的荣幸。” 当然,他卖出去收的是银子,分给吕艾的就是宝钞了。 说白了,这宝钞在他心里不值钱,金银才值钱。 吕艾虽然是个小太监,可也不会白白被人忽悠了去。 所以他自然知道,这东西在市面上是个什么价格。 心里也清楚,郭桓没有忽悠自己。 “我也知道郭大人忙。”吕艾见了钱,脸上立刻扬起了笑意:“这次,我又带了宋时的紫石砚来。” 出入宫禁查得严,他每次也只能一点一点儿地往外带。 否则,真想一口气都拿出来卖了才痛快呢。 “好,好好。”郭桓见又有好东西,心里瞬间更加欣喜,嘴上却担忧道:“会不会被发现?” “我倒是无所谓,一条贱命而已,就怕公公受累,若有个什么,我只怕是要愧疚一辈子。” 若有个什么,早点弄死你,免得露馅连累我。 “不会的。”吕艾掐着兰花指,笑眯眯地解释道:“陛下不喜宋朝的繁琐、铺张,连龙团都不许制了。” “对着宋时的这些个东西,平日里更是碰都不碰。” “再说,旁的东西更贵,陛下才不会注意这些呢。” 说罢,他又笑着拍了拍郭桓的手:“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真的有个什么,我断然也会一头撞死,不会连累郭大人的。” 那么多太监,那么多东西,除非抓现形。 否则的话,怎么可能抓到他头上来? 不过他也觉得奇怪。 你说陛下老为钱犯愁,他咋不想着把宝贝卖了呢? 卖了,不就不用愁了么? 那些个东西,随便拿一件,可都不得了啊! “那就好,那就好。” 郭桓放心下来,又说了许多好话,才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 看着吕艾的背影,他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皇帝算什么? 他一年挣得这些钱,比朝廷一年税收也不少什么了。 郭妻从屏风后面出来,她柔声提出自己的不解之处。 “相公,吕艾为什么不自己卖东西,为什么要叫咱们帮忙卖,还和咱们分享利润呢?” 从商业的角度看,她觉得有些说不通啊。 自己卖,这八百贯,他不就能全揣自己兜里了么? “这还不简单?” 郭桓有些得意,却还是耐心地同自家媳妇解释。 “他虽然是个公公,可品阶不高,也没有什么人脉,拿着宫里的东西去典当的话太危险,别人有可能会报官。” “所以,他必须和咱们合作,才能赚到钱风险也小。” 第 129 章 无愧国家、无愧君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些没根的公公们,本来就无儿无女又没个媳妇,了无牵挂,只是想有点钱过点好日子。 可他们的条件,只能吃口饱饭,饿不着冷不着而已。 人都是有贪欲的,稍微一诱惑,这合作也就达成了。 当天晚上,郭桓的亲信,就偷偷把他的那份宝钞给运进了他的私库里,而郭桓则在钱上睡了一晚。 梦是美的,而现实,总是残酷的。 朝堂上。 郭桓正滔滔不绝,向老朱汇报今年秋粮的全国财务报告,而老朱和朱标都听得眉头紧锁。 “浙西的秋粮,前年四百多万石,去年三百多万石,今年怎么才两百多万石,是不是算错了?” 朱标的语气还算温和,郭桓的胆子也就越发大了。 “回太子殿下的话,去岁、今岁,浙西都发过水,淹过田,所以收成不好,这才少了。” 老天不肯赏饭吃,和他郭桓可没有什么关系。 “不可能!” 邱野接到顾晨的信号,立刻从队列里站了出来。 “陛下,太子殿下,臣祖籍就是太平府人。” “臣的家人来信告知,今年浙西根本没有受灾,粮食也是丰收,怎么可能比去年还少?” 郭桓见都察院的人,又跳出来坏自己的好事有些生气。 “邱野,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湖广道的监察御史,浙西的事干你何事,狗的拿什么耗子?” 顾晨抬眼,从队列里站了出来,表示邱野如今已经被自己换到江浙道,顺便请旨道。 “陛下,太子殿下,自郭桓任户部侍郎开始,至如今任户部尚书的两年,朝廷税收一年比一年少,实在可疑。” “国家大事,兵和钱两样而已,容不得半点马虎,臣请陛下,令人彻查此事,肃清朝纲。” “郭尚书,你敢让陛下彻查吗?” 当廷被都察院参了一本,可郭桓却丝毫不觉得害怕。 “我郭桓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做人做事,全凭一颗良心,都察院要查?” “请便!” 郭桓既然敢做假账,那就说明他觉得自己的假账很高明,别人是绝对发现不了猫腻的。 他说的大义凛然,百官不管是清官,还是和他有利益来往的官,都开始纷纷为郭桓说话。 礼部尚书赵瑁:“陛下,都察院素来闻风奏事,不讲道理也不讲证据,他们说的话不可信啊。” 刑部尚书王惠迪:“是啊,陛下,郭桓为人清贫,连馆子也不常去,靴子也还是前年冬日所制,这样的人,又如何会贪赃枉法之人呢?” 郭桓可不能有事啊,他有事,自己可也得完蛋了。 “哦?”顾晨嘲讽道:“王尚书,你说郭桓此人清贫,连人家靴子,是几时所制都清楚明白。” “想必是交情匪浅,怎么,你是去郭桓家常住过?” 这话怎么说,说是,那郭桓有事,你这个亲近之人,就可以马上下狱,接受审查盘问了。 可你要说不是,那人家肯定会问,那你怎么知道人家清贫? 憋了半天,王惠迪只憋出一句:“我不过是看郭大人节俭,不相信郭大人是那等贪污之人罢了。” “顾光曦,你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他们礼部那边,和都察院又没什么过不去的仇怨。 “他们都察院向来如此。”兵部侍郎王志冷哼出列,拱手道:“陛下,臣以为,郭尚书勤俭节约,并非是那等贪官,肯定是有小人故意找事。” 自从郭桓上台,他的差事,便办得就越发顺利。 郭桓要是下了台,他从哪儿找这么好的钱袋子? “闭嘴,跟你有什么关系?” 兵部尚书唐铎瞪了他一眼,随即出列支持都察院。 “陛下,臣以为,既然察院弹劾了,那此事就必须要查,这是为公,也为证明郭尚书的清誉。” 他早看郭桓不顺眼了,自己户部的事情不好好干,净和别部的人打好关系,还拉扯他兵部的人。 这样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好。”老朱答应得爽快,然后又温和地看向郭桓:“咱再问你一遍,这税收到底有没有问题?” “你到底有没有贪?” “若你现在就说实话,改过自新,咱可以不和你计较,就权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 “可若是查实了,那你可就别怪咱不讲情份了。” 顾晨觉得老朱好像他媳妇,他媳妇就喜欢这么干。 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你老实说了,我保证不生气! 切,不生气才怪,他媳妇生气,顶多给两个小拳拳,可老朱生气,那就是赐三千小刀刀了。 “陛下,臣没有。” 郭桓眼底满含热泪,说着自己都不信的鬼话。 “臣不管是对国家、还是对君父,臣都问心无愧,从未有、也绝对不敢有半分私心。” “臣未贪一粒米、一文钱,陛下,臣敢对天发誓!” 第 130 章 刽子手都找好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郭桓一身正气,若不是顾晨他们手里头早就有了证据,这会儿只怕都容易给他忽悠了去。 “那,郭大人倒是说说看。” “若是查实郭大人贪了,那郭大人又该如何呢?” 顾晨竟然在朝堂上,对一个二品尚书如此咄咄逼人,大臣们都微微侧目,对他此举感到不满。 韩宜可不急着阻止自己的人,而是老神自在闭目假寐。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詹徽小心翼翼地抬起头,见皇帝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还没有制止,甚至眼底还有笑意。 他心下一跳,察觉到了什么,便连忙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管他呢? 又不是自己的徒弟,真有什么也和自己无关。 郭桓气的心肝疼,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要硬气些,才能打消皇帝如今的疑心。 所以,他大声道:“我若是贪了朝廷一文钱、一粒米,那我本人就五马分尸,九族覆灭。” “顾御史,请问,你,可,满,意,了?”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恨不得把顾晨给撕碎了。 “还行吧。” 他气得半死,顾晨却云淡风轻的,拱手就要退回队列之中。 “等等。” 见他要退回队列,郭桓急忙叫住他,质问道。 “我已经发了誓,那若是查实我身上是干净的话。” “你们都察院的人又该如何,你们是引咎辞职呢?” “还是说,你们也该拿你们九族出来作保,邱野、顾晨,最起码,你们两个,应该给我一个说法吧?” 他又不是那种面捏的人,要随都察院随便捏圆捏扁。 这劫,他要是躲过去,非得让都察院滚蛋两个人不可。 “这有何难,我来……” 邱野这个年轻气盛的,当即就要冲出去满足他的条件。 “你干什么?” “急什么?” “你爹娘,有没有给你长脑子啊?” 顾晨连忙拉住他,又狠狠给了他一个刀子眼。 “闻风奏事,原本就是你的责任,你发什么誓啊?” “郭尚书要是真贪,那他活该去死,他要是没贪,那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和你还有你的九族有什么关系。” “你的九族何辜?” “有些人的心肠真硬,拿自己发誓也就算了嘛。” “还要牵连上自己的九族,他家九族知道此事吗?” “啥事都没干呢,脑袋就被人拿去做发誓用了。” “真惨!” 谁跟这种人当九族,真特么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不但被逼着发了毒誓,还要被人皮里阳秋地这么说。 郭桓的脸已经气成了猪肝色,他指着顾晨道: “你……明明……明明就是你咄咄逼人……我才……” 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那他家的那些人还不得恨死他? “不敢不敢,郭尚书,我也没逼你拿九族起誓啊。” “你自己要拿九族起誓,怪到我头上来做什么?” 反正不管如何,顾晨是不会拿自己家人起誓的。 这跟杀人有区别吗? “顾光曦,你这张嘴啊。”朱标忽然隔着老远,指着顾晨笑道:“得理不饶人,是韩大人的亲徒弟。” 说罢,他神色一正:“郭桓,你既说你没有贪,又起了誓,那父皇和孤,便暂且信你一遭就是。” “顾光曦,你回去就派巡察御史,前往浙西查案。” “父皇,儿子以为,顾光曦有句话说的很对。” “嗯?” 老朱看热闹看得高兴,闻言便抬头看向好大儿。 “什么话?” 他觉得顾光曦每句话都对,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主儿。 “九族何辜?”朱标轻声道:“不管真假九族总是牵连太广,若真查实,儿子觉得三族就行了。” 三族往后,也受不了郭桓多少恩惠,可却要被郭桓牵连致死,这,多多少少有点说不过去。 “哦,是,好。” 老朱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下自家好大儿的面子。 何况,这事还是给儿子,刷名声的大好事。 “就按太子说的办。”老朱看着郭桓,认认真真地道:“郭桓,咱可是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太子又如此为你说话,你若是叫咱和太子失望了,到时候,可别说我们不讲情面啊?” 郭桓心里怕得要死,表面上却是端着正气样。 “是,陛下,臣,问心无愧。” 见他死鸭子嘴硬,老朱也不拆穿,小本本却早已经,把今日朝堂上,为郭桓说话的人记下来了。 只不过,嘴上却是乐呵呵地道:“行了行了,大家伙都去忙自己的事吧,今儿这天冷啊。” “快过年了,又下了初雪,皇后娘娘让人煮了许多羊肉汤,一会儿会有人送到你们那儿去。” “大家都喝上一碗,暖暖身子。” 说完,老朱就笑嘻嘻起身,招呼好大儿陪自己下棋去。 “老大,陪爹下会儿棋。” 嘴巴上说着下棋,实际上是说话,老朱试探性地问道。 “老大啊,你以为,这事应该怎么办好啊?” 朱标把黑子递给老爹,自己则拿着白子思考了会儿道。 “爹,儿子以为,江浙地方豪强,没几个是好相与的,趁这个机会,可以清理一些。” 一来充盈国库,二来收缴的土地,可以给生活艰难的普通人种,怎么看也是利民的好事。 闻言,老朱先走了一步黑棋,有些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主刑官,咱们可得好好挑一个啊。” 注定是要背黑锅的大冤种,可不能挑个有大用之人,免得到时候白白浪费,也是心疼。 可也不能找个太憨的,免得事情办的不够漂亮。 要找,就找个一门心思想往上爬、想升官、可是人品也不怎么样,脑子却又还算好使的。 这样的人既能办事,将来背黑锅死了也不太冤枉和可惜。 “是,爹。”朱标轻轻落下白子,笑得很是温柔:“爹,我想让光曦入华盖殿,帮着爹处理一些事情。” 郭桓的事牵扯太大,他其实不想让光曦牵扯过深。 “行,你说了算。”老朱笑道:“你是个孝顺孩子,知道你是心疼咱辛苦,咱依你就是了。” “等过完年,便让顾光曦兼一个华盖殿大学士,帮咱减轻一些活,只是,还是该让他去陪审看看。” “当累积经验,也当给自己敲警钟,知道啥事该做啥事不该做,心里没忌讳是要出事的。” “郭桓的案子嘛,都察院到时候就让詹徽全程去跟吧。” “主刑的就让吴庸去,他不是想干一番大事吗?” 老韩挺好的,人也老了,就别扯进去折腾了。 这些什么什么殿大学士,其实不过就是顾问的职位。 这也就是内阁的前身。 只不过,老朱是个对权力控制欲、掌控欲都是极强之人。 所以并没让这些大学士,有多少权力。 等到了征北大将军上台,大学士们才开始逐步发展成权臣的代表,到了明朝的中晚期,内阁首辅的权力,便如同宰相。 入阁拜相,正是大明学子,毕生所追求的。 郭桓哪里知道,皇帝和太子,连砍他人头的刽子手都已经想好了,他此时还以为自己没事。 正在疯狂布置,怕给巡察御史查到点儿什么。 第 131 章 这衣裳,死了也不一定能穿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都察院。 顾晨手里头端着皇后娘娘,叫人送的羊肉汤,眼睛看着外头今年的初雪,他思绪翻滚。 他也不知道,此次远在新繁的宝船有没有牵扯进去。 为了避嫌,四川道不归他管,他也不好去问范从文。 “在想什么?” “你要是再不喝,这汤都该冷了。” 这时候,范从文走上前来,拿过他手里的汤碗,笑盈盈地道。 “你不喝,给我喝得了。” 皇后娘娘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平日里都尝不到呢。 “你喝吧。” 顾晨也懒得和他抢,他媳妇熬的羊肉汤也很好喝。 不缺这一碗。 “光曦,你别担心了,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范从文喝完碗里的汤后,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 “我刚替你看了,新繁县的税收和往年差不多,就算四川道的税收有问题,那也和宝船没关系。” 说起来,他和陈宝船,也有半年的同僚时光。 对于他有没有犯事儿,他还是怪关切的。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答案,顾晨的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 “四川道的事归你管,你和我说这些不合规矩。” “以后别说了。” 说罢,他抬脚就走,只不过走到半路又折了回来。 “我不爱喝羊肉汤,我下午那一碗,也给你喝吧。” 宫里送吃食,都是送两顿,半上午和半下午。 冬天肚子饿得快,马皇后经常做了吃食让小黄门送前头来,所以他们都摸出规律了。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范从文看着他的背影无奈摇头,笑道:“光曦这人,倒是挺傲娇。” 今年这雪下得大,顾晨下班回家在宫门和郭桓遇见。 好家伙,那眼神差点杀死他。 顾晨却表现得早上那顿吵,压根就不存在似的。 朝着郭桓,露出两排大牙,送上一个灿烂的笑容。 “哼!” 郭桓气得拂袖入了他家马车,然后立刻让车夫赶紧走。 “老爷,您又得罪一位大官儿?” 顾安一看这阵仗,就知道自家老爷今日战绩颇丰。 “嗯,差不多吧。” 苏婉盈在车箱里头,垫上了不少羊毛褥子倒是暖和。 顾晨便把手里的汤婆子,塞进了顾安的怀里。 “抱着吧,冻坏了,以后怎么挣钱养珍珠啊?” 说罢,他便进了轿子。 顾安抱着汤婆子,在雪里傻傻地站了好一会儿。 他这会儿,不仅仅是手暖了,这心里头也暖了。 因为下雪路滑,顾晨的通勤时间都比以往多了一半,到家后,却看见家里停了马车。 “谁来了?” 投石见他回来,连忙上前和顾安一起为他拍掉身上的雪,然后递上早准备好的新汤婆子。 “老爷,是大老爷和大太太,还有大爷来了。” 这个大爷,说的就是顾灏。 “哥哥嫂嫂来了?” 顾晨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喜意,立刻往厅堂里走。 “告诉厨房,晚上吃羊肉锅子,再烤一只肥鹅来。” “再去地窖,把上几个月,太子殿下赐的御酒拿来。” 他早叫哥嫂,带侄子来应天定居,可他们总怕给自己添麻烦,不管说什么都不肯过来。 这次来了,就别想走了。 “欸。”投石立刻笑道:“夫人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麻酱也还是买的城东麻酱铺子那家。” “鹅也是用荔枝木烤的,顺便还烤了一只鸭呢。” 主子们吃不完的,他们做下人的可就有口福了。 媳妇懂他啊! 顾晨脚步匆匆进了内院,老远就听到厅上笑语晏晏。 那洪亮又稚嫩的笑声,不是自家皮小子又是谁? 刚进内厅就见一位,十八九岁的帅气大小伙子。 此时正抱着修哥儿挠痒痒,小家伙笑得满脸通红,一边滚,一边说自己知错、认输了。 “你们兄弟,素日也没有见过,没想到竟如此不认生。” 见他回来,大家都站了起来,苏婉盈为他解了绯色披风。 顾淮便迫不及待地,扑上前就给了他一个熊抱。 “二弟,大哥想你啊!” 爹娘走的早,他们兄弟相依为命,如今却不怎么见了。 “胡说,大哥若是想我,怎么不肯来应天住?” “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应该住得近些才是。” 顾晨眼底含泪,又给嫂子严氏鞠了一礼。 “嫂嫂一路辛苦了。” 哥嫂身上穿得还是粗布麻衣,可见自己送回去的钱他们都没花。 “坐车辛苦啥?” “原本,是不该来叨扰小叔的。” 严氏摆了摆手,有些苦笑着指了指灏哥儿。 “我们这次来应天府,一来,是看看你和弟妹,咱们一家人,也许久没有一块儿过年了。” “二呢,是这孩子不成器,乡试的时候落了榜。” 说到这里,她艰难地搓搓手,有些难以启齿地道。 “家里的先生说,他的资质,就算是中了举也不好中进士,中了进士,当官也是勉强。” “让他在家当个启蒙先生也好,可这孩子死活不肯,非想要和二叔你一样科考做官,我们这才想着……” 原本找苏县丞说说,能进白鹿洞书院也行的。 只是,他们不好意思! 亲兄弟都不好开口的事情,怎么好意思问妯娌娘家开口? 本来,他们就帮不了二叔什么,怎么好张嘴呢? “我知道嫂嫂的意思了。”顾晨拍了拍侄子的肩,笑道:“灏哥儿读书的事,交给我就可以了。” “来,坐坐坐,都别站着了。” 顾晨其实心里有些酸涩,哥嫂含辛茹苦把原主养了那么大,给他读书,为此耽误自家孩子开蒙。 自己是光宗耀祖了,可他们二人为儿子求学还要小心翼翼。 不该,不该,实在是不该。 顾晨看向有些丧气的大侄子,好声好气地安慰道。 “灏哥儿,你也别难过,不中的又不是你一个人。” “你看看外头那些,四五十才中举人也不在少数是不是……不是,跟你说话你哭什么啊?” “哎哟,你说你这孩子……” 顾晨还没安慰两句,这孩子眼泪就跟断线似得哭出了声。 “二……二叔,四五十才中举,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才能穿上绯色的官服,死的时候么?” 那还有什么意思? 顾晨:“……” 死了也不一定能穿上啊! “好了,好了。” “二叔我就是跟你打个比方而已嘛,可能你三年后就中了举、四年后就中了进士呢是不是?” “男子汉大丈夫,别哭了,哭什么嘛?” 虽然落榜确实是很难受,原主曾经就见过因为落榜,而哭到晕厥的那些四五十的大爷。 可这都是命啊,命里无时莫强求。 “二叔,我这心里苦啊。”顾灏哭得那叫一个委屈,哭诉道:“寒冬腊月,烈日酷暑,我日日苦读,不敢懈怠,怎么就能落榜了呢?” 落榜前,先生说他前途无量。 落榜后,就说他天赋不行,你叫他如何肯认命? 第 132 章 想当个什么官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儿啊,爹娘都跟你说一路了,科举是件很难很难的事,要看天赋,天赋看不了那就只能靠努力。” “你这次不中,下回再努力就是,别难过了啊。” 严氏也挺心疼儿子的,自家儿子是同窗里最用功的。 先生也夸赞他勤奋,学正还说他秉性纯良呢。 可惜…… “是啊,再努力嘛。”苏婉盈上前,看着顾灏温柔地道:“像你二叔这般,一次就中的都是少数。” “顾家已经有一位科举顺畅的了,若是又也来一位一次就中的,那别人家还不得眼红死?” “还有那些,考了四五次,才考中秀才功名的呢?” “他们难不成,就不活了么?” “你如今不到二十岁,却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已经很不错了。” “一个村,一个县,可也没能有几位秀才老爷呢。” 她倒是也理解,有科举这么顺畅的二叔在这里比着。 这孩子啊,心里期望自然大,这压力也就大了。 期望大了,失望自然也就大了。 “母亲说的对。”顾舒宁端来一盏温茶递给堂兄,柔声道:“妹妹以为,三年后堂兄必然会高中的。” 小丫头生的好看,说话又好听,倒是比别人说话管用。 “天界寺的大师傅说,小孩子说的话是最管用的。”顾修连忙道:“堂兄,姐姐说的对,你三年后肯定能中举的。”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顾灏的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吃过饭,又喝了几口酒,孩子们也回去睡觉了。 老婆、嫂嫂去屋子里说话,顾晨让人把喝醉了的大哥,扶回他屋里睡觉,自己则拉着侄子去书房说话。 “其实啊,当私塾先生也不错,不仅社会地位比较高,钱也挣得多,你为何非想当官儿呢?” 当官没有大本事,就需要一点点慢慢地熬。 在六、七品的位置上,可能一待就是很多、很多年。 每年的俸禄,说不准还不如当私塾先生呢。 “这是啥话嘛,二叔,这是所有仕子的梦啊。”顾灏嘟着嘴道:“您这是饱汉子,不懂饿汉子饥。” “李太白曾诗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他那时候,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大诗人。” “不管走到哪里去,都有一堆的人捧着他、敬着他,他的社会地位不高么,不受人尊敬,缺钱吗?” “高啊,受人尊敬啊,他确实也不怎么缺钱啊,他的日子,比杜子美不知道好多少。” “可是呢?” “他依旧认为自己是蓬蒿人,只有当了官儿才能仰天大笑,才能叫做: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诗仙都尚且如此,何况我哉?” 大家对于成功人士的描述,都是什么拜将封侯啦、光宗耀祖、封妻荫子、这些都是形容当官的。 那是一种荣耀,全天下读书人,都想要这份荣耀。 写隐居、写淡泊名利的,都是在官场失意的酸涩之言。 就连那位令人敬佩的陶渊明先生,还五次出仕呢。 “小子,官可不好当啊。”顾晨让自家大哥回去歇息,又看着他道:“我问你,你想当个什么官儿?” “是像你二叔我这样,天天在朝堂上得罪权贵的官儿呢。” “还是想当受百姓尊敬,却受上级压迫的地方父母官。” “又或者,当贫苦的京官,又或者当手握权柄、能定官员生死、升降的一品大官儿?” 少年身着月白布衣,十来年的寒窗苦读让他浑身充满书卷气,双眼清澈懵懂,还未受世俗污染。 “二叔,我没想过要当什么官,可我知道自己想当个清官。” “想当个,为百姓、为天下、为君父的好官儿。” “不管是八品的县丞,七品的御史,三品的大夫。” “二叔,我定然会不忘初心,永永远远当个好官儿,向二叔你一样,光耀我顾家门楣的。” 当什么官儿,是朝廷决定的,不该他操心。 只有当什么品性的官儿,才是他能自己决定的。 “好,很好。”这孩子,没有当贪官的先天性潜质,顾晨还是挺开心的:“不过每个阶段做的事不同。” “当下,你就安安心心读书,先考上个举人才是要紧事。” “你若连举人都考不上,就莫要提当官的事情了。” 这可是原主的亲侄子,他自然要全心全意相待的。 中个举,他就能举荐他入国子监,当个监生。 若是中不了举嘛,将来自己升三品,他也能入国子监。 只是人无信念而废,顾晨不想告诉他自己的打算。 想想看,你要考某名牌大学,结果你爹告诉他。 “孩子,不管你考不考得上,爹都能给你塞进去的。” 就这,你还会努力读书吗? 他和侄子聊完天,顾晨要回去睡觉,却忽然兴起想去前院,看看曾棨这时候在做什么。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 不可须臾离也, 可离非道也……” 曾棨的屋子不在内院,再加上又没有通上地暖,只能烧蜂窝煤炉子,穿厚些取暖罢了。 透过窗户往里头看,顾晨只看到屋内烛火惺忪。 少年朗朗的读书声声入耳,让他忍不住驻足聆听。 “什么时辰了?” 顾安手里提着灯笼,看了看天色,才恭敬答道。 “老爷,亥时中了。” 顾晨微微点头,都已经晚上十点了,还这么用功。 怪不得以后能考状元。 不怕人家学渣不努力,就怕人家学霸比你还努力啊。 “他平日,都读到这么晚吗?” “是。”顾安想了想,笑嘻嘻地道:“珍珠同我说,夫人给曾家小哥的先生,送礼去的时候。” “先生一直夸曾家小哥有天赋,说他有著书之才。” “还说他勤奋,手生了冻疮,也从不误一日功课,每天都是最早到学堂,又是最晚离开的。” 这么勤奋的小哥儿,自家老爷倒是有眼光。 顾晨觉得这先生还真是有眼光,曾棨可是永乐大典的副编辑呢,可不就是有著书之才么? “这烛火太暗了,冬天也冷。” 顾晨转身,并没去打扰孩子读书,只是吩咐道。 “叫管家给他制几件棉衣,晚上多添根烛火,吃穿用度上也仔细些,别让孩子在生活上吃太多苦。” 照顾女婿是其一。 官场上,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科举在即,朝堂上那些人都在给自己门下扒拉学生。 他虽然暂时不想参与,可也资助了几位贫寒学子。 算是但行好事,也算是人脉,将来万一有用呢? 当然,不得好死的那几位,他肯定是没沾惹的。 第 133 章 生命诚可贵,贪赃价更高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洪武十七年,十一月,魏国公徐达回京养病,帝亲至国公府抚慰不说,还在国公府用了午膳。 而且,老朱今年终于没有来顾家,而是去了魏国公府吃饭,让顾晨难得在应天过了个清静年。 “看来还是老兄弟好啊。” 朱土匪不来,顾晨心情好得很,就是心里有些想念自己的好兄弟,什么时候能再见。 往年陈宝船这家伙,早就给家里送拜年礼了。 今年咋没动静呢? 新繁县。 街道上张灯结彩,百姓们脸上个个都洋溢着高兴,而县衙里的父母官却是愁眉苦脸的。 明明是过年的大日子,可桌上却只摆着三个菜罢了,一盘豆腐和一盘炒肉片,还有一盆白菜汤。 这菜若是换在普通人家,也算是不错了。 可换在一个知县家,还是过年,这就显得太那啥了些。 “相公,存哥儿,丫头,吃吧。” 林氏做饭的手艺确实好,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就是桌上的这盘炒肉片儿,还是她卖了自己绣了半个月的帕子,去街上买回来的呢。 “爹爹,您别难过。”陈海存用筷子,为爹爹夹了一筷子肉:“张知府他以修路、休堤坝为借口,加增税赋。” “爹爹您不忍百姓受罪,用自己俸禄和私钱填了又填,把书卖了,娘也把首饰卖了才把多出来的税补上。” “虽然咱们过得清苦些,可好歹也让新繁县的百姓得了实惠,而且没耽误咱们县的税粮。” “陛下若是知道了,肯定会夸奖爹爹官当得好。”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陈海存比顾舒宁年纪还要小些,却比同龄的孩子们要早慧、懂事许多。 “乖孩子,你吃吧,你还在长身体。”陈宝船也很是无奈,叹道:“大人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就是不知道,陛下到时候,会不会怪自己知情不报。 要不要,写封信给顾兄,说明一下情况? 可顾兄如今已然不容易,怎么好再麻烦他为自己费心? 吃过饭,林氏端着茶碗走进书房,看着丈夫道。 “前几年,顾大人让存哥儿,去白鹿洞书院读书,就是想和咱们家结亲的,可是你呢?” “你怕张知府会案发,你也落个知情不报的罪,连累顾大人,所以寻了个借口不让孩子去。” “好好的亲事,没了。”林氏坐在自己丈夫的身边,为丈夫的性子叹息,也为自己孩子叹气。 “今年顾大人送来的礼,又被你拿去还了隔壁县的借粮,咱们倒是一文钱的礼也没给顾大人送去。” “不知道,顾大人会不会觉得,咱们的情分淡了。” “相公,当家的,这么下去不是事,你得想个法子啊?” 林氏想着如今的日子,忍不住抹起了眼角的泪。 当知县,当得一屁股债的事,她真是头一回听说。 “上回顾大人来咱们这时,咱们日子尚且还好过,是因为知府大人时常接济、赏赐的缘故。” “如今知府大人不肯接济,只知道要钱要粮了。” “而且胃口一次比一次大,咱们总有填不满他胃口的一天,这些年攒下的,早已补了亏空。” “我也就罢了,惜文丫头还小,连个好看的头花儿也买不起,当家的,你总该为孩子想想。” “听我的,写封奏疏给顾大人,弹劾张知府吧。” 现在想想,头三年送好东西,那就是故意让这些知县尝到金钱的好处,勾起他们的享受欲。 然后就可以向他们提要求,知县们舍不得自己的好日子。 那怎么办? 那就只能去压迫百姓! 从而和他成为一条船上的人,织成一张大大的贪网。 然后把大家都变成,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蚂蝗。 丈夫现在还没上船,可谁也说不准他能坚持多久。 总有一天,会受不了,会变成和他们一般的人。 贪官可没有好下场! 既然如此,还不如釜底抽薪,直接把那个张知府干的那些破事,捅到皇帝老子的面前去。 这样一来,大家的日子都好过了。 “当家的,咱们书都卖了,存哥儿明年的束脩还没有着落,惜文长大了,出嫁也是要嫁妆的。” “你……你就忍心吗?” 院子里头,儿子正拿着树枝,在雪上教妹妹写字,丫头双颊、双手冻得通红,却还是坚持学字。 自己堂堂一县之长,居然连习字的笔墨纸砚都不能给孩子们供应。 还真是…… 陈宝船闭上了眼睛,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妥协道。 “拿纸笔来。” 若退一步不能海阔天空,那他只好进一步为民做主了。 这个年过的倒是快,不管顾晨如何挽留哥嫂都不肯留下,只是拜托他空闲时帮忙照看灏哥儿。 顾晨把灏哥儿送去了学堂,又求着洪武四年的榜眼,如今是正六品的吏部主事郭翀帮忙补课。 郭翀是个只关心学问,从来不管朝堂俗事的纯臣。 “顾光曦,你学问也不差,自己教不行吗?” 他忙着研究《春秋》,还要忙着和各大今年科举的士子切磋学问呢,哪有那么多时间。 “这先生,能教好别人家的,却是教不好自家的孩子的,这个道理,郭兄应该明白才是。” 他小学老师、初中老师、高中、大学的老师。 他们自己的娃娃,成绩都不咋好,他们能够教好别人家的孩子,却不一定能教好自己的孩子。 顾晨扶着他,笑的一脸客气:“我那有上好的蒜头子,还有壶关来的扯面的大娘。” “她扯的面,那叫一绝,郭兄就真的不想尝尝?” 郭翀是山西人,就好一口面食,闻言便咽了咽口水。 顾晨又继续诱惑到:“我那里还有你们那边的香醋,加到这扯面里头,再盖上炒肉臊子来口蒜头子……” 郭翀的眼睛都直了,干脆利落地答应了下来。 “我也不是为了一口吃的,就是咱和顾兄这关系,这个忙,肯定要帮、绝对要帮……” 金陵的面也不错,可不是他们壶关的那个味道勒。 顾晨都懒得拆穿他,只要他能把大侄子的课给补好咯。 别说是壶关的扯面大娘,就是大妹子他也得想法子弄来啊。 陈宝船的信到应天,顾晨都已经上了半个月的班儿,打开信的一瞬间,他眉毛就拧了起来。 “郭桓的手,伸得可真够长的。” 大明总共两京一十三省,除了刚刚平定的云南以外。 别的全都给这家伙贪了一遍,他才上任户部尚书几个月而已。 而且,他这个户部尚书后面,还有个括号里头写着试字。 也就是说,他如今还在试用期,还没有转正呢。 试用期,贪十二省的粮食,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贪官朝朝都有。 可像郭桓这样的,和珅来了也得甘拜下风吧? 而且,还是在老朱的重典之下。 郭桓这个不要命的家伙,他的信念恐怕不是当官,而是“生命诚可贵,贪赃价更高”吧? 奉天殿。 老朱拿着陈宝船的检举信,看着顾晨和范从文两人,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 “去忙吧,咱知道了。” 第 134 章 光曦,你觉得黄子澄如何?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 怎么处置呢? 范从文瞬间就有些不淡定了,想问问这事到底该怎么说,却被顾晨用眼神给他阻止了。 顾晨:“恐怕陛下还是那个意思,等科举之后再说,反正这也没多久了,咱们再忍忍吧。” “你别急!” 范从文是范仲淹的后人,历史上原本他是该贬去庄浪的。 结果这辈子自己去了庄浪,他倒在都察院混挺好。 而且还混成了正四品,可见是蝴蝶效应的缘故。 “只要陛下心里知道,宝船他没有跟着沆瀣一气。” “他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也没有知情不报就够了。” 不过还有一个月就是科举,又不是等不起了。 不过,好兄弟在那张子茂手底下干了这么多年。 还能保持初心,不贪不拿的,属实是不容易啊。 如果不是没办法了,他也不会找自己开口说这事。 这才是真朋友啊,永远怕麻烦你,为你着想着。 洪武十八年,二月初二,天还未亮,待考的举子们全部整装待发,排队在贡院门口等着了。 门口有大户人家的马车,也有普通人家的驴车。 学子们有锦衣华服,也有粗麻布衣。 不管身份是高贵还是寒微,在此刻他们的起跑线都是一样的。 这是身份微寒之人,与身份尊贵之人唯一平等之时。 他们需要在小小的号格里答卷,需要在里面吃喝拉撒睡。 就算是贡院起火了也不能跑,跑了成绩就得作废。 顾晨穿过来不久,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滋味儿。 反正这滋味儿,他是一辈子都不愿意再受一遍。 “臭,滂臭!” 顾晨在自家后院里,给孩子们讲当年难忘的会试。 “我运气不好,抽到的考间,就在号房的边儿上。” “那些撑不住,要如厕的人全部都是去我隔壁。” “那味儿啊……不堪回首,实在是不堪回首。” 顾晨连连摆手,显然不想多提,还好他当初预料到,都只吃馒头,而且不怎么喝水。 不然的话,那不知道得有多难为情。 最重要的是啥,是有号房,你还最好是别去。 因为你一旦离开小格子,你就有作弊的嫌疑。 人家考官,就有权利,直接抹杀掉你的成绩。 “爹,你可真了不起。” 顾舒宁眼睛里直冒星星,她爹爹在这样的环境下。 还能会试第二十七名,最后拿到二甲第十九名的好成绩。 简直就是不得了。 “对了,爹爹,宝船叔叔当年,是多少名来着?” 想起往事,顾晨忍不住摇摇头,哭笑不得地道。 “你宝船叔,是会试八九十名,三甲四十九名。” “而且最后,还不知道撞了什么狗屎运被陈宁看上,在御史台混了几年,当了几年京官儿。” “他粗心大意,第一场考试,他居然忘记带墨条,我借给了他,第二场考试,他又把笔给落下了,我又借他。” 会试考九天,共三场,每场三天两夜。 每场考试结束后的那天晚上,考生可以回到住地休息。 换洗衣服,整理被褥,然后更换笔墨纸砚、餐食烛台。 “第三次他把钱弄丢了,不给钱那客栈老板不让他走,还是我借了他房费,才及时进考场。” “不然的话,他如今估计,在老家当教谕吧。” 这也就是遇见他,当年还是位生长在红旗下、乐于助人的好大学生,要是遇到现在的自己。 这点事都能忘,你还当什么官儿啊? “怪不得宝船叔对咱们那么好。”顾舒宁恍然大悟,笑道:“爹爹让叔找苏打,没两个月叔就送来了。” “蜀地有什么好吃的,好玩儿的,叔也总是记得给咱们家带一份儿,爹爹是个大好人,叔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这好人和好人,自然是能成为至交好友呢。” 爹爹给了善意,陈叔回了谢意,善意和谢意最终变成了坚定的友情。 “老爷,箫神医来府拜访。” 顾晨正想继续讲,关于会试舞弊的那些好玩之事,桃子便听了吩咐,过来通报家里来客了。 箫九贤来了? 他还想去找他来着,可他一直住在魏国公府照顾徐达。 自己倒也不方便去找他,不过他过来也是好的。 “顾大人,多年不见,还未贺大人升官儿之喜。” 箫九贤满脸都是笑意,而且还提了不少礼物来。 “大人,放心吧,都是些内子亲手做的吃食。” “不到一贯钱。” 他可早就听说了,顾大人收礼,从来不收一贯钱以上的东西,所以他倒是也守这个规矩。 “成,既然是你送的,那我,就不一一打开看了。” 箫九贤就是一个医者,不是商人也不是当官儿的。 所以,倒也不必防备那么严格。 “我一是来谢谢你,你说的那个青霉素我弄出来的,治了不少急症、绝症,魏国公的背痈就靠这个……” 天赋就是天赋,顾晨弄了几年,都没有搞明白的东西,原理告诉箫九贤后,折腾两次就成功了。 “哦,对,这是燕王殿下,在我回应天的时候叫我给你的。” 箫九贤掏出一块龙纹玉佩,顾晨认出是朱棣腰间常佩那块。 “燕王殿下让我和你说,他之前不是故意和你过不去,说谢谢你,这玉佩算是一个承诺。” “让你若是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和他开口就行了。” 顾晨那么执着弄青霉素,是因为想救朱标。 没想到阴差阳错,倒是救了徐达大将军。 徐达活着,北边绝对稳固,那打小日子的名将岂不是如云。 “给魏国公,让他还给燕王殿下。”顾晨把玉佩推回去:“无功不受禄,这事出力的是箫神医你。” 和藩王拉拉扯扯的,对他不好,大家心里有数就行了。 箫九贤也想到了这个道理,便也就把玉佩收了回去。 反正他就是带个话,可不负责干劝人收礼的活儿。 会试过后就是殿试,因为顾晨现在成了华盖殿大学士。 所以也有资格,和皇帝太子讨论前一甲那三名的人员。 “光曦,你觉得这个黄子澄如何,今年会试第一,看看这文章,再加上这一笔的好字……” 标儿被黄子澄的文章吸引,并发出了连连的赞叹。 就连向来挑剔的老朱,对此也没挑出什么理来。 “臣以为,他是有才华的。”顾晨首先评价了一句废话,然后直抒胸臆:“在编书著说这一块儿应该会有所成就。” 可千万别再脑子短路,给他参国政的权利了。 第 135 章 黄子澄的探花郎没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殿试第一,是花纶,可他实在是太过年轻,倒是这个丁显……与咱昨夜一个梦镜很是相符。” “嗯,把他们的名次换换,状元就选这个丁显吧。” 顾晨:“……” 他抬头看了一眼老朱,心里忍不住瘪了瘪嘴。 什么梦? 明明就是因为,所有人都说那个花纶是状元,练子宁还作《送花状元诏许归娶》提前恭贺。 大家帮老朱你做了决定,所以你才故意这么干的吧? 不过也是,花纶年少轻狂。 要是真的当了状元,肯定得飘起来,到时候还不知会干出啥事,反而毁了这一身的才华。 还是压一压,磨练磨练比较好。 “老大啊,那就这样,状元丁显,榜眼还是练子宁,至于探花,就选这个黄子澄如何?” 老朱觉得这个排名就挺好,到时候把他们都丢翰林院里去,再根据好大儿的喜好任用。 “儿子以为……”朱标刚想说好,却见顾晨若有所思,便问道:“光曦,你有什么想法?” 顾晨嘴角动了动,纠结说不说,可老朱是个急性子。 “问你话呢,你有啥就说啥,磨磨蹭蹭地干啥?” 他得赶紧把今年的进士都定下,然后都给安排好各自的岗位,他还要赶着回去去收渔网呢。 “陛下,殿下,臣以为这个黄子澄,倒是不如这个马京,当然了,这只是臣的浅见。” 人家马京好歹活到七十三,熬死了那个朱小四。 不像黄子澄,迂腐能力又不行,当然他不是说学问,黄子澄单论学问,那还是非常了不起的。 他的八股文更是后世,所能看到最早的八股文,很有文学价值,也确实是很有才华。 当个探花肯定没问题,他只是想提前给老朱和标儿敲个警钟。 这种人,不可大用,安安心心搞学问就可以。 “怎么说呢?” 朱标虽然不理解,可还是耐心听顾晨把话说下去。 “满篇孔孟,迂腐了些。”顾晨毫不犹豫地点评,并摇头道:“孔孟之言,是用来教化世人品德,可为官办事,是成不了事的。” “陛下,殿下,你们若是不信,可现在派人问问他。” “若他是国家肱骨之臣,恰逢主少,国家又有叛乱,叛国之人早先把自己的儿子送来朝廷之中为质。” “过后又后悔了,他想以休战为由,要回自己的儿子,您问问他,要不要把儿子还回去。” 就这? 老朱和朱标面面相觑,就算是个大傻子也该知道不能送回去吧? “云奇,你去。” 朱元璋手里拿着黄子澄的卷子,不相信这家伙会这么迂腐。 可是顾晨这人,为官这么久,倒是也没打过妄语。 “若黄子澄真如此迂腐,那……这探……不对啊光曦。” 朱标这时候反应过来,瞪向顾晨:“今日是选状元、榜眼、探花,又不是定职位。” 今日只看学问,又不看别的,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是,殿下说的对。”顾晨笑道:“是臣自己想多了,那要不然,就把云公公再给叫回来?” 他当然知道不看别的,他只不过就提个醒而已。 “罢了罢了,去都去了,那就听听这黄子澄怎么答。” 老朱倒是挺好奇的,朱标自然也想听听黄子澄怎么说。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云奇匆匆地从宫外回来。 “回陛下、太子殿下,黄子澄答,拘人之子为质乃是小人之举,且既然敌方愿意罢战,这自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为君者应当放回质子,商量议和,再徐徐图之,以天下百姓之福为名,扫清敌寇,以正天下。” 云奇虽然低着头,心里却想骂黄子澄是不是有病? 两边在打仗,人家都造反了,你还要把儿子给人家送回去? 儿子没回去,人家说不准还顾忌、犹豫着点儿。 可你把儿子给人送回去了,那人家还不得打得更欢儿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一个太监都懂,黄子澄咋就不懂呢? 朱标:“……” 朱元璋:“……” 怎会有如此迂腐之人? 原本他们两人还想着,这黄子澄学问既然这么好。 干脆让他伴读东宫,给太子讲书,给皇孙讲学的。 可如今看来…… 老朱嘴角抽了抽,这种人,有多远就离他大孙多远。 别把他大孙教坏了! “嗯,那就黄子澄和马京的名次,换一换吧。” 听了这个答案,老朱是不想给他探花郎的荣誉了。 朱标也没再说什么,打定主意以后除了编书啥也不能让这个家伙干,这哪里是什么国之栋梁。 这简直,就是送国之材! 嗯,就是把国家送给别人的那个宋。 科举的名次都定好之后,顾晨想要告辞却又被叫住了。 “余敏和丁廷回来了吗?” 他估摸着,差不多这两人也该回来了。 顾晨:“回来了,会试开始时便已经回来了。” “臣和范大人两人,也已经把十二道监察御史,查出来的东西整理好,人证也都已经在京了。” “只等着新科进士入朝授官后,便立刻在朝堂上检举郭桓与各部、地方上的官员。” 宝船啊,你再坚持坚持,马上就能苦尽甘来了。 “嗯。”老朱点了点头,嘱咐道:“口风要紧些,没咱发话,不要给人知道一点儿风声。” “行了,去吧。” 顾晨应了是,又往后退了三步,这才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老朱忽然笑道:“顾光曦这小子,倒还有识人、用人的眼光,不错啊。” 这样的人才,放在吏部,他觉着也还挺合适的。 朱标微微一笑,没有反驳老爹的话,而是接过云奇递过来的茶,恭恭敬敬地放在老爹面前。 “爹,郭桓的事一旦被揭发,朝中便会空出许多位置。” “顾光曦这个官职,是不是也该升上一升了?” 他一直觉得依光曦的资历,还有他的这个能力,才只当个四品官儿,感觉有一些屈才了。 只是爹老说光曦还年轻,还得再打磨打磨为好。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丁显二十八岁,黄子澄也三十二了,可顾光曦今年才三十三岁而已。 满朝里,别说三十三的二、三品官,就是三十三的五品官,也是掰着手指头能数清的。 与他同科的同龄人,此时大多都还在七品上熬着呢。 “这事难办啊。”老朱半躺在龙椅上,想了半天也觉得不好搞:“年纪轻轻官居高位对他并不好。” “可他有功,弹劾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冤枉的,不升也不像话,倒是显得咱这个皇帝太小气了。” “咱再想想罢……” “倒是那个陈宝船不错,自己穷得要死了也不肯苦百姓,是个好官儿,就把成都知府给他吧。” 第 136 章 三个月,两千万贯钞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大人,刘大才请来了。” 这边顾晨刚回到都察院,邱野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大人,那些工人都拿了好处,会供出郭桓吗?” 他们试着去打听了许久,都没有工人肯透露一点儿。 就只有这个刘大才,原本都要把他们拒之门外了。 听说他的头儿是顾大人,这才肯点头来这里一趟。 “什么好处?什么供出郭桓?” 顾晨看了他一眼,纠正道:“郭桓拿着户部的手令,这些工人只是听令行事,可不知郭桓是私自印钞。”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普通人的求生之举罢了。 砍头罪名往大臣地主脑袋上扣就行,工人们何等无辜? “是,顾大人。”邱野连忙闭嘴,又颇有些殷切道:“陛下说了么,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弹劾郭桓?” 这可是个千年难遇的大活计,可遇不可求的啊。 “急什么?”顾晨往衙门后头走,倒是一点儿也不急:“这事最开始是余敏他们提出来查的,自然得归他们揭发,这你也要抢?” “你把你湖广道的事弄清楚,参你们那条道的地方官就行。” 都察院衙门后头,也是有休息室的,刘大成此刻被四五位御史围着问话,吓得他瑟瑟发抖。 “那刘善举,总共让你们印了多少钞啊?” “你们得了多少工钱?” “平时是如何掩人耳目,郭桓去过几次宝钞司?” “最关键的是,他到底拿走了朝廷多少宝钞?” “……” 面对喋喋不休的御史老爷,刘大才一张大黑脸吓得惨白惨白的,可还是倔强地重复一句话。 “别问了,别问了,小民说了,小民只同顾大人说。” 顾晨听着这声音觉得耳熟,却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他推开门,刚刚还很激动的御史们,立刻就都安静了下来,并且都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顾大人。” 虽然他们都是喷子,狠起来的时候,连自己的同僚、上司都不放过,可谁让顾大人好呢? 自从顾大人当了他们的头儿,他们手里的钱是再没被克扣过,去年年底还收到一点儿补贴。 当然,这是合规定,而且没有丝毫风险的。 所以啊,他们对顾大人还是服气的。 “你们七嘴八舌的,问那么多,要人家先回哪个啊?” 顾晨看了这人的脸,记起他就是那位被大蒜素治好痢疾的那个老爷子的儿子,他不是在蜂窝煤厂吗? “你们都先下去吧,邱野你留下来记录就行了。” 瞧这汉子吓得,怕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官儿吧? 大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离开,因为,他们都想拿到一手的弹劾素材。 “走不走?”顾晨眉毛拧了起来,直接威胁道:“不走的话,以后出外差,再被户部克扣报销,可不许来找我哭。” 他大爷的,整个朝廷,最难管的就是这群喷子。 别的部门对领导,恨不得把领导臭脚给洗了。 只有都察院的伙计不一样,若不是顾晨怂恿标儿搞了点钞能力,他们才不会这么听话。 等喷子们走了之后,顾晨才递了一杯茶给刘大才。 “我是叫你去蜂窝煤厂挣钱,你怎么跑到宝钞司去了,说说吧,谁介绍你去、都给了什么好处?” 那地方,除了要人举荐,有一大堆的规矩之外,可架不住人家的工资高、福利好啊。 每月有一贯钱俸禄,可一年只需要上七个月工,每天上三个时辰的班儿就可以回家了。 所以再麻烦,大家伙也恨不得挤破脑袋进去 刘大才但凡是有人举荐,当初也不会穷成哪个样子。 “顾大人,小民……” 刘大才接过茶杯也不敢喝,只握在自己手里道。 “托顾大人的福,小民原先是在蜂窝煤厂做工的。” “日子本来过得也还可以,小民攒了三年的钱,家中的日子好过多了,还把娃送去了私塾。” 顾晨见他身上穿着的细棉衣裳,还有细棉布的厚毛靴,点了点头,确实比那时候好过多了。 不然家里干活的男人,是不需要穿那么好的。 因为要干体力活,费布料嘛。 “小民在煤厂干得好好的。”刘大才继续说自己的事,愧疚道:“可小民厂里那个张大管事的。” “举荐小民,和五百个兄弟们,去宝钞司当差。” “说是每月能有四贯钞拿,还管吃,每顿都有肉,只是有一点儿不好,咱们做的是夜工。” “而且见不得人,平日被带着偷偷摸摸去宝钞司,又给偷偷送出去,小民就估摸到不对劲了……” “啪!” 闻言,邱野放下手中的笔,当场就怒拍了桌子。 “你明明知道不对,为何还要助纣为虐?” 一旦让那些宝钞流入市场,知道有多大的危害吗? “邱野!”顾晨看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凶个啥嘛,人家老百姓懂什么,刘大才你继续说。” 年轻人就是浮躁,一点儿也不如自己稳重淡定。 “小民知道不对,只是……”刘大才擦了擦眼角的泪,哽咽道:“只是,那可是四贯钞啊。” “我们平日里在煤厂累个半死,才挣个六百文,可这活不累,又不脏,却能有四贯钞啊。” “我想着,我就干个几年就不干了,到时候娶儿媳妇、嫁闺女都有钱,还能换个好点儿的房子……” 所以就算知道不对,大家伙也都装作不知道。 反正,只要有钱,让他们干啥,他们干啥就好了。 谁会嫌自己挣的少呢? “岂有此理?”听他这么说,邱野差点没气倒仰过去:“干几月都不得了了,你还想干几年?” 让他们干几年,那一贯宝钞还能买上一斤肉吗? “邱野,坐下!”顾晨抬手,招呼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坐下,然后继续问:“那你们在宝钞司干了多久的活?” 刘大才看了眼怒发冲冠的邱野,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三个手指头:“回大人,干了三月的活。” 不待顾晨发问,他就老老实实地继续回答道。 “共印钞两千万贯,不过……户部尚书郭大人拿走了六百万贯,侍郎王大人拿走了四百万贯。” “王提举叫我们去帮忙搬的钞,我看到来接钞的人,他们腰间的牌子,还有马车上郭、王两府的标记,所以敢肯定不会有错。” 这得感谢陛下的社学,让他们这种粗鲁人识了字。 否则的话,还真不一定,能认得马车上上的徽。 “糊涂啊。”顾晨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你们这样,私自为郭桓印钞,会造成什么后果吗?” 刘大才愣愣地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大人,会砍头吗?” 其实,他可以选择不来,只是多年前顾大人救了老父亲一命,虽然老父亲只多活了一年。 可恩情就是恩情,刘家人可以穷,却不能知恩不报。 所以,尽管可能会受罚,他还是还是来了。 第 137 章 吃相别太难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刘大才,你说的,是对你个人和你家人的后果,而我说的,是对国家、对天下人的后果。” 对国家、对天下的后果? 刘大才眼底闪过一些茫然,那和他们这些老百姓。 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晨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刘大才,无奈轻声解释道。 “宝钞若是多起来,就会开始贬值,变得不再值钱。” “我说得再简单和直白一些,你们印得越多,宝钞就会越不值钱,以后一贯钞,可能只够买七八钱的东西。” “到时候,百姓们的日子,会过得比现在更加辛苦。” “你虽然现在挣的是四贯钱,可你并不会马上享受,你会把这钱存起来,对不对?” 刘大才立刻点头,他们这种当然要死命攒钱的。 顾晨继续道:“到了将来,若是郭桓他们继续印钞,那你这四贯钱可能就只值一贯了。” “你觉得你是小老百姓,你只需要顾好自己日子就行,家国大事什么的,都和你无关。” “可到了那个时候,你就会发现,你的助纣行为不仅仅是伤到了别人的利益,你连自己的利益也一并伤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名言。 可如果稍微深思,就会知道,这样的做法只会让剥削阶级,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过分。 “这……这么严重吗?” 刘大才听得瑟瑟发抖,如此说来,自己是不是犯了大罪? “你也别害怕。” 顾晨见他明白了其中利害,也就没继续吓唬他。 “陛下是最爱民如子的,只要你们大家知错,肯迷途知返指证郭桓等人,陛下自然不会和你们过不去。” 何况会宝钞印制的工人不能多,朝廷打仗又是最缺人的时候。 老朱的屠刀只会对官员和那些地主,并不会对准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百姓,不知者无罪嘛。 顾晨安排好刘大才的住处,又开始按标儿的指示。 和内承运库的大监来了个里应外合,逮住了吃里扒外的吕艾。 “干爹,干爹,儿子知道错了,干爹救救儿子吧。” 被摁在地上的吕艾抬头,看着自己干爹吕成哭泣求情。 “儿子被猪油蒙了心,儿子再也不敢了……” 他……他就是想换点儿钱花花,怎么就那么倒霉被逮住了呢? 吕艾期待地看着自己干爹,希望他能救自己一命。 “艾儿啊。”吕成揣着手,满脸失望地看着他道:“你向来机灵,只是这机灵用错了地方。” “你连皇爷的内帑的主意都敢打,何止是猪油蒙了心,你是在找死,咱家肯定是护不住你,也不能护着你。” “咱家劝你好好配合,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拿了多少东西,卖去了哪里,有没有人接应。” “都说出来,兴许还能得个痛快,少受些罪,不受那么多的折磨,这是干爹最后给的话了。” 吕成的干儿子又不止这一个,他下头可有着十几二十个小太监,他们都叫他干爹呢。 他是不可能,为了个所谓的干儿子,去求陛下的。 太监没根,也没什么骨气,几鞭子下去吕艾什么也就都说了。 “不止盗了宝贝给郭桓拿去倒卖,他还偷带了陛下不少金银出去,算了算差不多有七、八万贯呢。” “他自己的屋子里头,总共找出来四万五的钞,别的都被他花掉了,说是包了清风楼的茶灵姑娘。” “那钱啊,大部分都哄那姑娘高兴了。” “我派人去找,也没找着,说是被一富商赎身走了,顾大人,你说这太监包女子干什么使啊?” 邱野对此分外不解,铃铛没了,还能感觉到快乐吗? “不知道,要不然你也嘎了,体验一番吕艾的感受?” 邱野连连摆手,他可没兴趣拿自己的身子去体验。 这代价,也忒大了些。 顾晨心里为赎那女子的富商,感到那么一丢丢同情。 不过风流一番,大概率家产啥得都会给没收了。 顾晨嘴里叼着笔,让余敏和丁廷两个人算了算账。 “顾大人,粗略估计,郭桓等人,总共给朝廷造成了,大概二千四百多万石粮食损失。” 要知道,朝廷一年税收才只有两千三百万石稻米,麦子是四百七万石,这郭桓上任几个月,居然让朝廷白白损失了一年的总税收。 顾晨把玩儿着手里的笔杆子,半晌悠悠地叹道。 “弹劾郭桓不难,难得是追赃,不知道要牵扯多少人。” 这工作量挺大的,还好不需要自己全程跟着干。 “难也要追啊。”余敏坐在顾晨旁边,拿起糯米糕啃道:“总不可能因为难,就不要钱了吧。” “这可都是民脂民膏,朝廷又不是钱多得数不清了,至于被牵连的人,那就活该他们倒霉。” 谁让他们牵扯进去,不小心拿了、用了朝廷的钱呢? “是啊。” 顾晨点点头,这就是老朱还有标儿的目的了。 不过嘛,这事过后,造打小日子战船的钱不就有了吗? 而且拿回来的那些土地,江南各地的那些百姓们,大概也能用公道的价买上一些田地。 有了这些田地,又少了些强绅,这日子总会好过些。 明天郭桓案就要拉开序幕,顾晨在书房里看各方人士的口供,不知不觉地就到了子时。 原本在一旁绣花媳妇,这会儿已经依靠在书架旁睡去。 顾晨弯腰抱着媳妇儿回房歇息,为她捏好被子后,本来很困的他,却觉得睡不着了。 “相公,睡不着吗?” 苏婉盈不知何时睁开眼,白嫩的手臂环上了丈夫的腰间。 “要不,相公同我说说,我也是从小四书五经,资治通鉴史记读过来的,相公可莫要小看我。” 朝廷上的事,纵然丈夫不说,可她也知道麻烦。 “我从未小看过你。”顾晨低头香了宜家媳妇一口,问道:“娘子,我问你,岳父大人手里有多少佃户?” 在清政府推行摊丁入亩之前,大多都是都是收的“人头税”,所以户籍管理尤其重要。 而有些百姓,在失去耕地后成为了地主的佃户后。 地主们为了少交一些税,便会将他们全部都给隐匿起来。 他们便大都成了地主们的‘财产’,让朝廷的税收开始急剧减少,老朱的户籍制度虽然效果明显。 可那些地主们,到底还是有办法,躲过朝廷的眼睛。 “怎么突然问起这事了?”苏婉盈想了想后道:“爹娘家算是少的,只有六十多户佃户。” 不过她家的田都是上好的,所以每年的收成,也不比别人家少,而且有时候还要多些。 “那,有没有藏起来的佃户呢?” 第 138 章 陛下,饶了臣的族人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苏婉盈抬头,惊讶地看了眼丈夫,最后摇了摇头。 “咱们家倒没有,不过吴伯伯家有,因为咱们大明佃户是免税的,他们只需要给地主老爷交租就好。” “地主老爷收了租以后,再给朝廷交税也就是了。” “可地主们为了少交一些税,就会瞒报佃户的人数。” “会想法让佃户们成为黑户,以此来达到目的。” 不过,这种做法,在朱皇帝搞了户籍出来后就好多了。 只是,还是有这种情况。 “而且地主们躲税粮的方式,也是多种多样、五花八门的。” “比如什么收买书吏,把他们的土地化整为零,记在别人的名下啊,赋税就变成别人的了。” “要不然,就把土地,转到有功名的人名下去。” “比如说一个举人,最高可以免赋税四百亩地。” “相公您是进士出身,名下有两千亩地可以免税。” “吴伯伯就来家里问过几次,都被我爹娘挡回去了,你们顾家,也有人想把地转你名下。” “只不过哥嫂听我爹娘的话,一直不肯松口罢了。” 别说是吴伯伯,就是他们苏家,也没想过把地转到女婿的名下,以此来逃避朝廷的赋税。 不过才十税一的税粮而已,和自耕农是一样的。 别人那么穷的人都交得,你个地主舍不得那点儿税? 何必吃相那么难看呢? 顾晨点点头,这和他后世,学的那些历史倒也差不多。 怪不得老朱砍得人头滚滚,还有那么多少挤破脑袋科举呢。 “娘子,你说,如果朝廷把人丁税,摊到田亩里收税,再出一条,不给官绅免除赋税的话……” 他想的是,造船要时间,打小日子也需要时间。 那还不如趁着郭桓案,老朱又刚好要在江浙打地主。 顺道就把四大爷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先给弄出来呗。 免得到时候,又是商税,又是开海,赋税也要改革,各种事忙着,给标儿累死了咋办呢? “相公!” 苏婉盈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捂住了丈夫的嘴。 “你想干什么,历来变法者可都没有好下场,咱们……咱们好好过咱们的日子,不好吗?” 这种得罪豪强阶级,最后多半会不得好死的差事。 而且,这里不是不杀文官的宋朝,这是官员上朝都要先交代遗言,稍不注意就抄家灭族的明朝啊。 说她自私也好,苏婉盈并不想丈夫去触及这些东西,天下是姓朱的,又不是姓顾姓苏的。 做好自己份内的差事也就可以了,何必要搭上自己呢? “我知道了。” 顾晨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轻轻拍着妻子的背。 “娘子,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现在也确实不适合搞这个,老朱之所以给官员、读书人那么多好处。 那是因为朝廷缺人才,所以为了鼓励大家科举当官,这才给大家的福利。 要是把这个福利取消了,估计标儿会死得比历史上还要早。 忙死的! 何况,老朱的性格,确实可能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鬼知道自己会不会变成他推出去的替死鬼。 可是,现在不改,以后再想改可就太难了。 老朱家亡不亡无所谓,他主要是不想忙满清入主中原。 他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再落后西方几百年了。 可要想征服这些民族,那就得打,打仗除了需要钱,更多的还是需要粮食,毕竟钱不能吃。 所以改土地,确实是一大难题。 历史上,桂萼提出一条鞭法,被排挤辞官,没多久就嘎了。 雍正搞的官绅一体纳粮,他儿子上台后直接给废了。 与天下官绅为敌,这事,确实得好好琢磨琢磨。 不过,张居正和桂萼的一条鞭法,倒是可以先搞一搞。 只是他不想自己干,他想让标儿推个人去干。 毕竟,他还是想让儿女过好日子,可不想死后被清算报复,也不想遭受众人的排挤。 他觉得,嗯,詹徽就挺合适的。 前辈,就得为后辈鞠躬尽瘁,扫平各种障碍嘛。 应天府的三月也算是温暖,四处花开、春意盎然,大家臃肿的袄子都已脱下,换上了薄些的棉衣。 可郭桓跪在温暖的奉天殿中央,却觉得比腊月的雪地还要寒冷,比冬日结冰的河水还要冻人。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都把事情做的那么隐秘了,怎么还能被都察院和北镇抚司查了个底朝天? 莫非,他们不是人,是神不成? “郭桓啊,咱给过你机会。”老朱情真意切地叹道:“可你不争气啊,你让咱、让天下百姓都感到失望。” 果然是大明演技第一好的老朱,到了这时候还在表演自己的技术,甚至还没让人看不出来。 “陛……陛下……” 郭桓也给老朱家打了这么多年工,自然了解朱老板的脾气,当即害怕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陛下,您饶臣一回,陛下,您再饶臣一回。” “臣不敢了,臣真的不敢了,陛下……”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他还这么年轻。 他还有许多事来不及享受,还有那么多钱没来得及花。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陛……陛下……陛下……” 郭桓笏板掉在地上,他手脚并用地向老朱的方向爬去,试图为自己求情,看能不能苟且一命。 “不许动!” 李文忠怕他对皇帝不利,当即就上前一脚把郭桓踹倒,然后左脚踏上他的背,让他动弹不得。 他是个武将,力气又不小,郭桓当即就吐了口鲜血。 可他不死心,依旧哭的凄惨,可怜巴巴地望着老朱。 “这个再字用得好啊。” 老朱从上首走了下来,用冰冷的眼神地望着郭桓。 “你从前任工部侍郎贪墨木料时,咱不过罚你降级,可还是原谅了你,并没有对你赶尽杀绝。” “咱没给过你机会吗?” “咱不但又给你升回了侍郎,还让你试户部尚书一职,可是你,你是怎么回报咱的?” “你变本加厉!你贪得无厌你!” 虽然这是他故意放纵的结果,可是你要是真心改过、洗心革面他朱元璋也没办法不是? “陛下,臣知错了,知错了,臣这次真的知错了。” 郭桓趴在地上,想伸手去抓皇帝的衣角求情。 可背部却被李文忠牢牢踩在脚下,根本就动弹不了一分一毫。 “臣甘愿赴死,求陛下放过臣的家人吧。” “只要陛下放过臣的家人,不管是剥皮揎草还是千刀万剐,什么死法、刑法臣都肯认。” “陛下,求您了,饶过臣的家人吧。” “臣的母亲今年七十三了,臣的小儿子今年才四岁,陛下,臣求您了,开恩呐陛下……” 郭桓终于明白自己必死无疑,可他还想为家人争取一线生机,所以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他母亲苦了那么多年,才把他供到了这个位置。 可还没有享两天福呢,却又要跟着自己吃苦。 他,不孝啊! “这时候想起你家人了?”闻言,老朱不禁冷笑着问道:“当时,你拿你九族起誓的事,你都忘干净了是吗?” “那时候,怎么不见你心疼家人,迷途知返呢?” “当时,要不是太子心地仁善,为你的九族说话,你那些九族,还当真是要被你给连累了。” 第 139 章 臣是贫寒人家的孩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郭桓面如死灰,心中更是涌起了无数的悔恨。 若是早知道有今日,他说什么也不会贪的。 “陛下,臣知错了,臣是贫寒人家的苦出身,父亲被饿死了,母亲带着臣改嫁,臣从小寄人篱下,受尽白眼……” “臣吃不上饭,穿不暖衣,这才一时糊涂啊陛下……” 郭桓再次拿出上次贪污,自己哭诉的语录出来。 企图让皇帝感动,再次放他一条生路。 老朱斜眼看着他,语气如淬了冰一般的好冷。 “念你老母已经年迈,咱可以开恩让她去养济院度过余生,她纯粹是被你给连累的。” “若不是你,不忠朝廷,鱼肉百姓,你老母也不会晚年失靠,你于国,无义,于母不孝。” “蒋瓛,把郭桓给咱带下去,好好地审上一审,咱倒是要看看,我这大明的朝堂上,到底有多少硕鼠。” 说罢,老朱一挥衣袖,便立刻被两名锦衣卫拖了下去。 “陛下~陛下~饶了臣的族人,饶了臣的族人吧……” 郭桓被拖走,可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是不停地从外边儿传来,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 殿中的大臣们,有那心虚的,如黄豆般的汗水从额前唰唰地落,却都不敢伸手擦拭干净。 “咱,给过郭桓机会,是因为看中了他的才华,看中贫寒人家的孩子,当个官儿不容易。” 老朱手里还是拿着那柄玉如意,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让咱失望了,可咱还是要给你们大家一个机会,因为你们当官儿,也算是辛苦。” “现在,你们当中,若有和郭桓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现在站出来,咱可以酌情处理。” “只要把赃银还回来,咱可以免他和他的家人一死。” 老朱睿智犀利的眼光,扫过堂上的每一个官儿。 “咱只给你们半炷香的时间,自己好好想想吧。” “若是等咱查出来,就别哭爹喊娘地求咱恕罪了。” 说罢,老朱就回到龙椅上,开始现场批复奏疏了。 他确实是忙,就算是半炷香的时间,也要利用起来。 顾晨站在队列中,观察着被自己弹劾过的那些人的表情。 见他们或多或少,都表现出了纠结,表现出了害怕。 纠结要不要自己摔下马,害怕自己和家人的结局。 还有强装镇定,打算耗到底,拼一个运气的。 礼部尚书赵瑁紧紧握着笏板,一颗心脏都揪成了麻花。 他也没干啥。 不过就是今年的会试,王道亨的儿子也要考试。 他通过文章中第几行、第几个字有什么字的规律。 给了他儿子一个好名次而已,那篇文章本来也不错。 他收得倒是也不多,也就五百金而已,他…… 朱皇帝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若是自己不站出来,回头被郭桓招认,肯定得连累自己全家。 可若是自己摔下马来,会不会是自寻死路? 皇帝的话,能信么? 他说他会饶了自己全家的性命,就真的会饶全家性命么? 想想老母亲,想想孩子,想想老婆,还有自己的孙子。 赵瑁最终闭了闭眼,还是从队列里走出来跪了下去。 “陛下,臣有罪。” 他确实不该贪那钱,也不该和郭桓沆瀣一气。 他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百姓,却不能连累家人。 为了家人,他不能不站出来,为他们找一条活路。 “好,敢做敢认。”对于赵瑁站出来,老朱没有一点儿意外:“咱也说话算话,不要你家人的性命。” 当然了,抄家免不了,流放做徭役啥的也免不了。 “蒋瓛,带他下去。” 赵瑁面如死灰地被带下去,剩下的人也就更加纠结不安了。 慢慢的,一个、两个、三个、四个……都站了出来。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主动站出来的共有十位臣子,而且六部的基本都齐全,不过也有硬骨头。 顾晨抬眼望去,便见吏部尚书余熂、刑部尚书王惠迪、工部尚书麦至德、这三位尚书还硬撑着。 想必是荣华富贵太甚,让他们宁愿赔上一家子的性命,也要赌一把自己能够逃过一劫。 “时间到。”老朱从椅子上起身,锐利地扫向下首的官员:“咱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不珍惜。” “刑部侍郎,吴庸。” 老朱才刚一开口,吴庸便满脸正气地走了出来。 他什么都没贪,自然是不怕的。 “咱今日任你为主审官,你要好好审办此案,为咱肃清朝堂,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詹徽,你为陪审,韩宜可,你带领各道监察御史,挨个把地方上的蛀虫,一个不少地给咱提出来。” 被任职的三人都应了是,老朱才扭头看向顾晨。 “你去给詹徽打个下手,好好学学、看看吧。” 说罢,老朱一挥袖袍,朗声道:“退班!” 大臣们退至殿外,顾晨不急着去找吴庸他们说话,而是第一个找到了韩宜可,为自己好兄弟争取。 “老师,先让范从文,派人去新繁县吧?” 他满眼殷切,老韩自然不会拒绝,只是低声嘱咐道。 “陛下是让你学学、看看,可没让你多管闲事做决定,你记住了,不可于此事上啰嗦。” “陈宝船的事,你别担心,我会为你安排好的。” 猪养了这么久,他是看出来了,陛下这是要玩儿个大的。 既然要玩儿大的,肯定牵扯很深,到时候肯定有替罪羊。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学生成了替罪羊。 “老师,我知道了。” 为学生拍了拍肩上的灰,韩宜可叹息一声便离开了。 自己一生刚正不阿,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没成想,也有劝学生别管闲事,免得连累自己的时候。 到底是年纪大了,竟然也开始爱惜自己羽毛了。 顾晨他们第一场,自然是和锦衣卫一同去抄郭桓的家,来的不止有刑部、都察院、锦衣卫的人。 还有户部的临时尚书,茹太素这位老爷子。 国家财政,历来重要,别的部全都可以空置着,只有户部,是重中之重,绝对不能没人。 老爷子眯着眼,看着宅子里的各种昂贵摆件。 “这宅子,外边儿看着不一样,没想到里头别有洞天。” 郭桓的老妻妾、儿子、儿媳、女儿奴仆们乌泱泱跪满了院子,郭母已经提前被带走了。 皇帝说了,对待老人,还是要有一颗宽容心的。 郭妻吓得脸色惨白,却还在那里嘴硬逞强辩解。 “大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吾夫是最廉洁不过的。” “袜子破了都舍不得换,断然不可能贪啊大人!” 闻言,吴庸直接翻了个白眼,格外不悦地道。 “郭夫人,你身上的衣裳,都值个七八贯的钱,你说你男人袜子破了舍不得还,谁信呢?” “是你自己带我们去找放赃的地儿,还是我们自己去搜啊?” 吴庸为了升职,从来都老实,没有贪过一文钱。 家中日子也是一般,这会儿见郭桓这么会享受、媳妇儿也娶了这么些,心里早就不平衡了。 品阶就差两级,可他活在人间,郭桓这狗东西活在天堂啊。 “大人,冤枉啊大人,我家夫君是最清廉不过的了,这其中有误会,定然是有误会……” 吴庸懒得和他啰嗦,直接让北镇抚司的兄弟们前去搜。 北镇抚司:“……” 谁跟你是兄弟呢? 第 140 章 锦衣卫的手段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郭桓藏钱的地方在后花园的假山处,从外面看是平平无奇的假山,可你走进去找到开关后。 会发现假山里有一处地下室,地下室内除了各种金银以外,还有摞成山的大明宝钞。 “我滴个娘欸~老天爷~”吴庸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直了:“这得有多少钱呐?” 他这辈子不吃不喝,也挣不到这么多俸禄啊。 财会专家茹太素老爷子,从自己怀里掏出放大镜。 眯着眼睛看了那座小山一会儿,然后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宝钞有六百万贯,应该就是刘大才所说的那一摞,还好,他还没有来得及花出去。” 只要新印的宝钞,还没有来得及流到市面上去就好。 这损失,倒也不算大。 “茹尚书厉害啊。”詹徽上前,对着茹太素吹起彩虹屁:“不过看一眼,就知道有多少钱。” “怪不得陛下,让茹尚书任户部尚书呢。” 这要是换了他们去的话,肯定是没有这个本事的。 “哦,这个不难,你也可以。”茹太素笑着摆手,指点道:“宝钞都是一贯钱一张的。” “这一沓是一百张,你只需要数一数竖着有几沓,然后横着有几沓,这总数自然也就出来了。” 当然了,为了严谨,户部的人肯定是要再一张张地数一遍的,免得少个一张两张的。 他们俩在学算账的技巧,顾晨却在打量里头别的东西,视线最终被一大锭金锭所吸引了。 “这个,就是陛下内帑里的金锭,吕艾居然偷了八锭出来,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巴掌大的金锭握在手里沉甸甸的,这玩意儿藏在怀里鼓鼓囊囊的,宫门的侍卫真的不会注意? 那么废的么? 就算是藏在包袱里,可进出宫门,都是要搜包袱的呀? “说是贿赂了宫门的侍卫。” 詹徽走到顾晨的身边,指着他手里的金锭解惑道。 “他可不止偷了八锭,是十八锭,剩下的金锭,也不知郭桓是不是花了,也不知花儿哪儿去了。” 顾晨点点头,忽然,他看到墙壁的一块砖与别处有些不一样。 他轻轻推动,果然能动,同时另一处的石匣被打开。 十几本的账本,瞬间出现在大家伙的面前。 吴庸放下手里的宝钞,三步并作两步把账本都拿了出来,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是心凉。 牵扯了这么多人,真的能把这些人都给抓起来吗? 财会人爱记账,郭桓这个户部尚书就更爱记账了。 他的这些账本都是记录,这个密室财宝进出的。 因为什么增加,又因什么减少。 说直白点,就是谁给了他贿赂,他又拿去贿赂了谁。 十几本的人名有些沉甸甸的,更让大家都预料到了风暴。 因为陪审这个岗位,顾晨有幸去诏狱参观了锦衣卫们的工作流程,直接打开了新世界。 知道涮洗是什么刑罚吗? 涮洗就是先把犯人的衣裳都脱了,然后再给五花大绑住,再往犯人的身上浇滚烫的开水。 记住,是滚烫的开水哦。 开水浇完之后,本来就皮开肉绽,锦衣卫这时候就要再拿个铁刷子,在人肉上使劲刷洗。 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朋友,见过杀猪后是怎么脱毛的吗? 嗯,前段时间,克扣都察院外差报销的张尘小伙儿,就受到了这个刑罚,叫的那叫一个凄惨。 强烈的痛感,让他在短时间内昏厥好几次又痛醒。 他每次在以为自己要死了,要解脱了的时候,却被锦衣卫的大哥们,灌上一口续命的汤药。 “饶……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给我一个痛快吧。” 张尘怎么也想不到,他好日子,才不过过了三四个月而已,又不是主犯,怎么就要受这罪啊。 再说了,他也没拿多少钱,至于这么对他吗? “说,郭桓都还和谁有勾结,到底贪墨了朝廷多少银子?” “还有,他贪墨的那些银子,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郭府密室的财宝不算什么,真正有份量的是浙西那帮。 锦衣卫佥事目光如鹰,可张尘怎么可能知道这事? “大人,我就是个主事,听令记个假账的小活计罢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然的话他不早说了。 “看来是刑不够,上药吧,把我们的药都拿来。” 这个刑罚叫请喝药,就是给犯人吃下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在他快被折磨死时,再喂下解药。 反复多次,让人吃苦不说,也摧毁人的意志。 “别,我说,我都说,蜀王殿下的蜀王府是和工部尚书……钱……钱……郭大人常去浙西……我真的不知道了……” “爷爷,你饶了我吧……” 前些日子嚣张得不得了的张尘,此时在锦衣卫面前,却乖的像孙子,不停地求锦衣卫放过他。 詹徽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跑出刑房里头吐了好几次。 顾晨觉得还好,没有反胃的感觉,他看了眼奄奄一息的张尘,心里没有一点儿同情。 这种人就像是欺软怕硬的恶狗,主人得势时便借势欺负弱小,落水时却又摇尾乞怜。 折磨死了都活该! 想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顾晨觉得有必要和詹徽,稍微打好关系,为一条鞭法计划计划。 他拿着詹徽的茶杯跟出去,在他吐完之后递了过去。 “詹大人,喝口茶吧,漱漱口吧。” 这也是个不容易的崽,四十多岁才踏入官场,虽然升得比谁快,可其中滋味也不好受啊。 “欸,谢光曦。”詹徽接过茶盏,清了清口才道:“你说这锦衣卫,哪里想出的这么多折腾人的法子?” “唐之鹰爪,宋之皇城司,也没这么多折腾人的法子,你说犯人要是受不住,胡乱攀扯,那得有多少冤案?” 开水烫了过后用铁刷子刷? 就算那是个铁人,恐怕也遭不住这么折腾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像想到什么,扭头惊讶地看向顾晨。 “你不觉得害怕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能看这么血腥的场面了吗? “下官家里是卖包子的。”顾晨面不改色地笑道:“我家每天早上,都要去屠夫家里买最新鲜的肉。” “看多了屠夫的操作手法,也就不觉得怕了。” “何况再说,吴庸不也好好的,没一点儿感觉么?” 他是该觉得可怕的,可他确确实实没有感觉到。 总不能装作害怕吧? 第 141 章 郭桓的下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詹徽拍着自己的心口,闻言便没好气儿地道。 “吴庸是刑部的人,他们刑部审犯人的时候,也没比锦衣卫好到哪里去,自然是不害怕的。” “你也是,这杀畜牲,和对人,怎么能一样呢?” “呕~” 想到张尘背上的血肉模糊,詹徽不由地又扭头干呕了起来。 顾晨无奈摇头,却还是抽出一只手来为他抚背。 “詹大人,您别吐了,这时候日头还早着呢,离用晚膳,还有两三个时辰,吐干净了,下午该饿肚子了。” 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低血糖,要是在审犯人的时候晕过去了,那就多少有点丢人了些。 “大人是国之重器,将来必定是要名垂青史的,若是饿着了,别说是我了,陛下和太子殿下都会心疼的。” 他兜里倒是薄荷糖,只够自己吃,可不够给大家伙分的,糖又不能填饱自个儿的肚子。 唔,失算了,中午用膳时,应该揣个馍馍在怀里才对。 詹徽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当什么国之重器,名垂青史,只要于社稷,于国家略尽绵薄之力,便死也足惜了。” 顾晨挑眉,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是他故意要利用你的,是你自己愿意为大明贡献自己的。 “光曦啊,你……唉,罢了,你能不能回去在我桌子上,拿个香囊过来,我熏熏这诏狱里的血味。”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个顾光曦怎么还想着饿不饿肚子呢? 心就这么大? 顾晨挑了挑眉,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他记得自己抽屉里还有几块点心,刚好回去可以再吃几口。 顺道,再眯个午觉。 完美! 知道在古代,什么差事最肥,挣得钱最多吗? 答,抄家! 不仅统治者兜里鼓起来,就是下面的小虾米也能肥起来。 不少女子,怕被卖去青楼、教坊司这种见不得天日的地方,提前自尽,他们身上的项链耳环手镯就会被抬尸体的顺走。 嗯,她们穿的一般是锦缎,而且都是价值不菲的绣样,所以身上的衣裳也会被扒了去卖钱。 亵子料子也好,也可以卖钱,如果遇到那种娶不到媳妇儿的汉子,ennnn,算了不说了。 男子也一样,不管死没死,锦衣华服玉佩玉簪,通通都会被扒下来,要么就充公了。 要么,就被人睁只眼闭只眼,给跑腿的兄弟们挣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顾晨每天跟着詹徽和吴庸他们后面,腿都溜细了两圈,双下巴也没了。 才总算是几大尚书的家,给抄干净,然后送去了老朱的内帑,老朱这次倒也不算小气。 但凡是参与抄家的,都给了一笔不错的奖金。 顾晨溜细了腿儿,老朱送了他几套价值不菲的摆件,还有一幅吴道子的《天王送子图》。 当然,这是摹本,也就是后世被小日子拿去展览的那一幅,没想到它居然在郭桓的手里。 听说,是浙西一位富商,送给他的。 老朱这次倒是大方,给了这么个宝贝给自己。 可惜,带不回现代,不然那不得换几套别墅啊? “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跟他仨徒弟,西天取经上大路,一走就是几万里……” 顾晨哼着欢快的歌回到媳妇院里,媳妇正在看闺女的字,见他回来,便连忙笑着招手唤他过去。 “相公你瞧瞧,丫头的字,是不是越来越好看了?” “只是我让她写薛涛笺,她却独爱王右军的狂草。” “女孩子家家的,写写娟秀乖巧的字不就挺好?” 话虽然这么说,可苏婉盈脸上,却是一派自豪。 “别装了,你要是有尾巴,这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 顾晨笑着戳破她虚伪的面具,然后拿过自家闺女的字。 “好字,在练几年,不比娘子你的字差了。” 丫头是媳妇儿亲手带大,自然什么都像自己媳妇儿。 包括这字,苏婉盈喜欢的,也是王右军的草书。 “你今日回来的倒是还早,郭桓的事告一段落了吗?” 往日,总是要过了子时,丈夫才会悄咪咪地回来。 这会儿,才不过戌时。 “哪有那么简单。”顾晨拿起媳妇喝过的茶,一口闷完道:“这赃,还没有追完一半儿呢。” “如今朝廷全是缺,接下来,陛下肯定会把一个人当四个人使,你相公我会更忙的。” 今儿老朱和标儿就跟自己说了,叫他从明天开始,就不用跟着吴庸他们照着名单去串门了。 让他去吏部,把各方面缺的窟窿安排新人补上。 所以接下来的工作量,顾晨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疼。 今年新科进士只有四百七十二名,知道历史上老朱捉了多少官吏么? 一万多! 富商地主牵扯两万多人,共三万多人。 而且就算其中官员只有两千,那也不够补这次缺的啊。 何况,被捉下狱的那些官员,根本就不止两千,起码有四千。 如此朝廷里头也有大臣们进言,让皇帝抬抬手,不要赶尽杀绝,免得最后无人可用。 可老朱不听。 废话! 人家的本意就是对地主大清洗,不杀一波官吏,怎么可能有借口,对那些地主下手呢? 历史上,郭桓案后,吏部尚书空置四年、礼部尚书空置两年,下面侍郎主事缺口更大。 官员们个个忙得像陀螺,一个人拿一份工资干三四个人的活,好容易补齐缺,蓝玉案又出来了。 害~ “那郭桓在诏狱如何了?”苏婉盈歪着头闲话道:“我听说他那几个小女儿,都被送进了教坊司。” 明朝的教坊司,分为两种,一种是有庆典或迎接贵宾时演奏乐曲的,这种尚且还有些尊重。 另一种是官方的青楼,她们隶属于教坊司管辖。 这种最惨,一旦进去了,很可能世代都不能够翻身了。 当然,运气好如救风尘里的赵盼儿,遇到父亲从前的同僚好友要好些。 可郭桓的好友、同门,都被收拾得差不多了。 大概率,是没有赵盼儿的运气了。 “不过,倒是我废话了。”苏婉盈自问自答地失笑道:“进了诏狱,还能有好日子过不成?” 听说近日大家伙,都不敢往北镇抚司衙门过,听说每天十二个时辰,里头的惨叫声就没有停过。 还有官员们,每天去上朝的时候,都哭哭啼啼的,不像是去做官,倒像是去送死的。 她虽然每天待在家里,却仿佛都听到了他们哭声。 其实也能理解,上朝时好好的,可能下朝时就回不来了,还不能辞官,能不瑟瑟发抖么? “非也,非也。”顾晨摆摆手,给妻子科普道:“进诏狱的人不同,待遇也有所不同。” “像郭桓这种犯事被抓的,那肯定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可要是像我老师那种,但是那些因为说错话、惹陛下生气,被关进去的就好多了。” “我老师说,他当初被关在一个单独的院子里,不仅有茶、有吃的,还有书可以看。” 第 142 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所以夏原吉在诏狱里,免费给朱棣打了四年工。 杨溥在诏狱的十年里,通读了数遍的经书史籍。 同人不同命,虽然都是坐牢,但坐牢的方式也不同。 有的人是去送死,有的人是去上班,还有人去进修。 “至于郭桓,我就不说了,说了你晚上该睡不着了。” 顾晨不想说出来吓媳妇儿,郭桓现在已经被折磨得不像人样了,半个月后就要被剥皮揎草。 三族,共三百来口人,全都得整整齐齐下地狱。 老朱还要文武百官,新科进士们全都去观刑呢。 咦~他觉得,自己那天,最好还是不要吃早饭。 虽然血肉模糊勉强看得下去,剥皮可不一定看得啊。 “那就不说了。” 苏婉盈也不是非要听那些血腥的事,只是问道。 “韩大人他们的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成都府了吧,也不知道陈大人怎么样了?” “他成了知府,是不是要回京述职,到时候就住咱们家里好了,我给他们收拾收拾院子吧?” 顾晨点点头,标儿知道他们关系好,已经答应让陈宝船回京述职,应该能在应天呆个十天半个月的。 成都府衙。 陈宝船穿着一袭囚衣,身上都是血淋淋的鞭伤。 成都知府张子茂,正坐在他对面悠哉喝茶。 “想清楚了吗?” “这口供,你是签呢,还是不签呢?” 陈宝船满是虚弱地抬起头来,瞪了张子茂一眼,便又低头闭上了眼睛,摆明了不签。 张子茂看着浑身反骨的陈宝船,眼底里露出了一丝恨意。 “我知道,你清高,你是干过几年御史的清高人,如今左佥都御史顾晨,也是你的至交好友。” “你要是没钱捐税,直接说,本官也不为难你。” “可是陈知县,你自己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说,自从你来了成都府,本官有亏待过你吗?” “你是怎么回报本官的?” 张子茂扶着凳子站起来,又扶着圆滚滚的肚子走到陈宝船的面前,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给撕碎了。 “你居然给顾晨写信,弹劾本官搜刮苛捐杂税。” “本官明明就是为了民生,这才想多收几个钱罢,也不是本官自己花了,修路建桥哪里不要钱?” “你居然,敢如此诬陷本官?” 若不是这家伙做事不牢靠,拉了一页信纸在书柜下。 然后被他的人看到告诉了他,恐怕等自己下狱了,也不会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现在他想自保,那就只有一个法子。 那就是让陈宝船承认,他是想一门心思往上爬。 所以才故意诬陷自己,为的就是想挤掉自己。 而且,苛捐杂税只存在新繁县,是他自己反咬一口。 到时候巡察御史一到,看到了陈宝船的这两份口供,不管是为了不把昔日的同僚拉下去。 还是也为了讨好他们老大顾晨,说不准这事就能轻轻揭过了。 “我呸,狗官。” 陈宝船狠狠地朝他脸淬了一口,笑得很是讽刺。 “你当都察院是吃素的,会信你这些小孩子玩意儿?” “清者自清!” “只要不傻的,出去打听打听,问问老百姓,人家便知到底是哪些县有苛捐杂税。” “张府台,没用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不掉的,你的脑袋,迟早都会因为贪心而掉的。” 他现在只恨自己是个蠢的,怎么连信纸都能落下一张? 只记得,那日自己写好信,家里没有信封了。 媳妇去买信封,他在家批公文,然后忽然刮了阵风,所以把用笔压着的信,给吹到了地上去。 他捡起来,也忘记检查一遍,就交给了媳妇儿。 结果有一张被吹到了书架底下,而且足足过了十天以后。 才被打扫书房的长工发现,交给了这个张子茂。 怪不得小时候算命,人家说他不适合当官儿。 他那时候还不信邪,如今确实信了,就这丢三落四的性子,这次保不齐命都得丢了。 还有,家里干长工的,居然是张子茂安排的人,他居然不知道,实在是蠢得很不应该。 他家穷,工钱都发不起,别人都拍拍屁股走了。 就他不要钱也要留下来,这不是很明显了么? 蠢啊! “好啊,给本官打,狠狠地打,本官就要看看,是他的嘴更硬些,还是本官的鞭子硬。” “去,把他的儿子带来,当着他的面儿打……” 张子茂气得不行,真想掐死他,却又必须拿到签名。 若是普通人,以不识字为理由,强迫摁个印就行。 可对于这些官员,签字画押,两者必须要齐全。 “你想干什么?”听到自己儿子,陈宝船直接坐不住了:“我朝没有……没有对不到十岁之子严刑拷打的先例……没有……” 中华几千年,对老人、孩童的包容心和宽容心是亘古不变的,被家人连累赐死的有。 可被严刑拷打的,没有! “先例?” 张子茂指着他鼻子,冷笑着一字一句地对他道。 “在这里,在成都府,本官说了算,去拿人。” “你不要以为,有个当御史的好友在应天府,你就有多么了不起,本官就不敢动你了?” “你要是不签字画押,本官直接送你一家四口下地狱……” 张子茂明显狗急跳墙,大有要死大家一块儿死的意思。 “大人,大人,不好了,京里的巡察御史到衙门口了。” 这时候,陈同知屁滚尿流地爬进来,哭着喊道。 “蜀……蜀王殿下也来了,还带兵把府衙都给围了起来。” “府台,您夫人,还有你家公子和姑娘都被带来了府衙。” “蜀王殿下让下官对府台说,陈知县要是死了,就要府台大人您,还有您的九族陪葬。” 闻言,张子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 “他们是什么时候入的城,本官怎么不知道?” “还有,蜀王殿下怎么知道这事,你们是怎么办的差事?” 这不对啊,他早上才捉了陈宝船,怎么晚上蜀王就带兵来了,还带着巡察御史一块儿来。 况且,不是说好的,藩王不准管地方上的内政么? 他是以贪污为名拿了陈宝船,蜀王殿下凭什么带兵围府衙? 而且,他还只是来看王府,并没有就藩于成都啊? 第 143 章 银子,有一半花在百姓身上么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张子茂,你大胆!!!” 蜀王朱椿看着浑身鲜血淋漓、都是鞭伤的陈宝船,向来温和的他也忍不住发了大火。 “陈知县乃一县父母官,就是有错,也该你先上奏疏弹劾,让陛下罢免,再交三法司审处。” “你有什么资格,凭什么对一县之长严刑逼供?” “简直是岂有此理!” 虽然知府是知县的顶头上司,可大家都是一同在朝为官。 知府身为上司也断然没有,随意决定别人升迁生死的道理,都需要先上奏,让陛下和吏部决定。 就是跋扈如当年的胡惟庸,也只是逼死那位知县,也没有把人拉进牢里刑讯逼供打的遍体鳞伤的事。 “蜀王殿下……臣……臣……” 张子茂大概是有些吓到了,他的解释有些语无伦次。 “臣是一时情急,臣知错,可这个陈知县胡乱弹劾臣,实际上,是他鱼肉自己县的百姓。” “还想反咬臣一口,臣一时情急,一时糊涂。” “臣知道错了,还望蜀王殿下、巡察御史原谅。” 完了,自己肯定得死,就是不知道家人能不能保得住。 邱野正在看着郎中给陈宝船上药,闻言不由地冷声道。 “是不是反咬,三法司自有公论,哪里由得你,对朝廷命官刑讯逼供,简直不知所谓。” “凭你迫害朝廷命官这一条,你这官帽就得即刻揭下,戴上枷锁,坐上囚车,押解回京。” 陈宝船也是干过御史的,说起来和他们也是同僚。 看着自己昔日同僚,惨遭如此待遇,邱野气得不行,仿佛被打的是自己一般,心疼得不行。 “我……唉……” 张子茂知道自己完了,干脆叹息一声不再挣扎。 如今已经走到这一步,再挣扎也没有什么意思。 只是,他看着被控制的老婆孩子,眼角还是滑下了一滴悔恨的泪,声音也带着浓浓的悲怆。 “对不住,是我拖累了你们!” 作为封建家庭的大家长,他差不多已经能够预料到家人的结局。 朱椿见他无话可说,便立刻挥手,让人锁拿了张子茂,又把他的家人,全都弄去了牢房关上。 再给张宅贴上封条,等着北镇抚司前来查抄。 当年,宋元战争,成都府是元军最先攻取的目标,成都府被南宋放弃,却没有迎来和平。 元朝无道,导致频频起义,成都府在各种起义中,根本无暇修复城池,所以城中破败不堪、军务废弛。 老朱洪武四年拿下的这块地,自然是要好好治理的,可官员又贪又懒,十几年了也没看到什么成效。 朱椿看着自己的藩地,心中明白爹和大哥的苦心。 “爹和大哥放心,我这个蜀王,定然会治理好此地的。” 张子茂是老朱钦点的成都知府,作为每年税有二十万石的上府,他的阶品是从三品的大官儿。 老朱在奉天殿见了他,看着下首胡子拉碴的人叹道。 “还记得,咱叫你去知成都时,你是怎么跟咱说的吗?” 一个个走时说的那么好,怎么到头就都变了呢。 贪官历朝历代都有,怎么就他大明朝的贪官如此五花八门? “臣记得,臣对陛下说过,臣会想百姓而想,会百姓所为而为,会把百姓,当子女一样爱护。” 张子茂死死地低着头,始终不敢抬头去看皇帝。 老朱问道:“那为什么,你没有做到呢?” 张子茂咽了咽口水,觉得皇帝这是在问一句废话,可皇帝问话不能不答,他只能答道。 “郭桓说,子女应该孝顺父母,多给些也没错。” 都说了是父母官儿了,那你们做子女还不能多孝顺做父母的一些么? 老朱:“……” 标儿:“……” 这个理由,他们倒是从未听过。 顾晨:“……你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休想推别人身上去,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 “你从洪武八年,陈宝船任职开始,便开始拉拢培养,想让他和别的县一样,成为你搜刮民脂民膏的工具。” “只不过,他不肯为你所用罢了。” 想着家里还有些虚弱的陈宝船,顾晨双眼仿佛都在喷火。 “那时候,郭桓还是工部的小官儿,如何能教唆你?” 狗东西,竟然敢动用私刑,当人家辛苦考上来的功名是什么,是给他一个知府当犯人的? “我不如顾御史觉悟高。”张子茂忍不住呛了他一句,讽刺道:“你乃京官,又哪知地方上的难处呢?” “水利得兴、路也得修、陛下让盖的养济院、慈济院都得修,里头的老人孤儿都得吃饭穿衣。” “还得给朝廷交税,我没钱,不问百姓要又能如何?” “我是苛捐杂税了,可我大部分也用在了百姓身上的。” “我也并非是逼他们活不下去,我是一时想差了些,这才拿了一些,我已经知错了。” 到了这一步,张一茂也不藏着掖着,把自认为的苦水倒了个干净,甚至还流起了眼泪。 “看到百姓过得苦,我也难过,我也不忍心,可有什么法子,没有钱,这一府的家又如何当呢?” 他说的可怜,一般打工人倒是很能同他共情。 “哼,胡说八道。”顾晨对他的话,表示并不认可:“咱们先不说,你收的那些个苛捐杂税。” “咱们就说洪武九年,你问户部要钱二十万贯说要修缮官道,还要开凿环王府的濠沟。” “户部给了钱,官道呢,排水的濠勾哪儿去了?” “陛下为蜀王殿下建一座王府,才不过四万贯的预算罢了。” “可却愿意一口答应,给你二十万贯治理成都府,你有一半的钱用在百姓身上了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但凡用到一半,成都府的城池,官道、河道现在都不可能烂成那个样子。 朱标看着张子茂,严肃问道:“那二十万贯钱,你总共用了多少在百姓身上,自己拿了多少?” “老实一些,你要不说,等查出来,有你好果子吃。” 只要说起老十一,他就想起郭桓还动了建蜀王府的钱,害得亏空一万贯,让老十一被人骂奢靡之事了。 敢让他弟弟挨骂,很好。 “五……五万贯吧……”张子茂脑袋埋得更低了些,嗫嚅道:“臣……臣该死,臣知错了。”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过分,可那么多钱谁能不心动? 再说了,他也没都揣自己兜里,到底还是用了些在百姓身上的,他以为自己还算是有良心。 “行了,别问了。” 顾晨还想多说些他的不法事,老朱却在这时候出了声。 “拉下去,交给蒋瓛处理吧!” 这些事他早就知道了,说多了也是白白浪费时间。 等张子茂被拉走,老朱才看向还有些生气的顾晨道。 “年轻人气性大可不太好啊,俗话说气大伤身,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子,陈宝船怎么样了?” 第144 章 二叔,我没得罪你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就不生气,反正落蒋瓛手里,他的下场可比老百姓惨得多,也算是为百姓出恶气。 “都是皮外伤,如今也没大碍了,只是……” 顾晨想了又想,还是试探性地道:“陈宝船他虽然还算是有才华,可做起事来总是不太稳当。” “为人丢三落四的,臣以为,这个成都知府……” 怕是不合适让陈宝船来干,否则鬼知道下回还能不能活着。 知府上面有按察提刑司,还有巡抚衙门和布政使司。 他们的手段,可比张子茂的手段要厉害得多。 “嗯,有道理。”老朱点点头,陈宝船丢三落四到这种地步,他确实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你觉得,他适合当什么官儿?” 现在,就是顾晨不说,他也不放心让陈宝船干。 这段时间,顾晨在都察院,还有吏部两边一块儿忙活着,老朱觉得,他干得很不错。 什么官员是什么性子,擅长什么,他总是能第一时间想清楚,然后做出最合理的安排。 他觉得,甚好。 顾晨:“……” 他不知道怎么说,陈宝船和自己关系好满朝都知道,若是自己说,那算不算任人唯亲。 “说吧。”朱标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出声安抚道:“为朝廷举荐贤良,本来就是官员们的职责。” “满朝四品以上的官员,谁没有举荐过啊?” 什么任人唯亲不唯亲的,那都是官员落马后的罪。 没事的时候,那就叫举荐贤良,根本不会有事。 “臣以为……”标儿都这么说了,顾晨便也就开口了:“礼部,或者是翰林院,适合陈宝船。” 翰林院官职低一些,却不危险,编书混吃等吃、平平安安过一辈子,礼部也是差不多。 除了科举、官员举荐等事容易收到贿赂诱惑。 别的都没什么危险性,不好得罪也不容易被坑。 “那就礼部仪制司郎中吧,掌诸礼文、宗封、贡举、学校之事,这活计也不为难他。” 虽然蠢些,但胜在他是个有良知,比那些贪官好,如今朝廷又正是缺人的时候,将就着用一用也好。 “是。” 顾晨心里倒是怪满意的,这样一来陈宝船就能留在京城,有自己看着,也不会被人随便害了去。 哦,因为郭桓,还有提前弹劾过的一干人等都不干净的原因,所以顾晨升到了正三品。 左副都御史,兼吏部侍郎,这两个官职都是正三品。 别以为这是老朱的爱,这只是老板没人用的压迫之举。 欸,你还别不服,这俸禄还是拿一份儿,不是压迫是什么? 韩宜可兼了礼部尚书,茹太素兼户部、工部。 还有唐铎刑部兼这兵部,老臣们几乎都领着两三部的差事,每天都忙得脚沾不了地。 可这些都不能阻止,顾晨最迟到了戌时就必须要下班回家。 别问,问就是身上有疾,累不得,再累就要死人了。 “所以呢,顾兄你到底有什么疾?” 陈宝船满脸关切地望着好兄弟,貌似真的信了这话似的。 “你才有疾,你有脑疾!” 顾晨没忍住敲了敲他的脑袋,满脸鄙夷地问道。 “怎么什么都能忘,你咋不把吃饭喝水给忘记了呢?” 这哪里是什么至交好友,他儿子都没这么粗心。 想到这里,顾晨又忍不住开始吧啦吧啦说教起来。 院子里。 苏婉盈听着里头的动静,满脸心疼地拉着林氏道。 “我的好姐姐,遇到这么个……真是辛苦你了。” 这种性子,平日里得操不少心吧? “不辛苦。”林氏抱着睡着的闺女,柔声回答道:“只要结局是好的,什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活在这世上,有人不苦么,听说陛下和太子殿下每日也忙到深夜,九五至尊,也不见得就松快。 “娘,您抱妹妹抱累了,儿子抱妹妹回屋里睡吧?” 陈海存怕母亲辛苦,贴心伸手,把妹妹接了过来,又对苏婉盈行了礼,这才抱着妹妹回屋。 “这孩子,真是贴心。”苏婉盈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想想自家的,只能摇头:“不像我家那个臭小子……” 话音未落,顾修就拿着一支棍子,当银枪似得背在手里冲了进来,对天胡乱地舞了一通后道。 “哈~” “娘,林姨,你们看看我,有没有冠军侯的风范?” 他说的冠军侯,当然是指霍去病。 问罢以后,顾修还故意装模作样地吟诗一首道:“长安甲第高入云,谁家居住霍将军?” 封狼居胥,汉家将军皆所愿也! 苏婉盈:“……你今儿晚上,要是再背不出整本千字文来,你手里的这根破棍子,就是你爹爹手里的刑具。” 这一切,都要从上次进宫,这混小子和大他四岁的十七皇子,成了好友并得知霍去病的故事开始…… 从那以后,规规矩矩读书成了奇迹,天天想着舞刀弄枪、白日做梦,倒是成了他的日常。 “啊?爹爹这么早就回来了?” 闻言,顾修毫不犹豫地选择,快速把手里的棍子折断,然后一溜烟地回屋临时抱佛脚。 “噗呲。”林氏看着小家伙的背影,竟然被逗笑了:“真羡慕你,能把孩子养得如此活泼可爱。” 不像他家的,小小年纪,却像个大人似的。 还是父母没有本事,才会累得孩儿失了些童真。 “姐姐想要?”苏婉盈撇撇嘴,大大方方地道:“那就送姐姐了。” 顾晨今天可没空抽查儿子作业,他忙着和陈宝船喝酒论事。 “陛下让你任成都知府,被我替你婉言给拒绝了,从三品的官儿,变成了区区正五品,你不会怪我吧?” 这中间可差着两级呢,顾晨觉得还是有必要坦诚。 免得日后他知道了,好友之间又平生了嫌隙。 “我怪你干啥,你不替我拒,我自己也得去奉天殿拒的,我不适合当官,真的不合适。” “何况,京官和地方官,当然是京官更加尊贵,看着是正五品,其实也不比知府差。” 京城下去一个七品小吓米,地方官也只有赔笑脸的份。 这点好赖,他还是分得清的。 他丝毫不心疼没了的三品官儿,倒是笑嘻嘻地道。 “陛下觉得我受委屈了,又觉得我不改初心值得嘉奖,所以赏了五百贯安抚钱给我。” “这钱够我在应天买个小宅子,和家人好好过日子,闲来和你下下棋,喝喝茶,想想就快哉。” 就这样的好日子,可不比地方上的日子好。 唉,有钱难买早知道,早知道会在新繁县受这罪,他几年前,就答应让顾兄捞自己回应天了。 “你还想闲呢?” 想得美! 起码得干三年,在下次会试取士之前谁也别想再摸鱼。 郭桓剥皮揎草那日,顾晨把顾灏从一堆儿书里给拉了过去,给人孩子差点没把苦胆吐出来。 “二叔,我没得罪您吧?” 哪有人大早上把人带出来,让别人去看剥人皮的? 他感觉自己会做三个月噩梦,外加三天吃不下饭! 顾晨揣着手,不看刑台,默默把脑袋藏在自家师傅的雄背之后,理直气壮地教育自家侄子。 “你不懂,二叔这是为你好,你好好看着就完了。” 以前觉得自己不如韩宜可高太可惜,今天才知道其中好处,用来挡这种血腥镜头简直不要太好。 第 145 章 把齐泰扔浙西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为我好?” 顾灏气愤地扭过头,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二叔问道。 “那二叔您为什么不看呢?” 太过分了! 不但摧残他少年意气,还拿他当小孩子哄骗。 说着,他就要低头,却被自己的家庭教师郭翀把他脑袋抬了起来,然后自己站在他身后悠悠地道。 “兴云呐,先生可以作证,你二叔说的是对的,他是为了你好,听话,千万不要低头。” 你要是低头了,他站在后面可就什么都看清楚了。 太影响食欲了! 顾灏:“先生,您……” 您和二叔,真的是自己亲先生,和亲二叔吗? 有这么对后辈的吗? 韩宜可:“……” 他扭头和詹徽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无奈为小辈扛下了一切,只是心里都后悔没把自家小子带来挡上一挡。 他们这些站第一排的,肯定得有几日吃不上饭了。 看了一上午剥皮,顾灏呕吐着回家,顾晨看着他见鬼似的背影,揽着郭翀的肩就往宫里走。 “怎么样,这小子考举没问题吧?” 实不相瞒,原主读书基因很好,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中举,他觉得顾灏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大概是开蒙晚,文章呢,确实比人家举子稍微差些。” 郭翀是个直性子,也不会安慰人,有什么就说什么。 “不过问题不大,好好用功,我觉得科举是有望的,最主要的,还是要把心态放好。” “三四十岁才中进士都是正常的,这小子就是太急,读书累了,做梦都喊着中了中了。” 说罢,他拍着顾晨的肩,低声道:“跟魔怔了似的,不过也正常,大家不都是那么过来的?”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那是何等潇洒? 谁不愿意少年得意,而非要等到三四十好几呢?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去忙了,顾晨在都察院吃着白米饭、东坡肉还有一碗香香的鸭血粉丝汤。 他每顿的午饭,都是媳妇做好,让人送到宫门,自己再让人去取的,所以餐餐都能吃到嘴唇冒油。 听着自己办公室外头的呕吐声,顾晨完全无动于衷。 只是觉得少点儿辣味儿,下次应该拿块姜在办公室里放着。 吃不到辣椒,姜也能将就着用用。 “顾大人,您找下官?” 这时候,齐德(齐泰)的声音,在办公室外响了起来。 “进!” 对,顾晨把齐德放在了都察院,他觉得齐德其实不算傻,锻炼锻炼,是个可以有大用的人。 监察御史经常有到地方巡察的机会,这就是锻炼他的机会。 “顾大人。”齐德看着桌上的好菜饭,惊讶他居然吃得下,不过也不好多问:“不知大人找下官何事?” 他进都察院一个月了,别人都忙,只有他自己闲着,找不到事儿干,正觉得有些无聊呢。 虽然喷人的事儿有很多,可是再喷朝堂上就没人了。 所以,他觉得,还是先缓缓为好。 “嗯,吃饭了没,要不要一起吃点?” 说着,顾晨拉开抽屉就要找筷子,却被齐德连连摆手拒绝。 “顾大人,不必了,不必了,下官……下官已经吃过了。” 不是他不给领导的面子,实在是…… 作为今年的新科进士,陛下把他们安排在最前面,距离最近的观刑地点,他实在是吃不下去。 “哦,可惜了,我还说两人吃饭香呢。” 顾晨失望地叹息一声,然后就从抽屉拿去吏部的调令。 “浙西那边的官员几乎都被清空了,现在几乎无人办事。” “你和余敏丁廷他们去帮帮忙,过几年再回来吧。” 如果到时候,标儿听自己的,答应要改土地的话,那肯定首先拿刚被清理过的浙西下手。 齐德、余敏、丁廷这几个,都是想上进的积极分子,他们一定会为这事做出杰出贡献的。 没想到刚去都察院,就被放地方上去干实事了,齐德觉得很是激动,也十分感激顾晨。 “多谢顾大人赏识,顾大人放心,下官去了浙西一定会好好当差,绝不辜负大人的信任。”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顾大人当年可是在御史台熬了三年,才有机会出外差,被陛下太子赏识的。 “别谢我,都是给朝廷办差的,只要把差事办得漂亮,让陛下和殿下,少些烦忧就成了。” 顾晨说的意有所指,齐德不傻,自然是也听出来了,只不过他不好问,因为顾已经挥手请他出去了。 把差事办得漂亮? 什么差事? 他们这次去浙西,只是顶替那些大量空缺官员,处理些衙门公务,这些都是些常事而已。 就算是办得再漂亮,也不一定能够出彩吧? 其实,张居正他们的一条鞭法,就是把各州县的田赋和徭役,以及其他杂项归总为一条。 然后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现在大明商业暂时还未发达,说要搞银本位制还不太现实。 所以把征收银两这事,咱们可以先暂时放在一边。 首先是要清查地主们隐藏的土地,减少税制,方便征收税款。 然后让地方官员作弊艰难,进而增加财政收入。 说白了,这事其实啊,就是针对乡绅地主还有那些贪官的,所以势必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历史上,张居正可让人骂惨了,不过张首辅也是心理上的,你骂他,那他就要收拾你。 大明第一愤青王世贞,是专门骂首辅的喷子。 严嵩当首辅,他骂严嵩,高拱当首辅他骂高拱。 到了张居正当首辅,他又对着张居正一顿疯狂输出,张居正可不会惯着他,所以王世贞的仕途也很惨淡。 经常找到一个门路当官儿,还没到任就被张居正的人给弹劾得丢官,最后心灰意冷、求仙问道去了。 而张居正,虽然死后没好下场,可他活着的时候,包括万历皇帝在内,却是都没人敢说什么呢。 所以他导师很喜欢张居正,说他是历史上最优秀的改革家,只不过对他贪污和向太监献礼的行为不认可。 顾晨想给标儿提这事,首先就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 如今的大明朝,养老恤残等福利活动正进行得火热,国家钱粮税收入也突破至两千万石。 几年前还有些残破的城市,现在好些比如应天府、杭州府等都达到几十万人热闹规模。 前线也捷报频传,朱棣在北边儿和几大塞王、将军们高歌猛进,到处追打北元政权…… 现在提土地改革,不会被老朱认为是在找事吧? 忙碌一天下班,天空还剩一抹斜阳,顾晨坐着车路过市井之中,却忽然听到一阵嘈杂之声。 像是驱赶,又像是争吵。 “怎么回事?” 顾安听到顾晨开口询问,连忙上前去查看何事。 不多时,顾安回来了:“老爷,溧阳县来了一个书生告状,府尹大人的人让他去衙门说,他不肯去,非要在街上冒……” 大概率,是怕去了衙门,就出不来了。 第 146 章 潘富案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溧阳县? 洪武十八年? 黄鲁? 潘富案!!! 想起史书上的事,顾晨的眼睛瞬间迸发出了一道光亮。 你说他运气怎么那么好,每次感觉到有些瞌睡了,都有人来给他送枕头。 顾晨立刻从马车上下来,顾安立刻通报他的身份开道。 “左副都御史顾大人在此,让一让,请让一让……” 老百姓见御史来了,知道有好戏看,便纷纷自觉地退开,然后又迅速地围成了一个圈儿。 “你说这御史办事,肯定比衙门里的大人更公道吧,衙门里的官官相护,御史大人应该不会吧?” “应该不会,衙门里的官儿,和那些知县都是同僚,御史不一样,人家御史是专门抓贪官的。” 围观的吃瓜群众小声议论,而衣衫褴褛的黄鲁也抬起了头,把手里的冤字举得更高了些朗声道。 “御史大人,溧阳县民有冤屈要告,求御史老爷呈报陛下,为民做主,为我们溧阳县民做主。” 他之所以不肯去府衙,就是怕这状会告不成。 他一定要闹得应天府人尽皆知,闹得不能遮盖,上达天听,他们溧阳县的百姓才能有救。 所以,他才会选在百官退班的时候,在他们必经之路闹起来。 “你这读书人……”那衙役见御史来了,也是觉得无奈:“有什么冤屈,上府衙说不是一样的吗?” 这种做派,倒搞得好像,他们府尹大人不值得信任似的。 说罢,他转身,恭恭敬敬对顾晨行了一个礼。 “叨扰都御史大人了,府尹大人说,溧阳县隶属于应天府,百姓有冤,定然会公正审判。” 道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虽然人家是"副"都御史,可是在叫领导的时候,副字最好还是省下为好。 这样领导高兴了,你的事情也就更好办了。 “让小人请这小子去府衙说话,府尹大人已经等着了,可这小子却不肯去府衙,非要在街上大声喊冤……” 总结:这事跟我们大人可没关系,是这人胡闹。 “凡事要多反省自身。” 顾晨抬手,打断了那衙役的话:“要是平日里,咱们这些当官儿的真心把百姓当成自己的子女,老百姓会不信任吗?” 御史说话,果然是站着不腰疼,可那衙役不敢反驳,只敢点头应是,不敢啰嗦半句。 废话,就是府尹大人在这儿,也得客气一些。 何况他? “这时辰都下衙了,你饿不饿,要不你跟我走,明儿一早,我带你进宫见陛下告御状如何?” 皇宫大内确实不好进,可重点却是在那个内字。 说白了,也就是后宫那块儿地方,但你要是有冤屈的话,百姓也能上奉天殿见皇帝的。 前提是,得先让皇帝知道和答应。 “御史老爷……”黄鲁握着状纸,满脸的犹豫不决:“您没骗学生,学生真的能入宫告状?” 他可是带着全县的希望来的,可不能被随意忽悠了去。 “这么多人都看着,本官还能骗你不成?” 顾晨哭笑不得,不过更多的是同情,对官有这么强的警惕性,看来是被地方官儿欺负惨了吧。 “你若信本官,就把状纸给我,我现在就交上去。” 黄鲁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掌,又看了看顾晨那身二品官服,最后又想了想他御史的身份。 最终,还是把状纸递了上去:“求御史老爷一定要告知陛下,为我们溧阳县百姓做主啊。” 这次若不能把那两个王八蛋拍死,那死的也就是自己这个告状的,还有那些无辜的老百姓了。 顾晨拿过状纸,又一把把他从地上给拉了起来。 然后扭头看向衙役:“你先回去告诉梁大人,这事儿,今儿不必操心,明日再说吧。” 说完,顾晨把人交给顾安,自己则折返宫中,把状纸交给了云奇,嘱咐他明早再给老朱。 理由是,免得陛下气坏了,到时候晚上睡不好。 其实是人早上脾气最大,他希望老朱多多生气。 气大伤身,伤身早崩,大明臣工之所愿也。 往回走的路上,顾晨心里琢磨着这次案件也觉得想笑,因为这案件,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若是自己能把这件事利用好,就能让老朱和标儿下定决心土地改革,在利益上给予他们痛击。 这是咋回事呢? 历史上,洪武十八年,这个叫黄鲁的书生进京告御状,说自己受全县百姓们的重托。 控告县令李皋与衙差潘富狼狈为奸,横征暴敛勒索百姓,甚至还对无钱缴税的百姓拳打脚踢。 老朱气坏了,他三令五申杀贪官,没想到就在应天府,在他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这事。 他马上派人前去彻查,在他看来这件事非常简单。 就是一起普通的贪污、欺压百姓的贪官案而已嘛。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荒唐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因为这桩看上去简单的贪腐案,却起自一起雷人的通奸案。 潘富为了讨好知县,所以特意花重金买了个漂亮女子,藏在自己家里,然后让知县去他家幽会。 知县李皋拒绝不了诱惑,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潘富看他和美女欢好,自己也开始按耐不住。 犹如一顿美餐摆在自己面前,而你却只能看别人吃。 所以他把给知县的美女搂了,还光明正正大纳为妾室。 李皋气坏了,可他又不敢声张,所以只得咬碎牙齿和血吞,还准备了厚礼送给了潘富。 潘富也知道,他得罪了知县,所以就想做点什么补救,于是他就跑到这个李皋面前道。 “知县大人啊,小的知道你缺钱,我可以帮你搞钱。” 李皋一听立刻来了精神,是啊,女人哪有钱重要? 有了钱,什么女人买不到? 于是,两人便从冤家,开始了狼狈为奸之路。 因为溧阳特产拐杖,所以潘富借口给朝廷上供。 溧阳县每家老百姓都要交拐杖,交上了就说你不合格。 不合格咋办? 罚钱! 不久之后,这两死货的捞钱工作就开始变了花样。 不但要交拐杖钱,就连在县里过路过桥也要交钱。 最后,甚至睡觉也要交税。 如果交不上,这两个混蛋就会派人上门去对百姓打砸。 百姓们忍够了,就派读书人黄鲁进京城告状。 最后也确实不负众望,下定决心要杀尽天下贪官的朱元璋立刻下令捉捕,为百姓伸张正义。 知县李皋很容易被拿下,并且对自己干的事供认不讳。 倒是潘富,居然跑了!!!! 他一个县衙的临时工,连个背影儿都没给都察院的钦差摸着。 刚开始,钦差也不在意,跑了他们抓就是了。 谁知道这个潘富身份不简单,他是溧阳县本县的豪绅。 当地的豪绅权贵,和他全有多多少少的交情在身上,整个县上上下下都要给他面子。 现在钦差要抓人,这些豪绅们一个个全都不干了,甚至对钦差,哦,也就是对御史开口威胁道。 “大人们拿李皋回去交差得了,若是再敢捉拿潘富的话,小心你们出不了我们溧阳县。” 老朱手底下的御史,都是些不怕死的头铁汉子。 皇帝都不怕,哪里受的了这些乌合之众的威胁? 所以这些豪绅们威胁不成,反而激怒了他们。 “查,挖地三尺,也要把潘富挖出来。” 可事情远远没有结束,钦差们这一挖才知道。 溧阳的水真是超级超级深,潘富首先在地主们的掩护下,在钦差的眼皮子底下跑到了广德县。 等钦差前往广德县,那边的潘富就听到了风声,轻轻松松去了建平县,等钦差们杀到建平的时候。 潘富竟然又大摇大摆跑回溧阳,等到钦差们怒火中烧跑回溧阳的时候,潘富居然又藏到宜兴去了!!!! 一个小小的衙差,居然把大明的钦差老爷耍的团团转。 豪绅们还让自己的恶奴,沿途对钦差们拳脚相向。 人没有抓到,被耍得团团转不说,还挨上一顿打。 那委屈,一箩筐也说不完,他们给老朱上奏疏时还哭诉道。 “陛下啊,臣真是羞愤欲死,羞愤欲死啊……若抓不到潘富这厮,臣便只能以死谢罪了。” 这案件,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那个大笨猫。 活着也是丢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 147 章 顾晨有心了,还惦记咱的身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要是换了别的时候,钦差们可能就真的捉了李皋回去交差就完了,毕竟抓来抓去太麻烦不是? 就干个活而已,干嘛让自己受这么大得罪呢? 可这时候,是朱元璋当皇帝,郭桓案还没完全过去,皇帝手里的屠刀血都还没有擦干净呢。 就问问你谁敢糊弄? 没办法,钦差们最后只能不断地拉开天罗地网。 最后这个潘富,就逃到了一个当地的富豪家中。 这个富豪叫做赵真,原本是做贩卖私盐的生意,积累了不少的家财,当然都是不干净的。 当官员们围了他们家的时候,赵真只不过拥有几百名家丁,居然敢和朝廷的官兵做起了反抗。 他把潘富藏到破庙里头,然后让家庭准备好刀枪棍棒,等钦差们一到,就对着他们下手。 可想而知,这就是纯纯的在找死。 这把老朱气坏了,老子派出去的钦差你们都敢杀,你这不是不拿咱这个皇帝当回事儿吗? 最后老朱下令,凡是在这个缉拿过程中帮助过潘富的人,全部都要进行诛杀,潘富他们也被诛族。 三百多家地主富户牵扯了进去,他们的财产也全都被充公。 这个案子很有意思,表面上看着是皇权更胜一筹。 可你们仔细想想看,整个大明有多少这样的人? 这样不把皇权放在眼里的地方地主,恐怕数都数不清。 老朱心里不膈应,他就不想好好收拾他们一顿。 所以,顾晨敢断定,只要他在老朱最生气的时候添油加火,老朱和朱标绝对会下定决心改土地、斗地主的。 第二日,老朱缓缓地睁开眼,然后起来由几个太监伺候着穿衣,准备迎接忙碌的一天。 “陛下,昨日酉时末,顾大人给奴婢送来一份状纸,让奴婢今日一早再交给陛下。” 云奇把手里的状纸高高捧起,老朱也毫不犹豫伸手接了过来。 “为什么要今早给咱?” 昨日不行? 而且酉时也不算是太晚,他也不是来不及看。 云奇轻声道:“顾大人说是怕陛下看了生气,晚上会歇不好,所以叫奴婢早上再拿给陛下看。” 他觉得顾大人说的有理,虽然早看晚看陛下都会生气。 可若是昨晚看了,陛下当场发作,那上至文武百官,下至他们这些做奴婢的,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他有心了。” 老朱语气温和了下来,自己对官员们确实过分严苛。 对顾光曦也没好到哪儿去,难为他还为自己身子着想。 可等他打开状纸一看,那抹温和就变成了怒发冲冠。 “简直岂有此理,郭桓的事还没完,菜市口天天血流成河,居然又出了这事,他们是打量着朕说要杀尽天下贪官,是随便说说的吗?” “让都察院立刻派人,把这两人给朕捉进京来。” “去啊,去啊!!!” 老朱没有想到,这些混蛋,居然就在这应天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干这种欺上瞒下之事。 “重八,大早上的,你怎么动这么大的肝火啊?” 马皇后带着女官,端着早膳进来,见他发那么大的火,便上前去,轻轻为他抚着背。 “前几日,你还说让光曦别气,气大伤身呢。” “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又不知保养自己身子了?” “来,坐,天大的事儿,咱们先把早膳给吃了。” 随后,她便扭头,对着一位才十来岁的女官温和道。 “善围啊,把早膳摆上。” 说着,顺便就把状纸拿过来,快速地看了一遍后叹道。 “这贪官,怎么就抓不完呐?” 还拿皇帝来做筏子,拐杖税?朝廷何时有过拐杖税? 这不搞笑呢吗? “妹子啊。” 老朱把手搭在媳妇肩上,有些委屈地求安慰。 “咱……咱这心口上,有那么一点疼,还有那么一点儿闷。” 这些年,他在治理贪官这块,可以说是夙心夜寐地操劳,可是,怎么就是不能断根呢? 最后都察,派出的钦差,是范从文,还有他手下的几个监察御史,然后和应天府衙的官兵前往捉人。 顾晨咬着干草送他们出城,却根本没打算告诉老范。他们到了地方后会遇到什么情况。 对。 他希望钦差被那个潘富玩儿,玩儿得越狠越过。 玩儿得越狠,老朱就会越气,对改地就越发有帮助。 地改好了,国家就有粮,有粮就能打小日子。 原谅他,天天都想着打小日子,没一刻停歇的。 黄鲁暂时在顾家住下,家里的孩子对告御状都比较好奇,连平时不咋出闺房的顾舒宁都出来了。 得知事情经过之后,顾修首先抛出自己疑问。 “奇怪了,虽然这李知县也贪,可我瞧着怎么这潘富要更厉害一些,李知县也听他的话。” “曾家哥哥,陈家哥哥,你们说到底是知县大,还是衙差大呢?” 他刚刚听人说了一通,听到的都是潘富如何如何,说起真正的管事人李知县,倒是没什么。 “自然是知县大!” 曾棨和陈海存异口同声地答道,只是说完后看了看对方,都有些尴尬,特别是陈海存。 他听爹娘说过,顾叔对自己有意,只不过当时…… 他看了眼在旁撑着下巴,好奇地看着黄鲁的美丽、优雅端庄的女孩,眼底闪过一丝落寞。 曾棨到底年纪要大些,懂事些,察觉出这位仁兄对自己有那么些不满,而且是因为大姑娘。 所以,两人在一块儿,多少是有些尴尬。 可顾修却看不出来,只缠着着那个黄鲁问问题。 “那为什么,那个李知县,如此听一个衙差的话呢?” 到底谁是上司,怎么好像被架空了似的? “这都想不明白?我猜,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顾舒宁这时忽然起身,腰间的环佩跟着叮当作响,好不悦耳,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潘富,在当地树大根深,全县的地主富商都和他有些关系,人脉广,又有钱何必要当衙役?” “只怕是,知县大人的年俸,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的吧?” “他去衙门当衙差,肯定也不是正经想去干活的。。” “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方设法把知县拉上贼船。” “一县之长若是上了贼船的话,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就必须得沦为傀儡,成为他们的保护伞不说,还得对他们言听计从。” “因为他的官帽、身家性命,都被这个潘富捏在手心里了,所以他必须听潘富的话。” “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黄秀才,历届的知县大人,对这个潘富,是不是都客气有加呢?” 黄鲁并不是秀才,叫他秀才,是古人对读书人的尊称。 第 148 章 等到老朱爆炸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好,说得好。”顾晨听了大半天,最后忍不住推门赞道:“娘子,咱们家丫头当真是长大了。” 书也没有白读,这些官场上的事,竟也开始懂了。 “爹爹(顾叔)、(顾大人)……” 众人见他进来,都连连行礼,然后黄鲁立刻道。 “顾大姑娘说得非常对,过往的知县大人在这个潘富跟前,倒像是衙役,这个潘富才是真知县。” 闻言,曾棨和陈海存,都忍不住向顾舒宁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顾晨慈爱地摸了摸闺女的苞苞头,然后笑着解释道。 “其实像这种知县被架空的状况,历朝历代都是有的,只不过,轻重的情况不同罢了。” “等到了元朝以后,由于元朝的皇帝们治理不严。” “导致底下官吏盘根错节,更形成了铁板一块。” “之前,常熟县的一个叫沈尚的小吏祸害百姓。” “当地的县令出面制止,竟被沈小吏在公堂上殴打。” “打得那位知县起不来床,气的陛下在朝堂上大骂:你们做官的任由小吏侮辱,难道都是饭桶?” “可见,胥吏之祸、地主之祸,要远远大于官员之祸。” 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大明迟早会走向亡国那日的。 陈海存关心道:“顾叔,那此事有法子彻底解决吗?” 顾晨无奈地摇摇头,没法解决,就算是六百年以后也没法彻底解决,不过倒是有法子可以缓解。 黄鲁告官之路并不怎么顺利,他没敢光明正大地出城。 而是走的山路,在密林穿梭,绕大远路来的应天。 身上都是树枝划痕,新新旧旧的好不可怜。 而且还是东躲西藏,白天藏起来密林子里头躲官兵盘问,晚上再出来赶路,吃泥巴喝脏水才平安到京。 不过他还算幸运,生在大明朝,还可以越级上告。 甚至还可以敲登闻鼓,前提是你能先到登闻鼓。 呵呵,那里有许多官差守着,你还没靠近就被拿下了。 等以后到了大清那里以后,《大清律》便有言道:“凡军民诉讼,皆须自下而上陈告,若越本管官司,辄赴上司称讼者,笞五十”。 说白了,不许越级上告。 登闻鼓更是规定:“必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否则不得击鼓,违者重罪。” 像黄鲁这种情况,在清朝,是要先挨五十鞭子的。 他掐着手指估摸着时间,想着范从文这会子。 应该已经到地方了吧? 溧阳县的虽然地方不算大,却也是个鱼米之乡,是富裕的上县,也是官场里有名的肥缺。 不少人,挤破脑袋,都想来这个地方当官儿。 所以当初在任命知县的时候,老朱也是费了些心思的,这个李皋就是他亲自指派的。 名声不错,也没什么缺点。 谁知道不过上任才几个月,就出了这么丢脸的事。 老朱这会子,应该气得上火,牙帮子都开始疼了吧? 很快。 李皋就被官府的人先押送应天,其余钦差去捉逃跑的潘富。 奉天殿上,老朱先是喝下一大盏下火的菊花茶。 然后才当着百官的面,亲自审问李皋这个贪官。 这也就是在明朝了,要是换到了别的那几个朝代。 李皋可享受不了这个待遇,皇帝们每天多忙啊? 谁有空为了你一个县令,这么又废时间废身子的? 砍了不就完了么? 可老朱不同,他非常想知道,贪官们一路走来的心路历程。 “说吧,你到底是咋想的,咋才上任几个月,就有这么大的贪心,做出这许多混账事来呢?” 在老朱看来,你最起码的,也要先干几件好事。 然后再受不住诱惑,从而走上贪污之路吧? 就像他的那个侄子朱桓,那刚去定远县的时候。 不也在定远干了些好事,然后才开始昏了头的么? “臣,有罪。” 李皋哭的眼泪鼻涕一把流,老老实实地答话。 “臣也没别的陋习,就是……就是……爱……”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皋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说。 顾晨便见状,便好心好意地帮他回答了皇帝。 “就是有点好色,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了。” 古人腼腆,何况文人? 百官听了这话都纷纷低头,并且表明喜欢美女这事实在是低俗,他们都不喜欢美女。 “是。”李皋的脑袋,这会儿低得就越发狠了,他艰难道:“臣上任之后,潘富便用浸润之计。” “用他所贪污的民财跑去苏州,买到绝色女子一名。” “然后他就请臣去他家吃酒,说是献给臣为妻子。” “可臣家中已经有妻,没有停妻再娶的道理。” “而且她是风尘女子,臣也不能纳妓为妾啊!” 纳妓为妾,虽然不犯法,却要被免职不许当官的。 “潘富便说,让那女子在潘富家,臣若是想她了,去他家享用也就罢了,臣一时糊涂就……” “就这样,臣便上了贼船,落了把柄在潘富的手里……” 就这样,潘富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不敢反驳一个字不说,还心安理得地用起了民脂民膏。 他一步做错,接下来步步都错了。 “瞧瞧,你们瞧瞧,这就是我大明朝的父母官儿,不是,咱说你咋就这么有出息呢?” 老朱气得从龙椅上下来,指着李皋脑袋就开骂。 “你还是个进士,被一个秀才功名都没有的衙役,耍得团团转啊?” “你……你给人捏在手心里摆弄,简直是丑死人了,丑死人了,咱怎么会亲自任命你当溧阳县知县?”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问心里也明白了。 无非就是上了贼船,大明的官员就成了潘富的保护伞,借着保护伞他们更加大肆敛财了。 “陛下,这些富户、乡绅实在是可恶。” 顾晨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给这件事添火加油。 “臣看,他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把咱们大明朝廷放在眼里,这让臣,想起前些年。” “常熟县的胥吏沈尚,还有衢州开化县胥吏徐文亮,竟然把堂堂县官摁在公堂拳打脚踢的事。” “邓大人、汤大人,你们出来啊,躲着干什么?” 邓源和汤寿轻被公然点名,而且还是说起这么丢人的往事,他们连忙用笏板挡自己的脸。 “顾大人,你干什么嘛,陈年往事提它干嘛?” 可已经晚了,因为顾晨一手拖一个,硬把他们给拖了出来不说。 还当庭扯下他们衣裳,把陈年的伤口露给了皇帝。 气得他们连连捂脸,嘴里更是不停地喊有辱斯文。 “陛下,您瞧瞧,当年的伤,这会子还在两位大人身上呢,刻骨铭心啊陛下,这些人还有王法吗?” “臣以为,这光整治官员不够,还得好好整治胥吏才是,否则这些人,还不知怎么折腾百姓呢。” “邓大人,汤大人,你们说是不是?” 曾被胥吏打过的两人,自然是认同顾晨观点的。 “是啊,是啊,往事不堪回首,每每想起当日的情形,臣等……臣等真是羞愤欲死啊……” 堂堂县官,被胥吏摁着打,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嘛? 老朱看向顾晨:“那你给咱说说,怎么收拾胥吏?” 他也早想收拾这伙人了,可这不是没想好应该怎么收拾嘛? 这个群体太庞大,不好下手啊。 大家都盯着顾晨回答,谁知等了半天人家却道。 “臣不知道,想不出来,这事还得陛下费心。” 切~ 大家都不屑地看着他,表示没法子你说个屁啊? 而顾晨却是一直在等,在等老朱对这些地主、富户、胥吏怒火最厉害的时候,那时候才是开嗓的好时候。 第 149 章 怂恿标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下朝之后,刚回到都察院,顾晨就被韩宜可叫走了。 “光曦,你想干什么?” 都说知子莫如父,可作为老师,他带了顾晨十一年。 他太了解顾晨,知道他从来不会说没用的话。 “老师,学生不想干什么。”顾晨并不想和韩宜可说太多,只是问道:“郭桓的案子到哪一步了?” 如今老师都快退休了,何苦要让他跟着烦恼呢? “快收尾了。” 说起这件事,老韩就头疼得更厉害,他把自己的官帽摘下,露出去年更加花白的头发。 “官吏抓了一万多,为了追赃,地主乡绅也抓了两万多,此案死了三万多人,吴庸日子不好过啊。” 其实,吴庸只是想上进,想当官,算不得什么大过错,也算是有能力的,死了确实可惜。 他看向顾晨:“你有事,要同我说,虽说我身子不如以前了,但好歹也活了一把年纪。” “懂得、经历得比你多些,说出来,我也能帮你参详参详,我是得意你的,你可别走吴庸的路。” 不值得,没用的! “老师,学生明白。” 从韩宜可那儿出来,才拐了个弯儿,顾晨就遇到了詹徽,和已经垂暮之年的韩宜可不同。 他此时正朝气蓬勃,还有一身的干劲和野心。 顾晨弯腰行礼,詹徽客气回礼,然后各自忙各自的事,心思各异,各有所想、所图。 一个想利用对方,一个因为对方升官而感到浓浓的危机感,生怕对方会越过自己了去。 很快,范从文他们在溧阳县就碰了一个大壁。 不但各地官吏阳奉阴违,让他们常常跑空不说。 当地富商还公然威胁,并且时不时对他们下黑手。 追捕逃犯的过程中,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打一顿更是常事。 就这,人都还没有抓到。 老朱的忍耐也到了极限,最后直接派了北镇抚司的前去相助,并对这些地主富商起了杀心。 顾晨抓住机会,立刻找到标儿,把自己写了几个晚上。 关于摊丁入亩、改胥吏录取的奏疏给递了上去。 “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 朱标拿着顾晨的奏疏,脸上没有惊喜反而是一派严肃。 “让各地知府,以考试交换胥吏的法子倒是挺好。” 举个例子,你是张三府的人,我是李四府的人。 因为我想当衙役胥吏,所以我必须得参加考试。 考试合格后却不能在李四府当差,我只能听从安排去别府当差,而且需要举家迁徙。 但是你的儿子长大了,如果还想当衙役就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就得去别的地方另外考试。 这样就杜绝满县的衙役都是自己人,从而一同架空知县,或者逼着知县和他们同流合污的情况。 当然,胥吏考试很简单,家世清白而且不能是富人家的人,贫苦人家的孩子优先录取。 然后能够外加认识几个字,思想品德课能过关,这也就可以了。 不然要求太高,工程太大,太过于麻烦。 如此一来,就可以规避,地方乡绅成为衙役架空知县的情况。 只不过,这土地嘛…… 朱标沉声道:“我朝如今已有黄册,有里长、还有甲长,各地的土地也在丈量,编纂鱼鳞册,官府按册收赋税。” “且每十年更新一回,孤以为,应当没什么问题。” 当然,顾晨的这个法子,自然是要更好一些、长久一些,也能让百姓少交不必要的税。 可他光是看着,就知道地主乡绅会如何跳脚。 而且,现在政治平稳,折腾起来可能起反作用。 他是觉得,这样做,会不会激进,而且对顾晨、对父皇的名声、对政权的统治都不太好啊? “目前是没有问题,可是殿下,若是以后里长和甲长,同地主乡绅狼狈为奸,压迫百姓呢?” 还能如何,自然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顾晨道:“殿下知道民生疾苦,应该不会天真地以为,百姓们可以告官,不会太惨吧?” 大明往后面数许多许多年,百姓告官都艰难得不得了。 何况是古代? 朱标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他手里拿着奏疏没有吭声。 通读史书的他,当然知道这种事有可能发生。 顾晨又问道:“若是他们蛇鼠一窝,逼着百姓们卖掉土地,然后兼并土地,自己隐瞒田地,那国家的税收又会如何?” 那自然会急剧减少,国家财务锐减,最后嘛…… 前面几代可能显现不出这个问题,可若是再往后几代,难免不会遇上顾晨说的这些问题。 “如今陛下在,太子殿下也在。”顾晨索性把话说明白了一些:“殿下以为,后面的君主能有陛下的铁血手腕么?” 历史上,张居正死后,一条鞭法便立刻荒废了。 若是这个规矩,从太祖就开始实施,崇祯能穷成那样? 想起那个浑身补丁,被活活穷死的皇帝。 顾晨心中有些同情,请问历史上还有比他更穷的皇帝吗? “殿下,日本国有金山银山,想要拿下日本国,最好先拿高丽,想拿高丽,咱们就得收拾辽东。” “也就是说,咱们得打仗,打仗就必须要粮食,粮食是土地长出来的,是老百姓去种出来的。” “打仗也需要人,需要人,就得让老百姓多生娃,想要老百姓多生娃,就得给他们减轻压力。” “太子殿下若是觉得太激进,咱们也可以先把人头税取消,让大明的人口迅速涨起来。” “咱们只要有了人口,到时候不管是国家的税收,还是向外扩张要征兵也好,又有何所惧?” “地主们嚣张,连朝廷命官都没有放半点在眼里。” “而且就连范从文都挨了打,到现在都没抓到潘富。” 顾晨越说越激动,顺到最后,唾沫星子都快飞标儿脸上去了。 “殿下,大明朝,到底有多少潘富,怕是有千千万万,数都数不清吧,殿下也该为以后想想。” 想什么? 当然是想雄英和他的孩子,以后当了皇帝以后遇到的困境。 父母都想为孩子扫平一切障碍,朱标当然也不例外。 他捏奏疏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都有些泛白。 你以为大明如今最缺什么? 武器,他们现在用的,还是世界上最先进的。 至于钱粮,老朱现在也不缺,他的铁血手腕让如今的大明很是富饶,所以大明最缺什么? 答,缺人! 没人比顾晨清楚,四大爷摊丁入亩这条政策的好处到底有多大,它直接导致咱们人口爆炸性增长。 乾隆六年时,大清人口突破一亿,等到了乾隆五十七年时,大清的人口就突破了三亿。 道光十四年人口突破四亿,直接占了全世界百分之四十的人口。 可以说,四大爷的功劳最大。 他个人浅见,大清所有的皇帝,在治理国家这方面,摞在一起,都不如人家四大爷一个。 而且,他后面紧跟着的,就是官绅一体纳粮。 当然,也有红薯土豆的功劳,但这政策的功劳也不小。 可惜了,乾小四这个败家子,把他爹的官绅一体纳粮给废了! 只要人口多了,那还会像如今这般,给官员那么多特权,难道朝廷还会害怕,没人来当官吗? 这么大个铁饭碗,他们怕是挤破脑袋也要上吧? 那时候,就是官绅一体纳粮的时候。 第 150 章 端咱的碗,砸咱的锅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知道大明现在有多少人吗? 洪武十七年,也就是去年,大明的人口只有六千十五万人,这确实是少得过分了些。 “殿下。” 顾晨看出他的为难,声音不由地更深沉了些。 “就算不做,最起码也得趁这次多收些地回来啊。” “粮食,才是国之根本。” 在商业不发达的时候,任何东西都抵不过农业。 老实说,这番话,让朱标听得很是热血沸腾。 “孤知道你,这是一腔为国的心思,只不过,你真的想好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让顾晨站到与天下豪强为敌的位置,他是当真有些不忍心的。 他明白,成功了还好,要是不成,变法者就是一个死字,就算不死,日子也不好过。 “殿下,臣这只是个想法,具体到底应该怎么做,还有派谁去做,都得看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意思。” 他可不想自己死了以后,子孙后代会没有好下场。 虽然有可能不会,不过他不愿意,拿自己的家人去赌。 他可以不要这个为天下的名誉,谁要是喜欢这个名声。 谁拿去就行。 他相信,想要这个名声的人,肯定是大有人在的。 “你不自己来?” 朱标又被他惊讶了一下,虽然说真的要干这事。 可能最后没有好下场,但好歹是名垂青史的机会。 名垂青史,是文人士子都想要的。 光曦不想要? “殿下知道我的,自幼家境贫寒,父母又早殇,是靠哥嫂卖包子供养读书,才走到今日的。” 顾晨如今,越发能共情原主,说着说着便有些哽咽。 “臣招惹一身骂名,五马分尸、不得好死都无所谓。” “可臣不能连累臣的家人,特别是臣的哥嫂和岳家。” “他们一个给了臣新生,一个对臣助益良多。” “殿下,俗话说得好,人各有志,这件利国利民的好事,就交给有大志向的人去办吧。” 反正他的志向很简单,只出主意,然后平平安安地和家人到老,类似于顾问这种岗位就可以了。 “你啊,这话也能直说?” 朱标有些感动他的真挚,倒是也不怪他懦弱怕事。 天底下,谁不怕死,谁不怕连累家人呢? 他也怕啊! “这事,你不必管了,以后有事先来和孤说。” “孤再去和父皇商量,千万不能透个一字半字的出去。” “知道吗?” 若是给他爹知道了,能成全顾晨那才叫有鬼了。 谁想的主意,谁来办事儿,这是他爹一贯的行事标准。 “知道了。” 顾晨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顺道还不忘拉近一下两人的关系。 “殿下待臣好,臣心里有数,怎能不说实话呢?” 人的感情很复杂,不是你无私,人家就会喜欢你、信任你。 还要看平日的相处,他拿标儿当兄弟自己兄弟对待,可又保持君臣之礼,而且不逾矩。 分寸拿捏得好了,标儿自然也比对别人有了几分真心。 “好了,孤知道,你最赤诚,快去忙你的吧。” 朱标起身送他出门,还不忘想为自家老爹分担工作。 “近日,六部官员空置,父皇更忙,我精力也是有限,你别老想着偷懒,多帮忙批复些不紧要的奏疏也好。” 顾晨早上踩点儿上班,中午还要睡一个时辰午觉,蹲坑也是时间最长的,他在东宫都听说了。 原本也没什么,只是现在朝廷情况不一样了嘛。 他的东宫倒是有不少属官,可父皇却想着事事亲力亲为。 这对父皇的身子,不好啊! 顾晨心里想着累死老朱活该,只是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也没答话,只是一个劲地让标儿注意自己的身子,还说了许多养生的法子。 什么多喝热水,每天必须睡够四个时辰什么啊。 送走顾晨,朱标回到自己书案前,看着奏疏想了许久许久。 最后一字一句地给誊了下来,然后把顾晨写得那本烧了。 他救了娘,不过就一个简单的要求,如何不能满足? 奉天殿。 “想法是好的。”老朱拿着奏疏,首先对此事表达了首肯:“只不过如今有咱在,这些人还翻不了天。” 如今国策初定,改来改去,势必会弄得怨声载道。 “不过,滋生人口,永不加赋这一条可以用。” 老朱对大明的人口,也是烦恼,北宋比大明少了一半儿土地不止,可人家却有九千多万百姓。 到了自己这儿…… 唉,都是打仗造的孽。 至于他之前为什么要收人头税,这根本没有为什么,因为历朝历代都收,所以他也收。 现在好大儿提出这个想法,老朱倒是也乐意让儿子做这个好人。 “滋生人丁,永不加赋,这是好事,爹会给天下和臣子们说,这是他们太子殿下提出来的。” 老朱把所有的坏名声,全往自己的身上揽。 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胥吏之法嘛……”老朱沉吟了一下,便直接定下道:“这个法子,让那些地主势力不能傀儡地方官儿。” “让他们不能,正大光明地吸老百姓们的血,而且还不能多吃口官粮,到时候肯定是骂声一片,这事就说是咱的主意。” 他听说,范从文等人抓潘富的路上,一天之内挨了三次黑打,牙齿都被打掉了好几颗。 真是叔叔能忍,婶婶不能忍。 大明的官员是他朱元璋的官员,只有他朱元璋能打,别人要打,那就是在打他朱元璋的脸。 “爹~”朱标半蹲下身,心疼地看着自家老爹的白发:“交给儿子去做吧,您别全自己扛着。” 老爹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为自己思虑周全。 “老子不帮儿子扛事儿,那还配得上当老子么?” 老爷子伸手拍了拍好大儿的脸,语气温柔又慈祥。 “再说了,你以后要办的事,说不上还有多少,咱多挨几句骂,咱的儿子就少挨几句骂。” “史官文人的笔,可以把咱踩到泥地里头儿去,可咱的儿子,必须要做个世人敬仰的好皇帝。” “别难过。”见儿子难过,老朱倒是欣慰地笑了:“等将来,你当了皇帝,也会如此对雄英的。” “雄英将来,也会这般对他的儿子,大明的江山,最好最好,就这么平平稳稳地传下来,一代又一代,代代平稳,天下才能太平。” 这也是他定下职业世袭的原因,他不仅希望自己的老朱家代代安稳,他还希望老百姓也能代代安稳。 不管什么事,既然要实施,领导都是要找员工开会的。 这不,朝中为数不多的六部重臣,茹太素、詹徽、唐铎、韩宜可,外加一个官职最小的顾晨都被叫来了。 “詹徽,潘富捉到了吗?” 范从文是詹徽的属下,所以老朱首先对詹徽发问。 “回陛下,未曾,臣等无能,还望陛下责罚。” 詹徽心里那个恨啊,那个潘富就像个泥鳅般滑得捉不住,让他手底下人,闹尽了笑话。 这也就让自己丢了大脸,也不知陛下会不会真的责罚自己? “行了。”谁知,老朱这回却是异于以往的好说话:“太子给咱说了,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们。” “都怪当地那些地方上的王八羔子,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平时偷点漏点,咱也没和他们计较。” “如今好了,连我大明朝的官儿,也不放在眼里,这分明是端咱的碗,却要砸咱的锅嘛。” “行行行,他们既然不想咱好过,那就都别过,他们要砸咱的锅,那咱就掀他们的灶。” 第 151 章 没用的话,要少说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传咱的令,凡是在潘富的逃亡过程中施以援手的,主犯全部诛杀,其家人都输作劳役。” “房屋土地财产全部充公,不管什么张财主、李财主、王财主,总之一个漏网之鱼也不许放过。” 不是喜欢奴役欺压百姓吗? 行? 那他就让他们的家人,都尝尝被人奴役欺压的滋味。 “陛下仁慈。” 詹徽连忙起身赞道,确实,陛下这次居然居然没有选择诛族,这可不就是仁慈了么? 貌似,自皇后娘娘的病好了以后,陛下就越发好说话了。 郭桓案死的三万多人:“……” 对对对,你说得对! “这事值得咱们大家伙警醒啊。”老朱深吸了口气,开始布置工作:“朝廷派官员去地方,是去造福百姓的,不是让他们去受衙役控制的。” “我大明朝,还有多少个潘富?” “还有多少殴打知县的沈尚,还有多少像李皋那般,被侵蚀、被腐朽了的县官啊?” “所以,咱呢,就想了个法子,咱也都在这上边儿了,你们都看看吧,说说自己的看法。” 老朱话音刚落,机灵勤劳的云奇就拿出几本奏疏,发到了每一个人的手里。 顾晨拿到奏疏以后,一眼便看出这不是自己的字,也不是标儿的字,而是老朱自己的字迹。 果然,朱元璋这只老虎,他是知道护犊子的。 等大家看得差不多了,老朱便毫不客气地点名回话。 “茹尚书,你怎么看?” 茹太素看完了奏疏,感叹皇帝想的周全、有用的同时,心里边儿却也不太赞成此事。 “陛下圣明睿智,早年驱除鞑虏,恢复中原,自即位以来又治国安邦,慈悲为怀、体恤百姓,使得我大明朝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此乃我大明之福……” 闻言,顾晨忍不低下了脑袋,免得笑出来给人发现。 这小老头爱说废话的老毛病,怎么又犯了? 几年前那顿廷仗,瞧着是忘了个干净。 老朱的太阳穴也是忍不住跳了跳,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用还算‘温和’的语气提醒。 “咱说过,议事就议事,不必有如此多的前缀。” 若不是看他现在年纪大了,不然他真的想再给这货一顿板子。 说着,他忍不住往茹太素腰腹往下的位置扫了扫。 感受到朱老板冰冷的目光,茹太素心里也跟着哆嗦了些。 思及此,他忙说正事:“这样做,确实能够杜绝许多胥吏之患,不过只怕他们不愿意。” 在衙门里头当差,人家高低都是端公家碗呢。 就算只是一个临时工,那也是要威风有威风,要钱财有钱财,就算出了事大概率也是知县背锅。 他们想想法子,还是能活着,然后继续接待下一任知县,继续端碗,继续拿钱就行了。 这么好的差事,他们可不乐意走人呢。 真这么干了,那且有得闹呢。 “不走?不走那就都贬去做劳役。”老朱脾气不好,也不乐意惯着别人:“唐铎你说呢?” 唐铎没有意见,他还是那句话,不服就干。 在他眼里,打敌人,和打反抗朝廷的那些个人,也没什么两样。 “韩宜可、詹徽?” 老韩对这种事自然也没意见,只是说百姓苦胥吏已久,确实得改,而且也支持大改。 詹徽更不用说了,他想往上走,肯定是得顺着老朱的话说,这一下就差顾晨没说话了。 “陛下。”顾晨起身,认真地分析道:“其实地主、乡绅满意与否、愿不愿意都不重要。” “给财主们再多的好处,他们也永远不会知足,常言道,贪心不足蛇吞象,所以咱们没必要管他们的心思。” “重要的是百姓想要什么?” “从前,想当衙差,要走关系,最差也是小富之家才有机会,所以什么好处都落那些当地富家身上了。” “而陛下这个法子,可以让普通百姓也有机会吃口官粮,让他们日子好过一些,他们定然很是欢喜的。” 宇宙的尽头是考公,古代的胥吏日子比普通百姓好,也比普通人稳定,这对他们来说是出路。 老朱是苦出来的,他自然也愿意让普通老百姓过好一点,多点儿出路,所以他目光露出了赞赏。 “那这事,就这么定下,如今你又兼着吏部,不如就交给……” “父皇。” 他本来想把这事交给顾晨,却忽然被好大儿打断了。 “顾光曦还年轻,还缺历练,这么重要的事……” 好,真是没白疼标儿。 顾晨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果然还是标儿待自己好。 别说朱标,就连詹徽听到老朱的话,那心里都打了一个凸,这事,若是顾晨能办得漂亮。 那岂不是要和自己平起平坐了? 要是陛下一高兴,是不是还能直接越过了他去? 所以,听到太子这般说,他立刻拱手揽差道。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说得有理,光曦尚且年轻,不懂那些胥吏的厉害,臣如今也兼着吏部的事。” “不如,这事交给臣,臣一定把事情办好。” 他四十多岁才来当官儿,可不是为了给个后生当下属的。 顾晨看着积极的詹徽,露出了一个十分和善的笑容。 “是,陛下,詹大人也兼着吏部,他年岁大阅历丰,这件事,就让詹大人去办吧。” 这是你自己要干的,可不是我顾晨逼着你干的。 将来有什么事,你也怨不到这头上来。 “嗯,也好,这事不能马虎。”老朱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顾晨:“咱记得,你老丈人也是个地主啊?” 当年洪都之战,第一个捐粮的,他还有些印象。 “陛下,臣的岳父大人,可是一位好财主来的,十里八乡的,提起岳父大人,那都是竖大拇指的。” 当然,他们县衙里,那些官吏也大多是世世代代的本地人,多多少少和苏家有点关系。 而他们知县大人,确实也不敢得罪他家岳父大人。 有些事,他家岳父大人出面,就是比知县管用。 但是呢,这些都是人情世故,不能说明什么的。 “嗯,咱知道。”对于这事,老朱倒是没有丝毫怀疑:“你和詹徽都兼着吏部,这事你们和礼部一起商量着办吧。” 礼部管考试,吏部管任职,他们确实需要合作。 “是。” 韩宜可、詹徽、顾晨这三位都察院三剑客齐齐起身答应。 不是老朱重用都察院,实在是…… 嗯,六部重臣都被郭桓带走,这不是没人了么? “茹尚书。”这事说完了,老朱就开始继续说下件事:“洪武十四年,我大明朝有多少人?” 茹太素这次记得教训,倒是也不再花里胡哨地啰嗦了。 “启禀陛下,根据洪武十四年黄册人口来看。” “我朝共有一千零六十五万户,人口是五千九百八十七万人。” 作为老员工,他知道皇帝想问什么,便即刻答道。 “而洪武十四年到洪武十七年,这三年之间,全国报上的黄口数量,总共是有三十四万黄口。” 黄口本意是雏鸟的嘴,也是指刚出生的婴儿。 大明朝对于贫困家庭和多胞胎,生娃也是有奖励和抚恤的。 比如,洪武七年,应天上元县民史广妻李氏一产三男,赐钱六千,并赐乳母替养之。 洪武二十六年,河南卫军王狗儿妻周氏生下三男,赐钞十锭,米五石,从此多胞胎成为定例。 没有多胞胎的,贫困者,则可以去当地官府、养济院等福利机构领取米粮,度过难关。 所以对给新生儿上户一事,老百姓都表现得很积极。 新生儿多的县,也算是知县考绩,所以地方官也会督促。 “太少了。”老朱叹道,他抬头看向一旁的儿子道:“前些日子,太子寻咱,为百姓求恩典。” “要咱滋生人丁,永不加赋,看来还是有必要啊。” 第 152 章 太子殿下仁慈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滋生人丁,永不加赋? 大家面面相觑,这是大好事,太子殿下仁慈啊。 茹太素最先反应过来,他有些激动地起身道。 “陛下圣明,太子殿下仁慈啊!” 国家有这般仁慈的储君,何愁他的大明不兴盛呢? “陛下圣明,太子殿下仁慈。” 茹太素此话一出,大家便纷纷起身称赞起这对父子。 顾晨等来等去,也没等到老朱提摊丁入亩的事。 更没有废除人头税,只不过提了一个永不加赋。 虽然他早就有心理准备,可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不过片刻,顾晨又打起了精神,先把胥吏搞定倒是也可以,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步慢慢来吧。 顾晨的摸鱼技术虽然高超,可是在老朱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太过分,所以每天还要有一个时辰在华盖殿帮忙。 就是这每天的一个时辰,让他对老朱稍微有了些改观。 他才不过看半个时辰奏疏,就觉得腰疼手疼眼睛疼。 反观老朱,人家半个时辰下来就连水都没喝一口,而且还很精神,一身充满了干劲。 人家老朱都五十八岁了,他才不到三十四岁而已。 他半个时辰,只能处理十五封奏疏,而老朱能处理三十封奏疏,足足比自己多了一半。 老朱还特别敬业,处理完自己的事情之后。 还要接过顾晨处理好的,再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有不对的地方,也会手把手指导改进。 顾晨觉得这样很辛苦,便问老朱觉不觉得辛苦。 老朱答道:“国家无小事,每一封到咱们手里的奏疏都是地方官,无法解决的事情。” “虽然累,可也要慎重、仔细,免得对一个家庭、一个地方、甚至对一个国家造成不可预计的后果。”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选择废除丞相和中书省。 一是,他们的权力影响皇权,二是,让别人来干这些国家大事,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陛下勤政。” 顾晨立刻夸了一句就不再吭声,其实老朱对百姓来说,还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帝。 他只不过因为是苦过来的,思维有点儿局限性,还有点儿看重皇权,过于疼爱儿子的缺点而已。 这些,总比每天啥事不干,每天想着出门游玩要好得多吧? 可改观归改观,体谅别人辛苦可以,可让自己辛苦就是另外一件事,所以顾晨依旧该摸鱼摸鱼。 陈宝船的伤养好了,再过些日子就得去礼部任职。 所以他急着找房子搬出去,不管顾晨怎么劝都不肯听。 “顾兄,咱们虽然要好,可就算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我在你家白吃白喝了这么久,已经很是过意不去了。” “如今伤好了,又怎么能继续叨扰呢?” 再说了,乞丐也有自己窑洞呢,别人家就是再怎么好,那住起来,也没有自己家里自在啊。 “那成吧。”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顾晨也不好继续留。 “我让婉盈带着你们去看房吧,她砍价厉害,对应天府又熟悉,兴许能帮你们省下些钱来。” 虽然皇帝赏赐了宝船一些钱,可人生的路还有那么长,总不能指着那点儿过一辈子吧? 该花是得花,可该省也得省啊。 顾晨住的这块地儿,附近不是勋爵就是高官,属于是有钱都不一定能买、能住的地段。 陈宝船肯定是住不起的,所以最终是买在了顾晨从前住的那条街。 二进的小宅子,不算有多好吧,可给五品京官住着,也已经不算差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得早点起,不然早上点卯就容易迟到。 迟到就得挨板子,官员迟到一次得挨二十板子。 连续迟到三次会加重处罚,累计迟到二十天的话,则会受到一百大板的惩罚,身体弱点说不定就嘎了。 不像现代,顶多扣点钱、开除而已。 谁敢打你啊? 洪武十八年,六月十九,潘富终于被捉到应天问罪了,而顾晨再见到范从文时差点没认出。 “范大人,你怎么瘦成这样了,怕是风一吹就能飘走了吧。” 只见出京时还算圆润的范从文,才不过一个多月,却已经瘦得不像样,官服松松垮垮的不合身。 脸上新旧伤交叠,头上的包还没消,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要不是这身官服还在身上,顾晨还以为他不是去当钦差,而是去做劳役,被监工的打了呢。 “光曦,你就别说风凉话了。” 范从文喝了口茶,生无可恋地瘫在了自己的办公椅上。 “你在京城是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的,我差点,就准备要去午门以死谢罪了。” 牙掉了几颗,说话都有些漏风。 这丢的也不都是自己的脸,他还丢了朝廷和陛下的脸。 还好最后,总算是把潘富捉住了,勉强挽回了些面子。 要不然的话,他真的准备以死谢罪,不是说着玩儿的。 “人抓到就好了。”见同僚这么惨,顾晨也不好再嘲笑:“听说这回,死了一个兄弟,还有一位兄弟重伤?” 虽然不是监察御史,可人家好歹也是帮忙办事的。 “嗯,陛下给了三十贯钱的抚恤,我和几位大人,也凑了二十贯给他家人,他家人哭得死去活来的。” “我在一旁听着,都觉得锥心杆似得疼。” “至于那位受了重伤的,陛下也给了十五贯,还派了太医去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好。” 那两百多个持杖打人的,已经被陛下下令枭首了。 为官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回,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差一点儿,他就死在那些地主恶奴的棍棒下了。 “陛下已经下令整顿胥吏之事。”顾晨见他如此颓废,便出言安抚:“以后,这种情况会少的。” 完全杜绝不可能,总有朝廷看不见的犄角旮旯有蟑螂,可努力变少一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听说了,陛下让你和詹大人,同礼部共办此事,要遣散富户衙役,还要各地互调。” 说起这事,范从文这个不知挨了多少顿打的人便有些担心:“你们可得小心,那些人可不好相与。” “你们如此断他们的财路,他们还不知闹出什么事来。” 还好他只管都察院,不必再去管那些繁杂事。 顾晨倒是不怕,他只是副手,大部分怨气都是对着詹徽,不是对他的,他注意些就是了。 朱老板下达命令,确定项目组人员,项目组人员要工作,自然还要开一个项目组会议。 会议上,顾晨不管说什么,总是会被詹徽给否决,态度不是很尖锐,只不过打压还是显而易见。 比如说考试题目,顾晨说主要考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主要考问品德,懂大明律就好。 可詹徽立马就说这太浅显,好歹是礼部组织的考试,四书五经,怎么也该考一考吧? 顾晨还没说什么,可负责举办考试的陈宝船就忍不了了。 “詹大人,您这是在挑胥吏,还是在挑秀才公呢?” “照你这个考法,整个大明朝,也挑不出来几人吧?” 人家若是都能当秀才了,还来给你当什么胥吏? 搞笑么不是!!! 第 153 章 理解父母,成为父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若是真要考四书五经,到时候别说是一个县了。 就算是全国上下都加起来,都去考又能选出几个来? 再说了,他也看出来了,詹徽事事都想压着他家顾兄去,不想他顾兄出头,瞧着是不想顾兄做出成绩继续升。 这让他多少有些不爽,所以老想着要顶几句。 知道好兄弟站在自己这边,这是在为自己鸣不平。 顾晨连忙抬眼看了眼陈宝船,示意他少说几句。 “陈宝船说得倒是也有理,”韩宜可仔细想了想,出声道:“题的事,就交给礼部的人去办吧。” “陛下的意思,先从应天府开始,那大家伙就动起来,走访各县,裁撤各县衙役吧。” 两边儿同时进行,那边裁完了,这边新人就能上任。 “是,老师。”这时,顾晨忽然想起了什么忙道:“这事要推广全国,确实难,吴庸事情忙得怎么样了,老师能不能和陛下说说。” “等吴庸忙完了,来帮帮学生和詹大人?” 像老吴这种铁血人才,就那么死了也太浪费了。 就算要死,也得多干点儿事再死,那叫去死得其所。 总之,能救就救一救,救不了那就只能随他去。 “我会同陛下举荐的。” 韩宜可知道自己学生的心思,倒是也没有拒绝。 但行好事,成不成,那就是陛下的事了。 开完会,陈宝船和顾晨一路走,顾晨便劝诫道。 “陈兄,没事少和詹徽过不去,他也不是啥坏人。” 不过就是太想进步了一点儿,这又不是啥不好的事。 最起码,对自己来说,是好事。 “你心也忒大了些,我都看出来了,他老是有意无意地否认你的提议,摆明是要和你争高低。” 这点儿小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顾兄就是吃了年龄上的亏,不然哪里会让詹徽压他一头? “我都说了,你别管詹大人。” 顾晨左右看了看,才勾着好兄弟脖子低声道。 “你知道你处处帮我说话,无条件地顺着我,同和我政见不合的人顶嘴,我们这叫什么吗?” 陈宝船老实地摇摇头:“叫什么?” “自然是叫朋党!”顾晨伸出手,戳了戳好友的额头道:“记住了,以后詹大人说什么,都别拿话去刺人家。” 皇帝最讨厌的就是朋党之争,反正这事办得好办得坏,都是老詹自己的锅,何必逞口舌之快? “成,我听你的。” 陈宝船有一个特别好的优点,那就是他很听劝。 不像有些人,犟得跟个驴一样,那才头疼呢。 这事挺危险,苏婉盈心里不放心,非得要让顾晨告假一日,并拖着他去天界寺上香祈福。 刚好,舒宁一直待家里,顾晨也想带闺女出门门散散心,顾修和曾棨顺道也一块儿去。 顾灏不肯跟着来,他如今想中举大概是是想疯了。 天天外家头悬梁锥刺股,发誓要在洪武二十三年中举,还想在洪武二十四年中进士。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他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徜徉学海里。 前几日,韩宜可说要给他做媒,人姑娘出身书香门第,长的又好看,可这孩子死活不肯。 说什么,一日不中进士,他就一日不肯娶亲。 态度非常坚决。 顾晨也不好劝,免得人家成为那种为了考取功名,自断孽根的狠人,那可就罪过了。 不过,他记得夏原吉,就是洪武二十四年入京会试的,只不过落榜,最后去了国子监。 要是灏哥儿落榜,自己肯定也会送他去国子监。 那他和夏原吉,岂不就是同窗? 因为人多,所以坐了两辆车,苏婉盈和闺女珍珠一个车,顾晨和两个小子坐一个车。 顺道,检查下孩子们的学业。 未来的状元郎当然没问题,倒是顾修这个臭小子,连千字文和百家姓这种入门级书还不能背完。 “你说说你。”顾晨无奈道:“爹娘花那么多银子给你念书,你倒是好歹把脑子带上去学堂啊?” 原主这么好的基因,怎么儿子背书就不行了? 难不成,是随了现代的自己? 那也不应该啊,他上学的时候,成绩也挺好的。 “爹爹,儿子不想背书!” 顾修苦着一张包子脸,嘟囔道:“十七皇子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提枪上马、保家卫国、开疆拓土才是。” “文人误国,所以宋就亡了,儿子不要做文人,儿子要做武将,要做如冠军侯那般厉害的武将。” “爹爹,给儿子找个武师父吧?” 他倒是和老爹推心置腹,可却没注意到老爹脸色越来越黑,也没注意到自家未来姐夫使的眼色。 “文人误国?”顾晨冷笑着,把小崽子翻过来就开揍:“你老子也是文人,你骂谁呢你?” “还十七皇子,人家十七皇子的先生全是当代大儒?” “我上回还听太子殿下说,人家十七皇子都会作诗了。” “你连个千字文都背不完,成日里就知道做白日梦,你这种小破孩,以后人家都不带你玩儿。” 不读书? 开什么玩笑! 老朱的儿子,有哪个是文盲的? 给自己儿子说文人误国的朱权,历史上还写了那么多书。 没有文化,那书能写得出来? “爹爹,能不能不动手?” 顾修挣扎着逃过顾晨的魔爪,又跑曾棨怀里躲着。 “儿子是真想习武,不想读书,您就给儿子请个武师父吧?” 曾棨见顾大人又要动手,连忙拉着顾修认真劝道。 “修哥儿,当将军也要读书的,武举考试除了考功夫,还需要考兵法、策论,并不是靠蛮力。” “所以,这功夫要练,可这书也还是要读的。” 要不说,孩子最听小伙伴的话呢,见曾棨这样说。 小家伙倒不说不读书了,又跑去黏着顾晨撒娇。 “爹爹,给儿子请个武师父好不好?” “您给儿子请个武师父,儿子一定好好练功好好读书,不再让娘亲和爹爹操半分心了。” 虽然他怀疑老爹在忽悠自己,可是他也不着急。 前几日,十七皇子让伴伴来找自己,说过两个月就是秋狩,让他和老爹一块儿去猎场,带他去玩儿来着。 到时候,他问问不就行了? 顾晨低头看着扒拉自己的儿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 “让爹想想。” 战场上太危险了,他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且万一英年早逝,那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怎么办? 大明的律法又不让给闺女,这不纯纯被吃绝户吗? 过个继子倒也行,可继子万一对婉盈不好咋办? 顾修:“……” 我谢谢您,我还这么小,您就已经惦记着让我去死了。 老朱的铁血手腕,导致孩子们此次出城就看到一些白白胖胖的人,被监工拿着鞭子干活。 “他们那么胖,干得动活吗?” “干不动也得干啊,没看后边儿有鞭子招呼着。” 顾晨斜眼看着儿子,冷笑道:“你若是不读书,将来闯祸连累家里,你也得成这样子。” 小时候,他爸妈老是指着那些捡垃圾的阿姨叔叔,教育他如果不读书,以后也只能去捡垃圾。 那会,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反感爸爸妈妈的话。 捡垃圾怎么了? 捡垃圾不能活了? 人家靠本事捡得垃圾生活,凭什么要被你这样比喻? 现在,他依旧这么认为。 只不过,他有些理解父母当时的思维了。 质疑父母,理解父母,成为父母! 第 154 章 他是来享福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休假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祈福完成让媳妇放心一些之后,顾晨便又不得不去忙了。 礼部已经安排人去开封、汝宁等地开始核对户籍、组织考试,准备把这些录取的人换到应天当差。 县衙分三班、六房,三班就是衙役,六房就是吏员。 吏员可以不必重考,只需要把原有的吏员调到别的地方去,打乱他们的根基就可以了。 毕竟吏员都是读了不少书,还有些是数次科举不中,被贬成吏员的,所以还可以用用。 但衙役们就不一样了,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却又对地方危害颇深的,必须严格整治。 虽然换了别的地方的人,没有当地人工作起来方便,也不知根知底的,可总比架空知县的要好吧? 当然,也得留下一些本地的,为了方便开展工作嘛。 留不多,县衙里最多只能有十位本地的人。 这主要是为了发生那种,衙役们仗着人多殴打知县的事情发生。 可一定不能和富绅有什么关系,这是铁律。 人只要不多,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衙差们参考的要求是:身高裁衣尺量五尺以上,家境贫寒者,非独子,懂得大明律法,体格健硕者优先。 明朝裁衣尺一尺,换算到现在就是三十四厘米,所以五尺就是一米七,这要求也不算高。 考试内容:跑步、比武、品德和律法三门。 俸禄福利:一经录用,不用从县衙税收里走,都由朝廷直接往下发放俸禄,皂隶仵作马快工资都不一样。 俸禄最低的是看牢房狱卒,每年也有十八石粮食。 虽然说衙门里的三班,除了壮班都是贱籍不能科考吧。 可贱不贱的能有吃饭重要? 朝廷给这么好的福利,大家伙自然踊跃报名。 顾晨则带着人,去了江浦县,这里的捕快衙役狱卒闹得最凶,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不肯离开。 “我祖父在衙门当差,爹也在这县衙里头当差,传到我这里,已经有三代,一家老小八个人都指着我吃饭。” “朝廷说裁就把我们裁了,这要我们怎么活啊?” 打头的好像是这伙衙役的头儿,只见他坐在地上大声撒泼,只不过脸上连一滴泪水也没有。 “王勇?”顾晨拿过黄册,看了看他的基本情况后道:“你这体格上秤,得有个二百斤了吧?” “就你这样的还来衙门当差,来,本官问问你。” “这会儿要是有个抢钱的,他抢了老百姓的钱袋子就跑了,就你这走几步路都喘的能追上吗?” 都长成四方形了,还能当衙役,那朱胖胖岂不是也能成为朱小四,上马提枪征战四方了? 马:莫挨老子! 闻言,王勇脸色一僵,他来衙门当差自然是来享福的。 捉人? 捉什么人? 百姓被抢了钱袋子是你倒霉,他顶多问两句再记下来,这差事就算办完了,怎么能追呢? 那些都是穷凶极恶的人,万一把他伤着了咋办? 可为了保住这份差事,他还是腆着脸贱兮兮地道。 “顾大人,您别看小的我长得胖,但是我跑起来还是很快的,普通的宵小根本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反正他不走,说什么都不走。 知道他这份差油水有多么丰厚吗? 光上个月,他就挣了十几贯钱,知道哪来的么? 问小商贩搜刮的摊位费,还有牢狱里头的犯人。 想吃点儿好的? 想睡好点,喝点干净的水,或者你说想洗个澡。 都可以,给钱就行。 只要给钱,你想在狱里头,给自家传宗接代他都可以帮忙。 没了这个差事, 他上哪儿找能赚这么多钱的美差呐? 顾晨挑眉问道: “哦,是吗?” 王勇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可还是笑嘻嘻地道。 “是啊,顾大人,我真的跑的很快,您别……” 别裁了他! 顾晨点点头,爽快地把自己的钱袋子从腰间解下来,丢给了身后的顾安,然后指着他道。 “今儿你要是能追上他,制住他,那你就可以留下来。” 小安子满脸鄙夷地,看着还在地上撒泼的王勇道。 “我不跑,你带十个人上,只要能把我家老爷的钱袋子从我手里拿回去,我就算你们赢了。” 此时百姓们都围着看热闹,纷纷猜测这小伙子行不行。 虽然王胖子确实胖,可能跑不动,可要是十个衙差一起上,这小伙子怕是也打不过他们吧? “你到底行不行啊?” 顾晨虽然不怎么担心安子,可还是假意地质问道。 “别给本官丢人啊。” 太装了容易翻车,还是谦虚点儿吧。 “大人,小的行,很行。” 顾安立刻大声保证,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呢? “成。”顾晨看着王勇,沉声警告道:“陛下说了,乖乖走人的,可以直接免除贱籍。” “回家种地也好,培养儿孙读书科举都可以。” “若是冥顽不灵的,那就罚为劳役,世世代代为劳役。” “本官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要是抢回钱袋子,留下,要是抢不回钱袋子,那就直接罚为劳役。” “你们自己选吧!” 他没时间、没精力陪这些人玩儿,所以必须要让他们知道,若失败是要付出代价的。 如果没有代价的话,这些人动不动就挑衅朝廷的政策。 那他们就什么都不用干了,就围着这些人转。 那得浪费多少吃饭、睡觉、摸鱼的时间啊? 王勇愣了愣,胖胖的脸颊上立刻堆起了假笑。 “……不,不是顾大人,小人不是应该输了再离开就是么,怎……怎么直接就罚为劳役了呢?” 他这个身子,走几步都够呛的,怎么能去干活呢? 顾安早看这个跑不动的胖子不爽了,见他居然还敢质疑大人的话,便直接出言呵斥。 “大人的话,你听着就行,哪来的那么多问题?” 他身上的气质和普通小厮不同,生气的时候带着一股子狠意,吓得王勇就是一个哆嗦。 “是,是,是小人多嘴了。” 同时心里也开始动摇,朱皇帝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物。 胡惟庸案、空印案、郭桓案都是几万几万地砍。 他算个啥啊? 见状,顾晨用满意和赞赏的眼神看了安子一眼,觉得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有小厮的样子了。 让珍珠用的美人计,果然是没有用错。 效果贼好啊! 顾晨朝着地上的王勇伸手,亲切地拉着他站起来,和善地道:“怎么样,你想好了么?” “是恢复良籍走人呢,还是要跟这些缺人的监工走啊?” “本官知道,大家是聪明人,这破衙差有什么好干的,这么多年了,大家俸禄攒了不少了吧?” “拿着钱,回去供养孩子读书,以后科举入仕不好吗?” 现在大明朝要修的城池、水利,还有各地藩王府还有许多要建,正是缺人的时候呢。 哦,皇陵也要修。 这些人平时当差就是做戏,喊个威武就完事,哪有真的追过、打过什么穷凶恶极的人? 所以,大家看着肌肉发达的顾安,一个个都有些不敢赌。 何况,顾大人又给面子,还给他们找好了理由。 说的也是,和后代科举比起来,和去做劳役比起来。 这衙差,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大家纠结了一会儿,还是一个接一个取下自己的牌子,选择离开县衙,王勇是最后一个走的。 没办法,别人都走了,他不走? 不走等着去当劳役啊? 还有几个家庭确实贫寒,和那些地主乡绅没什么牵扯的。 顾晨也没为难,愿意留下的,就让礼部重新培训一下,留下来带新人,供知县差遣就行。 他这边还好,詹徽那边就挺惨,听说有些衙差号称要撞死在衙门,死活都不肯离开。 那些地主乡绅也聚集在一块儿,为自己家的人说话。 还有根据自己的势力,找到在朝中当官的去找皇帝求情。 让老朱给他们留条活路,不要让他们活不下去什么的,一堆圣人道理吵得皇帝烦不胜烦。 苏婉盈在家待着,都听说了应天府各县的乱况。 “北宋时,宋仁宗裁撤三冗,也被这么闹过一回。” “那时候宋仁宗耳根子软,被闹那么一场也就不了了之了,不知道当今陛下又会如何?” 不管怎么说,当今的决心,应该比宋仁宗大吧? 第 155 章 陛下只会提刀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当今陛下只会提刀。” 顾晨看着自己屋里的这些摆设,这些大部分都是老丈人,还有苏泊舟这个大舅哥给的。 “信,给岳父大人寄回去了吗?” 让岳父大人出面,安抚家里的那些人也是难为他了。 可是没法子,为了避嫌,南昌府那边不归自己管。 到时候万一闹起来的,那詹徽可就有话和老朱说了。 官场斗争是残酷了,一但被对方列为敌人的话。 那对方就会逮着机会,想方设法把你踩到泥地去。 “我爹办事,相公放心。”对着老爹苏婉盈不担心,笑道:“大不了,咱们家就多出点银子安顿。” “只要能好好地把事情解决了,那就什么事都好说。” 何况,他们县衙差也就四十多人,又能给几个安顿银子?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那还能叫事儿吗? 南昌府,丰城县。 苏家。 苏县丞和媳妇看完闺女的信以后,那眉毛就没有松开过,张氏更是唉声叹气地说道。 “姑爷这事,怕是不好办啊!” 她把人都打发地远了一些,然后开始分析如今的情况。 “三班里头那些衙差,从前都是找各种门路使了银子进去的,嗯,有的还给咱们家送过礼。” “当初聘他们去衙门里,也是因为他们是本地的,对当地知根知底好办事的缘故。” “别的不说,就说那苏捕快,就是你们老苏家侄孙儿辈的,家里五个孩子等着张嘴吃饭呢。” “现在朝廷说要改就改,他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好日子过习惯了,你让他们继续去地里头刨食。 他们能乐意吗? 万一安排不好的话,到时候还得埋怨他们姑爷。 说不准,还得埋怨上苏家,这人可真不好当。 “办不好也得办呐。”苏县丞坐下来,看着信也觉得牙疼:“郭桓一案再加上潘富一案,死了多少人啊?” “听说,浙西许多小富之家,都没逃脱刑部的刀,何况,朝廷要真来硬的,你忍心大家被罚作牢役么?” “朝堂上,六部空置,咱们姑爷一个人要干着几个人的活,累倒是小事,掉脑袋那才叫大事。” “大事咱们帮不上忙,这些杂事,也不该让他烦心。” 虽然姑爷只是个副手,可自己却是一县之丞。 若是自己办不好朝廷交代的事,又有人拿出来说嘴。 那不是在打姑爷的脸吗? 哦。 你动别人的饭碗那么厉害,自己家人的饭碗就不动了? “可是该怎么办呢?”张氏轻轻摇头,忽而感叹道:“老爷当年说,姑爷是有大作为的人。” “说婉盈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又说可以提携家里,还说什么姑爷丰人之资,有为相之才。” “可丞相已经被废,为相的这一条肯定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两口子却常常聚少离多、不在一块儿,到如今也只有两个孩子。” “家里做生意,也不敢用姑爷的名,处处都得陪着小心,除了出门得尊重,倒也没得什么好处。” 这么想来,还不如其他几个女儿,好歹他们老两口还能时常见着人,也没有这些为难事。 “你还想有什么好处?”苏县丞瞪了自家媳妇一眼,低声道:“有尊重,就是最大的好处。” “你忘了,上回三姑爷,在府城被抢了钱袋子,给知府大人知道,连夜亲自带人去捉匪的事了?” “没有姑爷,家里的人能有这个待遇?” “还有咱们家婉盈丫头,她如今可是诰命夫人,若是嫁给别人,能有今日这份尊荣?” “姑爷人好、上进、还不纳妾,你就偷着乐吧。” 他姑爷可是三品京官儿,再差一步就到九卿之一的位置。 他们一家子只要想,就能够在南昌府横着走。 这叫没好处? 只不过,他确实不敢,皇帝的手段太雷霆了。 怕啊! “倒也是,老爷说得有理,那你说这事到底怎么办?” 想起这些年,自家在南昌府受到的重视程度。 张氏也承认自己过激了,便认真思考接下来的事。 “常言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要不然,让舟哥儿,带他们去经商去吧?” “姑爷不是说过了,将来朝廷是要开海禁的。” “如今舟哥儿经商身边也缺人,让他们去帮帮忙?” 虽然商人不能绫罗绸缎,不能参加会试殿试。 当官儿也最多只能当九品,洪武爷几乎把商人升官的路堵死了。 可衙差也是一样的啊,还是经商挣得多些。 都是一个地方的人,能和平解决肯定还是要和平解决。 “我觉得可行。”苏县丞把信放好,然后立刻做出决定:“明天,我就去和大家伙商量。” 只要好言相劝,给大家指一条能生存的路出来,再让他们明白,不听话的后果是什么。 人都是会权衡利弊的,自然会做出更好的选择。 苏县丞还是很有话语权的,再加上他又给大家想好了出路,所以大家伙都没什么反抗意识。 只等着吏部送来新人,他们也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而老朱也确实如顾晨所想,不但没有因为求情而心软。 还打了好些官员廷仗,说再有人求情就赐死。 所以,他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顾晨这边差事办得漂亮,詹徽这边却是成天鸡飞狗跳的,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虽然詹徽拿他当竞争对手,可那毕竟是在心里面。 而表面,他詹徽还是一个和善关爱下属的领导。 这天,顾晨吹着口哨,刚准备踩着点下班儿就给詹徽叫住。 “光曦啊,这天儿也热了,小摊上吃点儿烤羊肉,喝点儿冷酒倒是爽快得很,怎么样?” “赏个脸?” 顾晨一个后生,能把事办得漂亮,那他就必须得办得更漂亮,可他办不好,当然就得想法子问。 “行啊,詹大人请客,哪有不赏脸的道理?” 他每次喝完酒,和媳妇亲热,都能把人折腾大半宿。 所以,媳妇儿已经很久不许他喝酒了。 你不说还好,你一说,他倒是怪想喝上几盏。 如今,应天府身为繁华国都,各地吃食那是应有尽有,羊肉串不但新鲜、而且还大串。 羊肉串五文钱一串,二十文就能来上五串儿。 烤得焦焦的,再洒上几颗盐就可以了。 别说孜然,那玩意儿有,但是贵,大酒楼才能吃上。 可大酒楼的羊肉串,没有路边小摊儿的味儿。 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再加上在井水里冰过的米酒。 爽啊! “詹大人,您懂下官嘞。” 顾晨拿着串,吃得开心的同时,还没忘记招呼詹徽。 “这天儿吃烤肉喝冷酒最爽快,大人你咋不吃呢?” “吃,他家可好吃了,我家丫头和小子都爱吃。” 第 156 章 治大国若烹小鲜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詹徽:“……好,好好,吃,光曦,你多吃点。” “别客气,千万别客气。” 这么热情,整得跟你请客似的,脸皮敢再厚点儿不? 顾晨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二十串,又喝了一大碗冰米酒漱漱口,这肚子也就填了个六分饱。 “老板,再烤一百串来。” 接下来可以慢慢吃,慢慢喝,再赏赏月说说话了。 “光曦饭量真好。”男人能吃,这是有福气的象征,詹徽赞道:“能吃好,这能吃是福,不像我。” “唉~” “这连着好几天,都食不下咽,味同嚼蜡了。” 而且最近这些天,居然还给他府上砸臭鸡蛋、烂菜叶子。 他媳妇儿孩子出门,也老遭白眼,这日子过得不要太苦。 “怎么着,贵府厨子的手艺,詹大人吃腻了?” 顾晨笑嘻嘻地说笑,见詹徽苦着脸又立刻说正事。 “说笑的,说笑的,詹大人是在为裁撤衙差的事烦心?” 废话,除了这事,还能有啥事? 不过有求于人,詹徽到底还是客客气气地不耻下问。 “光曦啊,为什么你负责那几个地方的衙差,都那么听话呢?” 他不是没让人去打听过,可也没问出什么东西来。 “其实这件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确实是难。” 顾晨撸了口烤肉串,然后就看着詹徽认真问道。 “詹大人手底下的人办事,是怎么办的?” “他们是直接命令人家离开,还是把其中利害都说清楚,又或者是替人找好后路呢?” 许多官员仗着自己身份,办事都是眼高于顶、说话颐指气使的,并不能让人家服气和舒服。 人家肯定不乐意听你的,就算是听了也得恨上你。 果然,詹徽毫不犹豫地道:“自然是直接让他们走了,这是朝廷的令,难不成还得求他们走?” 不过是些贱籍衙差,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没了朝廷,他们什么都不是!!! “求字倒是用不上,可对人家其中利害说清楚,给人家一个好态度,那还是必须要的。” 顾晨看着不理解的詹徽,语重心长地同他们分析。 “虽然说世间人分三六九等,可只要是个人,不管是啥身份,他都知道要面子、知道趋利避害。” “这些衙差,世世代代生活在当地,背靠当地的地主和乡绅,老百姓见了他们,那都得喊一声爷。” “你直接叫人家滚蛋,态度强横,这不止是让他没了差事,还让他的面子在乡亲面前也跟着没。” “当然,你自然也可以手段雷霆,根据陛下说的直接对他们动手,一个不服就全抓去做劳役。” “可他们绝对会恨上你,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若是让他们恨上你,你这日子绝对好过不起来。” 闻言,詹徽连连点头,他确实让手下这么干的。 可是收效并不好,那些刁差根本就不怕。 不但反抗地越发厉害,还隔三差五地挤兑他们家。 朝堂上那些人看着他也冷嘲热讽,如今市坊里头,还有说书先生,把他说成是不顾百姓死活的奸臣。 他咬咬牙,抬头道:“还请光曦赐教。”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若是在这么下去,恐怕陛下就得找自己喝茶了。 “你得恩威并施,好言相劝,说清楚不服朝廷的后果。” “还得找到他们弱点,逼着他们承认自己办不好手里的差事,咱们一定要站在大义为百姓着想这边。” “而且总有那种意志不坚定、不想得罪朝廷的衙差,你就出点儿血给点好处,让这些人先走。” “只要有一个人愿意走人,那就肯定有两个三个四个,剩下的那些个刺头,就可以威胁施压了。” “等他们知道害怕了,你再让人对他们好言相劝,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这差事自然好办。” “詹大人,你是二品官儿,他们最大的官儿才见过几个?” “你的好言相劝,他们自然会当做金口玉言的。” 就像你在一个大公司里,干一件既轻松又挣钱的活。 可公司突然要裁员,公司不但不想给你赔偿金,管理层还颐指气使,让你麻溜儿地滚蛋。 你能高兴,你肯定得闹啊。 这时候,公司总经理找到你,先把你工作不好的地方都说出来,什么迟到早退上班摸鱼。 你得心虚吧? 这时候,他再告诉你,如果你不想辞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公司要调你去仓库里工作。 工作时间翻了个倍就不说了,而且工资还要减半。 这会儿,你得犹豫了吧? 然后这时候领导又说了,他也知道现在的工作不好找,知道大家的难处,所以自掏腰包赔偿几个月工资给你。 你是愿意拿钱滚蛋呢,还是愿意去仓库干活儿呢? 这操作下来,刺头也剩不下几个,更闹不出大事。 而且你当官的,肯定要讲道理,如果对衙差们太过于蛮横,老百姓也会对你反感的。 想想看。 你对自己人都这样,那你对他们老百姓岂不是更加过分? 治大国若烹小鲜,油盐酱醋,都要给的恰到好处。 “好处?哪里来的好处?”听清顾晨话里的意思,詹徽立刻急道:“陛下没有拨钱给我,我怎么给他们好处嘛?” 难不成办这个要命的差事,还要自己贴钱不成? 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就不跟顾晨争这件事的主办权了。 哦,差点忘了,这货没有标儿的补贴。 “自然是下官自己贴的钱。”顾晨撒谎不脸红,低声道:“詹大人,是钱重要,还是完成陛下的差重要?” “若是真的闹得太狠,这对您任吏部尚书有些不好啊。” 虽然他现在是管着吏部,可并没有正式任职呢。 再说了,詹徽如今可是正二品的官儿,又不缺钱花,他老爹詹同曾经也是吏部尚书。 而且詹家人多、钱多、地多,比自己有钱多了。 你都这么有钱了,花点儿又怎么了呢? 反正,不是花他顾晨的。 “是啊,陛下的差才是最重要的。” 詹徽这会儿也彻底琢磨出来了,自己这回要是不出血的话,这差肯定会办得天怒人怨。 到时候,陛下为了平息众怒,那就是一个免职罢官啊。 “詹大人想清楚就好。” 顾晨和他说这么多,也是想着,现在六部没几个人用了,老詹要是提前噶了或者贬了。 那自己咋办? 到时候,谁给自己背黑锅,自己还能找到机会摸鱼吗? 媳妇儿说得好,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只是去日本国的人怎么还没回来,他们到没到岛根县啊? 詹徽用了顾晨方法,出了不少血,家里总算是没有臭鸡蛋烂菜叶子了,差事也办得有条不紊。 偶尔有几个刺头,倒也不是太难办。 皇帝刚杀了三万多人头,其中一半都是富商地主乡绅的,那些人也不敢在这时候太啰嗦。 这时,都察院各道的监察御史,却纷纷开始给皇帝上奏疏。 弹劾吴庸办案太过草率,冤死不少官员和小富之家。 “韩宜可,到底有没有这事?” 顾晨心中叹息,恐怕吴庸会和历史上一样去死。 要知道,那些处刑的名单,皇帝可都是看过的。 其中还有方孝儒,不过老朱看到他的名字就放了他。 现在搞出这么多所谓冤案,民间肯定议论纷纷,并对皇帝的暴政手段感到不满意了。 老朱为了平息众怒,转移矛盾,肯定得推个替罪羊出去。 而吴庸,就是他们早就选好的替罪羊。 “全国各地,确实都有冤案。”韩宜可身为都察院的头头,当然清楚:“吴庸确实太激进了些。” “抓到人,不管不顾就动刑,那些官吏和富户受不住刑,所以许多口供都是屈打成招。” “而吴庸,得到口供就按律行刑,抄没家产,根本不彻查是真是假,那些被冤的家人不服气。” “成日在衙门外聚集、喊冤,直到深夜也不肯离去,百姓日子也受影响,自然怨声道载。” 所以如今在民间,说起朱元璋,那是又不满又害怕。 不过也幸亏是这个节点,胥吏改录的事才能这么顺利。 第 157 章 哪里有冤魂,哪里有正义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嗯。”老朱了然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唐铎道:“让他把手上的事停一停,先回来吧。” 现在各地都清洗得差不多,土地财产也都收回来了许多,国库和自己的内帑也充足了。 不管是造战船,还是建慈济院,都有了充足的银子。 老朱觉得,是时候该暂时停手了。 顾晨再次见到吴庸的时候,是他从浙西回来后第一回上朝那日,大家见到他仿佛是见到了个死人。 他这次杀的那些人,抄得那些家和不少大臣们都有些关系。 所以迎接吴庸的,是同僚们愤恨和厌恶的眼神。 他似乎也料到了自己的结局,脸上面无表情,脊背却挺得直直的,显然是在硬撑着。 余敏扯了扯领导的袖子,低声道:“下官听说啊,吴家已经准备好了棺材,祖籍墓地都看好了。” 顾晨看了眼余敏,示意他别多话,给人听见该多难受? “顾大人。” 吴庸见到了顾晨,居然主动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 “吴大人。” 顾晨礼貌回礼,也不好多说,倒是身后刚升佥都御史的余敏,有些心疼地对吴庸道。 “吴侍郎,您说您这是何必,明知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陛下要收拾那些地主乡绅,你完全可以装做不懂,不把事情办绝,皇帝拿你有什么法子? 刑部又不像御史台,有皇帝绝不杀御史的承诺。 既没有承诺,皇帝拿你当替罪羊,那都不需要借口。 吴庸近来冷言冷语听习惯了,难得遇到有理解他的,如铁血般的男儿,也忍不住红了眼。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此生无悔就是了。” 他也是慢慢琢磨出来,皇帝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 既如此,还不如把事办漂亮,给家人孩子争一条路子出来。 否则事情办不好,得罪了皇帝,就算是现在侥幸逃过一劫,将来还不知有什么事儿呢。 早朝上,都察院的年轻喷子,自然是一股子脑地朝吴庸开喷,知道实情的倒是都没动嘴。 老朱也没有当时就决定下来,要如何处置吴庸。 早朝以后,吴庸就被老朱单独叫走了。 朱标见顾晨眼神愣愣的,便邀请顾晨去东宫坐坐。 “太子殿下,吴庸,是非死不可吗?” 顾晨还是想替人争取争取,大家都是给老朱家打工的,多死一个替罪羊,自己就多危险一分。 “光曦,父皇没法子啊!”朱标目光有些悠远,语气惆怅:“治理国家不容易,治理一个礼崩乐坏的国家更不容易。” “乱世用重典,死在重典下的冤魂,自然也不会少,哪里有冤魂,哪里就需要平冤的正义。” “吴庸创造了冤魂,父皇就得平冤,得告诉大家,他不再追究郭桓案,让大家安心过日子。” “只有天下人的心都安定了,国家才能够安稳,舍小家,为大家,吴庸心里是有大义的。” 天下是一盘棋,臣子是棋子,他们父子是执棋之人。 棋下到哪一步,哪个棋子需要放弃,都是有定数的。 江南一带的地主势大,可以上足以持公府之柄,下足以钳小民之财,这让老爹十分忧心。 有大义的? 顾晨心里有些不舒服,你老朱家舍别人小家倒是说得轻巧,咋不舍你们老朱家自己的小家呢? 看出他的不平,朱标深吸一口气,温声问道。 “光曦,你可知道,为什么会有郭桓案吗?” “父皇最恨贪官,为何给郭桓机会,让郭桓去户部任职,还给他大官儿当,这不是让老鼠去看粮仓吗?” 顾晨就算不是全知道,可大概也猜到了大概。 胡惟庸案,是老朱想废丞相之位,因而闹出来的。 郭桓案,则是因为,朱元璋他想清理地主。 吴庸,不过是个替罪的工具罢了。 朱标放下手中的茶盏,看着墙上的大明地图。 “吴元年之时,徐达大将军奉命在松江验民田征砖甃城,富民钱鹤皋拒不奉令,鼓动百姓叛乱。” “虽然没成,却也可以看出,江南富绅对我朱家的态度。” 顾晨点头,江南富绅分三类,一类是以刘伯温他们为首的,支持、认同朱元璋政权的。 第二类,对老朱家抱着若即若离、中立的态度,就如山阴名士杨维桢、黄岩等文人那类。 第三类,就是对老朱家有敌视,这些主要是元朝的遗老遗少还有张士诚、方国珍的支持者。 总之,江南的地主们,对老朱家的这些种种态度,造成了明朝对江南统治的不稳定。 朱标继续道:“洪武三年的时候,苏州逋负秋粮达三十万五千八百余石,丹徒县地主曹定一家用“以熟作荒”的办法,逃朝廷税收四顷七十三亩。” “南宋开始,其实江南已经开始流行鱼鳞图册,可惜经过元末战乱,江南鱼鳞图册大多失散。” “所以洪武元年的时候,父皇派周铸等一百六十四人分行浙西核实田亩,绘制鱼鳞图册。” “可是,却遭到了那些江南地主们的顽强抗拒,而且还不要脸地,再三请求父皇给他们减免赋税。” “一直到今天,到今天,我大明朝已经开国十八年了,可鱼鳞图册还没有绘制完成。” 朱标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个拳,压抑着自己情绪。 “知道他们为什么对我大明,如此敌视吗?” “因为在元朝,他们可以贪,可以欺压百姓,可以隐藏人口、田亩,还可以理直气壮地逃税。” “但是到了我大明朝,朝廷不许他们贪赃枉法、不许他们欺压百姓、不许他们隐藏人口田亩,不许他们逃税。” “所以他们不高兴了,所以他们妄想着和朝廷抗衡。” “逼着朝廷屈服,让朝廷和前元一样惯着他们嚣张。” 元朝时,江南一带的税粮,比如今足足少了七倍。 仔细想想,他们也确实该恨大明。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怎么可能会不恨呢? 可若是惯着他们,他们是高兴了,百姓可就惨了。 “光曦,吴庸和你不同。”朱标回身,认真看着顾晨:“他死在这事上,便是他能为朝廷做的最大贡献。” “你不一样,你是有才之人,活着对朝廷更好,不要钻牛角尖,也不用害怕我们父子。” “更不用觉得唇亡齿寒、物伤其类,你和吴庸不是一类人。” 明明是烈日炎炎的七月,顾晨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裳。 可他却莫名觉得有些冷,原来人能不能活着是看价值? 是啊! 像吴庸那样的替罪羊,什么时候找不到呢? 标儿说得也对,这事不能怪老朱,要是换了自己是老朱,指不定做的比老朱还要狠呢。 位置不同,所想不同罢了。 要怪就怪前元不会治国,也怪那些地主自己不怕死地和老朱打擂台,却连累吴庸一块下地狱吧。 第 158 章 李善长糊涂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三日后,老朱判吴庸砍头,并昭告天下此案完结,此事就此揭过,他不再追究此案了。 “所幸没连累家人。”苏婉盈正在给顾晨纳鞋子,叹道:“只死他一个,也不算是太惨。” 而且也好好地葬了,不像别人被挂在菜市口,一挂就是挂好几年,连个全须全尾的尸首都没有。 比如说那个郭桓的皮,现在还在菜市口高高挂着呢。 “也是该他倒霉。”顾晨从和标儿谈完话之后就有些中暑,告假了几日:“郭桓案到这算是完了。” 要不了多久,江南一带的鱼鳞图册,就能顺利绘成。 然后顺利到达老朱手里,老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就能安静几年,然后就得收拾李善长。 最后,就到该考虑迁都的时候了。 在历史上,朱标虽然最后去的地方是朱樉的西安。 可根据《皇明通纪法传全录》、《建都论》、《姜氏秘史》、《皇明从信录》等等书,都说朱标看上的是洛阳。 而清朝修的明史,说的只是大臣胡子祺议迁西安。 朱元璋听了后派太子去看看,巡查古都。 朱标回来之后就献上陕西的地图,没提洛阳图,没提经略建都何处,更没提看上了哪里。 顾晨也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想提前买个大宅子。 在没被定为国都的时候,买宅子能便宜许多呢。 老朱批完一天奏疏,躺在贵妃榻上,由着马皇后给他眼睛上,敷上温热的毛巾解乏。 “何苦要这么累?” “明明不重要的奏疏,交给几位大学士处置就好了,你以为你还年轻呢,把眼睛熬坏了咋办?” 老朱伸手,把自家婆娘的手握着,笑嘻嘻地说。 “咱要是看不见了,不是还有你和标儿雄英么?” “到时候,你们念给咱听就行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云奇就通报太子殿下来了。 “让老大进来。” 朱标进来以后按规矩请安行礼,寒暄了会儿就听老爷子问道。 “小顾还病着呢?” 老朱枕着媳妇的腿,也不坐起来,更不等儿子回话。 “还是太年轻,经不得吓,看到一点儿血就不敢冒头,这事换了李先生,他就不会害怕。” 不过也好,知道害怕皇权,这对老大来说是好事。 “父皇,近日天儿有些热,不少人都中了暑热,光曦又爱吃冷饮,一冷一热,病了也是正常的。” 朱标以为老爹责怪光曦不经事,便连忙替他解释。 “你爹啊,没有责怪小顾大人的意思。” 马皇后揭下丈夫眼上的毛巾,又换了一个更热的敷上。 “你爹是因为有人弹劾李先生,说他的弟弟李存义,是胡惟庸的党羽,你爹免了李存义的罪,可李先生却没有上奏感谢的事生气呢。” 老朱呵呵一笑,对此不置可否,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身子不好,大姑爷李棋也没有表示关心。 再想想当年,胡惟庸那厮是李先生提拔起来的。 越想,他心里就越发觉得不得劲。 是,胡惟庸案,确实是他推动的,为的就是废除相位。 可胡惟庸,确实有不臣、有架空皇权之心。 李先生他…… “爹。”朱标见情况不对,连忙道:“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江南的鱼鳞图册,李先生今年都七十一岁了,爹不必同李先生计较这些小节。” 这些开国的功臣之中,功劳最大的莫过于李先生。 爹要是对李先生下手,那天底下文人的笔杆子还指不定会怎么写呢,很可能会把爹写成一个暴君。 李先生也是,老了老了,怎么做事越发糊涂了? “说得也是。”老朱拿掉自个儿眼睛上的帕子,目光带着嘲弄:“江浙那些人,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既如此,也不能怪咱狠心,下辈子放机灵些,跟谁斗,都莫要和我朱家的皇权斗。” 当年若不是朝廷还有许多仗打,不好大动干戈。 他早在洪武元年时,就对那些地主乡绅动手了。 “老大啊。”马皇后拿过软枕,垫在老朱脑袋下,自己则从软榻上下来道:“小顾大人是个有才的,以后能帮衬你,你要多宽慰宽慰。” “你要和他说,你爹他啊,杀人并不是乱杀一气的,让他别害怕,只要他不是谋反的大罪,他不会有事的。” 她也觉得吴庸可怜,私底下给吴妻送了不少东西,多多少少照拂着,怎么也不会让他白死。 “你娘说得对。”老朱抬头,表示自家媳妇儿说的对:“他救了你娘,别说是犯些个小事,就是犯了谋逆的罪过,咱也饶他三回死罪。” 天知道,妹子病重的时候,他有多么着急害怕。 这个给了他新生的女人,不仅仅只是媳妇儿那么简单。 后来妹子被救了过来,他是打心底里感激上苍、感激萧九贤,同时,也感激顾光曦。 顾晨的病其实已经好了,他就是单纯想再多歇息两天,在家陪陪媳妇闺女,再教儿子写写字。 正院里的葡萄架下,摆着冰山风轮还有诱人的西瓜,透人心脾的凉意,让烦闷的暑热消了个大半。 苏婉盈在屋檐下算着账本,时不时抬头看看葡萄架下的一大两小,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冰山旁摆着书案,小顾修皱着一张胖乎乎的包子脸,手里拿着毛笔,满脸痛苦地一笔一划练着字。 顾晨手里拿着厚厚的戒尺,站在儿子身后教育道。 “俗话说,这字就是人的脸面,特别是像咱们这种读书人家,以后科举入仕,考官第一个看得也是字。” “想要字写得好,需从小勤加练习,你这字儿写得跟鸡爪子似的,若是不好好练的话,以后岂不是丢你爹我的脸?” 他想了很久,还是希望自己儿子能走文官的路子。 安全! “爹爹,儿子才不到五岁,还不到该努力用功的时候,古时有揠苗助长的典故,爹爹难道不知?” 顾修的嘴皮子是继承了顾晨的,你只要说他一句。 他能给你顶十句回来,是个能当喷子的好材料。 “父母言,须恭听。”顾舒宁拿来一张永字帖,放在弟弟面前:“不可同父亲大人顶嘴。” “王右军说过,只要把永字写好,便不愁写不出漂亮的字,爹爹,让弟弟先练永字吧。” 她像弟弟这么大的时候,不说字能够写得多么漂亮,可好歹写得很是端正,弟弟这字歪歪扭扭的。 怪不得爹爹愁呢。 “嗯,丫头说得对。”顾晨点点头,觉得还是闺女贴心:“儿啊,你要是能把永字写端正,爹就放你去玩儿,” 顾修抬头看看笑眯眯的姐姐,又看看一旁拿着戒尺的父亲,尽管有些不情愿,可还是得打起精神来练字。 没法子啊,他打不过姐姐,更加打不过爹爹。 为了不挨打,可不就只能乖乖听话。 “老爷,夫人。”这时,珍珠气喘吁吁地从前院赶来:“太……太子殿下,还有吴王殿下来了。” 第159 章 爱串门的朱家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 你说标儿要来就来,咋还把朱雄英这个小狼崽子带来呢? 见他脸色不好看,苏婉盈连忙冲着闺女招手道。 “丫头,回屋里看书去。” 她可还没忘记上次的危机,自家闺女还是少在皇家人面前露脸,真是太特么的吓人了。 顾舒宁点点头,忙要告退回内宅,珍珠却轻轻拉住了她,在她迷茫的表情下缓缓地道。 “吴王殿下说,他给我们家大姑娘还有二哥儿带了好东西来,要见大姑娘和二哥儿。” 人家可是太子和吴王,你拒绝人家不好吧? 如果直接报病不见,那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顾晨没法子,只能转头看向妻子:“把太子妃给丫头的珠子戴上,叫曾小子也跟着出来见人。” 既然认了妹妹就永远都是妹妹,这辈子也不可能改变。 顾家花厅。 朱标背着手打量屋里的摆设,觉得光曦家虽不是特别寒酸,可多少也还是有些空旷。 听说大多还是他老丈人给的,可见光曦为官廉洁。 “太子殿下,吴王殿下。” 顾晨连衣裳都没有换,便匆匆忙忙地来见人了。 “不知殿下造访,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主要是你们老朱家的人,实在是太喜欢去臣子家了。 就说蟋蟀天子朱瞻基,就经常不打招呼去杨士奇家串门。 烦人! 你说他万一想干点啥坏事,被你们撞见咋办? “不必多礼,孤就是十日不见你,孤记挂着你身子,恰好雄英也想见见弟弟妹妹了。” “刚好,孤来瞧瞧你,顺便再瞧瞧孤的义子义女。” 朱标倒是会自来熟,明明所谓干亲就是哄朱雄英开心的,他却一口一个弟弟妹妹和义子义女。 “光曦,你面色红润,瞧着是已经大好了吧?” 朱标仔细打量道:“只不过这步履还是有些虚,看来是刚刚才好,也正常,病去如抽丝,总要虚两日的。” 看来确实是吓病的,不是故意装病躲懒来着。 “确实是好了,臣准备明日就回都察院的。” 呸,要不是你来了,他高低还得拖个几日。 他其实也不是吓到了,人吃五谷杂粮生病是常事。 不过他们要真当自己是吓的,那就这么以为吧。 总之他是无所谓! “顾大人,修哥儿和宁妹妹呢?” 朱雄英怀里抱着个雪白的狗子,对着顾晨身后探头探脑的,可探了半天,也没看到想看的人。 “哦,回吴王殿下的话,今儿他们在一块儿练字,衣裳上又沾了些墨,所以要先换衣裳才能出来见客。” “这狗子是?” 长得有些像狮子,通体雪白的,可爱得不得了。 这小狼崽子,该不会想用这个,来讨丫头欢喜吧? “上回在宫里,修哥儿说宁妹妹很喜欢毛茸茸的小狗,这是宫里最好看的狗,我特挑来送给宁妹妹。” 出门在外,他也没自称本王,说话间就像邻居家的小孩子一般,母妃说这样说话才亲切。 修哥儿那个臭小子! 顾晨心里想笑,他蹲下身轻声道:“吴王殿下,修哥儿那小混蛋是骗你的,喜欢狗的是他自己。” “可是她姐姐一看见狗毛就咳嗽,所以家里不许他养,恐怕,宁丫头会辜负殿下的好意了。” 这个小混蛋,倒是聪明,知道借别人的口要东西。 不过,看狼崽子偷鸡不成,他还挺高兴的咋回事? 朱雄英:“……啊?” 顾修那厮,居然敢骗自己这个吴王? 正说着话,苏婉盈就带着三个孩子过来行礼了。 而顾舒宁闻到狗味儿,立刻就觉得喉咙有些痒。 可在客人面前,她又不好失礼,脸都给憋红了。 “伴伴,快把福贵抱出去。” 朱雄英知道自己好心办了坏事,连忙让人把狗子抱得远远的,随即瞪向一旁的顾修。 “修哥,你小小年纪,咋能撒谎呢?” 还不待顾修回答,他就注意到宁妹妹身边的曾小子。 “宁妹妹,你还有位哥哥吗?” 顾修知道谎言被拆穿,怕吴王生气,连忙补救。 “吴王殿下,这是我未来姐夫,曾子棨。” 听说眼前这个人,就是先一步和宁妹妹定亲的家伙。 朱雄英不禁认真打量了起来,半晌以后才得出结论。 长的不错! 勉强配得上宁妹妹! 既然自己认了宁妹妹当亲妹妹,那曾子棨就是自己的妹夫,既是妹夫,那就勉强带他一块儿玩吧。 这般想着,朱雄英朝他露出了十分友好的笑容。 “子棨,人都说君子六艺,骑射也不可荒废,过两月的秋狩,你和宁妹妹一块儿来吧。” “我教你们骑马,打马球,还有玩捶丸如何?” 到时候四叔家的堂弟们也会回来,一块儿玩才热闹呢。 如此想着,他又看向顾修:“你以后可不能撒谎了,若是再撒谎,我就要行兄长之责了。” 小孩子还没有情敌的观念,顾晨心里松了口气。 甚好! “让孩子们玩儿孩子们的。”朱标指了指李谨手里的坛子,笑道:“孤新得了一坛子樱桃酒,一起尝尝吧?” “孤可都听那郭翀说了,你家的厨子做菜最好,有什么好的下酒菜,都端上来尝尝,可不能藏私。” 苏婉盈见太子殿下这般说,便连忙下去让厨房准备了。 顾晨:“这倒是,臣就好口吃的,莫说是几样下酒菜,应天府最有名的厨子,也没臣的花样多。” 郭翀那厮就是个吃货,明面上说是来教灏哥儿读书。 实际上一来就开始吃,临走的时候还要顺些回家去。 半年时间,目测起码胖了十斤。 “你如今也是三品了。” 朱标跟着顾晨去了前院,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道。 “怎么不送你侄子去国子监?” 只要顾灏成了监生,他再帮自己的侄子运作运作,孩子就可以直接当官,不必吃科考的苦。 很多人都这么干过,他和爹也从来不说什么。 只要孩子有真才实学,别的小节都无所谓。 “功名这东西,还是自己考的好。” 顾晨让人拿来了白玉酒盏,为标儿和自己满上。 “靠家中的本事当官儿,腰杆子到底是不硬的。” 就算是同一阶品的官,可那些个清高的读书人也要分个三六九等出来,翰林院就只认科举出身的。 科举的仕子,最想去的也是清贵的翰林院。 而那些靠家里的荫官,面对实打实考出来的官员,不管咋说,那就是觉得底气不足。 国子监里,也分举监、贡监、荫监、例监四种学生。 前面两种都是靠真才实学,后面两种都是靠家里。 特别是以捐纳钱粟得为例监的,最不被人所看重了,前途也是黯淡,不过明朝的例监比较少。 “这话孤倒是爱听。”朱标端起酒盏,笑着道:“来,尝尝,这酒不醉人的,太子妃都爱喝。” 所谓的樱桃酒,自然就是用樱桃酿成的酒。 古人爱果酒,像海棠酒、青梅酒都是文人墨客所爱的。 它们的味道既甘甜又好入喉,不易醉人却又能达到微醺的感受,令人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怪不得曹操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太子殿下,去日本国的人,还没有回来吗?” 第 160 章 此子类爹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猜到朱标今日是来干啥的,可他不想听老朱家人的废话,他只想知道到底找到银山没有。 如果重来一辈子,不能把小日子rUa得起不来。 他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哪有那么快?” 朱标见他提正事,已经到了嘴边的宽慰话就咽了下去。 “总还要些时候,光曦,若真打,你觉得该怎么打?” 日本国太远,真要打,怕是要和高丽联手才行。 这时,苏婉盈带着人来送下酒菜,等她把菜都给摆好之后又带人下去,顾晨才低声道, “臣听闻,高丽那个叫李成桂的,战功赫赫,和紧抱蒙元大腿的高丽王不一样,他很想亲近咱们大明。” “瞧着,是有功高震主、还有篡国的意思。” “咱们何不先利用他,彻底把辽东的女真打服,控制辽东,在辽东建造战船,比从福建和江浙下水要省事得多。” 李成桂那厮想要篡国,那肯定是想要大明支持和承认。 “你的意思是说,咱们大明和李成桂共谋?” “不行,父皇最讨厌篡国的贼子,他定然不会答应的,给他知道了,说不准还要大骂。” 对于自己的父亲,朱标自认还是非常了解的。 大明若是支持李成桂篡国,那天朝的形象又算什么? 顾晨闻言差点没笑出声,他乐道:“只要咱们有足够的好处,陛下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更何况,咱们不把这事摆明面上不就是了?” 确实,历史上,老朱对李成桂夺权非常反感。 可到了最后,老朱不也还是看在: 黄金一万零四千两、白银六万两千两、布匹六万五千五百匹、马七千五百八十三匹的份上。 捏着自己的鼻子,承认了人家李成桂的政权么? 可见,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所谓的道德是可以滚蛋的。 看着朱标不解的眼神,顾晨一字一句地说道。 “等咱们彻底收拾好辽东,然后咱们就撺掇李成桂造反,等他们高丽自己乱起来之后。” “咱们再打着救高丽、平反贼的旗号,乘虚而入拿下高丽,让大明的将士驻扎高丽。” “到那时,我大明的战船,就能从高丽的港口直接驶向日本国,日本国瞧着还要乱上许久。” “以咱们大明的国力,一定能够收拾得了他们。” “金山银山也好,还有土地、港口、珍宝也好,那全都是咱们大明朝的东西,不需要他们朝贡。” 这番话既霸道又讲理,如果是按书本上学来的东西,朱标应该立刻马上呵止顾晨才对。 可是,他竟然很心动? “你说得艰难。”半晌,朱标被现实拉回了现实:“高丽哪有那么好打,你前些时候还说我大明最缺人。” “忘了?” 如果都去打仗了,那谁来种地啊? “殿下,用人去堵刀剑,那是老旧一套的打法了。” 最重要的,还是武器,顾晨从怀里掏出一份图纸。 “若是能把这玩意儿弄出来,不需要大明的儿郎流太多血,就能打得高丽和日本爹都不认识。” 燧发枪顾晨还没能琢磨出来,因为那个弹簧是贼难搞,图纸画出来也没用,可火绳枪却是能弄出来的。 不说有多好好使,对付李成桂和现在的日本国肯定是够的。 “这……” 朱标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图纸,光曦也就比自己大四岁而已。 可他这个脑子,咋就能想这么多呢? 工部、吏部、都察院、户部、兵部他咋都行? 这,明明就是当丞相的料啊。 可惜了,他爹已经把丞相这个位置给废除了。 “光曦,你叫孤说你什么好?” 他觉得光曦不应该是平民的儿子,他该不会是爹,早年的风流债,流落在外的亲儿子吧。 不过也不应该啊,看光曦目前这个年纪。 他爹那个时候,除了自己老娘,也没哪个女人愿意跟着他爹啊! 这也就是顾晨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高低得骂两句。 “你们老朱家能不能要点脸,看到点啥好的就往自己家扒拉,有啥好的都是你们家的,你们到底是皇家还是土匪啊?” 朱标揣着图纸离开顾家时,都没记起来自己去顾家干嘛的。 等回到宫里才想起,自己是去宽慰顾晨的。 不过,他既然还能为大明着想,就说明害怕已经过去了吧? 朱标不知道的是,顾晨此时已经开始选择摆烂了。 死就死! 断头不过碗大的疤! 只要有生之年报复了小日子,也不枉我穿越这一遭了! 怕个屁,干就完了! 不过这可是项大工程,不知道这会儿征北大将军朱棣在干什么? 他家老二可是打仗的好手啊,到时候说不定能赶上这茬。 北平,燕王府,书房之中。 夏日的北平很是闷热,太监们都靠着门房打瞌睡。 屋里头摆着大大的冰山,让本就犯困的他们睡得更香了。 朱棣在贵妃榻上睡得正沉,那呼噜打得方圆几里都能听见。 这时候,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小跑着进来冲他喊了几声。 “爹,爹~” 没反应! 小奶娃见爹不理他,他就只好先自己玩儿自己的。 只见他爬到书案上找到一只笔,想起前几日爹爹教自己写的朱字。 不由地灵机一动。 若是爹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如此勤奋可不得高兴坏了,爹高兴了,就能抱着自己举高高了。 于是,小奶娃攥着笔,在书房开始了鬼画符。 桌上能写,不,是画,能画的地方都画上了。 他又开始在地上墙上努力,最后干脆在他爹脸上开始写起了字。 “老三,你干啥呢?” 这时候,一个八岁的小胖墩,和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儿赶了过来,见到满院子鬼画符差点晕倒。 还是老大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抱起自家三弟就往外走。 “老二,快叫人把屋里收拾干净,我带老三回去换衣裳洗脸,否则老三非得挨揍不可。” 对,这就是朱棣家那三个怨种儿子的日常。 老三正是捣蛋的时候,常常惹祸,老大老二就得给他擦屁股。 擦好了,爹娘说他们溺爱兄弟,得挨上一顿罚。 要是没擦好的话,爹娘又说他们不知道爱护弟弟。 嗯,又得挨一顿罚,比擦了屁股罚得还要狠。 要是实在找不出理由怪他们,爹娘就会说他们没看好弟弟。 总之,弟弟犯错,他们肯定跑不了。 为了兄弟,也为了不挨打,所以他们必须得帮弟弟擦好屁股,免得莫名其妙又挨一顿。 朱高煦这会儿,也是个疼爱的弟弟的实诚人。 他连忙把瞌睡的太监弄醒,让他们想法子把屋里的鬼画符弄干净,自己则拿着帕子给老爹擦脸。 “妙云,别擦了,我再睡会儿。” 朱棣只觉得自己脸上湿乎乎,还有些痒痒的。 他以为是媳妇儿叫自己起床,便摆摆手要继续睡。 忽然,他顿住了。 不对啊,自己媳妇儿今日,不是带增寿相亲去了,不在家啊? 朱棣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到自家老二拿着黑黢黢的帕子,正往自己的脸上抹着什么。 嗯,他还闻到了一股墨香。 “老二,你干啥呢?”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坐起来一看,瞬间便觉得血压飙升,自己的书房,居然被这混小子毁了。 “爹,您听儿子解释,这不是儿子干的……这是……” 看着老爹越来越黑的脸,朱高煦连忙开始语无伦次地解释,可他的解释在朱棣眼里就是狡辩。 这浑小子拿着帕子,摆明就是想销毁证据嘛。 还有什么好说的? 第 161 章 大冤种朱高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竖子!” “俺今天要是不打断你的手,俺就不姓朱。” 朱棣气得俺字都出来了,他随手抄起鸡毛掸子朝着儿子肉多的地方就开揍,揍得他嗷嗷大哭。 “爹,真不是儿子,不是儿子干的,真不是儿子,这些是三弟干的,儿子只是想帮爹擦干净…” 朱高煦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明明就是一片好心。 若要论管不好弟弟,那挨揍的就应该是大哥才对。 如果要论调皮捣蛋的话,那挨揍也应该是老三。 怎么爹,每次都揍自己呢? “老三干的?” 朱棣犹疑停手,这时朱高炽也带着小老三回来了,看着干干净净的小儿子,朱棣下更狠了。 “你自己干了坏事,还想栽给这么小的弟弟?” “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朱棣看着被毁掉的地毯,他简直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地毯可贵可贵的,换地毯的钱,都够将士们吃好些日子。 那些可都是白花花的粮食,老二这个败家子!!! “爹,别打了,别打了。” 朱高炽知道老二又被冤枉了,连忙扑上去抱着自家老爹的腿,开始为倒霉老二脱罪。 “不关二弟的事,都是儿子干的,是儿子的错。” 三弟还小,自己当哥哥的,总不能把实话说出来让小的挨揍,可老二也确实是无辜的。 还是自己来,反正自己也长的胖,挨打也不咋疼。 就让他来替弟弟受过,把这顿打给扛下来吧。 对于这个大儿子,朱棣还是了解的,从小就稳重懂事,怎么着也不可能,会干出这么幼稚的事。 “高炽,你友爱兄弟,爹很高兴,可你不能什么事儿都帮着他,你这样是害了他懂吗?” “这么小,就这么败家,还撒谎祸害自家的兄弟,长大了还得了,谁能管得住他?” 说着,朱棣推开大儿子,撸着袖子就开始揍儿子的大业:“我叫你败家,叫你败家……你败……” 朱高煦的嗓子都快哭哑了,可他还是大声喊着自己没有撒谎,还哭着埋怨老爹偏心。 最后朱棣揍累了,见这孩子还不认错才发觉可能有冤情。 他叫来外头守门的小太监问话,得知确实是老三先溜进来,然后才是老大和老二进来。 老大抱着浑身是墨的小老三离开,只留老二在里头。 “爹爹,儿子知道错了,儿子就是想给爹爹写个字,好让爹爹高兴些,爹爹别生气了。” 虽然老三说话还不清楚,可朱棣却也能听懂儿子的话。 见他虽然年纪最小,却还惦记着要哄自己高兴。 朱棣感动得心都快化了,连忙抱起小老三轻哄道。 “乖孩子,爹爹知道咱们家老三最是个孝顺孩子,爹爹不生气了。” 听了这话,朱高煦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亲爹。 这么偏心眼儿,请问合适吗? “看什么?”朱棣斜了他一眼,道:“你为什么没看好弟弟,你大哥都知道为你三弟扛事。” “你呢?” “竟然出卖自己的兄弟,有你这么当哥哥的?” “明儿一早,罚你多扎半个时辰马步。” 朱棣没有一点儿心软,老大胖成那个样子想练武是不成,老三还小,他也只能培养老二了。 朱高煦:“……爹?凭啥?” 他没犯错,白白挨了顿打不说,还要挨罚? 过两个月回京见爷爷奶奶,他一定要告老爹一状。 朱棣冷哼道:“凭我是你老子,当儿子的就得听老子的话,要不,你去换个老子?” 朱高煦心里头气坏了,心里更加打定主意要跟祖父祖母告状。 都说祖父祖母最疼孙子,他们总不会像爹一样偏心吧? 可怜的小老二! 他不知道的是,他爹爹偏心年纪小会说话的三弟,他爷爷奶奶母亲偏心的是他那位仁善的大哥。 只有他,会度过一个悲伤的童年。 而且,他这辈子终其一生,都会活在一个执念之中。 那就是,让老爹看重他、在乎他、把他当成最重要的儿子。 洪武十八年九月,顾晨在秋狩猎场上见到了燕王身边的两个儿子,听说老三年纪太小就没来。 虽然隔得有些远,可顾晨也感觉到了老朱和马皇后对小胖墩的稀罕,因为两口子都快把人搂怀里了。 倒是那个小点儿的,站在燕王身边无人问津。 “顾兄,这儿女众多的人家,特别是皇家子弟,父母想要一碗水端平,瞧着还是挺难的。” 陈宝船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啃着果子点评道。 “就说燕王殿下吧,隔三差五回京,别的藩王们,就算是秦王、晋王、周王都没这个待遇。” “哦,不对,秦王倒是常回京,只不过是回来挨骂的,不像燕王殿下,陛下和娘娘纯粹是想这个儿子了。” 陛下希望诸位藩王们生活从简,不要过用民力,好能让百姓休养生息,但是秦王朱樉偏反其道而行之。 他刚一就藩便大兴土木,给自己修建奢华的宫殿。 还从百姓处强行收购金银珠宝,讨自家偏妃邓氏的欢心,从而导致许多百姓难以生计,而且还虐待正妃王氏。 陛下屡屡叫回来教育,并且隔三差五发旨意训斥。 可惜,瞧着用处不大,人家该怎么还怎么。 顾晨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子,低声对好兄弟道。 “燕王殿下本事好,又会体恤百姓,听说在燕藩过得简朴,陛下和娘娘自然会喜欢。” 老二朱樉暴虐就不说了,整个大明朝谁人不知? 老三朱棡暴躁,就藩路上,就把自己的厨子揍了一顿。 老五朱橚又蠢兮兮的,一天到晚沉迷医书之中。 就剩下个老四文武双全,以后能成为好大儿的左膀右臂。 老两口能不喜欢吗? “倒也是。” 陈宝船拿手臂碰了碰自己好兄弟,朝靶场努努嘴。 “瞧,你未来姑爷,在和吴王殿下比箭呢。” 可惜啊,怪自己太小心,否则自己就能和顾兄当亲家了。 顾晨顺着陈宝船视线望去,刚好看到曾小子射出的箭,稍微比朱雄英差那么一丁点儿。 他记得,这孩子的箭术还可以。 而且曾小子比朱雄英大,所以箭术比朱雄英好并不奇怪。 可这孩子,小小年纪懂得藏拙,倒是一件好事了。 “到底是皇家子弟本事好,咱们普通人拍马也撵不上的。” 顾晨这话说得也是真心,皇家的孩子哪怕是个蠢的,可也架不住各种大儒名师的谆谆教导。 就像朱元璋的那个老五,再蠢也编了几本书么。 若是换到普通人家,可不会有这个本事。 朱雄英如今这个年纪,各科学业能和曾小子这种年纪大些、又有天赋的状元打个平手已经很不错了。 第 162 章 你的嘴,比你爹讨人喜欢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谁说不是呢?” 想想起皇子们老师的身份,再想想自家孩子老师的身份,宝船这心里也是深有同感。 “不仅仅是皇子们的老师好 ,公主郡主的老师也好啊,你刚瞧见宁国公主的骑术没有?” “害,若是真要比的话,我等只怕是都比不过。” 宁国公主是马皇后第一个闺女,老朱第二个女儿,也是明朝第一个而且也是唯一封国的公主。 她的丈夫梅殷,更是老朱最喜欢的女婿。 朱棣登基为帝后,梅殷被朱棣手底下的人给挤水里淹死。 公主认为是朱棣杀了他,所以进宫扯着朱棣的衣裳大哭。 那时朱棣已经是皇帝,九五至尊,公主的行为可以说是大不敬。 可朱棣却没有因妹妹行为生气,还得好声好气地哄着。 不仅给妹妹的儿子封官,还送给妹妹各种好东西。 梅殷到底是不是朱棣弄死的,这件事谁也说不清。 他倒是觉得不大可能,他一个皇帝跟没实权的驸马都尉计较些什么呢? 应该是手底下的人,揣测朱小四心意干出来的事。 从这些事也知道,这位宁国公主的地位是不一般的。 不看别的,就看她能和兄弟们一块儿上马狩猎,和兄弟们并排而坐,累了老朱还给递茶水就知道了。 能有这个待遇的,除了马皇后,也只有这个大闺女了。 他们站在别处看皇家,皇家也站在高处看他们。 朱棣见大侄子不来陪着自家人,倒是陪着几个没见过的小孩儿,便扭头向自家妹妹打听道。 “那是谁家的孩子,倒累得咱们吴王殿下亲陪?” 亲堂哥还没有这个待遇呢! “那是顾大人家的孩子。” 宁国公主令人取下襻膊,又整理好自己的袖子后低声笑道。 “英哥儿喜欢他家那漂亮姑娘,可人家不是提前定亲了么,大嫂嫂便认了那姑娘为义女。” “平时不怎么进宫,一进宫英哥儿就围着人家转。” “还叫人家把未婚夫带来,喏,可不就是他旁边那位,瞧他笑得多高兴,一口一个子棨。 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对着自己情敌还这么高兴。 “嚯~”闻言,朱棣也是有些无语:“这孩子缺心眼儿吧他?” 这要是换了自己,不揍那小子一顿、不坑他就不错了,哪里还会对人笑得那么灿烂? “四哥四哥。” 这时候,七岁的朱权,拉着顾修小跑了过来,扯着他的衣裳撒娇道:“四哥,带我们俩去骑马吧。” 这么多哥哥,老十七朱权最喜欢的还是自家四哥。 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喜欢。 “俩?” 朱棣往他身后一看,就看到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娃娃,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笑着问道。 “你爹爹,是不是叫顾光曦啊?” 别问他是怎么认出来的,这父子俩长的挺像的。 “是,学生见过燕王殿下。”顾修如今已经开蒙,所以能自称学生:“十七皇子同学生说,燕王殿下的弓马是诸王中最娴熟、最厉害的。” “早年随开平王学功夫,后来又跟着魏国公练兵北平、出征漠北,乃霍将军转世的大英雄,将来必定能封狼居胥,学生实在是仰慕。” 顾修年纪虽然小,可说话却是一套又一套的,而且吐字还清晰,加上一张好看的脸蛋,多少有些讨人喜欢。 朱权:“……” 他疑惑地看着小伙伴,自己什么时候说过四哥是霍将军转世,什么时候说过四哥可以封狼居胥? 小孩子的心眼子,可瞒不过大人,朱棣和宁国公主早已看透孩子的马屁,可这个马屁却拍的朱小四很舒服。 他叉着腰,哈哈大笑几声,弯腰就把小修子给扛了起来。 “你这张嘴,比你爹讨人喜欢,看在你小嘴那么甜的份上,走,本王带你骑马去。” 对,每个人都有梦想,而他的梦想就是封狼居胥。 像霍将军一样,打的蛮夷哭爹喊娘,打得他们俯首称臣,打得他们不敢靠近边疆长城一步。 燕王大笑着抱着个小孩子去骑马,这行为很快吸引了帝后,还有在场人的所有目光。 “那是谁家的孩子?” “好像是光曦家的。” “没听说顾大人和燕王殿下交好,燕王殿下怎么抱着他的孩子?” “谁知道呢,说不准是私底下交好呢?” 捕风捉影是文官的拿手好戏,顾晨的脸色黑了又黑,好半天才忍住不把那小子捉来打一顿。 这个小混账,又给他老子惹事! “这个老四,又给小顾大人惹麻烦了!” 虽然隔着老远,可马皇后已经能想象到他的心情。 “老大。”老朱放下茶盏,扭头看向一旁笑盈盈的好大儿:“听说,这孩子不大喜欢读书?” 功夫好也行,将来当个驸马都尉,那小顾和标儿,不还是亲家么? 朱标笑答:“都是小十七带的,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有定型,将来到底喜欢什么,谁知道呢?” 反正他在一旁瞧着,光曦不高兴自己儿子当武将。 “你徐叔叔觉得在应天无聊,咱又舍不得他去北平受罪,那地方的气候不适合你徐叔养病。” 老朱眼珠子一转,压榨臣子的想法就又来了。 “你给小顾说一声,把这孩子送去魏国公府给你徐叔调教,上午习武,下午就读书嘛。” 妹子喊顾晨小顾,那他也浅喊一声小顾吧。 徐老弟有一身的本事,就是可惜如今的身子不咋好。 趁着还活着,多给培养几个小将,标儿以后才好用嘛。 不然等到以后自己没了,老兄弟们一个个都老了。 标儿和雄英用谁呢? “是,爹。” 见儿子答应了,老朱才不提此事,恰好这时朱雄英又一箭中红心,更是喜得他见牙不见眼的。 “妹子,你瞧咱大孙……” 秋狩一共是七天,这七天皇帝大臣和后妃女眷,都住在狩场的帐篷里,当然有划分地区。 不该你去的地方,你不去就可以了。 等帐篷搭好,灯都点上了,朱小四才把娃给送回来。 朱棣在北京待了那么多年,那体格不是说着玩儿的。 他抱着顾修策马跑了一个时辰,还带着他猎了些动物。 等顾修从马上被抱下来的时候,他大腿内侧已经疼得不行,直接连站都站不稳,只能给顾安抱着。 本来就一肚子气的顾晨,这会儿也不忍心再责怪。 “知道痛了?” “还想习武、找武师父吗?” 朱棣那个小王八蛋也是,不是自己儿子所以不心疼是吧? 这么小的孩子,能在马上待两个多小时吗? “想。”没想到,这小子受了罪,反而心智更加坚定了:“爹,儿要当将军,儿要武师父。” “爹,你不知道,儿子坐在燕王殿下的怀里,感受着策马奔腾,儿子觉得浑身都是热血。” “儿子看着燕王殿下,拿着长弓对着鹿儿一击即中。” “儿子……儿子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总是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爹,儿子喜欢那种感觉,爹,你就成全儿子吧?” 顾修挥舞着小手,极力想表达自己的当时的感受,可他如今的词语库实在是太匮乏了。 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你那是头脑发热。” 顾晨看着自己儿子腿上,被马鞍磨出来的血印子道。 “习武很苦,比读书苦很多很多,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读书吧。” 他都已经掰着手指给儿子算好了,等他儿子科举当官的时候,老朱多半是已经宾天了。 到时候当文官儿,又有自己罩着,那日子是要体面有体面,要尊贵有尊贵,说不定还能吃口皇家的软饭,拱一拱老朱家的白菜。 何必要去卖命呢? “儿子不怕苦,真的。”顾修伸手扯着父亲的袖子,继续哀求道:“爹爹,儿子真的不怕苦。” “只要爹爹答应儿子,让儿子习武,儿子一定好好读书,最起码能给爹爹考个秀才回来。” “好不好?” 小孩子的苦苦哀求,别说是顾晨这个被求的当事人,就连一旁的苏婉盈都忍不住心软了。 “相公,要不然……”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帐外珍珠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老爷,夫人,太子殿下请老爷去吃酒呢。” 第 163 章 被大明影帝缠上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我知道了,儿子的事还是过些日子再说吧。” 顾晨心里也开始纠结,他确实不想儿子去上战场,可他也确实不想剪去儿子梦想的翅膀。 每个孩子都有梦想,做父母的应该支持他们的梦想。 记得高中分班,依自己的成绩,去理科的前途会更好,而父母也建议自己去读理科。 可他自己更喜欢文科,父母也没有再三阻止。 等上大学填志愿,同学、亲戚都不看好他选历史系,因为都觉得这是个毕业即失业的专业。 可父母劝了劝,见他是真的喜欢,也还是由着他去了。 为父母,爸妈做得很好,给了建议却从来不强迫。 而自己身为父亲,是不是也该给孩子选择的自由? “光曦。” 月光下,火堆旁,朱标已经拿着兔子烤了一会儿,见他来便高兴地朝他招手打招呼。 标儿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温和,顾晨打起精神走了过去。 朱标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笑道:“来,坐这儿来。” 顾晨也没和标儿客气,走过去就在他旁边坐下了。 “怎么,不高兴啊?” 朱标让李谨过来为两人烤兔子,自己则笑着递给顾晨一坛子酒:“是不是因为修哥儿?”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顾晨苦笑着摇头:“这个混账小子,就是来讨债的,也不知臣上辈子欠了他多少银子。” “臣大不了还给他,只希望他别再闹腾就可以了。” 逆子! 人家巴不得有爹娘铺路,而自己也给他想好了路子。 他倒好,非要自己去走条路子,还是条很危险的路子。 那些武将,有几个是长寿的? 就说徐达大将军吧,人家给儿子取的什么名字? 徐增寿、徐添福。 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想起自家的几个娃,标儿这个老父亲也是深有同感。 “孩子都这样,照孤说你也别愁,孩子可能就是想一出是一出,谁家孩子不这样过来的?” “孩子的天性就是一会儿喜欢这个,一会儿又喜欢哪个, 什么都想学,什么都不一定能坚持。” 朱标拿着手里的酒坛子,和顾晨手里的酒坛子碰了碰。 “要不要,孤帮帮你?” 顾晨疑惑地抬头,那小子犟得很,标儿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虽然已经入秋,可秋老虎也属实是有些热人,好在猎场里头晚风习习,吹着倒是舒爽。 顾晨望着天边的月亮,心里琢磨着标儿的话。 标儿说:孩子没吃过苦头,不如就把孩子送给魏国公当关门弟子,吃点苦头说不定就改主意了。 别说,顾晨觉得这倒是个好主意。 很多孩子受不了读书的苦,父母不就带着孩子去打工,让孩子感受感受生活中的苦。 结果孩子受不了生活中的苦,然后就乖乖回去吃读书的苦了。 可是徐达的关门弟子,是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么? 标儿这家伙,该不会是忽悠自己的吧? 他没有先急着去回复标儿,决定要再好好想想再说。 朱标也没下命令,他是理解光曦为难的。 接下来的几天,顾晨压根没心思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因为他被大明第一战神和第一影帝给缠上了。 不是要叫他去比射箭,就是叫他一块儿去打马球,不然就是叫他去打猎,都是挑书呆子最容易出丑的活儿。 这不,都第五天了,又缠着要带他单独去打猎。 “顾大人,就连吴王殿下都知道,君子六艺,骑射也是其一。” “你是陪陛下来秋狩的,可是却一只兔子都没猎到不说。” “还连马都不上,是不是有些不像话了?” 李景隆威风凛凛地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顾晨大声道。 “顾大人,你是不是害怕马儿,不敢上马啊?” 上次丢人的事他还没忘呢,不找回场子他就不姓李。 朱标见状就要去帮忙,却被老爹用眼神制止了。 “放心,顾光曦这个精明的,九江在他手里占不到便宜,让他给九江一个教训也行。” 这小子,从前咋没发现,还这么记仇呢? 朱标有些担忧地看着顾晨,这个年纪的男娃娃做事没轻没重的。 光曦不会吃亏吧? 顾晨看着找上门的影帝,倒也没有急着拒绝。 “我骑射平凡,比不得小公爷,如何同小公爷比试?” 武将出身的,找他书呆子比试,脑子没问题吧? “我又不嫌弃大人你。” 李景隆心里的算盘拨得啪啪响,面上却十分和善。 “难不成是顾大人嫌弃我,不乐意同我比试?” 他可是老朱的亲戚,顾晨哪里敢说嫌弃他啊。 “成吧,若是小公爷不嫌弃,那我就陪小公爷玩玩儿。” 在庄浪的那几年,廖永忠倒是教了自己不少本事。 骑射不说多好,可也勉强说得过去,猎些小东西还是不错的。 李景隆和他随从对视一眼,对方回了个一切办好的眼神,被陈宝船看了个清清楚楚。 “顾兄,你得小心啊,说不准他想报复你呢。” 虽然小公爷混迹风尘场所的事,被皇家给压了下来,可陈宝船和都察院是什么关系? 都不用顾晨自己和他说,他也拼拼凑凑地知道了。 “没事,小孩子罢了,我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顾晨换好了自己的骑马装,看着李景隆身后跟着的小厮道。 “小公爷,不会吧?” “你骑马出去打个猎,还要带着个小厮伺候,该不会是让小厮帮你猎吧?” 这是在说他作弊? 他需要吗? 李景隆朝他翻了个白眼,回头给了自己小厮一个眼神,后者就只能不情不愿地退下了。 他才又看向顾晨道:“顾大人可满意了?” 不过就只是一个书呆子而已,自己一介武将。 还愁收拾不了他? 论个子,自己就能碾压他。 “行,走吧,请小公爷带路。” 李景隆一夹马肚子跑了,顾晨自然也就甩鞭跟上。 看着他们的背影,顾舒宁忍不住有些担忧。 “爹爹会不会吃亏?” 她瞧小公爷那般模样,指定是没有安什么好心的。 顾修:“不会的。” 顾舒宁好奇地道:“怎么说?” “文人狡诈。” 顾修扯着姐姐,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这些直肠子的武将,哪里比得上文人肚子里的弯弯肠子?” 何况又不是上场比武力,他爹还能被个十七岁的少年坑了不成? 舒宁轻轻点点头,先是觉得弟弟说得有道理,随后又觉得不对,气呼呼地拧上了顾修的耳朵。 “你敢说爹爹狡诈?” 就算这是实话,可这是当孩子该说的话吗? 顾修吃痛,连忙投降认错:“疼疼疼……姐,我错了……我错了……姐……撒手,撒手成不成?” 刚好这时吴王叫人来请他们姐弟和小曾过去,见朱家的同辈玩伴,舒宁才肯勉强放过弟弟。 “走吧。” 小小顾揉着自己耳朵,垂头丧气地跟在姐姐身后,并向自己未来姐夫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得了这么个母老虎,姐夫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而曾棨只笑着看姐弟俩玩闹,并不插话阻扰。 第 164 章 偷鸡不成的影帝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再说顾晨这边,他跟着李景隆,打了一会子猎,只不过,越来越被带着往山里深处走了。 刚开始还能遇见几个人,越往里走人就越少了。 这也正常,除了朱棣和一些武将愿意去深处打猎,旁的人都只不过意思意思,浅猎些小猎物就成了。 “顾大人,你不行啊?” 李景隆生怕被顾晨看出来,一路上各种和他说着话,生怕被他看出来自己的目的。 顾晨也不拆穿他,只是不动声色给猎到的动物放血,免得自己会忘记回去时的路线。 虽然他不觉得小李子,只是想把他丢山里而已。 况且皇家猎场,又不是特别大,就算是迷路,花个一天半天时间,就能找到回去的路。 要不了命! “那肯定不如小公爷厉害。”顾晨笑得很是无害:“打小公爷进清风楼开始,在到我开门见到小公爷开始。” “最起码都有快半个时辰的时间,小公爷都还没有完事儿!” “真是的,年轻就是好啊!” “得劲儿!” 如果是只快乐五秒的话,那也就不会被自己捉到了。 “顾大人,能不能不提这事?” 李景隆气的牙疼,可还是挤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脸。 “咱们今儿是来打猎的,还是继续往前走吧?” 还别说,打猎还挺有趣,大概是男人骨子里的狩猎基因在作祟,顾晨忽然开始理解儿子的感觉。 确实,挺好! 正上头的时候,顾晨发现了不对,这地上哪里来的猪大粪呢? 农村人种地的时候,想让地里的菜长好一些,就要挑粪去浇,可过程中摇摇晃晃的,就会摇一些粪水出来。 这可是皇家猎场,山里没有人家,更不可能有人种地。 哪里来的粪水? 顺着猪粪一直往前看,只见猪粪在一处落叶最多的地方消失了! 而这时,李景隆不知怎么绕去那边笑着招呼他。 “顾大人,你愣着干啥,快过来,咱们瞧瞧前头还有没有鹿,整头鹿回去烤着吃啊。” 鹿不知道有没有,反正陷阱肯定是有的。 顾晨看着单纯无邪的九江,不禁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看着这么单纯的孩子,怎么做的事这么恶毒呢? 不对,这孩子还是比较单纯的。 若是恶毒的话,他应该放毒蛇,应该往里头放刀子,再不济也得整点儿让人难受的毒药。 放粪? 顶多是恶心人。 要说这孩子演技也是真的好,他不应该领兵打仗。 他应该去礼部,当外交官儿,那地儿适合他。 “小公爷,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还是先回去吧。” 顾晨决定自己还是撤退,不想和这个毛孩子计较。 见他不上钩,李景隆急了,可他又不敢打马上前拦人。 正琢磨说什么时挽留时,他发现了地上的猪粪。 不过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肯定是穿帮了。 “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在心里骂了随从几句,他不甘心就这么放过顾晨。 过些日子他就随燕王回北平,想报仇的机会也是越来越少。 不行,他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就算是用强的,他也要让顾晨这厮出个大丑。 他们文人不是最要脸面,最讲究什么斯文么? 今天,他就要让顾晨没了斯文,让他一身粪水回去,被同僚们笑话,被自家的人嫌弃。 毕竟他也被家人伙伴,笑话嫌弃了好久呢。 就前几天,宫里的小皇子,还在讨论他挨廷仗的事。 见他绕路截上自己,顾晨估摸着步数慢慢往后头退。 “小公爷,你想干什么?” 李景隆也对顾晨步步紧逼,并笑嘻嘻地问道。 “顾大人,你可挨过廷杖?” 顾晨直接翻身下马,然后把马拴在不远处的树干上。 “小公爷,觉得像我这种正派人,会挨廷仗这种东西吗?” 老朱的廷仗又不是没数,会打无辜的人么? 正派人? 这不就是说自己不正派吗? 李景隆气冲冲下马,走到顾晨面前就揪着着他的衣襟,作出一副凶狠的表情威胁道。 “害我丢那么大个丑,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告诉你,你乖乖往那边走,过了今天咱们就恩怨两消,各不相欠,否则的话……” 装得倒是凶,可惜长的太白嫩,没有一点凶狠之气。 奶凶奶凶,不但让人不怕,还觉得有些可爱。 顾晨默默摸了摸腰间的布兜,摸到了还剩半边的洋葱。 这时候没有辣椒,倒是有从汉朝起就有的洋葱。 这本是他拿来烤肉的,没想到却也派上了用场。 “小公爷的意思是,这事过不去,你今儿是要报复我咯?” 顾晨最后问了一遍。 “当然!!!” 几乎是想也不想,李景隆便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回答。 燕王殿下可是说过,有仇必报才是好男儿。 当然,燕王说的是对元人。 看顾晨也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李景隆。 李景隆被看得怪心虚的,心里琢磨着这事就算是成了,估计自己也得被陛下太子揍一顿。 不然,让他给自己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呗。 “不……啊……顾光曦,你干什么?” 趁着小李子愣神的功夫,顾晨使尽浑身力气把洋葱往他眼睛上按,趁他痛苦的时候再来个过肩摔。 然后学着女人打架,直接扯着他头发又给了他小弟一脚,叫他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最后跟裹面团似的,把他弄到那个陷阱边上。 再用力给上一脚,李景隆就掉进了陷阱之中。 那是一个新挖的大坑,坑里的粪倒是不怎么多。 不过,能让浑身都沾满就行了。 “啊!顾光曦,我不会放过你的。” 李景隆又恶心,眼睛又流泪,头皮也疼得厉害,两腿之间的兄弟更疼,他都不知道是该先吐还是先捂痛处。 他可是陛下当亲孙子养的,顾光曦是怎么敢的啊? “小公爷。”顾晨蹲陷阱边上,一本正经地开始忽悠起李景隆:“你可是曹国公的亲儿子,身份尊贵。” “建国立业也好,读书治国也好,总要为大明朝做些事,你怎么可以尽干这些不入流的事?” 李景隆满脸的不屑,说得好像这狗东西拿洋葱偷袭他,又逮着他弱点打,就是君子所为一样! 只听顾晨继续道:“你流连青楼,行小人之举,拈花惹草,坑害大臣,这是勋爵之后的做派么?” “你这分明就是小人的做派!” “你别瞪我,也别不服气,徐家三公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我在福建惩治贪官,保护朝廷命官了。” “而你,你干了什么好事儿吗?” 到时候,可以让这小子,出马去忽悠李成桂。 他身份尊贵,而且又会演戏,这不是刚刚好吗? 这话让李景隆陷入了沉思,可徐老三去福建的时候自己还小,那不是没有赶上那伐么? 等过几年,过几年自己肯定办的事比徐更漂亮。 这时,他见顾晨已经上马了,他急忙问道。 “顾大人,你不拉我起来啊?” 就这么把他丢这里,不怎么合适吧? 顾晨翻身上马道:“小公爷,委屈你多等等,我会叫你的随从,给你送衣裳过来的。” 废话! 若是现在就把你拉上来,你不把我整下去才怪了。 他有那么傻吗? 李景隆的计划落空,只好朝着顾晨的背影大声吼道。 “顾大人,你让他们拿香来,要桂花儿味的。” 这事可不能给人知道,要不然他还不得给笑死。 不过,李景隆很快又陷入沉思,自己怎么才能干出一番事业来,叫大家对自己高看一眼呢? 第 165 章 有了小老三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顾晨平平安安地回来,陈宝船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顾兄,快说快说,李景隆那厮想对你怎么着?” “你有没有以牙还牙,让他再也不敢欺负了你去?” 这帮勋爵子弟,成日调皮捣蛋,走在街上狗都嫌弃,若能好好收拾一顿,那叫为民除害呢。 顾晨看着那几个,急匆匆去山里寻人的曹国公随从笑道。 “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这位小公爷怕是有几日吃不上饭,行了,走,咱们吃点东西去。” 顾晨揽着好兄弟,又找了几个同僚吃吃喝喝一顿。 别小看文人,文人喝起酒来,可不比武将差。 更何况是大明朝的官儿,酒量不好是要被嫌弃的。 像顾晨,在酒量方面,就经常被老朱嫌弃。 说他是个小酒量,顾晨也不生气,他确实是小酒量嘛。 “相公,李小公爷怎么了?” 晚上,苏婉盈为他换下满是尘土的衣裳说道:“他都没有亲自去告知陛下,就直接带着人回京了,而且就连曹国公也没见。” 不告而走,这是不懂礼数,少不得要被教训的。 所以这孩子肯定是吃了个大亏,否则也不会走得这么匆忙。 “没事,掉粪坑里了而已。”顾晨在媳妇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乐道:“别担心,一个偷鸡不成的小孩子罢了。” 他赌一文钱,小李子绝对不敢和别人说这件事。 苏婉盈恍然大悟,那就是小公爷自作自受了。 收拾完别人家的臭小子,顾晨又想起自家的臭小子。 “今天那臭小子怎么样,还有吵着闹着要习武吗?” 苏婉盈叹口气:“怎么没有,相公你走不久,吴王殿下就请三个孩子过去,没多久你儿子就去缠着燕王殿下拍马屁。” “想必是马屁拍好了,燕王殿下还亲自带着他们几个去打靶,又给他们讲军中的事情。” “等他回来,又缠着我,叫我跟你再说说情呢。” “相公,怎么办啊?”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苏婉盈和丈夫想得一样,觉得还是读书更好一些。 可面对孩子的哀求,做父母的也难免会心软。 顾晨本想等孩子五岁再说,兴许能改变他的想法。 可从猎场回去之后,苏婉盈身子就开始不对劲了,吃什么就吐什么,吐得天昏地暗、睡得日夜不分。 按照过往的经验,顾晨大概猜到自己又能当爸爸了。 果然郎中一把上脉,便笑着恭喜说已经有孕两个月了。 “好,好啊。” 这可把顾晨高兴坏了,他握着苏婉盈的手道。 “咱们有了老三,那个小老二爱学什么就学什么。” “我不管了,明日就把他打包,给魏国公送去。” 有徐达大将军当师父,说起来还是自己家赚了呢。 “可是相公,如今还不知道是男娃还是女娃呢?” 苏婉盈知道,丈夫早惦记着想要再生一个儿子。 可这事哪儿说得准,万一又是个闺女咋办呢? “不是男娃,也要让他是男娃。”顾晨扶着她躺下,道:“大不了,就拿她当男娃子养。” 大丫头老朱家没扒拉走,指不定会惦记小的呢? 苏婉盈嘴角抽了抽,自己丈夫这是有多嫌弃皇家啊? 而且,想要隐瞒哪有那么容易? 万一要是穿帮了,顾家又要怎么跟皇家解释呢? 顾晨也知道不现实,所以他熬油似得熬到媳妇肚子四个月,便去把萧九贤从魏国公府请了出来。 “萧神医,帮我瞧瞧,是个男娃子,还是个女娃子。” 若是个女娃子,他马上就找个同科好友结娃娃亲。 萧九贤这些年也不乱跑,成天痴迷研究顾晨给他的东西,把魏国公府当成了自己研究室。 这会儿被火急火燎地叫来,还以为是有什么大事呢。 谁知道,是把男女? “顾兄,这不管儿子还是女儿,那都是自己的骨血,你已经有个儿子,何必在意男女?”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他还是拿出了案枕放好。 顾晨虽然急,可在外人面前,却也得老实忍着。 “这不是得准备衣裳么?” “早点知道了,也好早些准备,劳烦萧神医费心。” 可惜姚广孝不在,否则他只需要看面相就能断男女。 郎中要六个月以上才准确,而萧神医这种骨灰级的神医。 听说,三四个月也能把出男女来。 萧九贤看在两人的交情的份上,自然也是尽心尽力。 只是孩子还小,他也是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把好。 “嗯,是个男娃子,胎儿好的很,只是夫人吐得太厉害,身子有些虚,好好补补就行了。” 见顾晨脸上荡漾开的笑容,萧九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恭喜顾大人、夫人了。” 想要儿子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顾大人家大业大的,只有一个男丁,确实是稍微单薄了些。 听到媳妇和孩子都好,顾晨心情就更加好了。 “成,明天就送那竖子去见魏国公。” 徐达那里,太子早打好了招呼,只等着顾晨把人送去就行。 说实话,徐达压根就不想收什么弟子。 最关键还是文官的儿子,他可不想和文官沾惹关系。 还是个大官儿,这关系深了,容易被陛下怀疑。 那不是在步廖永忠的后尘? 可太子殿下亲自开了口,而且又是救命恩人的儿子。 徐达实在是,不好拒绝,等见了人也不急着拜师礼,而是先和顾晨拉家常,说说心里话。 “顾大人只一个独子,没想到却也舍得送去那刀枪剑戟,吃了上顿,便不知有没有下顿的日子?” 他要是只有一个儿子,哭着打着也不能让他上战场啊。 就算是在家浪荡一辈子也好,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用得着,让孩子去挣功名么? 徐达大将军面貌削瘦锋利,身材却是魁梧健硕,一双眼睛很是睿智,可又带着几分不同于身份的和善,让人觉得很是亲切。 “公爷不知,这小子着魔似的,一心只想做霍去病。” “下官这是骂也骂了,该说的道理也都掰碎了说,可他还是不改初衷,打定主意要习武。” “太子殿下说,孩子没定型,或许吃几日苦,就放弃了也不一定,所以才来叨扰公爷。” 别看徐达长的这么和善,可军中的刺头都怕他。 所以,对付顾修这种小刺头,徐达应该很有经验的。 “原来如此。”徐达恍然大悟,看着跪在门外的顾修道:“马上就入冬了,只要顾大人不心疼,咱有的是法子,让你家崽子回心转意的。” 他亲儿子,他虐起来都不带心软的,更何况是别人家的? 保管,要不了三天,这小子就能哭着喊着回去要娘抱。 “这自然是好。”顾晨笑着道:“若这孩子真能回心转意,刻苦读书,下官都不知怎么感激公爷好。” 虽然有了小老三,可小老二也是自己亲骨血啊。 只要他不太犟,自己还是希望他顺风顺水一辈子的,拼刀枪的事情,能不干就不干吧。 “欸,不必感激,你救了咱,咱帮你这点小事算什么?” 虽然不好和顾晨走太近,可这份情他可是一直记着。 费点子力气的事,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这般想着,他向门外跪着的小娃子招手道。 “娃子,进来吧。” 第 166 章 徐达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听见大将军的召唤,双眼亮晶晶地立刻上前,麻利地跪在徐达面前,激动地道。 “大将军,请大将军收学生为徒。” 顾晨看着给人下跪的儿子,心里酸溜溜地很不是滋味儿。 臭小子,在家也没有给自己跪过几次。 唉。 古代嘛,拜师都这样,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 他理解。 徐达看着面前的白胖娃娃,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可惜了,他是文官儿的儿子,孩子他爹又不想孩子走上从武的路,否则好好调教一番。 若是有出息,成了少年将军,将来不知得迷倒多少佳人美女。 徐达靠在椅子上,双手握拳放在自己腿上看着孩子道。 “娃子,想当咱的徒弟,那可不是你跪一跪就能行的,你得先通过考验,然后咱们再说别的。” “如何?” 既然不从军,那就没必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学生明白,将军,如何考验?” 顾修小脑袋瓜子点得很用力,他从燕王殿下那里,听说过许多,关于大将军的事迹。 这可是能让王保保十万大军,全军覆没的人才。 这样的人,肯定不是随意就能拜师的。 还得多多努力,得让人家大将军看上自己才可以。 “好,那咱就先说规矩。” 徐达看着面前的小人儿,开始制定了魔鬼训练。 “在通过咱的考验之前,你不能出国公府半步,卯时初听到钟声响一声就起床,给你半刻钟时间穿衣洗脸。” “第二次钟响后,咱要看见你穿戴整齐站在咱面前,然后开始练基本功,就是扎马步、站桩等。” “中午只有一刻钟吃饭的时间,吃完一刻钟补觉,领兵打仗的,不能不识字,否则只能是小卒。” “所以,午睡起来以后,你就必须得读书写字,一直到酉时末才能吃晚膳,吃完饭继续扎马步和站桩,到了戌时末才能睡觉。” “不能请假,不能找机会偷懒,也不能喊苦喊累,只要是犯其中一条,咱都不会收你。” “你要是能坚持仨月,咱呢,就正式收你为徒。” 这对一个四岁的小奶娃来说,属实是辛苦了些。 所以,徐达几乎敢断定,这小子坚持不下来。 若是真的能坚持下来,那就说明是个将军材料。 那,那就收下呗! 还能咋滴? 说话不算话,可不是他徐达的作风。 这作息别说是顾修,就是顾晨听着都觉得脑壳青痛。 像小修子这个年纪,其实读书方面也不太卷。 读书好歹是卯时初起,到学堂的路程还能再睡会儿。 中午也可以睡半个时辰,晚上也不用挑灯夜读。 可习武,那就辛苦多了,中午只能睡十五分钟? 那不是刚睡着就被薅起来了? 真惨! “可是大将军。”顾修听完了以后,有些不理解地抬头问道:“您也是苦出身啊,原先也不认字的,咋就能统帅三军呢?” 怎么大将军那辈不读书行,他不读书就不行了。 “哟,顾大人,你家这小子,像是御史的儿子。” 这算是表扬吧? 顾修脸上扬起了笑容,可徐达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笑不出来。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服从,而不是反问和质疑,你反问军令,此乃罪过,念你是初犯,咱就只罚你一个手板。” 话音刚落,徐允恭便拿着戒尺,严肃地站了出来。 “顾修,你服不服?” 没想到刚来第一日,就要挨揍,顾修自然不服。 “学生不服,这不是在军中,怎么能是军令呢?” 这不是欺负他是小孩子不懂事吗? 徐达坐了起来,看着娃子的眼睛,认真地答道。 “好,那咱告诉你,要跟咱学功夫,就要听咱的话,你要是不听话,那你就去换个师父。” “要么有一天,咱们身份对调,我是来学功夫的,你是师父,那你想怎么问,就能怎么问。” “咱再给你次机会,你到底是认罚还是不认?” 一边是心心念念的学功夫,一边是疼死人的手板子。 顾修皱着包子脸纠结了半晌,到底还是缓缓伸出了手。 “学生知错,学生认罚。” 好容易让老爹松口了,这会子自己如果退缩了。 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他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好。”徐达看向自家老大,吩咐道:“刚刚他又多反问了一次,知错犯错,罪加一等,就打三个手板。” 啥? 顾修不可置信地看着徐达,这个慈祥的老爷爷咋这狠呢? 说加就加啊? 徐达偏偏头,好整以暇地道:“你还有话说吗?” 顾修立刻疯狂摇头,他不说了,多说一句加一倍板子,再说一句指不定要加多少个板子了。 这点好赖,他还是分得清的。 顾晨对儿子的表现还算满意,最起码三板子下来,他倒是也没哭出声,没给自己丢人。 孩子要习武,就得在魏国公府住下,听从人家安排。 徐允恭亲自送他出门,温声道:“顾大人你就放心吧,修哥儿在我家住着,我会照看好他的。” 他弟弟徐增寿,对这孩子很好,在应天时还常常抱着,就算不看顾晨救了爹爹的面子。 看在自家弟弟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亏待了这孩子。 “有劳小公爷。” 顾晨客气地道了谢,看了眼谦虚守礼的徐允恭就离开了。 这也是个死心眼的,跟着自己姐夫朱棣干事不好么? 非跟着朱允炆那家伙混。 若不是他是徐皇后的亲弟弟,恐怕也活不到永乐五年。 而且,朱棣还没削他爵位,让他这支荣耀到明朝灭亡。 可见这亲若是能做得好,那也是有些好处的。 但也有个前提,你得押对宝。 像蓝玉那种被剥皮,还被送给蜀王夫妇留作纪念的。 相信蜀王妃如果重生,宁愿自戕也不肯嫁到朱家去吧? 顾晨把磨人的小老二送走,就开始和标儿搞神机营了。 神机营是永乐五年,由朱棣组织并运用的机构。 在洪武年间的时候,火器等都是由军器局制造的。 军器局还掌造戟、节、角、锣、刀、盾、弓箭等军用武器,所涉及、需要研究的东西太多。 所以,顾晨在神机营里,单独搞了一个火器研究室,也就是专门研究火器,不管其他。 洪武初年使用最多的火器是火铳,这是一种以铜或铁铸成的管状射击火器,火铳主要有两种形制。 一种是单兵使用的手铳,前面是细长的圆筒形前膛,可以放置弹丸,然后着是椭圆球状药室,可装填火药。 每次使用时,先装填火药、放置弹丸、然后点燃火捻,依靠火药爆炸的威力冲击到弹丸。 最后再喷发出去,杀伤敌人,这是手持的铳。 直接放图吧。 另一种是碗口铳,相当于小型的一种火炮,前膛更粗,药室更大,这种通常被安置在船上或城头使用。 在洪武年间,这两种铳应用广泛,而且很标准。 铳身全部都刻有铭文,上面有制造局的名字、规格重量、监造官员职务姓名,还有教匠和军匠们姓名、制造日期等等…… 这两种铳从速度、威力、命中率等方面来说,其实都是有限的,所以大明都是冷兵器火器并用。 但是这时候,我们的武器,还是领先于世界的。 等到朱小四登基,创建了神机营后,大明的火器又被推上另一个高峰,可以这样说。 如果没有神机营,于谦能不能击溃也先他们还不一定呢。 第 167 章 火器研究室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而顾晨,就想让标儿现在就为以后打仗的事做好准备,成立神机营,让全营士兵都用火器打仗。 搞出一支让人闻风丧胆、听着就屁滚尿流的的队伍出来。 嗯,就像那个阿鲁台,听到朱棣来了就跑一样。 朱标带着顾晨,来到刚刚成立的神机营参观,并把在编的几位大明火器发烧友,给叫过来问话。 “孤给你们看图纸,你们多久能造出来?” 火绳枪的前身是火门枪,也就是咱们大中国的火铳,后身则是现代步枪的直接原型。 他的好处也有很多,首先就是射程就提上来了。 最远的话,能有一百米的射程。 然后就是点火方式的改变,不再像以前一样是纯手工点火了,而是有了机械辅助工具。 而原本用来拿点火的手,也被彻底解放了出来。 这让火绳枪威力、准确度和操作度上都有了极大的增加。 还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这玩意儿比弓弩省钱。 而且比传统的火门铳威力大,这些好处发烧友们光看图就能看出来,更是没日没夜地研究。 “回太子殿下的话,大概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工部侍郎陶广义拱手答道,保守估计了一个时间。 只要有完整的图纸,不过一个月他们就能弄出来。 可话不能说太满,太满完不成,脑袋就容易搬家。 这个陶广义,就是那个据说在晚年把四十七个自制火箭绑在椅子上,自己坐在上面,双手举着两只大风筝。 然后叫自己的仆人点火发射,幻想利用火箭的推力,加上风筝的力量飞起,不幸火箭爆炸的那位。 他现在还没这么干,只不过原本是已经退休在家的。 可又被老朱薅了回来,给了个工部侍郎的官儿研究火器。 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和埋怨。 反而在看到图纸时笑开了花儿,口中连连称妙。 顾晨看着也很是感动,科学家无私奉献和对科学的研究的精神,还真是令吾等敬佩啊。 可惜了,却和自己一样,都逃不过老朱家的剥削,偏偏他还被剥削地很快乐,做感兴趣的工作,和做糊口的工作,就是不一样啊。 “成,加点儿紧。”朱标挥挥手,示意他们继续去忙,然后笑着对顾晨道:“这枪的图纸孤仔细看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若是真的能造出来,我大明的国力能提上许多,到时候还得好好赏你。” 虽然这玩意儿还没造出来,可朱标已经在想象他的威力了。 “欸,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这都是为臣者应尽的本份。” 老板画的大饼,员工看看就得了,再奖不过也是升官儿。 还能有爵位不成? 除了跟着皇帝开国的,有几个文臣能被封爵位的? 明朝倒是有三位,可人家都是出过塞的文官儿。 而自己这细皮嫩肉的,哪里吹得了塞北的冷风啊? 让他指挥将士,他压根也不是这块料。 不过就是从现代过来,懂一些后来人的东西,而且知识比较杂,靠这个吃口饭罢了。 “不过,殿下,这枪其实也是有些不足之处的,它需要一段用醋煮过的火绳,所以需要将士背着绳子作战。” “若是这绳子不够,这枪恐怕也就不能用了。” 西方当时有个拉尔夫的爵士,被围困在德维柴斯。 由于火绳已经全部被用完,他不得不命令自己手下的军官在全城逐家搜寻所有的绳子。 然后全部带回,再锤、煮好,作为火绳用以救急。 这道工序也很复杂,如果没有醋那些东西的话,将士们甚至会用尿液代替,那味儿简直是…… “雨天和风大的时候都不能使用,而且点燃火绳也很危险,很容易炸伤将士们,而且不能在夜间偷袭敌人。” 点燃的火绳在夜间很容易暴露位置,所以不好用作偷袭的武器,可朱标却已经很满意了。 “什么事都不是十全十美的,能比以前的火铳威力强,能够揍得敌人哭爹喊娘就行。” 传统的火铳也有炸膛的风险,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 火药的威力这么强,难不成还能不用吗? 顾晨莞尔一笑,也是,老朱和标儿又不是大清。 明明火药就更好使,可他们偏偏说什么不能忘本。 所以开始荒废火器发展。 导致洋人端着枪过来的时候,大清的将士还拿着冷兵器跟人打。 也不知是被努尔哈赤的死吓到,还是怕汉人掌握火器,推翻满清统治,他猜大概都有吧? 毕竟对于一家之姓的天下来说,什么比得过皇权稳定呢? “太子殿下说得是。” 顾晨和朱标从研究室里头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道。 “等西平侯从云南回来,这里就会热闹起来了。” 汤和去了五开山平乱,大概过完年也就能德胜还师。 老朱和标儿的意思是,等汤和回来就去云南帮沐英看着,然后让沐英、徐允恭几个练神机营的兵。 朱小四的神机营,就是以三段击效果闻名天下的,而练神机营的柳升,就是沐英部下所教。 所以没有人,比沐英更适合练神机营的兵了。 顾晨本以为自家那浑小子,大概率在魏国公府待不了三天,谁知六天、十天过去都没信儿传来。 “这小王八蛋,他该不会坚持下来了吧?” 这么小的孩子,咋受得了徐达的魔鬼训练啊? “二哥儿是小王八蛋,那相公你又是什么?”苏婉盈啃着酸掉牙的果子,笑道:“大王八蛋?” 孩子有恒心其实是件好事,只不过用到了父母不喜欢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又在丈夫嗔怪的表情下宽慰道。 “别着急,不是还有三个月,如今一个月都不到呢,兴许明日,兴许后日,魏国公府就让咱们去接人呢?” 就那个写几个字,能闹着如厕五次,喊着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的娃,指望他在魏国公手底下坚持下来? 难! 闻言,顾晨稍稍放心了些,又开始想着神机营的事情。 他记得,安南小王子黎元淳也是火器研究的人才。 他被明军俘虏后,可是帮朱小四把大明的火器更上一层楼了的。 嗯,到时候等标儿登基,安南那边绝对不能放弃。 况且,安南的港口,对大明也是只有好处的。 不过这个问题不大,既然朱小四能够征服安南,那等标儿当了皇帝,手底下有那么多能打的武将班底。 会拿不下安南吗? 洪武十八年,十月二十,前去日本国岛根县的十人小分队回来了,只回来了六个人。 老朱没急着问银山,倒先关心起剩下的四个哪去了。 领头人纪云见皇帝这么关心他们,更是觉得感动。 “日本国内正在叛乱,两个兄弟不小心受了无妄之灾。” “死了!” “还有两个兄弟被捉去充了军,对方人多势众的,又拿着刀,不好营救,所以只剩下臣等几人回来了。” 这几个锦衣卫都多才多艺,倭语说得很是太麻利。 所以被当做本地人,捉去充军倒是也不奇怪。 “你们辛苦了。”对于大明人,死在异国他乡的老朱表示遗憾:“给那四人家里都给百贯抚恤。” 至于被抓去充军的家人,自然也是要好好对待的,将来在战场上遇见,那不就是友军? 嗯,希望他们日本国混好点,最好尽快成为带兵的大将,不过,老朱最关心的也不是这事。 “所以说呢,咱叫你们查的事,你们查到了没有?” 第 168 章 确有银山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虽然他内帑现在不缺银子,可也不能坐吃山空不是? 还是得有座银山放在自己面前,那才有安全感。 “回陛下的话,确有银山。”带头人纪云拱手,激动道:“据说,那是在前元至大二年的时候。” “他们日本国,有个叫大内弘幸梦见妙见菩萨对他说,说他领地内的银峰山下埋藏着大量的金银宝贝。” “这个人醒来之后,立刻就按菩萨的指示去那山上找银子,果然在山中挖出了银矿石。” “可是银矿的开采和精炼,对他们来说难度太大,再加上他们日本国内从那时候开始就战乱不停,所以开采总是断断续续的。” “这些,都是臣把守矿的士兵灌醉,那士兵告诉臣的。” “臣也仔细上山看了,根据从古留下的书籍推测,臣以为,那银山里的宝贝绝对不会少,起码能开采个一百年。” 原来这时候,石见银山已经被发现,还已经被开采过,怪不得锦衣卫能这么快找到。 否则若是按传统找矿的手法,只怕是还要许久才能发现。 顾晨抬头向老朱和标儿望去,只见老朱和标儿眼底全都是笑意,简直是藏都藏不住。 也能理解! 不管这改朝换代多少朝代,最起码在隆庆开关之前,中原华夏大地一直都是缺白银的。 而且国亡,大多都亡于国库空虚。 若有这么大个银矿,只要后世之君不是太败家。 那还怕国库空虚吗? 就算是亡国,也不会亡于没钱这种尴尬的理由上。 “好,好好。” 老朱手里紧紧捏着玉如意,转了好几个圈后才强压着激动道。 “叫龙江宝船厂的人来见咱,唐铎,立刻督促兵部练兵,然后立刻把廖永忠给咱叫回来。” 大明朝最厉害的水师,那还得数廖永忠最厉害。 老朱此时万分庆幸,还好自己当初听了顾晨的。 没杀廖永忠,这不就有大用了吗? 想到这里,老朱冲顾晨,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陛下,臣以为不能着急。” 顾晨见老朱几乎是快失去理智,立马起身劝他冷静。 “日本国离咱们大明太远,大明的儿郎去那么远的地儿,难免会舟车劳顿,影响战力。” 闻言,老朱这才想起来,小顾给老大说的是先打女真,再拿朝鲜,最后在对小日子动刀子。 他一挥袖子,指着顾晨道:“你继续说。” 确实,打仗不是小事,可千万不能太着急。 不然败给一介小国,那周围的附属国还能服大明吗? 顾晨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话术,才缓缓地分析道。 “陛下,辽东有条江,叫图们江,世代归女真人所有。” “那条江是咱们大明,通往日本海的唯一海道。” “可高丽看咱们国朝初建,还在努力抗击北元的缘故?” “他们便大肆吞并已经被咱们招降的女真部落,然后移民,以此来蚕食本属于咱们大明的领地。” “陛下,臣以为,咱们应该先把辽东重视起来,招抚女真,把图们江、把通往日本海的海道拿回来。” “若有可能。”顾晨拱手,抬头看着老朱的眼睛道:“连高丽咱们也,一并纳入大明版图。” 顾晨身上的野心,别说是旁人,就连唐铎和老朱都感觉震了一震,老朱更是久久不言。 如今,北元的事儿,还没有解决呢。 大明有这个精力吗? “孤以为光曦说的对。”早就谈过此事的朱标站了出来,对老朱道:“李成桂,有篡国之心。” “儿子以为,咱们可以利用李成桂,收拾辽东,完成移民,驻扎军队,从而收回被高丽吞并的地。” “等李成桂篡国,咱们再以平反为借口打过去……” “父皇,神机营出了新火器,您想不想去看看?” 听说新火器自己出来了,老朱立刻就来了兴趣。 “走,去看看!” 其实除了火绳枪以外,顾晨还把红夷大炮的图纸给了出去。 他拼命想看过的图纸,想得他近日头发都一把把地掉。 当然,如今枪和炮都不叫这个名字,名字还没想好叫啥呢。 他是个起名废,就让老朱和标儿自己去琢磨吧。 如今火绳枪是出来了,可大炮还需要一些时间。 老朱只能看看火绳枪,再看看大炮的图纸。 “这枪叫什么名儿啊?” 可就单论火绳枪的威力还有成本,老朱这会儿就已经很满意,看顾晨的眼神也逐渐"慈爱"。 顾晨笑道:“还没名儿呢,要不陛下给取个名儿?” 按照大明朝的取名习惯,他盲猜老朱应该会给取个很威武霸气的名字,谁知却听老朱道。 “那就叫大明一号神枪吧,希望我大明的火器还有二号、三号、四号,一号更比一号强。” 老朱从打天下的时候开始,就知道火器的重要性,火器越厉害,说明大明的军队就能越无敌。 大明的军队越无敌,旁的国家就不敢欺负大明。 “这一号神枪,立刻开始造,先造个一万把出来,只是这李成桂……找谁去游说呢。” 那肯定得找个能说、能忽悠,演技也必须得好的,身份也要够高,这样才能显出朝廷的态度。 其实让小十五朱植去游说最好,他母妃是韩妃,是高丽人,朱植身上也有高丽人的血脉。 可这孩子今年才不过八岁,哪里干得了这事? “陛下,臣以为,李小公爷合适。” 顾晨把李景隆推了出去,成功得到了老朱的白眼。 “九江还小呢,这么重要的事,能交给他吗?” 那就是个小孩子,把事情办砸了可怎么是好? “陛下,小公爷能演会装,又是陛下的外甥孙,天底下谁不知道,这身份肯定是足够的。” “而且就是因为他年纪小,李成桂那边才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才会相信他的话,若是派个老狐狸,李成桂兴许还得琢磨一些时候呢。” 谁会防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只要敌方有了轻视之心,剩下的事情难道还不好办吗? “这成吗?”不是老朱看不起九江,那孩子成天就知道玩儿:“况且,让他去,他也不乐意去吧?” 那孩子才刚成亲,辽东苦寒危险,他舍得放着温柔乡不待,跑去苦寒的辽东见李成桂吗? 之所以在辽东见,自然是让李成桂前来辽东见人。 作为天朝上国的曹国公之子,没有亲自去找他的道理。 顾晨笑道:“愿不愿意的,陛下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些日子,小李子怕是寝食难安,就连做梦都想干出点儿什么,让人对他刮目相看吧? 如今快十一月的应天,这会儿已经开始冷了起来,皇后娘娘的千秋宴刚过,按理说李景隆应该和燕王回北平。 只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李景隆临出发时居然被叫去了皇宫。 “逆子,你是不是又惹祸了?” 李文忠自上次病愈后,身子就一直不怎么好,见孩子不听话,心里着急,所以总是咳。 “没有啊爹。” 李景隆也很懵,掉粪坑那事儿除了顾光曦和自己随从,也没别人知道这事,难不成是顾光曦跟陛下告状? 可也不应该了,要告早告了,怎么会这时候才告。 这般想着,他扭头看向朱棣,扬起一抹讨好的笑道:“燕王殿下,我去去就来,你等我啊。” 第 169 章 你也能演会装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棣可有可无地点点头,表示可以,本来就是一家人,也该等上一等的,路上也好做伴嘛。 怎料,云奇却在这时候,笑着对朱棣道。 “陛下说,因为还有其它的差事要交给小公爷,所以小公爷今年不回北平了,请燕王殿下先行吧。” 什么玩意儿? 闻言,朱棣立刻来了精神:“什么差事?” 九江能办什么差事? 该不会是老爹偏心眼儿,想留下九江在应天过年吧。 老爹从前就更加偏心表哥,引得他们兄弟嫉妒得不行,等有了九江之后,又开始偏心九江。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云奇就算是知道,也不敢嚼舌头啊,所以只客气道。 “奴婢只是替皇爷传话的,哪里知道这些国事。” 皇爷对他们这号人可不好,这些年被打死的太监可不少,他并不想做被打死的其中一个。 说罢以后,他又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文忠道:“刚好,曹国公也在,这便一块儿进京吧。” 李文忠原本是来送儿子的,这会儿刚好也在此,倒是也省得他再去曹国公府叫人了。 李景隆看着脑袋上那灰蒙蒙的天,心里却很是担心,纠结了许久还是向云奇打听道。 “顾大人在吗?” 陛下这时候把他叫过去,他怎么觉得是没什么好事呢? 云奇一脸茫然:“哪个顾大人?” 这朝堂之上,有好几个顾大人,小公爷也不说清楚些。 “还有哪个顾大人?”李景隆从怀里,掏出一贯钞塞过去:“就都察院的哪个讨厌鬼嘛,顾晨,顾大人。” 眼下整个朝堂之上,除了济宁侯府顾家以外。 还有谁比顾晨出名,值得他李景隆问一句的吗? “哦,顾大人不在。” 见李景隆松了口大气,云奇又把顾大人才刚走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觉得在皇爷跟前办事的,还是把嘴巴闭紧为好,别人没问,那自己最好还是不说了。 “小公爷,其实顾大人挺好的,一点儿也不讨厌。” 去年宴会上,顾大人还给他发了过年的红包呢。 不多,算不上勾结,可那也是顾大人的心意啊。 李景隆撇撇嘴,不说话了,哪个好人会给人扔粪坑的? 奉天殿。 “见李成桂?”听到皇帝安排的任务,李文忠立刻站了起来:“陛下,这臭小子不行的。” 那李成桂就是个老狐狸,自己儿子又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不过就是传个话而已,有什么不行的?” “你也太看不上九江了,九江,你说你行不行?” 老朱想起顾晨的劝告,便没有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只说让李景隆去带个话,让李成桂帮大明打北元、击女真。 “就是,有什么不行的?” 李景隆本来还有些不愿意的,可他一想到顾晨对自己的嘲讽。 他就…… 什么叫他做了什么事儿? 这不就是说他一事无成的意思呗? 自己要是,能够把陛下交代给自己的差事给办好,那顾光曦还不得对自己刮目相看么? 老朱看着九江,慈爱道:“那咱们就说定了?” 这可是保儿的孩子,他拿着亲孙子看的孩子,也一直希望他成事,将来成为标儿和雄英的帮手。 别人家的孩子再好,又哪里有自己家孩子忠心呢? 小李子框框点头答应:“说定了。” “乖孩子。”老朱起身,像小时候一般拍了拍他的脸:“此事不得有误,差事一定要办好。” “若是办好了,等你回来,咱给你个官儿当。” 这孩子若是能提前办成一些事,他也好提前给封官儿,为他以后入朝打下坚实的基础。 免得那些个文人的笔杆子,又骂他任人唯亲。 从奉天殿出来以后,李景隆还在那儿傻呵呵地乐呢。 他仿佛已经看到,顾光曦对自己服气得五体投地的模样。 “爹,你咋不太高兴呢?” 幻想了好半晌,李景隆从幻想中的世界跳出来,他才发现老爹正满脸不高兴地看着自己。 “如今这都快入冬了,你怕是不能回家过年了。” 李文忠本想教育儿子一顿,可话都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舍不得自己孩子这时候离开,也心疼孩子会在辽东受苦,更不想在他离开的时候骂他。 “听说,辽东的雪,厉害的时候,能堆到人的胸口,那地儿缺衣少食的,你怎么也得吃些苦。” 总不可能一直在屋里待着,可是那边再怎么厚的大氅,却也抵挡不住那里的寒冷啊。 陛下也不知道为何这般着急,过完年开春再去不行? 非让孩子受这罪? 老朱:……能不急么,你见过能挖一百年的银矿? 李文忠回过身来,看着自家这双眼清澈懵懂的崽,幽幽地叹了口气,满是惆怅地道。 “回吧,爹给你多收拾些东西,陛下说让顾大人陪你去辽东,你行事说话,要多听顾大人的话。” “不可自作主张,明白吗?” 除了心疼儿子会吃苦,李文忠更担心儿子会把事办砸,让陛下生气,将来再失了庇护。 李景隆不屑地撇撇嘴,不过就只是传个话罢了,陛下还非得派个书呆子跟着去,至于吗? 这也不怪李景隆,毕竟李成桂可是频频向大明示好。 如今大明主动拉拢,还开出这么诱人的好处。 那狼子野心的李成桂,有道理拒绝大明橄榄枝吗? 可看着满脸不放心的老爹,孝顺的李景隆还是点了点头。 “爹,儿子知道了,儿子定然不会再惹事了。” 而此时,在东宫之中,顾晨也表达了自己不想去辽东的意愿:“太子殿下,这事他不至于。” “小公爷能演会装,让他去和李成桂谈话肯定够了。” 就小李子那张单纯无邪的脸,谁见了他不觉得无辜啊? 那李成桂如何会防备这种小娃子? 五十万大军打北平打输了,朱允炆还不相信他是燕王党呢。 就这样的人,他顾晨都得甘拜下风。 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讲,李景隆又不知道皇帝的计谋。 他还以为,皇帝真的想扶持李成桂当朝鲜王呢。 “你也能演会装啊。”这时,老朱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这事很重要,你不跟着咱不放心。” 这事儿关系着大银山,必须要慎重再慎重才行。 这建议又是顾晨提议的,他不去谁又能去? “父皇(陛下)” 老朱从外头走了进来,朱标和顾晨见状连忙起身行礼。 第 170 章 坑了老朱二十块金砖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看着强势的老朱,首先从气势上就忍不住虚了虚。 “那也不一定非要臣去,朝中的能人那么多,陛下派谁去都行,臣的妻子怀有身孕。” “第一胎时,臣去江浙赈灾,刚生完又下了狱,可把她吓了个够呛,差点就落下病根了。” 老朱稍微有那么一些心虚,可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毕竟,是顾晨知情不报,玩忽职守在先。 顾晨接着道:“第二胎刚刚生下来,臣就去了福建,一去就是三年,回来的时候儿子都能满地跑了。” 老朱抬头看天上的房梁,这不是御史的职责吗? 顾晨又道:“这肚子这个才四个月,臣又去辽东,万一赶不上妻子生娃,那又该如何是好?” 那可两千多里路呢,等回来娃都从肚子里出来了。 这不合适吧? 可老朱并不觉得这不合适,他还振振有词地道。 “既然前两胎都是如此,所以这一胎也如此又怎么了呢?” 老朱立刻道:“再说了,你个大男人在也没有用啊,你是能帮你媳妇接生,还是能替她生?” 见顾晨噎得说不出来,老朱便又开始打感情牌。 “一切要以公务为重,想当初,皇后娘娘生太子、生秦王、生晋王、燕王时,咱也不在家。” “可是咱不在家,耽误皇后娘娘生孩子了吗?” “没有吧?” “这有稳婆,还有郎中,你怕什么?” “你媳妇要是对这事有意见,你就让她来找咱说。” 何况又不是头一个孩子,都生了两个早就有经验了。 这哪儿能成为躲懒的借口? 顾晨:“……” 谁敢找你说啊? 你那是给自己打江山,我这是给你打工能一样吗? 要点脸呗? “行了,咱也不和你说虚的。” 老朱见顾晨还是不肯松口,当了这么多年的君臣,他知道自己恐怕得多少出点儿血了。 “只要你陪着九江去辽东,那咱私库里的东西。” “咱……咱许你挑十样成不成?” 文人爱个字画,他库房里没用的字画多得不得了。 顾晨:“……” 老朱库房好东西是多,整些回去倒是也不亏。 毕竟孩子可都是四脚吞金兽,养起来可费钱呢。 可是十样,不行,他得加码。 老朱见他不为所动,只好又肉疼地伸了个二出来。 “二十样,成不成?” 皇帝赏赐的字画宝贝瓷器,拿回去也只能当个摆设。 又不能卖。 顾光曦捡不到什么便宜!!! 他后代子孙要是犯错,到时候又能再回到自己子孙手里。 二十样就二十样吧! “真的?”顾晨咽了咽口水,又再次确认了一遍:“陛下内帑里的东西,全都任臣挑二十样?” 那么,他就不客气了? “君无戏言!”老朱见他松口,立刻叫人带路:“走,咱亲自带你去挑,挑中啥直接拿走。” 这还差不多! “陛下,倒也不是东西不东西的,臣只想为陛下分忧。” 顾晨立刻屁颠屁颠跟上,朱标也摇头叹息地跟上。 他觉得,爹不太了解顾晨,一会儿肯定得后悔。 不过,光曦也不容易,占家里一点儿便宜也没什么。 内承运库。 顾晨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好东西,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就是不拿,老朱还笑呵呵地和他推荐。 什么唐宋的画儿,还有瓷器,各种文人雅士喜欢的好东西,只不过顾晨一个都不感冒。 “陛下,这个不实用,臣不怎么喜欢。” 顾晨把画儿推开,径直按帖标打开一个装满金砖的箱子,霎那间,整个屋子都金光闪闪的。 不止屋里金光闪闪,他顾晨的眼睛也开始闪金光了。 在老朱僵硬的表情下,顾晨直接抱起一块儿金砖道。 “臣是个务实的人,比较喜欢这个,只是这玩意儿有点太重了,臣一个人肯定是拿不走的。” 说罢,他扭头看向朱标,露出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脸。 “太子殿下,这太重了,劳烦殿下让几位天使帮帮忙,帮臣送到宫门口的马车上可否?” 朱标自然笑着点头答应,顾晨这才贱兮兮地和老朱道。 “陛下,臣也不多占您的便宜,您说二十样,那就是二十样,臣绝对不会多拿一块儿的。” 老朱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绿,本想拒绝的吧,可君无戏言,何况自己好大儿又答应了。 他不能打自己的脸,更不能打好大儿的脸吧? 朱标见老爹不说话了,便冲着几个太监点了点头,他们便立刻上前帮顾晨拿金子了。 “等等等……”老朱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晨:“二十样,你全拿金子,不拿点儿别的啊?” 不是,他怎么敢的啊? 郭桓才只敢偷他十八只金锭,顾晨居然敢要他二十块金砖。 顾晨眨眨眼,无辜地问道:“除了这二十块金砖,难不成,陛下,还想再赏臣点儿什么?” 他给了火绳枪的图纸,还给了红夷大炮的图纸。 还得在即将入冬的时候,不在家陪自己有孕的媳妇,去寒冷的辽东为你老朱家办事。 就二十块金砖,一块四斤,也就八百两黄金而已。 不过分吧? 可能大家对这个金子没概念,那就浅浅替大家解释一下,假如按五百块钱一克的金子算。 单单这二十块金砖,就能够值两千万的红票子。 不怪老朱的表情这么难看,这不是剜他的心肝肺么? 老朱听了顾晨如此大胆的话,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还想要什么?” 天底下谁不知道自己惩贪厉害,大臣们唯恐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爱财的心思,被自己给盯上。 这个顾光曦,咋就不按套路走呢? 还有,不是说文人,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么? 他怎么掉钱眼里了呢? “不要了,不要了。”顾晨见好就收,拱手道:“陛下慷慨,臣感激不尽,一定好好办差。” 若是再要些什么,他都怕老朱立刻马上掐死他。 “去吧。”老朱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再三说服自己不能太小气:“这差事办不好,咱要你好看。” 倭国有银山、倭国有银山、倭国有银山!!! 自己不缺、自己不缺、自己不缺!!! 各念三遍之后,老朱心里才算是好受了那么一点儿。 看着顾晨离开的背影,他忍不住抚了抚自己的心口。 “老大,这个顾光曦,下手也忒黑了一点儿,早知道咱不叫他去了,还有,你倒是大方得很,说给就给了。” 整整二十块金砖,都够大明的儿郎们吃多久了? 都够自己建多少养济院儿,造多少把火铳了? 心疼!!! “爹,光曦给咱们的火器图纸,咱们还没赏人家什么呢,不过几块金子,给了就给了吧。” “何况,这可是您自己说,让人家随便挑的。” 君无戏言! 朱标倒是看得很开,先进的火器,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他还正愁赏给光曦点儿什么呢。 “去去去,去给你娘说,以后晚上减两个菜。” 老朱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看着少了一大半的黄金箱子,老朱的心肝肺那叫一个痛啊。 第 171 章 一切都是天意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本以为,顾晨不敢选黄金的,谁知道他…… 早知道,他就把金子都给藏起来了。 可惜,可惜啊! 这边的顾晨一点儿也不低调,让公公们把黄金高高举起,在宫禁之中各种招摇过市。 那模样,仿佛恨不得告诉天下人,这是皇帝赏的。 “韩大人,你瞧瞧这什么样子,你也不管管光曦。” 詹徽可见不得顾晨这样子,他忍不住同老韩吐槽。 “如此得意忘形,视这些黄白之物俗物为宝贝,哪有半分文人风骨,实在是太不像话!” 韩宜可看着自家徒弟,带着人往宫外走的背影笑道。 “年轻人嘛,哪里懂得稳重二字,以后就明白了。” 光曦不过是想告诉大家,他的金子来路是清白的。 詹徽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呢? 到底是因为嫉妒人家红了眼,所以失去了理智。 还是,当真没想到呢? 顾宅。 苏婉盈靠着软枕,看着丈夫身后闪闪发光的黄金,红润的小脸上,更是写满了不可置信。 “所以,相公的意思是,你为了这八百两黄金,要在这时候,离开我和孩子,归期不定?” 虽然,但是,这八百两黄金确实诱人。 如果非要让她选的话,她也会愿意让丈夫跑一趟。 可孕激素作乱,她又有点不高兴。 她想知道的是,在丈夫的心里头,到底是自己和孩儿更重要一些,还是这黄金更重要呢? “怎么可能是为了金子?”顾晨握着媳妇的手,轻声道:“君命不可违,只是在不可违之下……” 人家是皇帝,皇帝给你安排任务,还由得着你拒绝。 脑子不想要啦? 既然不能拒绝,那就高高兴兴薅老板一点儿羊毛呗。 何况,出趟外差赚两千万的事,脑子傻了才不干呢? “这话倒也是,这可是黄金,什么时候都都值钱呢。” 见丈夫不是为了银子,苏婉盈心里舒服了些。 “那相公早去早回,尽量在生的时候回来吧?” 刚生完闺女,丈夫下狱,刚生完老二丈夫又出远门。 可好歹生前两个的时候,丈夫都在家里啊。 “我尽量,别怕,来去不过四月,应该能赶回来,就算回不来,太子殿下说会让宫里的嬷嬷为你接生。” 到底还是标儿想着自己,不像老朱那个混蛋。 只知道扒皮,不就是给了点黄金,瞧给他心疼得。 打量着自己不知道他咋想的,还以为自己会选字画? 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不能卖,只能看,你还别不信,什么人会卖字画? 破落户,你家不行了,才会卖这些玩意儿过活。 他顾晨虽然不惧这些个话,可家里人难道不要脸面了? 何况,皇帝赏赐的东西,你能随便拿去卖么? 不像这些真金白银,这玩意就是用来花销的。 很是保值大家都知道,而且还能随时换成钱。 到时候给闺女置办嫁妆也好,还是给儿子娶媳妇儿也好,随时都能拿出来用,是不是更实用? 想到这里,顾晨又揽着自己媳妇,温声笑道。 “等我回来,老二那臭小子肯定也受不住磋磨回来了,到那时,我非得好好笑话笑话他。” 可惜了,在小子向大人投降前,徐达不让家里人去探望,不然的话,他现在就能去嘲笑。 好吧。 他是想给儿子道个别,毕竟好几月见不到那个臭小子了,自己这个当爹的,还是舍不得。 魏国公府。 此时秋风瑟瑟,徐达系着披风都能感到一些凉意。 可院子里的小娃子,却衣着单薄地按规矩扎马步。 如黄豆子般大的汗珠,一颗颗地从额头上滚落下来,两只小腿儿有些打颤,却还是咬牙坚持。 走廊上徐允恭,还有徐妙锦都担忧地望着他。 随着戍时末的梆子敲响,小娃子才无力地瘫在地上。 “修哥儿。”徐允恭连忙上前,把孩子抱了起来:“地上凉,你身上都是汗,若是邪风入体怎么好?” 这个年纪的小娃子,可最容易被风寒送走了。 “徐大哥哥,我今日完成考验了吗?” 顾修人小志坚,每天累得半死,可一定要得到一个准话,才肯回屋睡觉,今天也不例外。 徐允恭抬头看向老爹,见老爹无奈地点点头之后。 他才宠溺地笑道:“完成了,乖,回屋睡觉吧。” 看孩子双腿打颤站不稳,他便好心地抱着小娃子回屋。 “爹。” 六岁的徐妙锦站在爹爹身旁,疑惑地看着父亲。 “爹爹既然不想收他为徒,为何不加练呢?” 练得他痛不欲生,他不就知难而退了吧。 这样一来,顾家弟弟也能少受一些时日的罪了。 徐达叹道:“这已经是他极限,再加这孩子就该废了,你爹是报恩的,又不是来报仇的。” 人家救了自己的命,结果自己在这练废他儿子? 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吗? “那咋办?”小妙锦仰起脑袋,笑眯眯地看着爹爹:“所以说,爹爹是要屈服,是要收他为徒了?” 其实,她也挺喜欢这个顾家弟弟,很有趣呢。 “这还有两个月呢。”徐达揣着手,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切都是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自己生前还能不能再收个徒弟,那都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何况,他也不知道陛下到底咋想的。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坤宁宫。 老朱知道顾晨拿着金子到处炫耀,让大家都知道自己赐了金子以后,忍不住跟马皇后笑骂道。 “这个混账,给都给了,难不成,咱还能再要回来么?” 他朱重八的脸皮就是再厚,那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儿啊。 “这事儿啊,可说不好。”马皇后丝毫不给面子,笑道:“毕竟在陛下这里,丹书铁卷都是能收回的。” 所以,如果自己是小顾大人的话,那她也会这么干。 “妹子,你这……”被媳妇戳中短处,朱元璋的老脸就是一红:“唉,咱也是想给咱们标儿多留点儿。” “国家满目疮痍,要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啊。” 国朝初建,百废待兴,正是应该人人出力的时候,官员很不该在这个时候沉迷享受、贪恋金银的。 第 172 章 笑得像朋友家的哈士奇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马皇后知道丈夫的德行,她拉着丈夫的手柔声道。 “那些武器,若不是小顾所造,若是别国所造,陛下想买的话,您猜别国又会开价几钱?” 闻言,老朱倒是没说话了。 首先,他猜测别国肯定不会卖。 因为如果卖了,可能会对自己的国家造成威胁。 就算是要卖,那肯定也是天价。 反正若是换了自己,那肯定是不可能卖给别人的。 洋人:不不不,当初我们端着枪想卖给你们乾隆皇帝,可人家看不上,压根儿就不买呢。 马皇后轻声道:“你就当,是拿这金子买了那些图纸,小顾得了好,说不准就能想出更好的枪炮来呢?” “是不是?” 你想要厨子做出更好的菜,那本钱就要给足呀。 你就给人家一块豆腐,人家厨艺再好也做不出肉呀。 老朱点点头,经妹子这般说来,他心里倒是舒服了些。 “妹子说得也是,这样说来,咱倒像是捡便宜。” “这小顾,是个好的,有这样的人才给大明朝当官,这是我朱家的运气,是老天爷罩着我朱家子孙。” 给了那么多金子出去,他心疼是真,可不生气也是真,毕竟人家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爱财爱得光明正大,不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就好了。 顾晨离京的时候,几乎半个朝堂上的人都来送了。 当然,在老朱的大屠杀下,就是全来了也没几个人。 不过他身为喷子,还能有这么好的人缘也属实不错。 韩宜可叹道:“如今朝中无人,除了都察院和吏部,你还得兼礼部的差,说起来也是辛苦。” 历朝历代,哪有官员兼这么多部的活? 除了他大明朝,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吧? “是啊,还是同李小公爷这种纨绔子弟同路。” 宝船瞥了眼不远处的李家父子,意有所指地道。 “顾兄,真是苦了你,可惜礼部的官员空置,事务繁忙,离不开人,我不能与你同去。” 这一路上山高水远的,也不知道这小子会怎么整人。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特别小,给耳力好的李家父子听了个清楚。 “嘿~” 李景隆这个暴脾气,可忍不了一点,他刚准备要上前理论,却被自家老爹给死死拽住。 他不高兴地道: “爹,您拦着儿子干什么使,您没听那帮书呆子在哪儿说我坏话啊?” 书呆子还自诩君子呢,有本事来他面前说啊。 看他动不动拳头! “他说得不对吗?”李文忠撒开儿子,然后沉着脸警告道:“要记住猎场的教训,不可再和顾大人别苗头。” “知道吗?” 猎场那事,李景隆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自己老爹。 对着随从几板子下去,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顾晨就是个滑不溜手的泥鳅,就凭自己的儿子想让他吃亏。 恐怕,有点艰难,还很有可能遭遇反噬。 “知道了爹。” 想起那日自己身上的味儿,李景隆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这边的郭翀笑道:“顾大人放心,虽然你不在家里,可我定然好好教导灏哥,保证一日也不会懈怠。” 当然了,教导那是顺带,吃饭才是头等大事。 顾晨点了点他笑道:“成,只要灏哥儿过两年能中举,那郭大人就是把我家粮食吃光都行。” 这位山西大汉不要太能吃,一顿能干八大碗肉臊油泼面。 还好,还好,他家不缺这点儿面。 都察院的人对顾晨的不舍,主要表现在院里的私柜。 顾晨这一走,那柜子只怕要许久才能被打开。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谁不指望分点年终奖过年呢? “顾大人,你可要早些回来,我们会想你的。” “是啊,顾大人,都察院没你可不行啊。” “顾大人,你不在,我们都没个主心骨了。” “对啊,顾大人,你有没有话想对我们说?” 他们严重怀疑,顾大人是把发年终奖的事给忘了。 可身为文人是要脸面的,他们又不好意思直接说。 “德行!” 顾晨见他们如此依依不舍,倒也猜到这帮贫穷打工人的心思。 他笑着在怀里掏了掏,便从掏出私柜的钥匙递给韩宜可。 “劳烦老师帮帮忙,过年时给大家伙分一分吧。” 见年终奖的事没跑了,大家伙你看看我也看看你,都十分兴奋,心里感慨又能过个好年了。 韩宜可看着自己面前的钥匙,却并不伸手去接。 “我拨不好算盘,干不了这活,让年轻人上吧。” 将来光曦上来了,总是要提拔自己人上位的。 想要官儿当得大,这人缘就得好,人缘是靠累积的。 从现在开始累积,能让他以后的官途更加顺遂。 “成。” 顾晨不知道老师的想法,只当老师是嫌事情麻烦,便把钥匙递给余敏,等于把这事交代给了他。 “只能分一半哈,剩下的一半是给外差的伙伴报账的。” 自己出趟外差能挣两千万,别的伙伴可没这个运气。 就算老朱让他们去私库挑,他们也是不敢拿金子的。 所以呢,还是要大家留点备用。 毕竟,罚金,不是每天都有,那得看老天爷赏饭吃。 李景隆见这帮文官从头到尾,都只和顾光曦说话,对着他和爹就笑着点点头就不理会了。 “张狂什么啊?” “书呆子!” 他都不明白,这些书呆子到底哪里来的清高劲儿。 论钱,不如自家。 论权,也不如自家。 还拽得不得了,以为考了个进士不得了啊? 哦,不对。 好像确实不得了。 人家实打实靠自己的能力,而他是靠拼爹呢。 顾晨和李景隆刚上路的半个月,还能做到互不打扰、互不说话,一直把对方当做空气那种。 可怎奈顾晨这边好吃的花样多啊,明明就只是一颗白菜,可他却能做出各种各样的菜品。 小李子看看自己锅里的肉干白菜汤,再闻闻隔壁的醋溜白菜味儿,瞬间就觉得胃口全无。 贴身随从为他打好饭,又恭敬地送到了他手里。 “小公爷,用膳吧?” 李景隆盯着随从看了一会儿后,便扯过他低声吩咐道。 “顾快口那道菜,咱们厨子会不会做?” 随从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他刚刚已经问过厨子了。 厨子说从未见过这道做法,酒楼里头也没这道菜啊。 “小公爷,要不,咱们将就一下?” 出门在外,哪里还能有那么多要求不是? 第 173 章 辽东旧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李景隆白了自家随从一眼,然后便不再说话了,只不过眼睛还是时不时地向顾晨瞟去。 不就是白菜么,顾快口咋就能做得这么香呢? 顾安早就注意到李景隆的动静,他抱着碗笑道。 “老爷,那边的李小公爷,貌似被咱们的菜给馋到了,顿顿偷偷瞄着咱们,还咽口水呢。” 这能不馋么? 路过城镇客栈的话还好,没路过只能自己做饭。 虽然李景隆是带了厨子的,可他的厨子毕竟有时代局限性,哪有顾晨这个现代人花样多? 想偷偷学艺吧,又觉得下作,可不就只能馋了。 “嗯,我知道。”顾晨笑道:“越往前走天儿就冷了,瞧着也快下雪了,咱们得吃点暖和的。” “晚上就煮皮蛋瘦肉粥吧,多放上一些热气姜丝,再烤几十串羊肉串儿,再烫上一壶热酒。” 媳妇知道他爱吃羊肉串,早让人给切好串好带着了。 李景隆的媳妇在北平,可没法子为他想得那么周到。 嘿嘿,看他馋死二丫头!!! 果然,中午的醋溜白菜,小李子勉勉强强还能忍住,可晚上的皮蛋瘦肉粥还有羊肉串他是忍不住了。 只见他端着碗过来,笑容乖巧地就像是朋友家的哈士奇。 “顾大人,你这锅里头,黑乎乎的是什么呀?” 说着,他吸了吸鼻子,瞬间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鼻而来,夹杂着一缕姜味和从未闻过的味道。 仔细一看,这黑乎乎有点像蛋,但是蛋咋能是黄色和黑色的呢? “这玩意儿叫松花蛋,也叫皮蛋,是用鸭蛋做的。” 顾晨就跟之前的矛盾不存在似的,笑眯眯地回答他的问题,就是不提出要请他坐下来一起吃。 李景隆:“……哦,鸭蛋做的啊。” 这顾快口咋没点儿礼数勒,难道不应该请自己一块儿吃吗? 他不想回去吃早就吃腻的菜品,秉持着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道理厚着脸皮道。 “顾大人,你不请我尝尝吗?” 看在好吃的份上,他可以对两人过往的矛盾既往不咎,从此成为普通同僚,和和气气的。 “小公爷看得上我这粗茶淡饭?”顾晨也不想和小孩子计较,爽快道:“那就坐下来一起用吧。” 将来用得着二丫头的时候还多,交好一些也挺好。 “成,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景隆见他这么给面子,当即就开心地坐了下来。 “多谢顾大人款待,待回京,我带顾大人开眼界去。” 其实,顾快口也挺好的,这也不记恨自己算计他的事情,还请他一块儿用饭,倒也好相处。 “哦?”顾晨故意拖长了尾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该不会,是我同小公爷初遇的地方吧?” 小李子小脸一红,当即便连连摆手,那种地方。 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他说开眼界只是随口一说。 自家是勋爵武将,怎么能和这帮文官儿搅和在一起呢? 顾晨也没有拆穿他的场面话,反正标儿以后如果想让李景隆带兵打仗,那他可是头一个不答应的。 这家伙,就只适合去当外交官,去迷惑敌人。 这李景隆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他连续干了三碗瘦肉粥,又坐在火堆旁啃了二十多串羊肉串。 “顾大人这口福真不错,怪不得郭榜眼天天退班就去你家,不管下雨还是天晴,没一天歇着的。” 感情,教书是假的,蹭饭吃才是真的咯? 吃饱喝足,李景隆瞬间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暖和、满足了,也有心思和顾晨两个人闲聊起来。 不远处的随从见公子这般模样,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瘦些的随从道:“有那么好吃吗?” 好吃到脸都不要了? 另一个胖些的随从道:“我瞧着,是挺好吃的。” 公子咋也不念着自己,给自己也尝尝才是啊。 正想着,他感觉有些冷,就见队友正瞪着自己呢。 他忙低下头,把自己碗里的白菜肉汤当做是隔壁的肉粥吃了。 顾晨也发现,其实二丫头人挺好,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首先,他的小厮随从都不怕他,这代表什么? 代表小李子对下人宽容,从来不会责罚他们。 对下人都很宽容的人,又能是什么坏人呢? 俗话说,有一就有二,自从李景隆蹭到了第一顿饭之后,他就每顿都端着碗来蹭饭了。 这货有张单纯无邪的脸蛋子,还有那他与生俱来的自来熟,没多久就对着顾晨开始勾肩搭背喊顾兄了。 顾晨:“……” 老子大你一轮,要是按十二三岁就去结婚生娃的话,指不定俺都能当你爹了好不好? 可是看着他那张无邪的脸,顾晨到底还是说不出重话来。 罢了,罢了。 顾兄就顾兄吧,反正喊他顾兄的人多了去了。 不喊贤弟就可以了! 顾晨和李景隆是在大年三十那天,才赶到定辽东卫的。 此时的辽东冰雪皑皑,就算是两人都穿着墨狐大氅,却还是冷得发抖,只能喝上几口当地的烈酒取暖。 一向自诩温润的顾晨,更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特娘呢,谁说北方的干冷,没有南方的湿冷的?” 眼睫毛上都结了冰霜,尿慢了都能形成冰柱,拉屎拉慢了还得用棍子敲,气候恶劣地不得了。 好在是已经到了地方,马上就能到暖和的地方。 不用遭这劳什子罪,也不必挨这种变冰雕的苦了。 定辽都卫的两位指挥使,叶旺和马云听说两人到了。 连忙亲自出来相迎,又让人上锅子和酒肉来。 “辽东苦寒,比不得应天的气候,顾大人和小公爷来此一遭,受罪了,吃点锅子喝点热酒暖暖吧。” 马云和叶旺,都是早年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将士。 洪武初年,大明朝国内百废待兴、急于休养生息。 这时的朱元璋,并没有太多的物力财力消灭北元的残余部队。 这样的形势下,如果大明朝能够占据辽东。 那就既可以遏制残元势力的威胁,还能够解决辽东地区所带来的隐患,所以老朱一边对元顺帝招抚。 而另一边呢,又对辽东的首领纳哈出以诏谕的形式进行安抚、招抚,也就给他发圣旨。 可惜了,纳哈出不搭理他。 第 174 章 福祸相依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洪武三年的时候,北元大败,短时间对大明无法造成威胁。 然后老朱就直接让人带着圣旨,让纳哈出投降献出辽东。 可纳哈出是元末的重臣之一,虽然元朝败得很难看。 可他的辽东没事啊,所以他把老朱的话当个屁放了。 可有个叫刘益的,却在洪武四年的时候带着辽阳省投靠了大明,老朱对这个识相的小弟表示很欣慰。 毕竟在老朱心里,他是想在不花费太多物力财力的情况下,就能把整个辽东全部收入囊中。 于是老朱顺势在辽东设立了辽东卫,刘益这个识相的小弟,则成为了辽东卫的指挥同知。 和元朝有名无实的册封不同,老朱册封他是真给物资,给俸禄,给权利,所以当时的部落头目们都想得到大明的册封。 而当年的辽东很乱,洪保保就因为没有得到大明朝的册封所以心生嫉妒,杀害了刘益。 这件事,让老朱意识到,靠辽东的军阀是不能征服当地的。 所以他就让张良佐、房嵩为辽东卫指挥佥事。 以此来实现对刘益故地的直接掌控,同时又把刘益原来的手下。 统统进行“明升暗降”的替换,以稳固辽阳政局的稳定。 再然后老朱就把辽阳的辽东卫,改成定辽都卫。 这也可以看出,老朱对于平辽东的决心。 然后再让马云和叶旺两人代替刘益,镇守辽东。 而这两人也没让老朱失望,他们在辽东也是做出了成绩的。 建立将军府、收降高家奴,打退纳哈出、征讨大宁…… 在老朱的心里,这两个人,可是十分重要的。 “我们不辛苦,倒是指挥使和儿郎们辛苦了。” 顾晨刚刚观察了一下,大概是定辽都卫的儿郎们油水太少。 加上环境太过于艰苦,一个个吃饭都是眼冒绿光、狼吞虎咽。 手掌更是裂了一道道冰口,就连两位指挥使,那手也没法子看。 顾晨免不得递上自己做的护手霜,不顾反对地塞给了两人。 “两位将军的手,是打仗的手,可一定要好好护着。” 看看人家过的日子,再想想自己在京城过的什么日子。 顾晨头一次觉得,其实吧,自己的日子已经够好过了。 “那就多谢顾大人了。”两位将军推托不过便只好收下了,然后笑道:“顾大人,小公爷暖房请。” 和外面刺骨的凉意不同,暖房里头烧着热呼呼的炕,温暖如春,脱了大氅还觉得有些热。 桌上是早片好的羊肉,还有冒着热气的大铜锅子。 冬天热量消耗高,两人早饿了,不用两人招呼便开始狼吞虎咽,又喝了好些辣酒才觉得舒坦。 吃饱喝足,就开始说正事,首先发问的是李景隆。 “两位将军也知道,我们过来主要是想见李成桂,你们给李成桂带话了么,他怎么说,是来还是不来?” 皇帝早就让快马给两人带了信,估摸着时间的话。 这会子,李成桂应该已经有回信了才对。 马云知道这位小爷着急,便连忙回答道。 “回小公爷的话,李成桂回了信,说是在半月后,在奉集堡相见,他会为小公爷备好美酒。” “只是地方是他们选的,我和叶大人也不知,小公爷和顾大人满意与否,所以并未回他的话。” 他们才是上国,凭什么让那个姓李的选位置见? 奉集堡,这里就是老朱后来置铁岭卫的所在之地。 可最开始,老朱并没想把铁岭卫放在那个地方,而是在高丽境内,图们江以南的那些土地。 当年。 高丽恭愍王时越过了山脉,侵占了原属元朝合兰府的大片土地。 而当时的元朝内忧外患,没空和高丽争论这些事情。 所以,他们就理所应当,把这地方当成是自己。 而洪武二十一年的时候,朱元璋要在那里建大明的卫所。 这在高丽方面看来,明朝索要铁岭,分明是要高丽吐出吃进嘴里的肉,自然是不能答应。 所以当时的高丽王,王禑,就决定要和明朝开战。 李成桂不肯,可高丽王却逼迫他,李成桂知道自己打不过明朝,所以就干脆用手里的兵造反了。 虽然后来又说是误会,明朝根本没想要回元朝的失地。 可是这一回,顾晨确定老朱是非要不可了。 再说了,高丽有铜矿,在古代铜还是很重要的。 而奉集堡属于两国的边界,离这里还有些距离。 顾晨放下手中的酒杯,道:“立刻传信给他,让他来过来定辽都卫,否则咱们就打道回府了。” 什么玩意儿? 怕被砍,然后在边界可以方便逃跑么? 他天朝上国是这种人么? 再说了,外头冰天雪地的,他可不想再出门儿走路了,还是让他来,自己在这等着不香么? “顾大人。”李景隆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忧地问道:“万一他不来咋办,那咱们如何同陛下交代?” 走的时候,陛下可说了,他们必须得把这事办好。 马云和叶旺也有一些担忧,皇爷的差事若是办不好。 那…… 他们朝着顾晨的脖子上看了看,觉得这脑袋肯定保不住。 顾晨却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笑呵呵地答道:“这事儿没有万一,他一定、肯定会来的。” 只要他还想当高丽的王,那他就不会不来。 高丽。 李成桂看着面前的信,开始陷入了两难的纠结,一边是怕死,而另一边,却又抵挡不住诱惑。 所以纠结了许久,他还是叫来了自己两个儿子商议。 他的次子李芳果道:“天朝人常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父亲乃是我朝的不败神将,自然是君子,所以万万不可将自己立于危墙之下。” 此次本就是私下会面,不敢叫外头人知道的事。 说见不得人,也不为过。 若是父亲进了定辽都卫,那里就是人家的地盘,人家要杀了父亲,他们都没法子营救。 说不定,高丽王还会给他们扣上私通外国的罪名,从而连累全家,这场赌可一点儿也不划算。 “父亲,儿子以为父亲该去。”可长子李芳雨却不这么以为,他轻声道:“儿出使过大明,见过大明的皇帝,儿子觉得他们和元朝人不同。” “他们重礼数,最规矩,对异族人,从来也是招抚为主,对附属小国,更是宽容温和。” “最重要的是,眼下让大明朝最头疼的北元还在。” “辽东境内也是不平,大明皇帝,正是要和父亲合作的时候,绝对不会对父亲动手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什么,他是觉得给大明当附属国,可比给那个元朝当附属国好过多了。 元朝野蛮,明朝重礼数。 横竖都必须要认个爹,那他们为什么不认个好说话、又有礼数的爹? 而要去认个霸道、不讲道理、动不动打骂自己的人当爹呢? 第 175 章 李成桂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确实。”李成桂坐了下来,看着儿子们笑道:“汉人是最讲究师出有名,更加不会无缘无故斩杀来使。” “眼下大明还有北元未平,这一趟,我须得去一趟,汉人常说,福祸相依,去了才知是福是祸啊。” “何况,来人是曹国公之子,是大明皇帝的外甥孙,除了朱皇帝的亲儿子、亲孙子以外。” “这位小公爷,可是整个大明朝最尊贵的公子哥。” “足以见得,朱皇帝对这事的重视,所以我得去,若是不去,反倒让天子以为我不给面子。” 高丽王王禑,就是个蠢货,看不出元朝的气数将尽,数次得罪于国力要更加强盛的明朝。 那厮甚至为了讨好北元,下令全国上下穿蒙古服饰,还勾结纳哈出截杀明朝的使臣。 如此愚蠢的君主,凭什么要让自己效忠于他? 既然明朝有心扶持自己,那自己为何不紧紧抓住机会呢? 推翻昏聩的王氏,成就李氏,为李氏子孙留下一份基业,也不用对那个愚蠢的君主屈躬卑膝了。 收到他愿意来辽都卫的时候,顾晨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像李成桂这种有野心的人,他的野心绝对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他绝对是从很早很早之前,心里就开始琢磨了。 这种人,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让他实现野心的路,更何况,还是国力强盛的大明朝递的橄榄枝? 顾晨和李景隆也没闲着,写好剧本对好台词之后,就吃吃喝喝地等着李成桂过来了。 洪武十九年,正月初三,早晨,顾晨和李景隆他们在马云的将军府里,见到了李成桂本人。 他今年刚好五十岁,头发有一半儿是花白的。 李成桂的父亲是李子春,蒙古名是吾鲁思不花。 嗯,宋濂编元史的时候,应该是极为崩溃的。 当然,后世他学元史也很崩溃,学完都分不清这个脱脱不花干了啥,那个脱脱不花又干了啥。 李成桂身上有着蒙古人的血脉,身高大概七尺的样子,膀大腰圆,孔武有力,典型的武将形象。 同时,脸上的睿智,也显示他绝对不是个单纯的武夫,这个家伙,是有几分智慧在身上的。 李成桂见到几人,脸上便立刻扬起三分客气、三分谦逊、还有四分讨好的笑容同他们拱手行礼。 语气更是卑微:“下官李成桂,见过李小公爷,见过大明使臣,见过马将军、见过叶将军。” 按道理,他该报自己的官职:忠诚亮节翊赞宣威定远功臣、三重大匡、判三司事兼判典农寺事、上护军、完山府院君的。 可因为实在太长、太多的缘故,所以并不好自报家门。 因为礼数,几人也起身,笑着朝他拱手回礼。 待坐定之后,李成桂又解释道:“小公爷和使臣远道而来,召唤下官,下官本该立刻前来。” “只是因为雪天路滑,行路艰难,这才耽搁了,还望小公爷、还有使臣,千万莫要怪罪。” 他见京城来的人都很年轻,心里多少也放下了戒心。 若是大明朝有阴谋,肯定会派老谋深算的人来见自己。 皇帝让自己才十几岁的外甥孙来,派来跟着的官员也年轻。 瞧着,这两人都又没什么城府,想必是真心同自己做交易。 是福事,而非祸事了。 顾晨端着茶盏并不说话,李景隆的语气却亲切又客气。 “你家高丽王,近日还好吧?” 这话听着像是家常,可李成桂却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王禑和大明皇帝的恩怨,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这位小爷,不应该不知道啊。 “回小公爷的话。”李成桂立刻道:“吾王身子康健,就是性急暴躁,不知可是又惹上国不悦了?” 如果不是那个蠢货惹上国不高兴,上国怎么会想要废除王氏,拥立自己的李氏政权呢? “李大人是会用我们汉字的,这个又字就用得很好啊。” 李景隆话音一变,刚刚还算客气的语气变成了不满。 “当年,你们高丽王,刚刚接受我们大明王朝的册封,却扭头就又去接见元朝使臣。” “接受元朝的册封,两头当儿子,还让我大明使臣死在你们高丽,他以为我们大明忘记了?” 当儿子这句话太过于难听,可李成桂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他甚至还觉得有些高兴和兴奋。 可是他面上却丝毫不显,他更小心翼翼地道。 “是是是,这事是吾王不对,可大明天子不是,不是已经原谅吾王,又重新册封吾王了吗?” 他仔细想了想,从册封到现在,那位好像也没干什么事,还召人商议,让明年全国上下改明朝的冠服呢。 李景隆叹了口气,看着李成桂摊了摊手。 “陛下放还高丽使臣,册封国王,是因为北元那个罪魁祸首(元昭宗)死了,所以才不想和高丽计较。” “可我们是不想和高丽计较,不是不想和王禑计较,总之,这个高丽王,我们陛下很是不喜。” “若是将来再做出些什么,大明朝和高丽开战的话,呵呵,不知李大人能扛得住吗?” 扛得住吗? 当然扛不住! 李成桂当年带兵帮北元打明,远远就看到大明儿郎的威风,那时候带兵的还是魏国公徐达。 自己再怎么厉害,也是在高丽和女真这边还可以。 哪里敢和大明干仗!!! 李成桂连忙起身,弯腰拱手道:“还请小公爷赐教,臣该如何做,才能消除上国的怒火。” “吾王年轻不懂事,行事不成,惹恼了上国,可高丽的百姓无辜,下官实在是不忍心……” 大明是想扶持自己上位,废除王氏,他从收到信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只是不知天朝的要求是什么。 他不相信,天朝会没有要求! 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这点子道理他还是懂得。 “李大人是个有本事的。”李景隆把玩着手上的翠绿扳指,笑道:“你也知道,元朝虽然气数已尽,却还在苟延残喘,辽东这边有个纳哈出。” “虽然对我大明没什么威胁,可也终归是喉咙里的苍蝇,不上不下的,给人膈应得慌。” “所以,大明希望李大人出兵,助大明的儿郎平定辽东,事成之后,大明可卖一批火器给你,助你夺取王位,抗击沿海的倭寇。” 听到火器两个字,李成桂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大明火器的威力,他见过,并且做梦都想拥有。 第 176 章 谈判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李景隆看出他的心动,便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待你取代了高丽王氏,我们大明天子自会册封你,让你名正言顺成王,自此我们两国交好。” “如何?” 顾晨面带微笑地听着,虽然洪武二十年的时候,傅友德、蓝玉、冯胜三人,用兵二十万平定了辽东。 可死的也不少啊,那些可都是大明朝的好儿郎。 他们大明朝的好儿郎,每一个都不能随便死的。 何况,让李成桂的人出马,他的人在辽东死得越多。 以后和大明开起战来,儿郎们打得就更加容易。 想到了这里,顾晨便又帮着李景隆补了一句。 “那些被我们大明招抚的女真人,听说被大人收去了高丽,还望大人把人给还回来。” 那些女真人弄去修城墙也好、打仗和开荒种田也好,都是妥妥劳动力,可不能便宜了李成桂。 “上国……”听说要自己出兵,李成桂多少有点不乐意:“高丽国力低微,哪里打得过野蛮的女真呢?” 见两人不高兴,李成桂又立刻道:“至于那些女真人,并非下官掠走,是他们自己来高丽的。” “上国若要,待下官回去,回去便遣送他们回来。” 纳哈出和他也是老熟人,那家伙揍人可疼可疼的。 万一一个不好,自己元气大伤又该如何? “成吧。”李景隆一脸失望,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说你不会答应,可陛下却偏偏不信。” “说你是个好的,将来为王,大明定然助你一臂之力,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走吧。” “将来,你是夺权成功也好,还是抗击倭寇无力也好。” “总之不要找我们大明,我们大明不会帮衬你,更不会册封你,就当我今日没来过吧。” 瞧瞧。 这影帝就是影帝,随时都能发挥编瞎话的本事。 老朱什么时候说李成桂是好的,要帮助李成桂夺权不说,还要帮助李成桂抗击倭寇了? 他是那种会干亏本买卖的人么? 这九江,面不改色,瞎话就能一筐一筐地往外吐。 欸,这些话,可不是他私底下教九江说的。 李成桂更感意外,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哆嗦了。 “上……上国,愿助我抗击倭寇,还愿意助我夺权?” 倭寇袭击的不止大明沿海,还有他们高丽沿海。 每每上岸,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令百姓怨声道载,也给国朝,造成了许许多多的麻烦。 他将来若是称王,后代子孙,恐怕也是要被烦扰的,若是有上国帮衬的话,那么…… 何况,自己就算是登上王位,若是得不到上国的册封,便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个王位也不会坐得稳当。 那些个有异心之人,定然会以这个为借口发动叛乱,动摇自己的王位,那得有多烦人? 李景隆道:“李大人读过书,应该知道历朝历代的汉人朝代,都从不打妄语,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当然了,历朝历代是历朝历代的事,明朝是明朝的事。 这两者,自然是不能够混为一谈的。 见他开始沉默思索,顾晨和李景隆翘着二郎腿说着闲话,也不急着催李成桂做决定。 待权衡利弊之后,李成桂小心翼翼地拱手道。 “请问小公爷,上国预备,让下官出兵多少呢?” 目前看来,自己和大明合作,是利大于弊的好事。 “嗯~”李景隆沉吟了一下,脱口便报了个惊掉人下巴的数出来:“十万,应该没问题吧?” 十万? 整个高丽才只有二十万兵力,打个辽东要人带十万兵力,虽然李成桂如今确实掌握了一半兵权。 见李成桂不说话,李景隆疑惑道:“怎么了?” “有困难呐?” 困难? 这困难可太大了! “小公爷,下官做不到。”李成桂急得站了起来,道:“我国所有兵力加在一起也才二十万。” “而且下官只是个臣子,调举国上下一半的兵力,会被怀疑是要篡国的,还望小公爷怜惜。” 虽然这是事实,可他还是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野心,想有个正经且大义的上位理由。 何况,出那么多兵,万一伤亡惨重,那岂不是…… 亏大发了吗? 李景隆顿了顿,差点忘了人家举国总共也没多少兵。 “那,你想出多少?” 十万将士对大明来说没多少,对高丽来说确实为难。 李成桂认真地想了想,最后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小公爷,您看这两万儿郎成不成?” 见他皱眉,李成桂怕他生气,连忙开始装穷卖惨。 “小公爷,高丽国力微弱,何况如今下官也只是臣子,这调兵遣将,到底还是要让国主点头的。” “一万两万,下官倒也能做主,可这十万儿郎,下官是真的做不了主,还望小公爷怜惜。” 李成桂也不是傻子,他虽然想要大明朝的帮助。 可也不会把自己的全部力量,都拿去先帮助大明。 不见兔子不撒鹰嘛,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一两万?”李景隆怒拍桌子,然后直接站了起来:“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当我大明朝是傻子?” 李成桂被吓了一跳,不明白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小公爷,这会儿为何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 “小公爷,别生气。”顾晨摆摆手,示意李景隆稍安勿躁,然后看向李成桂轻声笑道:“看来,李大人对我大明,还是不想尽心呐。” 李成桂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对大明朝是最忠心的。 “上国是父国,高丽是子国,我等都是大明天子的子民,对自己的父国,如何敢不尽心呐?” “只是十万儿郎,对我高丽来说,确实有困难呐,你们看,咱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他心里也很是泄气,这就是身为小国的悲哀。 天朝随便一个官儿,都需要自己屈躬卑膝的。 他们李氏家族,什么时候,也能像天朝那般神气,让别的小国,对着自己屈躬卑膝的呢? 可他也知道这是白日做梦,首先这领土和人口就赶不上人家。 大明有近两百万的兵,如果真把人家给得罪了,人能直接把他们整个高丽围起来打。 第 177 章 最多出兵五万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李大人。”李景隆冷哼道:“你以为我们要是不知道你的底细,还会这么大老远地来找你吗?” 见他低着头,李景隆直接把李成桂的实力挑明。 “你手上掌握的,最少有你们高丽十万儿郎。”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李成桂猛然抬头,随后又白着脸立刻低了下去。 只听李景隆继续冷声道:“做生意,不要只想回报,我们中原老百姓之中有句俗语,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李大人饱学,应当听过,我也不想和你打什么哑谜,直接说,平辽之战,你到底能出兵多少?” 最后那句话太冷,此时李成桂的心肝肺更冷。 大明那么远,怎么会知道自己手里到底有多少兵权? 朱皇帝,成神了不是? “你可要想好再说。”顾晨放下茶盏,气定神闲地道:“陛下知道你不易,也体恤你的不易。” “可是,你也要把自己最大的诚意拿出来啊。” “若是拿我们大明当猴耍,那你也别想我大明拿你们高丽当人看,那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他们走的时候,老朱让他们和李成桂谈成最少要出兵四万,协助明军平辽,可哪个销售不想把价格抬高点儿呢? 价格高了,这提成和好处肯定也是跟着高啊。 顾晨这边才唱完红白脸儿,李景隆又开始出来唱红脸。 “顾大人,咱们是礼仪之邦,又不是前元那种野蛮人,你说话注意些,别吓着李大人了。” “李大人,你再好好、仔细地想想,到底能出多少兵啊,我也不为难你,你直接说个数。” “我回去,禀告陛下,让陛下定夺也就可以了。” “只不过啊。”李景隆起身,打开房门仔细看了看,才回来低声对李成桂道:“陛下若是不满意生气了,那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李成桂被这白脸黑脸,相互变幻的操作给整的愣了又愣。 最后却还是得拱手讨好道:“还得劳烦小公爷帮忙说说好话,下官定然是感激的。” 他今儿来,也不是空手的,还是带了六百两黄金。 “小公爷,其中四百两黄金,是孝敬小公爷的,还有两百两黄金,是孝顺顾大人的。” “小国没本事,没什么好东西,还望小公爷和顾大人笑纳,不要嫌弃下官的礼薄才是。” 这自己家的贿赂不能收,别国的孝敬钱不收哪里说得过去? “呀,这怎么好?”李景隆这厮却直接不按套路出牌,低声道:“我大明陛下,不许咱们收受贿赂,收一贯就得打六十大板,三十贯就得死。” “李大人这金子,都够我和顾大人,死多少次了?” 话是那么说,可李景隆的眼睛,却还是直直地看着那些金子,眼睛里露出贪婪和迷恋。 顾晨:“……” 他心里无语,面前却也做出和李景隆一样的表情。 嗯,大概,他猜到九江想干嘛了。 果然啊,只听李成桂急忙道:“这不是贿赂,这是给小公爷和顾大人的谢钱,咋能算贿赂呢?” 这钱这两人若是不收,那他这心里头可不踏实。 “咱们这么想没错,可陛下和别人不这么想啊。” 李景隆叹气道:“洪武十八年之时,陛下才砍了三万贪官污吏,谁敢在这时候造次?” 李成桂眼睛瞪大了,三万人居然说砍就砍了? 弄来干活打仗不好吗? 果然天朝就是天朝,三万人口对高丽来说已经很多了,可对大明来说,也就是洒洒水。 “本来嘛,这银子,我们藏着偷偷用都没什么。” 李景隆揽着李成桂的脖子,低声埋怨道:“可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万一他们给陛下告一状呢?” “特别是那个马将军和叶将军,大家伙都是给朝廷办事的,都是有嫉妒心的, 我们有,他没有,他们可不就该嫉妒我俩了吗?” 耳力极好的老马、老叶:“……” 一时间,他们都不知道,小公爷是好心还是坏心了。 他们是这种人吗? 谁不知道贪钱是要死人的,你看他们有那个胆子吗? “小公爷放心,小公爷放心。”李成桂急忙道:“这事交给下官来办,下官绝对会让两位将军满意的。” 不就是多给几个钱,能把这两位年轻人拉拢到自己阵营才是真的,他们能在天子跟前说话。 说不定随便说几句好话,天子一高兴就赏赐许多绫罗绸缎、火器、铁啥的,这些都能让高丽受益无穷。 “那……”李景隆咽了咽口水,一副抵抗不过诱惑的样子:“我和顾大人就不客气,把东西收下了?” 李成桂自然是巴不得,又再三恳求他们一定帮着他说好话,九江则一边瞄黄金一边同他说话。 顾晨怕他演过头,便笑道:“李大人还是该给咱们一个数,我们回去,也好为李大人说话不是?” 此次是来怂恿人家出兵的,不是来赚金子的。 现在,还没到赚金子的时候呢。 “五万。”李成桂已经想好,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我最多最多能出兵五万,也要请上国理解。” “我,我总要留些在高丽,免得被人怀疑啊。” 如今那个门下侍中崔莹,已经开始防备自己了。 若是自己把兵都调出来,还不知他们怎么想呢。 “唉,你也是不容易。”得了好处的李景隆瞬间换了面孔,同情道:“给那么个君主干事还要被怀疑这怀疑那,行,我会和陛下好好说的。” “只是不一定能成,毕竟你直接砍了一半的兵量,不过你放心吧,我和顾大人定会为你说话的。” 比老爷子给的预算多了一万,回去指不定被如何嘉赏。 光是想想,他就心情激动。 李成桂怀着担忧和希望离开,李景隆则笑嘻嘻地摸着自己那两拖盘金元宝,还得意地和顾晨炫耀。 “你瞧,还是我比较讨人喜欢,人家贿赂都多给我一半。” 顾晨懒得搭理他,给他多,那是因为他陛下的外甥孙,而自己只是臣子,人分三六九等。 若是给的一样多,小李又该埋怨人家不懂规矩了。 第 178 章 我要和你共事一辈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时候,马云叶旺两将军进来,不大高兴地看着李景隆。 “小公爷,您为什么说我们两个嫉妒你收贿赂?” 他们哪有什么嫉妒心,有嫉妒还来这地方干活? “我……我没说啊。”李景隆抬头,看着两人笑道:“我是说人都有嫉妒心,没说你有嫉妒心。” 马云和叶旺齐齐撇嘴,这不还是一个样儿吗? “两位将军别生气。”顾晨轻声道:“小公爷这般说,是看两位将军辛苦,辽东儿郎也辛苦。” “想给大家伙捞些油水,所以才故意那般说的。” 反正都是花别人的钱,不花白不花是不是? 李景隆也没反驳,他确实这般想的,没想到懂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顾快口这个家伙。 马云和叶旺对视一眼,懂了李景隆的良苦用心,便连忙弯腰拱手,诚恳地对李景隆道歉。 “多谢小公爷,小公爷,是我们不该不领您的心意。” 这地儿一年四季,也就夏季的时候还稍微要好些,春秋冬三季冷的厉害,光吃主食还不行。 在这儿,必须要吃肉,吃盐,儿郎们才有精神打仗。 朝廷给的虽然够吃,可谁不想再吃好点儿呢。 李成桂给的,只要陛下没有意见,他就全都拿去给儿郎们肥肠子、暖身子,好为打纳哈出做好准备。 事情办完了,顾晨急着回去,可李景隆却不想赶路。 “天儿这么冷,一路上冰天雪地的,赶路太辛苦了,还是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再走呗?” 他可不想感受那种,要拿棍子敲粑粑的感受了。 “这事如何等得?”顾晨记挂着家里的老婆孩子,还是想回去:“陛下肯定等得着急了,咱们还是上路吧?” 算着日子,媳妇儿已经六个月了,回去起码得走两个月,刚好在八个月的时候到家。 兴许还能赶上小老三出生! “顾兄,就算咱们回去,陛下也不可能第一时间给李成桂回信的,总该是得让他急上一急。” “你就别急了。” 就在这将军府舒舒服服猫冬,猫完冬再有多好? “你到底走不走?”顾晨不耐烦了,直接让人收拾东西:“没事,你不回去,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李景隆翘着二郎腿,有些无动于衷,他要先走、要受罪就让他走呗,反正他是不会委屈自己的。 这时,一旁的随从突然警惕道:“小公爷,您说顾大人要是先到京城,会不会在陛下面前,抢小公爷的功劳。” “说不准,还会告小公爷一状,就算是顾大人不会如此,可万一,陛下觉得小公爷不能吃苦呢?” 别人都回去了,你不回,理由还是怕冷怕辛苦? 陛下怎么想? 首先,这印象就不好了,以后还能有什么好差事干? “有道理啊。”闻言,李景隆眼睛定定地坐了起来,立刻道:“回,必须得回,马上让人收拾东西。” 陛下说了,要给自己官当,回去晚了没了咋办! 另一边。 李成桂身着黑色披风,帽子紧紧把脸给蒙住,带着一队人趁着夜色,平安地过了明丽地界。 “吁~” 一行人勒马回身,贴身侍卫仔细看了看后道。 “将军,大明没人跟来,也没被别的部落发现。” 这说明大明对他们没敌意,而他们的行动也没被人发现。 李成桂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着辽阔的辽东大地,眼底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贪婪。 若是,若是辽东,能成为高丽的地界该多好? “回去!” 他知道这不太可能,可若有一日他为高丽国王,他定然会千方百计,一点点蚕食辽东。 能吃多少吃多少,大明生气,他就好言好语地奉上银两,说一套,做一套,谅大明也拿他没法子。 鱼有鱼路,虾有虾路,小国也有自己壮大法子。 只不过,需要时间,需要卧薪尝胆。 回到自己的府邸,两个大些的儿子都围了上来。 询问此次会面的情况,得知父亲预备出兵五万为大明平辽,两个儿子都忍不住皱眉。 “父亲,王上会答应么?” 要知道,王上对大明,可是不如对元朝臣服。 举国四分之一的兵力,他要是王上,肯定不会答应。 “哼,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脱掉带雪的披风,李成桂坐到自己书案前道。 “大明天子,记恨他两头当儿子又杀了大明使臣的事,不想他为高丽王,可是又不想劳国劳民地开战。” “所以,天子愿意批卖火器于我,助我夺取王位,并且愿意承认我,我有不答应的道理?” 听到火器和册封,两儿子都沉默了,这两样都是他们父亲想要的,这大明天子真会开好处。 一开,就开在了父亲的心巴巴上。 “会不会有阴谋?”老大不放心,他有些担忧地道:“这些都是空口白话,万一他们说话不算话呢?” 元朝就经常说话不算话,这明朝又能好到哪里去? 总不能因为是汉人,就百分百地是君子吧? 是君子,当初又怎么会起义,推翻元朝。 君子忠君,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反叛君主的。 “我也担心这事。”李成桂起身,背着手看着窗外的落雪:“我先把咱们的人都分去抗倭。” 然后给大明的天子去信,让天子给王上下旨,让王上出兵,咱们联络大臣,说服王上答应。” “最后,逼着王上和崔莹,把他们手里的兵权再拿一部分出来,让他们的人去为大明平辽。” 如此一来,就算是损失,损失的也是政敌的人,不是自己的人,而自己的人还都好好的。 岂不是,夺权更容易了? “父亲英明。” 两个儿子满脸钦佩地看着父亲,感叹着父亲的睿智。 李成桂笑了两声,他当然不会告诉朱皇帝自己的计划。 他信里面写的是,请求天子给王上去封信,给他一个正当出兵的理由,天子没道理不答应, 这笔买卖,不管怎么算,都是自己赚了。 顾晨发誓自己这辈子,只见过李景隆这个会磨蹭的人,回程路上的毛病比那些女眷还要多。 走着走着要上厕所,走着走着喊累,走着走着要住店洗澡。 明明只需要两个月的路程,生生给他走了近仨月。 偏偏他还不自知,贱兮兮地拉着顾晨问道。 “顾大人,你怎么脸色不好看,不会是生我气了吧?” 他好像,知道怎么气顾快口了呢? “哼。”顾晨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连装都懒得装了:“小公爷,这辈子,咱们最好再也莫要共事。” 和这种人共事,他真的会英年早逝的。 气死的! 说罢,他拂袖赶着回家,可身后却传来九江兴奋的声音。 “顾大人,我可喜欢同你共事,下次我还要和你共事,我要和你共事一辈子,天天看着你。” 能气着顾晨,他怎么觉得比和妹子玩儿还兴奋呢? 第 179 章 管太多,会死得快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懒得和他扯嘴皮子,他只想尽快赶回家中,所以便让顾安把车子给赶得再快一些。 顾安:“不成啊我的老爷,若是赶太快被人家给逮到,给巡城御史参一本不说,还会被罚钱的。” 别的倒是小事,只不过还要被当街教育一顿。 他相信自家顾大人,也不想被他下属当街教育吧? 顾晨:“……那就正常走吧。” 都被李景隆气糊涂了,古代对于马车行驶速度也是有要求的,非急事,皇子龙孙也不能超速的。 只有加急的军报,还有科举取仕的状元探花榜眼才能公然策马,否则快一点儿都得被教训。 好不容易到了顾家,顾晨看到守门人的第一句话就是。 “夫人生了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顾晨松了口气,快步往后院走去。 “爹爹,您回来了?” 刚走进垂花门,顾晨就遇到端着吃食的大姑娘,几个月没见,这小丫头仿佛又长漂亮了许多。 顾舒宁高兴地上前行礼:“今儿早晨母亲还念叨着父亲,父亲归来,母亲肯定高兴。” 当然,父亲归来她也高兴。 “丫头啊,你又长高了。”顾晨欣慰地和闺女比划了下身高,才看向托盘:“这是给你娘的?” 小丫头点点头,揭开盖子给爹爹看了一眼笑道。 “娘吃胖了些,箫神医让少吃点儿,所以这些日子,都给母亲煮黍米粥吃,箫神医说母亲吃这个好,比大白米好。” 粗粮不但营养丰富,还能够缓解便秘和肥胖。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珍珠便笑道:“咱们大姑娘孝顺,这些事我们这些做奴婢就可以。” “可大姑娘非要亲力亲为,老爷在外头不知道,咱们姑娘,如今还会帮着夫人管家了呢。” 不过,她们大姑娘已经十岁,确实该学着管家了。 “哟。”顾晨心里欣慰,伸手把孩子手里的托盘接了过来:“我们宁丫头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 不是说这活有多难,难的是孩子的心意。 顾舒宁这会儿空了手,便扯上了父亲的大袖子。 “女儿本就是爹娘的长女,也是弟弟们的长姐,父亲和弟弟不在家,女儿自然该承担起家务事来。” 她只恨自己的年纪小,不能为爹娘做更多事。 “乖孩子。”顾晨刚想夸几句,却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二哥儿,还在魏国公府,没回来吗?” 他都出门五个多月了,按理说那小子早该受不了跑回来。 “没呢,爹爹。”顾舒宁皱着眉,像个小大人似的忧心道:“不但没回来,魏国公还正式收二弟弟为徒了。” “爹爹,二弟弟,真的会成为武将,将来上阵前么?” 虽然依父亲的官职,弟弟入伍职位也不会太低。 可也有危险啊! 不少主将元帅,有亲兵亲自护着,还不是死于阵上。 只要两军阵前交战,是死是活,谁又知道呢? “爹爹也不知道啊。” 听到那小混蛋坚持下来了,顾晨也忍不住轻轻摇摇头。 “这个臭小子!” 不管做什么事都没耐心的孩子,咋就对习武这事这么倔呢? “走,看你娘去。” 虽然儿子的事很重要,可也比不过就要临盆的妻子。 苏婉盈被扶着在院子里来回走动,这会儿见丈夫回来,原本想着飞奔迎接,却被一旁的嬷嬷拉住了。 “夫人如今身子重了,可千万不能有大动作。” 这老人家的面相有些生,顾晨疑惑地看向闺女。 顾舒宁见父亲疑惑,立刻便乖巧地为他解释。 “这位是宫里头的黄嬷嬷,是太子妃殿下送来的,嬷嬷是宫里的老嬷嬷了,给好几位娘娘接过生。” 顾舒宁想着嬷嬷是宫里的,又是太子妃给母亲的脸面,父亲得对人家客气一些才对。 哦,原来标儿两口子送来的。 “娘子,我回来了。” 顾晨立刻扬起笑脸,快步上去代替嬷嬷扶住妻子。 “嬷嬷,您辛苦了,快去歇一歇吧。” 几个月不见,他也不知道京城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可不得问问自己媳妇? 黄嬷嬷只当人家两口子要说私房话,便也不好打扰,笑着告退了。 待她一走,顾晨就扶着媳妇回屋,关心完了媳妇儿的身体,才开始问京城里头的事。 “没什么事儿啊?”苏婉盈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哦,廖侯报了几次大捷,捣毁好些倭寇的巢穴。” 要她说德庆侯的水师那是真厉害,听说被倭寇侵害的百姓,都在忙着给他立生祠了。 “咱们家就更加没什么大事发生,唯一的大事,就是修哥儿正式习武,正式成了魏国公徒弟的事。” “相公,你就由着他去吧。” “前几日,东街有个老人家,就因为生气孩子不读书,想从商,天天骂儿子,结果他儿子言语忤逆。” “老人家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去地下见阎王了,他儿子也因为气死自己父亲被杖责六十,徒两年,流放一千里呢。” 听了别家的污糟事,她现在也已经想明白了,这儿孙自有儿孙福,还是随孩子们自己去吧。 管多了,不长命! 顾晨:“……你倒是想得开,不过如今都这样了,不随着他去又能如何呢,当爹的也不能说话不算话。” 总不能给人绑了,每天都关在家里吧? 他才在家刚喝了一盏茶,老朱就已经派人来催他进宫。 “知道了。” 顾晨满身疲惫让人来换衣裳,却见自己媳妇儿撇着嘴嗔了自己一眼。 “你撇什么嘴啊?” 他记得,媳妇从前可没这个习惯,跟谁学的这是? “我自己的嘴,我想撇就撇,这你也要管啊?” 本想抱怨他才刚回来,皇帝就又跑过来喊人。 可想着家里头还有外人,给人听见,传到宫里头不好,她也就就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相公,早去早回吧,我等你吃饭啊。” 来不及多问,顾晨轻轻摸了摸自家媳妇的大肚子,便接过丫鬟手里的官帽,就准备进宫。 “相公,把这黄金也带上吧。”苏婉盈拉住了顾晨的袖子,轻声道:“就算是他国的东西,官员要收到自己手里,也该让陛下点头才是。” 丈夫又不是皇亲国戚,到时候若成了罪名就不好了。 顾晨回身调侃:“你不心疼啊?” 要是老朱当真留下来了,那可不就白白没了好处么? 哪有不心疼的,这不是为了谨慎吗? 明知故问! 第 180 章 他们打仗,是为了后世子孙不流血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苏婉盈媚眼一瞪,顾晨立刻不再同她继续说笑。 让人拿起李成桂给的黄金迈腿就走,早点儿去,开完会也早点回,他可不爱坐奉天殿的凳子。 梆硬! 为了好看软垫都不知道加一个,坐着怪难受的。 顾舒宁送爹爹出门,顾晨随意问了自家闺女一句。 “你娘怎么学会撇嘴了?” 别说,还挺娇俏,要不是肚子还大着的话…… “和太子妃殿下学的。”见父亲好奇,顾舒宁忙解释:“过年宫宴,太子妃怕母亲在家无聊。” “而且太子妃又有了身孕,所以并不方便同皇后娘娘见诸位诰命,却又觉得百无聊赖。” “于是派了软轿来接女儿与母亲,郑国公夫妇和他们家二爷也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席面上,太子妃殿下,对着郑国公撇了五六回嘴呢。” 她娘觉得太子妃那模样有些好玩,便也就学着了。 原来如此! 顾晨没有再说什么,摸了摸闺女的脑袋就上了马车。 明年,常茂就该和冯胜出征,想必是因为这事? 不过这都是别人家的事,顾晨掀开车帘看着顾安他们手里的黄金,其实媳妇儿说的很对。 臣子们私底下收别的钱,到底还是要和老朱过一下的。 免得一条通敌叛国的罪名下来,他可是承受不住的。 实际上,顾晨和李景隆还没到京,老朱就已经知道这两人办的事,也知道两人收了李成桂一笔钱。 只是那不是大明的钱,收了就收了,没什么所谓。 这会子叫两人来,不过是为了把细节摸得更清楚而已。 很快,老朱就抓到了重点,他看着李景隆道。 “你是怎么知道,李成桂手里有高丽一半儿的兵权?” 他都不知道的事,这小子是如何知道的? 李景隆愣了愣,然后指着顾晨道:“是顾大人告诉我的,见李成桂的前一晚,我们商讨的时候,顾大人让我这么说的。” 说是商讨对策,其实只不过是对对台词而已。 而他胆子也确实大,想都没咋想,就按顾晨教的学了。 “嗯~”老朱很是意外,又看向顾晨:“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李成桂手里,有一半的兵权呢?” 他不知道,勋爵也不知道,顾晨一个文官怎么知道? 顾晨:“……” 当然是在现代学历史的时候,老师们估计的啊。 “臣猜的。”可这话又不能直说,他只能说个勉强过得去的理由:“臣根据李成桂数次打仗的情况,还有他的官职,推测出来的。” 那么多官职,那么多次战役,算出来肯定八九不离十。 “嗯,你是个聪明的。”老朱的手背在身后掐算了半天,最后点头道:“这个李成桂恐怕回去就要清理人了。” 他肯定会以为,他府里的亲信,有大明朝的眼线。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这个李成桂聪明还是有几分聪明,只不过太轻视你们了些。” 他本来还在担心,这俩孩子会不会把事给办砸了。 没想到不但没有,结果还比预期好,老朱摆摆手让李景隆先去看他老子,只把顾晨给扣了下来。 李景隆见陛下留下顾晨,心里头免不得有些酸酸的。 可想着老爹还在家等着自己,便也只好先行离去,只不过临走时,还是对着顾晨撇了撇嘴。 顾晨:“……” 咋都爱撇嘴呢? 老朱把外甥孙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暗笑这孩子怎么长不大,却也开始为孩子打算将来。 “这孩子,还算靠谱吧,小顾,你觉得他适合当个什么官儿,帮他爹掌管禁军如何?” 他从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这位置他最看好九江。 顾晨却道:“陛下,臣以为小公爷,更适合任鸿胪寺卿一职,在外交上,小公爷天赋极好。” 该怒的时候怒,该笑的时候笑,比川戏变脸还快。 老朱想起外甥孙的表现,心里有些认可这个说法。 可除了景隆,他也想不出谁掌管禁军才能放心。 摇摇头,老朱暂时放弃这个话题,转而看着他身后的黄金道:“既是李成桂送给你和九江的,你就拿去用吧。” “如今朝中事务繁忙,你差不多歇息两日就赶快回都察院和吏部吧,大家都忙得脚不沾地了。” 就这,还堆了好多事儿呢。 看在如今朝中事忙,还需要剩下的臣子多辛苦辛苦,这二百两黄金,就给顾晨自己花吧。 顾晨:“……是,陛下。” 你说这怪谁呢,不还是怪你砍的脑袋太多了吗? 他本来想去看看标儿,可标儿却让李谨提前传话,让他先回去陪陪家人,不用同他见外。 啧~ 标儿就是标儿,永远都善解人意,和善温和。 不过,顾晨没急着回去,而是先去魏国公府接儿子。 他娘就要生了,儿女还有丈夫自然都得在跟前才是。 魏国公府。 “这孩子是习武的料子,顾大人生了个好儿子。” 短短六个月时间,徐达从刚开始的不情不愿,变成了现在的满心欢喜,对顾晨的态度也比从前亲切。 能得徐达大将军夸奖,顾晨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是个竖子,公爷莫要夸赞,免得他翘尾巴。” 徐达笑文人说话就是谦虚,因为现在已经是下午,所以他亲自带路到了孩子读书的地方。 顾修正坐在徐家的私塾,跟着徐妙锦、徐膺绪还有徐家四姑娘徐妙安他们一块儿读书。 孩子眉眼认真,和在家时东摸摸西摸摸的样子完全不同,这会儿看起来,倒像是个三好学生。 徐达笑道:“顾大人,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乖吗?” 顾晨隔着窗户,看着乖巧的儿子,心里对徐达算是彻底服气,他笑着朝徐达拱手道。 “敢问公爷,这是为何?” 徐达不仅仅能练军中的刺头,还能管不爱读书的孩子? “因为我告诉他,若是他能写出一笔的好字,且能让先生满意的话,我就带他去军营里逛逛。” 孩子是要因材施教的,光靠打骂说教肯定不行。 还得知道他想要什么,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知道了以后,就按这方向,耐心引导就行了。 “这孩子想要的,只怕只有公爷才能够给了。” 顾晨有些无奈,他一个文官儿,可没本事带儿子去军营,不能给这孩子想要的,怪不得管不住呢。 “孩子已经下定了决心,顾大人就莫要强求了。” 徐达是怕他把孩子接回去不再送来,到时候搞得父子关系紧张,这才想着开导恩人几句。 “当武将也不一定是危险的,等这孩子长大了以后,我大明朝啊,早就是太平盛世咯。” “顾大人,你说是不是?” 他们这辈人为啥这么卖命,不就是为了子孙后代不再流血,能活在平安喜乐的盛世中吗? 第 181 章 刘伯温死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大将军说得是。”顾晨看着认真好学的小人儿,最终只能无奈地叹道:“孩儿有千百种性子,因材施教,方才显灵光啊!” 说罢,他认真朝徐达行了一礼:“犬子年幼且又顽劣,往后,还得劳烦国公爷多多教导。” 还能咋滴? 就像媳妇儿说的,当父母的管多了,容易死得快。 气得! 还是不管为好,免得早早驾鹤西去,呜呼哀哉。 顾修见着自己老爹,有些惊喜,可是也有点害怕,怕老爹带他回去,便不让他来国公府了。 可魏国公叫自己回去,他又不敢当场发表疑问。 否则的话,反驳魏国公的话,又会挨上几个手板子。 可等他一上了马车,顾修就很是警惕地问道。 “爹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如今的日子,他更喜欢,他可不想回去天天被摁着读书背书,过那种枯燥无味的日子。 “咋了?”顾晨斜眼看着他,带着点儿逗弄的语气道:“爹爹我就是说话不算话,你想怎么样啊?” 顾修听见果真是如此,立刻着急地站了起来,双手无处安放地表示抗议,最后带着哭腔地表示。 “爹,您不能逼儿子,您若是逼迫儿子的话,儿子就……就不再听话,要当一个纨绔子弟了。” “天天不学无术,逗猫抓狗,出门给您丢脸去,让您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来,您信不信吧?” 他知道书香之家最要脸面,若是出了个纨绔子弟,更是会被同僚耻笑的事,所以才故意这般威胁。 “你还知道纨绔子弟?”顾晨摘下自己的官帽,笑道:“不错,都会用成语了,看来这些日子,你在魏国公府没有荒废学业,爹很欣慰。” 从文从武也好,纨绔子弟也好,最起码不能是文盲。 说罢,他换上严肃的表情:“你娘近日身子越发重了,你也不知道告假,回去好好陪陪她?” “你也是你娘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梦想固然重要,可也不能因为梦想忘记母亲吧?” 子女陪伴父母的时间,也就只有那么几年而已。 等翅膀硬了,振翅高飞,便也就见得越来越少。 现代也好,古代也罢,都是如此,陈宝船的老娘,在他当官后,就经常三四年无法见面。 刚开始是年迈,没办法走去新繁跟着儿子外放。 后来儿子再次调回京城,买了院子,这才能被接过来养老。 可这时候,陈母已经眼花耳聋,不大认识人了,记不起孩子儿时的模样,也享不了几年天伦了。 “爹爹,儿子知错了。”顾修这时候才想起来,母亲要给自己添个弟弟了:“儿子此次定好好陪陪娘亲,伺候娘亲,在娘亲身边尽孝。” “只是爹爹,待老三满了百日,儿子还是想……” 还是想回国公府,为成为大明霍去病而继续努力的。 “成了,你以后就跟着徐大将军,好好学着吧。”见儿子高兴起来,顾晨便又补了一句:“功课也不许落下,知道吗?” 顾修知道父亲不准备反悔,便高兴地点头承诺。 “爹爹,您就放心吧,儿子定然哪头都不落下,回头文武双全,再挣个爵位,给爹娘和姐姐长脸。” 顾晨轻轻一笑,若真有那天,那原主的列祖列宗,还不得高兴地活过来庆祝才怪了。 “呐,你最爱的芝麻糖。”他给儿子剥了颗糖,又道:“那等你当了大将军,你想去打草原呢、还是想打海战呢?” 这一个是骑兵,一个是水师,不知儿子好哪口? “都可以。”顾修啃着芝麻糖,笑得多少有些傻:“只要能打仗,陛下叫我打谁都行。” 管他打谁,只要把敌人都打死,那就是个好将军。 顾晨:“……傻孩子,没点儿心眼子。” 当然是海战好,练好游泳,遇到危险就能潜水溜走。 好吧,他承认,他没办法教孩子英勇就义和忠君体国,他是个自私的人,只想儿子平安健康。 可是,教儿子当逃兵的事,他也是说不出来的。 顾修不知道爹爹在想什么,只啃着芝麻糖呵呵傻乐。 顾晨看儿子这副小傻样,忍不住又摇了摇头。 傻孩子,真是个傻孩子! 洪武十九年,三月初八,顾晨回京的第六天之时,诚意伯府传来消息,刘伯温归天了。 皇帝知道后也没啥表示,只给了个文成的谥号,让刘琏袭爵,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顾兄啊,我瞧着陛下貌似不喜欢江浙的人。” 此般作为,连陈宝船都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刀经常往那边的人砍不说,对那边的人也很是冷清。” 就拿这个刘基来说,他的资历,比当年的胡惟庸高,却没少受胡惟庸压迫欺负,他不信陛下不知道。 陛下知道,却任而为之,胡惟庸死后刘伯温本该被大用才对,可陛下却把人闲置在家。 从那以后,再也没让他出现在朝堂之上。 他死了,陛下也是冷冷淡淡,就太子殿下对此事关心些,还亲自上门祭奠了,可给浙东那帮人感动得。 再想想这些年,陛下杀了那么多江浙的官员和地主? 再看看刘伯温的待遇,你说陛下不讨厌江浙的人。 他都不信! 顾晨笑着道:“诚意伯原本就是元朝的官儿,又是他们浙东官员的头头,经常被当地地主求陛下减免赋税。” “江浙的地主们又不老实,不是阻止朝廷绘制鱼鳞图册,就是想左右陛下的想法。” “何况他动不动就要辞官归乡,那一身的清高劲儿。” “你说陛下能喜欢吗?” 不但不喜欢,估计心里还有些膈应。 顾晨当年开导刘伯温,也是因为想知道他于大明朝,到底有没有什么大用,却没成想这么多年过去。 刘伯温就这么平安老去、死亡,也没做什么贡献。 到底,是他能力有限呢,或者,老朱不愿意再用他呢,还是他自己不愿意为大明做些什么呢? 唉! 历史上的有些迷雾,就是亲自到了古代也不一定能揭开。 第 182 章 行事尖酸刻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这么说,倒说得过去。”陈宝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才拉着他道:“詹徽此人,外表看着还算温厚,性情却是有些残忍专断?” “你和他共事,万事要小心些,别给他咬上了。” 他瞧着这是头恶犬,一旦被咬着,不死也得脱层皮。 难得听好兄弟这般评价别人,顾晨忍不住挑了挑眉:“我不在的这几月,是发生了何事吗?” 若不是如此的话,陈宝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陈宝船拉着顾晨走到一偏僻角落,用极低的声音道。 “上上上个月,太子殿下和詹徽共同审理一桩贪污之案,犯人原是户部郎中,任职七年,一直尽忠职守。” “因为老娘生病,其中一味药贵,他一时犯了糊涂,拿了户部二十贯钞,拿去给老娘买药。” “此事败露,太子殿下认为,他是因为孝心才犯了糊涂,且那时候又快过年,贬官两级再杖责壹十也就罢了。” 朱标此番是感动他的孝心,又是想着再给人一个机会。 毕竟整整七年过去,人从无过错,给个机会又能如何。 作为同僚,陈宝船深感认同,并对詹徽有了意见。 “可这詹徽不干,硬要按规矩,打够一百二十杖,还当堂和太子殿下吵了起来,最后他争论赢了。” “那郎中挨了一百二十杖,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只能当个废人,听说太子殿下气得饭都没吃。” “你说说,大家都是给朝廷办事的,人太子殿下都说了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可这个詹徽!” “他揣摩着陛下的心意,对昔日的同僚痛下杀手,毁人一生,这人呐,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说,那位被打废的郎中,已经还了八贯钞回去了,可见,人家只是暂且挪用罢了。 虽然罪过始终是罪过,可是罪不至此啊! “确实够狠,却也挑不出错,按大明律办事嘛。” 这事顾晨也听说了,老朱是站在詹徽那边的。 他也懂老朱的逻辑,不管你贪多少,为了什么才贪,那你总归是贪了,贪了就得接受惩罚。 不然人今天放过你,明天就有别的官员依样画葫芦。 今天老娘病了,明天老爹病了,后天七大姑八大姨都得了重病,都要吃药,就问你宽宥不宽宥? 不宽宥于情说不过去,宽宥了你于理又说不过去。 这事要是换了顾晨来,他可能会建议让那官员回家,然后再打得血肉模糊,看起来吓人。 实则还能够将养好身子,能够震慑住人就行了。 可詹徽直接把人打废了,确实是太过分了一些! “还有。”陈宝船扯着顾晨袖子,指着地面低声道:“你们都察院,新任的右副都御史凌汉凌大人。” “因看不惯詹大人行事刻薄,所以屡次当面驳斥。” “詹徽便怀恨在心,指使巡按苏松教唆御史桂满弹劾凌大人失职,害凌大人被贬为佥都御史。” “这凌大人都七十岁了,在朝廷当了十几年的官儿,教训他一个后生几句,他便这般报复。” “此般小心眼,能是个什么好人?” 陈宝船担忧地看着好兄弟,意有所指地说道。 “顾兄,我很为你担忧,这个詹徽,比当年的陈宁、涂节难搞多了,那两个是没咬准就下爪,尚且可逃。” “这个詹徽,没有十成十的机率,他是不会下手的。” 就像凌大人,他确有失误,却只是因为年迈大意,不是大事,可还是被人逮着小辫子而已。 “你担心什么?”顾晨记在心里,也领好兄弟的情,却逗乐道:“怕我被他迫害,到时候连累了你的仕途?” 詹徽确实比较麻烦,不过也是个很好的替死鬼就是了。 “顾兄,天地良心,日月可鉴。”闻言,陈宝船立刻急了:“我知道自己的本事,我感谢你的帮衬,别说是连累仕途,就是连累满门我也……” 这么多年的好兄弟,就是兄弟现在要造反当皇帝,他也会义不容辞,送命也不会后悔。 “别说了。”顾晨忙制止了他,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你快回礼部,我也得回都察院了。” 他现在有点迷信,有些誓,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好。 都察院。 詹徽和韩宜可高坐,为大家安排这个月的各项事宜。 看着是两个人,其实都詹徽一个人在那里说。 韩宜可不过看了两眼,就全让詹徽自己安排了。 顾晨到都察院的时候,这会都已经开了些时候了。 詹徽原本想批评几句,让他以后有点时间观念的。 谁知御史们居然连会都不开了,一窝蜂簇拥上去找顾晨说话,不但嘘寒问暖,还主动说起近几个月,他们都弹劾了那些奏本的事。 同事这么热情,顾晨当然也得热情回应。 詹徽虽然有一肚子的话,此时却一个字都插不进去,最后只得一甩袖袍,愤然离去。 “詹大人生气了?”顾晨注意到这家伙好像生气了,忙准备叫他,却被同僚们给拉住了。 “哎呀,别理他,顾大人,此次同李小公爷去辽东如何?” “还能如何,瞧顾大人瘦得,那李小公爷肯定没少折腾吧?” “就是,顾大人,你别生气,咱们今天就写弹文弹劾李家,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为顾大人出气。” “嗯,先参曹国公教子无方,配不上曹国公之名,然后再参小公爷纨绔任性,拖累命官……” 凭空定罪这件事,本来就是御史们的拿手好戏。 不过几句话,十几条罪名,就安到了李家身上。 “倒也不必。”顾晨立刻摆手,制止同僚们的"好意":“李家小公爷挺靠谱的,没什么大事,也不需要弹劾。” 这帮喷子的嘴可臭,骂起人来不管天不管地的,得好好管管,起码不能凭空捏造事实吧? 袁崇焕当年指挥的战局稍有不顺,就被这帮喷子们上书诬陷说他与后金有密约,包藏祸心。 他被凌迟处死后,李自成这个快递小哥一路高歌猛进、兵临城下,满清八旗也在关外虎视眈眈。 崇祯想南迁,却又被这些喷子骂是懦弱君王所为,只好作罢,最后落了个吊死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看向自己的下属,语气带着几分认真。 “陛下说闻风奏事,可咱们也不能都拿风言风语去烦陛下,大部分弹劾,还是要讲依据的……” 詹徽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听着顾晨在里头侃侃而谈,袖袍下的手早握成拳头,对这个年轻人的不满到达了顶点。 都察院要怎么办事,什么时候用他来教导了? 当自己是死的? 呵,真以为舔上太子,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这大明朝的天下,如今总归还是陛下的天下,还不是太子的天下,让皇帝满意,才是最重要的。 第 183 章 被弹劾失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詹徽在都察院的人缘,从他开始陷害凌汉这个七十岁的老人的时候起,便开始一路狂跌到底。 说是御史里的老大之一,可是以余敏几个打头的年轻喷子们,却都不约而同地开始疏远起他。 就连一向不愿和詹徽别苗头的韩宜可,私底下提起他也是连连摇头:“他越来越会揣摩上意,可心眼儿也越来越小了。” “还嫉贤妒能,去年新选进来的一位监察御史,刚开始崭露头角,陛下夸了人家几句。” “他回头就找了机会,把人给打发远远地当知县,还说什么让人锻炼锻炼,将来更好为朝廷做事。” “那孩子也是傻,居然信了,欢天喜地去上任了,这样的人将来若掌权,于朝廷来说可不是好事。” 都察院若不是有自己压着,詹徽早就在这里只手遮天,想下谁下谁,想收拾谁就收拾谁。 说不准就是第二个胡惟庸,能随意决定官员生死、升降那种,想想也是让人胆寒啊。 顾晨却不怎么担心,反而还轻声安慰起老师来。 “老师放心,什么样的人该用,该给什么样的权利,陛下心里有数,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历史上有一种说法,就是说詹徽和朱标吵架吵得厉害,常常意见相悖,朱标主张仁慈治国,而这货则主张刻薄严厉,思想和朱元璋靠拢。 有一次,詹徽把朱标给气狠了,闹到了老朱面前,可朱元璋却认为詹徽是对的、并骂标儿太过仁慈。 朱标被老爹骂得气迷糊了,掉进河里着了风寒。 死前拉着朱允炆的手,说他要死了就是詹徽害的。 这才有蓝玉案时,詹徽和朱允炆共同审理蓝玉,蓝玉突然指正詹徽,被朱允炆发难的事。 这事真实性有几分不好说,毕竟他不相信标儿被骂几句,就能被吓掉水里去,但他肯定是气着过标儿。 而他的死,极有可能是朱元璋事后想起来他气着了好大儿,所以才故意清算,为好大儿出气呢。 韩宜可轻轻摇了摇头,陛下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总有失策的时候,哪能什么事都有数呢。 “你行事小心些,我瞧着他对你意见已经很大,若再有个什么不妥当,他少不得要咬你一口。” 说起来,光曦也帮过詹徽,可他却…… 果然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也怪光曦光芒太甚。 这么想着,韩宜可有些骄傲,这可是他的学生。 顾晨回京的第十天夜里,苏婉盈肚子就有动静了。 待折腾了八九个时辰后,五斤六两的小老三出生了。 嗯,箫神医号脉功夫不错,确确实实是个男娃子。 “爹爹,老三好丑啊。”顾修看着那团红彤彤的丑八怪,多少有些嫌弃:“娘亲,您能不能重新再生一次,生个好看的弟弟出来?” 小老弟长这么丑,他都不好意思带出门。 这叫什么话? 顾晨和苏婉盈哭笑不得,这玩意儿还能再生一次? “别胡说。”顾舒宁瞪了老二一眼,怜爱地看向小老三:“刚出生的孩子,长的都不好看,过几日就好看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还不如老三长得好看呢。” 虽然她也不知道,老二刚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 老二出生的那会儿,她和外祖母还在南昌府呢。 “是吗?” 对于姐姐的话,顾修半信半疑,不过最终还是选择相信。 “成吧,那就再养养看,就算是养不好看我也不嫌弃他,只是以后少让他出门就行了。” “长的丑不是他的错,吓到别人就是他不好了。” 反正看爹娘的样子,也不可能把他塞回去重生一次。 顾舒宁朝老二翻了个白眼,便兴致勃勃地看向父母。 “爹娘,三弟的名字叫什么啊?” 她觉得二弟的名字不好,顾修,听起来像出家人的名字,希望三弟能有个好听的名字。 “就叫顾衍吧。”关于名字,顾晨早就想好了:“这个字有欣欣向荣,兴旺发达,文思繁茂之义。” 老二喜欢舞刀弄枪的危险活,希望老三能老老实实当个文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小老三如今还是婴儿,感受不到沉甸甸的父母之爱,也不知道父母的期望,打了个奶嗝便又沉沉睡去。 顾晨知道詹徽看自己不顺眼,可没想到他看自己这么不顺眼,一刻都容不下自己那种。 洪武十九年,五月十九朝堂上,詹徽的狗腿子苏松,便跳出来弹劾顾晨纵容手下贪墨银两、罪大恶极。 苏松言辞犀利,让老朱罢顾晨的职,还骂韩宜可教导不当之过,让老朱连韩宜可一起治罪。 顾晨:“……敢问苏大人,我纵容谁贪墨银两了?” 他才从辽东回来不到两个月,好些新任的监察御史都没认全脸,而且他们上面还有佥都御史。 这要赖,也不能把锅全往自己一个人身上甩吧? “顾大人不知道吗?”苏松冷笑道:“看来顾大人果真懒怠,对公务越发不上心,竟不知刘志仁的所作所为。” “今年有人秘密举报,淮安的官员私扣赋税,陛下便派刘志仁前去查案,他查出确有此事却不禀明。” “还向淮安的贪官污吏,索取了白银一百五十两,黄金三十四两,钞二万五千二百贯。” “启禀陛下,臣还查出来,巡察御史刘志仁,在巡察淮安时故意拖着案子不判,还对原告被告两头贪污,而且还奸污良家妇女。” 说罢,苏松便从怀里掏出供词,恭恭敬敬地递了上去。 然后又对着顾晨冷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刘志仁,便是余敏选去淮安的。” “顾大人,余敏归你管属,你手底下的人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你究竟是一点儿都不知情,还是在故意纵容?” 这句话简直就是个坑,不管顾晨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一点儿都不知情就是失职,故意纵容的罪过就更大。 朱元璋向好大儿看去,只见标儿虽然面无表情,虽然表面看着没有偏袒,却对着詹徽放了好几只冷箭。 再看顾晨,这小子不慌不忙的,居然没有一丝被弹劾的慌乱,只是回头和余敏求证。 第 184 章 孤和父皇要不也引咎辞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余敏这会儿急得汗水都流下来了,他拿着笏板挡着脸,对顾晨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此事。 顾晨深吸了口气,看敌方这个架势,肯定是早有准备,怎么可能提前让他们知道呢? 他出列,拱手道:“臣失察,还望陛下降罪。” 不管怎么说,事情已经发生,人家说你失察也是说得过去。 多说无益! 老朱要罚就罚,大不了就是降个官,没什么了不起的,反正他有标儿,想升回来还不简单? 见他态度这么好,老朱心里满意,正准备说些什么缓和缓和气氛,把这事从老韩和顾晨身上揭过去。 “这不关顾大人的事。”御史丁廷这时候站出来,拱手为顾晨说话:“刘志仁是年后才任的御史一职。” “那时顾大人尚且不在京城,都没见过刘志仁,调他去淮安的也不是顾大人,怎么能赖到顾大人身上呢?” 他连忙给余敏使眼色,示意他赶紧为顾大人说话。 “是啊,陛下,是臣的错。”余敏接收到同僚的信号,连忙站了出来:“是臣用错了人,彼时顾大人不在京城,这真的不关顾大人的事。” 顾大人那么好的人,可不能给自己的失误背黑锅。 “笑话,当时不在京城,现在不是在么?” 苏松是打定了主意,要替詹大人把顾晨这个家伙压制着,自然不会由着他说,当即骂道。 “顾大人回京已有两个月,为何没有监察属下?” “成日掐点来,掐着点儿回府,中午要午睡,如厕一蹲就是近半个时辰,有这样当官儿吗?” 这话他没有说错,老朱也知道,他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小顾这官儿当的,确实比他这个皇帝要悠闲。 他忙起来尿都不敢去撒,小顾一蹲就是小半个时辰啊,还都是刚下朝,一点儿正事没干的时候。 朱标虽然有些生气,这一条倒也没法子替顾晨说话。 苏松继续道:“大家都这么当官儿,天下该如何、百姓又该如何,顾大人既吃不得累,就该回家歇着才是,自家的茅坑,想蹲多久蹲多久。” “别自己身占着要职,却又做不好朝廷的事,这和占着茅坑不拉屎又有什么区别?” 这番话的敌意太强,朝堂上的官员都心思各异。 和顾晨关系好的,免不了为他担忧,和顾晨关系不好的,自然乐得高兴,詹徽的嘴角就忍不住勾了好几下。 而别的官儿,大多都是看好戏,平日里都是他们被都察院喷子骂,如今看他们起内讧别提多爽。 “顾大人如何做不好朝廷的事?”陈宝船见好兄弟被骂,立刻道:“郭桓案里的六部犯官,全是顾大人参的。” “顾大人为官十二年,一直任御史,一个官儿也没参错,苏大人你张张嘴,就想把顾大人的功绩抹杀吗?” “那掐点来,掐点走怎么了,顾大人为官十二年,未有一日迟到的事情你怎么不说?” “至于如厕久,那是顾大人便……乃后不利,太子殿下还请太医为顾大人看过,怎么就碍苏大人眼了?” 别的御史可能是逮着人乱喷,他家顾兄可从来不这样,别人喷十个,实锤有五个就不错了。 而他家顾兄,喷十个,那十个都能够实锤。 就这样的神人,你说他干不了事,这不是搞笑吗? 还拿如厕久的私事出来弹劾,真是太不要脸了。 苏松冷笑着道:“我知道陈大人和顾大人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可这是朝堂,是论公事的地方,不是你们搞朋党、讲友谊的地方。” 陈宝船气了个倒仰,他说的明明就是公事嘛。 而且有理有据的! 哪里搞朋党、讲友谊了,能不能不要张嘴乱讲。 见陈宝船还要说话,顾晨连忙用眼神制止了他。 依旧拱手认错:“是臣失察,还请陛下降罪。” 詹徽这是恨上了自己,看来自己得想想法子,提前怂恿老朱摊丁入亩,然后赶紧让他去死。 再让他继续在自己头上压着,这样的暗亏还不知要吃多少。 “此事臣也有失察之过。”韩宜可也跟着站了出来,并不辩解:“顾晨不在京,臣却是在京,此过乃臣一人之过,还望陛下降罪。” 虽然陛下不是不辨是非,随意听信小人谗言之人。 可身为都察院之首,手下人出了这事确实该自弹。 “陛下,这事不能怪顾大人和韩大人。” “是啊是啊,陛下,……” 紧接着范从文、凌汉等人,都纷纷站出来为顾晨说话。 虽然凌汉没怎么和顾晨共事,可也听说过他的事迹。 为御史十几年,从未弹错过官,这样的人怎么会差? 见大家都为顾晨说话,詹徽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早已风起云涌,更想把顾晨给拍死了。 “父皇。”这时候,一直忍着的朱标也出声了:“儿子以为,苏松说的不对,若是按他的理来论。” “顾晨和韩宜可手底下的人,背着顶头上司犯了错,便是失察,便是大罪,那儿子和父皇又是什么罪过?” “胡惟庸,郭桓,空印,那些犯案的官员都是父皇与儿子挑的官,那父皇和儿子是不是也该引咎辞职?” 好大儿光明正大包庇顾晨,老朱挑了挑眉表示理解。 他清咳一声,看向一旁吓白脸的苏松好整以暇地道。 “苏松,太子说得可对,你是这个意思吗?” “砰!” 苏松双腿立刻重重地跪了下去,额头也重重磕在了冰冷的地上,声音里更是害怕的颤抖。 “陛下,太子殿下,臣不敢、臣不敢呐……” 他哪里敢让皇帝和太子辞职,脑袋瓜子不想要了还差不多。 詹徽见状,立刻出列道:“御史闻风奏事乃本职,苏大人也是为了朝廷着想,并不是这个意思。” “陛下,太子殿下,臣以为韩大人和顾大人都是忠君体国之人,偶有失察也是正常的,应该宽宥原谅。” 坏事让手下人去干,可他本人还是要装装好人的。 虽然没人信! “好了好了,都起来吧。”老朱虽然也看不上他,可想着还用得着他,便开始和起了稀泥。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这事确实不能怪罪韩宜可和顾晨,苏松弹劾也没不对,以后都警醒些,这事咱就不追问了。” “顾晨啊,你……” 老朱本想让顾晨以后少如厕,然后早点儿来晚点儿走,别在这些小事让他和标儿难做。 可想起陈宝船的辩词,他又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小顾便秘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从刚当官儿时就是这样,众所周知,还能让他憋着不拉不成? 只不过私底下,老朱还是问道:“小顾你这病,到底能不能治好,不行让箫神医给你瞧瞧?” 这点破事都闹到朝堂上去了,估计要不了多久,整个京城都会知道顾晨便秘的事情了,他都替顾晨臊得慌。 第 185 章 太子的压力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箫神医且已经看过了,可也说不出和什么问题来。” 废话! 他每天空腹一杯水,按时间蹲坑,吃饭也讲究荤素搭配,这么健康的生活怎么可能便秘? 这只是他带薪拉屎的习惯,却不能对两人说实话。 “苏御史批评得也对,以后臣尽量在家解决就是了。” 别说什么有味道,他们这个级别官员的恭房设备其实还是不错的,恭桶上还给铺了毛毯子。 因为他经常给打理恭房的小太监赏钱、给点好的,而他讲究挑剔,也都是出了名的。 所以只要是顾晨去,那小太监就会殷切地为他准备好香枣,把恭房给打理得干干净净不说,还会给点上香薰。 甚至还会专门为他预留恭房,别人去那小太监就说里头有人,实则是单独为他留的独有坑位。 有时候,怕他无聊,还为他取几本书给打发时间。 这就是金钱的魅力,只要银子使得好再艰苦的环境,也能待得舒服。 “这怎么成?”朱标立刻道:“你起的本来就早,再早起那么多,身子可怎么受得住?” “别听那些闲言碎语,你从前如何,以后还如何就是,就算时光贵如金,也不缺你着半时辰如厕的时间。” 若是连大臣如厕时间都要计较,那他们老朱家还真成了地主老财,地主老财也没管人拉屎撒尿啊。 “太子说得也是。”老朱不好驳了好大儿的面子,笑呵呵地道:“身子确实是第一要紧事。” “那你以后就晚半个时辰回去,把如厕的这半个时辰补上,主要是别让人说你闲话。” 欸。 他可不是故意压榨顾晨,主要也是为他着想。 小顾将来可是标儿的肱骨之臣,肱骨之臣怎么能有太多黑料呢? 顾晨:“……是,陛下,臣知道了。” 苏松这个狗东西,居然害自己多加半个时辰班。 回去就让人找找他的黑料,不喷得他哭爹喊娘他就不姓顾。 从奉天殿出来,顾晨在朱标的邀请下去了东宫喝茶。 这也是他回京的两个月里,头一次和标儿私底下见面。 “早该叫你来说话的,只是太子妃又为孤添了位小郡主,孤每日公务完,就想着要回去陪着这娘儿俩,一直没找到时间叫你过来。” 自从吕氏没了之后,朱元璋又给好大儿指了几个姑娘,希望他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孩子。 她们都不是文官儿家的孩子,不如吕氏才情样貌好,可也是天生丽质,个顶个的大美女。 就算是如此,可朱标最喜欢的,还是太子妃常氏。 这不,除了老三朱允熥外,这又生了个闺女出来。 “殿下太客气了。”顾晨笑道:“每次殿下得了好茶,就巴巴叫臣来,这回又有什么好茶?” 这些年他越发爱喝茶,而且还练就一身品茶的本事。 只需要轻轻抿上一口,便知道这茶的好坏了。 “这次没有好茶,倒有些烦心事。”朱标看着庭院的芍药,轻声叹道:“詹徽的事你可听说了?” 身为太子烦心事也多,父皇希望自己一朝化龙。 所以对他的要求颇高,对他来说还是有些压力的。 而如今的詹徽,更是无形之间加重了这种压力。 顾晨点点头:“听说詹大人同太子殿下偶有争论,还听说詹大人嫉贤妒能,连七十岁的同僚也不放过。” 他看标儿这副模样,看来确实被詹徽气得不轻。 可老朱目的,就是想让标儿学会和这些文官周旋,想法子能辖制他们,说白了就是给标儿练手的。 “可不是,你今儿不也被咬了一口?”朱标失笑道:“孤当了这么久太子,还是头一次遇到詹徽这种臣子,父皇对他是连连夸赞啊。” 当时父皇还说詹徽是个人才,能够好好辅佐自己。 现在看来等不到他辅佐自己,自己可能就会被他气死。 他本来想把詹徽踢出都察院、踢出朝中的要职。 可父皇死活不答应,偏要留下这么个人在那放着。 他能不烦吗? 顾晨双手接过标儿过来的茶,笑嘻嘻地安慰道。 “太子殿下不必生气,这种臣子其实也是有大用处的。” 老朱对自己的儿子就是好,这茶光闻着就是高级货。 “他咬了你,你还帮他说话?”朱标有些诧异地看向顾晨:“光曦,这可不是你平日的行事做派。” 为官十多年,被咬几次很正常,可顾晨每次都狠狠报复了回去,这次怎么反倒是夸起人家来了。 朱标见他眼睛骨碌碌地转,便知道他这是憋着个大的。 “快把你的小心思给孤说出来,不许藏着掖着。” 其实他作为太子,很不该和光曦背后说臣子的小话。 这是有失风度之事,可他在光曦面前就是忍不住。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的帝王本领在光曦面前直接消失,对着亲兄弟、亲爹都不好说出口的话,对着光曦却能够一吐为快。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臣从前提过的摊丁入亩?” 顾晨看向标儿,也懒得卖关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詹徽如此好窥上意,对待同僚都能心狠手黑,不拿他去对付那些难缠的地主阶级,岂不是浪费么?” 让他去干这些得罪人的事,虽然最后可能会被报复清算,可好歹也能青史留名,便宜这个家伙了。 “孤倒是想,父皇不答应啊……”朱标看着顾晨,无奈地道:“父皇说,如今有黄册和鱼鳞图册已经尽够,短时间内不想再折腾民间了。” 若是当初老爹肯点头,这会儿早干得如火如茶了。 “陛下不答应,那殿下就想法子让陛下答应嘛。” 顾晨知道只要朱标真的想干,老朱怎么可能不答应? 就算真的不答应,朱标可以让马皇后从中调节嘛。 这母子俩打起配合来,怎么可能说服不了老朱? “爹,爹~” 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外边传来,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紧接着朱雄英的身影快速跑了进来,见顾晨在也不觉得奇怪,还十分礼貌地同他打招呼。 “顾大人。” 少年已有十二,身量比几月前见时又高出不少,眉目端正清秀,和标儿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此时正处于变声期,听起来像是感冒了似的。 “吴王殿下。”顾晨起身回礼后,才又重新坐下:“听郭翀说,吴王殿下学问做得很好,此乃大明的福气啊。” 都说好圣孙,旺三代,只要朱雄英这个好圣孙不出纰漏,大明前后加起来六代都旺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是认识几个字而已,光曦你可别夸他。” 朱标虽然心里埋怨父亲对自己严厉,可他对朱雄英只有更严厉,并且很少对儿子表达夸赞。 “太子殿下太谦逊了。”顾晨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谦逊之言,扭头问道:“不知近日连先生讲学讲到何处了?” 他说的连先生是连玉! 连玉,字昆岗,原本是国子监助教,后来被调去当了皇孙们的启蒙老师,历史上也是朱允炆的老师。 和黄子澄、齐泰、方孝儒是一样的地位。 不过他的下场最好,朱棣只是把他遣送回原籍,最后还活到了宣德六年,比朱老四长命。 大概因为这位只是讲学,没有为削藩出谋划策的缘故吧。 第 185 章 和朱雄英谈垂拱而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雄英和顾晨也算是老熟人,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又是爷爷和爹爹看重之人。 综上所述,这是位有才华的人,所以听见他问自己学习倒也不觉得烦人,还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今日连先生给我们讲了尚书,用其中的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引出魏徵的《谏太宗十思疏》,又引出了宋朝的史情。” “先生说为君者应该有这十个想到,发扬九种美德,然后选拔贤能的人才再加以任用,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治理好国家。” “嗯,还举了例子,宋朝的宋仁宗便是这般治理国家,宋仁宗的臣子个个出名,他自己却名不见经传。” “就算是提起他,大部分也是说起狸猫换太子的典故,可宋仁宗治理的天下,确实是大宋最繁荣鼎盛的时候。” “由此可见,垂拱而治乃是一位贤明君主该做的事。” 朱标听着微微点头,两宋近四百年,除了开国皇帝赵匡胤,这个宋仁宗算是唯一能入他眼的皇帝了。 不过,垂拱而治才是贤明君主,这是在说他爹不贤明吗? 顾晨微微一笑:“那吴王殿下,觉得连先生说的对吗?” 朱雄英不解地看向他:“我不明白顾大人是什么意思,既是先生讲学,又是前贤所言,这还能有错吗?” 见父子俩都看着自己,顾晨也勉强发表了些自己的看法。 “垂拱而治的开始本意是选拔人才,并非让君主治人而不治事,而是君主可以选择选取贤良治理国家,也可以选择自己事事躬亲。” “可是到了后面,就变成了反对君主治理具体事宜,君主的权力,被文官阶级逐一分散。” “宋朝的皇帝们,便是将决策权下放到宰相,因此宋朝时期宰相权力很大,甚至大过皇权。” “宋神宗算是勤劳的皇帝,可是名臣富弼却跑去告诫宋神宗说:“如今政务多出亲批,若事事皆中,亦非为君之道。” “吴王殿下以为,这是为何?” 皇帝勤劳为大臣的应该高兴才对,为何百般阻挠,这是打算把皇帝供起来,当个庙里观赏的菩萨吗? 朱雄英想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看向顾晨。 “莫不是,为了争夺皇帝手中权利,所以故意而为之?” 仔细想想倒还真是那么回事,宋仁宗当皇帝的时候。 不管事情大小,都让朝廷大臣们议,不能自己决断,否则便会被骂,还不敢过多斥责。 要是皇帝说多了,人家就乌泱泱要撞墙死谏,真要撞死人以后,昏君两个字就会牢牢印在君王的脸上。 “也可以说是虚君。”顾晨淡定地说出这两个字,又举例道:“当时人人都说,宋仁宗百事不会,却会当官家。” “在当时,君王百事不会,其实是一种赞美,同时也是一种束缚,君王因为这些束缚和赞美,丝毫不敢和大臣们唱反调。” “而儒家所说的“无为”、“端拱”、“垂拱而治”、“垂衣裳而天下治”、“恭己正南面而已”、“不下席而天下治”等都有虚君的意思。” “在宋朝、在虚君这件事上,文人们是达成共识了的,也就是如此,王安石变法才会无疾而终。” 皇帝都不敢挺起腰杆和守旧派对杠,靠王安石他们,哪能和强大茂盛的既得利益阶级对抗呢? 过后的几个皇帝更不用说,只有宋哲宗不听守旧派瞎扯,强势恢复新法,收复失地。 可就在一切欣欣向荣的时候,这位才二十五岁的年轻皇帝就嘎了。 所以在宋朝,只有不管事且听话的皇帝才能活得长久。 要不说宋朝官员日子好过呢,他们都把君主的权利给拿完了,这日子不好过才真的见鬼了。 这其实也是朱元璋为什么要废宰相的根本原因。 他是从战场打出来的皇帝,可不想当宋朝那种憋屈皇帝。 “顾大人,你不是儒家?”朱雄英头一次见人批判自己所学,忍不住好奇道:“你不也是文人吗?” 既然文人都想虚君,怎么顾大人就不想了呢? “臣学的是儒家,却不信儒家。”顾晨理了理自己袖袍,意味深长地道:“臣是文官儿,并不是文人。” 虽然推翻封建皇权是正确的,可那要看在什么时代。 在这个时候,仕人阶级大于皇权,便是祸国之始。 历史上明朝的皇帝,虽然比宋朝要强上些许。 可是自土木堡之变后,大部分权力还是都到了文官手里。 而且历史也证明了,靠文官阶级是治理不好国家的。 满清就不惯着这些文人,如康熙便说天下大小事务,皆全都要由他一人亲理,无可旁贷,绝不会把权利分给他人。 他的工作狂儿子雍正,也批判仕人垂拱而治这种说法,兵、粮等权利皆掌握在他手里。 所以摊丁入亩那些政策,才能进行得那么成功。 到了乾小四那里,更是直接硬刚,说皇权独断乃他家的祖宗家法,任何人都不能有意见。 当然了,他不是说满清这种霸道做法是对的。 他只是想让小雄英认识到,儒家不一定是对的。 还是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别像朱允炆似的被文官祸害荼毒,将来被文官束缚架空。 “不信儒家?”朱雄英笑道:“那你学儒家做什么?” 确实,别的文官都成天把孔孟挂在自己嘴边,可他倒从没听顾大人说什么圣人之言。 “为了当官儿,为了吃口皇粮。”顾晨老老实实承认,并道:“若朝廷取仕考的是法家、墨家,那臣学的便是法家和墨家。” 不过是糊口的家伙罢了,扯不上什么信仰不信仰的。 “光曦。”朱标轻轻轻轻抬手,阻止顾晨继续说下去:“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传出去又是你的不是。” 这种违背儒家之言的话传出去,光曦肯定会被群起而攻之的。 “爹,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朱雄英却听得津津有味,拉着顾晨继续问道。 “可君王事事亲躬会不会太辛苦,你瞧我爷……我皇祖父就可辛苦了,有法子既不皇权旁落,又能轻松些的法子吗?” 当然有。 可顾晨偏偏不说,他巴不得老朱明天就累死在案前,又怎么可能这时候减轻他的负担。 天天累都活那么大岁数,要是不累那还得了。 “这个臣暂时想不起来,没法子为吴王殿下解惑了。” 第 186 章 不服就干一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被留在东宫用了午膳,期间一直被雄英缠着问东问西。 直到午睡时间,常氏派人催促,雄英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顾晨这才去蹲坑,然后回都察院。 谁知道苏松早已等候多时,且已经在他办公室坐着左看看、右看看,而自己手下的人都在门外瞪着他。 见顾晨回来了,余敏立刻直接道:“顾大人,这苏大人没有礼数、有辱斯文,咱们拦都拦不住。” 主人家还没答应呢,他便径直往人的书房里头闯。 这可不就是没有礼数,有辱斯文的强盗行径吗? 顾晨瞅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苏松,冷冷地问道。 “右副都御史,请问有事吗?” 这原本是凌汉的位置,因为他给凌汉捅刀桶的好。 为了奖励这个狗腿子,詹徽便把他推荐给了皇帝。 把原本属于凌汉的这个官儿,送给了眼前的苏松。 “浙江道你管不好,詹大人请你交出浙江道的印。” 浙江自古都是富庶之地,抓贪官更是抓得最多的地方。 他家大人要刷业绩,自然是要把这地的监察权握在自己手里。 只是此地一直都是左都御史下属,他们没机会拿回去而已。 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会错过呢? “行啊。”顾晨答应地很爽快,直接让人拿了江苏道的印来:“大印嘛,在韩大人那里,你叫詹大人去韩大人那拿就行。” “对了,这印你拿走了,你得给我签个条子,多少年、多少日、什么时辰,都要写清楚再签字摁手印。” 真当他乐意管浙江? 那地方富贵迷人眼的,多少当官儿的在那里沉沦、下马、最后得到个三族消消乐或者剥皮大奖。 呵,他要就要呗,刚好他也乐得清闲。 到时候等摊丁入亩开始,有这俩狗东西哭的时候。 “签就签。” 苏松没想到这么顺利,当即便按顾晨的意思写了字据,然后便准备回去同詹大人交差。 “等等。”顾晨叫住了他,笑得温和:“我刚在桌面上,放了八颗金豆子,是太子殿下给我赏人的。” “怎么不见了呢?” “苏大人,请问你看到了吗?” 他当然不可能把这金豆子,放在自己案桌上的了。 只是刚刚蹲坑的时候,听小太监说,苏松包里有九颗金豆子,赏了他一颗,那肯定就还剩八颗。 这么短的时间,他也不可能花得出去。 “什么金豆子?”闻言,苏松心脏忍不住跳了跳:“顾晨,你什么意思,我还会拿你的金豆子不成?” 他缺那几个金豆子吗? “不不不。”顾晨连连摆手,表情十分温和地道。 “我可没有这么说,苏大人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在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金豆子?” 他是个有素质的文人,才不会随便冤枉人。 苏松立刻道:“没有!我怎么知道你的金豆子放在那里。” “哦,那好叭。”顾晨见他要走,便贱兮兮地又叫住了他:“苏大人,您这钱袋子里,有没有金豆子啊?” “哦,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苏大人是不是拿错了?” 苏松听到这话立刻不淡定了,他回身就朝顾晨扑了过去,揪着顾晨的衣领,举起拳头就要打人。 “顾晨,你特娘的是不是找死,你诬陷人什么不好,诬陷人偷东西,你个妄读圣贤书的小人。” 什么金豆子,他连个金灰都没看见。 顾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也不客气和他对干了起来。 “别打了,哎呀。”余敏见情况不对,立刻朝着外头大喊:“不得了、不得了,苏松要打死顾大人了,快来人啊……” 顾晨朝着苏松的脸上狠狠给了一拳,心里默默给余敏点了个赞,这小子是个能成大器的。 奉天殿。 老朱看着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脸上都挂了彩的两人,简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詹徽拱手道:“陛下,早晨苏松参了光曦一本,光曦尚且年轻,一时不服气也是有的。” 他随便张张嘴,就想把事情都给推到了顾晨身上,这下余敏可不干了,立刻愤愤不平地道。 “苏大人自己跑到咱们那去,耀武扬威先动手打人。” “咱们大人只是还手罢了,詹大人你在这颠倒什么黑白?” 还不等詹徽说话,韩宜可便立刻恰到好处地道。 “是啊陛下,两人确实是在光曦公务的书房打起来的。” “而且臣也确实听到,下面人喊着苏松要打死顾大人了。” 不管是谁先动手,反正他们偏咬死是苏松动的手。 老朱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你们还是个文人,打架却跟个泼妇似的扯衣裳、抓头发,你们就不嫌丢人?” “还是为着八颗金豆子,八颗金豆子才能值多少钱?” “丑不丑啊?” 说着,他径直上前,扯下苏松腰间的荷包打开。 “哟,还真有金豆子。”老朱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苏松,又赶紧把金珠子倒手里数了数:“刚好八颗?” 老朱把珠子递到苏松面前,不可置信地追问道。 “真是你拿的?” 不是吧? 这家伙的眼皮子,没那么浅吧,这才值几个? 苏松立刻疯狂摇头:“陛下明鉴,臣行事光明磊落,怎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这金豆子是臣特意打的,想着平时赏人的时候也方便。” 他是看顾晨上个茅房都有好待遇,不用闻上个人留下的臭味,这才想着让自己也享受享受。 毕竟天儿热了,恭房里的味儿多少还是有点上头。 “大抵是误会了吧。”顾晨叹道:“许是我放在哪里忘记了,不过苏大人你也是,我不过就只是问问而已,你怎么就能动起手来呢?” 真当他顾晨是那么好欺负的,这就是随意跑别人屋里的下场。 “误会什么啊误会。”果然,那边的余敏又开始嘟囔:“都告诉苏大人,顾大人不在他不能进去的。” “可他还非要进去,拦都拦不住,平日里顾大人不在,我们都不敢进去,他却进去呆了小半个时辰。” “这小半个时辰能做的事多了,洞房花烛都要不了半个时辰,东西丢了,主人家不赖他赖谁。” “顾大人丢了八颗金豆子,苏松钱袋子里就刚好有八颗金豆子,不是他拿的又是谁拿的?” “顾大人又不是神仙,又不能算出他兜里有八颗金豆子。” 余敏那小嘴叭叭的贼能说,说得苏松没有反驳之力。 朱标这时也上场了:“各司其职,你们职位虽然一样,却各有分工不同,同僚不在的情况下,苏松你怎么能随意进人家的书房呢?” 第 187 章 商量定税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还能是为什么,他就是想去膈应人家一番呗。 可这话又不能明着说,只能不停地承认自己行事欠缺妥当,并保证以后绝不会如此冲动。 他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不管他们之间到底谁对谁错,可只要他先动手,那自己就不占理了。 只是,今日顾光曦丢了八颗金豆子,他包里就被翻出八颗金豆子,传出去肯定对自己名声有影响。 “苏松动手在先,罚俸一年,打十个板子吧。” 老朱这会儿已经琢磨出来了,小顾是不满意苏松随意进他书房,故意搁这儿蓄意报复呢。 “顾晨虽然动手在后,可也有过,罚俸三月,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到底该不该在宫里打架。” 他虽然有意偏心,可也不能太过分,便象征性罚了罚,便也就叫他们通通都滚蛋了。 等他们走了,老朱才失笑道:“咱手底下这帮文官,也太不讲究了些,动不动就撸袖子干仗。” 果然有什么皇帝就有什么官儿,他的官儿就没老赵家官儿的文雅,个个都会爆粗口骂人、打架。 悍臣,全是悍臣! “光曦也是生气,苏松仗着詹徽,就没把他放眼里。”标儿帮着顾晨说话:“爹,光曦和别的文官儿不一样。” 说罢,他就把中午顾晨同朱雄英说的话讲给老朱听。 “别的文官儿就算是明白这些,可依旧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因为虚君对他们来说有益。” “可顾光曦不一样,他坦诚、他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虚伪,更不揽权,比那些虚伪的人不知要好上多少。” 这也正是他最欣赏的地方! “你不说这事,咱倒是差点忘了。”老朱立刻道:“咱大孙的先生,可不能全是那些酸腐认死理的臭老九。” “你看看那个黄子澄,幸好咱当初没让他去教咱大孙,否则还不知道,会把咱大孙教成啥样。” “嗯,给顾晨说,让他每两日,花一个时辰给咱大孙讲课,务必不能让咱大孙给那些臭老九教坏了。” 臭老九是从元朝开始,对文化人的一种歧视言论。 “爹,说酸儒就好,不该说臭老九。” 朱标无奈地纠正老爹的言论,他们还要复兴唐宋时的文化,怎么能够用骂人家臭老九呢? 黄子澄再不好,编书总是一把好手。 “成成成,咱听你的,咱不说臭老九就行了,成了吧?” 老朱让儿孙们听那些圣人之言,只不过是想让他们用来控制仕人,可不是让皇帝被仕人控制的。 “是,儿子知道了。”想起光曦才刚把最忙的浙江道丢出去,应该不会太忙,朱标便没拒绝。 “爹您放心,雄英那孩子绝对不会被教坏的。” 今儿听顾晨说话的时候,那孩子听得眉飞色舞、连连点头,一看就是认可顾晨的观点。 “那是最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老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这边顾晨回到家,就觉得家里的氛围有点奇怪,家里的下人也好,男女老少也好都盯着他看。 那眼神带着探究、笑意、还带着几分同情。 “真是吃饱了撑的!” 顾晨不过稍微想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便秘那事,如今已经被传得满城人尽皆知了。 苏婉盈知道丈夫没这个毛病,是在恭房里头躲懒来着,所以她就没再说起这件尴尬之事。 只是等见到丈夫脸上挂了彩,她便立刻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账本,便着急地迎了上去。 “呀,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谁打你了?” 可也不应该啊,丈夫熬了十几年,才熬到今天这个位置,满朝堂也没几个人敢得罪他啊? “桃子,快去拿药酒来。”吩咐完,她又心疼地摸了摸丈夫脸上的淤青,瞬间落下两滴泪水:“到底哪个混蛋敢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顾晨笑嘻嘻地看着她,也不说话,苏婉盈哭得也更狠了。 “你倒是说呀,我要找他说说道理,凭什么打人?” 打人不打脸,不知道脸对人来说有多重要吗? “若是太子殿下打的,陛下打的。”顾晨凑到妻子面前,问道:“那你还找他说道理吗?” “说呀,要说的呀。”苏婉盈急道:“你就算是犯了错,该打板子打板子,也不能打脸呀。” 皇帝和太子也不能胡来啊,怎么能对男人的脸动手呢。 她擦了擦眼泪,起身道:“我现在就递帖子进宫,求见皇后娘娘,问问这到底是什么道理。” 顾晨见她居然要来真的,连忙伸手给她拉了回来。 “不是的,是我和苏松打架,你放心我一点儿亏都没吃,我脸上只挂了一处彩,他挂了三四处。” “陛下还罚了他一年俸禄,还打了十板子廷杖呢。” 媳妇胆子不小啊,居然还敢进宫问皇帝太子要说法。 “挨板子,你没挨板子吧?” 苏婉盈一听便忍不住更急了,上来就要扒裤子。 “诶诶诶,大白天的你干啥嘛?” 她这举动吓得顾晨提起裤子就跑,这屋里还有四个丫鬟呢。 多不方便! 这时桃子拿完药回来,见状便把偷笑的丫头都给带了下去,还贴心带上房门,给他们留下空间。 见他行动那么灵敏,苏婉盈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松,就是早上参你的那个苏松?” 京城里没有秘密,谁上午被参了,下午全京城的市井都知道了,更何况是她们这些人家。 “是啊,那个王八蛋。”说起他,顾晨就很是来气:“要不是他参的那本,我也不至于以后要晚退班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可以干多少事儿了? “哼,活该。”苏婉盈撇撇嘴,伸出粉拳给了丈夫一下:“让你不小心,多少人提醒你注意了?” 打开药瓶,苏婉盈小心为他上药,还不忘轻轻吹气。 “疼着呢,相公你忍着点儿?” 都说男人永远喜欢十八岁的姑娘,顾晨觉得十八岁的姑娘他喜欢,可三十来岁的妇人也不差啊。 特别像苏婉盈这个时期,浑身都是奶香奶香的。 闻着近在鼻息的奶香味儿,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这才刚满四十天呢。 忍忍,再忍忍吧,可眼神还是时不时地瞟着。 “你看哪儿呢?” 大家都是老夫老妻的了,苏婉盈倒是一点儿也不害臊。 “要不你靠近些再看看?” 顾晨:“……不害臊,既然娘子邀请,那为夫就勉强一观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还是没忍不住诱惑地往前凑了凑。 不多时,屋里就响起了夫人的娇呵声。 “相公,你真讨厌!” 洪武十九年,六月初八,廖永忠上书说倭寇已经剿灭了八九成,可以开通福建的海上贸易了。 剩下的那些成不了气候,他们巡逻的时候慢慢再剿就行。 老朱收到奏疏后,就召集人开始商量如何收税之事。 “我大明的商税是三十税一,有些东西甚至还免税,可那是因为,他们是我大明朝的子民。” “可海上贸易是和洋人们做生意,不好让人占咱们的便宜,所以这税该如何定为好?” 第 188 章 收货物为税,还是收金银为税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户部尚书茹太素首先站了起来,他拱手道。 “启禀陛下,关于市舶税,宋元都可以作为咱们参考的依据,咱们货物可以直接用前朝税律。“ “宋朝时,对进港和出港的货物全部进行抽分。” “他们是将货物分成粗细两色,然后官府按一定比例抽分后送往京都,以此来充实国库。” “元朝时规定的抽分比是:细色货物是(珍贵品)十取一,粗色货物是(一般商品)十五取一。” “后来又改为细货十取二,粗货便是十五取二,另外还需要再征收三十取一的舶税。” 这也就是说,从前的市舶税都是收取的实物,如今大明大概率也得收取实物方才合理。 老朱皱了皱眉,对这个说法有那么一些不满意。 他想要的是真金白银,货物又不能马上卖出去。 “就不能对大明的商人收货物,他们洋人的就收银子?” 卖来卖去太麻烦,他还是希望能够一步到位。 银子直接进入国库里头,这得省下多少事来? “陛下。”茹太素不敢啰嗦,直接说出收银子的弊端:“商人不老实,很容易出现假报价格。” “从而逃避朝廷的税收,所以还是抽货物为好。” 钱币可以造假,可货物不行,港口的货是多少就是多少,他们在怎么精明也是没法子的。 “价格凭什么由他们定?”这时候,顾晨没忍住出声了:“价格应该由我们定,他们要卖东西到大明朝,那就要按咱们大明朝的规矩来。” 这话有些霸道,可对老朱的胃口,老朱的眉头瞬间就松开了,满是赞赏地看向顾晨。 “展开说说。” 顾晨也不客气,他直接起身,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咱们不怕他们报假,因为我们可以在港口设立鉴定司,专门鉴定外来货物的价值。” “比如他的东西都是什么原料制成,有什么用处,成本几何,在我们大明,又能够卖出多少钱。” “咱们鉴定出多少,他们就必须得在我们这卖多少,若是觉得价格贱了,那就直接打道回府。” “退一万步讲,就算让他们定价,咱们也可以在进港后,便让他们洋人自己报意向售价。” “按他们价征收税收,然后把盖了大明关印的票拟发给他们,让他们不得超过票拟的几成价卖。” “再告诉我们大明的商人,必须要按这个价格购买,若是高价购他们的东西,便涉嫌偷税,那就得吃牢饭。” “大明商人的销售价格,涨幅也不能超过一定的规定,同样要朝廷出示票拟,按票拟售价。” “咱们再成立监商司,专门监管各类商品的价格。” “只要是超出朝廷票拟的价格,全按偷税的罪名处置。” “咱们只需把细节想好一些,再布置妥当一些,按价计量税收,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还有,咱们还得设立外币兑换局,规定凡是在大明内交易的,必须要用大明宝钞交易,咱们收税也只收宝钞。” “所以他们必须要去外币司,兑换我大明的宝钞,才能够在我大明朝的地盘上做生意。” 虽然肯定还是有漏洞,可白银是实打实流入大明了呀。 “光曦,你少说两句。”詹徽见不得他出风头,连忙阻止道:“你不是户部之人,怎能随意开口?” “启禀陛下,既有先前的例子,咱们便按先前的例子来便是,按前例总不会有大错的。” “倒是按光曦这般,又要仔细规划,还要咱们自己定价,还要成立什么司来监督成交价格,这实在太费力气。” “朝廷现在本来就没几个办事的,从哪儿调那么多官儿出来,所以臣赞同茹尚书所说,按货物抽取,既简单,又不用大费周章。” 反正不管顾晨说的对不对,他就是要跟人唱反调。 “怎么没人?”顾晨急了:“那么多恨自己生不逢时,怀才不遇的秀才、举人,不让他们干这个干啥?” “陛下,臣不但觉得要收洋人的税,我们大明商人卖货给洋人,咱们也应该收税。” “您想,大明宝钞只在大明通行,可大明商人卖货于洋人,洋人肯定是支付金银购买。” “既然如此,如何不能两边儿都收取一道税收。” “他们在外赚的是金银,那我们的税就收金银,他们在内赚的是宝钞,那咱们税就收宝钞嘛。” 货物又重又难运,哪里有直接收取金银方便? “还有,课税司不能由地方布政使司去管辖。” “所有的税收必须由户部直接管辖,免得地方官员联合商贾,从中动手脚,侵犯朝廷财产。” 历史上隆庆开关以后,大明商业繁荣不已。 那些商人和官员富得流油,而国库自张居正死后却逐渐减少,最后直接把大明给穷死了。 为什么? 因为商税有弊端,因为税收掌握在地方政府的手里,而不在朝廷的手里,所以朝廷才穷嘛。 “那便按这个准备吧。” 老朱想了想,觉得顾晨说的靠谱,便直接吩咐。 “在月泉港口成立监商司,专门巡查交易价格,再设立市舶鉴定司、宝钞兑换司。” “课税司隶属于户部,各道只有监督的权利,没有插手、指手画脚,更没有调用税银的权利。” “各司要明确职责、各司其职、不可越权。” “朝廷成立商监司,十三省全都要成立分司,监管各类货物交易价格,礼部和吏部要准备考试、选取官吏。” “至于具体的官职品阶,等你们下去商量好了,再递个详细的劄子上来,到时候再说。” 反正这些职位阶品不会太高,所以老朱的要求也不会高。 只要尽忠职守,不要偷奸耍滑、贪污受贿就行了。 “现在收银子还是收货物说好了,咱们该说收多少的事,茹尚书,你觉得该收多少?”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也是决定朝廷收入的关键。 “额……臣以为……”茹太素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道:“臣以为细货收取十税一,粗货就十五税一,舶税的话,依旧三十税一为好。” 元朝后期收税不顾人死活,收老百姓的税直接收到一百年后,所以他认为后面定的税最好不可考虑。 “太少了。”顾晨这时候又插嘴了:“不但税收少了,分得也太粗犷了,细货是包括哪些细货?” “粗货又包括哪些粗货,不说清楚是否太过笼统?” “陛下,臣以为,应该让户部详细拟好分类,再按分类拟定税收,而且最高十税一实在是太少了。” “我朝的那些茶叶、丝绸、瓷器、香料等货物何等珍贵?” “那些洋人恨不得求着卖,他们买回国去卖多少价,那可就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了。” “所以,臣以为最少最少也应该要十税三、十税四才行。” “并且商人卖给洋人,要收一道大明商人的税,洋人买咱们的东西离开,咱们也得要再收他们一道税。” 第 189 章 有钱心情才会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们的监商司,只负责监察外来物品在本地的交易价格,又管不到出口商品的交易价格上去。 商人为了挣钱,务必会把税收化为商品价值让洋人承担。 洋人为了能够挣钱,又会把税算在他们国家消费人群身上。 如此一来,挣钱的还是大明,还有大明的商人。 老朱听得连连点头,如此大明的税收那就很乐观了。 “茹尚书,你按顾晨说的,下去整理整理一份详细的劄子给咱,顾晨呐,你回去也写一份儿。” 这孩子不该来当官儿,他要从商,说不准就是下个沈万三,说不定还能超出沈万三许多。 奸,若是商人,这家伙绝对是奸商。 不过,咱喜欢!!! 其实顾晨对税收也不太了解,他只听隔壁会计系的美女说过,奢侈品的税都特别高。 可大家还是很喜欢买买买,那他们的丝绸茶叶又怎么能不算奢侈品,又怎么不能重税呢? 他按自己的理解写了劄子,又在末尾加了一句:非专业人士建议,陛下还是要以户部建议为准。 嗯哼,反正若是出了错,他也不负责就行了。 顾晨还在文中,建议皇帝把宝钞提举司从户部独立出来,不再设立在户部门下,而属于皇帝们直接管辖。 宝钞提举司也需要搬家,位置除了皇帝以外谁也不能知道,免得官商勾结,搞到非法宝钞。 该他想的,他都想好了,哦,还有最后一点。 历史上,藩王有私印宝钞的情况,顾晨又连忙给加了上去,建议皇帝管好自己的儿子。 最好清一清儿子手里的东西,然后再好好教育教育。 别到头来,被有心人利用,扯了朝廷的后腿。 顾晨放下手中的狼毫,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牵扯到自己的儿子,就不知道老朱狠不狠得下心查了。 而如今,他也不知道,各位藩王手里没有印版和技术。 “顾大人,浙江齐德来的信,说是给你的。” 建文三傻之一的齐德,虽然莫名其妙换了领导,可他写信时,依旧没忘记给顾晨递上一封来。 “这古人啊,就是死心眼!” 觉得你帮了他,是他恩人,那他就死心眼儿拿你当自己的人,永永远远站在你这边。 当然,也不是全部,遇到狼心狗肺的你也没法子不是? “砰!” 陈宝船也不知道敲门,径直推开门就坐在了顾晨对面。 还不知道问好,拿起顾晨喝过的茶盏就喝了起来。 顾晨有心想要阻止,可也晚了,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有辱斯文!” 陈宝船解决了口渴,这才掏出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嘴。 “你在我面前装个什么劲,你什么时候斯文过?” “你说你也是,你个都察院的,说那么多话做什么?” “如今我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便是全都赖你。” 每次都有他们礼部的事,这不又要准备考试了。 他原本还说,过几天好告假几日,回乡祭祖的。 “你别忘了,我还兼着吏部。”顾晨找了个新杯子,给自己倒了盏茶:“何况我是个忠君体国之人,怎么能不为大明的未来盘算呢?” 不多挣钱怎么增加人口、研究火器、打造战船、名扬四海、夺取东瀛岛、远下西洋发现美洲大陆啊? 虽然自己活着的时候,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实现不了。 可总要引导后世子孙,往这方面去努力不是? “得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你。” 陈宝船晓得好兄弟不是那种人,可也不知道他本来的想法,只是他心里还是觉得好兄弟做的都对。 “不过开海确实重要,如今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陛下下令,让地方有司每年抚恤鳏寡孤独,使其得以所养、安度天年,还设了定例。” “贫民年八十以上,每月给需要官府给米五斗、肉五斤、酒三斗,九十以上的,每年再加帛一匹、絮一斤。” “而有产业的,不给米,只给酒、肉、絮、帛,孤儿每年给米六石,令其邻居抚养。” “这虽然看着没有多少,实则加上一起也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若是开了海,这些倒也不算什么了。” 皇帝为啥心情老不好,大多时候不还是钱闹的。 有了钱,兴许皇帝的心情就能好了。 “欸,顾兄。”陈宝船凑近了些:“你说这朝廷若是挣了钱,那咱们大臣的俸禄,是不是也……” 能涨一涨呢? 总不能朝廷一个人吃独食,不给他们这些人喝点汤吧? “我怎么知道?”顾晨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道:“好好办你的事,陛下心里头都有数呢。” 工资肯定是要涨的,只是怎么涨、涨多少都是学问。 这些都要等到开海,老朱包里鼓起来了才好说。 而老朱看到顾晨奏疏后,先是生气顾晨如此臆想他的儿子,而后又为他说实话感到欣慰。 “当年,建立宝钞提举司时,顾晨就提醒咱不能私印滥印,咱都记着,除了引诱郭桓时,别的时候都没让人接触过宝钞提举司。” “宝钞最重要的是这变色墨。”老朱拿着奏疏,对着好大儿笑道:“知道如何调墨的工匠都记录在册,由锦衣卫随时监视着的。” “咱虽然疼爱儿子,可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自己儿子,这个顾晨,担心有些多余了。” 他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在提举司成立之初就明白的道理,自然是会小心小心再小心的。 “担心总归是好的。”朱标笑道:“宝钞到如今已经印了十二年,依旧能够一比一与白银铜钱兑换,可全靠顾晨的本事。” 那些钞贩子手里的钞票,拿出来就是一眼假。 除了老眼昏花的老太太,没有一个人会认错。 “顾晨说的也有道理,之前把宝钞提举司放户部下面,是为着郭桓,如今郭桓没了,宝钞司也该挪位置了。” “儿子已经看好了一处地方,位置极其隐蔽,再让人做好机关,绝不会被人发现。” 到时候把工匠们藏到那个地方,与世隔绝着。 那些商人和假钞贩子,想知道如何套取宝钞的法子? 下辈子吧! “嗯,好,老大,这事你去办。” 为了以防万一,老朱还是准备给几个儿子去封信警告一番。 “咱得给那几个不省心的兔崽子,写封信去好生警告一番。” “免得他们给老子惹事,害老子在御史跟前抬不起头来。” 要不是他们平日里胡闹,顾晨至于如此揣测他们吗? 嗯,老朱想了想,还是得让锦衣卫们去查查才妥当。 虽然他不愿意把锦衣卫,用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可这事特别重要,若是真有,还得提前制止才好。 第 190 章 孩儿尚且年幼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不查不要紧,查下去差点没要了朱元璋的老命。 “逆子,逆子啊!!!” 奉天殿外的鸟儿们听到这声怒吼,吓得急忙扑腾翅膀离开,周围的宫女太监更是忍不住抖了抖。 哪位王爷又惹事了? 私印假钞的事情,锦衣卫倒没有在藩王中查出来。 可是却查出了堆这些孩子的混账事,每一样都让老朱那三十年的陈年老痰咽隐隐作痒。 “咳咳。” 老朱手里拿着锦衣卫的奏疏,胡子都差点气立了起来。 “老二这个混账,老子让他节俭一些再节俭一些,他倒好,大兴宫室,终日带人享乐,还虐待自己的王妃。” 这倒是也罢了,自己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些事了。 老朱捂着自己的胸口:“还有这个老三也不听话,咱告诉过他,对待自己的厨子要好一些、客气一些,他倒好,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这个也罢了,只是打打人,好歹没有出人命。 马皇后见他气成这样,连忙上前要给丈夫拍背,却被老朱挥手阻止:“最可气的还是老五这逆子。” “妹子,你说老五小时候,虽然功夫比不上他那几个哥哥,可书读得也算好,是个乖巧孩子。” 这是他和妹子最小的儿子,说他小时候没疼过那是假的。 “可是你瞧瞧,你瞧瞧他现在干的这些个混账事?” “他这个周王当得可真威风啊,随意征用朝廷的驿船、驿马。” 自己这个当皇帝的,没啥急事都不会这么干。 “这个混账还强娶那已经订过婚的女子入府为妾,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咱大孙都没这个权利。” 就顾家那小丫头,他大孙子惦记了那么久不也得认命? “还征调犯罪的囚犯入府为奴,最过分的是,王府仪卫司的校尉不过无意间惹到这个混账,且又不是什么大罪过,他居然把人一箭射杀。” 校尉大小也是个官儿啊,人家那是有阶品的。 你能随便弄死么? “妹子,咱心口有点疼。” 老朱还只是说了自己和马皇后生的几个儿子干的混账事,还没说剩下的那几个孽障。 “陛下,我也有同感。” 这儿子是两个人的儿子,又不是皇帝一个人的儿子。 孩子不争气,当爹的脸上无光,当娘的自然也是羞愧。 “这几个混账东西,实在不像话,我看还是得狠狠惩罚才是,必得要叫他们知错才好。” 马皇后觉得再放纵下去,这不是在给好大儿惹麻烦么? “罚,自然得罚。”老朱表示赞同,温柔地看着媳妇儿:“婆娘,你说咋罚,咱都听你的。” 他妹子就是好,对着自己的孩子,也能做到不偏私。 “我看啊,都给叫回来,统统先打个一百大板。” 马皇后发了狠,直接道:“这个老五简直不可救药,干脆贬为庶人,留在京城以观后效。” 若是表现还可以就原谅他,恢复他的亲王之位,若是表现不好,就在京城呆一辈子吧。 反正老大是个好哥哥,怎么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 老朱:“……孩儿尚且年幼,倒也不必如此严苛。” 哪有动不动就废为庶人的? 这哪里是亲娘,就算是人家后娘也没这么狠的。 见媳妇瞪着自己,老朱连忙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心虚。 “过两天,等开海这事忙过了,就把这些个孽障都叫回应天来,咱狠狠教训他们一顿,保管让他们不敢再犯。” 皇帝护犊子也不是第一天了,马皇后瞪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打定主意要和好大儿商量商量。 这次,怎么也得让几个崽子知道害怕才算数。 开海的各项准备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三月有余,才算是初步地、系统地规划完备了。 因为有宋朝的造船技术在,所以各类商船打造得也很快。 商人们如果需要用朝廷的商船,那朝要根据船只大小、航运时间来来市舶司缴租舶费。 关于税收,户部和老朱他们商议了又商议,改了又改,最后决定把税收分两个大类收取。 第一类就是朝廷过境税,你的商品只要过境朝廷就要收,第二类就进出口买卖商品的消费税。 商人们的货物要过境,那得先交上一笔统一的过境税,这里只有十取二,还不算是特别高。 然后还需要缴纳消费税,这个税就要按你的东西来,东西越好,交得越高,抽成也就越高。 而洋人来大明卖东西,那就得看是什么玩意儿了? 如果是大明需要的,那就鼓励进口减少税收。 如果不是特别需要的,和大明本土商人又有竞争关系的。 那就把税加得高高的,免得本土商人受到冲击,影响我们自己人的生意。 其中还有详细的分类,涵盖了所有能够出海的贸易商品。 还有不能售出的熟铁、铜器、战马、书籍、火器等更是有详细写出来,规定一旦发现有走私禁卖品的。 全都以通敌罪论,这些文书,都要贴在港口显眼处。 每个进出的商人,必须要通读全文,才能出(进)港口,免得他们到时候再说朝廷是滥杀无辜。 最后一个就是船舶税,你的船只停靠在我们的港口,占了我们的海岸,使用了我们的人力物力和灯塔。 那你肯定得交税,这个也是固定的,十五税一。 七七八八的税收加在一起,虽然这个税已经不算是低了,可商人们依旧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他们积极向月泉港的市舶司报名,愿意做第一批出海的商队。 顾晨的大舅哥苏泊舟,就是第一个踊跃报名参加的。 各司官吏就更不用说了,官职在小那也是铁饭碗。 何况看皇帝重视样子,这些司以后地位如何还真不好说。 这段时间户部、礼部、吏部都忙,兵部工部都没有闲着。 因为明年要打平辽之战,而且还要提前打造好驶日的战船。 总之,大臣们忙得脚不沾地。 顾晨也连着十来天,都没有时间和媳妇孩子好好说说话,更别说回家吃口热乎饭了。 这天他正在衙门里忙着,可媳妇却派人火急火燎把他叫回去。 他只得跟同僚打了个招呼,便匆忙地赶了回家。 待回到家,顾晨却发现自己那大闺女不在家,一问才知道是去魏国府找徐家三姑娘了。 “嗯,丫头啥时候和徐三姑娘交好了?” 顾晨想了老半天,也没想明白,人家徐妙锦才不过六岁,自家丫头可都已经十岁了。 四年级的小朋友和一年级的小朋友,有话题吗? “应该是因为老二吧。” 苏婉盈拿着团扇轻摇,语气柔和:“丫头担心自己弟弟,常给老二送吃的去,一来二去的不就熟了。” 平常在家时姐弟老打架,可到底还是互相惦记的。 “哦,徐三姑娘是将门虎女,若能带得咱们闺女学点防身的本事,咱们丫头倒是不亏。” 顾晨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丫头可要给老爹争点儿气,这魏国公的功夫可不是谁都能学的。 学到,那就是赚到。 “对了媳妇儿,你叫我回来到底是有啥事儿啊?” 苏婉盈冷哼一声,直接起身从自己书案上过一封信来。 “我的夫君啊,你先别管咱们家丫头亏不亏,你先看看这个,看看你族人干的好事吧。” 第 191 章 对商人重税,会抬高商人地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看媳妇儿这严肃的样,心情忐忑地接过妻子手里的信。 待认真看过以后,顾晨的脸唰一下地就忍不住白了白,然后就忍不住用力地拍了眼前的桌子。 “混账!” 顾晨把信摔在桌上,只觉眼前一花,差点没白眼一翻倒过去睡一觉,苏婉盈连忙上前扶着他坐下。 “你别急,你也别气,既然这事情已经发生了。” “那咱们就得想法子解决,急和生气都是没用的。” 这也不怪顾晨反应这么大,如今全天下都知道皇帝要开海禁,商贾人家兴奋挤着做生意是一回事。 可对像顾家这样的读书人家,族里的年轻人挤破脑袋想当官儿的,那也是大有人在的。 想当官儿走大路还好,可有些人就喜欢自寻死路。 这不,族中一个叫顾景的秀才,因为参加监商司的考试没中,而他弟弟顾晏却考中而心生不平。 虽然只是一个九品的巡检,可好歹也是个官儿啊。 家里的父母亲戚都十分高兴,夸奖小儿子的时候。 可能有点冷落、打压到大儿子这个没考中的人身上。 所以他这嫉妒心不可收拾,当晚就把自己弟弟给嘎了。 父母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小儿子早就没有气息。 可家里好容易有个九品官儿当,怎么能够放弃呢? 何况,老两口已经没了一个儿子,绝不能失去另一个儿子了啊! 权衡利弊之后,父母决定隐瞒这事,对外谎称是大儿子没中,所以悲痛欲绝自尽了。 现在活着的还未去上任的,才是他们家的小儿子。 可两兄弟虽然长得有些像,却又不是同年同月生的双胞胎,就算侥幸瞒过别村的人,又怎能瞒过同村的? 族老们更是轻易把事情弄清楚,可他们却也是个糊涂的,觉得老两口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要是两个儿子都没了,那还不是族里负担吗? 而且族里多出一个当官儿的,那也是族里头的荣耀啊。 于是,他们就默认这家人这么干了。 因为顾晨的原因,知县大人经常帮衬着他们村。 有什么事,知县要比对别的村儿更格外留意些,发现这事本也要给面子,就当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 可苏县丞就不答应了,他咬定了自家女婿定然不会答应,便和顾家、知县争论了起来。 顾家族老拗不过他,只好当着苏县丞的面写信寄来。 让顾晨能给他这个面子,并表示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还说希望他多多照看族中子弟。 “这还用问吗?”顾晨有点崩溃,立刻拿起笔就要回信:“这种因妒杀弟的混账,能当官儿么?” “他没当官儿都能干出这事,当了官儿还得了啊?” “直接让知县去他家拿人,该砍脑袋就砍脑袋,就这样的祸害,还用写信来问我吗?” 首先,这种事他不可能会包庇,其次是他就算是想包庇他也不敢,老朱手里的小刀刀是开玩笑的吗? 现在把人处理了是最妥当的做法,纸是永远也包不住火的,如果是在很久以后再被发现。 那自己能择干净吗? 最少最少,也会像薛祥一样,因为治家不严被打个六十、一百大板,万一那行刑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的。 还焉有命在? 人家詹徽可还盯着自己,他又不傻,明摆着的罪名不扣白不扣,谁会嫌加在政敌身上的罪名少? 苏婉盈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终也化为了一声叹息:“你这官儿当得,当真是问心无愧。” 这要是换了别人大人们,想包庇自己族人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那知县大人还能不听话? 只是这人确实也不能包庇,否则以后就算是当上了官儿,也是个麻烦不断,得丈夫不停地擦屁股。 亲兄弟都能下得去手的人,那就是一头冷血的狼。 对狼来说,你帮了第一次,若是不帮第二次。 那第一次的恩情就不作数了,而且还会反咬一口。 只不过夫君读书,当年族里出了力,这又是头一次开口。 丈夫若是不肯帮忙,只怕有人该说他狠心了。 顾晨苦笑,他倒是想问心有愧,可你看看他敢吗? 连一贯钱都不敢贪的人,又怎么敢包庇杀人犯呢? 他直接给知县去信,让他不必看着自己情面,按律处罚,又让族里的族老以后再有类似的事不必问自己。 一切的一切,都要按大明律来,不可有丝毫逾矩。 这只是发生在顾晨身上的小插曲,可在数万个不同阶级的家里,此时都在因为各自的利益发生矛盾。 朝廷开海,就开那么一个港口,而且对出海的时间有限制,两年之内他们必须要回港。 所以他们不能走得太远,这就证明他们在海上的生意,是有竞争性的,很可能对手就会让自己少赚一笔。 人家亲兄弟之间尚且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 何况商人与商人之间,为了利益,他们针对对手的各种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丑态百出。 恨不得把对手全部干掉,自己一家子把钱都赚进兜里。 还有官员、皇权、商贾之间的那些暗自较量。 官员身后有没有商贾阶层的亲戚? 如果有的话,这些商贾有了钱,会不会孝敬当官儿的亲戚? 肯定会吧! 他们挣得越多,是不是就代表官老爷挣得多? 所以如今就有商贾阶层,觉得皇帝定的税也太高、太复杂了,让自家当官儿的亲戚上奏疏让皇帝降税。 当然了,话肯定不能直说,你猜他们怎么劝的? 只见一位江浙籍的官儿,满脸正气地上前奏报道。 “陛下,士农工商,对商人重税,这会抬高商人的地位,微臣以为,商税不该比农税重才是。” 老朱听了心思微动,讲老实话,他确实是有这个担忧。 这也是为什么,他从前把商税定这么低的缘故。 “呵~”顾晨这时直接冷笑道:“真是好大的笑话,百姓过的苦巴巴的,连顿顿大白米饭还没实现呢。” “可他们却要比那些,肥头大耳顿顿小酒小肉商人承担得多,咱们去问问百姓,他们愿意吗?” “他们心里头平衡吗?” “宋朝商税重得很,请问商人比百姓地位更高了吗?” “这种话,分明就是有些人,知道陛下爱民如子的心意,所以才故意这般说,好叫自己得利罢了。” 不管怎么粉饰士农工商,不管你如何说商人的地位低下。 那有钱人,就是比普通百姓过得好,他们就是能用银子和官老爷联系,办事就是比你们普通人方便。 别的就不说了,咱们就说一点,人家官员能和商人在桌子上吃酒赏乐,普通百姓能吗? 多交那几个粮食抬起的地位,在金钱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第 192 章 对对对,你说得对。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当然知道,对于百姓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那么一碗白米饭,别的什么都得往后再靠靠。 “市舶税既早已经定下,那便不可再随意改动,从今以后,类似的话也不必再说了。” 这些江浙官员打的是什么算盘,老朱心里门儿清,他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后便甩袖道。 “行了,都退回去吧。” 若不是如今朝中缺人,眼前这个人就该回去种田了。 罢了,忍一忍吧。 若是都走光了,谁给自己这个皇帝办事不是。 那江浙官员虽然没敢抬头,可也感受到了皇帝的眼神,当即冷汗就浸透了整个脊背。 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的废话,匆匆忙忙地退下了。 只是心里对顾晨有了些埋怨,千里来做官都是为了发财,大家都一样,谁家还没个产业? 行个方便又有什么不好的,何苦要咄咄相逼? 偏要假清高!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老朱便让太子携百官们前往月泉港主持开海、祭天、拜妈祖的仪式、为第一批出海的商队们祈福。 虽然这事出动太子有些大材小用,可老朱还是觉得很有必要,毕竟如今不像是从前了。 市舶税还得过好几道手,等到了户部手里还不知剩多少,可如今这税是能直接到国库的。 那……地位可就大不相同了! “咱倒是很想去瞧瞧,只是朝廷的事情太多了,离不开人,老大啊,你替爹去看看吧。” 等这一批商队外出归来,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国家知道。 他大明已经开始重启海上互市,然后来大明买东西了。 他们买东西自己就能收税,收到的税就能施恩百姓、建造火器,还能让将士们北伐。 想到这里,老朱又忍不住感慨道:“等你以后当上了皇帝,只怕也没什么机会出去了。” 皇帝这个词除了权利和荣耀,还有对他们行动的束缚。 他们得在皇宫里待着,处理政事,根本不能到处跑。 朱棣:“啊,对对对,爹说得对。” 朱厚照:“对对对,老祖宗说的非常对。” 乾隆:“对对对,明太祖你说得都对……” 朱标见老爹都这么说了,自然也只能拱手答应了。 “爹,开海是顾晨提出来的,儿子想带顾晨一起去。” 从宁波港出发月泉港,来回加上办事的时间,最多连十天也用不到,耽搁不了多少事。 “当然成。”老朱没有意见,他拍了拍标儿的肩膀:“像这种小事,你自己安排就可以了。 “不必和爹商量,咱们父子之间,也不必讲这些,只要是你想做的,你老子我也没有不应的。” 他又不是唐太宗,连自己培养的继承人都要防备。 老朱也看得很开,自己终究会老的,这天下总归是要给自己儿子的,何必要怕自己亲自培养的儿子,会盖过自己的光芒呢? 太子有出息。 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皇帝他都应该高兴。 高兴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高兴江山后继有人才对。 李世民什么都好,可有一点,他对自己崽的心眼子太小。 不如自己啊! 能和标儿去福建,顾晨还是高兴的,想着此次还能见到廖永忠,也不知他身子怎么样。 话说他今年都六十三了,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了吧? “怕是不成。”在去往福建的船上,标儿站在甲板上对顾晨道:“父皇封了廖永忠为庆国公,他长子廖权四年前送到廖永忠身边历练。” “这些年,已经很有些本事,父皇其实很看好他们父子,对他们的将来也抱了很大希望。” 说直白点就是,他爹把拿下日本国的大部分希望,都放在了廖叔身上,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明最强大的水师,就是廖永忠,可不得指着他么? 历史上的廖权,本该在洪武十七年的时候不知何故没了,如今不但活着,还受到老朱的重用,也算是意外。 “廖侯该高兴了。” 顾晨随口笑道,心惊胆战地当了这么多年的侯爷,老朱总算是彻底放弃要弄死他的心思。 能不高兴么? “他是该高兴,那光曦你呢?”见他满脸懵懂,朱标笑着问道:“你想不想要个爵位?” 说实话,顾晨于国是有大功的,他一直觉得皇家给的赏赐太薄,应该要丰厚一些才好。 闻言,顾晨急忙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有自知之明。 “臣就是一个小小的文官儿,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去一趟辽东都折腾地够呛,哪配要爵啊?” 不过他家臭小子说过,以后要往家里争个爵位回来。 现在还太早,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朱标但笑不语,只要他家愿意给,哪管什么配不配? “太子殿下。”顾晨忙揭过话题,说起福建的信仰来:“听闻福建人特信妈祖,你让他对天发誓,他有可能会发假誓。” “可你要是让他对妈祖发誓,那他绝对不会说谎。” 这是他在某些短视频上看见的,到底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 “还有这说法?”朱标先是愣了愣,随后又表示理解:“若真如此那也正常,渔民出海本来就吉凶不明。” “若是在海上出了事,别说尸首,便是船也不一定能找到,家里人连个念想也不能留下。” “妈祖主管着海面,帮助渔民能够平安回家,这是百姓们对自己、对家人平安的心愿和祝祷嘛。” “就像读书人考状元,都拜文昌,做生意的都拜财神,那靠出海为生的,自然就拜妈祖了。” 这边顾晨和朱标聊得高兴,只能在看远处看着的詹徽心情有些不美,那是被冷落的不爽。 “你说,太子殿下和顾大人,在说些什么?” 这个顾晨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把太子哄得如此同他亲近,那位置站地比贴身太监还要近。 “还能聊什么,拍马屁呗。”苏松对顾晨很是看不上,嘲讽道:“身为文官却对上如此谄媚,真是没有半分风骨。” 太子殿下也是,怎么会喜欢这种圆滑的小人。 明明像詹大人这种正直,一心为国的人更值得。 此次除了文官陪同,淮西勋贵自然也得跟着保护太子,毕竟太子可是当今最得意的儿子。 这还是皇帝的命根子,容不得丝毫闪失那种。 傅友德便是此次保护太子的头儿,今日的天气万里无云,海面平静,就如他的心境一般。 “爹,您瞧那几个文官,满脸都写满了嫉妒二字。” 傅忠很是看不上詹徽这厮,陛下摆明就是让詹徽效忠太子,这才把他提拔得这么快。 可他呢? 居然常常和太子殿下吵架,真是脑子有点毛病。 第 193 章 廖永忠成庆国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别管文官的事。”傅友德毫不在意:“咱们只要办好咱们的差事,效忠好陛下与太子就行。” 只要太子殿下好好的,那他们就能过好如今的日子。 “我从前本以为老廖日子到头了,没成想他如今也成了国公,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都说狡兔死、走狗烹,可陛下对他们这些功臣还是很好的,开国十九年,也没对他们下过狠手。 他不知道的是,廖永忠如今所谓的可喜可贺,都是因为顾晨这个变故,而他们未来可喜可贺源于太子和吴王的寿命。 太子和吴王活着,他们就能活,还能活得很好。 廖永忠吹了这么多年海风,脸上身上早已晒得黢黑,可身子壮实,整个人都显得格外有精神。 估摸着时间,他一早就和当地官员,和其他剿倭的勋爵们等着了,他有些着急地望着海面。 “爹,您这么惦记太子殿下?” 廖权少见爹如此兴奋,还以为他这是想太子殿下了。 廖永忠:“……嗯,作为臣子,我自然惦记太子殿下。” 放屁! 他想知道顾兄来没来,这都多少年没见着了? 有当年杨宪的教训在,他也不敢给顾兄写信问好,不知他如今过的好不好,升官儿了没有? “来了,来了,爹,船来了,您瞧那不就是太子殿下么,他旁边那位貌似就是顾大人。” “这位顾大人很受太子宠信,听说算是如今臣子里的第一人,只可惜吃了年纪的亏。” “这官职一直上不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个三品官儿呢。” 廖权的这张嘴特别能说,若是从前廖永忠早呵斥了,今天却没有阻止的意思,还笑道。 “顾大人如此年轻,任三品官儿已经是不得了了。” 船上的朱标和顾晨这时候,也已经看到两鬓斑白的廖永忠。 朱标叹道:“廖叔也老了。” 当年若不是顾晨劝阻,让老爹留了廖永忠一命,只怕大明如今剿倭也不会如此顺利。 “人都是会老的。”顾晨笑道:“臣今年还没到三十五,不也有白发了,也不知世上到底有没有仙人,赏臣一颗青春永驻的丹药才好。” 朱标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爹都不信所谓的丹药,没想到顾晨年纪轻轻,居然信这些。 “你吃丹药,还不如吃些鹿茸,效果可能会更高些。” 老人说少年白头,吃穿不愁,少年白头是有福气的象征,可中医却说少年白发是肾虚的缘故。 说话间,船已经靠岸,朱标笑着带头下船。 太子爷温文尔雅、气度不凡,引起众人连连奉承。 顾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默默跟着标儿下了船。 其实标儿说得不对,他的肾很好,一点儿都不虚。 他媳妇儿可以作证,真的。 下了船,和在船上不同,就得按官职高低排列而站了,顾晨还没来得及和廖永忠进行眼神交流。 朱标便已经拿出圣旨,大家只好又哗啦啦跪倒一片。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德庆侯廖永忠忠诚勇猛,智勇双全,剿倭有功,乃我朝之栋梁也。 兹特授卿为庆国公,食禄三千石,赐黄金千两,宅邸一座,仆从数百人,以示嘉奖。 卿须牢记,对下要谦虚谨慎、对国要尽忠职守,钦哉。” 嗯? 老朱这么大方吗? 顾晨的脑袋都差点抬起来,这老朱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自己拿他八百两黄金他都差点要哭出声来。 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赏给老廖黄金千两? 这文官儿和武官儿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哈。 “老爷不知道吗?”安子低声道:“陛下把庆国公的嫡长孙女,廖家大姑娘,请进宫里陪公主皇孙们读书去了。” “传闻廖家大姑娘今年十一岁,长得端庄大方,贤淑良德,是闺门典范,很得皇后娘娘喜欢。” 长得端庄大方? 那就是说,虽然不怎么漂亮,却是个当媳妇的料呗? 根据老朱家的尿性,这其中肯定有做亲家的意思。 那这就说得通了,既然大家以后可能是亲家,那咱们就是一家子人了,对自家人肯定得大方些。 “你咋什么都知道,耳报神吧你?”顾晨白了安子一眼,又忍不住问道:“只叫廖家姑娘进宫了?” 不能吧,凭老朱的性格,不管是儿媳妇还是孙媳妇不都得多挑挑,好的都挑到自家才行? 顾安撇撇嘴,不肯回话:“我才不是什么耳报神呢,我不说话了,老爷同旁人打听去吧。” 他好心好意给老爷记解惑,还要被阴阳两句。 顾晨:“……你是奴才还是我是奴才,快说快说。” 安静~ 哟呵,小家伙挺有脾气,顾晨刚打算忍一忍的,反正回京也就知道了,可惜还是忍不住。 “那个,陛下是想把廖家姑娘配皇子还是皇孙?” 如果是皇孙的话,老朱该不会是想让老廖的孙女儿当朱雄英老婆,你别说这还挺合适的。 安子依旧不说话。 顾晨:“……” 不说就不说,当他很想知道似的。 接完旨,朱标也不急着吃饭,而是先和众人逛月泉港,查看各种设施,还有各类商船。 顾晨和廖永忠用眼神打完招呼,也找不任何到机会说话。 不过好友之间,知道对方安好即刻,倒也不是非要说话。 如今整个月泉港已经焕然一新,各有司衙门在此拔地而起,干净整洁,令人眼前一亮。 “启禀太子殿下,这便是第一批远洋的商船,各商行前两日已经提前把货物,都给运到了船上。” 码头上,停着几十艘三十米长、九米宽的大型木帆船,每艘船上都标明了商户的户籍和姓氏。 还有说明是做什么生意,船上都有什么商品。 朱标随意挑了个船,便要进去看看,傅友德连忙上前扶着他,带着儿子护在太子身侧。 “殿下小心,臣陪着殿下。” 其实这都是早清过场的,连个多余的苍蝇都没有,傅友德如此,也不过是刷刷好感而已。 “嗯。” 朱标也没有客气,笑着拍了拍傅友德就上船了。 第 194 章 好歹多穿件衣裳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太子都上了,诸位大臣们自然是连忙跟上的。 顾晨随意瞄了眼船的商号信息,确定不是自家大舅哥的船,便也就不在意地跟上了。 这么多商船呢,怎么可能有那么巧? 船上满载着瓷器、玉器、和丝绸共计十八万多件货物,价值不菲是一定的,看起来更是颇为壮观。 “两年就得返港,这么多货物,能全部卖出去吗?” 朱标觉得这些商人也是贪心,头一次出去也不知道悠着些,万一白跑一趟又该咋办呢? 过境税已经给了,卖不出去,朝廷也不会退给他们。 “能,能的。”市舶司长官,陈提举立刻解释道:“太子殿下不知,洋人早就已经盼着我朝开海了。” “这些商队出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地回来了,说不准还不够卖呢。” 好东西不管在什么时候,那都是不会缺销量的。 “那就好,那就好。” 朱标满意地看着这一艘艘商船,随即便吩咐道。 “三日后便是吉日,就在那日祈福,送商队们远洋吧。” “庆国公,虽然海上倭寇已清大半,可难免有落网之鱼。” “你要多多上些心,保护好商人的财产还有性命。” “还要和商人们说清楚,朝廷如今虽然开海了。” “可日本国不臣,所以不许和他们日本国做生意。” “否则一经发现,以通倭之罪论处,知道了吗?” 老朱是怕火器等东西,不小心传入到日本国境内,到时给大明将士打日本国造成困难。 还有就是怕落入倭寇之手,给老廖剿倭和大明商贸增加困难。 顾晨可以确定的是,这些船都是船厂根据宋朝留下的图纸所造而成。 因为他在后世的课堂上,看过宋朝商船图纸的课件,和眼前的商船队几乎一模一样。 看标儿这个样子,怕是要遛好一会儿才能下去歇着。 于是,顾晨叫来安子吩咐:“你先回客栈下榻,顺道去看看舅兄住哪个客栈,我晚上找他吃酒去。” 关于自己岳家,说起来也是很妙,首先老丈人的脾气很好,对岳母也好,可也没耽误他娶小老婆。 他老丈人总共娶了六个小老婆,每个都是先谈了感情,感情到位了,才扒拉到家里去的。 老岳父和这些小老婆在一块儿,男男女女生了不少。 据说最后的六姨娘,还是在苏婉盈十四岁时才娶的。 那一年,老爷子已经五十六七,那六姨娘才不过十七岁而已,听说是卖身葬父被老爷子施以援手。 然后,然后那姑娘一个感动,就山无棱、天地合了呗。 他和岳母大人就只生了,大舅哥苏泊舟和苏婉盈两兄妹。 苏泊舟完美遗传到了老爹的风流,在外从商的他更是少不了混迹烟花场所,红颜知己一大堆。 只不过他从来不谈情,风流完了拍拍屁股就走了,而且对象永远是勾栏女子,至多最后给上一笔安家费。 美其名曰:救风尘女子出苦海!!! 这不,顾晨来的时候,他身边就有好几个衣衫单薄的美人,个个白得晃得人眼睛生疼。 “舅兄,你明知道我要来,也不知收敛收敛,好歹让佳人多穿件衣裳,不怕我回去告诉婉盈?” 苏婉盈不喜兄长的风流气,每回见了都要说教的。 所以苏泊舟每次去顾家,都是老老实实从不敢带红粉佳人。 “你啊,怕我妹妹做甚?” 苏泊舟显然是多喝了些酒,脸颊酡红地起身,把着顾晨的肩道:“这些佳人,都是哥哥我花高价赎了身的。” “不算妓女,只要不纳为妾,朝堂上的官员说不了你什么,来来来,你挑一个喜欢的,今晚上就陪你解闷。” 此次出门时日久远,不多带几个美女消遣怎么成呢? “不必了。” 顾晨挥开他的手,可苏泊舟又跟牛皮糖似地搭了上来。 “说,你是不是怕我妹妹?” “你别怕她,她又……又不知道。”苏泊舟摁着顾晨坐下,打了个酒嗝:“哥哥不告诉她就是了,嗝~”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要对他妹妹好,在外面玩玩儿就玩玩儿呗,他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我不怕!”顾晨当然不怕,他搓了搓自己手臂:“你赶紧让她们下去,不然我立马就走。” 主要是不想落人话柄,到时候人家参他聚众享乐咋办? 嗯,真的是这样的。 “害~你也忒没趣儿了些!”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苏泊舟还是挥挥手让美人先下去了。 “你们这些当官儿的真没意思,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便是有再大的权利,不能享乐又有何用?” 他爹当年还想让他去当官儿,还好他不愿意走仕途。 如今看来,自己若是去了大概就只有两个下场。 好的话被罢官回家,坏的话就脑袋搬家了。 总之,他是不可能当清官的,要当也是当个贪官。 “是是是,谁家日子能有咱们大舅兄日子好过啊。” 顾晨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回身从顾安手里的匣子取出一枚平安符,递到了苏泊舟手里。 “这是婉盈让我给你的,她特意没有坐车上山,靠腿走上去的,说是这样才更灵验。” “天界寺的阶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个大男人走上去都喘得厉害,更何况是你妹妹?” 亲兄妹之间的血缘关系,那是谁也比不了的。 “好妹妹。” 苏泊舟小心翼翼地把护身符,塞进媳妇给他做的荷包里。 “不枉她哥哥我,一直以来都那么疼她。” 顾晨:“……疼到给他相公找乐子?” 那还真是不一般疼,一般人都理解不了这种疼。 “这一码归一码。”闻言,苏泊舟立刻反驳道:“我疼我妹妹,那我也疼我妹夫,疼妹夫不就是疼自家妹妹嘛,是不?” 何况,他知道自家妹夫的性格,一辈子都小心翼翼、步步小心,又怎么可能接受呢? “不说这些了。”顾晨给自己倒了酒,笑嘻嘻地问道:“舅兄此行,想必定然会去暹罗吧?” 暹罗离大明还算近,两国之间的来往也还算是密切频繁,两国交好的国家,治安也会好些。 所以暹罗,一向是商人们放心去做生意的地方。 苏泊舟理所应当地点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此次他主要是先去探探各国的路,然后分析分析什么生意好做,自然能去几个国家就去几个国家咯。 第 195 章 廖永忠的害怕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听说,暹罗的大米很好吃。” 顾晨看着自家舅哥,低声嘱咐:“而且还便宜,你且去打听打听,要真比咱们大明便宜,你就多弄些回来,绝对不会亏。”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时候由于暹罗当时人口不多,稻米又年年丰收,所以出现了大量的稻米囤积,粮食价格非常低廉的情况。 粮食是国之根本,外头进来的大米、小麦之类的都是免税,所以不用考虑税的问题。 肯定不亏!!! “妹夫,你没事吧?” 听到妹夫居然让自己买大米回来,苏泊舟很不爽。 “我跑那么远就为买一船大米回来,你是不是傻,我直接把人家的稻种买回来不就行了?” 此次远洋他除了卖东西,肯定要买些稀罕玩意儿回大明,就是那种不费力还挣钱的玩意儿。 大米? 就算是免税和有差价,又能够挣几两银子嘛? 顾晨解释道:“暹罗的米长在暹罗可能好吃又高产,可种在咱们大明,那就不一定能好吃又高产了。” “虽然卖米挣得不太多,可它绝对不可能亏啊,舅兄,朝廷打仗也好,天灾人祸也好,不都得需要这?” 这生意若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纯纯的铁饭碗啊。 “倒也有些道理。”苏泊舟点点头,爽快地答应了下来:“那我就去尝尝,若真既好吃又便宜。” “那我就买些回来,先给妹妹妹夫你们拉几车去。” 顾晨也就笑笑没说话,他盘算着暹罗如今的米起码比大明要便宜一半,若是真能大量购进。 从而解决百姓吃饭难题的话,标儿不知道得多高兴。 别的就是各种香料,这种东西他们商人心里头都有数,倒也用不着顾晨提醒,所以便不提了。 顾晨曾经在福建呆了三年,进行各种整顿工作,同当地人民也算是建立了深厚的官民关系。 总而言之,他在这里的人缘不错。 大家听说顾大人来了,都纷纷带着自家值钱的东西过来看他,还问起范从文他们的消息。 顾晨自然是知无不言,和百姓聊得很是愉快,只是百姓们的东西就说什么都不肯收了。 标儿看着百姓对顾晨的热情,知道这是真心换真情的缘故,当即也忍不住笑得欣慰。 “哗众取宠!” 忽然一道不屑低音传来,此人正是詹徽身边的苏松。 “咱们大家伙都没他受百姓们喜欢,显着他了!” 他的声音虽然小,可大家伙可都听见了。 前面的朱标也听见了,他微微回头,不悦地看了眼苏松。 然后才温和道:“百姓是最可爱的,谁拿真心待他们,他们就会待谁好,这是挡也挡不住的。” 说罢,他方才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向老百姓走去。 众人连忙要跟上,朱标却制止了,他不想吓着百姓,最终只有傅友德和廖永忠跟着了。 朱标身上的气质气度不凡,身边还跟着两位将军。 虽然温文尔雅,可百姓们到底还是拘束了许多。 没一会儿就找了些猪没喂、鸡没喂的借口溜了。 朱标:“……孤有那么可怕?” 明明比起他爹的脸,那些臣子们就很爱看他这张脸。 难不成,是老爹不在这里,所以百姓们怕他? 顾晨笑道:“殿下可是天子之子,百姓这哪里是怕,是敬仰才对,由敬故而生怕嘛。” 见标儿还有些不高兴,顾晨忙道:“听说这两日有渔民出海打渔来着,要不咱们去买上几样。” “臣亲自下厨,做几道鲜货吃吃如何?” 话说他穿越十几年,还没在古代吃过的海鲜呢。 “你下厨?”听见顾晨下厨,朱标的眼睛亮了亮:“好,好啊,你的厨艺,那是最好不过了。” 天子的儿子也要吃饭,也喜欢美食,有了美食自然就把不高兴的事,给抛诸脑后了。 因为许久没开海,所以这批海货的质量那叫一个好。 比巴掌还大的梭子蟹、大黄鱼、虾还有各种蛤蜊,而且都很便宜,不到五百文就买了好几个篓子。 等顾晨都给买完了,才想起问标儿过不过敏。 还好标儿的太监李谨表示,他们太子爷是吃过海货的,身上没起红点点,顾晨这才放心。 朱标看着那些各有心眼的大臣烦,便让他们都回去。 只留下廖永忠、傅友德和顾晨并几个太监陪着自己。 海鲜吃的就是那个鲜字,所以在做法上要简化。 顾晨最爱用蒜泥蒸螃蟹,还有用蒜泥炒各种蛤蜊,大家口味也差不多,倒也能吃到一块儿去。 廖永忠一直想和好兄弟说话,怎奈一直没找到时间。 没法子,他就只好一直灌顾晨酒,想着把人灌醉,就可以用送他回去的借口说话了。 顾晨哪能不知道他那点儿心思? 倒也顺着他的心意喝了不少,然后将计就计地由着他送自己回去,自己再耍酒疯不肯坐车,要走路回去。 如此一来,下人们得看马车,就不能离他们太近了。 “快说,啥事?” 顾晨还以为他是有啥事呢,谁知这老汉子憋了半天才道。 “顾兄啊,陛下,想让我大孙女,嫁给吴王殿下。” 廖永忠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总觉得这事怪怪的。 可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怪,这才急着问顾晨。 “你脑子聪明,帮我想想,这是不是好事?” 老廖虽然觉得是好事,就是好得有那么一点离谱。 就像一个乞丐在街上走着走着,忽然掉了个大馅饼下来, “哦?”见老廖说得居然是这事,顾晨立刻就来了精神:“真的?这事确定是定下来了吗?” 既然如此的话,那就真的没他家丫头啥事了吧? 他就说嘛,如今老朱成了正统,有些规矩和面子还是该要的。 怎么可能为了个孙媳妇儿,让自己名声受损不是? “不知道啊,我媳妇在信上说。” “说是陛下和娘娘都有这个意思,端午宴会上,皇后娘娘拉着我家大孙女不撒手呢。” “还把吴王殿下叫了过去,让吴王殿下带我家孙女去玩儿。” “然后又过了没两天,就接我家孙女进宫了,还是住在东宫里,由太子妃娘娘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由太子妃亲自教导? 那这不是孙皇后当年的待遇吗? 如此看来,只要老廖不犯什么错,那他家大孙女皇后的位置,就属于是板上钉钉了呗? 这般想着顾晨立刻满脸堆笑,拱手恭喜道。 “恭喜廖侯、贺喜廖侯,从今以后廖侯就是皇亲国戚,到时候可别忘拉扯小弟一把。” “这还用问嘛,自然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除非登基的不是雄英,否则廖家不可能败落。 “是公,不是侯。”廖永忠首先纠正,然后气哼哼地道:“好容易才拿回的公爵,休要再喊我廖侯。” 仔细想来,自己能有今天,可全靠顾晨这个好兄弟。 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顾兄啊,你说杨宪那事,当真是过去了,陛下当真不同我计较了?” 他还是觉得很不真切,最近晚上他老是做梦。 而且还老梦见自己,被皇帝一杯毒酒给赐死,还有洪武八年时,皇帝看自己那个冰冷的眼神。 吓得他半夜从床上惊坐而起,浑身都被汗水打湿。 而接下来的整夜,都再也睡不着了。 明明皇帝没说过要赐死自己,可他却觉得这个梦如此真实,真实地让人心惊、令人害怕。 第 196 章 利益捆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自然是不计较了呀。”顾晨倒是理解老廖的心思,低声劝解:“如今都要把吴王给你当孙女婿了,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你只要带着你儿子好好打仗,陛下恨不得把你供起来,绝对、绝对不可能再对你起杀心。” 最起码在日本国没拿下之前,老廖是没生命危险的。 朱老头的算盘已经打得很明显了,要把老廖和他大孙的利益绑在一起,要老廖帮孙女婿打银山去嘛。 还有海贸的治安,也需要老廖手底下的水师负责呀。 “有道理,有道理。”廖永忠觉得好兄弟说得甚是有理,这心也放了一半,也有心情同他说笑了:“你说太子对你这么好,咋不和你结亲呢?” 顾晨顿住脚,瞪向老廖,后者连忙摆手告饶。 “成成成,不提了,不提了,不过你是个文官儿。” “你家丫头进宫也很难为正妃,她长那么好看,性子又乖巧,还是在父母身边为好。” 他就不一样了,他是个武将,为了家族的命运和保命,他还是很乐意家里出个皇后的。 顾晨深有同感,可也不再提这事,只嘱咐他要牢记教训,什么时候都不能太飘惹皇帝不爽。 两人说话的时间是短暂的,到了客栈老廖就得离开。 不过得了顾晨的安慰,他今儿倒也能睡个安稳觉了。 标儿祈福完成,又带着百官去看廖永忠水上演练。 红衣大炮被老朱起名为神威大将军炮,炮造出来以后,首先就给了廖永忠运了二十架来。 因为神机营研究处说,此炮在水上的威力会更大。 这不,标儿自然要来看看究竟的。 大明舰队听着指挥,对着目标有序地发起了进攻。 为了让太子有更直观的感受,廖永忠直接把抓到的倭寇,弄来给将士们进行真人演练。 只见炮轰之处瞬间水花四溅,而水里的倭寇身体也四分五裂,血水直接染红了一片海域。 “太子殿下,大明有此神器,只要陛下与殿下的一声号令,臣即刻便能带人前往东瀛,扬我大明国威。” 廖永忠立刻向朱标表明志向,可朱标却盯着水里的残肢发了会儿呆,随后露出欣慰的笑容道。 “好,孤信廖叔,也信我大明的神威大将军。” 若说朱标之前还有些不理解,那么多的勋爵叔伯。 为何老爹就看上了廖叔,非要雄英和廖家结亲呢? 如今他是明白了,什么北元高丽,都比不过拥有银山的倭国啊,还有海贸带来的源源不断的收益。 毕竟北伐是个力气活、时间活,在耗掉他们所有战力之前,大明的百姓和战士也是要吃饭的。 而海贸,若是交给民间维持,又能收出几个税来? 廖永忠听了这声廖叔,心下感动,立刻挺起了胸膛,心里头更是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他一定要努力打仗,为自己的亲家、孙女婿、未来的外曾孙拿下那座了不得的财富。 还有早日退休在家,可以光明正大找顾兄说话下棋。 该看的看了,该做的也做了,众人又随着太子返回应天。 朱标看着还在不住挥手的廖永忠,忍不住有些感动地道。 “没想到,廖叔对孤居然如此不舍。” 当年他爹想杀廖叔,他只不过是随意劝了几句,都没认真劝,如今想来倒有些不好意思。 瞧瞧,人家对自己多好! “庆国公对殿下确实好。” 虽然他觉得老廖是舍不得自己,可顾晨还是道。 “他是看着殿下长大的,抛开身份,自然是有感情的。” 标儿和老朱不愧是亲父子,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 那就是自恋! 应天府,坤宁宫。 朱樉、朱棡、朱橚三个排排跪着,都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确定老爹老娘没出来朱樉才低声道。 “到底哪个混蛋御史,又告咱们兄弟几个的状?” 那么多藩王,咋就盯着他们几个告,真特娘的不当人。 “不知道啊,我也才刚回来。”朱棡双手一摊,无语道:“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啥事儿。” “这才刚回来,爹娘都没看到,就被罚跪在此处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觉得有点干,便抬头吩咐道。 “这位美人儿,麻烦你给我们哥仨倒壶茶来,谢谢啊。” 说着,朱棡从怀里掏出颗金豆子,扔进美人的怀里。 胡善围:“……殿下,臣不敢。” 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把金豆子给送了回去。 开玩笑,谁家孩子罚跪,还有茶喝的。 “美人儿啊,泡壶茶有什么不敢的?” 朱橚这会儿也渴得厉害,忙道:“娘只让我们几个跪着,又没说不让咱们喝茶,你说是不是?” 这口一渴就静不下心,静不下心就想不好如何狡辩。 “娘娘说了。” 在三人震惊的表情下,胡善围端起一副不失礼貌的微笑道。 “娘娘说了,不许给三位王爷上茶,让三位王爷跪在此处好好想想。” “让三位王爷想想,一会儿对着陛下还有娘娘,如何为自己在藩地的过失狡辩呢。” 这几个在外作天作地的混人,到了自家爹娘面前不过也是拔了牙的老虎而已,一丝脾气也无。 “过失?哪有什么过失?”朱樉首先急得站了起来,在女官的注视下,又不服气地跪了下去。 “分明就是让那些御史吃太饱,故意找茬儿罢了,叫我看爹给他们的俸禄还是太高,应该再砍一半儿。” 他修建宫室怎么了,他又不是没包工匠们吃饭。 欺负王妃怎么了,那是他的家事,用得着文官啰嗦? “就是。”朱棡点点头,表示认同自家二哥的话:“我们啥事也没干,就是那帮御史们找事儿。” “是吧老五?” 他看了半天没看到自家四弟,明白这次挨训又没老四,不由地撇撇嘴,心里有些不高兴。 就他们几个是混小子呗,就他老四是爹娘的乖宝宝。 “是,是啊。”朱橚想起自己干的事,瞬间就有些心虚:“定是那帮多嘴的文官们胡说八道。”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拽着女官的手便问道。 “大哥在不在宫里?” 大哥若是不在宫里还好,兴许还能逃过一顿打。 “太子殿下前些日子去了福建,这些日子不在宫里。”还没等朱橚松口气儿呢,胡善围又道:“可算算日子,今日便是殿下回来的时候了。” 第 197 章 老朱家的熊孩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啊?” 听到今日大哥要回来,朱橚立刻瘫软在了地上。 “爹怎么不早几日叫我们回来?” 错过大哥在家的时间,那他们不是就不用挨打了吗? 胡善围笑得和善:“娘娘说了,请三位王爷跪得端正一些,不能东倒西歪,若是跪不好等会儿会罚得更重呢。” 闻言,三人立刻跪直了身子,他们可太了解自家老娘了,说到做到,可不像他爹雷声大雨点小。 待女官们退下,三人才开始说话,朱樉看着朱棡。 “你到底干啥事儿了?” 虽然刚刚嘴硬,可他们也知道,老爹也不是那种会被蒙蔽之人,定然是实锤了才会被叫回来。 “没干啥事啊,不过是给我梳头的宫人弄疼了我,被我给踢了几脚,也不是很严重啊。” 梳头宫人:“啊,对对对,躺了两个月确实不严重……” “你啊。”朱樉教育道:“爹说了,自己的贴身宫人还是要和善一些的,就比如说梳头的宫人。” “若是给人惹急了,人家拿着玉簪就能刺死你。” 朱棡不屑地撇撇嘴,表示给他们五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朱樉又看向幼弟:“老五,你呢,你又干了啥?” “那个……” 朱橚搓着双手,很是难为情地看着俩哥哥道。 “有点多,二哥三哥,你们可得多为弟弟说说说话啊。” 毕竟他最小,当哥哥的应该护着弟弟不是? “哟,还知道自己犯的事多啊。” 马皇后听了半天墙根儿,这才从屏风后出来。 “不是说都是文官冤枉的你们,你们都是无辜的吗?” 她看了眼身后的女官,女官连忙躬身去请皇帝了。 “娘,儿子知错了。” 朱橚知道自己干的那些事,爹娘肯定知道了。 当即便改口求饶:“儿子再不敢了,求娘饶了儿子这一回,儿子真的都已经知错了。” 最好让他连夜返回封地,绝对不能撞见大哥。 “饶了你?”马皇后坐在椅子上,开始阴阳怪气地道。 “你是谁啊,你可是威风凛凛的周王殿下呀,用得着饶这个字,让你不高兴,你直接杀了对方不就得了。” 马皇后说着,太监们已经搬来了挨板子的家伙。 朱橚见状即刻汗流浃背,连忙对着亲娘说好话。 他都这么大了,还扒裤子挨板子,那得多痛啊? 马皇后丝毫不心软,冷冷地问着自己小儿子。 “那个被你一箭射死的校尉,也叫你要饶了他,可是你呢,你大发慈悲地饶了他吗?” “还有,你当自己是山里的土匪,还是水上的盗贼,堂堂王爷,有婚约的女子也敢染指?” “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啊?” “摆得不得了哟,比土匪还要土匪,哪里还像个王爷?” “我和你爹在应天府,耳根子天天听着你那些混账事,这老脸都没地方放,还有脸求饶?” “还钻研医术呢,那郎中的心都跟菩萨一样慈悲为怀,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能有什么大成?” 和老朱望子成龙不同,马皇后对小儿子喜欢医术倒是支持。 只不过对他的脾气甚为不满,所以故意这么说。 “儿子还好吧……”很显然,对亲娘赋予的这个评价老五不太服气:“我可比七弟要好多了。” “他可杀了三个正三品的指挥使,他们那知府都被杀了,还都是虐杀,儿子好歹给人一个痛快。” “而且是他背后嘀咕皇家,和人说父皇狠辣,还说我的不是,儿子才先动手的,儿子更没对百姓不好。” “至于有婚约的姑娘,那也是征得她未婚夫同意的,又没有强娶过来,儿子哪里就如娘说得这般了。” 他嘴里的七弟就是朱榑,他娘就是陈友谅的小妾达定妃,性格乖张残忍,在凤阳练兵的时候。 就将百姓养得鸽子给诱捕,然后砍去四肢了,再残忍虐杀。 而对于幼雏,朱榑也不放过,将它们的巢穴捣毁后,又放火将它们活活烧死,可比朱樉要狠辣得多。 “你还敢说别人?” “不管他再有什么错,他也首先是个有阶品的官儿,犯错应该告知刑部,由刑部审理才对。” “人家有婚约,你就不该有心思,否则凭你的身份,人家不愿也得愿,她们敢说不愿吗?” 见这倒霉孩子居然还敢顶嘴,马皇后立刻指着他道。 “来人,把周王拉下去,先给我打二十大板,会说话了再说。” 老七不是她的崽,她不管,应该让皇帝去操心。 但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敢犯事,那他就得管好。 “娘,五弟还小……”朱樉刚开了个头,剩下的话就说不出来,娃都开蒙了,还小个锤子哦。 老五被拖了出去! “老二啊。”马皇后看着朱樉,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凉意:“你和王氏,近来关系如何啊?” “这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没为你诞下个孩子,就算是个丫头也好啊,是不是……你宠妾灭妻不搭理人家啊?” “她身子如何,每日吃得多不多,都爱吃些什么,王妃院子离你多远,你多少有空去坐一坐呀?” “听说你和邓氏虐待人家,把人家关在别院里不给好吃好穿,儿啊,这是那些文官儿胡说吧?” 男人嘛,喜不喜欢发妻,那是真的不重要。 可你要虐待发妻,给人留下话柄,丢皇家的脸面。 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看老二满脸心虚,马皇后又接着阴阳怪气地道。 “你爹最是疼你,想必是给了你不少银子使,王府的亭台楼阁修得如何,不准备请为娘去看看吗?” 她自己生的她还不知道,跟他老子一个德行。 使唤人舍不得花钱,全征用的都是免费的老百姓。 “娘啊,啥也别说了。”朱樉知道自己今日逃不过这顿打,连忙道:“儿子自己出去趴着。” 三顿板子都准备好了,他明白,他全都明白。 见老娘看向自己,朱棡咽了咽口水,很是自觉。 “娘啊,儿子这……这就去和二哥五弟趴在一处。” 早知道没好事儿,他就该装病不回应天来了嘛。 等到老朱匆忙赶过来的时候,这板子已经开打。 看着三个儿子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的屁股他差点没给他心疼死。 他忙看向施刑的太监,后者秒懂陛下的意思。 “奉皇后娘娘的令,先打诸位王爷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 那还好! 老朱松了一口气,却又愣住了,什么叫先打二十大板? 后头还有啊? 他眼珠子转了转,忙不迭满脸堆笑地快速进了门。 “妹子啊,教训儿子啊?这帮熊孩子是该教训。” 只见马皇后依旧坐着,压根儿没有起来行礼的意思,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端起茶盏喝茶。 “我先给陛下打个样儿,等老七到时候回来,陛下自己拿捏轻重处置,反正我是不管的。” 她儿子都挨了顿罚,老七没道理比他儿子罚得轻。 “是是是,这三个挨二十大板,咱就打上老七四十大板,翻个倍儿,绝对不会徇私。” 老朱说这话,不过是想知道,还有没有下文了。 “可不止这二十大板。”马皇后打定主意要儿子们知道怕,自然要严惩:“臣妾的孩子有这么多的过错,属实是惭愧,臣妾向陛下请旨。” “废这仨逆子为庶人,圈禁在京,莫要再让他们去藩地,为祸百姓,继续胡作非为了。” 第 198 章 这大哥当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啥?废啥庶人?”见她来真的,老朱差点没急得跳起来:“我说妹子,他们可是咱们亲儿子。” “不过是年轻不懂事,咱们好好教育不就行了吗?” 这可是嫡的亲儿子,再混蛋,那也得给个机会啊? 废为庶人,圈禁在京,那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陛下若是不听臣妾的,那好,那就把臣妾废为庶人吧,子过母来偿,臣妾明日去山上当姑子去。” 她向来自称我,这会臣妾都出来了,可见认真程度。 他们吵架的声音不小,外头三个听着更是面面相觑。 废为庶人? 圈禁在京? 娘还要自请废后? 这事儿大了啊!!! 老五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连忙吩咐自己身边的太监。 “快,快去看看大哥回来没,若看到大哥就赶紧让他过来,你就说……就说娘要杀了他三个弟弟……” 这话倒是也没夸张多少,废为庶人再加上一个圈禁,这跟杀了他们几个又有啥区别? 这边顾晨才刚跟着朱标回宫,就见一小太监连滚带爬地来搬救兵,说得那叫一个严重。 “瞧着这般模样,皇后娘娘怕是发了大火了?” 可顾晨真的不觉得,老朱和马皇后会废几个孩子为庶人。 最多不过吓唬一顿,然后让标儿出面去救弟弟。 嗯,别问为什么,因为如今九边还需要这几位王爷呢,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废了几位得力的藩王呢? “今日怕是有他们好果子吃了。”朱标心里头着急,连忙道:“光曦,你忙你的,下回孤再叫你用膳。” 原本还想着请光曦吃饭的,今日怕是不能了。 说罢,他便脚下如风地奔往坤宁宫。 “这大哥当的,啧啧~” 顾晨轻轻摇摇头,这不是大哥,这分明就是藩王们的第二个爹,又能严厉管教还能救命的爹。 唔~想必为了救弟弟,标儿该握刺条了吧? 想想就心疼! 坤宁宫。 老朱和马皇后争着争着,忽然老朱意识到了什么。 到底是多年的发妻,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 “妹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朱的语气温和下来,朗声道:“咱就是不要这几个竖子也不能废了你啊。” “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身子,这几个逆子确实是太不争气,咱这就下旨,废他们为庶人。” 不知标儿在磨蹭什么呢,怎么还没回来呢? “好,那臣妾就为陛下研墨,伺候陛下写诏书。” 孩子如今大了,不动点真格,压根儿就吓不到。 “成……” “爹!娘!”老朱话还没说完,就见老五不顾身上的痛,哭唧唧地跑了进来:“你们不能废了儿子……” “你们……你们要是废了儿子,儿子就真的不活了,儿子知道错了,儿子改成不成?” 要是知道会有这种后果,他才不会干这些事呢。 “是啊,爹娘,我们知错了。” 老二、老三也瘸着腿进来,苦着脸对着爹娘说好话。 “爹,娘,真废为庶人,儿子们这脸往哪里搁啊,还有你们的孙子们,他们也要脸面啊?” “你们就算不看我们几个的面子,也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再给儿子们一个机会不是?” 都说隔辈亲、隔辈亲,考验这句话实用性的时候到了。 “面子?”马皇后冷笑道:“你们现在知道要面子,早些时候干嘛去了?我和你爹不要面子?” “你们耳朵倒是清静,可自你们到了封地上去。” “我和你爹的耳朵里,就成天听到你们干的那些混账事。” “你们爹数次写信,教导你们,要改正要改正。” “可你们听进去过一个字,或是听进去过半个字了?” 摆明是知道爹不过就是教训一顿,受不了什么大罚。 所以他们才不放在心上,看过信便又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小错不罚,待犯了大错再罚可就晚了。 “娘,您别听那些御史的。”朱樉有些委屈地道:“儿子是有些不是,可那些御史也说的忒夸张了些。” 什么残暴不仁? 真要问他杀过几个无罪之人,那还真数不出来几个。 马皇后:“夸张?你没虐待王氏?” 朱樉:“……这个有。” 马皇后:“你没有征调民夫,给你大修宫室?” 朱樉:“……也有,但是这也和残暴不仁沾不上边儿吧,除了王氏,儿对别的妻妾还是好的。” 就像邓氏,他对邓氏就很好,也算是疼媳妇儿了。 “儿子修宫室,又没动辄打骂,要人家性命……” “真的是那些御史,看到点缝,就跟苍蝇似得扑上来,就是想看我们父子、兄弟离心离德。” 他只是脾气有点不好,他不残暴,真的! “你要是都做好了,那些御史能找到缝隙来叮你?”马皇后冷哼一声:“他们怎么不去骂老四呢?” “怎么不在我和你爹面前,说老四的不是啊?” “怎么不想着,让老四和咱们、和你大哥离心离德?” “因为人老四做的好,内宅勤俭,人也不搞东搞西的,天天努力练兵,连他手下的小黄门都能上马打仗。” “再看看你们几个,虐待老婆的虐待自己老婆,奢靡的奢靡无度,还打骂自己宫人,射杀校尉……” 马皇后越说就越气,当即让人准备好了诏书和笔墨,扯着老朱坐下,把笔塞进他的手里。 “陛下,写吧。” 老朱握着笔,看着自家媳妇儿,迟迟下不了笔。 他看了看几个儿子,有些为难地低声问道。 “妹子,真废啊?” 明年又要平辽,又要北伐,还得用到几个儿子呢。 而且,要是真废了这几个,那老七还不得砍了? 那是亲儿子,犯再大的错,也不能杀了啊。 马皇后眼睛一瞪:“写!不然臣妾马上就出家去。” 闻言,老朱二话不说,立刻开始写废王的诏书。 哥仨见诏书都开写了,知道娘要跟他们玩儿真的。 这才是真的知道怕了,个个扯着亲娘袖子保证再也不犯,可马皇后巍然不动,丝毫不心软。 “爹!娘!” 这时候,朱标的声音终于响起,他是小跑着过来坤宁宫的,所以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娘要把我们仨都废了……” 说话间老朱的诏书都写好,就差给盖上印了。 “闭嘴!”朱标低声呵斥他们一声,又平复了会一儿气息,这才拱手道:“爹娘,这事老二老三确实有错。” “可他们的脾气,爹娘不是不知道,跟个炮仗似得一点就着,文官儿本就不乐意爹分封塞王。” “他们故意怂恿犯错,然后再刻意抹黑也是有的。” “犯错自然是该罚,可是废王,儿子以为还没到那一步,所以儿子请爹、娘再宽容弟弟们一回。” 打一顿什么的无所谓,可废王那确实是罪不至此。 第 199 章 世上本没有路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东宫,文华殿偏殿。 顾晨坐在先生的位置上,看着底下两个正在开小差的娃。 顿时也没了讲课的心思,干脆直接提出放学算了。 本来这课也没急着上,他只不过是想吃老朱家的八卦,这才急着来上课,好得到第一手新闻。 “顾先生,你说二叔他们会有事吗?” 朱雄英拦住了顾晨,有些担忧叔叔们现在的处境。 “有事才好。”朱允炆忽然上前,扯着自家大哥的袖子道:“藩王手握兵权,对大哥你来说可不是好事。” “若能把几位叔叔削藩在京,那大哥便可高枕无忧了,否则将来若是佣兵造反,大哥该如何自处呢?” “顾先生,您是我们先生,我们私底下说的这些话,还请顾先生莫要说出去才是。” 他虽然自小没了亲娘,可太子妃温柔和善还慈爱,两人的吃喝教育,几乎都是同步进行。 所以他就算是年纪小,也知道藩王对未来皇帝不太好,而他如今心里又敬仰自己的大哥。 综上所述,他觉得皇爷爷最好是直接废了三位王叔。 “二弟,别胡说。”朱雄英不认可,他认真地道:“几位叔叔如此敬佩爹爹,怎么可能如此?” “何况叔叔们每次回京,对你我都是多有照顾和疼爱,他们有难,咱们怎能落井下石?” 老朱手下耳目虽然众多,可他却很少把这些手段,用到自己儿子、孙子身上,所以朱允炆才敢说得如此直白。 顾晨看着两个娃,又忍不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时日还有些早,臣给两位殿下讲个故事吧。” 朱雄英和朱允炆连忙坐回位置上,和别的学士说的那些乏味知识不同,顾晨喜欢给他们讲自己编的故事。 他们很喜欢听顾先生讲故事,觉得每个故事都很有趣。 “在很久很久之前……”顾晨张口说了句土掉牙的开场白,才开始道:“有一位国家的国王,他生了一百个儿子,个个都本事超群、能打能杀。” “这人一旦有了才华,就不会愿意屈居于人下,国王知道若是不想个法子,儿子们就会骨肉相残。” “他不想看到那个局面,可也不想对自己的亲人下手,那怎么办呢?后来这位国王就想了个法子。” “他把自己的儿子们叫来,告诉儿子们根据礼法,他的王位,应该由嫡长子来继承。” “可是我的孩儿们啊,你们都是有才华的孩子,老爹爹我,也不能什么都不留给你们。” “这样吧,爹爹给你们一些将士,给你们一笔钱还有粮食,你带着将士,去我国以外的土地,自力更生吧。” “只要你们打下来的,都是你们的,土地的肥沃与否,都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抢夺。” “国王允许他们在自己打下的土地上自立为王,自己治理自己的地盘,只要认大宗为大王便可。” 说到这里,顾晨喝了一口茶,而朱雄英和朱允炆却听的心里痒痒,很想知道最后的结局。 “那接下来呢,最后怎么样了?那些王子反攻大宗了吗?” 外面的世界哪有那么好混,若是打不下来咋办? “自然没有。”顾晨笑道:“王子们个个都很争气,都打下了自己的地盘,并且谨记老爹爹的教诲以大宗为尊。” “他们打下来的地盘,和大宗之国用着一样的国名,成为兄弟之国,互相帮扶,最终国运绵延近千年之久。” 虽然每个皇帝都幻想,自己创立的国家能够永世不亡,可其实他们也明白,这不现实。 所以听到国运绵延了千年之久,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朱雄英叹了口气:“顾先生,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可这故事是你编出来的,这是假的呀。” 既然是假的,就不知道这法子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吴王殿下聪慧。”对于雄英的智商,顾晨还是很欣赏的:“可世上本没有路,有人走了便有了路。”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行不行?” 老朱的二儿子、三儿子、四儿子包括御史口中,那无恶不作的老七,在打仗上都有天赋的呀。 只要能压制住他们,让他们出了国门撒着欢儿干。 怎么实现不了? 大明时期,东亚这边国家的民智大多都还未开,日本国、高丽国甚至都没有自己的文字。 暹罗现在还是一个小国,如今也四分五裂正在打仗。 既然如此,大明的藩王,为什么不能出去挣自己的地盘,何必非要待在大明窝里横。 “走错了怎么办?”朱雄英撑着下巴,轻声表示:“没人走过的路,可是很容易迷路的。” 路本来就不好走,等迷了路,再想回头可就进退两难了。 顾晨:“可要是不走,那就永远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路,永远只能走老路,然后一代一代地轮回。” 满清就是不想进步,不想找新路,结果怎么样? 被揍惨了吧? 封建朝廷大多都是逃不过三百年而亡的定律的,区别不过是亡在谁手里,败在谁手里而已。 杨家倒了李家继,李家倒了赵家又接着登台。 谁登台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民族的尊严和文化,异族登台,势必会毁了原有民族的尊严和文化。 所以顾晨想做的,并不是让大明能够长盛不衰。 他希望,大明就算是亡,也是亡在自己人手里。 成化犁庭虽然够牛够狠,却也没杜绝多年后的满清入关。 所以灭种这条路肯定是不行的,而想要实现顾晨这个想法,那就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汉化。 化夷为汉,长治久安! 这个过程是漫长的,是需要几代人共同去努力的。 而让谁去努力做这件事,他觉得藩王们是最合适的。 “顾先生说得有理……李谨,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朱雄英虽然还不是特别懂,可他却觉得很有道理,正想再说些什么,却从窗户看到李谨匆忙回来。 “爹爹呢,还有叔叔们怎么样了?” 朱允炆是大哥的跟屁虫,见大哥出门自己便也跟着出门,顾晨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李谨急得没空回话,丢下个小太监给几人解释就去寻太子妃了。 “皇后娘娘说几位王爷不争气,怎么说都要陛下废了几位王爷,太子殿下跪着为几位王爷求情。” “陛下虽然感动,却认为太子殿下太过于好说话,便砍了一段刺条,令太子殿下握在手里再说话。” “太子殿下扎了满手的刺,却还是为三位王爷求情,皇后娘娘方才心软,没有立刻让陛下将诏书宣示。” 小太监完全没避讳着顾晨这个外人,可见老朱和老马,就是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此事。 知道他们大义灭亲,也知道他们老朱家如何兄友弟恭。 朱雄英立刻问道:“爷爷奶奶还没说如何处置三位叔叔?” 那小太监摇摇头,恭敬道:“娘娘还没有说如何处置,只是让人回了京城王府,并让陛下派了锦衣卫围着,不许三位王爷外出。” 第 200 章 妹子,你又不让咱进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哟。 顾晨挑挑眉,老马这是要狠狠吓唬自家崽子一顿啊! 说起来,历史上几个崽犯浑,好像也是在马皇后去世之后,老马在的那会儿,几个偶尔犯点小错,可也还算老实。 严母啊! 若是历史上的老马晚几年死,有她教育着老二他们几个,可能这些逆子会收敛几分吧? 老马的基因是好的。 可惜朱樉他们是朱元璋的儿子,朱元璋身上的狠辣劲儿,都遗传给了他儿子,只有标儿遗传到了老马一丢丢仁善。 “今日课就上到这里吧。”老朱家的热闹告一段落,顾晨便也就准备下班了:“那臣就先告退了。” “顾先生,请等等。” 朱雄英再次叫住了顾晨,然后让人拿了两柄弓来。 “听魏国公说修哥儿和宁妹妹,近日都在习武,这是我当年刚刚习武的时候时,四叔给我的弓。” “虽然只是半石弓而已,可他们才刚刚入门,用这个练手正合适,也比旁的弓要好些。” 不像他,如今已经在练习一石五斗的弓了。 “修哥儿还小,他还拉不开弓。”顾晨笑着婉拒:“多谢吴王殿下的赏赐,您还是留给三殿下用吧。” 这是两把贝枝木做的弓身,狼身上的筋做成的弹力筋线,朱老四对这个大侄子倒是真的好。 别看那些电视剧里,动不动拉开八石弓九石弓的。 实际上,能拉开三石弓,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传说当年赵构在金营和士兵比弓,不过只能拉开一石五斗的。 如今儿子才五岁,且还得等些时候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孩子的小九九,就是想送东西给自己丫头嘛。 “顾先生,这不是赏赐,是我作为兄长送给弟弟妹妹的,只是请顾先生代为转交而已。” 说罢,他给太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忙拿到宫门,然后就拉着朱允炆去看朱标了。 顾晨看着面前两柄精致的弓,只得无奈收了下来。 算了,既然是姐弟两个都送,其实也没什么吧? 顾宅。 果然等顾修见到了弓,高兴地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然后从各方面讲解这把弓箭的好处。 顾舒宁虽然没那么激动,可也面带欢喜地摸着那把弓。 “丫头。”顾晨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地劝道:“习武太辛苦,这拉弓更是要好些力气,不然……” 可能是他太小气了,看着丫头拿着朱雄英送的东西。 心里怎么看怎么不舒服,总觉得他别有所图。 “不嘛,爹爹。”顾舒宁不肯,她把弓抱在自己怀里道:“徐家姑娘们,都是会几身功夫的。” “听说燕王妃更厉害,能开两石弓,宫里的公主们,也是要学骑射的,女儿不想日日在家读书绣花。” 当然,琴棋书画,女红管家,她也没落下就是。 “丫头要学,你就让她学嘛。”苏婉盈对此倒是不介意,坐在一旁给小儿子绣着虎头帽:“学着强身健体,能防身也不错。” 反正闺女不可能上战场,学个一招半式也没坏处就是了。 “好好好,我也不是不让学,就是觉得太辛苦了。” 顾晨也没逮着这个话题不放,他左右看了看道。 “灏哥儿呢?还埋在书堆里吗?” 别学成个书呆子,把他脑袋瓜子给学坏了吧? “是啊,这孩子。”苏婉盈给手里的活计收了针,咬断线后笑道:“他太用功了,前些日子咳得厉害,可还是闹着要起来继续读书。” “唉,若是明年乡试再不中,他还不得哭死。” 这时候小老三正睁着眼,在摇篮里头东看看西看看,小脸蛋子红扑扑的,好不可爱。 苏婉盈爱怜地把孩子抱了起来,戴上了刚做好的帽子问道。 “相公,好看吗?” 顾晨伸手接过小儿子,伸手捏了捏小崽子的脸蛋。 “好看,这小子长得像娘子,怎么看怎么好看。” 都说女肖父,儿肖母,这句话在他三个孩子身上得到了验证,两个儿子都像他们娘。 只有闺女最像自己,也是家里长得最好看的孩子。 没法子,谁让自己是美男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曾棨和顾灏都在,谈起三家王府被围的事情,顾灏满是解气地说道。 “早该这么干了,我平日读书,常听先生同窗说起诸位藩王的不法,换了别家儿子早被打死了。” 他们也就是命好,投胎投到皇宫里,跟着皇帝姓朱。 “旁人说的,也不一定能真。” 曾棨浅浅发表了下自己的看法,轻声分析道。 “不有可能是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想让陛下废除藩王,他们好自己收拢兵权,不过三王肯定也有不是的。” “灏哥哥,我们是读书人,读书人好好读自己的书,以后办好自己差事就行,皇家的事最好还是少管。” 那些掺和进皇家家事的人,可没几个有好下场。 没事的时候自然还好,可等人家儿子真有事的时候。 那他们那位当皇帝的爹爹,会不心疼自家儿子? 那些背地里说他儿子,让他儿子吃苦受罪的。 他能不报复回来吗? 唐太宗废了自己的太子,可那些踩太子的那些官,又有几个人,是笑到最后了的呢? 不都一一被清算干净了? “子棨说得对。”顾晨满是赞赏地看了小曾一眼,亲自用公筷给夹了块排骨:“好孩子,多吃些。” 就这样的性格,这辈子就不可能会犯灭门之错。 “谢顾大人。” 小曾道了谢又看向顾灏,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若有所思,这才放心地刨自己碗里的饭。 别人是主人家,年岁也大,他这般说其实算是失礼,好在灏哥哥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而此时在坤宁宫里,马皇后正哼着小曲儿绣着帕子,丝毫不管老朱的心情如何纠结。 “妹子,老七虽然不对,可他认错的态度也还算是诚恳,不如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如何?” 想起痛哭流涕的老七,老朱心里还是有些心软。 说到底都是自己造得孽,睡了达氏就睡了嘛。 干嘛要让人给自己生儿子,还一生就生了俩儿子。 “随便你,你现在是皇帝了,这天下都是你的。”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还需要看别人的眼光?” “杀几个指挥使、知府算什么,就算把他藩地的官儿杀完了也是你儿子,你儿子生来高贵,想怎么杀怎么杀。” 她自己的儿子可能罪不至死,可老七的罪过就可就大了。 他的封地在青州,在几个哥哥们的羽翼之下生活。 若不是确实是性格残忍,文官才不会把矛头对准他,何况锦衣卫也查清楚了,这老七就不是个好东西。 “妹子,你别这样说话。”知道媳妇儿在阴阳怪气,老朱叹道:“你看啊,我把老七叫回来,放身边管教几年,妹子你觉得如何啊?” 老二他们关几个月,老七就关几年,也算是翻倍罚了呗? “我说了,随便你,随你便。”马皇后彻底没心情绣帕子了,针线活一丢便道:“我要歇息了,陛下自便吧。” 说罢,她便回了内室,顺便从里头关上了房门。 老朱:“……妹子,你今晚又不让咱进去呐?” 看样子妹子是真的生气了,要不再给老七罚重一点儿? 第 201 章 倒霉蛋老七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东宫。 常氏拿着药给朱标上药,怕他疼还给轻轻吹着风。 “弟弟们不争气,累死大哥,那几个小子真是该打,不过父皇也是对殿下用心良苦。” “殿下握了一手的刺,救下弟弟们,弟弟们也承殿下的情,心里记得哥哥对他们的好。” 父皇的心思她理解,无非就是借机让兄弟几个更加团结,只不过丈夫手成这般模样,她还是心疼得紧。 “嘶~”药碰到伤口的刺激性,让朱标倒吸了口凉气:“你是不知道,废王的诏书已经盖了印。” “这事母后也没提前同我商议,完全就是突然发生的事,我差点儿就以为母后是来真的。” 不过现在是反应过来了,若是母后真的要废王。 自己不在的时候动手就行,干嘛非要等自己回来才动手? 说白了,还是想再给兄弟们一个机会的。 “母后这是想把戏演真点。”上好药,常氏便拿来白布缠上:“这是个机会,教育几个弟弟做人的机会,殿下可要把握好了才是。” “若是不让他们知道害怕,这场戏可就白演了,等将来……还是殿下你自己收拾烂摊子。” 小时候,爹爹不在家,她是跟着马皇后长大的。 老朱家几个大些的崽子,她都是带过也哄过的。 他们不做人,当大嫂的她也是心焦,也希望他们当个好王爷,别再给文官儿们追着骂了。 虽然,这次不关文官的事,是父皇自己查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不教育好,等太子以后登基了,又该如何对弟弟们,岂不是两面为难? 想到这里,常氏又笑道:“要我说,还是四弟最听话,不是在练兵,就是在练兵的路上,从来不惹事,文人提起他也说不出什么。” 说起自家四弟,朱标脸上也扬起了一抹笑容。 “这小子,小时候最不让人省心,长大了却最让人省心,也不枉我和爹在诸王中最看重他。” 纱布最后由蝴蝶结收尾,朱标这才感觉疼痛感少了些,他想了想,觉得妻子说得很有道理。 “虽然母后打了他们几个二十大板,可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他们也不会长记性。” “我回头去和母后商量商量,一人再打个六十鞭子,最后再恐吓一顿,才能让他们回封地。” 要不是明年就要北伐,怎么也不会这么放过他们。 “对了,廖家那个丫头怎么样,听说长的不够好看?” 老朱家都爱美人儿,朱标当然也想儿子娶个漂亮姑娘,这样生出的大孙子,才会英俊。 “还行呀。”常氏却觉得挺好,她笑眯眯地道:“姑娘满脸的旺夫相,算不上绝色也不算不好看。” 娶媳妇虽然也看相貌,可最重要还是要端庄大气。 廖家姑娘的脸蛋子方方的,额头又亮又宽阔,鼻头还有肉,耳珠子也大,怎么看怎么旺夫。 “让她和雄英一块儿读书吧,不用跟着闺女妹妹们读书了。”朱标叹道:“好歹让两人相处得如亲人,将来相敬如宾,别再跟老二似的。” “令人头疼。” 藩王宠妾灭妻如此尚且还有话说,皇帝如此那是真别要脸了,后代子孙且不知会如何评价。 朱瞻基:“……对对对,大伯爷说得真对。” 顾晨从福建回来后连着七天,皇帝都没有来上朝。 这要是放在在从前,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都传老朱是为儿子们操碎了心,正如何如何烦恼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顾晨不想参与讨论皇家得事,叹了一句就去忙自己的事,可大明新闻队的狗仔们却不放过他。 非要缠着他,问他天天去东宫,有没有听到什么事。 顾晨自然是不肯说出来的,他别的好处是没有,可也有一个嘴严的好处,想从他嘴里套皇家的八卦? 没门儿! 他不说,大家也不逼问,不说私底下聊得倒起劲。 而且大家伙都不认为,皇帝和皇后会重罚诸位藩王。 “当爹的哪有不护犊子的,自家儿子犯了错谁舍得重罚,打一顿、骂一顿这事不就过去了?” “可不是么,何况咱们陛下,可是古往今来疼儿子第一人,等着瞧吧,过两日王爷们就能回藩地了。” 这些能考中进士的,智商都是全国前百分之零点几的人群,怎么可能看不出皇家在演戏? 只不过,顾晨和他们的观点不一样,他觉得老马如今还在,她最起码会逼着老朱杀鸡儆猴。 狠狠罚其中一个倒霉儿子,让其他儿子知道害怕。 等又过了七天,顾晨就知道这个倒霉蛋是谁了。 那就是达妃生的老七朱朱榑,被老朱废了亲王之位,降为乐平郡王,和子侄们一个辈分。 然后留在京城,派翰林大学士轮番到王府为其上课。 无诏不得出王府一步,也不能见自己的妻妾和子嗣。 这下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虽然皇帝没有废齐王为庶人。 可这个惩罚也不轻,好歹叫大家看到了希望。 藩王作恶,也不是没有惩罚的。 而秦王、晋王、周王三人,则每人都被打了六十鞭子,马皇后把废王的诏书摆在他们面前。 “若再犯混账之事,诏书立刻便会立刻宣示天下,一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孩儿们好自为之吧!” 还令他们写了保证书,承诺再犯浑就主动放弃王位。 等他们身上的鞭伤好后了以后,又叫他们前去齐王府。 看着亲王的牌匾被锦衣卫摘下,挂上郡王的匾额。 再让他们去感受了七弟在郡王府每天过的的日子。 其实也没啥,就是睁开眼被群书呆子围着念道德仁善,又一直听着仁善道德入睡而已。 就跟和尚们念经似的烦人,让他们头皮发麻。 小心脏更是感到拔凉拔凉的,这日子和在封地的日子相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大哥,我觉得,我们几个肯定不是娘亲生的。” 哪有这么对自己孩子的,这是往死里吓唬啊。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朱标沉声道:“若不是娘亲生的,娘才懒得管你们,谁耐烦管别人家孩子招人恨?” 只有亲儿子才能狠心打骂,别人的孩子谁愿意去淌脏水? 除非她不要自己的名声,愿意大家说她是恶毒嫡母。 当然,人和人不一样,马皇后和普通的嫡母也不一样。 你说老七的下场? 在百官心里,那可不关他们亲爱的皇后娘娘的事,他都杀了三个指挥使,还有一个知府了。 贬为郡王、听点圣人之言,过分吗? 别说是这么点惩罚,就是皇后非要把老七废为庶人。 那他们也会拍掌叫好,说皇后娘娘菩萨心肠的。 第 202 章 龙生九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一顿板子,一顿鞭子,还有一场戏,全是父母对儿子的教导,希望他们成才的教导。 在马皇后面前,三人倒也乖巧,朱樉首先保证。 “儿子回去,立刻把王氏迁回王府,让宫人好好相待,修建宫室的工匠,儿子也会补发工钱。” “以后再也不扩建了,更加不会征调民夫和犯人。” 他可不想成为庶人,也不想听那些大学士讲圣人道理,跟苍蝇叫似的,简直烦死人了。 “儿子以后一定改。”朱棡的态度也挺良好的:“控制好脾气,再也不打骂宫人,特别是对贴身宫人。” 其实想想爹娘也是为自己好,毕竟是担忧自己被害。 既然如此,那他还是稍微控制下脾气比较好。 “儿子也知错了。”朱橚咽了咽口水,乖乖地道:“儿子回去以后,定然会勤加练兵、钻研医书。” “请父皇和母后放心,儿子再也不敢干那些混事了。” 他现在有儿有女的,再想娶个有名分的妾也不合规定,既然不能娶,那以后就无所谓会不会再犯了。 “记住你们说过的话。”马皇后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嘱咐道:“你们是塞王,要多办正事,要是有些孝心,就少让为娘和你们老子操心。” “行了,滚吧。” 真是越大越没有小时候讨喜,越看越有些讨厌。 朱樉他们认为,肯定是御史告的状,纷纷向自家大哥打听是谁,在得到是锦衣卫查出来的后。 个个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倒是朱棡首先反应了过来。 “奇怪了,好端端的,爹让锦衣卫查我们干什么?” 老爹从来不会主动查他们,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是不是有人,给老爹说了什么,才让老爹警觉的? 朱标:“……明年要北伐,父皇让锦衣卫查各地边塞时,顺道查了查你们,原本也是担忧你们。” “谁知道你们没一个是省心的,自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吧。” 反正他是不可能供出光曦来,免得他们回头找事。 这个说法勉强说服了朱樉三人,毕竟他们还是了解自家老爹爹的,最爱干的事就是心血来潮。 每次心血来潮,都是哀嚎一片,风水轮流转,也该转到他们这些藩王身上了,这顿打倒是没冤枉挨。 反正这京城他们是一天都不想待了,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回藩地,准备明年北伐的事宜。 这次跟着他们回去的,还有马皇后派去的女官和大监,是专门监视他们有无改正的。 如果是别的宫人,他们无所谓,可这是母后派来看着他们的宫人,那就得好好相待了。 还不能出事,出了事儿可不好交代。 虽然他们很想拒绝,可谁敢拒绝母后的好意? 无奈,只得带着人走了。 “我这几个孩子啊!”马皇后带着人站在高处,看着藩王的仪仗出了宫,才满是愁容地叹道:“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小时候多么可爱,怎么越发脾气越坏了呢? 果然有些人的性子是天生的,再怎么教也改变不了天性。 还好,还好老大和老四的性子还好,没有那么暴躁。 “娘娘何必担忧?”胡善围安慰道:“龙生九子个个不同,王爷们身为塞王,对着的是敌人,性子不需要那么柔和的。” 太子殿下治理的自己的国家,自然是需要仁善。 马皇后摇摇头:“可他们面对的不止是敌人,还有封地上的大明子民,这般性子还是不成的。” “只希望经过这次板子、鞭子,还有老七这个靶子,他们能知错就改,否则我也没法子了。” 孩子大了,不好管了啊! 到这里皇家的瓜已经吃完了,时间也来到八月。 皇太子朱标前往盱眙,葬他们老朱家三祖帝后的衣冠,监督陵墓建造,这就是老朱家的祖陵了。 而朱老板的工作狂本质又显露出来,又开始天天上朝,天天折腾他们这些打工人了。 大事小事都要管,做的好就点点头,不如他老朱意了,那人家不乐意,你还得绞尽脑汁跟人解释。 顾晨被剥削了一天,回到家里的时候那叫一个生无可恋,胳膊都懒得抬了,还好他现在也是剥削别人的一方。 就算是躺在床上睡觉,也能被下人们擦洗干净,再换上一身舒适的睡衣,这就是金钱的好处。 “有钱真好啊!”顾晨闭着眼,发出一道舒服的谓叹:“若是能现在告老在家,就更好了。” 他在现代时,那些没考研出去打工的同学说了。 说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突然睁开眼就到了退休的年纪。 天天啥事不用干,有退休金花,老人儿女都不再需要他养,就喂喂鸟、下下棋就可以了。 那会儿他还在校园,不大理解这种躺平的言论。 现在他理解了,并且理解得更加深刻。 苏婉盈正拿着熨斗给他熨烫官服,闻言不由地笑道。 “这话也就你说,别人都巴不得干到八九十岁呢。” 当官老爷何等威风,哪有三十几岁就想着告老的? 顾晨不屑地笑道:“谁那么想不开啊?” 谁要八九十岁还要他上班,他就找根绳子勒死他。 “詹徽,詹大人啊,他就想不开。” 苏婉盈放下熨斗,兴致颇高地走过来笑道。 “前几日詹大人媳妇儿过生辰,请都察院的夫人们都去吃酒,听他们府上的丫鬟说詹大人可忙。” “每日忙到子时才回去,第二日又早早去上朝,相公你每日还从衙门溜回来待会儿呢,詹大人就没有。” 人家仿佛不知道累似的,自家丈夫却是天天喊累。 “他确实想不开……”顾晨冷笑一声,想说些什么却困意来袭,咂咂嘴就倒过去梦周公了。 苏婉盈:“……看来是真累坏了。” 给丈夫捏好被子,她又轻手轻脚地退去了厨房。 想着熬个下火的莲子粥,等丈夫醒来就能喝。 要说这古代的男人确实是幸福,顾晨虽然在朝堂上累,可回到家就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小厮丫鬟伺候着,媳妇儿也忙里忙外照顾着。 最多偶尔下厨房做个饭给家人,就能让他们感动得热泪盈眶,觉得他是个绝世的好男人。 但其实,顾晨是喜欢下厨的感觉,古代的菜有时候吃腻了,不得亲自做几个现代的菜开开胃? 唯一不好的,就是他再怎么帅气如今也三十五了。 新陈代谢不如年轻的时候快,再加上日子好过,他又是个不爱运动的,所以渐渐地有些发福。 别的还不太明显,可小肚子却是已经冒出来了。 他睡醒之后看着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很好,在庄浪练出来的六块腹肌,如今成功变成了一大块,是不是应该补救补救?” 可是很显然如今的工作强度,让他根本没有时间拯救腹肌。 不过他还算好,最起码穿上衣裳不大看得出来。 而陈宝船在礼部应酬多,天天酒肉吃着起码胖了有十来斤。 顾晨见了他,便忍不住嘲讽道:“瞅瞅你这肚子,我看看,估计已经快六个月了吧?” 第 203 章 咱是为你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懒得搭理你。”陈宝船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笑道:“哪有那么夸张,最多也就三四个月的样子。” 不过也属实不大好看,看来以后还是得少吃一些。 “不过啊,再过些日子便要开始准备明年的乡试,到时候应酬会少些,我一定能瘦下来。” “话说,兴云侄子准备得如何,郭大人怎么说啊?” 每次去顾家,那孩子都在刻苦读书,看得他都想拉他一把,给开个后门,可惜他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说是中举应该没啥问题。”顾晨笑着回道,又问道:“听说存哥儿也要参加县试了啊,祝他顺利通过。” 如今曾小子、陈小子也要参加县试踏上考功名之路。 这时间过得是真快,当年自己刚穿来参加科举时,他和陈宝船还都是毛头小子,如今孩子都这么大了。 “谢顾兄吉言。” 闻言,陈宝船笑得见牙不见眼,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希望这个儿子能顺顺利利的。 朝堂上,老朱问起江南的鱼鳞图册,得知还没有绘制完成,他的老脸当即就垮了下来。 “让他们尽快,但凡不愿的,全都按造反罪论。” 杀了那么多人还是不老实,想必还是杀得太少了。 江南的官员们对视一眼,心里纷纷都打了一个凸。 想着还是让他们乖乖听话吧,免得真被杀干净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皇帝终归是会死的,等他死了,后继之君若是软弱无能,那他们这些人还是有机会的嘛。 不过,太子朱标,看起来貌似也不如他们想的那般仁慈,有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啊。 群臣互喷的把戏,几乎隔几天就会上演一场。 而最近一般都是都察院的内讧,以詹徽为首的御史,对韩宜可和顾晨等人发出的政治攻击。 他们来势汹汹,顾晨等人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的。 总之吵来吵去,大家伙谁也没占到谁的便宜。 下朝之后老朱就把顾晨留了下来,帮他处置些奏疏,顺道君臣两个聊聊天、说说体己话。 “小顾啊,你和詹徽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合啊?” 老朱低头看着奏疏,压根没抬头,顾晨虽然不知道,老朱为啥明知故问,可还是笑着道。 “陛下看出来了,臣也不知道詹大人近来是怎么回来,怎么看臣不顺眼,不知道的还以为臣抢了他小老婆呢?” 俗话说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嘛,当然是句玩笑话。 他说话俏皮,逗得老朱哈哈一笑:“你这孩子说话嘴里没把门的,怎么能拿人女眷说笑?” “不体面!”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老朱的语气却是缓和了不少。 “詹徽年纪要比你大些,你还是稍微敬着他一些。” “他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就让一让他,你放心,咱心里都有数,不会让你吃大亏的。” 好大儿想着搞摊丁入亩,他思想来去也想不出第二个比詹徽更合适的人选,要让人干大事。 就要给人相应的权利,自然被詹徽打压的顾晨就得退着点儿,不然发生矛盾,他和标儿得多为难? “陛下,臣明白了。” 顾晨心里明白老朱的意思,就是让他暂时别去触老詹的霉头,免得坏了他们坑老詹的计划嘛。 成,他躲着点儿老詹不就行了! “咱这不是偏心,咱这也是为你好。” 老朱想解释些什么,可他本就不是个擅长解释的人。 “行了,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顾光曦又不是自己生的儿子。 跟人说那么多、打算那么多做什么? 他要是这点小事都看不透,趁早别在官场上混。 哪天死了都不知道! 顾晨当然老朱知道这是为自己好,就是老朱不提,这几年他也尽量不去触老詹的霉头。 多好的替死鬼,这人一定得用在刀刃上。 有了老朱私底下的提醒,顾晨就更不搭理老詹,也不让老韩还有自己手下人去搭理他们。 詹徽见状还以为他们是怕自己,不禁有些飘飘然。 他心里更是打定主意,要把他们师徒给狠狠地压下去,然后自己去当那个左都御史。 只是老韩和顾晨办事一直不露马脚,所以他也没什么法子,只好更努力迎合老朱的脾气。 想以此得到老朱的赏识,从而升官发财、一路高歌。 至于太子? 在他心里这不重要,历来就没几个顺位继承的太子爷,将来会如何,谁又能知道呢? 转眼又到新年,今年应天府的雪量不多也不少,刚好是场瑞雪的量,应天府内更是喜气洋洋。 而顾家花园里的红梅迎雪而开,满园飘着梅香。 顾舒宁起床后,听说自家爹爹居然还在赖床,便带着老二去采了几支梅花给顾晨送来。 “都说瑞雪兆丰年,爹爹,大明今年的收成一定会好,一定是国泰民安、战无不胜的一年。” 虽然不管收成好不好,也饿不着他们姐弟的肚子,可民间收成好,皇帝必然是高兴的。 皇帝要是高兴了,爹爹这个官儿也能当得轻松一些。 “好孩子。” 顾晨随意披了件衣裳,懒洋洋地坐在榻上喝了几口茶,想让自己睡懵的脑袋能稍微清醒些。 两个孩子都穿着大红的衣裳,打扮得喜气洋洋的,很有朝气,顾晨看了心里头也高兴。 “过两日,爹爹带你们出去逛庙会。” 可惜老三才八个月,还不好带他去那么热闹的地方。 老二看着院子里的落雪,忽然情绪有些低落。 “爹爹,您说燕王殿下怎么不回来过年呢?” 若是燕王殿下回京过年的话,是不是又能带自己去策马了? “别想了,冰天雪地的,路上马车也不怎么见,燕王殿下就是回来了,也不能带你去骑马呀。” 外头的路面如今都已经结冰了,地面滑、天气又冷,脑子有包才会带个小萝卜头去骑马。 正说着话呢,苏婉盈派人叫大家去花厅里去包饺子。 因为顾晨还没有洗漱,所以孩子们先行一步去了。 “老爷,奴婢伺候老爷。” 玉露端着洗漱脸盆,娇滴滴地绞了帕子为他洗脸。 顺道挥退了别的丫鬟,红着脸准备自己一人伺候。 其余丫鬟也有眼力见,都没想着要和她争抢,乖乖退出去了,却没走远,守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 第 204 章 征虏大将军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身边有顾安这样的小厮,也有几个伺候穿衣漱口的丫鬟。 苏婉盈不让他纳妾是真的,可丫鬟还是个个挑得漂亮端正。 虽然每隔几年就会因为婚配换一批,可一直都有。 这也算是个排面,她倒从来不乱吃这些个醋。 眼前的大丫鬟玉露,便是两年前才进府伺候的。 顾晨对丫鬟们不怎么关注,可丫鬟们面对有能力、还帅气、又日日能见着的老爷还是有心思的。 其中颜色最好的玉露,最有想法,可她平日找不到什么时间和老爷独处,老爷也从来不看她们。 还常常叫错她的名字,前两天还叫她金凤呢。 今日大家都在花厅包饺子,她便觉得这是上天赐予的良机。 “老爷,新年新气象,老爷穿这件暗红色的衣裳如何?” 顾晨随意看了一眼,便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成!” 其实穿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和家人在一起怎么都好。 “是,老爷。”说着,玉露轻柔地伺候顾晨换上衣裳,行动间不停地展示着自己的身材。 老爷如今才三十五,后院里一个妾室也没有。 若自己成了顾家的姨娘,将来再给老爷生个哥儿…… 那可不比几年后,被夫人随便拿个小厮打发了好? 想到这里,玉露从怀里掏枚荷包,羞答答地递上。 “老爷,这是亲手做的荷包,望老爷不要嫌弃。” 她绣的还是鸳鸯戏水,想必老爷一定能懂他的心思。 听到声音,顾晨这才睁开眼睛,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女子,只见她今日仿佛是特意打扮过的。 擦了胭脂,点了唇脂,衣裳领口穿得也比旁人低些,露出雪白的皮肤,晃得顾晨眼睛生疼。 他连忙抬头望着天,却并不接玉露手里头的荷包,而是想了想以后,认真地对她说道。 “你生得好看,夫人以后会给你指门不错的亲事,夫妻和和美美的,不比给我做妾要好?” “这做妾的女孩子,若是没子嗣的话肯定没好下场的,便是有子嗣,孩子也只能叫你姨娘而非娘啊。” “老爷劝你啊,以后还是把心思用在正途吧。” 他可不是什么大圣人,你要说他对着年轻漂亮的姑娘就没点啥想法,那也确实是虚伪了些。 自古以来,年轻漂亮的佳人,总是容易惹得人心痒难耐,并生出些不堪人听的心思。 只是心痒痒,也不一定非要拥有,看一看也就行了。 “老爷,你不喜欢奴吗?” 玉露见他居然不肯受用,眼睛里忍不住泛起了泪花。 “老爷,就让奴伺候您吧,奴一定会谨记自己的身份,绝不会和夫人别苗头,奴喜欢你。” “奴身子很好,奴伺候您,给您再生个孩子不好吗?” 什么喜欢不喜欢、妾不妾的,她只是不想让自己孩子将来继续当奴才,当个成日屈躬卑膝的奴才秧子。 而改变命运、跨越阶级,靠婚姻自然是最快最准的。 “不不不……” 顾晨闻言连连摆手,拒绝小美人儿再向前一步。 “我先谢谢你的喜欢,可是我承受不了你的喜欢,待会儿我会让夫人把卖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一笔钱。” “你回家,找个正常人嫁了,把这事儿忘了吧啊。” 说罢,顾晨不顾小丫头的拉扯,逃也似地离开了。 身后的低声哭泣,都没让他的脚步慢下一秒。 这丫头长得是真漂亮,特别是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再加上若有若无的勾搭,看得顾晨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了两下,生怕晚一步就心软了。 这心一软啊,就容易犯人类劣根性上的错误,因为一时的心痒难耐,搞得家庭失和就不好了。 你看常家如今的情况,常茂就天天想着给他的亲娘要诰命。 因此让身为嫡长女的太子妃常氏,看常茂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咋滴,你继承了常家的爵位还不满足? 还想着要和我亲娘争诰命,当我这个太子妃是死的不成,会由着一个妾室和我亲娘平起平坐? 虽然常茂被太子妃压得死死的,暂时还不敢作妖吧。 可京城里谁不知道,常家的兄弟姐妹们都是面和心不和,家里乌烟瘴气的,连他这个外人看着都摇头。 所以顾晨就算看到漂亮的美女,心里有什么花花肠子。 那也得自个儿压下去,然后再把这个麻烦解决了。 别的不说,他可不想给自己搞几个庶子女出来。 让家庭失和夫妻离心,说不定死了还要看着儿子们为了争家产,争得头破血流变成仇人。 不值当啊! 这事对顾晨来说就是个插曲,可对丫鬟们来说就不是了,玉露第二天就被苏婉盈给打发回家了。 具体咋处置的顾晨也没问,他也不怎么感兴趣。 反正从那天开始,伺候他的丫鬟们就更加老实乖巧。 见了他不敢抛媚眼就不说了,甚至恨不得绕着走。 大概是害怕了吧! “哎。” 顾晨轻轻叹息一声,可惜自己不是那啥上脑的人,否则还不得给这些可怜美女一个家? 要怪,就怪自己没穿到皇帝身上,不然高低得给三千美女一个家,嗯,清朝皇帝就算了。 翻遍整个八旗,也找不出几个美人,那不是在享福,是在受刑,而且他们当皇子的时候还不能吃饱…… 最后顾晨承诺,要带孩子们去逛庙会的事也没有兑现。 因为洪武二十年的这个年,皇帝和太子设宴频繁。 淮西勋贵几乎都来喝酒吃肉,冯胜和蓝玉更是老朱家的座上宾,文人自然也要请一部分来相陪。 众人都不是傻子,猜到皇帝今年肯定有大动作。 果然才刚出年,皇帝便命冯胜为征虏大将军。 颖国公傅友德、永昌侯蓝玉两人为左右副将军。 率南雄侯赵庸等以步兵、骑兵共二十万前去征讨纳哈出。 还带上郑国公常茂、李景隆、申国公邓镇等都随行历练,同时令高丽的李成桂带兵前来相助。 嗯,依老朱的脾气,李成桂这五万人怕是回不去几个了。 冯胜和传统武将的形象不同,长相俊秀的他喜读书、好兵法、能文能武,说话也不如别的武将粗鲁。 然而,朱标对他的评价却是:“冯胜的性格阴沉、爱贪小便宜、居功自傲、常常自以为是,嫉妒心也强。” “若是徐叔叔能亲自盯着他,他还能规规矩矩的、不越雷池一步,出不了什么大的差错,可一但冯胜独自掌兵,总是要出些事。” “可惜了,如今徐叔叔身子不好,不能再上战场,表哥又要掌管禁军,根本没法子能帮衬着他。” “还有常茂和蓝玉的脾气,孤简直就不想多说,特别是常茂,太子妃担忧得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了。” 对于这场战役,朱标心里是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第 205 章 盯紧常茂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当年徐达围困高邮,因为久攻不下,所以移师宜兴。 老朱便将战场上的决定权交到了冯胜手中,并再三嘱咐他,让他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可冯胜却误信高邮守将诈降之计,致使康泰等数百名的将士,死在了吴军的屠刀之下。 这类事情还有很多,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功劳卓著的冯胜,始终未能超越徐达、常遇春二人,成为统领万军的主帅。 在朱元璋和朱标的心目中,冯胜是一位极为优秀的沙场宿将,但绝不是一个完美的统军元帅。 若不是现在徐达、李文忠身体都不怎么好,无大将可用,蓝玉还年轻,他还真不大想用冯胜。 顾晨安慰道:“殿下别担心,纳哈出手里不过十来万兵马,咱们加上李成桂的,有二十五万兵马,定然能赢的,殿下等着好消息就行了。” 不得不说,标儿的预感挺准,虽然历史上这场仗打赢了,却还是有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濮英就因为激变中伏,最后被纳哈出的人所俘虏,准备用来威胁朝廷,可他却切腹自尽、壮烈牺牲了。 “我不是担忧这个。”朱标摆摆手:“冯胜每次出战,都会私匿驼马,强占财宝,硬掠民女。” “常茂这个浑小子虽然能打,但是脑子有时候转不过来,易受人怂恿,孤是怕他犯错……” 赢肯定是能赢的,他只是担心会出些别的事。 “光曦啊,要不你跟着九江,去帮忙看着点儿,在他们犯浑的时候,你就劝一劝拉一拉如何?” 有个御史盯着他们,他们应该会收敛许多吧? 当然,不是朝廷只有一个顾晨可用,是他只信任顾晨,相信他不会管那些不该管的事情。 若是换了别的御史,那还不得把勋爵们往死里踩啊? “太子殿下,您可真看得起臣,臣谢谢你啊。” 顾晨咽了咽口水,干净利索地拒绝了标儿提出的要求。 “我哪儿敢管这些勋贵啊,那他们还不得一刀给我砍了?” 这些个勋贵的脑子一热,人家可不会管你是谁。 老朱和朱标远水解不了近渴,等他们来救自己尸骨都凉了,就算他们大义灭亲,给他报仇了。 可他也死了啊,生命只有一次,还是要且行且珍惜。 “孤去说,他们不敢。”朱标拉着顾晨回了东宫,让人上茶后对李谨道:“去把冯胜常茂蓝玉请过来。” 见顾晨满脸都写着不愿,朱标又苦口婆心地劝道。 “光曦,你只负责看着他们,不用拿刀跟人去打仗,就在大营里,连敌人都看不见的。” “绝对没有危险的,而且刚好近日也能避开詹徽对你的针对,对你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孤知道,他如此针对你,你老早就觉得烦了是吧?” 烦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烦,可再烦顾晨也不想去盯着武将啊,而且还是在环境恶劣的辽东。 见他还是不吭声,朱标又开始低声细语地解释道。 “别的其实都不要紧,你只要牢牢盯着点常茂就行。” “你也知道,常茂这孩子勇猛有余,可性子却不好,犯了许多错事,若再犯错父皇定不会容下他。” “他爹没得早,他作为常家的长子,满门的荣耀还是要靠他撑着,抛却性子,他也是个可雕琢的良将。” “万一脑子糊涂,干错点什么事,那这孩子一辈子就毁了,他好歹也是雄英的亲舅舅……” 虽然淮西勋贵都和他亲,可再亲又能亲过一条利益船上的姻亲? 所以为了雄英和媳妇打算,他还是希望常家能有人立起来。 可惜啊,老丈人没能给媳妇生个嫡亲的兄弟,要不然的话,他和太子妃也不会这么矛盾烦恼。 顾晨在心里也是直叹气,因为朱标确实又猜到对了。 历史上的常茂,就是在此次战役上犯了大错,然后被老朱削了爵位,还被贬去了龙州。 常茂到了龙洲也不老实,收了当地土官的女儿为妾。 引发当地土官夺权,并在洪武二十四年的时候死亡,死后还差点引得老朱出兵龙洲。 想想标儿对自己确实是好,他最近确实也不耐烦看詹徽的死人脸,便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殿下,臣先说好,有事臣也只能劝那么一句,若是他们不听臣的,那臣可不会再劝第二句。” 顾晨自问本事有限,是辖制不了这些个勋爵武将的,到时候出了事,别怪他没劝好就行。 朱标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他也是想着有人劝着,他们能稳当些,想到这里他又低声道。 “光曦,你去了也算是出塞,到时孤让他们给你送点军功,这对你的前程也是有好处的。” 他想给顾家塞个爵位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有的了。 如此自然要提前打算,到时候也能赏得理直气壮。 “不用了~殿下!”顾晨很无奈,他是真的对爵位不太感兴趣:“臣这身子骨,哪能杀敌啊,这不是作弊么?” 凭他献给老朱家的那些东西,得个爵位确实是不过分,只不过这靠作弊堵人的嘴有必要么? 两人正说着话呢,冯胜、常茂和蓝玉都到了。 朱标把他们叫了进来,给他们介绍了顾晨的身份,顺道说了顾晨要跟着去监军之事。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太子这分明就是不放心他们。 所以故意派人去监视他们,所以仨人都有些不高兴。 年轻气盛的常茂,最先对顾晨显露出了敌意。 “姐夫,顾大人文文弱弱的,拉得开几石的弓?见过血么?别到时候见到血就吓晕过去了吧?” 这好不容易才有仗可以打了,又可以大赚一笔。 姐夫却偏偏在这时候,安排个御史在他们身边。 还是个人见人嫌的快口御史,这也忒扫兴了些。 “光曦不上前线,只在后面督查。”朱标打定了主意,绝不会更改主意:“更不会管你们如何用兵。” “他只负责监察将士们的作风、敛财的问题,你们要保护好光曦,要是出了事唯你们是问。” 说白了,顾晨是没有兵权的,只有劝导和监视的作用。 偌大的军队当然有文职,可是让三品副都御史跟着他们,这还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 蓝玉认出顾晨逮过他手下的将士,也露出些不欢迎的表情,可在太子面前,他也不好说什么。 顾晨看着不爽的仨人,咧开嘴冲他们露出个灿烂的微笑。 那三人立刻齐齐撇过脑袋,表示他们对顾晨的嫌弃。 顾晨摸了摸鼻子,其实也能理解,毕竟在坐的三位,貌似他都随大流写过弹劾的奏疏。 他们不喜欢自己,也是正常的,谁会喜欢告过自己状的? 朱标怕他眼睛看不过来,所以特意选了一队锦衣卫陪着他,又再三叮嘱他们保护好顾晨。 从东宫出来,顾晨先行一步,蓝玉看着他的背影,不爽地道:“不过就是个臭老九罢了。” “太子殿下居然这般给他脸面,还要我们给他送军功?” 这家伙会砍人么? 他们就是愿意送军功给顾晨,可有人愿意信么。 这军功,他又能接得稳当么? 第 206 章 爹爹,要不然你装病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常茂接声道:“就是嘛……” 他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家老丈人冯胜强制打断。 “你就是什么呀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在那说。” “这个顾晨可不是什么臭老九,他本身就得陛下、太子重用,还有吴王殿下的喜欢。” “吴王殿下尊称他为顾先生,还认他儿女为弟妹。” “他儿子是魏国公的关门弟子,我听说还是陛下亲自开口让魏国公收的,这人不简单。” “可不是那种只会耍嘴皮子的文人,我看你们都小心些,自个儿藏好自个儿的小辫子吧,别给人逮到了。” 有这么个重量级的人跟着他们,他这次都准备要低调一些。 大不了就少赚点钱,少睡几个女人,总比被都察院给逮到小辫子,回头再被皇帝清算得好。 到那时,只怕就亏大了。 唉? 陛下不讲武德啊,从前对他们抢点儿藏点的事都睁只眼闭只眼的,打天下那会儿更是不管。 如今得了天下,倒是学起了君子,既不让抢又不让掠的…… 老朱:“……咱这也是为你们好啊!” 因为知道常茂要去见太子妃,所以警告完女婿冯胜便先走一步出宫。 常茂却没有把岳父的警告放在心上,反而对着蓝玉吐槽。 “舅舅啊,你说我岳父这人胆子是不是忒小,从前怕徐叔叔就算了,如今还怕区区文官儿。” “不是我看不上自己的岳父大人,若是陛下让我统帅三军,我也不一定会干得比岳父大人差。” 这些文人有什么好怕的,不爽了一箭就能给他解决了,顶多被呵斥几句也就过去了。 岳父却怕成这般模样,真是丢了他们武将的脸。 虽然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蓝玉却没先回他话,而是斜眼看他:“你说说,你刚刚叫咱什么?” “舅舅啊!”常茂理所应当地答道,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难道这么喊,有什么不对吗?” 作为武将,对蓝玉这种神将,他还是很敬仰的。 有这么个便宜舅舅,他还是挺乐意认的。 “对,你是应该叫咱舅舅。” 蓝玉伸手就拧住了常茂的胳膊,疼得他嗷嗷叫。 “你既然敢叫咱一声舅舅,那你就应该明白,咱可只有你嫡母一个姐姐,那你就只有你嫡母一个母亲。” “你要是认不清这一点,还想着让你那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娘,跟咱姐姐平起平坐的话……”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手上却越发地使劲儿。 “舅舅,我知错了,我不敢了,不敢了……” 常茂的武力值不错,可比起蓝玉来还是嫩了一些。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他也只得先乖乖认错。 “这才好。”蓝玉点到即止,接着又笑得一脸慈爱:“这样才乖嘛,这才是舅舅的好外甥。” 唉,真是可惜了,老姐没给他生个亲外甥。 要不是为了姐夫后继有人,吴王殿下能有个好外家帮扶,谁想认这么个不亲的假外甥啊? 常茂有苦不能言,话说儿子成器了,怎么会不想着亲娘? 他想着自己亲娘是孝顺,怎么大家都不懂他呢? 不想回报自己亲娘的,那才应该是个白眼狼吧? 平时的太子妃是温柔的、和善的,可在面对不争气的兄弟时,太子妃便是严厉的模样。 “此次出征立功什么的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别惹事,眼皮子不要太浅,不要学着别人藏匿战利品,也不许抢强元女,听见了吗?” 若不是皇帝和太子,看在去世爹爹的面子上,想扶持他,她都不怎么想要他上战场。 要知道,武将有能力,知进退,那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可若是光有能力不长脑子就是祸端。 “姐,我听见了。” 常茂语气里有一些敷衍,显然没把她的教导放心里。 别人都能这么做,为什么他不能,他都在战场上为国抛头颅、洒热血了,为何还不能吃点、拿点再享受享受? “茂哥儿。”看出他的不上心,常氏语气忽然温柔了下来:“你可别怪长姐我没有提前警告你。” “长姐就说这么一句,你可要牢牢地记好了。” “若你敢犯律,那长姐就会请求陛下废了你的爵位给升哥儿,不仅如此,我还会赐死你的母亲。” 最后一句话,常氏说得很冷,冷得人心肝肺都冰凉冰凉的,常茂更是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长姐?” 至于吗? 那别人都这么干,怎么长姐就不去管别人呢? 都说他姐这个太子妃,是多么温柔善良的菩萨人。 那是他们都不了解他姐,哪个菩萨人张口就是杀人。 还要杀自己的庶母,这算哪门子的菩萨人儿? 太子妃不为所动,她看着常茂的眼睛认真道。 “茂哥儿,顾大人是个好官儿,他是不会害你的,做什么事你都要听他的话,若顾大人出了什么事。” “或者让我知道,你不听他的话、不听他的劝告。” “那么你娘就别想活,你也别想活,你记好了,我不止你一个兄弟,爹爹也不止你一个儿子。” “常家的爵位、荣耀,并不是非你不可的。” 大不了就让常升上,那孩子虽然有些纨绔却老实些,说话也肯听几句,比脾气暴躁的常茂稳妥许多。 常氏的话让常茂冷汗唰唰地流,最后走到外才惊觉已是一身冷汗,他此时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长姐疯了! 不过他还真怕把长姐惹急了,因为他知道长姐那说到做到的脾气,何况她说得确实也对。 常家不止一个儿郎,他下面有常升、常升下面还有常森呢,长姐哪里就需要指着自己一个呢。 也罢,反正自己还年轻,又不是次次打仗都有御史跟着,这次乖觉一些,不惹麻烦也就是了。 顾晨回家和家人说了要出门的事,无不例外地又遭到了妻子不愿,还有孩子们的不舍和担忧。 苏婉盈道:“亏太子殿下想的出来,让御史去营地监管将士,万一相公你多说他们两句。” “他们脑门一热就拿刀……你再出事了怎么办?” 就淮西那些勋贵干的混账事,他们那是早有耳闻。 自家相公手无缚鸡之力,人又老实本分不知避其锋芒的去了,她光想想就觉得危险。 就连想当将军的小老二顾修,都很是担忧地道。 “爹爹,要不然你就装病吧,你若是生病了,赶不了路,太子殿下就不好让你去了。” 话说,他不想读书时就是如此哄骗先生的魏国公的,每次都百试百灵,当然他也没有经常用。 他不傻,经常用的话可就不好用了。 爹爹从来没装过病,若是这时候病了想必旁人也不会起疑。 太子殿下和先生再没有人性,也不会逼着病人起来干活吧? 第 207 章 考上最好,考不上二叔养你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爹又不是你。”顾晨笑着刮了刮老二的鼻子,对媳妇柔声道:“我仔细想了想,这时候随军去辽东还真不错,你就别担心我了。” 詹徽那个神气样,他真怕自己哪天忍不住揍他丫的。 去了辽东,眼不见心不烦挺好,反正他也和标儿商量好了,只劝一次,听不听的他不管。 苏婉盈张张嘴,却也知道皇命难违,装病更是欺君,只得闭上了嘴,祈祷一切平安。 “爹爹,您不会上战场的吧?”顾舒宁扯着顾晨袖子,眼底全是担忧的泪花儿:“是吧?” 她爹在朝堂上骂骂人还行,跟那帮武将们干仗肯定是不成的。 记得小时候在庄浪,廖伯伯都能把她爹爹举起来,要不然知道两人闹着玩,她都觉得老爹能被摔死。 “是的呢。”摸了摸闺女的头花,顾晨柔声地安慰道:“爹爹就在营地待着,不出营地不会有什么事的。” 区区一个纳哈出,哪能杀到大明的营地里? “爹爹,您要早些回来。”顾修这时也凑了过来,扯着顾晨另一只袖子:“可惜儿子如今还小,还不能跟着一块儿去保护爹爹。” 好想立刻长大,就能提着银枪保护好爹爹了 顾晨看着两个孝顺的孩子,忍不住把两孩子都揽进怀里。 “你们在家好好习武,好好读书,要听母亲的话,帮着母亲带好老三,不可让母亲操心、生气知道不?” 他运气还是不错的,有两个这么孝顺的好孩子。 “娘子,辛苦你了。” 顾晨动不动就离开家外出,家里家外孩子都靠着媳妇儿一人打理,他心里都记着媳妇的付出。 “我在家有什么辛苦的?”苏婉盈抱着老三挡着脸,不让人看到她脸上的泪痕:“你在外头才叫辛苦。” “风里来,雨里去的,还要和那群难缠的勋贵们打交道,我不在身边,相公要照顾好自己。” “家里头有我呢,你不必挂心家里,照顾好自己就好。” 她一连说了两句照顾好自己,其实他心里也是不安,再怎么说,那也是打仗的地方。 若是有什么意外……那她就去找那帮勋贵们拼了。 “放心!” 安慰好自家媳妇和孩子,顾晨又去看了自己的侄子顾灏。 顾晨来的时候,顾灏还正在摇头晃脑地读着书,连自家二叔进门了,他也没有发觉。 “咳咳~” 顾晨只好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吸引这小子的注意。 “二叔?” 顾灏如今两耳不闻窗外事,还不知道顾晨又要出门的事,待自家二叔亲口告诉他才晓得。 “二叔,此行有危险吗?” 这可是他们顾家的骄傲和顶梁柱,绝对不能有事的。 “没有危险。”顾晨答得云淡风轻,坐到了侄子的对面:“就是……可能不能送你进考场了。” “灏哥儿,今年的乡试,你可有信心吗?” 他科举之路非常顺利,本来答应过这个孩子,要亲自送他进考场,然后给他蹭点考神的运气。 “没事的二叔。”顾灏放下书本,认真地回道:“平时若是不读书,考前拜文昌都是没有用的。” “这点道理,侄子明白,至于此次乡试大家都说我没有问题,那想必,就没有问题吧。” “二叔您不必担忧我,我知道照顾好自己的,倒是您要照顾好自己,早些回来才好。” 这三年他每年就休息一天,那就是过年吃团年饭那天。 其余时候都在读书,他不信自己的运气就那么差。 这般努力,还考不上有天理吗? 顾晨看着满屋子的书,还有侄子工整整齐的字点点头。 “嗯,有信心是好事,二叔希望你能如愿以偿、榜上有名,可压力也别太大,当真考不上其实也没关系,二叔养你一辈子就是了。” 自己就这么一个侄子,他还是可以养得起的。 闻言,顾灏露出了抹单纯无邪、清澈愚蠢的笑容。 “谢谢二叔,二叔你可真好,二叔你人这么好,以后肯定能当上我们大明朝最大的官儿。” 他二叔如果当不上最大的官儿,那就更没天理了。 “别胡说,官儿当多大才算大,都是为百姓做事罢了,二叔我不求当大官儿,只求问心无愧。” 这里是外院,小厮怪多的,人多嘴杂不能乱说话。 顾晨看着面前傻乎乎的侄子,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嘱咐了几句便也就离开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他还小,等以后步入官场就会逐渐成熟,明白当官儿并不是越大越好。 对于曾棨这个女婿,顾晨这几年是越来越满意。 因为他不但性子能苟得住,他对自家丫头还好。 记得小丫头喜欢吃什么,会给别人抄书挣些给小丫头买头绳、买吃的,不值几个钱也是心意。 眼睛里还有活,没觉得攀上顾家就成了大少爷。 能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并没有在下人面前拿自己当主子。 而且为人还大方不自卑,从来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在孩子们面前也是该说什么说什么,做什么事都落落大方的,没有那种软饭硬吃的自尊心,真的是方方面面都满意。 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顾晨还特意去看了看他,勉励了几句,让他在县试府试的时候好好努力,争取一次就中秀才。 不过人家是状元之姿,想必也用不着顾晨嘱咐 临走时,顾晨却看到他桌面摆着的笔墨纸砚仿佛有些眼熟。 “这是……” 他怎么记得,朱雄英那里也有这么一套差不多的呢? “这个是吴王殿下赏的。”曾棨见顾大人发问,连忙起身解释:“大人,吴王殿下上次看了小子的字。” “说小子的字写的好看,所以就赏给小子了一套。” “小子给夫人说过,夫人说小子可以收下自用。” 若是没有夫人的允许的话,他是万万不敢收下,也不好意思自己留着用的。 “原来如此。”顾晨点点头,接着又忍不住计上心头:“其实吴王殿下和你年岁差不了几岁,话题肯定是比旁人多。” “可吴王殿下的先生都是大儒,学问自然是不比你差,甚至还要好些,若是有机会见着,一定要虚心请教。” “吴王殿下人很好,很平易近人,对待大臣的孩子也是亲和有礼,常常与之讨论书本上的知识,所以你不要觉得害怕。” 最好是处成兄弟,都说兄弟妻、不可欺嘛。 如此一来,岂不是又上了一层保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都说古代的孩子们成熟得比较早么? 朱雄英今年都十三了吧? 怎么还懵懵懂懂的,居然对人家小曾这么好? 不过,这样也挺好!!! 曾棨都一一答应了下来,其实自上次秋狩以后。 每次有什么宫宴,吴王殿下请顾修的时候也会请他和舒宁妹妹,所以他已经见了很多次吴王殿下了。 大概是顾大人实在是太忙,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些小事吧。 送顾晨出门以后,曾棨又继续坐到书桌前埋头用功。 俗话说佳人配才子,若没有好功名如何配的上佳人? 他定然要好生努力,早日登科,不辜负顾大人顾夫人、舒宁妹妹还有母亲对自己的期望才是。 第 208 章 牛皮糖似的李景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曹国公府。 李景隆这会儿听到顾晨要跟着他们一块儿去辽东的消息,先是一愣,接着差点没给笑岔气了。 “有意思,真有意思!” “这个顾光曦,怕是还没领教过我茂哥气人的本事呢。” “刚好此次就让他领教领教,他才知道在勋爵里。” “我们曹国公府,那已经是顶顶好相处的人家了。” 李景隆幻想着顾晨被茂哥架了刀,被吓得屁滚尿流、膝盖发软,然后自己这时候再站出来,为他求情。 因为自己救了他的命,他再把自己当成救命恩人,从此唯自己马首是瞻,想想就可乐。 “别瞎想了~咳咳~” 李文忠的身子如今不怎么好,上个月生了场风寒。 这个月都还没有好利索,可也还没忘记和儿子说八卦。 “太子妃拿他姨娘威胁,不许他跟顾大人别苗头,这般有了牵制,常茂可不敢惹他不高兴。” 常茂虽然有时候做事不是个东西,可他还是孝顺自己姨娘的,怎么说也是个孝顺孩子。 “太子妃娘娘是懂捏七寸的。”李景隆虽然有些失望,可还是笑道:“常家几位哥哥被娘娘拿捏得死死的,也只有娘娘才制得住他了。” 他茂哥是何等人物,连自己小妈都……咳咳…… 陛下把他叫到宫里去打骂一顿,还不是不听,该干啥干啥,最后还是太子妃娘娘出马收拾了他,他才勉强收敛。 李文忠又道:“别说别人了,你这次跟着去,就是混个脸熟,你年纪是最小的,别傻乎乎地往前冲。” 纳哈出其实蛮厉害,可军功就只有那么一点儿,还不够蓝玉、冯胜他们几个塞牙缝呢。 他可不想儿子为了争功,让自己受伤啥的。 反正不管九江有没有军功,待遇都不会比那几个差。 李景隆点了点头,他又不傻,才不会和那些老将抢军功,抢又抢不过,还不如在营地里喝茶。 小李子和顾晨都是摸鱼大师,按道理说应该是惺惺相惜、臭味相投,成为至交好友才对。 可顾晨只要看到他那张笑得格外无辜的脸蛋子,便会想起上次共事的不悦经历,顿时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李景隆还不自知,每次见了顾晨都要露出友好的笑容。 还开口顾兄、闭口顾兄的,叫得亲热得不得了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跟他多熟似得。 顾晨不想搭理他就尽力躲着,带着人躲到了后面的队伍去,怎料却见顾安对此一脸兴致缺缺。 “怎么?想回去陪媳妇?那你就回去吧。” 上次从辽东回去后,他和媳妇儿就给顾安做了主,按常人的礼节,让珍珠嫁给了他。 还把从前顾晨住的那个小院子,给他们两个当了婚房。 自从成亲以后,这小子做事就越来越不上心,逮着空就要溜回去陪媳妇,比他还会摸鱼。 顾安打起精神道:“不,我必须要陪着大人。” 他也想回去陪媳妇儿,可上面不是不答应么? 上面要他时刻盯着顾大人,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啊。 顾晨无奈道:“那你就不能笑笑,给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没给你发俸禄、虐待你了呢?” 这工打的也太随意了,要不是这不是自己真正的员工。 早给他开了! “顾兄、顾兄。”正说着,李景隆却从前面退了回来:“你怎么走到后面来了,我说咋找不到你呢。” 顾晨:“……你找我干啥啊?” “聊天儿啊,不然多没趣儿啊。” 李景隆回答地理直气壮,然后又笑嘻嘻地问道。 “顾兄,你知道咱们陛下有多喜欢这个纳哈出吗?” 顾晨白了他一眼,并不太想搭理他,这是当自己是白痴呢,他学历史的他能不知道吗? 可李景隆却不在意他回答不,而是自顾自地回答道。 “这个纳哈出和咱们陛下,那可真是称得上故人了,若是纳哈出肯归降,还能称得上是一段佳话呢。” “当年,纳哈出被咱们陛下所俘,本以为会小命呜呼。” “可咱们陛下心地仁慈啊,心疼他是位忠臣,不仅给了他盘缠,还把送他回到元廷的地盘。” “此后陛下常常给他写信,这家伙偶尔倒是也回一两封,信上倒是平和,没吵得多厉害。” “这一边是陛下与他书信往来,另一边却是战火不停,这纳哈出就是死活不肯投降啊,还经常主动攻击咱们大明的将士。” “顾兄啊,你说这纳哈出这么不给咱们陛下面子,咱们这次若是真的让纳哈出投降了。” “陛下会如何对待纳哈出,是好好相待还是杀之而后快?” 他当然知道舅爷会好生相待,可他就是想看看顾晨怎么想的,脑瓜子是聪明还是傻子。 “自然要好好相待的。”顾晨虽然不太想搭理他,可也不好不理他:“这是咱们的大国气量嘛。” 历史上,这纳哈出被封了侯爵,还赐了丹书铁券世袭罔替,可见老朱对纳哈出的重视。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国气量,就是做给那些人看的而已,老朱是想告诉他们投降便有好酒好肉,硬杠咱就要弄死你。 而征服纳哈出,就是明朝在统一辽东取得的重大胜利,也是对元朝残余势力的一次沉重打击。 它不仅消除了割据东北实力最强的元朝残余势力。 还为明朝招抚黑龙江流域、松花江流域等地的蒙古、女真族各部,统一整个辽东创造的条件。 功劳这么大的投降者,能不好好相待吗? “倒也是。”李景隆点点头,然后又低声问道:“顾兄,太子殿下让你看着茂哥,你站后面怎么看啊?” 看得着吗? “小公爷。” 顾晨忽然扭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李景隆问道。 “你们李家管着禁军,是不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穿什么颜色的裤衩子,你们都知道啊?” 太子让他盯着常茂,是私底下说的,二丫头怎么知道? “嗯,那个……”李景隆转了转眼珠子,清咳一声便道:“我还有事,顾兄,中午一起用午膳哈。” 这是他们李家的私事,答案可不能告诉外人啊。 实话不想和顾晨说,但是午饭他还是要蹭一蹭的。 自上回共同去辽东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惦记顾晨的伙食呢,只是不好腆着脸上门蹭吃。 如今再次一块儿共事,他自然得抓住机会才是。 他这样子,顾安都看不下去了:“这小公爷怎么跟牛皮糖似的,他看不出来大人烦他呢?” 看着挺机灵的,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第 209 章 你咋不叫伏特加?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懂什么?”顾晨笑着摇头:“他那分明就是故意的,知道我不想看见他,就非要来招我烦。” 天天没话找话来烦自己,自己越烦他就越高兴。 贱的! 说着,顾晨掏出望远镜,透过镜片看了看冯胜旁边的常茂。 见他老老实实地骑马,没啥特别的,便也就放心了。 “老爷不用太在意。”顾安道:“就算是要撒欢,他也是到了敌人地方才撒欢,不会这时候撒欢的。” 如果是在敌人的地盘上撒欢,那么尚且可以原谅。 可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撒欢,陛下不说要把他千刀万剐,可至少也是要他揍一顿狠的。 “太子殿下所托,还是要仔细些。”顾晨拿着望远镜又看了看,笑道:“蓝玉大将军身边那个便是乃剌吾将军吧。” 乃剌吾原本是纳哈出的部下,只不过乃刺吾投降了明朝,此次老朱让他跟着去劝纳哈出投降。 话说,元人的名声是真拗口,怪不好记的嘞。 “是啊,这几年,他在大明的日子好过得不得了,珍馐美酒、珠宝女人,如今也该回报一二了。” 他被俘的时候,群臣都建议老朱杀了这个乃剌吾,可老朱却力排众议,不仅赦免了他。 还赐给他宅子,妻子田产,给了镇抚的官职。 他的本事一般,可老朱为啥要对他这么好呢? 这不就等着这一天吗? 这些年,乃剌吾也被洗脑地很成功,他把大明皇帝当成救命恩人,对大明比对当年的元朝还忠心。 也可以理解,毕竟在元朝也不太受重视。 可在明朝,他却实实在在地享受到了天子的关怀。 锦衣卫百户齐加特凑了上来,低声对顾着顾晨道。 “顾大人,您好好歇歇,到了辽东才是咱们费神的时候,半路上他们是万万不敢胡来的。” 别把精神费在不该费神的时间,该费神的时候又没精力了。 “成。” 顾晨也觉得自己想太多,于是便收起了望远镜。 “齐百户,你说你咋不姓伏呢,叫伏特加多好?” 古人的名字也是叫什么的都有,还有叫什么宜佳、永辉啥的。 他一个现代人听了是真有点想笑,虽然有点不合适。 齐加特不明就以:“顾大人,这有什么说道?” 最重要不是名字么?和姓又有什么关系? “伏特加是一种烈酒,喝上一杯就能醉死过去那种。” 虽然他不喜欢那种工业的味道,可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会往这方面想,大概是在现代读书的时候,和同学之间外号互相取得太多。 齐加特是个老实孩子,不知道顾晨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开口询问,只是笑呵呵地挠挠头便也就罢了。 他们在后面说笑,那边的常茂也注意着顾晨的动静。 “有这么个尾巴跟着咱们,真是浑身哪哪不对劲。” 啥感觉呢? 就像身上平白多了根绳子,让他浑身都觉得不舒坦。 “他倒是尽职。”蓝玉回头看了一眼那道身影,轻声道:“咱身边的小兵说,这个顾晨每到一个地方,看到什么都要给陛下写奏疏。” “就连守城门的,问老百姓多收一文钱的过路费,他都要写上去,也不嫌废墨费纸。” “你们说这家伙咋这么爱告状、咋就这么爱写奏疏呢?是不是言官都这样都喜欢告状呢?” 他们就特别不爱写奏疏,因为写错字儿了还要被批评。 没意思! 唉,希望就这一次,以后都不要再有御史跟着他们了。 没好处拿,打仗都觉得没劲,不过想想皇帝的封赏。 蓝玉便又打起了精神,也不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这几年陛下也赏了不少土地和好东西。 陛下对文官儿们抠搜,对他们这些勋爵却还是很大方的。 还是得立功,私底下赚不到,那就明面上赚呗。 “御史吃的就是这碗饭。”冯胜也觉得牙有点疼,可还是再次嘱咐道:“你们都小心些,别给他逮着了。” 其实顾晨分析过,冯胜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制力差,有人盯着他,他就会老老实实地不犯错。 可只要没有人看着他,他就会飘飘忽忽不知所谓。 所以顾晨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站在那里看着他,冯胜就会乖觉听话,不敢胡乱造次。 而顾晨虽然人在路上,可也不想让朱老板在京城过的太舒心,琢磨着咱膈应膈应这个老登。 于是化身为工作狂魔,遇到点儿糟心事就写奏疏。 而且他不写文言文,专门写白话文,语言讽刺辛辣。 放大老百姓的苦难,也放大官吏们丑恶的嘴脸。 务必要老朱想起自己当年被无良官吏欺压的模样,共情百姓,从而心情不悦,早日驾崩。 他几乎每天都要写两三本奏疏,每七日就递一大沓给朱老板送去,见不得朱老板轻松一点。 而皇宫里,朱家父子对于顾晨的突然敬业态度也是不同。 朱标表示光曦在军队还不忘本职,实在是辛苦,所以去信一封,让他不必管这些小事。 老朱则表示欣慰:“小顾长大了,不用咱棍子逼着他好好做事了,而且这奏疏写得真好,跟看话本子似的,一点儿也不累人。” 如果所有的官员都这么上奏疏,他一天能看四百本奏疏,直接比现在的工作效率翻一倍。 可渐渐的,他就不觉得了,因为顾晨的奏疏怎么看起来那么气人呢,明明很常见的事他看着就有点心梗。 他想让顾晨没大事,就别上奏疏了,可这玩意儿又跟听人家说书似的,天天都想看点儿。 虽然人家说书是连贯的故事,而顾晨每篇故事都不一样。 可他就是想知道,顾晨第二天在路上又遇到啥事了。 于是乎,奉天殿的宫女太监发觉,他们陛下最近的精神状况貌似不正常,时而大笑时而捶桌。 嗯,大部分时间都是气得捶桌,陛下年纪都这般大了,情绪起伏这么大对龙体真的好吗? 这边的顾晨,每天兢兢业业地盯着常茂外加写奏疏,平时压根不出现在勋爵面前惹他们烦。 他不搭理勋贵,可勋贵们却都开始琢磨他了。 这天晚上,春日的空气有点凉,顾晨坐在火堆旁给老朱写奏疏,蓝玉却摸摸索索地过来了。 蓝玉咧着一口大牙,黑黢黢的脸看着倒是憨厚。 当然,顾晨知道这是假象,这家伙和憨厚就扯不上边。 “顾大人,你又写奏疏啊,你每天咋有那么多奏疏要写嘞?” 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一致怀疑顾晨在奏疏里写了他们的坏话,可是他们又没有证据。 “哦,蓝大将军啊,常言道先天下之忧而忧,又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下官身为大明朝的官儿。” “好容易有机会出来,自然要把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讲给陛下听一听,蓝大将军要不要看看?” 顾晨大方地把新攒的奏疏递过去,让他随便翻阅,毕竟他可不想让这几人以为自己会告状。 然后成日胆战心惊,这仗打不好那自己罪过可就大了。 “真的?咱能看?”没想到顾晨居然这么好说话,蓝玉连忙把奏疏扒拉了过来:“那咱就真的看了?” 难不成是他们想多了,顾晨根本没说他们坏话? 嗯,不管是不是想多了,还是得看一看才能放心。 顾晨无奈笑道:“看呗。” 反正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给他看看也不影响啥。 第 210 章 顾大人,你人真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顾晨真不是说笑,蓝玉连忙打开奏疏一本本看起来,本来想没看到自己的名字就走的。 没想到这奏疏太有趣儿,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看着看着甚至声情并茂地读了出来。 “只那小吏满脸不可一世,一手拿着算盘珠子、一手拿着笔,下巴尖抬得高高地看着面前衣衫破烂、只穿着双草鞋的老人家道……” 蓝玉是个武将,杀人无数,这种人普遍是没有啥同情心,可看着这封奏疏,良心居然稍微地痛了一痛。 他合上了奏疏,满是不解地看着顾晨问道。 “顾大人,你这奏疏,咋写得和别人不一样呢,说事就说事,你咋还把人表情和穿着写上了呢?” 文人写奏疏不应该是一板一眼,有事说事然后引经据典,最后再提出自己的治国建议吗? 哪有这样写的? 不过,还挺好看的? 顾晨把奏疏拿回来,认真地对蓝玉解释道。 “陛下说了,写奏疏不可写太多浮夸艳丽的词藻,这般朴实无华,蓝大将军觉得有问题?” 这事其实是顾晨想吃烤鸡,所以叫顾安趁休息时去村落买只鸡,而顾安买完鸡回来告诉他的。 也就是说,顾晨根本没见到过,这些表情模样全都是他想象出来的,左右八九不离十也就是了。 “咱不懂这个。” 蓝玉盘腿坐在地上,又拿起另一本奏疏继续看道。 “奏疏居然还能这样写,要说这样的奏疏咱也能写,下回咱也这么给陛下写奏疏。” 这就跟大白话一般,多简单,完全不用费脑子。 顾晨:“……这样写的话,那得多写多少个字儿啊?” 还是文言文好,一大段话,经常四个字就能概括。 他这是为了气老朱,故意这么写,要不然他还是乐意写文言文的,一会儿就写完了。 “是哦。”蓝玉反应过来,觉得顾晨说得格外有道理:“那还是算了吧,咱可不耐烦写太多字。” 这时候,顾晨的烤鸡也熟了,鸡皮给烤得焦焦的不说,还滋滋冒油,打开自家酿的葡萄酒更是诱人。 顾晨客气地问道:“蓝大将军,要一起吃点?” 我要吃饭了,没事儿你就回你的地盘上去呗? “啊?成啊,成!” 谁知道武将的肠子直,听不懂顾晨话里的意思。 立刻笑嘻嘻地坐了下来,倒是没有一点儿客气,伸出他那无敌的铁砂掌就叨了只鸡腿。 顾晨:“……” 罢了罢了,这不还有另一只腿儿吗? 蓝玉不怕烫,可顾晨怕啊,他转身拿了个油纸,想着垫一垫隔个热,谁知人家李景隆闻着味儿就端着碗来了。 还不等顾晨说话呢,就直接把那只腿儿给抢了过来。 还恬不知耻地道:“顾兄,你开饭咋不叫我呢?就叫蓝大将军吃,也忒不够意思了。” 下午顾安去买了四只鸡,顾晨一个人吃一只,安子和投石吃一只,两位书吏一块儿吃一只。 锦衣卫百户齐加特吃一只,练武的人吃得都比较多嘛。 这可不是他小气啊,舍不得多买几只鸡给大伙儿吃。 而是庄稼人都想留着鸡下蛋打鸣,大多数人都是舍不得卖的,所以自然就只能先紧着自己人。 顾晨不好和书吏和锦衣卫争吃,只好向一旁的顾安看去。。 怎料这家伙见他看过来,直接先朝着鸡腿儿咬了一大口,然后才冲顾晨咧着牙齿笑道。 “老爷,小人已经啃过了……” 自己护不住食儿,可不能抢他的油水啊!!! 只有投石这孩子还算乖巧,双手把鸡腿儿递给顾晨。 “老爷,您吃这个吧,这个肉多,好吃。” 唉,还是家生的奴才忠心啊,比顾安这种祖宗好多了。 “成了,你吃吧,我吃翅膀也成。” 顾晨想着自己还可以骑马,而投石却只能走路跟着。 那脚底都磨破皮了,这鸡腿儿还是让给他吃吧。 “顾大人,你人真不错。” 见顾晨不但没告自己的黑状,还请自己吃饭,。 对个下人还这么好,蓝玉对他多少有了些许改观。 “如果以后咱的这些兄弟,去吃个花酒你不管就更好,到时候咱和咱那些兄弟一定感激你。” 六十杖下来,就算他们武将,那也得躺半个月呢。 “这可不成。”顾晨咬着喷香的鸡翅,试图和蓝玉讲道理:“这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小家的规矩都不能破坏,更何况是国法呢?” “蓝大将军也该管好自己的兄弟,我可听说还有把自己一年的军饷,自家爹娘媳妇都没给一个子儿,便都拿去送给青楼女子的?” 当然,人家青楼女子专业能力强,令人魂不守舍也正常,他也能够理解,可也不能玩儿到这个地步吗? 还真有这丢脸的事,提起这事蓝玉瞬间觉得手里的腿儿都不香了,却还嘴硬为人家辩解。 “顾大人,这话你可不能这么说,兄弟们打了那么久的仗,就想松快松快,再说一个愿意花钱,一个愿意收钱,咋就不行了呢?” 这不都是自由买卖,凭什么要被收拾那么惨啊? “当然不行了。”不用顾晨开口,李景隆便解释道:“蓝伯伯你想想,兄弟们为了在那销魂窟里玩乐,连自家都顾不上,这自制力能好?” “自制力不好就算了,又被那楼里的姑娘掏空了身子,哪里还有力气和那帮元人干仗?” “再说了,拼死拼活挣的军饷,干点什么事不好啊,回老家都能娶黄花大闺女,干啥要浪费在青楼女子身上?” 嗯,虽然确实回味无穷,但是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去了,也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屁股太疼了。 “倒也有些道理。”没喝酒的蓝玉,还是也有几分听劝的:“咱回头就说他们,让他们老实一些。” 手底下的人排排趴着挨仗,他这个老大脸上也无光啊。 蓝玉李景隆和顾晨聊得好,冯胜也带着邓镇他们凑热闹,休息的时候说说笑笑倒也敞快。 只有常茂依旧绕着顾晨走,就跟看瘟神那种感觉。 他不搭理顾晨,别人也没强求,只不过没人跟他说话,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倒也显得有些可怜。 “其实茂哥功夫还可以的。”李景隆见顾晨盯着常茂看,便笑道:“当年,常将军去世了以后。” “陛下心中怜惜他,所以就把茂哥接到宫里和皇子们一起读书习字,顾大人,你知道这件事吧?” 第 211 章 翁婿关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勋爵里有这个福气的可没有几个,徐家汤家都没这个福气。 和朱标一起在大本堂读书的,一个是面前外甥孙九江,还有认为义子的沐英,最后就是常茂。 常茂干的那些混账事,换了别人就算不死也不会有权利,可老朱却一直护着、捧着常茂。 就算是贬他去了龙洲,可还是给了他在当地无上的权利,否则也不会弄得当地政权一塌糊涂。 李景隆继续道:“小时候,茂哥就老和王爷们打架,有时候连燕王殿下都打不过他。” “他的本事和秦王殿下差不多,陛下对他的期望很大,常说希望他能够继承父亲之职。” “可没想到,这脾气暴躁的性子,也随了常将军,其实他就是脾气坏,太想孝顺他姨娘了。” 常遇春是老朱的爱将,死了还被老朱写诗祭奠,可见常遇春有本事、有能力,可他脾气确实不好。 洪武二年的时候,常遇春在一场大战中单骑突入元军阵营之中,一如当年的常山赵子龙一般威猛无敌。 可常将军也有些毛病,那就是喜欢屠城还喜欢杀降,脾气也不怎么好,连徐达都不大劝得住他的脾气。 每次都因为屠城杀俘的问题,和徐达吵得面红耳赤,甚至当面答应不杀俘,让徐达去请示朱元璋的意见。 结果徐达一转身,他就给那些俘虏哐哐一顿砍。 所以大家才说他早逝的原因,是因为遭了天谴。 而常茂这小子,就完美遗传到了常将军的脾气。 没办法,家学渊源! 再加上常茂是庶长子,大概也有他姨娘平时哭哭啼啼要名分的缘故,所以才那么执着给姨娘诰命。 可惜被长姐死死压着,这脾气就更加暴躁不受管束了。 “是吗?” 顾晨有些不可思议,史书的常茂怎么和李景隆描述的常茂不太一样,史书里的常茂其实并没什么军功。 唯一一次高光的时刻,则是发生在洪武十五年。 当时沐英平定云南,期间攻克了云南境内的很多郡县,唯独大理还在负隅顽抗,且久攻不下。 小沐子想着虎父无犬子,既然常遇春那么厉害,那他儿子常茂,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吧? 所以他便命令常茂率人从小路绕到点苍山的后面。 然后攀上悬崖占据山巅,把大明军旗插到山顶上。 以此来乱敌人的军心,这事常茂确实完成得相当不错。 大理的军队看到明军大旗,果然军心涣散阵脚大乱,沐英趁机攻下了大理,打下漂亮一仗。 除此之外,再也没啥厉害时刻,他还以为是常茂的本事有限,当真是虎父犬子了呢。 如今看来,情况好像不太对,莫不是冯胜…… “冯胜冯将军。”顾晨压低声音,轻声询问李景隆:“是不是不咋提携他,不怎么让他去冒头呢?” 历史上的常茂经常和老丈人出征,可唯一一次立大功,却是没有老丈人的时候,这说不过去吧? “顾大人想知道?”李景隆笑咪咪地,扯着他胳膊道:“等回京了以后,把你家厨子借我家几天如何?” 他家厨子要是学会了手艺,那自己就不用老想着去顾家蹭饭了,这是一笔不赔钱的买卖。 “成成成,快说快说。”八卦听一半的话还不如不听呢,顾晨忙让他继续:“别卖关子了。” 岳父不是都挺乐意提携女婿,冯胜不至于打压自己女婿吧? “瞅你急的。” 李景隆喝了口酒,眼珠子灵活地到处观察了一圈儿,确定没有闲杂人等才接着说道。 “冯伯伯的本事你也知道,并没外人说得那么夸张,从前徐将军、常将军身子好的时候,他都得靠边站。” “统帅三军的美差,更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过,不想当元帅的将士不是好将士,冯伯伯当然想立很多功,早日当上实至名归的大元帅。” “苍蝇再小也是肉,他什么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扒拉,连自己女婿,也不大愿意分点肉汤。” “茂哥的脾气也不好,不满就说,并且因为他对自己媳妇也是一般,为人又花,翁婿之间常常吵架。” 他觉得并不是茂哥没本事,是冯胜压根就不给茂哥机会。 如果他肯像沐英一样,给常茂派任务允许他撒欢儿地去干事,常茂早就有了不少功劳了。 顾晨靠在树干上,对李景隆的说法还是有几分认可的。 “所以我瞧着,你嘴里的茂哥仿佛要大干一场。” 常茂这几日把他的兵看得很严,赶路明明已经很累了,休息的时候却还要人家操练。 “他是想这次立下大功,给他亲娘求个诰命吧?” 怪不得历史上,他在这次战役中拼命和自己岳父争功,可是他也太天真、太着急了。 出了那么大的事,冯胜把女婿的错误汇报给皇帝,皇帝最多骂一顿,罚一罚就过去了。 岳父举报了他,他也跑去攻击岳父,他们翁婿俩干的那些事,全都互相攻击说了出来。 老朱知道是一回事,可你把事情闹大了又是另一回事,作为皇帝,不可能太过包庇吧? 要不然都察院那些喷子,岂不是要天天烦死他? 所以,冯胜丢了兵权,常茂也被赶去了龙洲。 树叶不是一天凉的,这两人怕是早就积怨已深了。 “顾大人,你说茂哥能成吗?” 讲实话李景隆挺理解茂哥,可是他也很理解太子妃。 这两人其实没有对错,只不过是出身和立场不同而已。 “不可能。”顾晨摇头:“他最好是早些歇了这个心思,太子妃、太子殿下、蓝玉大将军都不会答应的。” “他们都不答应,就更别说陛下和皇后娘娘那关了,那些信奉礼法的文官,更不可能答应。” 就算是挣到天大的功劳,他们也绝对不会让他姨娘和蓝夫人平起平坐的,除非太子妃松口。 不过,这不可能,除非太子妃真是个圣母。 “我也是这么说。”李景隆一拍大腿,嘟囔道:“可茂哥辈分比我高,他算是是我爹那辈儿的,我不好说。” 常茂是太子的舅子,太子和他爹又是平辈的。 如果按照辈分的话,他还得喊常茂一声叔叔呢。 “哦,那就不说,本也是别家的事,小公爷没必要管。” 知道这家伙惦记让自己说,顾晨才不会被他利用。 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没有被工业污染过的天空是真漂亮,晚上的月亮和星星都比现代亮。 有月亮和星星的时候,甚至都不需要点上火把就能看路,偶尔一两声蛙叫更是成了催眠的利器。 顾晨侧了侧身子,打了个哈儿就闭上了眼睛。 李景隆:“……” 他就说顾晨这家伙只知偷奸耍滑吧,太子殿下还不信,都说这么明白了,咋可能听不懂呢? 第 212 章 有个好老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洪武二十年,二月三日,冯胜带领大军进抵通州,通过侦查得知纳哈出之军果有驻于庆州。 然后便派遣蓝玉乘着大雪前往,以奇兵袭而取之。 听说蓝玉打过去时,那些人完全没想到明军会在雪天打过来,所以大家都在喝酒吃肉、毫无防备。 蓝玉手下几乎毫无伤亡,便轻轻松松拿下了庆州。 洪武二十年,三月,冯胜带领大军出松亭关。 开始修筑大宁、宽河、会州、富峪四城,并统兵驻扎在大宁,这里就是明军的大营了。 然后一边派探马前往金山,探得纳哈出的行踪再做打算。 另一边找人去寻李成桂,打听助明军队是否准备好了。 不但要想法子劝降纳哈出,还要琢磨好怎么让女真和李成桂打起来,损耗掉李成桂那五万兵力。 不过这些都和顾晨没关系,他只是个管纪律的而已。 到了这里,顾晨还不需要多忙,只需要时刻注意常茂的动向,并且让锦衣卫对其进行全方面监控。 还好这时候常茂还算冷静,并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只知道每天研读兵法操练将士,祈祷此次立个大功。 和他相比,李景隆和邓镇他们每天就知道吃吃喝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完全不像是来打仗的,倒像是来度假的。 顾安一边给顾晨洗衣裳,一边哼哼唧唧地酸道。 “有个好老子就是比啥都强,啥也不干就前程滚滚来。” 不像他,连自己老子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你想有什么前程?” 顾晨倚靠在门边看着他,一副地主老财家的嘴脸。 “你如今都能给三品大员洗衣裳,这前程难道还不好么?” 见不得光的卧底,还想当锦衣卫指挥使不成? 洗衣裳算什么前程? “老爷这张嘴可真会说。”顾安把衣裳死命拧干净,又给整齐挂好才道:“我是没啥指望了。” “只希望我以后的儿子,能让他爹当回大老爷。” 只要顾大人不犯灭门之罪,他就一辈子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继续给顾大人当个小厮。 话说回来,他儿子要是不能考功名,那就只能子承父业继续潜伏顾家,这叫什么事? 锦衣卫岂不是成了个挂名的,而自己和子孙们的功绩永不见天日,岂不是世代都是给人当奴才的。 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得当年的毛指挥使是在坑自己,可他已经死了,自己找谁评理去? 不行,回去还是得找蒋指挥去,好歹给自己儿子求个福利,可不能当那种一代又一代的奴才。 那得啥时候是个头啊? 顾晨看他脸色变幻也没在意,这小子就是锦衣卫里的二哈,成日天马行空地尽做白日梦。 八字没一撇的时候就做春天的梦,儿子还没怀上呢,就在想以后如何,没想过自己可能不孕不育吗? “放心吧,你脑瓜子这么聪明,你儿子还能差吗?” 正在这时,隔壁大帐里头传出了常茂那年少轻狂的声音。 “纳哈出这个老贼,知道咱们来了就脚底抹油,居然弃了金山,跑到泰州那边去了。” “如今他的兵力四分在泰州、榆林、养鹅庄,龙安一渡河,可见还想继续同大明顽强抵抗。” “咱们还等什么,立马带兵出击,好叫他们知道知道什么是天朝之师,才不敢如此抵抗!” “你们若是不敢,好,我不怕死,请岳父大人派兵给我,我亲自带兵前去做前锋。” 小小的纳哈出,干就完了,还等个什么劲儿? 浪费时间! 顾安用木棍敲着衣裳,撇嘴道:“这郑国公也忒自信了些,老爷瞧着吧,这种人迟早吃大亏。” 纳哈出真那么好打,陛下何必要等整整二十年?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里头冯胜拍桌子大声呵斥道。 “常茂,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在坐的那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有谁会怕死啊?” “你年纪轻,叔叔伯伯们不怪你,可你心里也要有些数,打仗不是靠人多,是要靠兵法和计谋,是要靠盘算,要保证万无一失。” “咱们都不急,你急什么?” 当年若不是陛下做媒,他才不想要常茂这个女婿呢,天天想着和岳父争功,在外更是丢了他的颜面。 常茂:“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说个时间……” “常茂,你给咱小声些。”这时候是蓝玉的声音:“皮紧了是不是,怎么跟你岳父说话的?” “没大没小的,赶紧给你岳父赔个不是……” 大概常茂还是怕蓝玉的,所以里头吵架的声音又低了下来,顾晨也就听不见啥动静了。 顾晨坐回到椅子上,暗想这时候的蓝玉倒也没有多跋扈,最起码还知道调和内部矛盾。 蓝玉、冯胜、傅友德还算稳重,可被压制着的常茂却忍不了,他急需要发泄自己心中的苦闷。 顾晨晚上睡不着,便让顾安温上了一壶黄酒暖身,坐到帐外看雪景,他没有让人点灯,享受着夜晚的静谧。 应天府的雪应该早化了,而且必然已经春暖花开了,可这地方却还冷得厉害,可见条件艰苦。 “唔~唔~” 顾晨正在感慨此地条件艰苦,便在黑暗中看见一队小兵,捆着个正在疯狂挣扎的人去了常茂帐内。 “我去。”顾晨爆了句粗口,连忙让人点了灯笼前往:“把书吏、齐加特他们都给叫起来,快点儿。” 还好为了方便看着常茂,顾晨的营帐一直在他边上,否则还真不一定能发现得了呢。 这小兔崽子,他上辈子是泰迪吧,这就把持不住了? 倒霉孩子! 常茂穿着里衣,看着手下绑来的人便皱了皱眉。 “这长得也不怎么样,不是说了让你们找个好看的?” 这姑娘常日被风吹着,脸颊并不如中原女子柔嫩。 而是被吹得通红粗糙,厚厚的衣裳也看不出曲线。 闻言,手下也很苦恼,可还是好声好气地哄道。 “国公爷,咱们也尽力了,这地方的姑娘肯定不能和咱们应天府比啊,那水土就不一样。” “您……您就稍微将就将就吧?” 这地儿要皮肤好的,那也只能是不能干活放牧的贵族女子,可陛下不许对那些贵族女子下手啊。 不对,应该是平民女子、贵族女子陛下都不许。 只不过平民就犹如蝼蚁,死了也不一定有人注意。 贵族女子有一定影响力,到时候闹起来容易出事罢了。 “成吧,反正吹了灯都一样。”常茂这人不咋滴,做事却还怪讲究的:“烧点水给她洗洗,再给我送来。” 这地方的人很久才洗一次澡,他们当地人能受得了,他可受不了,所以还是要先洗一洗的。 第 213 章 这是想累死他?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手下人正要抬那女子出去,忽然便见外头灯火通明,随即营帐便被锦衣卫们给强行掀开了。 “顾……顾大人……?” 见来人的是御史大人,两个小兵连忙放下女子。 小心翼翼地看向常茂,却见他却满脸不在意,甚至还有些桀骜,他们心这才稍微地落了落。 也是! 郑国公可是国公,怎么可能会怕一个文官儿呢? 常茂坐在椅子上,瞥着顾晨道:“顾大人是读书人,怎能随意进别人的营帐,这不是有辱斯文么?” 他虽然还在嘴硬,可也明白今日的乐子肯定是找不成了,心底不由地升起一股子懊恼来。 这么晚了姓顾的怎么还不睡,还真是闯鬼了。 顾晨压根儿就不理他,径直看向被扔在地上的女子。 上前扯出她嘴里的布条,那女子立刻叽里咕噜地说起了话。 顾晨虽然听不懂,却能感觉到女子在求饶求放过。 而锦衣卫中懂蒙古语的伙计,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回顾大人的话,这女子说她过两个月就要出嫁了,求咱们放她回家去,和家人团聚。” 少女显然是贫困人家的姑娘,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可那双泪盈盈的眼睛,还是让人心软。 顾晨对富贵阶级的人没啥同情心,可不论什么民族,贫民百姓总是可怜的,他看向常茂。 “大错既未铸成,那便找人把这姑娘好好地送回去,这事儿我可以不记在案,就这么算了。” 临走时老朱同自己说过,让自己不要太认真。 武将不比文臣要脸面、懂道理,只要没有实际错误都可松松手,不用一根筋地激怒他们。 凡事要以大局为重,不可因为小事引起诸将不快。 “凭什么?” 常茂微微撇过了头,因为不想在手下面前丢了气势,所以他并不去看顾晨那张正义的脸。 “顾光曦,你别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别人怕你那张快嘴,我可不怕你,有本事你就去陛下跟前告状好了。” 虽然嘴上说着不怕,可他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心里记挂着长姐的话,飞快想着如何体面收场。 “凭你是郑国公!”顾晨怒道:“凭你是陛下亲封的郑国公,你是凭父勋当的这个郑国公。” “陛下疼你、爱你,给你公爵俸禄赏赐给予你厚望,让你少年承郑国公之位,荣耀在诸位公爵之上。” “可你既无泼天的功绩,而且你还目无法纪、罔顾军法、抢掠民女哪里还像个公爵?” “你以为你对得起谁?” “你是对得起你早死的爹爹,还是对得起对你寄予厚望的陛下,还是对得起为你操心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说到这里,顾晨更是无语道:“你岳父就在隔壁,你却在这里强掠元女,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 他当然知道这里古代,古代翁婿不在意这些也是有的,可是……这属实是让人难以接受了些。 “你凭什么教训我?” 常茂被顾晨说得满脸通红,却还在那里嘴硬。 “你不过是个三品文官儿罢了,在应天府走两步,就能遇见个三品官,得意个什么劲?” 苦口婆心劝不听,顾晨也不想多说,直接公事公办。 “你不放人也可以,张和、邓州,摆书案!” “洪武二十年三月二十七,夜,子时末郑国公常茂强掠元女,左副都御史顾晨劝导后依旧一意孤行。” “记下来!!!!” 见常茂不吭声,顾晨点点头,立刻让两名书吏摆书案,他们两人正是当年在福建合作过的两位。 “是,顾大人。” 三人早已配合默契,闻言立刻便令人摆书案准备下笔。 “你……你瞎记啥啊你就记?” 常茂以为他最多写个奏疏,回京以后参自己一本。 若只是参奏自己,那么尚且还有他狡辩的余地。 谁知道他居然要让书吏即刻记下,这不是长八百张嘴,都不能狡辩的事,他连忙要上前阻止。 “郑国公,请停步。” 齐加特立刻上前拦住了他,并且抽了抽腰间的配刀。 “太子殿下有令,书吏记录时,任何人不得靠近,若是有违者,按谋反之罪论之。” 开玩笑,让文官来随军,不给点特权能行得通? “顾大人,我们已经记下了。” 没一会儿,书吏便已记好,顾晨扭头看着常茂道。 “只需要郑国公上前摁个手印,今晚这女子就是死在你帐内,我也绝不会再劝说一句话。” “您请吧。” 顾晨又不是大圣人,更不喜欢给人当生命中的老师,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算求呗。 这不是自家的孩子,谁耐烦管那么多呢? 常茂看了那两张写着自己罪行的纸,捂着脸退回到椅子上,等了一会儿后便开始耍无赖。 “我不会摁的,你有本事,就抓着俺的手摁。” 这玩意儿不能摁,摁了陛下就是想保自己文官也不会答应,这点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顾晨无奈:“……那好,那你就把人给好好地儿送回去,只有这两条路,你必须得选一条,不然咱们就去找大将军评理,看他怎么说。” 告常茂的状并不是目的,让他不要干错事才是目的。 自己的岳父,常茂自己了解,那是个会撇干净自己的,断然不会为了自己和御史过不去。 常茂心里这时候展开天人纠结,一边不想彻底得罪了顾晨,另一边又不想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 “大半夜的,干啥呢这是?” 冯胜听到动静以为常茂闯祸了,披了件衣裳就匆匆而来,待见到地上的女子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因无他,这事他自己也是干过的…… 自己的女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下作事还被逮到,而且是被韩快口的徒弟给逮到。 冯胜瞬间觉得天旋地转,猜测顾晨回京后指不定如何宣扬,他觉得老脸无光,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出帐就遇到了蓝玉和傅友德,两人都拉着他问道。 “大将军,常茂这小子又闯什么祸了?” 冯胜黑着一张老脸,简直难以启齿,只能甩袖道。 “你们自己去看吧!” 然后,便黑着脸回了自己营帐,压根儿就不想再管。 两人连忙进了帐内,可下一秒傅友德就连忙退了出来,还不忘把后来的李景隆等人赶了回去。 蓝玉本来也不想管,可想着这好歹是吴王殿下的舅舅,他也叫自己一声舅舅,不管也说不过去。 于是,他先是让自己的人,和常茂的人一起送那姑娘回去,然后又对着顾晨说着好话。 “顾大人,你别理这小子,他年轻气盛火气重,难免犯错,咱跟你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再出现。” 怪不得冯胜跑那么快,感情是让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想他蓝玉南征北战的,何时有过这么卑微说好话的时候? 憋屈! “蓝大将军,你说了不算。”顾晨执着地看着常茂:“他不情不愿把人送走,谁知道会不会再犯?” “请郑国公自己保证,自己不会再干这种事,否则这手印他还得按,这字儿他还得签,这事儿也过不去。” 小孩子犯错,大人出面摆平道歉,可下次孩子依旧会犯错? 为什么? 因为道歉的不是他,他就不知道犯错的后果和难堪。 今天是顾晨没有睡着,可哪天要是睡着了被人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劝这个家伙莫要犯浑。 这不是要累死他么? 第 214 章 你娘常骂你无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常茂,赶紧给顾大人保证,再也不干这些混账事了。” 蓝玉急忙向常茂看去,让他赶紧遂了顾晨的意。 虽然从前他也是干过这些事的,可那是因为军中没有御史跟随,现在有御史在他自然是不敢胡来。 这个臭小子,要干坏事也不知道分析分析情况。 常茂内心已经开始松动,可为了面子依旧倔强地不肯开口,大指姆不住地摩挲着食指表达着他内心的紧张。 蓝玉可没有顾晨的好脾气和耐心,见他居然还敢跟自己犟着,上前就朝着他屁股墩踢了一脚。 常茂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就被蓝玉给踢翻到地上。 “混账玩意儿,咱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蓝玉上前一把给人扯起来,打算让这孩子知道什么叫爱的教育,爵位比自己高又怎么样? 他辈分在常茂之上,他想怎么教训他就怎么教训他。 “听到了,听到了舅舅……” 常茂显然是有些怕蓝玉的,他连忙伸手挡着自己脑袋,生怕蓝玉又对他下手,见血就不好了。 他抬头看向顾晨,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保证道。 “顾大人,我知错了,我保证再也不会犯这种事,若是再犯我便立刻回京请罪去。” 别人的舅舅舍不得打外甥,可他的舅舅绝对是真打。 若是再不听话些,他真的觉得自己会被打死。 见这小子还算听自己的话,蓝玉的表情这才好了一些,接着又笑容满面看向顾晨道。 “顾大人,你看这孩子已经知错了,咱们就……” 算了呗? 顾晨也不是个太认真的人,于是让人拿了一张新纸,递给了还是满面不甘心的常茂道。 “请郑国公写个保证书吧,保证不会再如此。” “若是你真的不再犯,回京那日我便把他还给你,若是你再犯,我就把此书交给陛下和太子殿下。” 这小子就不是个老实的,不让他多一层顾忌。 他不会知道什么是害怕,更不会知道收敛。 “应该的,应该的。” 蓝玉见只是写保证书,当即便押着常茂坐在了书案上。 “快,快,赶紧。” “赶紧把这保证书给顾大人写了,这么晚还冷,顾大人这身子骨还得起来操心你……” 造孽啊! 人家亲岳父都不管,倒要连累自己这个隔着一层的舅舅管,这便宜外甥能不能不要啊? 常茂在面子和蓝玉的铁拳之下,最终还是选择舍弃面子,写下了再也不犯的保证书。 因为若是不听话被舅舅揍,最后不还是得丢脸?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选择丢脸,好歹不用挨揍。 顾晨拿了保证书,心满意足地离开,蓝玉也摇着脑袋离开,留下常茂独自在帐内郁闷。 最后把书案直接给折成了两半,方才觉得心中的郁气解了一些。 顾晨和蓝玉两人这会儿还没进自己的营帐呢,听到动静都是脚步一顿,知道这小子心里不服气。 蓝玉摇摇头抬脚走了,不过是一张书案罢了。 又不是买不起,随这孩子去吧。 顾晨则在帐外犹豫,看着常茂那边纠结要不要去谈谈心? “老爷,咱们回吧,别管他了。” 顾安觉得冷得厉害,想着赶紧回被窝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你们先回吧。” 顾晨觉得自己如今这份工,最核心的工作是什么? 是看好刺头的纪律,免得他们犯错,可刺头之所以是刺头,说明只软不硬或者只硬不软都不行。 既然刚刚来了硬的,那现在自己再去来点儿软的。 好好和这小子谈谈心,说道理,或许他能好些。 想想也是,亲爹早早地死了,亲娘看着也不是什么靠谱的,皇帝给教育给物质却没法子给他父亲的教育。 自己家的崽都教不过来,哪有空去管别家的孩子? 蓝玉他们也只知道用武力让他屈服,从没和人讲过道理。 当然了,道理他们这些武将也跟人讲不明白,说不定还越讲越偏,最后还是只知道用拳头解决问题。 “顾大人。”见他要去常茂营帐,齐加特连忙叫住他:“我们陪你去吧,郑国公脾气不太好。” 若是顾大人出了什么事,太子殿下还不得活剥了他们? “你们在外头守着吧,离远一点,没动静不要进来,天儿冷,生点儿火烤着暖暖吧。” 让将士的心理健康,这也是军队文职工作中的一环。 他思来想去,这心还是得谈谈才成。 常茂帐内书案被摔倒在地,书案上的烛火已经熄灭,帐内黑黢黢的一片,顾晨却看到了常茂脸上的湿润。 显然是哭过了!!! 顾晨轻叹一声,从怀里拿出火折子,轻轻一口吹出火苗,然后再重新把烛火全部点燃。 营帐里亮了起来,常茂脸上的湿润也没了个干净。 瞧着,是偷偷擦干净了。 “你回来做什么?” 常茂就像个刺猬,从离京开始到现在就把顾晨当敌人,也不爱和李景隆这些人说话玩耍。 除了蓝玉,他看谁都不咋顺眼。 顾晨把火折子收好,自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憋屈?很苦闷?觉得怀才不遇很不服气?” “觉得你岳父不给你立功的机会,觉得你长姐不给你面子,觉得全世界的人都看不上你?” 那些心理变态的人,大多都是经历了不好的童年。 常茂咬着牙,顾晨说的这些,确实是他认为的,积压多年的情绪在此刻有了爆发的欲望。 “难道不是吗?” “我爹可是开平王常遇春、常十万,我是他的亲儿子,我怎么会差?怎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 “岳父若是能像沐英一样,肯给我个立功的机会。” “陛下也不会觉得我不成器,我娘也不会骂我无用,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上不去也下不来。” 说着说着,常茂眼角又忍不住滑落一行清泪。 他忙伸手用袖子使劲擦了擦,不想让顾晨看笑话。 顾晨在帐内搜寻了番,最后找到一坛子酒打开尝了口,然后才走到常茂跟前坐下道。 “你娘常骂你无用吗?” 他声音轻轻的,不像是兴师问罪,倒像是朋友之间聊天,见常茂不回话,顾晨又问道。 “你如今已经是国公爷了,你娘在你的照拂下,吃得好,用得好,为何还要骂你无用?” 他果然没有猜错,每个变态几乎都有个不幸或畸形的童年,顾晨把酒坛子递给了常茂。 “你娘是不是想当开平王夫人?” “若真是如此,你娘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疼你。” “就这样的母亲,你何必要为她挣什么诰命,好吃好喝供着些,算是还生你之恩也就罢了。” 第 215 章 你以为你是儿子,其实你是工具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的语调轻柔,眼底温和,说出的话如清风拂面,仿佛他不是外人,而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常茂感觉顾晨没有恶意,方才接过酒坛子喝了一口。 “我娘很疼我的,她生了我,生了我爹的长子。” “她这般想也是无可厚非,是我没用没本事,没能给我娘一个体面的名份,都是我自己的错。” 常茂抱着酒坛子一顿喝,想把顾晨最后那句话抛诸脑后。 “不,他不疼你。”顾晨看着常茂,强制性地同他分析:“父母疼爱儿女,只会不想给孩子添麻烦而不是制造麻烦。” “他们肯定会怕你为难,怕对你将来的前程不好,更会怕你难过,不会骂你没用因为这种话会伤害你。” “真正爱孩子的父母,是绝对不会这般说话的。” “让我猜猜,你姨娘是不是经常跟你诉苦和哭闹,说她如何辛苦,并常常让你做些为难的事情?” 这还真让顾晨猜准了,常茂他姨娘最最最擅长的,就是在自己儿子面前玩儿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并且三五不时就要闹一回。 常茂小的时候,他姨娘就经常在他哭哭啼啼地说自己这辈子可怜,生了儿子又怎么样? 不还是一辈子只能当个妾,上不了常家的厅堂? 等常茂长大了以后,这种行为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严重。 不是想和蓝夫人一样得个诰命,就是想被扶正当开平王夫人,还想百年以后和常遇春合葬。 可她连常家的厅堂都不能去,更别说去找皇帝皇后要了。 只能去闹已经是郑国公的儿子,让儿子给她要来,若是常茂不肯去,那就是就是不孝。 结果常茂倒是孝顺,还真去了,只不过去宫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还要被亲娘指着鼻子骂没用。 常茂被夹在中间,脑壳都大了,偏偏一边是君父,另一边是亲娘,这两头都不能得罪。 心里的郁闷总要得到舒解,所以他只能把目光放在某些事上面,甚至还动了常遇春的妾室。 老朱知道了以后,自然觉得这孩子是个不争气的。 给他叫进宫里去臭骂一顿,太子太子妃知道还得骂他,回去了还得继续听亲娘的哭哭啼啼。 亲娘还要为娘家做打算,她娘家人若是没钱了。 好,我儿子是郑国公,我要找儿子要来给你们。 娘家人犯事儿了? 好,我儿子是郑国公,我找我儿子替你们摆平就是了。 什么?娘家人想要官要职? 好,我儿子是郑国公,我还找我儿子给你们办。 不办就是不孝顺! 再然后又要骂儿子不孝顺,生了个儿子没什么用,当了国公也没用,连个诰命都不能给亲娘挣来。 常茂被逼得一个头两个大,他迫切的想改变现状。 他想要立大功,他觉得立了大功,所有一切都能解决,娘就不会骂他没用,然后就再也不用这般纠结为难了。 可惜,岳父却不肯给他机会,所以他就成了今天这样,看着威风无限,实际上啥事也干不了。 听了顾晨这话,他嘴角动了动,最后只是反驳道。 “你知道什么,天底下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亲娘?” 他是娘生的,娘还能不疼他吗?亲娘还能害亲儿子吗? “我父母死得早。”顾晨看着常茂,说起了原主的故事:“我是我哥嫂带大的,他们供我读书、考功名。” “后来我当了官儿,想接他们来应天府享福当老爷、老夫人,可他们不愿意,怕给我添麻烦。” “他们依然摆着包子摊,有什么困难从不同我张口,也不会因为我当了官,就在家乡摆谱。” “我想这才是一家人,对家人的好是永远不图回报的,否则就是目的不纯,就不值当你真心以报。” “郑国公,你可以想法子给,可她不能哭天喊地闹着要,她明明知道你提了会被皇家痛骂。” “她真的是慈母吗?” “不,她没把你当儿子,他只把你当成上位的工具罢了。” 就像某些人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却还要被父母逼着打钱回家,人家生的哪里是什么儿女,那特么是赚钱的工具。 “人与人之间不一样,父母与父母也不一样。”顾晨看着常茂轻叹道:“你姨娘虽然生了你,但是她见识短浅,只会拖你的后腿。” “可你的长姐就不一样,不管是从吴王殿下的利益,还是从常家的利益出发,她定然是希望你好好成才的。” 都是一家子的兄弟姐妹,哪有真想头破血流的?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一定会去努力研习兵法做好自己,静待发光发热之时,而不是以纨绔模样来示人。” “这般纨绔的模样,你觉得陛下、太子殿下还有你长姐,包括你岳父,他们要如何信你?” “你岳父也并非不想你立功,只是你平日里不着调,他怕你出事而已,谁想让女儿守寡?” “但凡你平日着调一些,你岳父都不可能不提拔你。” “郑国公,你要是听我一句劝,以后就收起坏习惯,踏踏实实给大家做出副好人样来。” “先做个好人,才有机会做出好事,做了好事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尊重。” 至少在他监军的时候,不要再整幺蛾子来烦他。 常茂被他的话惊了惊,虽然还是觉得亲娘是爱自己的,可内心已经涌起了几分不确定。 他扭头看向顾晨,见他眼底的认真,那几分不确定便更加汹涌起来,握着酒坛的手也越发用力。 顾晨拍拍他的肩,最后安慰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要是想要享受长远,便要耐得住寂寞,切记不能着急,慢慢来才好。” “话已至此,我走了。” 常茂纨绔的名声不是一朝一夕来的,别人当然不会因为他突然靠谱,便会觉得他已痛改前非。 除了坚持学好以外他别无选择,时不时闹腾找存在感只会让人觉得他不靠谱,更加不会委以重任。 看着顾晨的背影,常茂嘴角动了动,想和顾说句谢谢,可人别扭久了,一时间根本改不了。 所以这句谢谢,最后还是被常茂给咽了回去。 “先做个好人?” 什么叫好人,难道自己不是个好人? 常茂看着手里的酒坛子发呆,思考着自己干过的那些事,心底居然升起了一股羞愧。 顾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思想工作起了作用。 反正自从那晚之后,常茂便发生了些微微的变化。 首先就是讨论战局的时候,不再大声和冯胜他们吵吵,也没再干什么掠女、抢人财马的勾当。 开始认真看书、操练士兵,也不像从前那般孤傲别扭,见了人也不再冷着脸,有时还笑着打个招呼。 这天早上,李景隆在帐外伸个懒腰,迎面就遇上早起操练的常茂,他连忙招手同人打招呼。 虽然别人不一定搭理他,可他还是要保持礼貌的。 谁让他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才貌双全、风流倜傥、谦谦君子、彬彬有礼的曹小公爷呢? 谁知一向不搭理他的常茂,今日居然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李景隆被茂哥笑容闪瞎了眼,等他走了许久才反应过来。 他眨眨眼,立刻脚底抹油般地跑到顾晨的营帐。 “顾兄,顾兄啊,你到底跟我茂哥说什么了?我咋觉得……咋觉得……茂哥他咋……?” 茂哥他咋有点奇怪呢? 第 216 章 好奇心害死猫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此时还在床上,被吵醒也没有打算立刻起来。 而是让人先点上炭火,准备等暖和一些了再起来。 这都四月了,还这么冷,这地儿可真不是人待的。 希望蓝玉他们能够赶紧把纳哈出这事给解决了,让他回应天吧,虽然老朱的老脸挺吓人的。 可他宁愿天天在应天看老朱那张脸,也不乐意在这地儿受冻,关键是穿的太臃肿都不好活动。 “你觉得啥啊?” 顾晨打了个哈欠后翻身坐起,抬头看向李景隆直接转移了话题。 “马云和叶旺来信了没有,他们有没有去见阿哈出?” 他可以从李景隆嘴里打听八卦,可李景隆却不能从他嘴里打听到八卦,尤其是别人隐私。 阿哈出是女真族著名的领袖,姓氏则是完颜氏。 他还是明朝建州女真首领,和猛哥帖木儿一部有姻亲关系,他也是胡里改部的酋长。 原居于三姓,就是今天的黑龙江依兰一带。 明初迁居凤州,也就是今天吉林省吉林市南一带。 明朝洪武五年,阿哈出率领族人沿胡里改江南,迁到珲春江以西、图们江以北邻近朝鲜的地方居住。 但只是邻近,这地方说到底还是大明朝的地盘。 “去了,怎么没去?”李景隆一屁股坐在床沿上,笑着道:“李成桂对这些女真,向来没个好心。” “经常劫掠女真人口,做着那种吞噬辽东的白日梦。” “所以阿哈出听说李成桂要打他们,自然就深信不疑,求着叶旺他们帮忙,又召集了另外几个女真首领商量对策。” “叶旺他们再适时心软,给阿哈出他们送些粮食借点兵力,又承诺到时候会帮他们抵抗李成桂。” “如今只等着李成桂带兵一到,叫他们有来无回吃个大亏,咱们那时候就可以去捡便宜了。” 而且是他们是以大好人的模样,去捡这个大便宜。 也怪高丽那边平时做人太刻薄,欺软怕硬地为难人家,要不然人家女真也不会对大明如此深信不疑。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和时不时揍他们一顿的高丽相比,自然是给人给粮还不揍他们的大明更好相处。 你管大明有什么坏心思呢,总归跟着大明干他们能得利,而跟着高丽干,他们只能当奴才。 顾晨点点头,刚睡醒的他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还想再睡会儿,可再睡就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便道:“嗯,劳小公爷拿盏奶茶给我。” 奶茶壶子就在营帐里头的炉子上,不过是顺手的事罢了,只不过他没意识到自己使唤的是李景隆。 李景隆见顾晨开口,也丝毫没有被人使唤的不爽,屁颠屁颠地就去了,还不忘回头问道。 “顾大人,你是要喝加糖的,还是要喝加盐的?” 蒙古奶茶都是加盐的,里头还有肉干炒米什么的,只不过人家是为了尽快补充体力。 可顾晨不太习惯咸奶茶,所以一直都加的糖。 “加糖。” 随着一碗甜腻温热的奶茶下肚,顾晨脑子这时候才算彻底清醒。 “叶旺和马云这两人也还算靠谱,让李成桂最多剩五千兵力回去,女真各部也要她们损失一半才行。” 李成桂肯定是还不能死的,他死了大明就没有平叛的理由出兵,所以李成桂必须得活着回到高丽。 可女真各部也不能强大,这会对后面的改土归流造成麻烦。 “顾兄,你就放心吧,马将军和叶将军比咱们清楚更厉害,敌人多损失些,他们功劳就越大。” 李景隆见他要下床,又屁颠屁颠去给顾晨拿了鞋子、袜子,还有厚实墨孤皮的大氅。 “顾兄,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给我茂哥说什么了?” 茂哥他居然还会对自己笑? 要知道以前他不是拿自己当空气,就是把自己当小孩儿,而且常常都是不屑一顾的那种。 哪里会像如今这般,笑得真像个当哥的样子了。 “知道猫大多死于什么吗?”顾晨自己把衣裳穿好,看着李景隆道:“对啥事都好奇的猫,死得是最快的。” 这小子哪来这么浓烈的好奇心,哪里还像个爷们儿? 倒像是那村口嗑瓜子聊天的大妈,天天琢磨别家那点事。 顾晨收拾好自己起身,就准备要出去溜达溜达。 李景隆连忙笑嘻嘻地跟上:“你就跟我说嘛,我是不怕死的,何况我又不是什么猫。” 开玩笑,谁会对他曹小公爷下手? 顾晨不肯搭理他,李景隆也不灰心,成天屁颠屁颠地跟前跟后,自己手里的兵也不肯练。 对于此次挣军功的事情,更是一点儿也不上心。 顾晨再烦他也不好赶他,也就由着他天天围着自己转了。 自家女婿终于不闹腾,冯胜这才开始聚精会神等着出兵的最佳时机,为胜利做着准备。 洪武二十年五月二十日,草原上的草都绿了。 辽东那边的冰雪也化了,马儿这时候上路正好。 将士们到了地方不用再受冻,冯胜诸将都认为时机到了。 出征的前一天,冯胜蓝玉来到顾晨的营帐发出邀请。 “顾大人,你同咱们一块儿去吧,咱们定然会保护好你的,你就当跟着咱几个游玩一番嘛。” 蓝玉和冯胜原先排斥顾晨跟着,那是因为他们觉得御史就是告状的,所以对他亲近不起来。 如今发现,顾晨不仅不告他们状,而且有顾晨在军营里带着,那些小兔崽子一个个都老实得很。 这样一来,倒也省了他们许多事。 他们两个其实想得也很简单,顾晨既不是那种爱告状的,那便可以帮他们看着常茂这些后辈。 到时候就算这些后辈出了差错,陛下也不能全赖他们几个长辈,没有管好这几个不是? 你看御史都管不好他们,更何况是他们呢? 顾晨压根就不想去:“这不好吧,我只是一个文官儿,怎么好去拖诸位将军的后腿?” 你们几个杀起来就眼红的家伙,到时候还能顾得上我? “顾大人,你怎么可以妄自菲薄呢?”冯胜立刻道:“文官儿怎么了?文官儿就一定会拖后腿?” “韩国公李善长就是文官儿,可李先生为我大明朝建国,那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 “而且陛下说了,咱们此次平辽,要以劝降为主、镇压为辅,顾大人跟着咱们刚刚好。” 他们这个笨嘴笨舌的不会说,万一有用得上这个顾快口的时候呢? “那,行吧。” 本来顾晨是可以不去的,可架不住冯胜和蓝玉他们的邀请,硬要带着他一块儿前往。 他回首历史,这场战役基本上就是冯胜等人走到哪儿,哪儿就跪下来投降,倒也确实没什么危险。 那……就去看看? 第二日,冯胜留兵五万守大宁,以剩下的十五万兵力向金山压去,平辽之战正式开启。 同时命原纳哈出的部下乃剌吾先行,至纳哈出处出示陛下的诏谕,劝说纳哈出投降大明。 第 217 章 兵不血刃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乃剌吾在明朝享了那么久的福,此时对大明朝已经忠心耿耿,甚至心里也想早日回大明继续过好日子。 过了好日子,谁还想过这种居无定所的游牧日子? 只是对于前路到底是如何,难免还是有些担忧。 “照着将军的脾气,到时候恐怕会把我交给脱古思帖木儿,不知我还能否活着回来?” 他说的北元的第三位皇帝,全名:孛儿只斤·脱古思帖木儿,年号则是天元,是纳哈哈效忠的对象。 历史上,貌似纳哈出确实把乃刺吾交给了北元帝。 只不过北元帝在臣子的劝说下,并没有杀了乃刺吾,而是考虑再三,又把他送回给了纳哈出。 乃剌吾便又回来继续劝降,最终使得纳哈出降明。 其实顾晨也不理解北元的操作,人家都背叛你了。 你不把人杀了就算了,然后还给人放回被劝降之人手里。 拿到就不怕人家劝降成功,手里唯一一张王牌都没了? 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不过也不一定,可能他们学的是中原的规矩,也就是所谓的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才会如此吧。 “将军放心吧。” 冯胜拍了拍乃刺吾的肩,满是真诚地对他道。 “咱敢说,他们绝对不敢杀你,他们要是敢杀你,咱们这几个也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何况将军,你的妻子儿女都在应天府享福,就算你真的有什么不测,可你家人还是幸福圆满的。” “是不是?” 顾晨静静地看着冯胜说话,谁说武将嘴笨不会说话的。 这不就挺能说么? 心思简单的人觉得这是在宽慰自己,心思重的人,自然会觉得自己的妻子儿女在别人手里。 所以一定要认真为人办事,免得妻子儿女遭遇不测。 不管心思多的,还是心思少的,都会有顾虑从而更加效忠大明,做出一些对大明有利的事。 果然,乃刺吾闻言后便立马感动地热泪盈眶,表示自己一定会完成陛下布置的任务。 若是完不成,他便甘愿提头来见,向陛下恕罪。 冯胜继续带着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向辽东出发。 这可不是虚数哦,而是实实在在的十五万大军。 而且大军们在大宁经过了两个多月的休整,此时正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争相立功的模样。 看着就已经够吓人了,更何况近几年明军就没有打过败仗,让元军的探子隔着老远就疯狂逃窜着去报信。 如此场景的压迫下,纳哈出内部的将领和部众,也在这时候不停地出现动摇与分裂。 大家都是尸山血海里下来的,到底能不能打不打得过,谁心里还没点儿数了? 此时他们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投降才是最好的选择。 顾晨跟着大家经过一个月的跋涉,六月十一日,冯胜带领大军们到达了伊通河,也就是吉林这个地方,当然此时明朝叫的还是一秃河。 这里是有纳哈出的部将的,大家原本以为怎么也得干一仗的。 谁知纳哈出的部将高八思帖睦尔、洪伯颜帖睦尔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没什么好打的了,二话不说便率部归降明军。 得,皇帝让招降,那就不能打,更不能见血咯。 自此,明军未损一兵一将,便开了个好头儿。 六月十九日,明军主力进“至辽河之东”。 并在击溃纳哈出的屯兵,然后大明军队在金山的西边儿安营扎寨,静待乃刺吾的消息。 与此同时,乃刺吾也终于回到了纳哈出大营。 此时的纳哈出正看着地图干着急,都快想成秃子了,也没想好如何破局,亦不想就此投降。 如今听闻阔别二十年的旧部回来了,他先是一惊,然后便快步出营,待见到真的是乃刺吾以后。 他更是又惊又喜,忍不住上前拉着人仔细打量了一圈儿。 “乃刺吾,你居然还活着?朱皇帝没有杀了你吗?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你是怎么回来的?” 其实不用问太多,看他衣裳料子、气色还有身上越发松弛的腱子肉,就知道他小日子过得不错。 “还活着就好啊!从别后,咱们也二十年未见了。” 当年别时,乃刺吾还是青年将军,如今二十年不见他已是两鬓斑白,纳哈出一时间也是感慨良多。 “将军~”乃刺吾心里记着这些年明廷对自己的好,可也记得纳哈出从前对自己的好:“标下还活着。” “大明天子没有杀我,他对我很好,给我宅邸官职,还给我娶了妻子,妻子也为我生了儿女。” “陛下让我回来,回来劝将军归明,陛下说大明必将善待将军,善待将军部下,高官厚禄、封官进爵,应有尽有,只要将军归明。” 他知道将军是忠心的,可他也知道如今的抵抗是无谓的,他看过大明操练士兵的模样。 他比谁都清楚,将军不可能再抵抗明军多久了。 所有的挣扎,最后不过是无用功罢了。 “那么,你真是来劝降的吗?” 听说他是回来劝降的,纳哈出的目光先是冷了冷,他还以为旧部是逃回来帮助自己的。 没想到,是自己想太多。 “是的,将军。”乃刺吾点点头,他认真地道:“汉人有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大元气数已尽,再强求也没什么意思。” “十五万大军压过来,他们手里还有咱们从未见过的厉害火器,隔着老远就能把人打死,将军如何抵抗?” “若是不投降,咱们得死多少弟兄,咱们的弟兄不怕死,可死确实不可怕,就怕死得不值啊。” “将军为元帝卖命,这几年除了虚无缥缈的官职,什么也没有得到,可是明朝不一样。” “只要投降了明朝,要尊重有尊重,要权利有权利,要爵位有爵位,后世子孙都不必在冰雪上找食了。” “将军!” 这番话说得纳哈出很心动,他虽然是开国元勋木华黎后裔,属于名门之后,子孙世袭辽东国王爵。 可每个地方的人都是有执念的,南方人想看到北方的冰雕,北方人却早就已经看腻了,对南方的温暖更感兴趣。 可辽东这地方冷得厉害,朝廷政治党争更是不停。 很多事情都得靠自己,那温暖如春的江南与财大气粗的大明朝,又怎能不令人向往呢? 当然,江南冬天也冷,但和辽东比起来就是温暖如春,他待过,所以他知道那儿有多好。 “你住嘴。”纳哈出咬咬牙,还是想做最后的抵抗:“你是我大元的人,却甘愿软了骨头当大明的走狗,还想来劝我和你同流合污?” “我先把你送去见陛下,先听听陛下如何处置你吧。” 第 218 章 大明的好日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俗话说得好,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大明如今良将如云,自己就算是真去了又能排上第几呢? 不如依旧效忠元帝,一来大家到底是同民族的,同进同退,将来人家也夸他一句忠君。 二来元帝如今最指望的就是自己,自己能得到尊重和重用,肯定是要比在大明强得多。 退一万步讲,就算最后没办法必须要投降了。 那也没有别人一说就投降的,这也忒没有骨气,忒没有派头了。 不说要让明朝三顾茅庐请自己投降,那最起码也得两顾才行,太轻易投降人家会怎么看自己? 乃刺吾毕竟是他的旧部,所以纳哈出并没有限制他的行动。 这家伙便趁着纳哈出,还没送他去北元朝廷的空隙找过往相熟部将说话,喝酒叙旧。 他倒是也聪明得很,没有直接劝大家伙投降明朝。 而是先说大明如何如何繁华似锦,富贵迷人眼。 说大明有吃不完白花花的精粮,穿不完的绫罗绸缎,看不完的歌舞表演、还有喝不完的好茶。 大明的佳人皮肤如何白嫩,长相又有多么娇美。 她们的歌喉又有多么动听,美酒佳人皆在怀又是什么感受,他说的全是自己亲眼看到且体验过的,所以感受都是特别真实。 部将们听着也很是心动,便笑着、推搡着让乃刺吾说说,说说他在繁华应天府过着什么日子。 乃刺吾微微一笑,笑着说起自己在应天的日子。 “皇帝对我们这些降将很好,我在应天府有一座大宅子,奴仆有数百来人,皇帝还时常有赏赐。” “逢年过节的时候,皇帝还会请我们进宫喝酒听曲,他带着太子殿下,还会来敬酒。” “还在奉天殿外燃着火堆,我们就像在草原似的围着火堆吃酒、跳舞,十分地快活。” “我的妻子儿女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享受奴仆环绕,宅子里有地暖,冬天在家穿着单衣也不觉得冷。 “我的儿子还在应天府读书,将来还能考科举当官儿,就算考不上科举,皇帝也会给个荫官儿。” “没有日晒雨淋、没有风餐露宿,更没有人看不起我,大明的武将文官的态度都很好……” 乃刺吾在环境不咋好的辽东,说着自己美好的生活,诸位将士们则都眯着眼睛听着。 他们想象着有一天,自己和家人们也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对大明的敌意越发减少。 听着乃刺吾说话的不止有诸位将士,还有纳哈出的妻子阿布泰,她这些年跟着丈夫成天都提心吊胆的。 不是怕高丽那边对他们出兵,就是怕大明那边对他们发出攻击,说得夸张些,这二十年她就没睡过一次安稳觉。 谁不想要安稳的生活? 她也想啊! 所以到了晚上,阿布泰特意没睡等着纳哈出谈完事回来,劝他不要再执着,干脆投降算了。 纳哈出看着妻子,惊讶地问道:“你说什么,你也想让我降明?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坚持坚持?” “陛下虽然被从中原打回来了,可我们既然能够统治中原,那就一定能够再次打回去。” “我们民族的血脉,一定能再次坐在那个位置上,汉人能当所谓的天子,我们又如何不能?” “阿布泰,你相信我,我们一定可以重返太祖时的荣光,咱们不需要向异族俯首称臣。” 纳哈出觉得自己手里的人马众多、辎重也富盛,如何不能试着抵抗一番?万一成功了呢? 如果不能成功,他再投降不也来得及么? “将军。”阿布泰扯着丈夫的袖子,看着他的眼睛道:“你还不明白么,我们草原人是统治不了中原的。” “他们有源远流长的文化,有几千年的民族意识。” “汉人人口众多,杀不尽、砍不绝,可咱们的国君却不会治国,朝堂上党争永远是乱七八糟。” “我们入中原不到百年,便换了十五位帝王,宋朝三百多年的国运,才经历了十八位帝王。” “你当真不知道是为什么?” 宋简宗在位的时间实在是太短,而且年纪也小,所以她没把宋简宗,也归为宋朝的皇帝。 见丈夫面露难色,阿布泰又道:“朱元璋一个泥腿子出身,就能把咱们的陛下赶回草原。” “可见我们治理不好中原,连他们的泥腿子都打不过。” 当年,中原也治理不了草原,这道理是一样的。 阿布泰扯着丈夫坐下来,捧着他的脸认真道。 “若我们治理得好中原,就不会一拨又一拨的起义,就不会有朱元璋,更不会不到百年便亡了国。” “咱们还能不能入主中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眼下不可能,最起码一百年内咱们没戏。” “将军,眼下大明的大军压境,咱们主动选择降明,还是最后被俘,那可是两码事啊将军。” 主动降明那叫归顺,拿刀架脖子再降明就是俘虏了。 这俘虏和归降的待遇,能拿来相提并论吗? 既然打不过,为何不能争取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让我想想吧。”纳哈出挠挠头,他这会儿犹如墙上的草一般,两边飘摇不知如何选择:“让我再好好想想。” 若是不投降的话,能不能躲着看看,等明军走了自己再继续在辽东割据呢?兴许还能撑个几年? 但是对方有这么多人马,自己又能往哪里跑? 高丽那边如今已经全心全意投明,断然不可能再帮着自己的,更何况,自己还是李成桂的手下败将。 还有乃刺吾说他们有厉害的火器,隔着老远就能打死人? 真有那么神吗? 唉,到底该怎么办呢? 全国公观童认真地想了想以后,拱手建议道。 “将军,不如咱们以献马的名义,进入冯胜大将军的军营,咱们先去探探他们的虚实再说。” 若大明手里当真有神器,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直接投降完事儿了呗! 其实说实话吧,就算大明没有这种逆天的神器,他都已经想投降,享福嘛还是中原好享。 放着泼天的福气不去享受,去拼刀流血干什么使呢? 可看将军对他们陛下这般忠心,他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要投降。 “成,让左丞去探马赤去。” 纳哈出此时还没注意到手下的心思,还在为手下的计谋感到高兴。 “叫他们去好好看看,明军到底带来了多少人马,最好是看看大明的火器到底如何。” “嗯,对了,赶紧让人把乃刺吾给陛下送去,不能把他继续留在咱们的军营之中了。” 这家伙哪里学的嘴皮子功夫,居然连自己媳妇儿都给说通了,再留下去这仗真没法子打了。 冯胜听说纳哈出要让人来献马,虽然明白这家伙还没真心想投降,可还是大笑着拍掌答应下来。 “好好好,叫他的人来,刚好让他们看看我大明的新家伙,倭寇体验过,他们元人还没见过呢。” 第 219 章 观童降明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们这次带了六队,每队一百人训练有素的神机营来,背着的就是火绳枪,只不过他们的目标不是纳哈出。 而是打完纳哈出之后,便准备继续朝着北元朝廷进攻,这玩意儿也是用来对付北元的。 毕竟背着枪行军,可要比推着辎重行军轻松多了。 当然辎重也依旧要带,只不过不需要带那么多,大大节省了行军时间,也给将士们减轻了负担。 于是等探马赤他们来了以后,冯胜便命人好酒好肉地招待着,一点儿也不失大国风范。 等到了微醺之时,冯胜等人便让神机营的小伙伴,给他们展示展示大明的射击表演。 被射击的对象也不是靶子,而是抓到的北元探子。 叫真人在前面骑马跑着,神机营的小伙伴再举着枪射击。 纳哈出手下看着都跑到老远,还被打出的血窟窿的同胞,几都忍不住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这到底是啥玩意儿? 怎么觉得比弓箭可怕、比火铳还要更厉害呢? 这还打个屁,这不必输无疑么? 顾晨在淡定地喝着小酒,这可是他给神机营提供的图纸呢,而且那帮火器发烧友还改了改。 貌似威力比以后的火绳枪,还要厉害一些呢。 他给李景隆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出来活跃气氛。 “大将军,好友前来,咱们好好喝酒吃肉就是了。” “您怎么能给表演这么血腥的呢,瞧把这几位将军吓的,脸蛋子都白了,来,喝酒喝酒。” “别害怕,我们的枪对准的是敌人,又不是归顺大明的自己人,这枪打不到几位将军身上。” 几位探子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们将军如果不肯投降的话,那这枪不就得对准他们了吗? 这时候邓镇又端起了酒杯,看着他们宽慰道。 “我们大将军就喜欢这些火器,逢人便喜欢跟人展示展示,几位将军莫要见怪才好。” 倒也不是逢人就展示,别人想看都还看不到呢。 便宜你们了! 纳哈出的人是苦着脸离开的,冯胜等人却是笑着继续喝酒,甚至还可惜这里没有歌舞看。 “岳父大人。”常茂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长辈们的雅兴:“您说纳哈出会投降吗?” 他怎么觉得不会呢? 他都已经反抗大明二十年,陛下也招抚了二十年,却终究未成,他会被一吓就投降了么? 难得女婿如此有礼上进,冯胜好心情地放下酒盏解释。 “管他投不投降,反正咱们最多只给他四天的时间,四天后他还不来,咱们就直接打过去。” “你不是想立功么?这立功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蓝玉,老傅,你们说是不是?” 蓝玉和傅友德哈哈一笑,纷纷点头应是。 他们对纳哈出到底投降不投降,真心觉得无所谓,投降了最好,他们可以快速北上去打击元廷。 如果不投降的话也可以,那他们就先在辽东磨磨刀、热热身,反正怎么样都是无所谓。 常茂撇着嘴表示道:“他要是不投降就好了。” 他出来已经六个多月,可刀下面却一个亡魂都没有呢。 “别着急。”顾晨亲自给他倒了杯酒,笑着宽慰道:“这里砍人没意思,回头跟将军们北上才有意思。” 辽东见血太多皇帝可能没那么高兴,可若是打到元廷去,那才是一砍一个军功、一砍一个军功呢。 捕鱼儿海之战,蓝玉和冯胜没道理不让外甥立功。 当然,前提是他在这之前不犯错,冯胜也不要犯错。 常茂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也就不纠结纳哈出降不降了。 邓镇见他如此听话,忍不住扭头对李景隆低声道。 “九江,怎么茂哥在顾大人面前,乖得跟猫似得呢?” 他那位桀骜不驯,动不动拍桌子踢凳子的茂哥呢? “这就是读书人的魅力。”李景隆用手挡着唇,低声说道:“所以镇哥,你还得多多读书才好。” 他李景隆就很爱读书,他爹李文忠也很爱读书。 所以陛下、太子皇后乃至文官儿们,就都很喜欢他们家。 “切,还用你说。”邓镇笑着摇头,他书读得也不少:“茂哥想开了就好,这才像国公的样子。” 成天阴沉着脸,他看了也觉得害怕啊。 “镇哥,我觉得你最惨。”李景隆同情地看着邓镇感慨道:“才成亲几个月而已,便离开娇妻跑到战场上来,这里哪儿有温柔乡舒坦……” 他们的话顾晨都听进了耳朵里,在心里表示邓镇确实很惨。 他的老婆是李善长的外孙女,去年才刚刚成亲。 今年陪着打纳哈出,明年陪着蓝玉继续北伐。 后年邓镇就受命前往驻守大庸,再然后就被老朱杀了。 他娶了个媳妇,都没搂着亲上几天,甚至娃都没有机会生出来,最后却要因为媳妇牵连被赐死。 最关键的是,邓镇本身是个好人,没犯什么错。 这让顾晨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儿女亲事一定要慎重再慎重,他可不想因为结错亲掉脑袋。 冤死!!! 四日后,纳哈出没有投降的意思,冯胜便带领大军动了起来,自金山开始进攻女真苦屯,向纳哈出大营继续逼近。 此时纳哈出大营一片骚乱,铁了心要战的更是少之又少,都求着他投降,军队的向战心很重要。 向战心如果是没了,那便犹如一条龙被抽掉了筋,就算继续苦苦坚持,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纳哈出依旧做不出投降的决定,他在营帐里来回踱步叹气,想找到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全国公观童见状,不愿意再和他继续耗下去。 他从纳哈出的营内退了出去,迅速集齐了自己手下的兵力,然后让妻子儿女收拾好东西。 他妻子不明所以,不解地道:“将军您这是做什么,纳哈出愿意投降,他肯投降了吗?” 观童是纳哈出手底下重要的将领,他如果投降了明军,那纳哈出手里可就没有几个能打的了? “你还管他?”观童态度很坚决:“眼下最重要的是咱们的命运,咱们兄弟,还有咱们一家子能不能活命,活着又能拿到多少好处。” “汉人有句话说得就很好,自家扫取门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我如今只知道保住自己就是了。” “当今皇帝手下的将士,可不是昔日宋朝那些会听军令、读圣贤书的,他们都是农民出身,烧杀抢掠干得不比咱们少,手段又狠辣。” “真等他们杀过来,咱们怎么办,你和孩子们怎么办,咱们现在归顺,好歹也是座上宾。” 不但能够保全自己,还能够保全自己家人尊严。 说不定,还能和家人过上乃刺吾嘴里那种安稳幸福的日子,总之这破地方他是一天也不想待了。 他的动作又快又狠,等纳哈出知道的时候观童全家都已经在明营,并且投到蓝玉的麾下了。 第 220 章 众叛亲离,纳哈出降明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个混蛋……我待他不薄啊,陛下也待他不薄啊,他投得倒是爽快,说都不和我说一声。” 纳哈出本来就很矛盾,这会儿听说自己手里的得力大将居然脱离了自己,并且毅然投降了明军。 他更是又急又气,差点气晕过去,可在气在急这日子也还是得过,总不能真的让人打过来吧? 这时候,探马赤进来道:“将军,陛下把乃刺吾放了回来,说是如何处置全凭将军自己。” 其实他也想劝将军投降,他们陛下是不中用了,居然连个叛徒都不敢杀,显然提不动刀了。 “你说什么?” 纳哈出有些不可思议,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后突然顿住脚,随后无力地后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重重地叹了一声。 “唉!” 这声音里有恨铁不成钢,有不甘心,可更多的还是无奈,敌强我弱的无奈,君主懦弱的无奈。 就这样的君主,他要带着剩下的弟兄和大明朝拼命,损失他们还有他们家人的性命。 这值得吗? “将军,要不咱们也降吧?”探马赤这时候忍不住跪了下来,苦着脸道:“弟兄们不怕死,可家人孩子又该怎么办?” “为了那样的朝廷,那样的君主,和明朝的大军殊死搏斗,甚至是被灭门,真的值得么?” 反正他觉得不值得,他也不愿意就死在这里。 将军虽然对他恩重如山,可……可到底还是自己家人更重要些,若是将军还做不了决定,他就自己去投降了。 “别说了。”纳哈出抬手,他心里已经做出了决定,可还有些犹豫:“这些年咱们和明军不是头一次交手,我不听朱元璋劝告屡屡侵犯明土。” “谁知道他是不是在忽悠咱们,谁知道咱们投降以后,明朝会如何对待咱们,会不会放过我们?” “万一等我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于明朝以后,他们拿着刀,砍过来怎么办呢?” 这样还不如拼死一搏呢,好歹还能跑那么几个族人,不至于全被明军弄死了个干净。 对,这才是纳哈出最担忧的事情,因为他自己缺德事干多了,所以觉得对方也会这么干。 更何况,对面来人是蓝玉,他们多年前在战场上有仇的,难保对面这会儿想报复回来。 “这……”手下沉默了,确实不能够排除这个可能性:“乃刺吾在大明待了二十年,他应该知道虚实,不如让他前去明营,为咱们说说?” “他应该能看出冯胜是真想招降,还是假的想招降,凭着同族的情谊,他会说实话的。” 唉。 若是早一个月投降就好,那时候主动权还在他们手里,如今人家都打到家门口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现在只能赌乃刺吾对他们心,还有没有从前的情谊了。 乃刺吾是个好人,虽然他投降明朝,可心里还是敬佩纳哈出的,所以他自然愿意去跑一趟。 冯胜也给他吃了定心丸,表示只要纳哈出带大家伙受降,那和大明从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更没有要见血的道理。 确定不会有事后,乃刺吾便再次回到纳哈出身边劝道。 “将军,大明真的是仰慕将军的本事,诚心诚意招抚将军的,并没有想着要坑害将军呀。” “现在咱们还有机会归降,等大明军队打到咱们营里,到时候咱们的处境只会更加难堪。” “我听大明陛下的意思,将军若是归附于明朝,少说也是个侯爵,明朝侯爵过什么的日子将军您也知道的……” 听到侯爵两个字,纳哈出更加心动,别看自己如今是世袭的辽东国王爵,统辖兴安岭左右地区。 可他的日子却比不得中原的侯爵,人家实打实有官邸金银进账,可自己只能得到皇帝口头勉励。 他手下人的俸禄,还得靠自己想法子挣来给,这和自己当掌柜,却还要喊别人掌柜有什么区别。 这时候,乃刺吾又加了把火:“将军若是不归降,蓝玉他们可得高兴,他们还等着将军殊死反抗,好拿咱们儿郎的人头回去争军功呢。” 蓝玉可是常遇春带出来的,常遇春还是蓝玉的亲姐夫,鬼知道常遇春杀降的爱好有没有传给这个蓝玉。 纳哈出也明白这个道理,想起当年朱皇帝放自己离开,废大劲招降的人,想必也不会轻易杀了。 想明白后,纳哈出最终还是道:“同冯胜他们说,两日以后,我亲自去他们的军营归降。”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他又道:“以农安为归降地,官兵共计四万多人,都愿意归降大明。” 至于其他的,总是陆陆续续的,他如今手里反正就这么些,别的愿不愿意降就看冯胜他们的本事了。 可能乃刺吾说得对,带着手下人投降大明才是最好的选择,元帝都不反抗了,他还反抗个屁呢? 冯胜知道事情办成也很高兴,不过纳哈出这是迫降的。 所以他觉得,没必要由自己亲自主持受降宴席,这规格太高,也太给纳哈出排面了。 但是纳哈出这个级别的,总不能随便派个人去打发了,思来想去,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蓝玉。 而蓝玉也很高兴,当天就兴致勃勃地操办起来。 比娶小老婆摆酒还要得意,顾晨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也不回自己的营帐里,只跟在蓝玉身边上下打量着他,直把蓝玉看着心里头发毛。 “顾大人,你盯着咱看干啥,咱脸上又没花儿。” 这么看着他,他还怪害怕的,寻思自己这段时间可规规矩矩的,啥坏事儿也没干呢。 顾晨盯着蓝玉不眨眼,最后声音如幽灵一般地道。 “我想起了一件事儿,蓝将军和纳哈出是熟人啊。” 就是被对方坑过,差点死对方手里的那种熟人。 蓝玉心里闪过一丝心虚,连忙把顾晨拉到一处没人的地方,这才试探性地看向顾晨问道。 “顾大人,你胡说什么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该不会猜到自己想干什么,这个顾晨没有那么神吧? “我记得……”顾晨想了想,道:“蓝玉大将军与徐大将军头一次征漠北之时,因为大徐将军决策上失误。” “所以你们两个中了计,被王保保和纳哈出追着打,差点没死在战场上,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这会儿敌方投降,又落到他手里,蓝玉这种龇眦必报的人,可不得好好地羞辱羞辱人家,把自己的场面找回来吗? 第 221 章 顾大人,你把咱当傻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闻言,蓝玉脸色有点不自然,却还在嘴硬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事儿又没什么好丢人的。 “是,这事是不丢人。”顾晨却仿佛看了透了一切般,意有所指地道:“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当年所受的屈辱和恐惧,想必将军您自然是该没有忘,而且这应该是您这些年苦心钻研兵法、鞭策自己动力吧?” 蓝玉翻了个白眼,这是当然的,他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与王保保,还有纳哈出堂堂正正地来一战。 好将当日所受的屈辱如数奉还,又怎么会忘呢? 可惜,王保保死得太早,没给自己这个机会。 蓝玉揣着手,有些不耐烦地道:“顾大人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若只是提醒咱过往的败绩,想看咱的笑话,那可别怪咱同你翻脸。” 那么丢人的事情,徐达大将军都不咋主动提起。 如今顾晨这个文人大咧咧地提起来,他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不都说文人是最有眼色的? 顾大人这是咋回事,怎么老往他心窝上戳刀子呢? 顾晨道:“我只是想说,如今王保保早不知死哪儿去了,只剩下一个纳哈出,如今还降了大明。” “蓝大将军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也明白陛下的意思,你肯定有眼界,不会趁机羞辱人家,坏陛下的好事吧?” 历史上,这货在受降宴上,不知是说人家的衣裳破烂还是穿得太单薄了,或者是脑子有毛病。 非要把自己的衣裳脱下来,给那个纳哈出穿上。 纳哈出本来就有防备心,而且也因为当年的事情,觉得蓝玉在羞辱自己,所以不肯穿。 可想着自己若是投降,和蓝玉他们就成了同僚,以后少不得和蓝玉还有交集,便婉言拒绝了。 谁知蓝玉不依不饶,非要把衣裳给人家披上。 争执之下,纳哈出这个暴脾气,忍不住打翻了蓝玉的酒杯,又扭头身边的属下说话。 这时候常茂身边一个姓郑的指挥懂点蒙古语,便对常茂告密,说这个纳哈出要出逃。 常茂见他不给舅舅面子,还想跑,当场没多想就提刀砍了过去,把纳哈出的手臂砍伤不说,还吓得纳哈出的手下四下潜逃。 最终引起激变,虽然被控制,最后完成了皇帝的任务。 可还是有不必要的伤亡,损失了些大明的儿郎,并且最终引起常茂、冯胜翁婿两人互相攻击。 蓝玉这场骚操作,不仅差点坏了老朱的的好事。 还坑了常茂这个大外甥,还有冯胜这个大将军。 他最后倒是成了大赢家,带着将士风风光光北伐去了,并且打了第一场风光无比的大战。 也就是著名捕鱼儿海战!!! 他倒是不怎么心疼冯胜和蓝玉,就是心疼那些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儿郎,他们的家人都在等着他们回去呢。 蓝玉没想到真被他看出来了,脸色当即便更不自然了,想否认吧,可在顾晨睿智的眼神下又心虚得厉害。 到了最后,他只能不好意思地搓着自己的大手笑道。 “顾大人,你都看出来了?你可真是神了。” 顾晨斜眼看着他也不说话,就看他会如何表态。 他想着自己都戳穿了蓝玉,那蓝玉怎么也该收敛收敛吧? 谁知道,这货的脸皮也是够厚,居然还嘻笑着道。 “顾大人,你不该当大臣,你该去道观当活菩萨才是,你若去当活菩萨,咱肯定第一个去送香火钱。” 这顾快口算得也太准了些,他该不会能读心吧? “你还好意思嬉皮笑脸的?”顾晨见他居然还有脸笑,不禁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打算侮辱人家?” 蓝玉没有说话,他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顾晨的脸,有仇不报非君子,报不了仇还不能让人家吃点瘪? 再说这机会千载难逢的,他要是放过岂不是疯了? “你听我说!” 见蓝玉一边翻白眼,一边还想找机会溜走逃避念叨,顾晨只好拽着他试图和他讲道理。 “将军,你不能这么干。” “陛下想兵不血刃平辽东,你就不能和陛下反着来,万一引起了激变,你……你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历史上是冯胜和常茂两个,最后没吃了兜着走,可蓝玉这个家伙绝对是引起这场风波的主要选手。 “哎呀,顾大人,你别管,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蓝玉觉得他像个和尚似念经似的,有些不耐烦地挣脱了顾晨扯着的袖子,毫无诚意地道。 “咱心里有数,不会太过分的,你别瞎担心了。” “再说了,哪个降将不受点气的,他要是真心降我大明,这点儿气又如何受不得?” “咱就只是出个气罢了,不会出什么事儿的。” 他又不是个傻子,又不会当真去坏陛下的好事。 “你……” 顾晨见他冥顽不灵,心里生气却也不好发火。 “你等一等行不行,等辽东收回,回京之后再报复他不行,就非要在受降宴上整幺蛾子?” 还真是个大傻子,怪不得标儿那么不放心他呢。 蓝玉上下打量了番顾晨,最后却叉着腰冷笑道。 “咱说顾大人啊,你是不是以为咱没读几本书,打量咱什么都不懂,就当咱是傻子哄呢?” 顾晨满脸黑线:“……???咋滴?这话咋说?” 劝你学好咋就把你当傻子了呢? 蓝玉得意地道:“咱们陛下那么稀罕那个纳哈出,等以后回了京城,咱还能有机会整他?” “就算是有机会,闹到陛下跟前去,陛下能护着咱,陛下能眼睁睁地看着咱整那个纳哈出?” 所以不管怎么看,整纳哈出的最好机会就是在受降宴,他绝对绝对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顾晨:“……好,很好,非常好,将军你真是了不起,不但胸襟开阔,眼界还广,将来定然前程似锦啊。” “好,我祝你成功。” 他说完气得扭头就走,这家伙这驴一般的脾气,活该最后被老朱剥皮,好言难劝该死鬼。 劝得他是一肚子火气,比他家修老二还能气人。 咋办? 如果蓝玉这边劝不住,那就只能去劝常茂了呗? 只要常茂不砍那一刀,再让李景隆这个外交达人调和调和,这事应该还是能过去的吧? 常茂此时正穿着单衣,在月光下面来回打拳。 这孩子是个快一米九的大高个,身上的肌肉发达、青筋明显,带起的拳风哗哗作响,一看就是个能打的。 “顾大人,你找我有事吗?” 见顾晨看着自己,常茂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 他连忙收起拳头,笑着走到顾晨面前打招呼。 说真的,他长到今天这么大,除了太子姐夫以外。 只有顾晨会认真听自己说话,温柔地劝诫宽慰自己。 如今他无形之间,对顾晨也多了几分信任和尊敬。 “倒也没什么大事。”顾晨仰头,看着面前的大块头道:“你知道你舅舅蓝玉和纳哈出的事儿吗?” 其实和这些个武将相处,有些话还是要直说,不能像和文官相处似的,说一半留一半搞暗中提点那套。 说明白了人家自会思考什么事该做还是不该做,说得不明不白、云里雾里的反而会误事。 第 222 章 顾教导主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常茂笑答:“自然是知道的,舅舅在纳哈出和王保保手里吃过亏,记了好些年,做梦都想要还回去呢。” 其实主要是吃亏在王保保手里,可这王保保不是死了么? 这总账自然就落到纳哈出一人身上,此仇不报非君子啊。 见顾晨为难,常茂立刻道:“顾大人你有话就直说,长姐还有太子殿下都让我听你的话。” “你说你的,我听着就是了,绝不会违抗。” 这些日子其实他也想明白了,顾大人说得其实是对的。 姨娘没把自己当儿子,只把自己当往上爬的踏脚石。 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非要为姨娘去争那个诰命。 因为这个得罪太子、长姐、蓝玉这些重量级的亲戚,这对自己来说,属实是太不划算的买卖。 姨娘的生恩虽然大,却也没大到让自己与世界为敌的地步。 有些执念只要想明白了,这心态也就平和了,就能听进去话,特别是能够听进去那些对自己好的话。 “说什么违抗不违抗的,你可是堂堂郑国公。” 顾晨先是客气谦虚一笑,然后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我猜测在受降宴上,你舅舅肯定会想法子为难纳哈出。” “你的舅舅你了解他的脾气,而且他们两个都是征战沙场的大将,脾气都是不太好的。” “所以我想请你能答应我,到时候一定不能冲动。” 说到这里,顾晨搓了搓手,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些。 “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可以对人家动刀,就算有人想告诉你他想逃跑,你也不能动刀,成吗?” 见常茂不理解,顾晨又解释道:“他跑不出大营的,可如果你动了刀,就会引起激变坏了陛下大事的。” “明白了吗?” 只要投降宴上不见血,嘴皮子功夫根本不会引起激变,这样就不会白白流血和牺牲了。 常茂疑惑道:“可是顾大人,他纳哈出是个降将,受点气也是应该,他有什么资格和我舅舅争论?” 敢不给他舅舅面子,他怎么也得向着舅舅出气才是啊。 “凭他手下还有十多万兵力。”顾晨忍不住敲了敲常茂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我真想敲开你脑袋里装的都是啥,装的都是豆腐渣吗?” “那是主将们的事情,跟你一个后生有什么关系,你要真对他动手,两边兵力打起来。” “你觉得,咱们讨得了多少便宜?” “是,咱们肯定是能摆平,可能兵不血刃就搞定的事情,你这么一插手,不就又要动刀又要流血了吗?” “到时候给陛下知道了,能有你好果子吃吗?” “你还想不想要军功,你还想不想成为你父亲那样的人?” 蓝玉没有和人撕破脸皮,到时候还能说是有误会,毕竟不是同民族习惯不同,还能混得过去。 可纳哈出一旦受伤,大明将士和对方打起来见了血、死了人,那这事可就闹大了呀。 事情闹大了冯胜根本就瞒不住,到时候最好的做法就是牺牲掉常茂,拿这傻孩子去皇帝那顶雷。 老朱想北伐,蓝玉肯定不能动,冯胜肯定也不能动,为了大局着想,肯定也会选择拿这傻孩子顶雷。 不管怎么看,都是这傻孩子倒霉。 “顾大人说的也对。”常茂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听顾晨的:“我听你的,我最多嘴上帮舅舅说几句,绝对不动刀,他想跑我也不动刀。” 只要进了蓝玉的营帐,想跑是绝对跑不掉的。 除非主动放他走,这点常茂心里还是有点数。 历史上的他是觉得纳哈出要跑,他一刀过去可以挣个功,谁知道反而把自己整到龙洲去了。 “乖,你听我的就没错。”见他听话,顾晨也很欣慰:“你早些歇息吧,等不热了再去洗澡,要不然容易生病。” 真是的,他觉得自己不像御史,倒像是学校里的教导主任,专门管教那些刺头学生。 常茂算一个,蓝玉算一个,冯胜也没好到哪里去,李景隆要好些,最老实的还是傅友德。 这位将军稳如老狗,从来不会在军中惹事。 这活太不好干了,还不如在应天府和詹徽玩党争呢。 劝完了常茂,顾晨又去见李景隆,让他到时候好好调节调节气氛,别让蓝玉和纳哈出闹得太僵。 顺顺当当把投降宴混过去,早日回应天比什么都强。 结果这家伙二郎腿一抬,直接道:“顾兄你还是少操些心吧,这事儿和你我又没有什么关系。” “蓝玉大将军要找回场子就找呗,这又没多大的事,咱们吃咱们的,喝咱们的就行了。” 见顾晨看着自己,李景隆才放下二郎腿坐好解释。 “顾兄,你是个文人,不懂咱们武将最爱的就是面子,蓝伯伯当年丢了人,不找回来他心里不得劲。” “算了算了,这事你就真别管了,随蓝伯伯去吧。” 顾晨这才又想起来,历史上这场招降宴上李景隆也在,可他却全程没吭声,想必就是这个心理。 “你蓝伯伯如果太过分,人家纳哈出不降了怎么办?” 李景隆看着顾晨半晌,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顾兄,你这话问得真是可爱,进了我蓝伯伯的大营,他怎么可能还有第二个选择?” 现在到处都是明军的人,李成桂也在另一边盯着。 他纳哈出还有其他选择吗? 降也得降,不降也得降。 顾晨:“……好吧,那就希望纳哈出识趣儿点吧。” 别在整和历史上一样的幺蛾子,他还想早点回去呢。 投降宴上,蓝玉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拉着人纳哈出一直说从前如何如何,他的祖先又如何如何。 这要是换在以前那是夸奖,可这是人家纳哈出的投降宴,你跟人家回忆人家祖先的风光。 你想说明什么,不就是说人家是不肖子孙吗? 这不是在讽刺人家是啥? 纳哈出倒也沉得住气,为了自己的家人和弟兄,勉强扯着笑脸应付蓝玉,陪着他喝酒。 酒过三巡,蓝玉觉得没意思,拍着大腿说人穿的衣裳太单薄,问人家是不是没有衣裳穿。 边说边脱了自己的衣裳,要自己手下给纳哈出穿上。 纳哈出知道蓝玉是在讽刺他,捏着酒盏的手指都泛了白,很想发火,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多谢将军好意,我不觉得冷,将军您自己穿吧。” 这家伙忒坏了,这大夏天的,他冷啥冷啊。 小瘪羔子!敢这么埋汰自己! 真想削死他! 只是以后和这蓝玉少不得见面,还是尽量不要惹他为好。 “将军和我客气做什么?” 蓝玉见他不给自己面子,当即便笑着拿着酒盏从自己位置上走了下来,劝他把衣裳给穿上。 “你瞅瞅你这衣裳都旧了,一看就不怎么保暖。” “还是穿咱的吧,来来来,咱亲自给将军穿上。” “咱们大明朝有的是好东西,可不会冻着自己的爱将。” “哈哈哈~” 第 223 章 金银、宝马、美女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顾晨就知道自己拦不住蓝玉装。 他忙让齐加特他们盯紧常茂,免得他到时候忍不住激动。 蓝玉一手拿着酒盏,一手拿着衣裳要亲自给纳哈出披上。 纳哈出说什么都不让,推搡之间蓝玉手里的酒盏就被他碰倒在地毯上,随着"啪"地一声快速被纺织吸收。 寂静,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投降的将军,把人家主将的酒杯给弄倒在地上。 这不是打人家脸么? 纳哈出急忙问手下如何补救,手下也帮他出主意。 他问的是蒙古语,在场懂蒙古语的人又是少数。 顾晨身边的锦衣卫听得懂,告诉他纳哈出是问如何救场。 而常茂身边的郑指挥,也如历史上一般想要跟常茂告密,却被顾晨提前安排好的锦衣卫给哥俩好似的架了出去。 见自己的人被锦衣卫架走,常茂立刻不解地看向顾晨。 “顾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犯了什么错儿吗?” 他听顾晨的话,舅舅的酒杯被摔了也忍着不生气,可要拿自己的人,总要给个理由吧? 顾晨低声道:“好好吃你的酒,我这是为你好,等这场宴散了,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这个郑指挥蒙古语就是个半吊子,估计是想显摆自己的本事,让常茂觉得他什么都懂吧。 常茂要怎么处置这种人他不管,反正就不能在这时候坏事。 “成。” 虽然不怎么理解,可常茂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顾晨。 只是看着地上的酒盏,心里还是对纳哈出很是不满。 “不过一个降将,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敢拒绝我舅舅的好意,他以为自己算哪根葱。” 要不是顾大人拦着,他还真是想上去给这混蛋一刀。 纳哈出见大家伙都看着他,而蓝玉还笑嘻嘻拿着衣裳让他穿,只不过这笑意没达眼底罢了。 “这哪能劳烦大将军?”这时候,乃刺吾忽然站了起来。机灵地接过衣裳笑道:“还是标下伺候将军穿上吧?” 他接过衣裳后,又背过身给纳哈出等人挤眉弄眼的,示意他们息事宁人,谁让他们是降将呢。 蓝玉看纳哈出脸色难看,压抑在心里多年的恶气也算出了一半。 他也不想让场面不好控制,便也就顺着乃刺吾笑着答应了。 乃刺吾见他答应下来,连忙恭敬地对纳哈出道。 “将军,标下伺候您穿衣吧,免得冷着了。” 虽然这是大夏天,可谁让人家武力值比你强呢。 人家说你冷,那你就不能说热,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纳哈出对蓝玉也是没法子了,只好咬着牙让乃刺吾给自己穿衣服,还得强颜欢笑地道。 “多谢大将军。” 看着昔日的手下败将,如今高高在上地羞辱自己。 这滋味儿,真不好受,可他还是得受着。 见他穿了舅舅的衣裳,常茂这才觉得满意了些。 “算他识相!!!” 顾晨见没有如历史一般见血,这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很好。 这下濮英也不用英勇就义,标儿以后又多一位能开疆拓土,又对大明忠心耿耿的将士了。 投降宴接下来进行得还算顺利,结束后的蓝玉,还特意醉醺醺地来找顾晨炫耀起自己的本事。 “顾大人,你看到了吧,咱心里有……有数着呢,纳哈出要多乖有多乖,激变那是不……不可能的……嗝~” 他姐夫可是常遇春,他还能坏陛下的好事吗? 顾晨:“……” 他让蓝玉的人赶紧把他带走,谁知道这家伙死活不走,非要他承认自己厉害才肯离开。 无奈,顾晨只得说道:“……成成成,大将军最厉害,你是天下第一厉害,可以了吧?” 老子要是不把常茂拦好,你觉得今天这事能善了? 再说常茂,他在得知郑指挥居然拿这种大事情来欺骗自己,差点害自己误事,便把他赶回了京城。 看样子,估计以后也不会再亲近了。 顾晨对如今的局面还是满意的,最起码目前是一切顺利的,他今晚又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冯胜大营。 “干爹,该用晚膳了。” 指挥使张大成端来晚膳,又把帐内的人都给赶了出去,这才把烤好的羊肉摆上,又给倒上壶酒。 “嗯。”冯胜从床上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活动了活动脖子:“乃刺吾怎么说,纳哈出没整啥幺蛾子吧?” 蓝玉羞辱纳哈出的事儿,他心里自然是清楚的。 可只要不过分,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那倒没有,就是有点生气。”张大成笑着道:“听说他夫人倒是个明事理的,劝他忍一时风平浪静呢。” 闻言,冯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对了,降将就要有降将的样子,他以为如今还是他们风光的时候?” “他们风光的早就过去了,如今是我们汉人的天下,咱们大明的国运正盛,他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想当年,他和他哥还有他爹娘,受了元朝多少气? 中原被他们治理得一团乱麻,最后不得不筑寨自保。 要不是他们家里有点钱,还不知道过得多苦呢。 特娘的,想想就生气!!! “干爹啊。”张大成看着他脸色,忍不住开始出馊主意:“既然这夫人如此懂事,那咱们何不?” 既然她夫人如此通情达理,那他们就为自己多要点好处呗? 她敢不给?好意思不给吗? 虽然这次回京,陛下肯定会赏赐,可谁嫌钱多烧手啊? 张大成眼底露出一丝贪婪:“听说纳哈出那有许多宝马,还有金银珠宝无数,欸,还有还有。” “纳哈出庶出的三儿子有个女儿,生得那叫一个漂亮,这位三王子刚病死,将军何不给她一个家呢?” 当老婆是不可能的,但是可以纳为小妾嘛。 金银珠宝、宝马、美女样样都说动冯胜那颗心。 男人嘛,钱肯定得有,好座驾肯定也是想拥有的,有了好座驾,那就得配个好看的美人儿才舒坦呢。 冯胜露出丝笑容,看向自己的义子,本想让义子去办。 毕竟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丝毫不觉得义子说得不对。 可他在开口的时候,忽然顿住了,因为他想起了顾晨,意识清醒后,他摆手拒绝了义子的提议。 “不成不成,顾快口还在呢,他可是韩宜可的徒弟。” “韩宜可是个鬼难缠,他当年还不是都御史的时候,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陛下砍了当朝的丞相啊。” “还有这个顾晨也不是省油的灯,郭桓案你还记得不,他参过得官儿,可全都下去见阎王了。” “算了算了,这次就算了,还是以后再说吧。” 还是等下回没有御史跟着以后,他再琢磨拓展家业的事情吧。 第 224 章 一点蒙汗药,请顾大人笑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干爹,你怕那个顾大人作甚?” 见冯胜这回不肯带领兄弟们发财,张大成有些着急,一急之下什么昏招都能想得出来。 “干爹,儿子可以去军医那里,要上些蒙汗药回来,保管顾大人和那些锦衣卫睡上许久,什么都发现不了。” “如何?”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肯定要搜罗点,不然出来干什么? 出来溜一圈儿,玩儿啊? “这……不太好吧?”冯胜看着自己面前的大聪明,有些迟疑地道:“那要是等他们睡醒了,打听出来什么该怎么办?” 莫名其妙睡上许久,他们又不是傻子肯定会怀疑的啊。 张大成见他松动,立刻道:“咱们悄悄地把这事办了,连蓝玉将军他们都不露一些风声。” “咱们几兄弟是自己人,自然不会在外头乱说,如此知道的人越少,顾大人他们不就不知道了?” “就算是他们有所怀疑,可只要咱们不露破绽,他们只会以为是秋困,想不到咱们身上来的。” “干爹,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儿子啥时候让您失望过?” 能挣就多挣一点儿,他回应天后也好享受享受。 “嗯……”冯胜看着急切的义子,本就不坚定的心思,此刻就动摇地更加厉害:“可是……他是顾晨啊……” 那是太子殿下的宠臣,殿下还特意派了百位锦衣卫保护他,他当真能有这么好糊弄么? 万一他闹到陛下太子跟前,那自己刚到手的大将军印还护得住吗? 这事儿,真愁人! 知道大将军已经动摇,张大成连忙举双手保证。 “干爹,真的,您就相信儿子吧,儿子定然会把此事办得漂亮,绝不会让顾大人他们知道的。” 说罢,他又诱惑道:“听说那位小公主生的那叫一个漂亮,是纳哈出的三儿子和个西域美人生的。” “长的如花似玉,却又不同于咱们中原女子的美,带着点儿异域风情,一颦一笑勾人心魄啊……” 谁不知道西域佳人生的好,甚至不少富商以重金求之。 冯胜也不是好老登,闻言这会儿是真有点心动了。 “和西域美人儿生的小公主?” 他打了一辈子的仗,什么类型的女人都体验过。 就是这西域美人儿嘛…… 还没试过呢! 张大成见有戏,便又满脸猥琐地继续劝道。 “儿子都为干爹打听清楚了,那位小公主去年刚刚及笄,还尚且没有许配人家呢。” “儿子瞧着,干爹和那位小公主,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世界上只有干爹能配得上如此佳人。” “上天赐给您这么好的情缘,干爹怎么好辜负呢?” 天造地设个屁! 他干爹如今都是个老头子了,人家姑娘才是豆蔻年华…… “小公主今年才二八年华?”冯胜意动地更加厉害,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纳哈出能答应把孙女给我做妾?” 将来回了应天,纳哈出就是侯爵,他的孙女就是侯爵的千金,给自己当妾是不是也太…… “他敢不答应?”张大成立刻道:“干爹可是咱们大明的大将军,他一个降将哪里敢二话?” “再说了,大将军看的上他孙女,那是大将军给他面子,他就该欢天喜地把孙女送给您才对。” 只要将军收了那小公主为妾,自然会对他们这些手下敛财的动作,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们去。 这就叫,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他必须得把这事给办成,后面才能够理所应当地发财。 “那……成!”冯胜搓搓手,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你去给阿布泰提亲。” 有道是从军有三年,母猪赛貂蝉,自己从军没有三年,可人家都把貂蝉给摆自己面前了,有不享受之理? 他还不忘提醒道:“做事小心些,一定不能给顾大人知道,若是被他发觉了便立刻停手。” 冯胜想着自己先悄咪咪地去提亲,让人家心甘情愿把孙女送给自己,顾晨再知道也就没关系了。 常茂强掠元女是罪过,自己光明正大娶个妾不算吧? 就算是说破天,那帮御史也定不了自己的罪。 如此想着,冯胜哈哈一笑,提起酒壶就往自己嘴里灌去,满心欢喜地等着洞房花烛。 他不知道的是,他和手下的对话,都被常茂听了去。 第二天,顾晨正准备吃午饭,今儿中午的饭食好,有大白米饭,还有香喷喷的猪肉炖白菜。 吃了几个月的面食,终于见到白米顾晨喜不自胜,压了满满一大碗,便准备开始干饭。 “别吃,都别吃,这里头有东西……” 这时候,气喘吁吁跑来的常茂连忙夺下他们手里的碗筷,阻止他们吃饭。 顾晨满脸懵:“啥东西啊?” 其实吧,常茂纠结了一个晚上要不要告诉顾晨,因为顾晨对他不错,可冯胜是他岳父啊。 背刺岳父这种事情,除非迫不得已他是不会干的。 可若是不说,是不是也对不住顾大人对自己的心? 所以纠结了许久以后,他还是准备告诉顾晨。 “蒙……蒙汗药……” 说罢,他便坐了下来,闷着脑袋不再说话? “蒙汗药?”齐加特有些不可思议,他急忙问道:“是不是纳哈出干的,咱们的将士都中招了吗?” 第一时间,他想到的是全军被暗算,根本没想到冯胜的身上去,谁知道常茂摇了摇头。 “不是的,这是岳父大人手下的张指挥使干的,他们想趁你们睡着了,去勒索纳哈出的夫人,还有……”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顾晨,还是把冯胜供了出来。 “岳父大人想纳纳哈出的孙女为妾,那姑娘的爹刚死没几天,顾大人,这事儿是不是违背了礼法……?” 汉人就不用说了,得为至亲守孝否则是要坐罪的。 蒙古人和汉人礼法不同,可人家也是有孝期规矩的。 人死以后百日之内,家中是不许办婚嫁喜庆之事的,而且还不能同别人交谈以示哀悼。 可他家岳父大人,却想立刻马上和人家洞房花烛。 这事如果闹到朝廷上去,恐怕是一项罪名吧? 哦,不用问了,看顾大人这脸色,就知道这事不小。 顾晨气得肝儿有点疼,这帮武将一天不给自己惹事,他们心里就不舒服,就觉得不自在是吧? 历史上也有这事,不过那是因为没人跟着监军。 怎么自己这么大个御史在这儿坐着,他冯胜还敢这么干? 还蒙汗药,这种大聪明的法子都能想得出来? “常茂,这事你就当不知道,你出去以后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们全部都睡着了。” 顾晨认为现在去找冯胜,他肯定不会承认还会倒打一耙,并且以后还会继续找机会干坏事儿。 自己还不如将计就计抓个现形,让冯胜知道害怕。 板子如果不能一次性打到位,那就还不如不打。 你看看李景隆那孩子,被自己和老朱收拾一顿之后,不就再也不敢跑出找窑姐儿了吗? 第 225 章 这是那路神仙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阿布泰也没想到,这位冯大将军居然这么无耻。 问自己要马要钱还不够,居然还要自己的孙女儿。 要孙女儿就要孙女儿,还非得要刚死了爹的孙女儿。 虽然只是个庶出子的女儿,可你这不是侮辱人吗? 而一旁有几分西域长相的少女,闻言立刻白着脸跪了下来。 “额嬷格(奶奶),求求您了,不要把孙女送给冯大将军,孙女不想跟着冯大将军。” 别说她的阿布才刚死,就算是她阿布还没有死,她也不想跟着个老头子,还是个无耻的老头子。 为了家族的利益,非要和汉人结亲的话她并不排斥,但对象能不能别是个老头子呢? 怪恶心的嘞! “你先起来。” 阿布泰也是有些不忍心,伸手把孙女儿拽起来以后。 她抬头向冯胜看过去,却见冯胜跟没听到似地喝奶茶。 倒是一旁的张大成跑出来当好人,轻言细语地哄着她。 “小公主别害怕,咱们大将军最是怜香惜玉,定然会好好对待您的,将来这日子美着呢。” “再说了,咱们大将军也是世袭罔替的宋国公,小公主跟着大将军回去,那也是享福的天大好事。” “这么好的事情,您哭什么呀?” 小姑娘敢怒不敢言,这是什么狗屁天大好事。 冯胜和她的爷爷一般大,谁知道哪天就嗝屁了。 汉人不像他们蒙古人,爹死了,爹的小妾可以继续跟着儿子。 只要没有血缘关系,都可以继续婚配繁衍下去。 至少不会落得孤独终老的地步。 可要是跟着冯胜,冯胜死了,自己岂不是只能孤独终老? 索布德拼命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依旧不愿意。 她扭头可怜兮兮地望着额嬷,希望她能够帮帮自己。 可阿布泰这时候忽然想起来,对面可是宋国公冯胜啊。 大明朝如今唯一能打的老牌国公,朱元璋的亲家。 怎么能够得罪呢? 既然不能得罪,那不如就把索布德送给他算了。 反正又不是亲孙女儿,为了家族牺牲一下又有何不可? “张大成,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马上就去死,然后让你女儿立刻给你干爹当妾?” 阿布泰刚想答应冯胜来着,便听到一声怒喝。 紧接着一位绯色官服、留着一把胡须的年轻男子便走了进来。 男人身上的气质温文尔雅,只不过此时却是满脸的怒气。 “这是?” 这突然冒出来的,又是哪路的神仙啊? 她这营帐如今是个窟窿,只要是个人就能闯进来了是吧? 阿布泰本想呵斥守门的士兵,可看着外头浩浩荡荡的锦衣卫,还有冯胜身边那些乖如鹌鹑的亲军。 还有刚刚还嚣张的冯大将军,如今脸色却有些不自然,如果仔细看去,甚至还能看到几分心虚? 阿布泰意识到这是个重量级的家伙,便把到嘴的呵斥咽了回去,转而露出一抹友好的笑容。 顾晨先对阿布泰拱手道:“下官乃大明都察院从三品副都御史,掌弹劾、纠察官员、巡视各营之责。” 大元不过才被打走二十年,阿布泰自然明白官员品阶,也知道这官职有多么的重要。 她当场心中一喜,对顾晨的态度更加恭敬了些。 “哦~原来是都御史大人,是我不好没有出去亲迎大人,大人快快坐下来,喝口茶吧?” 听说那些汉人文官儿最重礼法,有他出面说话的话,自家这孙女应该还是能够保住的。 顾晨却不在看阿布泰,而是扭头看向了冯胜。 “大将军,洪武七年的时候,陛下定下了规矩,父母若是亡故,子女应该为父母守孝多久?” 冯胜此时已经开始心虚得说不话,可又不想在外人面前没了面子,所以在犹豫如何开口。 顾晨也不为难他,而是立刻指向张大成喝道。 “你来说!” 张大成虽然是个兵鲁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些文官儿,却老觉得底气不足般害怕。 他先是嗫嚅了下,才弱弱答道:“二十七个月!” 顾晨继续:“我再问你,这姑娘的父亲死了多久?” 张大成垂下脑袋,闷闷地道:“尚且不足七日。” 可是……这又不是在中原! 顾晨又继续问道:“我再问你,根据我朝《大明律》-《户律》中凡豪势之人, 强夺良家妻女, 奸占为妻、 妾者,该处以何等刑法?” 张大成呐呐摇头,表示自己不懂,他百家姓的字儿都没有认全呢,怎么可能懂大明律法? 他要是都懂,都记住了,不早就当文官儿去了。 还来这儿卖什么命? “好,那我告诉你。”顾晨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道:“按大明律来判,此罪应当处以绞刑。” 这事给老朱知道了,他就算想包容,可对这种事零容忍的马皇后,百分之百也不会答应啊。 何况主将如此对待降将家属,这又是在给全军起个什么榜样? 为所欲为,何尝不是在逼人家临死一搏呢? 这哪里是在讨好上司,这特娘的是在害上司。 此话一出,张大成被吓傻了:“没……没那么严重吧?” 他干爹可是堂堂宋国公,手握军印,怎么可能被处以绞刑,他觉得顾大人这是在危言耸听。 顾晨又看向那姑娘,问道:“请问这位小姑娘,你愿意给冯大将军为妾,进宋国公府的门吗?” 虽然大明律说民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可他这个民指的是官员、吏、富商,普通人不包括在里面哈。 因为普通人娶个媳妇儿就很难了,哪里有钱娶小老婆? 只是这个规矩有跟没有似的,他们娶妾只要不去官府登记,那就不算是妾,也就不算违反律法。 这个民里面还并不包括王公勋爵,老朱限制了自己儿子娶小老婆的年纪,但是却忘记限制勋贵们的。 所以只要人家姑娘愿意,这老登想纳妾倒也没什么。 可强纳孝期女子为妾…… 不好意思,真敢这么干,那就请冯胜这个家伙坐等文官们的弹劾奏疏,问候他家祖宗十八代吧。 “不,我不愿意。”索布德连忙摇头,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般哭道:“我不愿意嫁给大将军。” 非要嫁的话,还不如嫁给面前这位男子呢。 虽然不太威武,可是他起码他年轻啊!!! 闻言,顾晨看向冯胜:“大将军,你还要继续提亲吗?” 此时书吏的文案已经摆好,墨也已经研好了。 只等着冯胜开口,他们便落笔,把这件事记录在案。 “砰。” 却只见冯胜直接扭头,朝着自己的干儿子就是一脚。 “混账东西,看你办的好事!!!” “你不是说索布德公主爱慕本将军,非本将军不嫁的么?” “这是怎么回事?” 第 226 章 你倒是会挑食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冯胜这是当大家伙的眼睛都是瞎的,居然直接把锅完全甩在手下身上,他甚至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愧是是当大将军的人物,倒是也有几分镇定。 “干爹?” 张大成先是有些不可置信,可随后又立刻反应过来。 这事只能说自己听错,要不然干爹这关肯定过不去。 干爹要是过不去,那自己就更过不去了。 干爹这个国公爷还能活着,可自己这个指挥指不定就会被皇爷拿来出气,说不准就是个赐死。 想明白以后,他立刻识相道:“这事都是儿子不好,是儿子听错了,不关干爹的事儿……” 手下那帮吃干饭的玩意儿,不是让他们下够足够的蒙汗药么? 这顾大人怎么还生龙活虎的,看他回去不叫他们好看,这么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没用的东西。 冯胜见他懂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对着阿布泰露出友好的笑容,满脸正气地道。 “这其实都是误会,本将军怎么可能会强人所难呢?” “都是这小子胡说八道,本将军回去一定重重惩罚于他,今日叨扰夫人了,还望夫人见谅。” 他手下刚刚强迫人的那会儿,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尽管对他无赖的行为表示唾弃,可阿布泰迫于形势,还是只能满脸堆笑地表示理解。 从阿布泰的营中出来以后,顾晨怒气冲冲地走在前面,冯胜则跟在他屁股后面做着苍白无力的解释。 “顾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的真被骗了。” “我真不知道她不愿意,我也是读过圣贤书的正派人,这样强纳孝期女子的事,我怎么可能干得出来呢?” 他就说这事不能办吧,都怪张大成那个蠢货。 这要是被顾晨告到陛下那去,自己这大将军印肯定保不住,还是得想想法子让这个顾晨消气。 可不能让他到陛下面前胡说,到时候在毁自己的前途。 闻言顾晨顿住脚,气急反笑地转身看向他道。 “将军当我顾晨是傻子也就罢了,你当锦衣卫也是傻的?” 说罢,他脚步加快,继续快速往自己的营帐走。 齐加特从冯胜身边路过,也忍不住幽幽叹息了一声。 “将军,今日之事,下官真就觉得将军在侮辱我们镇抚司的脑子,顾大人是真为您好,您好好想想吧。” 这事如果让他们镇抚司来办,那就会直接将计就计。 最好把这事告到皇帝面前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像顾大人,还要及时阻止,还要苦口婆心浪费那么多口水,不让大错酿成,亲爹也没这么上心。 “这……”冯胜看着齐加特,还有顾晨生气的模样,急忙跟了上去:“顾大人,您别……您别生气……” 见顾晨脸色黑得可怕,冯胜只好承认自己知道这事。 “我知道我不对,这事您别给陛下和太子殿下说成不,你若是不说……我就把……不我永远感激顾大人你……” 他本来想以金银珠宝贿赂的,却忽然想起来顾晨是铁面御史,那么多人都想贿赂这家伙。 可这家伙却从来不吃这套,他们读书人又清高,最后可能还会起反作用,所以便及时住了口。 顾晨回到营帐,看了齐加特一眼,后者立刻把营帐里里外外地围住,保证不会被人听见什么。 只留下冯胜的义子张大成,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 等到了里头,顾晨终于忍不住开始讽刺起了冯胜。 “冯将军,你不错啊,你好的很,倒是不像常茂那个不挑食的孩子,你倒是很会挑食儿。” “对平民百姓的闺女看不上,倒是直接看上了王子的女儿、还是辽东第一美人儿为妾。” “你胆子挺大的,敢想敢干,还敢给我和锦衣卫下蒙汗药,拿这种龌龊的手段对付自己人。” “你了不起啊!” 顾晨觉得应该庆幸自己还年轻,不然少不得需要一粒速效救心丸,才能避免被这些冤种将军气死。 “这这这,我我是不想的。”冯胜为难搓了搓手,直接把义子给卖了:“都是大成撺掇我这么干的……” 张大成此时就站在门外,把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死死地低头,不去看锦衣卫和书吏如杀人般的脸色,他觉得他差点被这些人用眼神杀死。 只希望干爹能为自己想想法子,这事可千万别闹到陛下面前去,他还想多活几年呢。 不过好在,他干爹还有点良心,还记得为他说话。 “顾大人,其实大成也不容易,弟兄们出来卖命,谁不想挣点多余的钱财回家是不是?” 他义子倒是挺多的,可像张大成这般鞍前马后,事事为自己着想的义子,倒是没有几个。 顾晨看着他:“他们想挣钱,撺掇你纳妾做什么?” 话音刚落,顾晨又冷笑道:“哦,将军若是不先犯错不先拿东西,他们这些下面的也不敢拿是不是?” 这不是废话吗? 他都不敢拿,弟兄们谁敢拿一个子儿啊? 可要是废话拿到台面上说,他又觉得很是难为情。 冯胜嗫嚅着不肯说话,显然这事顾晨是猜对了。 张大成是什么心思,这个冯胜心里全都有数。 并且有时候他还喜欢义子这么干,要不然他有这么多义子,怎么就独独宠爱张大成呢? 顾晨眨眨眼,不怒反笑地冲着冯胜露出个大拇指。 “您可真有本事,堂堂大将军,净干强盗般的行为。” “您还有什么礼义廉耻,还有没有伦理纲常?” “有些话我都不想说,若不是太子殿下嘱咐我,说你们是跟着陛下浴血奋战、宵衣旰食的老臣。” “让我多和你们说说道理,免得给人拿到把柄最后失去一切,我真是一个字儿都不想多说。” 而且顾晨还指望,他们向着小日子砍去为国争光呢。 若是不说他们,他们还能活到打小日子的时候吗? 指不定哪天老朱忍无可忍,就帮好大儿把他解决了。 顾晨认真道:“这会儿不是你筑寨自保的那时候了,你那时候是土匪,抢东西抢女人没人搭理你。” “可你现在是国公是大将军,是我大明朝的脸面。” “你叫纳哈出和他那十几万降军,如何看大明朝,你让他们未投的元人,如何看我大明朝?” “觉得投降没有半分好处,还要受尽大明将士侮辱?” “那他们还愿意投降我们大明,还愿意臣服我们大明吗?” “你被元朝欺负都知道要造反,你去欺负他们,他们就不想造反,就不想推翻我们吗?” 这也就是纳哈出手下没能人,否则肯定是要起乱子的,坏了老朱的大事,冯胜肯定够呛。 第 227 章 教冯胜做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顾大人说的是,是我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想着如今的优势在自己,那自然是该自己狂。 哪能想到那么远呢? 顾晨深深吸了口气,虽然恨不得掐死这个狗太阳的。 可想着太子殿下的嘱托,还是决定捞他一把。 “听说,你还叫人去问阿布泰夫人,索要了金银珠宝和好马,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造孽啊,自己叫什么顾晨顾光曦,直接改名顾捞捞吧。 自从跟着这几人随军,他就一直不停地教他们做人。 明明是参人的御史,最后硬生生成了他们的顾爹爹。 不是他托大,教做人做事这活,本就是他们父母该完成的事,跟自己一个外人有屁的关系。 “顾大人,你连这事儿都知道了?” 冯胜脸色更加难为情,他心虚地看了顾晨一眼,然后便点了点头,乖乖承认了有这回事。 顾晨立刻问道:“说,你问人家要了多少匹马,问人家要了多少金银珠宝,拿的时候有没有单子?” “马,有百来匹……”冯胜想了想,便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黄金白银没多少,就两大箱罢了,都加起来,可能有个四五万两白银……” “珠宝首饰多,十几大箱子呢,我也还没来得及估算价值几何,单子倒是没有给……” 人家到底是辽东的国王爵,好东西还是有不少的。 这点儿东西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洒洒水而已。 和献给陛下的东西比起来,不值得几个钱儿。 冯胜又好奇地问道:“顾大人,你问单子做什么?” 他从来不要什么礼单,觉得这是落人把柄的事。 “没单子你也敢接手,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你要嫌命长你马上就去死,不要拖累你的家人!!!” 冯胜见他又发这么大的火,那双眼睛就更加懵懂了。 他不懂,为什么好脾气的顾晨,突然要发这么大的火? 顾晨被他眼神整得险些崩溃,他没好气儿地解释。 “你没有单子,那人想说给你多少,那就是给你多少。” “人家要是去告诉陛下,说你问他要了一千匹马、一万匹马,你……你简直就是百口莫辩!!!” 你私底下藏了万匹马,你想干什么? 造反吗? 当皇帝的都多疑,何况是老朱,人家能不忌惮你吗? 历史上,除了常茂上奏举报岳父,还有人参冯胜招兵买马,图谋不轨,老朱听了更是生气。 他不让冯胜继续北伐,而是把他叫回应天府询问。 冯胜承认贪了马和金银珠宝,并不承认自己图谋不轨。 老朱虽然相信了他,没和他计较,可从那之后再没让他带领过大军,后来又不知死活地和周王见面。 所以才会被无罪赐死,现在想来,冯胜被赐死并不是老朱突然的想法,而是冯胜从这时候就开始作死了。 作死作多了,最后才会被老朱一把清算干净。 “不……不会吧?” 冯胜却觉得这不大可能,蒙古人虽然好战又能打。 可他们都是洒脱直率的,应该不会这么背后阴人告状。 “怎么不会?”顾晨无了个大语:“你这么去侮辱人家,又是去要东西,又是要强娶人家还尚在孝期的孙女儿,你还指望他们说你好话?” “而且他们不需要给陛下告状,只要到了应天府不经意间说几句,就会有一大堆言官闻着味儿扑上去。” “咬不死你!” 武将说话嘴里都没把门儿的,喝两杯猫尿什么话都说,就算纳哈出不是小人,可也难免不说漏了嘴。 而且古人为什么送礼要给礼单,一是为了让主家一看就知道,不需要去一样一样去翻动找寻。 二就是记录在册,都要有数的,以后好照着数回礼。 如果有什么争议,这礼单还是公堂上最好的证据。 冯胜拿了人家的东西是确定的,却不要人家给礼单,那就是浑身长满一百个嘴都说不清。 更何况,他居然还敢给御史和锦衣卫下蒙汗药。 你说,你要是皇帝,你是信这个从来不老实的老兄弟,还是信惦记了一辈子的降将呢? “那……那怎么办?” 冯胜倒是也没蠢得太离谱,被顾晨这么一点拨便明白了,接着就是为自己干的事儿感到后怕。 “顾大人,你们文官儿脑子活,快帮我想想法子,这这这……我东西都收了,该怎么办才好啊?” 他们蒙古人确实直率洒脱,可要真在应天府抱怨几句。 或者故意说夸张一些,那他该如何同陛下解释? 说不清啊这!!! 顾晨输出一通以后,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痒的。 他喝了一碗炉子上的奶茶,才扭头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冯胜。 “将军觉得,这事你应该怎么办才好?” 到底是读过书的,不像蓝玉那种只读兵书的人。 说不通! 怎么办? 冯胜攥着拳头,想了半天以后,才在顾晨鼓励的表情下。 试探性地答道:“那……那我去找阿布泰要个礼单?” 问人家要个礼单,人家应该就不能冤枉他了吧?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顾晨直接被气笑了,他插着腰开拿道:“脑子不用就拿去捐给有需要的人……” 冯胜被顾晨骂得一脸懵,却生不出来半分脾气。 他又不傻,知道顾晨是为自己好,他想了想又道:“那……那我立刻把东西还回去如何?” 不要了总行了吧? 嗯,还算长了半个脑子。 顾晨继续问道:“你打算如何还?” 办事是需要人情世故的,说话做事都要恰到好处,有理有据,才能不给人留下话柄。 “就这么还呗……”见顾晨脸色又不对,他又连忙道:“我亲自去还,再给阿布泰夫人道个歉?” “这总行了吧?” 虽然他觉得给降将的媳妇道歉,这种事怪丢人的,可顾大人非要,他……他就忍一忍呗。 总比让陛下处理这事好。 顾晨这会儿也不想继续问,只认真告诉冯胜该如何收尾。 “不对,你应该告诉阿布泰夫人,是你的手下不懂事,私自做的决定,并没有知会过你。” “你给她说是没教好自己手下,当面让她清点好东西,一两银子不差地还给她,让她亲口说出一字不差。” “然后再当着所有人的面,特别是降军的面,狠狠打那个张指挥一顿,你要拿出你得态度来。” “只有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之口,才能让大家相信,这事确实与你无关,你才能彻底摘出去。” “明白了吗?” 这个张大成也不是个省事的,回去还是得和标儿说说这事,大将身边那些混账还是得清理了。 不然好好的大将军,全给这些贪心的义子给腐蚀了。 第 228 章 锅都给锦衣卫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明白了,我明白了。” 冯胜不过略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顾晨的打算。 “这样做才能够收拢人心,还能够震慑军中贪污乱象,还能挽回我们大明将士的形象,顾大人高计啊。” 而且现在只是打大成一顿,休养休养他还有条命能活着。 否则给陛下知道的话……到时候阎王也难救他。 “嗯,大将军明白就好。”顾晨把利害说清楚以后就不想再管,便道:“那,大将军便去把这事儿办好吧。” 他真的快累死了,这活虽然不费体力但是它费脑子啊。 顾晨准备好好歇歇睡上一觉,可不想再跟着跑了。 “欸,那我去了。” 冯大将军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如今在顾晨面前居然乖得跟一只猫似的。 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还不敢说一个不字。 他最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从阿布泰那里搜刮的东西都送了回去,还打了张大成四十军棍。 这四十军棍的虚实谁也不知,只知道张大成的声音传出老远,凄惨得会让小孩子做噩梦那种。 纳哈出听着惨叫声,看着面前如数归还的金银珠宝和马匹,最后只能轻声同妻子叹道。 “将士打天下,文人治天下,大明朝的将士了不起,文官儿也了不起,他们相辅相成。” “如铁桶一般密不透风,坚硬无比,咱们被打得四分五裂的,如何能够重新入住中原?” 他们大元的武将看不上文官儿,不爽了一脚就上去了,就算是弄死,皇帝也不过是和稀泥。 文官儿的地位极低,导致朝廷怎么都治理不好中原。 虽然这个冯胜不怎么样,和他们元人的脾气比起来也不差哪儿,可是他好歹听劝啊。 而且跟着的文官儿还聪明,今天这么一场戏下来,大明在辽东招降的成果只会越发丝滑。 汉人皇帝的脑子就是好用,居然想到让文官监视军中纪律,却又不让他们指挥打仗的好办法。 如此一来,大明军队的弱点岂不是越发少了? “将军。”知道他不甘心,阿布泰轻轻搭着丈夫的肩宽慰道:“别想了,好好过好咱们自己的日子才最是要紧。” 大势已去,说什么都没用,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还是多想想,以后在中原怎么过吧。 纳哈出握着妻子的手,轻声道:“你放心吧,为了你、为了咱们的后人,我也不会继续再愚忠下去了。” “以后朱皇帝让我干啥,我就干啥,让我在家歇着,我就歇着,他让我打仗我就去给他打仗。” “只要,他不让我对着陛下,和昔日的故友动手。” 不过就算是他愿意,朱皇帝也不敢让他带兵朝元廷下手吧? 这样也好,他也不想当三姓家奴,背负千年骂名。 只是可惜了,本想给冯胜一点教训,没想到不成。 蓝玉听说冯胜这事后,便知道老哥哥这是想干坏事来着,只不过被顾晨给阻止住了。 “老哥哥,你不厚道啊,有好处拿你不和我商量商量?” “如今好了吧,没吃了不说,还被人教训了一顿,亏不亏啊你?” 看冯胜这没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他被顾晨骂了一顿。 你说这老哥哥也是,自己都不敢贪,他居然还敢动手,这不是不把锦衣卫和都察院放眼里吗? “顾大人也是为了我好。”冯胜倒是也分的清好坏,只不过有些疑惑:“就是你说这件事儿连你都不知道,我让人瞒得死死的。” “顾大人他是咋知道的呢?他难道是神仙不成?” 大成这孩子他知道,嘴严得很,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有好处可拿的,更不会提前通知御史。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多嘴呢? 蓝玉身后的常茂:“……” 这是咋回事,他怎么觉得自己有点儿心虚呢? 李景隆这个人精中的人精,把常茂的表情看得分明,知道是他通风报信的,便开口替他解围。 “什么瞒得死死的?” “冯爷爷你别太自信了,您忘记顾大人身边那个齐加特了吗?他们锦衣卫的人厉害得不得了。” “连大臣们打了几个喷嚏都知道,您还想瞒过他们呢?” 搞情报这种事情的黑锅,全都可以甩到锦衣卫身上去。 一甩一个准儿。 “说的是啊。”冯胜果然没再怀疑,只是下定决心对蓝玉道:“我这事确实干得不对,差点坏了陛下的大事。” “真是猪油蒙了心,被大成这孩子诱惑几句就找不到北了,还是要吸取教训,此后不可再犯,女色误事、女色误事啊。” “蓝玉啊,你可千万不能学我,真是丑死人了……” 常茂的教训就在眼前,你说自己怎么就又犯呢…… 大人在那里交流自己的经验,李景隆趁机对着常茂眨眨眼,后者忙低头露出会心一笑。 这事可不敢让岳父知道,不然高低得挨顿揍。 时间进入九月,相继投降的故元官吏将校已经多达三千多人。 其中还有九个王,四个国公、郡王,五个太尉,一个行丞相,十三个司徒、平章等等等。 这充分表明,纳哈出的降明,为明朝统一东北地区清除了重大障碍,也让北元再受重创。 老朱心里高兴,便让傅友德带领着纳哈出等人先回应天看宅子,看他为纳哈出准备的府邸。 还说就要过冬了,他想让纳哈出能在江南舒舒服服过个年,纳哈出也没多话,带着家人就跟着走了。 哦,九江也被叫回去了,他可是老朱心中的乖孙儿。 辽东的天气这么冷,老朱当然舍不得他受冻。 分别那天,纳哈出还单独冲着顾晨行了蒙古礼,表示尊重,顾晨自然也得回礼表示礼貌。 “小酌怡情,醉酒伤身,将军还是要少喝一些酒,且醉酒后冰水沐浴更是伤身,还望保重身体。” 历史上,纳哈出是最爱喝酒的,而且最爱酒后冷水浇身,老朱也经常劝他要注意身子。 可他不听,在和傅友德征云南时,死路上了。 “多谢顾大人,咱们将来在金陵相见。” 纳哈出再次客气一礼,便上了马,同傅友德他们走了。 顾晨没等到老朱的召回,倒是等到了朱雄英的信。 信中问他对井田制的看法,并说方先生尤重周礼,对此制很是看重,说了许多此制的好处。 方先生,哪个方先生? 该不会是方孝儒吧,老朱把他请去教导朱雄英了? 这不是闹吗? 什么是井田制呢,就是把土地划分成井字形方块,周围的是私田,中间的便是公田。 大家一起耕种,种出来的粮食归天子所有所有。 大家也不得买卖和转让井田,这其实就是早期的土地国有制。 这种土地制度最开始出现在商朝,然后在西周时发展成熟,最后又被商鞅所废除了。 第 229 章 远程教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此后的历朝历代,其实都有人想要恢复周朝的井田制。 而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因为井田制它是有弊端的。 第一,农业规模扩大以后,人口便会迅速增加,这样便需要开拓更多的土地来分配。 可是古代的技术条件是有限的,而且地形不一。 适于耕种的平整土地数量不多,渐渐开始人多田少。 第二,开垦新地的农民增加,这些私田又不受官府的辖制,产出全归私有,因此私田越来越多。 原先的土地便被渐渐荒废,朝廷也就收不上税了。 到了战国时期,井田制度崩盘,商鞅便开始变法,无论公田和私田,一律纳税,从此井田制消亡。 周王朝国运能有八百年,可以说井田制是功不可没的,可惜他压根儿就不适合大明朝。 因为朱允炆就干过这事,可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 这事儿也是方孝儒教的,这家伙该不会同样教给朱雄英了吧? 顾晨叹息一声,提笔回道:“商公变法名垂千古,早被时代若弃旧制,再拾起不过是越活越回去罢了。” “殿下聪慧,何不想想自周后的两千多年的国君为何从不想着恢复此制,他们是不知此制的好处?” “任何事有利便有弊,殿下嘴里的方先生只讲其利,却不肯讲其弊,这样授课有些不对。” “历史上的王莽倒是也想这般做,以此成就一个新的天下。” “可他成功了吗?为何失败?殿下细细想想便知。” 方孝儒和朱允炆都是儒学爱好者,自朱允炆登基以后,就干出许多对文官儿好的事情。 比如减免江南一带的赋税,原本出发点是好的。 可天下税收都在江南啊,江南的税如果收不上来。 你这仗怎么打? 朱允炆能败给朱棣,便有这缘故,他们活在乌托邦的世界里,太过于理想化、太过于想当然。 才会败给朱棣这个现实主义,只希望雄英能有自己的想法。 不要被方孝儒他们荼毒,最后长成朱允炆那般。 不过这孩子还知道来问自己,可见还是有自己想法的。 顾晨把信交给太子派来的锦衣卫,看着他打马渐渐远去,想家的感觉瞬间就席卷了全身。 “天冷了,也不知道应天如何?” 不知道自己今年还能不能回应天府和家人团聚、侄子乡试过了没有、小老三会不会叫爹娘了? 老韩身体如何,陈宝船还好不,标儿什么时候让詹徽搞摊丁入亩,闺女老二学业如何……? 哎,他真是个操心的命,这辈子都别想清闲。 “是啊,也不知珍珠如何了,我还说今年带她去看灯会,带她去逛庙会,带她买衣裳买首饰呢。” 顾安觉得自己真倒霉,为啥偏偏要跟在顾大人身边。 当年跟在胡惟庸身边的,这会儿早就光明正大地当官儿了。 不像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不跟在顾大人身边。 他怎么能认识和娶到,珍珠那么善良漂亮的媳妇儿呢? 顾晨:“……人家没长腿儿,不会自己去买啊?” 只要有钱,需要你陪着? 自作多情!!! 顾安嘟囔道:“老爷,您是自己不会哄媳妇高兴,这自己去,和相公陪着去是一回事儿吗?” “自己买东西,那是一点快乐,相公陪着那就是千倍、万倍的快乐,您懂啥啊你。” 他觉得夫人是真的可怜,感觉老爷都没在身边陪她多久。 顾晨看着安子那教育人的嘴脸,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爽,最后忍不住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道。 “放心吧,真需要人陪着,她可以找你们隔壁的王大哥陪着的,没有用着你的地儿的!” 懂得再多有什么用,不还是得跟着自己东奔西走的吗? 安子听不懂他的嘲讽,倒是掰着手指想了大半天才道。 “老爷,我们邻居没有姓王的呀?只有姓张的姓陈的,还有个姓刘的,确实没有姓王的。” 哪里来的王大哥? 顾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打算在吃晚饭前都不搭理这个傻子,当年姓毛的挑卧底怎么挑中他了? 傻乎乎的! 应天府,顾家。 顾灏自从贡院回来后,便在自己院子里不吃不喝睡了两天两夜,差点没给苏婉盈他们急死。 好不容易睡醒吃了饭,却又开始神神叨叨的,动不动就双手合十对着空气乱拜一通。 顾修回家看望母亲,看见此种场景便不由地问道。 “姐,灏哥哥他是疯了吗?” 还没放榜的精神状态就这样了,要是放榜了还得了? “别胡说八道,灏哥哥这是……这是尊敬神灵呢。” 舒宁的语气没啥底气,其实她也觉得灏哥哥要疯了。 “欸,你干啥?” 眼见顾修要朝着堂哥走去,顾舒宁连忙眼疾手快拽住他。 顾修答道:“我带灏哥哥出去走走,别真疯了,要是真的疯了,大伯伯和大伯娘会难过的。” “别去别去。”顾舒宁拽着他,拉着他往母亲院子里走:“母亲说,咱们近日最好都不要去打扰灏哥哥。” “得让他自己想明白,一切都要等放榜了以后再说,今日母亲去陈家串门,嘱咐我看好老三。” “正好你回来了,你帮帮忙,帮我一块儿陪弟弟。” 这正好回来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顾修:“……不,我不看,娘让你看孩子又没让我看孩子,我不看,我要回魏国公府了。” 小老三吃饭一点儿都不乖,一碗鸡蛋羹要吃半个时辰。 关键是他还认人,奶娘和丫鬟喂的他都不肯吃,只吃母亲还有他们姐弟两个喂的东西。 可只要有自己在,老姐就会理直气壮地指使自己去干。 早知道母亲不在家,他才不会回来受老姐剥削呢。 下一秒,他耳朵上就多了双小手,拧得他立刻惨叫了起来。 “顾舒宁你个母老虎……等我学成,我……我第一件事就要打得你满地找牙,你等着瞧!!!” 别人家姐姐都是温声细语的,就他姐姐动不动就上手。 “那就等你学成了再说,你现在还是得听姐的。” “不然揍你。” 小时候女孩子本就长得快,男孩子等到十来岁才会猛长,更何况顾舒宁还比顾修大那么多。 所以在姐姐的面前,他永远都是挨揍的那个。 放榜那日,顾灏摸黑就出了门,想着早些出门抢个好位置,到时候可以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名字。 谁知道刚到地儿,就被一堆榜下捉婿的商贾人家给吓到了。 “啊!过分!” 只见整条街上都挤满了马车,许多姑娘坐在马车之中。 卷起一些车帘往外看,想为自己相个如意郎君。 对,不管是乡试还是会试殿试,都会吸引人榜下捉婿。 只不过会试和殿的榜下,来的都是更加有权有势之人,小富之家的人则会先瞄准乡试。 额,他二叔顾晨,就是在乡试以后被苏婉盈看上的。 第 230 章 八十七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灏原本就生的好看,脸蛋子圆圆的看着就是老实孩子,身上穿着打扮的料子也好的很。 看着就像家境殷实,不像是是贫寒人家的孩子。 虽然大家的目标是贫寒人家的,可见他连书童都没带一个,一时间也摸不准他到底家境如何。 纷纷猜测他身上的衣裳,大概是有钱人家资助他的,所以人们很快就对他发起了连环问。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家中给你定亲了没有?” “你觉得你今年考的怎么样,能不能榜上有名?” “你家里是做什么,父母可否健在,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介不介意找个商贾岳家?” “小伙子,你家住在哪里啊?……” 顾灏被一堆问题砸晕了脑袋,一时间一个问题也答不出。 从前在南昌府时,榜下虽然也有这种捉婿的商贾。 可人家好歹说得没这么直白,这应天府的人情都那么粗犷么? “让一让,都让一让。” 正在这时传来一处喧哗,只见几位穿着盔甲打扮的亲军,拥着一位锦衣华服大肚子的男子朝这边走了过来。 “陆指挥使怎么来了?难不成他也要榜下捉婿?” “应该是的,这陆指挥使是平凉侯费聚的人。” “听说当年战乱时,他的发妻为了保护公婆死在了兵乱中,就留下个不满百日的姑娘。” “他对爱女捧若珍宝,势必要为其选一位如意郎中。” “怎料这姑娘都二十二岁,也没挑中一位中意的。” “陆指挥急得不得了,去年特意告假一年回京为女儿选郎婿,谁知没选到,便又告假一年。” “听说陆姑娘要求高,不但要读书人还要文采好的,还想要有功名的,还要生得好看一本人才的,出身富贵与否倒不怎么在乎。” “前年的时候,陆姑娘的继母都是去进士榜下捉婿,可惜怎么也抢不过那些文官老爷。” “进士老爷也看不上这些粗鲁人家,所以今年才放低了要求,来了这举人榜下捉婿。” “哟,你们快看快看,陆指挥居然连绳子都带来了。” 看这副样子,大概是打算直接绑个女婿回去了。 顾灏顺着声音望去,便看到那个陆指挥脚边的一大捆麻绳。 只听那人吩咐自己亲军道:“等待会儿放了榜,只要中了举的,生的好的,都给咱捆回府里去,让姑娘自己挑,挑个称心如意的。” 说罢,他又有些嫌弃地道:“这些文弱书生杀个鸡都怪费劲的,要不是丫头实在是喜欢,咱可不想要这样的女婿。” 他一只手就能给这些文人提起来,如何能护得住他闺女。 可没法子啊,总不能让姑娘孤独终老吧? 只好将就将就了。 顾灏吓得咽了咽口水,开始后悔自己不带人就往外头跑,这陆指挥看起来这么彪悍。 他养出的女儿肯定也彪悍,自己若是被这家人看重了…… 二叔这会儿又不在家!!! 顾灏急得汗珠子直冒,他连忙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那啥,他可不想被捆去成亲。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中没中榜……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一些好。 他发过誓了的,不中进士,绝不成亲来着。 陆廷看着他的背影,直接道:“那书生长得不错,符合丫头的要求,你们找人去打听打听。” “只要没啥背景就直接给咱捆来,等着放榜以后再说。” 时间不等人,他得赶紧把闺女的终身大事解决了,然后回黔贵去,侯爷可还等着他呢。 顾灏一路往家跑,刚进门儿就见二婶婶和妹妹正使唤人到处找他,见他回来都是一喜。 苏婉盈上前道:“灏哥儿,大早上你跑哪里去了,今个儿是放榜的日子,你可不能乱跑。” 见他喘着气,满头大汗,顾舒宁懂事地递去一盏茶:“灏哥哥,怎么像有老虎追你似的。” 跑成这个样子,多有辱斯文啊! “可不是就是有老虎吗?”喝了茶,顾灏才总算是缓了过来:“平凉侯手下的陆指挥,居然拿了绳子去榜下捉婿。” “还要把好看的儿郎,都绑回去给他家姑娘挑选,这太残暴、太野蛮了,吓得我拔腿就往家……家里跑。” 这些武将这么猖狂,陛下都不管管,果然是重武轻文的皇帝,怪不得他二叔总说官儿不好当。 “陆指挥家的大姑娘?”苏婉盈不过略想想就记起来,捂嘴笑道:“那姑娘长的壮实、力能拉弓、你若喜欢的话,倒是也不错的。” 只不过是悍了一点儿,一般男子都消受不起罢了。 改天提点提点,若有心仪的,也可以装装柔弱。 想骗个好看的郎君回家,再与人家生个好看孩子。 这得要技术! “得了吧,二婶婶。”顾灏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立刻表示:“我突然觉得还是郭先生家的姑娘好,说话轻轻柔柔的,看着就喜欢。” 如果非要马上娶媳妇儿,他还是乐意娶个温柔的。 陆指挥听说那少年是顾晨的侄子,那心思当场就歇下了,只不过又开始有点儿后悔。 “早知道,刚刚就直接把人绑了,就说不知道他的身份,带回府上,生米煮成熟饭便是。” 虽然他爱自己闺女,可是他不傻,闺女那个长相和脾气。 要想和和美美和文人相亲相爱,那不怎么现实。 还好还好,他是个武人,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待会儿捉中了人,直接便让闺女和姑爷在府上洞房花烛,从此过上郎情妾意的幸福生活。 为了避免被捉,顾灏就在家里等着,只派个小厮去看榜,他双手合十在堂屋里走来走去。 苏婉盈、舒宁、顾修、小曾都在堂屋里头陪着他,就连小老三,都被抱来守着顾灏了。 顾修低声问道:“娘怎么好像一点儿也不着急?” “她把爆竹都买好了,鸡鸭鱼肉宴客的东西也买了一堆,她怎么就笃定灏哥哥能中呢?” 如果不能中,那不是全浪费了吗? 他师傅的生辰快到了,如果灏哥哥没中能不能和娘说一声,都拿去魏国公府用算了。 “当然能中了。”顾舒宁也觉得能中:“郭先生当年可是榜眼,他可是教了灏哥哥整整三年。” “让榜眼郎手把手教三年,怎么可能考不上呢?” 除非其蠢如猪,可显然他们灏哥哥还是聪慧的。 “低声些。”小曾连忙道:“咱们越觉得灏哥哥能上榜,他压力就越发大,到时若没中就会越发痛苦。” 他认为,万事还是要以平常心对待为好。 放榜的时辰越近,顾灏的脚步就越发焦虑和凌乱。 最后干脆掀袍坐在地上入定,试图让自己冷静一些。 终于,顾家门口传来爆竹声,接着投石便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他甚至没发觉自己跑掉了一只鞋子。 “中了中了,夫人,夫人,咱们家灏公子中举了,是第八十七名,咱们家如今又多位举人老爷了。” “恭喜夫人,恭喜灏公子,恭喜远在辽东的老爷。” 这排名虽然不怎么靠前,可好歹是榜上有名不是? 若明年灏公子再中个进士,那岂不就是一门两进士? 佳话啊佳话! 第 231 章 要求不高。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收到消息的时候,蓝玉他们刚好让人穿着女真的衣裳,开始背刺刚入辽东的李成桂等人。 远处的兵戈声阵天响,可顾晨却只顾拿着信咧着嘴笑。 “这个郭榜眼真是没白请,哥嫂知晓后定然高兴。” 自己也算是为他们做了点事,为顾家的荣誉做了点事。 对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解缙也是今年参加的江西乡试中了解元,这位大才子也即将登上政治舞台了。 你还别说,当官儿早还真是不错,各大名人都是自己的后辈,这滋味儿确实爽歪歪。 只不过被老朱压榨也是最久的,果然万事都有利弊。 李成桂打得过纳哈出和女真,却打不过伪装成女真的大明人。 他们虽然惊讶于忽然变强的女真,可还是一边强撑着精神对付,另一边希望大明赶紧来支援。 李芳雨看着一个接一个倒下的兵,急得声音都变了。 “父亲,不然咱们撤吧?” 原本说好一同出击的,谁知道他们刚到辽东就被女真伏击,甚至都没到和明军相约的地点。 这么搞,明军会来救他们吗? “不成。”李芳果忙拒绝道:“爹,如果咱们就这么走了,回头大明天子指责我们不出兵怎么办?” “咱们还是应该坚持坚持,好歹让明军知道咱们来了。” 否则他们死了这么多人,那不就都白死了吗? 李成桂咬咬牙,他想买大明的火器,当然不能这时候走,于是只好咬着牙让人继续打。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一切,都在明军的眼皮子底下。 远处的山脉上,只见蓝玉放下望远镜淡淡地吩咐道。 “让咱们的人想想法子,把李成桂往他们女真的巢穴引。” 这些女真人一身的腱子肉,死了倒是挺可惜的。 若是能够编入军中,倒又是一支不错的军队。 可非我族类,若想要彻底收服他们,还得屠个几遍才能老实,可惜这么多打仗的好料子了。 这场仗打了半个月,辽东最强的几个女真部落大伤元气、七零八落,看起来凄惨不已。 李成桂带来的高丽五万兵,如今也大概只剩下个四五千了。 眼看着连李成桂也不一定能活,蓝玉这才下令明军前去拉架,拉架的时候还不忘趁机再多整死几个。 叶旺马云去安抚女真,蓝玉就带着顾晨去安抚李成桂。 “李将军,你咋先和女真打起来了?” “咱说咱怎么在一秃河等不到你,原本还以为你不来了,谁知道却在此处损失得这么惨重。” “怎么?是不是你手下人贪财,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这些个女真野人才想着对你下手报仇的?” 蓝玉主打的就是说谎不眨眼,给李成桂唬得一愣一愣的。 “是……是吗?” 他还以为自己中了明军的圈套,要他和女真自相残杀呢,可如果真这样,那明军最后为什么又要救自己? 这也说不通啊,难不成真是他们高丽走漏的风声? 他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不然呢?”蓝玉双手一摊道:“本来是叫你帮咱们打纳哈出,可纳哈出打完都没见你人呢。” “顾大人气坏了,骂骂咧咧写了奏疏想送回去告诉陛下,让陛下不要再将火器卖于你。” “咱便劝他莫要太着急了,或许将军是被什么事绊住脚,便派人来查看,果然将军被绊住了。” “你看,差点就闹出误会了。” 从前都是自己甩锅给别人,这还是头一次被别人甩锅,顾晨看了眼理所应当的蓝玉便不说话了。 行吧,他是喷子嘛,确实更符合爱告状的形象。 “啊?” 李成桂听说顾晨要上书皇帝,不让皇帝卖自己火器后急了。 “顾大人可别,下官确实领兵来了,且死伤惨重,回去本就不好交差,少不得要被弹劾,” “若是天朝再不卖火器与下官,下官可就真没法交代了。” 全国才二十万的兵力,他一个人就损失了四万多。 若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回去不被人骂死才怪。 好在他提前留了一手,没有带自己手下的兵来。 如今他还是能够掌握全局,还是能够夺权的。 顾晨:“……成,我不上书就是了,火器依旧卖给你们。” 当然,这答应是一回事,啥时候办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时候的压岁钱,爹妈说给存着,长大了就还给自己。 结果呢? 中国人会画大饼的技能,那是从孩童时就学会的呢。 经此一战,辽东算是彻底平了,可平了不代表会永远太平,想要彻底杜绝未来人人留着辫子的情况。 还是得移民、得改土归流、得设衙门、奴儿干都司,让他们改变衣裳、发型、语言。 让汉文化在这片土地上彻底扎根,让他们分不清自己的民族,从而变成同民族的"汉人"。 顾晨把自己的想法写成奏疏,交给老朱和标儿去完善,顺道一块儿回去的还有描述冯胜所作所为的奏疏。 虽然他已经阻止此事,可他真心觉得冯胜不适合当大将军,太飘、太浪、太容易被撺掇了。 这种人当大将军,迟早得出事,得出大事。 奉天殿。 “啪!” 老朱看了顾晨的奏疏以后,气得直接把奏疏扔到了地上。 “冯胜这个混账东西,真特娘地丢咱的老脸,老大、妹子,你们说他的眼皮子咋这么浅呢?” “咱又不是没给他金银珠宝,又不是没有给他美人田地,他至于去贪降将那点儿东西么?” “不过是个有几分西域血脉的美人,他就急赤白咧地扑上去,还想给锦衣卫和御史下蒙汗药蒙混过关?” “这样的人,怎么当大将军啊?” 还好老大派了个顾晨去看着,不然真叫冯胜这混账得逞了,那他耳根子就别想清净了。 就是想保冯胜,估计也不好保啊。 “陛下这些个老兄弟啊。”马皇后看过奏疏后,也是叹道:“没几个省心,没几个是有礼义廉耻、纲常伦理的。” “不过这事也不能怪他们,早年跟着陛下打天下,烧杀抢掠的坏事干习惯了,如今也不好改了。” 见老朱脸色不太好,仿佛是生气,马皇后也不害怕。 “陛下可别嫌我说话难听,他们这不就是跟你学的吗?” “当年,你打陈友谅的时候,陈友谅尸骨未寒你就把达……” “停停停,你就别说咱了。” 眼见媳妇儿又要旧事重提,老朱连忙抬手打住。 “你就说这事咋办,怎么让咱这些个老兄弟当个君子。” “不,半个,当半个君子就行,干不出这种丢人的事儿来丢咱的脸,让咱难办就行了。” “咱要求不高!” 第 232 章 肯定是锦衣卫告的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这还叫要求不高?”马皇后挑了挑眉后起身,毫不客气地评价道:“我看你这要求比打下日本国、收复西域还要难上加难才是呢。” “小顾这孩子真是可怜,真倒霉,干点儿什么事不好,要去管你那些老兄弟,别被气英年早逝了吧?” 上辈子若是没干点缺德事儿,这辈子也落不到这么讨厌的差去,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老朱虽然觉得老兄弟们不争气,可他心里还是向着老兄弟的,闻言便不由地为老兄弟说话。 “他们也没那么混账,小顾说话他们最后不也还是听了么……婆娘啊,咱就发觉你老偏心小顾……”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婆娘和儿子都对文官更好? 宋朝的教训还不够吗? 文人误国,对这帮文人就不能太好,得时常敲打着,他们才知道自己身份,才会乖觉。 “我就是偏心小顾怎么了?”闻言,马皇后毫不客气地回嘴道:“小顾有学识、懂礼数、是个正人君子。” “哦,我不偏心正人君子,跑去偏心你那些胡作非为的老兄弟,你当我是非不分、善恶不辨啊?” 她还没老糊涂呢,谁好谁坏还能分辨不出来? “没有……” 老朱刚想否认,而后又觉得媳妇儿话里有话,立刻左右看了看,确定奴才们都听不见了。 “妹子,你怎么能说咱善恶不辨、是非不分呢?” “再说了,这话是你一个皇后能说的吗?” “以后不可以再说这些话,也不许再管朝堂上的事儿,你要明白后宫不得参政的道理。” 他可是皇帝,皇帝能善恶不辨、是非不分吗? 马皇后斜了他一眼:“你没有吗?” 老朱:“我……我我怎么可能有?” 他哪里有善恶不辨、是非不分,他只不过是稍微地偏心了武将一点点,仅此而已嘛。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马皇后也不和他继续争论,只问道:“陛下现在嫌弃我是个女人,要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外头的事儿了?” 老朱一噎,刚想解释什么,就听媳妇噼里啪啦地道。 “如今不是要我抚恤将士家眷,给陛下你出主意,也不是刚立国时,你遇到烦心事就来找我拿主意的时候了?” “现在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我是你的那些后宫吗?” 这天下虽然是姓朱的,可是也有她的一半好不好。 “你你你……” 老朱被马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更别提反驳,他只觉得自家妹子这嘴皮子是越发地厉害了。 听说顾晨的媳妇儿时常进宫来,她是顾晨的媳妇儿,嘴皮子肯定也利索,该不会是她教的吧? 朱标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看着爹娘两个吵嘴的模样,嘴角的笑容带着浓浓的无奈。 爹娘怎么越活越小了,隔三差五就要吵上一吵。 跟老小孩儿似的~ 朱标忍不住望向了殿外,此时已经快近十一月。 应天府已经能感到凉意,想必辽东已经开始下雪了吧? 不知道他还习惯不,明年还要北伐,他想让顾晨混点儿军功回来,这才故意没让他回来。 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不要记恨爹爹不让他回来过年。 关于冯胜的问题,最后是老朱、马皇后还有朱标吵……不商量了两个时辰之后决定如下。 分兵五万让冯胜留在辽东,深度降服各部落女真。 修建城池、督办官邸、甚至是让人开始修建辽王府,打定主意要把辽东彻底给征服。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这里有到日本最近的路。 老朱如今既然降服了纳哈出,就不可能放任不管,或者是让女真做大,他还准备让人去辽东造船呢。 然后命蓝玉领兵十万,拜大将军、屯兵在蓟州,常茂、邓镇、观童等人还有顾晨随行。 旨意下来的时候,顾晨便知道自己今年回不去了。 他叹道:“忙忙碌碌日复一日,白昼黑夜无休止,若问官人梦中所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啊。” 什么军功? 他又不是非要不可,他是真在这些勋贵身边待够了。 费劲儿呢。 可皇帝太子都张嘴了,你也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顾大人,我那事儿,是不是你给陛下说的?” 冯胜的大将军印还没有捂热,就这么到了蓝玉的手里。 虽然上面没明说自己有错,可显然这就是对自己的惩罚,肯定是陛下已经知道他干的那些事了。 思来想去,他觉得是顾晨告的状,便委屈兮兮跑来质问。 自己明明已经很听话了,怎么这顾大人就不肯放过自己呢? “没有啊。我们读书人最讲理,君子从来不会在背后告人家黑状,这是小人所为的。” “我不可能干这种事儿。” 武将生气起来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为了小命,顾晨自然不肯承认,拉着冯胜走到一边认真道。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锦衣卫说的?” “他们是直接听命于陛下的,当然什么事都要给陛下说。” “我倒是让他们别说,可我这人位卑言轻的。” “他们又不一定听我的,八成是他们去陛下那儿告的状。” 说罢,他还在冯胜将信将疑的模样下补了一句。 “我觉着肯定是这样!” 他和李景隆两个都不是啥好东西,甩锅的动作出奇一致,不拜个把子结为异姓兄弟真是可惜。 此想法耳力极好的齐加特:“……” 嗯,算了。 反正现在看来,他们镇抚司的存在本来就是背锅的。 反正都要背锅,那就再帮顾大人背上一口吧。 无所畏了。 “真不是你说的?” 冯胜虽然不信,可想起顾晨对自己苦口婆心的劝导。 他又觉得应该信,如果顾大人真的要害自己。 那他何必还要劝自己呢? 这不费劲么,所以肯定不是顾大人跟陛下告的状。 想明白后,他便叉着腰道:“这些锦衣卫咋那么讨人厌呢,迟早得有人收拾他们这些狗东西……” 冯胜骂骂咧咧地走了,顾晨回身看着面无表情的齐加特,还是非常有礼貌地跟他们抱了一拳。 “辛苦了。” 每天背那么多锅,肯定很累吧? 齐加特:“……” 行,您知道就好,算您还有点儿良心。 顾安跟在顾晨后面,忍不住道:“这纸是包不住火的,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我觉得,冯大将军以后迟早得知道这事儿。” 陛下可不会帮忙瞒着,到时候老爷又怎么对大将军交代? 第 233 章 你到底行不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并不害怕,还反而理直气壮地给自己脸上贴金。 “这是善意的谎言,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为了冯大将军,我愿意自甘堕落当个小人。” 见顾安满脸不信,顾晨还耐心地同他解释道。 “一个有几分西域血脉的小公主,就已经能让冯大将军心猿意马、情不自禁地要犯错误。” “你说他要是去北伐,到时候看到北元的那些个妃嫔、公主,那里有许多高丽的美女。” “到时他能忍得住?” 本来一个蓝玉就够自己头疼了,再多一个冯胜他就不活了,直接拿刀把自己了结了算了。 再说,辽东这边的女真,确实还需要冯胜去降服嘛。 退一万步讲,他知道就知道呗,到时候自己早就在应天府了,冯胜又能把他顾晨怎么样? 杀了自己这个副都御史? 那他冯胜也别想活,天下文官儿的唾沫都能淹死他。 顾安撇了撇嘴:“您怕挨揍就直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若不是我跟您久了都差点信了。” 在顾大人身边待越久,他就越发觉得语言的精妙之处。 比如这个君子和小人的界限,在顾大人嘴里就是来去自如,想当君子当君子,想当小人是小人。 君子和小人的最终解释权,在他们老爷的嘴里呢。 顾晨:“……小安子,要不这老爷你来当算了?” 见顾安不说话了,顾晨翻了个白眼儿就往里走。 “话真多!” 话多说点儿他爱听的也成,怎么净拆他台呢? 他不要面子的么? 蓟州属于大明的军事重地,可以上长城眺远的那种,顾晨跟着蓝玉等人上长城逛了逛。 果然是江山壮丽、巍峨雄伟,顾晨忍不住吟了一首《沁园春.雪》,听得两位书吏和文职人员连连拍手。 说他不得了,赞他才高八斗,其实心里头觉得他真是会拍马屁,那路还看今朝说得不就是陛下吗? 偏偏还拍得这么溜,怪不得三十出头就是三品官儿了呢。 可惜太年轻了些,否则凭这说话技术和办事的本事,不早就上二品,成了当朝的新贵了吗? “去去去,你们懂什么?”蓝玉把他们都赶到一边去,拉着顾晨到另一边:“你别听他们瞎说,英雄只凭自己的本事,不问年纪。” “官职算什么玩意儿,爵位才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他之前就是因为年纪小,所以等了许多年才出头。 所以他听了那些文官儿的话,便突然很共情顾晨。 只听蓝玉看着前方道:“脱古思帖木儿这孙子倒是比他爷爷,元顺帝要有骨气许多。” “他爹死的时候陛下派人去祭奠,想同北元和解,两国再不动兵戈,就此休养生息对大家都好。” “可这孙子却不屑一顾,他亡我大明之心不死,时常骚扰我大明的边塞,咱这次就要给他点儿厉害瞧瞧。” 天下已经有一个朱皇帝,那草原上就不能还有一个皇帝。 脱古思帖木儿这个皇帝,就是他们朱皇帝的心头大患。 只要他打碎了北元,把他们朱皇帝身边酣睡的大老虎打死,那离他封公封王又还会远吗? 立了这种大功,那他还不得在大明朝横着走? 蓝玉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扭头笑嘻嘻地看向顾晨。 “顾大人,你好好歇息好,来年咱们一同出塞。” “我亲自逮几员大将给你杀,保你风风光光地回朝。” “叫朝堂上那帮和你有些龃龉的官,羡慕你,恨得他们咬牙切齿的,这般才叫爽快呢。” 他的野心是活捉北元的皇帝,所以送几个大将给顾晨,他倒是不吝啬,大方得不得了。 顾晨:“……不必了,我不在乎有没有军功。” 这种一看就知道是作弊的军功,争来也容易让人说三道四的,要不要还真是没所谓。 真想要,他也只想要标儿给的爵,不想要老朱给的。 “客气什么?”蓝玉觉得他在客气,直接揽着他的胳膊道:“咱给你你就拿着,别娘们儿兮兮的。” “旁人想让咱如此大方,都没这个机会呢。” 要不是太子殿下亲自嘱咐的,他才不会如此大方呢,就连他外甥常茂,他都没这么大方。 顾晨:“……将军还是自己留着吧,我当真对军功无感。” 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和你们这帮人再有交集。 作孽啊。 和你们共事的话,不知道得少活多少年。 “哎呀,都说叫你别客气。” 蓝玉才不信顾晨嘴里的话,在他看来谁不想要爵位? 顾晨如何能够免俗? 既然不能免俗,那肯定说的就是客气话。 唉,这些个文人就是麻烦,说话总弯弯绕绕的。 费脑子! 到了地方以后,除了操练将士就是各种喝酒吃肉。 关键是下着雪天气冷得厉害,得多喝点儿酒才热乎。 喜欢喝酒的是开心了,可顾晨这个不太能喝的就不大开心了。 因为这帮武将都太特么的能喝,他们能喝就算,跟着的书吏也能喝,锦衣卫也能喝。 就自己不能喝! 顾晨喝不过他们,可又抵不住他们热情劝酒那水磨的功夫,不喝就问你有没有种是不是男人? 给不给面子? 顾晨实在没法子了,所以只好想着用逃酒的法子自救。 首先,就是抱着酒坛子就喝,但是让酒从嘴角两边儿流出去,看着喝了很多,实则没喝多少。 他想的挺美,可蓝玉却不好忽悠,只见他抱着酒坛子,满脸无语地看着顾晨被酒打湿的衣裳。 然后指着他脚下的一大摊水渍,有些不大高兴地道。 “顾大人,你当我是傻子呢?有你这么喝酒的?” “你这是在喝酒么?你这分明就是在丢酒嘛?” 这法子失败了,顾晨也只好换法子,因为酒碗是泥巴色的碗,不注意剩一些也发现不了。 可蓝玉这家伙却让人喝完酒,得把酒碗朝下表示喝干净了,大家伙自然也都纷纷 照做。 而顾晨每次翻过来,都倒出来好些酒在地上。 蓝玉忍不住拍着桌道:“顾大人,你就说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不能喝你就说,你别浪费酒,你这是酒品不行啊,哪有这么倒酒的,男人哪有这么喝酒的?” 不是都说文官儿也很能喝的么,怎么这顾大人这么脆呢? 这才几坛子酒而已啊,就喝成这幅鬼样子了? 顾晨这会儿已经醉得透透的了,可闻言还是答道。 “大将军可以说我酒量不好,可你绝对不能说我不是个男人,更不能说我这个男人不行。” “来,喝,今儿不醉不归,谁不喝谁就是孙子。” 作为一个男人,绝对不能容许别人说他不行。 第 234 章 大将军,劝你把自己阉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欸,这就对了。”蓝玉见自己的激将法奏效,当即乐得哈哈大笑:“顾大人,咱敬你这条好汉子。” “来,喝!” 看来以后在北征的路上,自己不缺酒搭子了啊。 顾晨也不知道自己当天喝了多少,反正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太阳公公都快下班儿了。 顾安忙前忙后给他弄醒酒汤煮粥,顺便还不忘念叨他几句。 “大人,你说你不能喝就别喝,干啥和蓝玉争那个面子?” “人家是啥体格子,你是啥体格子,能喝得过人家?” 喝多久身子不舒服也就罢了,吐的还要他给收拾。 顾晨喝了醒酒汤,又干了碗小粥拌咸菜后才觉得活了过来,晃了晃脑袋,又扭了扭脖子。 还好! 古代是纯正的粮食酒,度数也不高,就算喝醉了第二天头也不会疼,只不过有些疲惫乏力罢了。 倒也不算太难受! “喝多了,上头了呗。”这人只要喝多酒理智就不在了,顾晨瞪向顾安:“你也不说拦着我点儿,不怕给我喝死了,夫人掐死你?” 不管它粮食酒不粮食酒,喝多了总归是伤身子的。 他得爱惜自己身子,可不能比老朱还要先走一步啊。 顾安:“……我是谁啊?我敢拦着老爷和勋爵们喝酒?” 对面是蓝大将军、常茂、邓镇、郭英、唐胜宗等等名将,除了郭英的脾气还要稍微好些。 别的谁是好惹的? 他要是敢开口劝顾晨别喝,人家能一脚踢得他去见太奶。 这些个将军们,可不知道他是镇抚司的人呢。 打起来可不会有顾忌。 顾晨:“……瞧瞧你这熊样,就只能在我面前横,没点儿别的本事了,你是我的人你怕他们干啥?” 还是自己太宠他,给他宠得都没大没小的了。 “那不是老爷您人好吗?”顾安倒是有些自知之明,笑道:“老爷,蓝玉大将军说今日还请您去喝酒呢。” 听说要从现在喝到元宵,吃饱喝足到明年才好出征。 “不去。”顾晨毫不犹豫地拒绝道:“我可喝不了了,再喝下去怕喝死在这儿,帮我回绝了吧啊。” 可惜时候不对,不然等他那位被朱棣赞酒量好的女婿,小曾子长大了以后再和他们喝。 喝死他们! 等等,顾晨忽然抬头问道:“安子,我喝多了没有胡说八道,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吧?” 他仿佛记得,是蓝玉送自己回来的,他们边走边说,可到底说了什么,他又不记得了。 昨晚喝了十几坛子酒,给自己喝断片儿了啊。 “怎么没有?”说起这事,顾安就忍不住翻白眼:“你说你从前在应天府,喝多了就睡多好?” “怎么出了应天府,这嘴巴就怎么也管不住了呢?” 想起蓝玉大将军的黑脸,他都想抖上那么一抖。 顾晨连忙道:“……我说什么了?” 从前在应天府那是装醉的,昨个儿那是真的醉了。 那能一样吗? 顾安拿了个小板凳过来,低声道:“蓝玉大将军套你话,问是不是你同陛下告的冯大将军状呢。” 不愧是当大将军的人物,没那么容易被他家老爷忽悠。 顾晨忙道:“我说了?” 还好,自己已经离开老冯了,不担心老冯弄死自己。 “说了,可又没全说。” 顾安见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撇着嘴回道。 “您自顾自地说,冯大将军那是自己找的苦头吃,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活该被陛下夺了印呢。” “老爷,您也别太早松气。”见顾晨松了一口气,顾安又接着道:“你还说蓝玉大将军和冯大将军一样,都是管不住下半身的一路货色。” “还让大将军干脆把自己阉了算了,说什么心中无女人、无爱自然神,以后就不会再犯这种被人嘲笑千年的错,还会不得好死。” “大将军问怎么个不得好死,你说反正就是不得好死,大将军再问,你却睡死了过去,还吐了人家一身。” 得亏蓝玉大将军脾气还行,居然没冲着老爷动手。 当然,这可能是太子殿下重视,蓝玉大将军不敢的原因。 顾晨:“……” 他伸手把自己的痛苦面具捂上,心里却是不住地庆幸。 还好没说更多,否则穿越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这事要是瞒不住,老朱还不得剥削死他啊? 要是再惨一点儿,那不得当妖怪直接给烧死啊? 顾安满脸无奈地道:“我说老爷,这种话您是怎么说得出口的,劝一个杀人如麻的将军把自己阉了?” “您知道蓝大将军当时的脸色么,那差点没想掐死您,还好人家最后说不和一个醉鬼计较。” 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又打不过蓝玉大将军。 “那我以后就更不能喝酒了。”顾晨发誓从今以后,再不同蓝玉喝酒:“你赶紧宣扬出去,就说我从现在要戒酒,以后谁请我喝酒我都不去。” 嗯,蓝玉的肚量倒是不错,居然还有心情邀请自己还去喝酒,想来倒也没生自己的气。 很快就到了过年的时候,顾晨看着漫天大雪念着家里,本来还说陪着孩子们堆雪人来着。 可惜天各一方,连个团年饭也不能一块儿吃了。 他苦笑着走到院里,蹲下身来开始默默地捏雪人儿。 可惜了,雪人儿留不住,不能带回去给老婆孩子看。 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应天如何,有没有想着自己? 应天府的年如往年一般热闹,处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热闹非凡的,并没有因为个人有什么不同。 而顾家的家主虽然不在家,可因为顾灏中了举人。 顾淮夫妻又都进京城来过年,所以今年的顾家依旧热闹非凡,缺了谁这日子也要继续过呀。 曾棨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忍不住轻轻脱离了诸人。 独自来到院子,看着洁白的雪落在艳丽的红梅上,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却又转瞬即逝。 “曾家哥哥,你怎么不进去?” 顾舒宁在席上没看见他,便忍不住寻了出来。 却见他看着院里的红梅发呆,甚至连个暖手的汤婆子都没带着,她不禁上前温声问道。 “你是不是想念家中伯母了,明日我回禀了母亲,送你回吉安府去,好好陪陪伯母如何?” 爹爹说下雪是最想念亲人的时候,她也会在下雪天想念在外的爹爹,所以她觉得曾家哥哥是想亲人了。 “宁妹妹。”曾棨先拱手行礼,然后才起身笑答:“今年中秋才刚刚回去过,前几日母亲也来京看过我,所以我没有想念母亲。” 他看向院子里的鹅毛大雪,笑道:“我是在想跟着蓝玉大将军的顾大人,这红梅还是顾大人的种的。” “大人以前说过,每对着白雪红梅饮热酒吟诗方才畅快。” “可惜大人今年不在,不知顾大人这年过得如何,听说蓝玉大将军和郑国公都挺跋扈的……” 他担心顾大人吃亏,在军中也没什么人护着大人。 安子哥虽然功夫还不错,可也不一定打得过那几个呀。 第 235 章 得教他们学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爹爹才不会吃亏呢。” 顾舒宁没想到他不想着自己的爹娘,居然想着她爹爹,心里有些感动,便提着裙摆走近了些。 然后前后左右地看了确定没人,才低声对小曾道。 “老二说文人奸诈呢,李小公爷都没占到过爹爹的便宜, 我相信爹爹定然能够顺顺当当的。” 李小公爷她爹都能够收拾得了,另外几个还愁啥呢? 她只是担心边塞冷得厉害,爹爹会不会受冻会不会吃不好,等再回来的时候,会不会瘦了? “修哥儿这话说的……”曾棨被这话逗得笑出了声,乐呵道:“顾大人是正人君子,才不是奸诈呢。” “顾大人清廉如水、爱护百姓,百姓对大人都很是爱戴,听说庄浪和福州的百姓还给大人立了生祠呢。” “我以为,只要是百姓称赞的,那就是顶好的好官,无论如何都不能和奸诈沾上边。” 上哪儿去找如此清廉、如此正派的奸诈之人呢? 顾晨:“……” 谢邀,我只是怕死,我要是生在后面点儿你看我贪不贪。 “那倒也是。”顾舒宁立刻点头,表示曾棨说得对:“爹爹那是脑子好,不会轻易被人算计。” “老二这小子不知道好好读书、不会用词儿罢了。” 二弟不像曾哥哥、陈哥哥还有雄英哥哥他们文采那么好,说出的话儿又好听,让人如沐春光似的。 不过老二也有所长,魏国公说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将来定然也会有他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是自己的弟弟,爹娘的儿子,他绝不会差到哪去。 正说着呢,顾修兴奋便地跑了出来,拉着姐姐和未来姐夫就往院子里跑,嘴里还喊道。 “姐,子棨哥,咱们滚雪人去吧,滚个爹爹和娘亲模样的雪人,在滚上咱们仨个,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哦,对,还有子棨哥,把子棨哥也堆出来。” 往年是爹爹带他们堆,如今爹爹不在家里。 怕大家忘了这项活动,顾修便主动组织起这份工作。 拿铲子的拿铲子,拿果子当装饰品的的拿果子,推雪球的推雪球,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他们一共堆了两个大人和四个大小不一的孩子。 顾舒宁甚至拿来了大家的衣裳,给雪人们穿上。 若是得隔远一些,不细看当真还像是一家子真人呢。 看着整整齐齐的一家子雪人,顾修感到尤其满意。 “等到明年这个时候,和爹爹娘亲一块儿堆雪人才美呢。” 家里头没有爹爹在,他总觉得还是缺了点儿什么。 家就是家,家人要齐全,少了一个人也觉得无味。 洪武二十一年的头一缕的阳光,照在了顾家的院子里,照在那六个大小不一雪人之上。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蓝玉大将军的军营里,头一缕阳光也照在了顾晨捏的五个雪人儿上。 其实这些不是什么雪人,而是浓浓的思念之情。 春暖花开可以让雪人化成一摊水,却化不掉浓浓的牵挂。 洪武二十一年,二月,朝廷增兵五万归蓝玉大将军统领,三月蓝玉便带着共计十五万朝北元朝廷进攻。 其实所谓的北元朝廷,如今脱离了中原后已经开始居无定所,过着祖宗那般四处游牧过活的日子了。 所以想彻底打击北元朝廷,还得想法子找到他们的踪迹,草原很大,这是项不容易的工作。 而要找到北元朝廷的踪迹,除了大明自己前线的探子以外。 刚刚归降的观童等人尤为重要,因为他们是在草原上生活习惯了,并且熟知他们本部人的生活习惯。 所以蓝玉把他带在了身边重用,喝酒吃肉什么都不落下他,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想的也是他。 顾晨看观童感激的模样,就知道蓝玉这家人是会收拢人心的,这确实是大将军的风范。 这么久的相处,他也觉得没飘起来的蓝玉还算好相处。 可等他飘起来以后…… 光是想想他以后干的那些事,顾晨脑仁儿就疼得有些厉害,干脆不去想这些个糟心的事儿。 走一步看一步吧。 四月。 塞北的草地如今还有些许黄色,大地仍是春寒料峭。 天气时雨时风的冷,可想挣军功的将士精神却一个比一个好,身上的杀气一个比一个足。 可见军功对他们的诱惑有多大,也足见大明军队的士气。 大明行军刚至庆洲,前线探马便获得了重要的情报。 他们探悉北元的小朝廷游牧到喀尔喀河、捕鱼儿海、克鲁伦河一带驻扎,瞅着短时间不会走。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蓝玉吐出嘴里的干草吼道。 “特奶奶的,儿郎们,拿起你们手里的家伙,跟着我,朝着军功出发,捉了脱古思贴木儿回去领赏。” 说罢,蓝玉又补了一句:“拿着脱古思贴木儿的人头回去,也能领赏,封公封侯在此一举。” “咱走!” 他馋公爵的位置馋老久了,这次说什么也得拿下。 将士们也是热血沸腾,他高高举着自己手里的家伙喊道。 “杀!杀!杀!” 此时在他们眼里,北元早就不是人,而是银山、粮食、官职、爵位,还决定着他们下半辈子的生活贫富。 多砍一个人头,他们就多得赏钱,他们和家人就能过得更好,所以个个都红着眼睛准备大干一场。 顾晨骑着马跟在蓝玉他们身边,虽然感到浓浓的杀气,可更多的还是觉得热血沸腾。 自唐朝之后,中原进入大割据时代,战乱不停。 随着胡人开始入侵中原,中原百姓的日子更是一塌糊涂,各种打仗、各种流血牺牲。 从石敬塘依附契丹,割让燕云十六州开始更是…… 后来,好容易出了个赵匡胤,却也没能收复燕云十六州,荣耀几千年民族陷入无关可守的困境。 两宋的自尊被胡人压了几百年,最终还是没逃过灭亡的命运,从此汉人迎来了最最最至暗的百年压迫。 终于出了个放牛娃朱元璋,他再次把这个民族的自尊捡了起来,他为这个民族出了口恶气。 那是被踩了几百年的恶气!!! 有人说朱元璋推翻一个元朝,却又建立了另一个元朝。 顾晨却不这么认为,在元朝的汉人特别是南人是没有任何尊严的,他们南昌府就属于是南人。 没有人比他们更知道,他们如今的日子比元时好得多。 原主虽然没了,可他的记忆和年长之人的回忆,却烙印在顾晨的心里,他知道自己不能忘记。 因为忘记历史,就等于背叛。 老朱对臣子来说不是好老板,可对民族他也称得上是居功至伟。 想起自己民族所受过的屈辱,顾晨不知不觉间泪湿润脸颊,他连忙伸出袖子擦干净脸庞。 自己的事还没有做完,顾晨想方设法在活命的前提下,提出的那些东西,并不是为了朱家。 而是,他想为这个民族做点什么,方才能避免民族再一次遭受屈辱,方才能让这片土地少遭一些难。 若要做到这些,就不能由着老朱身边的将星作死。 得教他们学好啊! 第 236 章 吾辈自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吟道:“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这首诗是徐锡麟所作,他是晚清反清反满光复会人物,最后惨遭剖腹挖心之酷刑而死。 其实他读书的时候,晚清和近代史是他最不忍翻看的,每翻看一次,他的心就会抽痛一次。 原因无他,上面太多人牺牲,太多惨烈没有尊严的事情,导致他每回都要鼓起勇气才敢翻看。 “顾大人,你作的诗真好。”蓝玉听到这首诗后,不由地伸出大拇指:“你把咱们的心思都写出来了,这跟咱们当初抗元的心情一模一样。” 他们和姐夫那会儿,贫困潦倒,连顿饭都吃不饱,还要受元廷和地主乡绅们的压迫。 那时候,他们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就是把元人从这片土地上赶出去,第二个就是吃饱饭。 他姐夫为什么那么爱杀俘虏,因为他们要么是胡人,要么就是背叛自己民族的坏人。 打得赢就打,打不过就跪下来投降的人有什么用? 活着不是浪费粮食么? 姐夫认为,他们都该死,所以就把他们都给砍咯。 他们都说姐夫是遭了天谴,说他姐夫做的不对。 可他却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姐夫做的非常对,如果姐夫的死是遭了天谴,那只能说明老天爷不讲理。 “这不是我写的。”顾晨不忍心抢前辈的东西,吵道:“这是徐锡麟的人写的,他死的很壮烈。” 蓝玉想了想,摇了摇头:“咱不认识这个人,顾大人,你给咱说说,他是谁,为啥死?” 能写出这么壮烈的诗,应该是个大名人呢? 可在场的人,不管读了书,还是没读书的人都不知道,都让顾晨赶紧说说,讲给他们听听。 顾晨没有拒绝,轻声道:“我是听我先生说起的,说北宋时候,有位叫徐锡麟的年轻人崇拜英雄豪杰,好论国事,心疼贫苦百姓。” “后来金兵围城,北宋败落,汴京被整的乌漆嘛糟,百姓唉声戚戚,此人便毅然决然反金。” “只不过他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被金兵抓到,被剖腹挖心,死前留下了这么一首诗。” 北宋时跪得最快的是朝廷,民间百姓的骨气都很硬,各种各样的反抗更是不计其数。 所以顾晨把徐锡麟安在这里,大家都不会怀疑。 反正这两个时期的敌人都是女真,只不过不是同一支而已。 “徐公千古。” 得知徐锡麟的故事以后,众人都忍不住有些泪意,就连蓝玉都红了眼眶,他低声骂道。 “特娘的,老子怎么不生在那个时候?” 他要是生在那个时候,软弱无能的君主和残忍的金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弄死算求。 “越想越气,等咱捉到那帮元人,咱先拿他们出出气。” 虽然听的是金朝的事,可在蓝玉眼里金元两朝的区别不大。 看着此时嫉恶如仇的蓝玉,顾晨忍不住笑了笑。 “将军威武,前人流血牺牲,吾辈自强方才能报。” 蓝玉也并非是无可救药之人,他只是还需要教化而已。 其实所谓的“捕鱼儿海”,就是今贝尔湖的古名。 当年,元太祖成吉思汗,按照蒙古游牧贵族的传统分封亲族之时,将兀鲁灰河等地封给了同母弟哈赤温的后裔。 而邻近的捕鱼儿海,亦应该是哈赤温后裔的势力范围,北元小朝廷在此地栖息,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哈赤温的后裔仍然忠于脱古思帖木儿,所以到时候肯定要连哈赤温的后裔一块儿打包带走。 不过这些知识,都是顾晨在书上所了解到的,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他们这会儿才刚刚出发呢。 蓝玉吩咐大家“人不卸甲、马不离鞍”地前进。 于四月初九的时候到了一处大漠,说是因为行军路线错误,所以接着好几天不见水源。 虽然顾晨早就有准备,特意提前多带了几个水囊。 可走了这么多天,他也早就已经喝光喝净了。 他嘴角的皮干的厉害,看这情形,在心里头估摸着,这会儿应该是和大军到了游魂南道。 哦,你可别怪他不提前规避路线,他有两个理由。 这第一个理由,就是顾晨没有权利参与如何打仗,也没有权利决策路线,这只是其一。 至于第二个理由嘛,那就是他只知道大军走错了路,他又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开始走错的。 他脑子里头只有大概的地图,又没有详细的地图。 所以就算是他有这个权利,他也没有法子干涉。 在全军扎营休息的时候,顾晨便有些虚脱地靠在顾安身上,顾安满脸心疼地扶着他坐下。 常茂见顾晨渴得厉害,人瞧着也没什么力气了便把自己的水递了过去,还不忘把盖子打开。 “顾大人,你喝我的水,我这还剩下了一口。” 他觉得顾大人也真是可怜,一个文人身子骨本就一般,还要跟着他们来这里遭场罪。 “不了,你喝吧。”常茂倒是懂事,只是顾晨却有些不好意思:“你们拿刀拿枪的才辛苦。” 大漠的水资源很珍贵,最后一口怎么好意思喝人家的。 “老爷,您客气什么?” 顾安直接伸手把水囊接过来,直接往顾晨嘴里怼。 “人家身子骨比您好多了,这里最需要水的就只有您了。” 虽然顾晨死了他就能回去当官,可他也舍不得顾晨死。 当一辈子奴才就当一辈子奴才,总比这个世界没有顾大人好。 常茂虽然也渴得厉害,可他还能忍,所以再次劝道。 “顾大人,我没事,你喝吧。” 顾晨推脱不过便接受了他的好意,并轻声道了谢。 可一口水根本就没什么用,顾晨依旧干得厉害。 军中有不少年纪小的兵,也有了虚脱的迹象,更别提顾晨和两个书吏这种体质较弱的文官儿。 而顾晨这个太子宝贝不舒坦,更是看得大家伙着急。 蓝玉伸手在自己腰间摸了摸,取下水囊晃了晃。 可他嘴本来就大,水囊此时早已经空空如也。 他看了眼顾晨浑身乏力的样子,急得直揪自己胡子。 “顾大人,你再忍忍,咱这就给你想想法子。” 这可是太子殿下最喜欢的臣子,要是被活活渴死了,回去他可咋给太子殿下交代呢? 想了想,蓝玉便朝着众人喊话道:“儿郎们,你们身上还有水没有,有就都给咱拿来。” 可回应他的都是沉默,大家都把水囊的盖子打开口朝下,表示他们水囊也没一滴水了。 蓝玉忍不住咒骂:“特娘的!” 看着顾晨这要死不活的样子,蓝玉还是觉得得想想法子,不能让顾晨死咯,最起码不能渴死。 第 237 章 咱想知道怎么个不得好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忽然,蓝玉灵光一闪,然后立刻从怀里头掏出一把匕首就要朝自己手腕割去,顾晨连忙伸手拦住他。 “大将军,你这是想干什么?”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蓝玉不会想着让自己喝他的血吧? “顾大人,你要不就喝咱的血吧。”蓝玉倒是也不玩虚的,直接笑呵呵地道:“喝咱的血也能解渴。” “咱们从前找不到水源时,有时候就会杀只马,喝马血,可那味儿腥得厉害,咱知道你们文人讲究得很。” “咱觉得你肯定喝不惯那腥味儿,你就喝咱的。” 他觉得自己的血,应该比马的血要好喝得多。 “不必了。”顾晨连忙摆手,表示自己还没到那一步:“咱们的人不是已经去找水源了么,还是再等等吧。” 不管是人血和马血他都不想喝,除非是真的要渴死了。 可如今才不过渴了两天而已,刚刚还喝了一口水,还能撑一撑,怎么能喝别人的血呢? 再说了,这货玩儿得这么花,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病,传给他了咋办呢。 开玩笑! 不过看蓝玉如此真诚的样子,顾晨心里忍不住有那么点儿感动,其实他也没对蓝玉做什么。 可蓝玉对自己一直都还算客气,如今还有几分好心了。 “大将军何必对我这么好,你可是堂堂的大将军啊。” 他是在历史上桀骜不驯,打御史,还敢强势闯关,敢睡北元的皇后,还敢对皇帝立嗣指手画脚的大将军啊。 他居然让自己喝他的血解渴,你说这能不让人感动吗? “害,咱哪儿是什么大将军。”蓝玉把脑袋凑到顾晨耳边,低声道:“咱还想再和顾大人喝回酒,听听咱到底犯了啥错,如何不得好死呢。” “上回才说到一半,你就睡死过去,把咱这个心整得七上八下的,所以顾大人你可不能死啊。” “你要是死了,咱这心还不得一辈子七上八下的?” 当然,他这说的都是玩笑话,主要不想让顾晨这么煽情,文人煽情起来他可受不了啊。 至于上回醉酒的事嘛。 他觉得顾晨上次就是在吓唬自己,让自己不要犯错,可他到底也是为了自己好不是? 因为睡了个女人而已,皇帝就能把自己给弄死? 这笑话还真够冷的? 这肯定不能够啊,看在姐夫、太子还有外甥女的面子上,陛下就不可能会杀了自己。 最多骂个几句,再敲打敲打,也就完了而已嘛。 所以肯定是顾晨怕自己犯错,故意提前吓唬自己呢。 既然顾晨是为了自己好,那他就不在乎顾晨咒他那事了。 哦,还有那句把自己阉了的事,他全当顾晨在说疯话。 闻言,顾晨忍不住咳了两声,然后默默把脑袋转向安子怀里。 “将军,少说几句省省口水吧,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喝上水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再说他说的本来就是实话。 是。 皇帝不可能因为这事杀你,可你要是累积十几件这种事,你看皇帝到底会不会杀你。 而且等人家杀你的时候,其中的罪状就有你干过的混账事。 当你还是个宠臣,你这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而已,当你成为了碍眼的石头,那就全成了罪名。 还不如阉了,少一条犯错的途径,难道他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对,他说的当然是对的,不是酒后胡言。 他才不干这么没品儿的事。 咳~ 蓝玉知道顾晨是要脸面的人,当即便笑呵呵地走到一边歇着,不再继续逗这位脸皮薄的顾大人了。 因为他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水源。 事实证明观童此人能力还是强悍的,他最终在诸人一筹莫展之际,用他们民族的法子找到了泉眼。 大家喝了水,又把水囊灌满,解了燃眉之急便又继续朝着目的地前进,大军终于在十一日到了百眼泉。 这里距离捕鱼儿海尚有四十余里,可在这时大明的探子,却突然找不到敌人的踪迹了。 蓝玉看着前方问道:“你们说,会不会是脱古思他们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提前跑了呢?” “要不然咱们还是回去吧,继续前进只怕也是一无所获,还有可能会中了元军的埋伏。” 从前和徐达中的那场埋伏,他至今还有些阴影呢。 而且这里环境恶劣,别说部分士兵,就连他都觉得有些难受,还不如先回去休整休整再说。 “大将军,标下以为不成。”定远侯王弼首先反对,他抱拳道:“咱们带着十五万大军出来,若是一无所获地回去,又该如何对陛下交代呢?” 废粮废马还废人,结果一个元人脑袋都提不回去? 回去咋说? 说,陛下,咱带着我们大军出去逛了一圈儿。 那陛下还不得气死,从今以后你再也别想领兵了。 “是啊,舅舅。”常茂也劝道:“咱们都走到这里来了,不打出成绩,哪里有脸回去啊?” 他还等着立功呢,不继续往前立个屁的功啊? 蓝玉觉得有道理,又扭头问顾晨:“顾大人觉得呢,咱们继续往前呢,还是不往前呢?” 其实他已经决定往前了,可忽略文人好像又不太好。 好歹顾大人也是个三品官儿,面子功夫上还是得问问的。 “将军决定就行。”顾晨却摆摆手,表示绝不会有意见:“我是个文人,不会、也不管这些。” 他要是插手将军决策的话,老朱知道了肯定得不高兴。 就算老朱格局大,不和他计较,可要是忽然发现这小子还有军事才能,那老朱的性子能浪费吗? 浪费是不可能浪费的,顾晨可不想三百六十度受老朱剥削。 蓝玉满意地点点头:“成,那就让咱们的探子继续打探,咱们留下来生火做饭,都去挖洞煮饭,不许有浓烟生起,免得惊到敌人。” 说罢,他才笑嘻嘻地看向顾晨,声音温和地道。 “顾大人,咱知道你南昌人,不咋爱吃面馍馍爱吃白米饭,咱立刻让人给你蒸一锅米饭哈。” 还不等顾晨同他道谢,他就指挥顾安拿米去了。 蓝玉觉得这个顾大人人是真的不错,不像赵官家手底下那些文官儿那般,老喜欢不懂装懂惹人讨厌。 像顾大人这种不多事的文官儿,他就很喜欢很满意嘛。 顾晨虽然有点轻微水土不服,但是曾经在庄浪那几年天天跟着老廖他们种地,也不是白白锻炼的。 干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吃过被盐腌制过的腊肉之后,便恢复得差不多了,继续跟着大军前进。 大军一直走到第二天,天色微微凉之时才到捕鱼儿海的南岸,但此地现在空无一人。 “停。” 走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蓝玉直接摆手道。 “大家都歇一歇喝点水,让马儿也喝点儿水,吃点儿草吧。” 他的心思飘忽不定,暗道难不成这次真的要空手而返? 第 238 章 舅舅,给我个机会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正在蓝玉懊恼不已的时候,前线探马这时突然传来了好消息。 “报~ “启禀大将军,末将发现在东北方向八十里之处,发现了元廷的踪迹,他们此时正在生火做早饭,并未发觉咱们已经到了此处。” 元人自信明军们不认识路,也不懂得如何找水源。 他们肯定明军是找不过来的,所以才敢如此松懈。 再加上今儿早上又有大雾,蓝玉这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是注定要大放异彩的战役。 蓝玉知道天大的功劳已经到来,那嘴都差点咧到耳后根去,将士们更是一阵欢心雀跃。 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好时候,这不就来了吗? “大将军,让标下为先锋,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吧?” 求功心切的定远侯王弼立刻拱手,要蓝玉把先锋的机会给他,他定要打一场风光无比的战役。 常茂也想去,他想开口要求,却又不敢鼓起勇气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蓝玉舅舅肯不肯给机会。 他最后只得看向顾晨,希望顾晨能给他点儿建议或者帮他说话,让他能够上阵杀敌立功。 顾晨这么苟的人,肯定不能给建议,所以只是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礼貌地朝他笑了笑。 只是他这礼貌一笑,在常茂这个傻小子看来却是鼓励的意思,他连忙扭头看向蓝玉哀求道。 “舅舅,让我也去吧,给我个机会吧?” 他眼眸中带着浓浓的祈求,若不是这里人太多的话,他都想跪下来求蓝玉给他这个机会了。 谁让他如今空有爵位而已,却没有军功可以傍身呢? 蓝玉倒是比冯胜要大方,也不介意常茂立不立功。 他唯一介意的,就是常茂立功后会给他那个讨厌的娘求诰命,所以他这会儿也是纠结得不得了。 他走近了常茂些,低声道:“若是你此次立了大功,回到京城,会不会给你姨娘求诰命?” 这家伙若是想恶心他姐姐,除非他蓝玉死了还差不多。 “不,不。”常茂立刻摇头,怕蓝玉不信还举手发誓:“舅舅,我发誓,今后我再也不提给姨娘要诰命一事。” “若是有违此誓,就让我五马分尸、天打五雷轰、死后不得投胎,总之是没有任何好下场。” 古人最忌讳的就是誓言之类的,常茂这誓发得如此重,别说蓝玉,大家伙谁也是没想到的。 邓镇忍不住拉了拉他:“茂哥……” 茂哥是不是疯了,为了立功这么丧心病狂的誓都发得出来,万一以后成真了咋办呢。 “好,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咱可是没有逼你。” “让你去也好,机会自己给你了,功败在此一举,以后若有什么不好,可别怪咱没有给过你机会。” 蓝玉见他是真的想明白了,心里头也就实打实地满意了,于是他立刻开始对两人指挥道。 “你和王弼即刻带队为先锋,先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 只要常茂不恶心他姐姐,他还是很乐意他得军功的。 因为姐夫对自己好,所以他当然也希望姐夫的后人好。 “是,舅舅。” 常茂见舅舅肯给机会,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可他还是强忍着激动,拱手对蓝玉保证道。 “舅舅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蓝玉点了点头,算是鼓励,他猜到一会儿打过去。 肯定会有元廷的将士,掩护脱古思帖木儿逃跑。 所以他叫来神机营的机关,叫他们趁着大雾提前在四面八方埋伏着,一个苍蝇也不准放过。 “只要有人敢跑,不管是谁,你们就朝着他们打就行,只要一个都跑不脱,打死谁都没有关系。” 虽然陛下还是想着活捉,可打死总比让他跑了好。 他更想直接把人给弄死,弄死了还能给大明省份儿饭钱呢。 免得回了京城,陛下还要念着人家是前朝的旧主,给他一口饭吃,这特娘的不是浪费吗? 顾晨嘴角抽了抽,肯定活捉好啊,活捉了北元的正统皇帝,拿到他们的金印,草原就再也没有名正言顺的皇帝了。 不过蓝玉说得也对,打死总比逃跑了要好。 闻听此言,沐英带出来的几个将领立刻抱拳道。 “是,大将军。” 要说他们出来一年多了,还没真正地打过一仗呢。 纳哈出投降投得太快,他们根本没有展示技术的时候。 这会儿好了,可以让这些元人体验下他们的本事。 嗯,他们也对自己手里的武器,抱有超强的好奇。 用到战场上,到底有多大的杀伤力。 等常茂他们都走了,蓝玉这才扭头看向顾晨等人。 “顾大人,跟紧咱们几个,千万不要掉队了。” 他们杀红眼睛的时候,很有可能会忘记顾晨这个文官儿,到时候让顾晨不小心死了就不好了。 “让镇抚司的兄弟们陪着我就是。”顾晨却不打算继续疾马跟着往前了,他准备慢一些:“将军们快赶紧去吧,别再耽误时间了。” 快马奔驰最磨大腿儿了,他跟着去费这个劲儿干啥呢? “别介,顾大人跟咱们一块去吧。”蓝玉把顾晨拉到一旁,低声道:“太子殿下说要给顾大人整点儿军功,你不跟着去咱不好操作。” 虽然是作弊吧,可这十五万大军可都眼巴巴地看着。 怎么也要有点真实在里头吧,不然回京以后怎能服众? “我不要军功。”见蓝玉还要说,顾晨立刻正色道:“我是那种作弊,搞小动作的人吗?” “文官最讲究一个清名,没了清名,我以后在大明朝怎么混,太子殿下哪里我会去说的。” “大将军还是赶紧去吧,你若是再继续说这些话,那我可就真的生气了。” 他也不是不想要,可也不想听那些人张嘴叭叭说废话。 而且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万一老朱以后又发疯要屠勋贵呢。 就算是要爵,他也不要老朱封的爵,就是这么硬气。 蓝玉没想到顾晨居然是认真的,他瞬间忍不住佩服道。 “顾大人呐,说老实话,从前咱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干御史的,咱想着你们除了嘴会说以外干啥啥不行。” “如今咱改变主意了,顾大人你是个有底线又诚实的官儿,那咱就不逼你了,咱先去也。” 他本来还有滔滔不绝的话,可这不还急着去活捉脱古思,干脆便不再啰嗦,拱手抱拳就策马带人准备走。 第 239 章 去应天府享福他不香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蓝玉本想留人保护顾晨,可顾晨非要他一个不留,除了军医和做饭的不能打得,全都跟着蓝玉走了。 他还有百来个锦衣卫呢,安全肯定是没什么问题。 何况他知道,元廷的人逃不过来,何必耽误人家立功的机会? 看着大军远去的身影,顾晨便又坐下来继续喝酒歇息,那副悠闲的模样看得锦衣卫们嘴角直抽。 齐加特:“……其实大人该去的,这是太子殿下和陛下的意思,大人何必管那些小人怎么说?” 只要自己和家人得了实惠,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不过也是,文人最高荣誉是文正,可能顾大人志不在武勋。 可是文正是谥号,又不能世袭,哪儿有爵位实惠啊? “太子和陛下为臣子好,臣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顾晨掏出花椒味儿的牛肉干,放到嘴里细细地嚼着,感受着那股子麻味充斥着自己的口腔。 “只不过这规矩就是规矩,这事实就是事实。” “规矩便是无军功不得封爵,事实就是我从小只知读书,条件艰苦,书院都没有去过几次。” “弓马骑射,都是当官后才有接触,像我这样的,不可能有什么军功,更不可能斩杀北元的大将。” 是。 他是在福建杀了十多个人,可那些是土军伪装的百姓,和训练有素的北元正规军能比吗? 等回到京城以后,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将来老朱说不定还会因此道德绑架,说咱当年对你怎么怎么样,这种话说出来好听吗? 还不如一副无功不受禄的样子,反倒让人高看一眼。 至于老朱的世袭爵位? 呵呵,谁爱要谁要去呗,他现在就把希望放老二那孩子身上,那孩子可以挣标儿和雄英的爵位,那才是真的好事。 虽然顾晨不愿意儿子从武,但这既然是孩子的选择。 他作为父亲,肯定想让孩子把信念发挥到极致不是? “顾大人真是个好官儿。”齐加特不知道他的心思,忍不住赞道:“这若是下官,怕是拒绝不了这般诱惑。” 所以干他们这行,实打实做事的,最后死的都挺惨。 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如何,有没有好下场。 顾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默默嚼着牛肉干补充体力,琢磨常茂这小子能不能一飞冲天。 此时的北元小朝廷已经吃过早饭,士卒们开始牵马备鞍,整理辎重,然后把一大批车辆的车头都转向北方,为一会儿的转移做着准备。 可惜老天爷也不照看他们,偏偏这个时候扬起了大风,沙尘满地,白昼如晦,不少士兵都迷了眼睛。 今天的大雾大风,就像是专门给明军准备的一样。 王弼和常茂对视一眼,非常有默契地顺着这场大风和尘土,从两边带兵对北元发起了进攻。 刚被沙尘迷了眼睛的士卒,看到气势汹汹的明军那刻都没反应过来,他甚至以为这是自己人。 刚准备笑着跟人说句早,对方的长枪就刺进了他的胸膛。 “敌……敌袭……” 他轻轻说完这两个字,就下去见他家的太奶了。 这神兵天降的明军,让整个元营都瞬间慌乱了起来。 他们根本来不及列阵,就被混乱砍死了一千多人。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紧接着蓝玉他们的主力军赶到,北元的士卒更是不成,不一会儿就陆陆续续有上万人投降。 但是这不管朝廷再小,他也是有忠臣还有悍将的。 北元就有两名悍将,其中一个叫蛮子官至太尉。 额,虽然不懂为什么取这个名字,但是表示尊重吧。 另一个就是太师哈剌章,他们曾经都参加过和林保卫战,并且从那场战役中死里逃生。 他们都不肯投降,也不肯交出自己效忠的主子。 他们坚信自己的皇帝,一定可以再次入主中原。 他们坚信自己所信仰的神明,一定会再次帮助他们民族。 所以在看到观童的那一刻,蛮子便拿着弯刀不住地冷笑。 “是你为他们找到的水源,是你为他们带的路吧?” 观童说是他找的水源,但并不是他为明军带的路,可蛮子却根本不听,因为这根本不重要。 是不是他带的路都不要紧,可他为明军找水源就是不对,他指着观童的鼻子开始破口大骂。 “你和纳哈出还真不愧是主仆,都是一样的软骨头,你们背叛陛下,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汉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觉得他们会真心待你吗,等利用完你,他们就会杀了你们。” 纳哈出的降明,对他们的打击太大,他实在做不到对一个背叛者,有什么太多的好话。 观童脸色未变,道:“太尉,纳哈出已经被大明天子封为侯爵,如今乃是大明天子的座上宾,并且依旧手握兵权。” “太尉,不如您也投降吧,为了您的家人孩子,您还记得靖康之变,和金朝灭亡后的事情吗?” “难不成,您想让您的妻妾和儿女,也受那般侮辱吗?” 靖康之变公主贵女沦为玩物,金朝灭后他们皇后被画成《尝后图》,如果蛮子不投降的话,他的家人下场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呸,观童你少啰嗦。” 蛮子才不在乎什么侮辱不侮辱的,总之他坚决不会背叛自己的信仰,更不会背叛陛下。 “今天我就要先杀你个背主的,再和他们明军血战。” 既然跑不了他就豁出去,能杀一个就杀一个。 说罢以后,蛮子提着刀便朝着观童脑袋上面砍去。 观童连忙用自己的刀挡住,免得被蛮子给伤着了,可他并不反攻,依旧锲而不舍地劝降。 “太尉,您就投了吧,何苦为了不可能的事苦苦支撑呢?” 可蛮子已经不回他话了,他不断地朝着观童的要害上挥去,并且刀刀凌厉,招招要人性命。 观童想劝太尉投降,所以一直只防守而又不攻,渐渐便落在了下风,终于让蛮子找准了他的弱点并痛下狠手。 他在想防护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本以为自己性命就交代在此处,却见武定侯这时却赶了过来。 只见他从马上凌跃而起,一枪就打掉蛮子手里的弯刀,然后迅速朝着他胸口就是一脚。 蛮子的年纪毕竟是大了,这一脚下去便吐了血。 可郭英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用银枪戳进他的喉咙,再迅速把枪拔出,蛮子立刻就咽了气。 鲜血四溅,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也不肯瞑目。 观童看着太尉脖子上的血窟窿,除了咽口水以后还有些可惜,这太尉怎么就不识相呢? 老了老了,去应天府享福他不香吗? 其实观童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不想让自己同胞再作无畏反抗,到时候死得太惨了而已。 第 240 章 不然投降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郭英则趁机教育道:“观将军,你如今已经是大明将军,所以我想好心提点将军两句。” 闻言,观童连忙弯下腰,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请侯爷赐教。” 郭英点点头,认真道:“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又蠢又厉害的人身上,否则该死的就是你了。” “等下一回,就不知道你运气还有没有这么好,还能有人来救你。” “记住了,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劝降一次已经很给面子了,他以为他是纳哈出手里有十多万兵呢,配说那么多话么? 观童连忙道:“侯爷,是。” 他也是怜惜往年的情谊,所以想给蛮子找条出路。 谁知道,人家不领自己的情。 观童抬头想谢谢郭英,可抬头便见郭英已经冲入阵中奋勇杀敌,显然是冲着功劳去的。 他忍不住咬了咬牙,看着满脸仓惶的大元士卒。 手里的刀举起又落下,最终还是提着刀冲了上去。 既然已经投降大明,那他从今以后就是大明人了。 这时常茂那边也早就杀红了眼,带领着自己队伍杀了七八个主力将领,朝着北元的主营疯狂攻去。 那勇猛的样子,令蓝玉等人都忍不住对他刮目相看,甚至还从他身上看到点儿常遇春的影子。 蓝玉在马上拿着望远镜,看着常茂的表现道。 “这小子,是咱姐夫的种。” 不赖! 时间来到黄昏时分,顾晨站在十里开外的地方看着前面烟尘滚滚,听着火绳枪射击的声音。 顾晨在这里停了下来,准备在这块儿地方露营。 “咱们就在这儿等着,等大将军们打完仗吧。” 他前面有六队火绳兵呢,绝对一个逃兵都跑不过来。 记得在历史上,也只有脱古思帖木儿他们十多骑跑走,可也不是往自己这个方向跑的。 如果往自己这个方向跑也行,他们还能帮蓝玉他们拦一拦。 话说,历史上的脱古思帖木儿,虽然从蓝玉手底下跑了,可跑出不久他就被也速迭儿杀了,夺了他大汗的金印。 也速迭儿可能有些人不熟悉,可瓦剌大家就一定知道。 后面明朝的劲敌,就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是不是? 脱古思帖木儿他们还跑得了不,也速迭儿还能拿到金印不? 拿不到金印,就不能让诸部服气,那瓦剌还能够成气候吗? 就算能,可能也会有不少困难吧? 想到了这里,顾晨忽然扭头看向了齐加特笑问。 “听说脱古思帖木儿的后宫,大部分都是高丽的佳人,想必她们生的小公主肯定也好看吧?” 历史上没说他到底有几个公主,只说俘虏了不少后妃和公主,标儿的老三将来也是要有藩地的。 若是挑个黄金家族的公主,和朱允熥成亲生个孩子的话…… 齐加特则笑着表示,自己也不知脱古思帖木儿的公主到底漂亮不漂亮,只说应该是好看的。 听说脱古思帖木儿长的就好看,高丽献的嫔妃不必说,人也不敢献难堪的孝敬他亲爹啊。 如果这爹和娘都好看的话,那闺女又怎么会差? 顾晨觉得好看不好看倒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姑娘身上流的血,能够帮助熥子成为草原之王。 当然还是好看好,好看的话夫妻俩的感情更好,感情好了就能一条心,夫妻一条心就能事半功倍。 他的算盘已经打得啪啪响,可脱古思帖木儿此时急得团团转,召集所有大臣在营内想法子。 他今年不过才四十六岁而已,却已满头华发。 眼前明军已然打到了家门口,可他却依旧毫无办法,只能在帐内焦急踱步,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道。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没有办法的脱古思帖木儿,最终还是只能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大臣们身上,他希望大臣们能够帮助他。 可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开口的,大明犹如神兵天降,他们有什么法子? 这时候,一位跟着顺帝逃亡草原的汉族老臣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看咱们不如降了大明吧。” “大明天子碍于名声,只要陛下降了大明便能保命,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只要命还在,别的一切咱们都还可以再挣。” 他们大元如今的军队,若是早有准备的话或还可以拼一拼,可如今明军先发制人士气高涨。 而大元的军队却是一片惶惶,还有什么好打的? “投降?” “真要走到如此地步吗?” 脱古思帖木儿瘫坐下来,他此时早已没了十年前的志气,闻言不由得意动,而大臣们却各说纷纭。 有支持投降的,有拒绝投降的,两派蒙臣和汉臣都有。 汉人大多都是主张投降的,因为他们早想回中原了。 总好过跟着蒙人天天躲来躲去,过着居无定所日子。 总之, 他们都快受不了了,所以都想着投降回中原。 “降个屁啊。”太子天保奴一声大喝,拱手出列道:“父皇我们是太祖血脉,怎能对汉人跪地投降?” “太祖世祖在天之灵,会如何看待、会如何恨铁不成钢,百年以后又有何脸面去见祖先?” “父皇,儿子以为,咱们突围吧,去哈剌和林找丞相咬住,只要咱们跑得够快,蓝玉便追不上。” “到时候咱们再重振朝廷,那才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是投降了,那才叫没了希望。” 若是做一只金丝富贵鸟真那么好,那南唐后主李煜,又何必写那么多期期艾艾的诗词呢? 说罢,天保奴认真道:“父皇,儿臣愿意誓死护父皇向西撤,请父皇要立刻决断才好。” 到底年轻人气势要盛些,意志力也要更加坚定一些,反观脱古思帖木儿此时却是犹豫不决。 “那你母后还有兄弟们怎……” 那么多人,难不成都不管,丢下他们就跑路了? “父皇,您还管这些做什么?”天保奴急得上前一步,大声道:“您难道还不明白么?” “只有您、我大元的皇帝陛下活着,他们才有希望,只要您活着,朱元璋就不会对他们如何。” 有他爹在一天,大元的帝位就在,朱元璋就要想尽办法劝降,他就不会朝着大元的皇室下手。 第 241 章 陛下不会,咱会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因为侮辱大元的皇室被人知晓,那就是在打所有蒙古人的脸,就会给朱元璋控制草原造成麻烦。 所以他敢肯定,朱元璋绝不会侮辱大元后妃还有公主,也绝不会允许,别人侮辱皇室宫眷。 历史上的蓝玉:“嘿嘿嘿嘿,你们想不到吧,我们陛下确实是不会,但是咱可就……” 最终脱古思帖木儿被太子说服,想要带着大臣们和一些将士想办法突围,并向西边儿跑,准备直奔哈剌和林。 而此时的神机营,不知打死多少个逃跑的小虾米以后,正觉得有些无聊,也觉得军功太小。 这会儿终于遇到了条大鱼,指挥使朱成辉的瞌睡虫都飞了个干净,且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弟兄们,准头给咱瞄准咯,先打马儿再打人。” “咱们神机营立功的时候到了,立大功的时候到了,都不许给老子丢人,更不能给在京的西平侯丢人。” 先打人马儿受惊跑得更快,只要马上的人忍着疼,可能反而会帮助他们跑得更快些。 先打马儿,马儿受伤肯定会倒下,如此便可以逼着人从马上摔下来,那滋味儿不好受,而且肯定会受伤。 如此便能够拖延时间,为装第二枪弹药做好准备,还能让激战正酣的大明将士追上来。 随着朱成辉的一声令下,数百位枪手对着突围出来的五十多骑齐齐开枪,接下来便见马儿们一匹接一匹嘶鸣着倒了下去。 脱古思帖木儿他们从马上摔了下去,甚至都没整明白发生了何事,他们的马儿怎么就都齐齐受伤了? “父皇,您看哪儿!” 天保奴突然发现了什么,连忙指着不远处的浓雾之中。 脱古思帖木儿顺着自家儿子惊恐的目光看去,只见数百名明军装扮模样的士卒此时正举着黑乎乎的铁洞对着他们。 天保奴愣道:“你们说,那是不是就是纳哈出说的明军的新武器,伤咱们马儿的就是这玩意儿?” 这还用问吗? 摆明了就是嘛! 只是这玩意怎么瞧着有点像火铳,可是又有点奇怪。 他们怎么还背着那么大捆绳子,那绳子又有什么用? 正在这时,常茂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他立刻扬鞭带领将士冲了过去,边冲还边喊道。 “脱古思帖木儿,你想往哪里跑?” “兄弟们,脱古思帖木儿在这里,咱们冲啊,活捉脱古思回去领赏……” 常茂此时早已经红了眼睛,因为他若是能够活捉了脱古思帖木儿,那便足够他吹一辈子牛皮了。 天保奴见对方来势汹汹,暗道不好,连忙拔出腰间的弯刀,试图拿自己的命为父亲争夺时间。 “父皇,您赶紧走,捏怯来、失烈门你们赶紧带父皇走,我们垫后,快带我父皇离开……” 正说着呢,营地这会儿又起了风,扬起的沙尘很是影响视线,同时也影响了神机营的视线。 天保奴立刻道:“父皇,你们别往西边儿跑了,那边可能还有这种武器,你们趁着沙尘往东边儿跑。” “那边是明军来的地方,他们绝对想不到咱们敢往那边走,躲到明军走了再去和林找咬住。” 说罢,天保奴把身上的一把匕首,塞进了脱古思帖木儿手里。 “爹,您记住,若实在跑不了,你便拿着太祖用过的匕首……总之绝不可受明廷侮辱啊。” “快走啊!!!” 脱古思帖木儿此时已经没了主意,更别说顾儿子的安危了,儿子没有了他还可以再生,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见状连忙配合两位臣子逃跑,可没有马儿又怎能跑得快。 “砰砰砰!” 烟尘刚散去一些,随着朱成辉的第二声令下。 第二轮火绳枪对着脱古思帖木儿逃跑的方向一顿扫,瞬间护着他的士卒就少了几大圈儿。 只剩下几位贴身的将军,拉着脱古思帖木儿躲过了攻击。 而这个时候,天保奴已经同常茂厮杀在了一块儿。 常茂的手下的将士,也同脱古思身边的将士打了起来。 最终只剩下捏怯来和失烈门,护着脱古思帖木儿靠双腿继续跑。 眼下神机营的视线,全都被天保奴和风尘给死死挡住,根本瞄不准逃跑的脱古思帖木儿三人。 “指挥使,咱们还开枪吗?” 若是再开枪,只怕会误伤到正在打仗的小公爷。 “不开了。”朱成辉摆摆手,急忙着人吩咐道:“赶紧让人去追脱古思帖木儿,他们没有马儿跑不远的。” 说罢,他看向已经占于上风的常茂,忍不住道。 “虎父无犬子啊,活捉元朝的太子,今后再没有说郑国公是靠父勋,咱们大明又多了员猛将。” 天命就是天命,他们陛下手底下的将星云集啊。 “什么?脱古思帖木儿跑了?” 蓝玉这会儿听到大鱼已经逃跑,整个人都不好了,正要生气,想责问神机营是干什么吃的。 可下一秒听说,脱古思帖木儿没有马又笑了。 “这没有马儿就想跑,他在做什么白日梦呢?” “他们往西边儿跑,肯定是要去和林那边儿去投奔咬住,儿郎们,跟咱往西边儿追。” 蓝玉话音刚落便扬鞭追去,他身后的兄弟义子士卒也吹着口哨,欢快地地朝西边儿追去。 还没跑多久就遇到了捏怯来,只见他站在风沙之中,刀剑都在地上,双手高高地举起来道。 “蓝玉大将军,我是枢密知院的捏怯来,我不跑了,我投降……” 老朱的规矩是降将不杀,蓝玉当然是接受他的投降,并在此询问脱古思帖木儿往哪里逃了。 捏怯来指向西边儿,说他家陛下去和林找丞相咬住了,这和蓝玉推测一样,便没有多加怀疑立刻往西边跑去。 却没注意被控制的捏怯来,此时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在心底向长生天祈祷大汗平安。 此时的顾晨给自己生了火堆,还把牛肉干弄得碎碎得,准备给自己还有大家伙整个牛肉粥。 他倒是悠哉悠哉的,齐加特却时不时地让人保持六里外警戒,保证不会有元军逃兵跑出来伤害顾大人。 “齐大人,前方来了五个元人,大概离咱们这里还有三里远,看穿着打扮应该是贵族。” 这时在前方打探的锦衣卫,突然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问道。 “瞧着大概是逃过来的,大人,咱们要不要捉?” “你问的是什么屁话?”闻言,齐加特没好气地道:“都到咱们跟前了,还能让他们给溜了?” 他们镇抚司加上后勤部队数百人,五个元人都拿不下,传回京城,以后他们镇抚司还怎么混? 第 242 章 是不是政哥那枚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土拉河。 孛儿只斤·也速迭儿正埋伏在此,等着脱古斯帖木儿自投罗网,幻想着杀汗夺印即汗位。 看着绝佳的埋伏地,也速迭儿忍不住仰天笑道。 “当年忽必烈不要脸,抢夺吾祖先的大汗之位,如今我便要替祖宗再次把汗位夺回来。” 这位也速迭儿的祖先是孛儿只斤·阿里不哥,他是忽必烈的同母之弟,按理说感情应该很好。 可在历史上,阿里不哥强烈反对忽必烈的汉化政策,兄弟俩也在蒙哥死以后开始争夺大汗的宝座。 这过程自然是矛盾重重,哥俩都各自心怀鬼胎,你方唱罢我登场,都势必要弄死对方。 后来忽必烈在漠南抢先即位,打乱了阿里不哥的所有计划,所以他只得匆匆在漠北登大汗位。 从此,草原就出现了两位大汗互相抗衡的局面,哥俩谁也不服对方,靠着手中的势力与对方不死不休, 双方开展了长达四年的内战,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阿里不哥兵分两路,大力举兵南下,攻击汉地。 而忽必烈自然也不甘示弱,也派兵与其干起来。 结果就是阿里不哥兵败后,被忽必烈幽禁于燕京。 并且两年后去世,许多人说他是被忽必烈毒杀的。 也速迭儿便是这般认为,所以他不但要抢回汗位。 还要为阿里不哥报仇,好好羞辱一顿脱古思帖木儿再杀了他,这就叫前人恩怨,后来人消。 可是他等来等去,等半天也没有等到脱古思帖木儿等人朝这边跑,他不由地有些奇怪地问。 “探清楚了么?你们确定脱古思是往和林这边跑吗?” 算算时间,也该到土拉河了,该不会是路线错了吧? “不会有错的大汗。”闻言,探马赤立刻回答道:“脱古思最好的选择就是向西,投奔和林的咬住。” “而且脱古思放了信号,看信号的距离他们应该已经离开了营地,而且是向西边儿的,绝对是去和林。” “大汗,您说他会不会是没跑掉,被大明人给抓住了?或者是受伤了,所以才跑得慢了些?” 除非是这个可能性,否则他们不可能还没到。 “那就再等等。”也速迭儿沉下心来,立刻吩咐道:“你们再去探,是死是活探个准信回来。” 这个没用的玩意儿,传国玉玺还在他的手里呢。 他可一定要跑出来,死也要死自己亲手里才对。 可不能死明军手里啊。 因为只有死自己手里,他才能拿到让朱皇帝都日思夜想的传国玉玺,后代子孙才好名正言顺再次入主中原。 而此时的顾晨,却已经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传国玉玺,在五个元人要吃人的表情下仔细研究着。 齐加特和顾安也伸长了脖子,仔仔细细地看着那枚印。 顾晨看了半天才道:“黝玉宝符,长方四寸,螭纽交蟠,四可边际,中洞横窍,篆画作虫鸟鱼龙之状,这确实是他们大元的玉玺。” 他们元史的史官,就是这般形容玉玺长相的。 还顾晨又继续认真地看了看,果然看见玉玺上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便更确定这是元朝的玉玺。 只是不确定是不是政哥那枚,反正此时官方上说是政哥的那枚。 历史上,是御史中丞崔彧把这枚玉玺献给即将即位的皇帝元成宗铁穆耳的,认定这是秦时的玉玺。 可顾晨读书的时候和老师研究,都认为里头的水分大得很,很有可能只是崔彧的溜须拍马而已。 甚至有可能是皇帝直接授意手下人所制造的“突发事件”,为的就是更好地统治这个国家。 古代嘛,经常有皇帝这么干,具体是谁不用他多说了吧? 只不过有没有水分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觉得这玉玺是真的,所以老朱想夺回这玉玺也正常。 历史上,有明一朝,都没找到这枚“传国玉玺”,大家都认定玉玺在草原上,而草原也因为争夺这块玉玺打仗。 最后这枚玉玺落到了林丹汗手里,一直传给子孙,到了明末之后,由他子孙献给了皇太极。 然后皇太极便拿着这枚玉玺,建国号大清并登基为帝,说自己是天子,得到一堆迂腐的死忠粉支持。 后来乾隆皇帝亲口表示,这枚玉玺不过是个赝品。 说根本就不是秦时所制,他也不知道真正的玉玺在哪儿。 额,你说这个乾小四也是,怎么老喜欢打他们爱新觉罗氏的脸。 齐加特都快高兴疯了:“顾大人,咱们今儿可撞了大运,这玩意儿带回去,陛下肯定高兴。” 本以为是几个贵族而已,没想到直接捉到了他们的头儿,还拿到了陛下日思夜想的国宝。 这次回去,顾大人和自己,估计都得加官进爵。 “唉。”顾晨叹息一声,把玉玺的盒子给盖上以后,才没好气儿地对被捆着的脱古思等人道:“你说你们几个是咋想的?” “往那边儿跑不好,非得往我这边儿跑给我找麻烦?” “等回京以后,人家一报,说我一介文官儿生擒了你们伪元的皇帝,谁肯信我啊?” “到时候,我还得受流言蜚语之苦,你们几个真是是个灾舅子,你说我咋就那么倒霉遇见你们呢?” 现在只希望詹徽他们给力点儿,最好是以死相逼让皇帝不给自己爵位,然后他就可以委委屈屈地答应。 最后只要熬过洪武年,标儿登基以后自然加倍补偿自己。 哦,老算计自己,挤兑自己的老詹也能死得更惨。 闻言,锦衣卫们嘴角直抽抽,脑门儿立刻唰唰掉十几根黑线,这天大的好事到了顾大人嘴里。 怎么就那么难听呢? 失烈门听不懂这话,便问道:“灾舅子是啥意思?” 他在中原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没听说过这个词儿? 顾安忍不住偷笑,偷笑完了又好心好意地跟他们解释。 “灾星的意思,就是说你们给我们大人带来厄运的意思,也有讨厌生气的意思,这是四川的方言,你们听不懂也正常。” 陈大人在新繁当了那么久知县,这不就带了不少方言回来,他们顾大人就跟着学了几句。 要说他们大人这张嘴也是够损,头发丝都没乱、甚至都没起身拿刀就捡到这么大的功劳? 居然还好意思这么损人家,不怪人家气得脸红脖子粗。 第 243 章 你个臭老九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臭老九,你胡说八道说什么呢,你才是个大灾星。” 闻听此言,另一个蒙古汉子气坏了,张口就骂道。 “我们遇上你,你才是个灾星呢,扫帚星都没你讨厌!!!” 要不是这里有个程咬金,他们老早就找到地方藏身了。 “啪!” “怎么跟我们大人说话的?”顾安的力气大得很,上去就是一个嘴巴,牙齿都给人打掉了一颗:“再多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扒了你的皮。” 不过区区手下败将,还敢对他们大人吆五喝六的。 找死呢? 顾晨听到这个臭老九,也不生气,只轻飘飘地道。 “安子,算了,人家被捆了当俘虏心情不好,要理解理解人家败将的心情,别和他计较了。” 顾晨不说这句话还好,说了几人又想起自己如今是被捆着的手下败将,不由地更加郁闷了几分。 这时候,一直沉默着的脱古思帖木儿开口道。 “既然大人觉得我们是灾星的话,何不把我们给放了,如此一来大人不就不用为难了?” 一边骂他们是灾星,一边拿他们回去邀功算什么? 又当又立吗? 他是突然被捉住的,等发现的时候早就已经晚了,除了玉玺,好大儿给的匕首也被这个臭老九搜走。 他甚至都没有机会自裁,想想真是羞愧不已。 “你是不傻?”顾晨觉得元帝的脑子指定是有些问题,无语道:“煮熟的鸭子让你们飞了,我不就更不好交代了?” 给到手的元帝放跑咯,你看老朱得不得掐死他? 标儿马皇后加在一块儿,只怕都拦不住老朱的刀子。 这种找死的事情,打死他顾晨也不可能干啊。 “有大病,你们真是有大病。” 想起这从天而降的功劳,顾晨脸上便都是痛苦面具。 他愁容满面地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明军是从这来的吗?” “谁家好人会往敌人来的这边跑,哪个大聪明给你们出的主意,说出来,我好去嘲笑嘲笑。” 谁家大军没个后勤部队,带这么点儿就敢往人后勤部跑。 这不找死吗? 一班烧火做饭的士卒,都有本事能够给他们打包带走。 五个大块儿头子不说话,顾晨给了齐加特一个眼神,后者抄起一块儿火红的木炭就往失烈门的脸上一戳。 霎时间,就响起失烈门的惨叫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 “啊……” 脱古思帖木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如此屈辱的场景。 失烈门本就不是个好人,历史上投降明朝以后又背叛了大明,绑了自己上司捏怯来送去给也速迭儿当好狗。 这种人骨气不怎么样,哪里受得了锦衣卫的手段。 当即便交代道:“是……是咱们太子殿下出的主意,说往这边跑,明军肯定想不到也绝不会防范,所以还有一线生机。” “其他方向都有大明的火器手,绵延不绝埋伏好几里,咱们跑不掉的,所以我们就护着大汗往这里跑了……” 谁知道还是被捉住了,还是在毫无发觉的情况下被人给用绳子绊倒,然后来不及反应就被捆住。 无奈,这实在太无奈了。 “你们太子殿下也是个人才。”顾晨心里对这个太子,倒也还算欣赏:“可惜咱们齐百户是个心思如发、步步小心的汉子,栽他手里算你们倒霉。” 说罢以后,顾晨就坐下来,当着他们的面美美地喝起了牛肉粥,还发出了满足喟叹声。 吃饭从来不吧唧嘴的斯文人,这会儿也吧唧起嘴了。 他们从早上就惊慌不安,这会儿天也已经黑完了,水米未尽,闻着肉粥都忍不住咽口水。 可惜,他们都不好意思开口要来尝尝。 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自己开口,估计人家也不给,给也是给剩的,他们这些贵族怎么可能吃剩菜剩饭呢? 顾晨还不忘给齐加特打了一碗,笑眯眯地双手递给了他。 “齐大人,此次回去定然会高升啊,提前祝贺你。” 他觉得这孩子聪明,心眼好,狠辣却又不失一丢丢善良,说不准就能成为老蒋的继承人呢。 只是蓝玉这个家伙,怎么还没发现情况不对? 要知道跑一段儿没见到人,他就应该立刻警觉了呀。 蓝玉这会儿也确实警觉了,因为从营地往西边儿走的草很浅,看着是非常不好藏人的。 而脱古思帖他们又没有马,人怎么可能会跑那么远呢? “不好,顾大人。” 他动脑子想了想便汗毛直立,立刻往顾晨的地方跑。 “咱怎么把顾大人忘了,他们肯定往顾大人那跑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何况捏怯来怎么会突然投降,很显然就是在故意误导自己。 “娘希匹的!!!” 蓝玉低声咒骂一声,只希望镇抚司那个百户争点气。 绝对不能让脱古思帖木儿他们跑了,顾大人更不能有啥事儿,不然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等蓝玉赶到的时候,顾晨早已经喝完了牛肉粥,正翘着二郎腿剔牙,见他回来还笑道。 “我说大将军,啥时候能打完,打完了赶紧回去呗,再吃这些肉干,我的牙就该废了。” 这肉干又咸又干又柴,塞牙得厉害,又没有条件漱口,而且盐资源那么宝贵,他也不好意思用盐漱口。 可不得难受了吗? 煮粥倒是还能吃,可也不能天天喝粥是不是? 多腻啊! “顾大人,这……” 蓝玉不想和顾晨耍嘴皮子,他看着顾晨手里那珍贵的檀木匣子,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这……这是不是就是咱们中原的,秦始皇手中的那块,早就已经失传的传国玉玺?” 这是他们民族的瑰宝,同时也是他们大明的瑰宝啊。 落入胡人手中几百年的时间,总算是能带回家了。 “不知道,得拿回去,让学士他们鉴定一番才知。” 顾晨觉得八成不是,可也不想说实话打击到蓝玉。 “这是从脱古思身上拿到的,总之是他们大元的玉玺。” 只要是大元的传国玉玺,那就证明元廷几乎彻底破灭了。 “嘿嘿,好,好好,不过顾大人你不也是大学士吗?” 顾晨表示自己还年轻,对上了年代的宝贝不太懂。 好在蓝玉也不强求,只是咧着一口大牙笑得十分高兴,拽着顾晨和齐加特就往营地走。 “走,咱给你们烤全羊吃,他们草原上的小羊羔子吃着最香,咱亲自给你们烤,不吃这破肉干了。” 虽然不是自己亲手逮到的脱古思,可他是这次带领元军的主帅,那别人的功绩也是他的呀。 所以蓝玉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遗憾,可更多还是高兴。 第 244 章 咱要为赵官家报仇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土拉河的也速迭儿,得知脱古思帖木儿已被明军俘虏后,忍不住咒骂一声便扬鞭回去了。 是,他心里确实很不爽,很想去把玉玺抢回来。 可是明军那边有十五万大军,他疯了差不多才敢和人硬碰硬。 这边顾晨来到营地以后,他听说北元太子天保奴自尽了。 而且死得还很是悲壮,是自己冲上明军的剑上自尽的。 顾晨心里觉得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估摸着这孩子临死前,估计还在忧心老爹爹有没有逃脱成功吧? 到底是他亲爹,还是应该告诉他爹的最后结果,再让他自尽的,就这么死了实在太可怜、太可惜了。 蓝玉:“……顾大人,您这心肠,真是善良得不得了啊!” 这文化人儿的心就是黑,比他府的那个锅底还要黑。 顾晨微笑拱手:“承让承让,哪里能和大将军比,听说大将军能边喝酒边看人阉小孩儿?” 虽然郑和入了京,迟早得被割铃铛,可他在半路上,没有专业工具的情况下,被蓝玉生生割了铃铛。 因为这事,朱标可把他叫进东宫,教训过几句。 话也不难听,不外乎是说他行事太过于任性,教导他行事要留有余地、不可太过得罪于人的话。 蓝玉:“……不说这事儿了。” 若是不提这一茬,他们还能当个好朋友。 脱古思帖木儿听说太子死了,心里本来感到万分羞愧,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好大儿有骨气。 何况明军对他阴阳怪气不说,还拿剩菜剩饭给他吃,剩菜汁子淋在饭里头就扔给他。 有时候筷子都不给一双,让他直接抓着手吃。 这使他倍感侮辱,终于在一个郁闷的夜晚撞墙自尽。 可惜了,没用上忽必烈的匕首,因为那把匕首的宝石好看得不得了,被顾晨理所应当地揣进怀里。 准备到时候带回应天去,给老朱和标儿当礼物。 好吧,其实他就是想让老朱和标儿送给他。 到底是皇帝用过的东西,他们两人如果不开口的话,顾晨不敢真的带回家,怕被人奏一本啊。 想到这里,顾晨又忍不住在自己心里头骂骂咧咧,咒骂老天爷为什么不让自己投胎到老朱家去。 若是投胎到老朱家,他还需要这么步步小心的吗? 老天爷:“……你再骂,再骂我就让你穿到太监身上去……” 脱古思帖木儿死了! 因为到底是皇帝,蓝玉他们还是允许其次子地保奴,还有他的妃嫔女儿为其举办简单葬礼。 但是不能葬到草原,得把他的尸体带回中原去。 这就叫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看到主妃权氏的时候,顾晨发现身旁的蓝玉的眼珠子都直了,直直盯着人家不挪眼地看。 再看权氏,虽然人家已有两个孩子,而且已经三十多岁,可人家作为皇后保养得很好啊。 她丰腴犹存,面容娇好,肤色白皙,此时又杏目含泪梨花带雨的,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长得这么好看,怪不得历史上的蓝玉非要嚷嚷着要为人家赵官家报仇,然后把梁国公作成凉国公呢。 寡妇的魅力,还是个漂亮寡妇,一般人都扛不住。 想到这里,顾晨不由地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 “大将军还是收敛着些罢,你那哈喇子都快掉地上了。” 脱古思帖木儿的母亲,便是元朝唯一的高丽皇后奇皇后,早年以高丽贡女的身份进入元宫。 她后来母凭子贵,成为了元惠帝的第三位皇后。 再后来奇皇后给自己的长子,选了自己宗主国的女子为后,也就是这位权氏,再再后来奇皇后的长子死了。 这位权氏就按照规矩,又嫁给了脱古思帖木儿为妻。 当然,因为朝鲜史料未明确交代权氏自缢的时间地点,而且大明的史料也未交代这位“元主妃”的具体身份和脱古思皇后具体的姓氏。 所以不管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反正在顾晨这里就是这么回事儿,在此就不再去做过多的考究了。 “有……有吗?”蓝玉立刻去抹嘴,意识到被骗后立刻瞪向顾晨:“顾大人,你这人咋那么烦呢?” 他也算是个斯文人,怎么会把哈喇子流地上呢? 顾晨可不管他觉得烦不,反正让锦衣卫把元廷宫妃公主,住的地方让锦衣卫给团团围住了。 “为了防止大将军犯错误,所以请大将军在回应天府之前,都要离元廷宫眷一里远。” 他这么做的原因,自然不想被人半夜从暖和的被褥里拉出来劝蓝玉,他也没有那么闲。 见蓝玉不爽,顾晨便又好心好意地给予自己的建议。 “大将军要是憋得慌,可以去找愿意跟着将军的女子泻火,可宫妃和公主您一个也不许动。” “当然了,记住得愿意的,否则就算陛下不找您说话,皇后娘娘也会找你说话的。” 说罢,他还看了常茂一眼,后者脸色立刻便红了红,满脸不自然地把脸扭过去一边。 这都多久的事了,顾大人怎么还提呢? 他不要面子的吗? 不是顾晨不相信蓝玉,是这个家伙确确实实不靠谱。 瞅看那权氏时带颜色的眼神,这种人你说说他能放心吗? “顾大人,你把咱当什么人了嘛?”蓝玉气得跳脚,可想着那权氏的美貌,还是忍不住心猿意马:“咱就是想起赵官家之前受过的屈辱。” “咱想帮赵官家报仇,让这些欺负过我们的元人,也感受感受被侮辱的滋味,顾大人您说该不该?” 他并不是贪图权氏的美色,真的,比珍珠还真。 “这报仇轮得到你啊?”顾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问道:“陛下他老人家没长那玩意儿,就你长了,用得着你代劳吗?” “你又不是皇帝,皇帝的女人,你碰了你是想干啥?” “你想当皇帝啊?” 而且再说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报仇吗? 不是啊。 现在是要使用怀柔强硬手段交替,最终实现民族大融合,而这强硬的手段肯定不包括侮辱。 想到这里,顾晨又道:“大将军,想想冯胜大将军,此时还在辽东种地呢,你也想去陪他?” 冯胜这会儿手里只有五万兵,平时只能打打女真,看看铸城,一点儿硬军功都没有。 此时早就悔不当初,天天骂锦衣卫是个耳报神了。 可是没有用,骂出花儿来,陛下也不可能让他再继续当大将军,更不可能让他统帅三军。 蓝玉:“……不想。” 虽然他这会儿乖觉了下来,可他心里头还是不服气的。 “害~老子打了这么大的胜仗,还特娘的这么憋屈,这日子过得真没啥意思,烦死人了。” 他揣着自己两只大手,满脸委屈地把脸撇在一边,委屈得像个孩子,可顾晨却不觉得他有什么委屈的。 “将军若行胡人之事,那你与胡人又有什么区别?” 赵官家那会儿是挺屈辱的,可也不是你拿人家的屈辱,来实现自己内心龌龊的理由。 第 245 章 和顾晨有什么关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大人,反正我说不过你。”蓝玉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听顾晨的劝说:“我不进去就是了。” 不进去归不进去,可他琢磨着回京以后高低得问皇帝讨两个高丽女子回家,这也忒水灵儿了。 怪不得他们元廷那么喜欢高丽女子,要人家经常上贡,还出了个高丽皇后,他看着也喜欢啊。 只不过心里想的,他不好意思当着顾晨的面子说出来,他总觉得顾晨有一种看透人心的本事。 他在顾晨面前,这心巴巴上老觉得底气不足。 常茂拉着他回主帐,蓝玉虽然跟着他走了可还骂骂咧咧的。 “不就些嫁过人的妇人么,我蓝玉才看不上她们,你说顾大人把咱想成啥子人嘛……” 这话说得硬气,可是真是假这营里谁不知道啊? 顾晨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这些个勋贵就是欠缺系统道德培训,所以历史上才会死那么惨。 人家耿炳文就很聪明,功成名就请翰林大学士给自己讲学,行事低调,再加上他善防不善攻,才能够活下来。 等回到应天府,他要跟标儿和朱元璋提意见。 得让朱标搞个武学院,从思想道德到兵法兵书,从文化课到体育课,一个都不能落下。 光靠自己去捞他们,总有他捞不到的时候啊。 唉,愁人!!! 顾晨让人在帐外大声通报一声后,总共数了十个数就带着顾安,还有齐加特抬步进去了。 为了方便管理,脱古思帖木儿的后宫和闺女还有他们的侍女,都在这个营帐里头挤着的。 一眼望去全是密密麻麻的脑袋,还有浓浓的脂粉香气和低声抽泣的声音,看得出来他们很害怕。 见他进来后,大家都纷纷抱成一团,面带惊恐地看着他。 “你想干什么?” 权氏护着自己的女儿,虽然眼底满是惊恐和绝望。 可还是强自镇定,好让自己看起来威严一些。 顾晨抬头看向她身后的少女,有些失望地摇摇头。 “这个年纪太大了。” 年纪太大了思想已经定型,将来不一定会和丈夫一条心。 他觉得最好还是得挑个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最好是还没有学会说话的孩子最合适。 “哇~” 这时候,一阵婴孩的哭啼声,从一位貌美宫婢的裙下传来,顾安立刻上前掀裙给孩子抢了过来。 “老爷,好像是位小公主。” 用的是粉色的襁褓,十有八九就是脱古思帖木儿的小女儿了。 “你想干什么,你把孩子还给我。” 那宫婢模样的女子想扑上来,却被顾安反手一掌便推翻在地爬不起来,可她还是用蹩脚的汉语道。 “求求你,把孩子还给我,只要你把孩子还给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可孩子还小……” 她把顾晨当成变态,顾晨却忍不住当场黑了脸? 可他也不想和一个弱女子计较,便也懒得呵斥。 “这丫头是你生的,多大了?有没有取名字?” 那个女子也是高丽女子,光听她的口音都能听出来。 她长得这么好看,怀里这小丫头以后长大肯定也好看。 留着黄金家族血脉的小公主,以后和朱家人生的孩子,定然能够比其他人统治更让草原诸部的人服气。 然后不停地联姻、联姻,生下汉蒙两族的血脉的孩子。 清朝入关前和蒙古和亲八十四次,入关到灭亡共和亲五百多次,他们利用和亲加宗教,从而彻彻底底控制了草原…… 草原不作乱,大清才有能力镇压国内反清复明的势力,如此大清才能享有两百多年的国运。 同样的,大明想要和平发展人口,想要拿越南拿日本,草原就不能有反明的大势力存在。 否则便容易耗空国财,容易把大明整成个空壳子。 当然,他只是觉得熥子年纪合适,老朱到底还愿不愿意这么干,或者用那个皇子皇孙干那是老朱家的事。 “她才四个月大。”那女子忙道:“皇后娘娘为她取名苏日娜,求求大人,把孩子还给奴婢吧。” 苏日娜是好学的意思,因为她只生了一个女儿,所以她并没有被封为妃,依旧是个卑微的宫婢。 “史官记载了吗?” 那宫女摇摇头,不过是个公主而已,他们皇帝看也没看一眼,怎么可能让记入史册的呢? 就算是皇后娘娘的女儿,同样也没有记载的。 顾晨扭头看向齐加特:“叫他们元廷的史官来。” 不记怎么行,不记就没有根据,没有根据怎么证明朱家的后人,身上有他们黄金家族的血? 待史官被捉过来,顾晨问清楚孩子的出生年月日,还有她母亲的名字以后便直接道。 “天元十年一月初八,宫人李氏为元主诞下一女,为其取名孛儿只斤·苏日娜帖木儿,公主随其母被俘入大明。” “写!” 那史官也是个汉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写这个。 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写上,生怕挨上一顿黑打。 记载好了以后,顾晨便着人另收拾了一个营帐,单独给这对母女住,不必和让人挤在一起。 免得有人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到时候再坏他们大明的好事,对着小姑娘下黑手就不好了。 唉,这可不能怪顾晨,谁让秦王朱樉不懂他爹的意思,对敏敏帖木儿不好,坏了他爹算盘。 这不,只好重新再找一个人实现老朱的想法咯。 大明女既然不可能和亲异族,那就让元女和亲大明嘛。 此次明军大获全胜,俘虏其次子地保奴及脱古思后宫并公主等共一百二十余人,达官贵人三千多。 军士男女共七万余口,马牛驼羊十五万另还有其余宝物,其中不乏宋时落入元廷的宝贝。 北元小朝廷十万将士就此全军覆没,而明军的损失则微乎其微,共计伤亡千人都不到。 消息传回应天府,老朱在朝堂上差点没把脸笑烂了。 “好好好,蓝玉乃咱卫青,是咱大明的李靖啊,常茂这小子也有出息,生擒太子天保奴,没给他老子丢人。” 老朱此时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因为明朝不但打了这么大胜仗,还把传国玉玺给拿回来了。 他能不高兴吗? “父皇,还有光曦。”朱标见爹不提,便笑着提醒道:“光曦生擒元主,拿回了我族的瑰宝。” “这可是大功一件,父皇可要好好奖赏才是。”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很愣,因为他虽然让蓝玉给顾晨军功,却没想让给个这么大的。 后来看了详细战报才知,原来是这军功自己送上门的。 呵呵,光曦真是个有福气的的。 “对对对,说得对。”老朱也这么想,当即便拍着大腿道:“是得好好奖励,是得封个爵。” “诸位爱卿,你们说封顾光曦一个什么爵好?” 陈宝船站在队列之中,嘴角勾得高高的为自家兄弟高兴,可下一秒就听詹徽的狗腿子苏松道。 “陛下,臣以为封顾晨为爵不妥,因为他能生擒元主,完全是运气问题,而非他本事高超。” “且生擒元主的是镇抚司的齐加特齐百户。” “于顾晨,又有什么关系?” 第 246 章 听说顾大人喜欢黄白之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苏松这话一出,他根本不用抬头,就能感觉到太子殿下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锋利如刀。 他心里忍不住有些害怕,可想起自己的身份,他还是强撑着满脸正气地反对,以表自己的刚正不阿。 他开了头,詹徽党便一个接着一个地走出来表示支持苏松,还说这些都是齐加特的功劳,和顾晨没有关系。 朱标忍了又忍,才淡淡地道:“孤让父皇给了顾光曦指挥齐百户之权,齐加特之功自然也是顾光曦之功,这又有什么好争论的?” 老朱点点头,是啊,士卒立了功肯定是要赏赐的。 可指挥之人更有大功,自然也要奖赏才是对的。 老大说的没错,是该赏顾晨。 “陛下说过。”苏松在詹徽的示意下,又继续反驳:“锦衣卫归陛下直接统领,并不归六部管束与统领。” “顾晨身为都察院和吏部的臣子,如何能够指挥镇抚司,请问陛下与殿下,这又怎么说?” 老朱和朱标一噎,一时有些失语,这话可不好说,承认老朱的话,那顾晨的功肯定没了。 可要是不承认,硬帮顾晨认了军功,那锦衣卫还算什么皇权特许,那不是臣子也能指挥了吗? 如果这样搞,那老朱立这个锦衣卫又有什么意义? 陈宝船刚想为兄弟说话来着,又被詹徽慢条斯理地抢了先。 “轻率封爵确实有些不公,我朝的勋爵那个不是阵前杀敌,拼个你死我活才得来的功绩?” 勋爵们都纷纷点头,是啊,他们可没谁因为送上门来的功劳,就会被封爵,这文官儿得爵凭什么这么容易? 不公平啊! “可顾晨也确实指挥了齐加特,也算是有那么一点功绩。” “苏松说得有道理,太子殿下说得也有道理。” “臣以为爵位就算了,顾大人不是很喜欢黄白之物吗?” “几年前顾大人去辽东的时候,陛下赏了黄金给他。” “顾大人高兴得不得了,还让人端着黄金四处显摆来着。” “可见顾大人是真心喜欢黄白之物,陛下可以从这方面多多赏赐,也算是给顾大人跑一趟的辛苦钱了。” 他这看似在为顾晨说话,实际上却是在给顾晨添堵。 说一个正儿八经进士出身的文官儿喜欢黄白之物。 还说这赏赐是辛苦钱,意思就是不承认顾晨的功绩。 这是侮辱,这是嘲讽,是对顾晨功绩的不屑。 此话有些过于刻薄,连一直闭着眼假寐的韩宜可都没忍住,睁开眼不悦地看着詹徽道。 “说话做事太过于刻薄,姿善此番是否有辱斯文?” 他今日要还是个监察御史,老早就扑上去骂人了。 可惜如今官至九卿之一,反倒是阻碍了他的发挥。 余敏等人却是没有任何顾忌,纷纷指责詹徽侮辱功臣,让陛下责罚,可人家却是不屑一笑。 “什么功臣不功臣的?顾晨是入朝为官之后才接触的骑射,凭他也能有本事生擒元主?” “况且他又没有指挥权,这功怎么能算到他身上?” “我问你们,他在军中有什么职位,他提刀砍了几个元军,是他拿着绳子捆了元主的吗?” 詹徽当然知道顾晨有功,可他绝对不允许这个才三十多的小子,这么容易就踩到他的头上来。 有爵位的大文官儿,历朝历代也是没有几个的。 如果真的让顾晨得逞了,那还不得骑他头上拉屎啊? “mmp,詹徽你个灾舅子,你张嘴喷什么粪呢?” 陈宝船终于忍不了了,抱着笏板就冲到詹徽面前,指着他鼻子便开始怒气冲冲骂道。 “你龟儿子有话直接说就是了撒,话里话外带刺是几个意思?” “顾大人怎么不是功臣,人家齐百户都已经说了,是顾大人给出的主意,让镇抚司的兄弟们趁着夜色埋伏。” “然后用绳子将其绊倒,最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活捉元主及失烈门五人,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这么大的功劳,詹党不过几句就想给他顾兄抹了? 想得美! 他气得方言都出来了,可詹徽却是一派轻松地道。 “我说错了吗?” “这种不过是小孩子伎俩而已,再说就算顾晨不出这个主意,难道那么多人就捉不住元主他们?” “他的主意于最后的结果变化不大,凭什么封爵,赏赐点金银珠宝,已经是不错的恩赐了。” 见陈宝船还不服气,詹徽便朝着朱元璋的方向拱了拱手。 “陈大人也莫要如此着急,兴许顾大人更喜欢黄白之物呢?” “几年前的时候,陛下赏赐了二十块金砖给顾光曦。” “他拿着那金子欢喜得很,你敢说他不喜欢黄白之物?” “这赏赐,说不准刚好赏在他的心巴巴上呢?” 顾晨不在京城这两年,詹徽已经开始大搞摊丁入亩了。 因为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所以百姓对他很是爱戴,就连陛下对他都很是礼遇有加。 太子殿下就算不满意自己,可态度也很是不错。 唯一不好的,也就是左都御史被韩宜可这个老东西给占着,而自己也不太受豪门士绅的欢迎罢了, 不过这关系不大,反正他在朝中如今正是如日中天。 若不是突如其来的军功,他都快忘记顾光曦这个人了。 “呸,你还要不要脸?”陈宝船拿着笏板指着他鼻子,骂道:“你就是个嫉贤妒能的龟儿子。” “陛下赐光曦点儿香的好的,你那哈喇子都能从这儿流到护城河,绕整个应天府一百圈儿。” “满朝谁不知道你嫉妒顾光曦,处处都打压人家。” “还让手下从顾光曦手里夺权,十三道你就找各种借口抢过去三道……” 詹徽骂得狠,陈宝船骂得脏,唾沫星子喷人一脸。 “说话是要讲道理的。”詹徽连忙伸出袖子挡脸,怒道:“不是谁骂得脏,谁说话就有理。” “顾光曦爱黄白之物谁不知道,你说我嫉贤妒能。” “你……你有什么证据,我说过他一句不实之言吗?” 不愧是当过御史的人,都去了礼部还能这么骂。 “呸。” 顾兄于他不仅仅是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恩,还有同科之情,谁跟顾兄过不去他就跟谁过不去。 陈宝船二话不说,径直对着詹徽的方向就吐口水。 还是实实在在的口水,黏糊糊的液体喷到詹徽的衣裳上,差点没给詹徽恶心得昏死过去。 大骂陈宝船有辱斯文! “陈宝船,陛下面前你都敢对詹大人如此无理,你想干什么?” 苏松等人立刻上前,立刻把陈宝船强势给制住。 因为陈宝船的力气挺大,他们还用了一点儿劲。 可如此一来,站在顾晨那边的人这会儿也更加不爽,骂骂咧咧地上前,问他们有什么资格对陈宝船动手动脚。 第 247 章 不可贪心,也不能不选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而陈宝船则大声道:“詹徽,你个对八十岁同僚下手、背刺凌汉大人的小人,能是个什么好人?” “顾大人出塞,抚勋贵,教士卒,饱受风霜为国立功,你在应天府动动嘴就想压人一头。” “没门儿!” “谁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还想跟顾大人争高低,做梦吧你,你连顾大人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反正满朝早都知道他是顾晨党,所以他现在已经摆烂不避嫌,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立场。 他不说这事还好,说起这事中流人群又想起詹徽背刺凌汉的事情,再想起詹徽如今干的正是损失他们家族利益的事。 一时之间,都对他纷纷皱眉,嫌弃之色毫不遮掩。 可他有陛下帮忙撑腰,所以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行了,行了。”老朱抬抬手,阻止快要打起来的臣子们道:“今日不议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陈宝船,你身为文人,怎么可以如此有辱斯文呢,罚你半个月俸禄,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五品官的陈宝船,朝着二品尚书的詹徽吐口水,这太过分了,作为皇帝还是要管一管的。 陈宝船还想继续骂的,可也知道继续骂下去不好,所以他能屈能伸地接受了这个惩罚并退了下去。 原本他已经做好挨顿廷杖,或者罚俸一年的惩罚。 可如今才半个月的俸禄,这个惩罚让他很是感动,感觉陛下还是偏心自己和顾兄的。 下朝后,老朱带着标儿逛御花园,谈起顾晨的事便叹道:“老大,詹徽对小顾的敌意很大啊。” 他本来想顺着老大的意思,顺理成章地给顾晨一个侯爵的,封号都想好了,就南康侯。 可如今瞧着确实是说不通啊,詹徽虽然不怀好意,可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不得不多多思考。 首先,顾晨是个文官儿,其次他没有指挥镇抚司的权利,再其次确实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运气成分巨大。 最后若是真的封爵,别说侯爵,伯爵武将都未必服气。 再说詹徽这小子,居然如此处处反驳老大…… 看来事成之后,此人不能留啊,否则以后还要老大操心。 朱标不干,他直接道:“爹,此次脱古思帖木儿没跑掉,最大的原因还是顾晨弄出来的神枪,这怎么算没有功劳?” “这两年咱们商税收得盆满钵满,一年就收了国朝收入十好几翻,这些顾晨都占一份功劳。” “而且庆国公在福建抗倭,给商人们护航的将军炮,也是顾晨整出来的,给他个爵位怎么了?” 他还嫌不够呢,他甚至觉得光曦的本事可以封公。 如果不是异姓王风太大,容易把人架在火上烤。 朱标还想…… 他看向自己老爹,苦口婆心道:“明君一定得赏罚分明,有功便要赏,否则有功之人该凉心了。” 做了那么多事,才是个三品官儿,这实在是…… 看不过去!!! “可是詹徽改地正热,不好在这个时候太驳他面子,得让众人知道,咱事事看重詹徽,他办事才能更顺利。” 老朱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觉得时候还没到。 “这样吧,等顾晨回来咱们问他,看他是想加官,还是想要爵,两者只能选择其一。” “不可贪心,也不能不选,赏赐太丰厚人家会说他名不副实,不赏别人又会咱赏罚不明。” 其实这都不用问,父子俩都知道顾晨是个什么性子,绝对不可能在骂声一片的时候要这个爵。 说不准,都不想因为这个送上门儿的功劳加官。 詹徽为什么针对小顾? 不就是怕他既加官又进爵,到时候被压一头么? 改地的事情最是要紧,风险也大,绝对不能出一点纰漏。 “这皇帝当的真憋屈,赏也不是不赏也不是。” 行,那他就先委屈委屈小顾,暂时和詹辉平起平坐得了。 而且三十多岁的正二品实权文官,历朝历代也找不出的。 怎么看,也不算委屈了他。 “老大,小顾这孩子还年轻,他未来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你不必着急,你现在把好东西都给完了以后给什么?” “是不是?” 为了防止将来赏无可赏,所以还是要悠着些赏的。 朱标虽然有些不情愿,可也知道父亲说得是对的。 所以倒是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为顾晨争取。 “詹徽有句话说得确实对,光曦确实是爱些个黄白之物,爹,这会咱们家可绝对不能小气啊。” 这事也是自己考虑不周,光想着给光曦整点好的,却忘记这么干会给他带来麻烦和质疑。 他已经能够想象,詹徽一党会如何在这事上大作文章。 百姓们又不怎么懂事,偏听偏信,对他的名声很不好。 不行,他也要让人传詹徽的闲话,免得到时候大家一边倒地骂光曦,那样可是不成的。 “小气不了了。”老朱摆了摆手,笑呵呵地道:“这次就算是咱想小气,也小气不了了。” “老大,咱找人看过了,这块玉玺不像是秦始皇那块儿,可元朝时早有人说这是秦时的那块。” “咱若是说实话,只怕还得起风波,所以是真是假也没必要追究,只要知道他是元时的玉玺就行了。” 只要大家都知道这个,便就明白元廷已经彻底完蛋了。 只有效忠他们大明,效忠老朱家,才能有出路。 “是,爹,那您说秦始皇的玉玺,到底去哪里了呢?” 朱标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说出了自己见解。 “儿子听有人说是唐后失传,最焚于火中已化为灰烬,可那是为玉所作的,玉并不怕火烧啊。” “所以这传国玉玺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还流落民间,在某位地主老财的地里头藏着呢?” 他也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然怎么解释玉玺的踪迹? “欸,老大,这个不重要。”老朱想得倒是挺开,笑道:“不管是还是不是,咱们也不能挨家挨户去搜不是?” “还不如就承认这块玉玺,对咱们大明才是最好的。” 哪个孙子会这么不长眼,敢冲上来说这是块假的。 “是,爹。”闻言,朱标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事:“这事光曦受了委屈,不是有几座大宅子还空着,不如……” 那原本就是准备赏给功臣的,倒不如分给光曦一座。 “成吧。”老朱这次倒也不小气,不过也补了一句:“不过他得了大宅子,现在他住的这个宅子可得收回来,金陵的好宅子可不多。” “收回来你和雄英以后赏人方便,若是一人就能在京城坐拥好些宅子,以后就没宅子赏了。” 这次准备赏给功臣的大宅子,大多占地三十到四十亩,所以老朱觉得小顾还是占了大便宜的。 朱标立刻笑着拱手道:“是,爹,儿子知道了。” 总算没让光曦白累一场,如此他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些。 爹说的对,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该给光曦的一样也跑不了,他都会一一补给光曦的。 第 248 章 蓝玉大型作死现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国子监门口。 顾灏垂头耷脑地里头出来准备回家,他在洪武二十一年的会试中落榜,而后被太子殿下点入国子监读书。 会试落榜的举子能被点入国子监,那大部分都是有才华,而且只差一点点就能成为进士那种。 所以自己能被点入国子监,他还是挺高兴的。 可今日同诸位同窗上课,他发现自己学问几乎属于垫底,不由地有些郁闷,还把郁闷带到了脸上。 因为他以为自己是凭才华,原来不过是个关系户。 “兴云~” 顾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一抬头就看到陈宝船正在招呼自己,他忙挤出一抹笑容跑过去。 “陈大人,您今日退班这么早?” 太阳还高悬空中呢,近日朝廷难道就没什么事儿干吗? 陈宝船笑道:“还没退班呢,我是来告诉你一声,蓝玉大将军打了大胜仗,你二叔快要回来了!” 他本想去顾家说一声,可想着顾家如今只有顾兄夫人在,怕人说闲话,所以才来找顾灏。 “真的?”顾灏果然高兴,可下一秒又有一些难过:“可我没有过会试,二叔知道怕是要失望了。” 他要是像夫子们称赞的解缙那般,是个大才子就好了。 陈宝船却不这么以为,他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道。 “欸,你这才头一回进会试,不中亦是正常,你二叔绝不会失望的,行了,我得走了。” “近日蓝玉大将军要返朝,陛下要我们礼部好好相迎。” “我忙得很。” 他觉得自己接的不是大将军,接的是近两年未见的顾兄,这么大的好事情,你说他能不上心吗? “陈叔慢走。” 顾灏礼貌地对陈宝船行礼后,便兴冲冲地跑回家把这事说了,一家子自然是欢欣鼓舞不提。 顾晨不知道都盼着自己回去,此时他还陪着蓝玉他们,把带不走,也没必要带的各类铁甲、皮甲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座小山放火烧毁。 这样做的目的是怕蒙古骑兵,到时把这些铁甲拿去卷土重来,到时候再给大明造成困扰。 熊熊的烈火烧了三天三夜,整个捕鱼儿海上空全是火光,把此地照得跟白昼一般明亮。 而蒙古铁骑的威名,也伴随着这熊熊的火焰灰飞烟灭,从而取代他们的是大明铁骑和大明的神机营。 可是这绝对不能代表,蒙古骑兵会从此消失。 他们能否再次荣耀起来,还要看他们的后人如何。 只不过蓝玉这一战,确实对他们进行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历史上的蒙古,自脱古思帖木儿死了以后算起,草原内部就开始陷入了连绵不断的内讧之中。 期间虽然有过几次团结,但对明朝始终未能构成倾覆性威胁,可见蓝玉确实是居功至伟。 洪武二十一年五月,在捕鱼儿海大战一场出尽风头的蓝玉,在放火毁了元廷所有的盔甲以后,带领军队班师回朝。 此次打了大胜仗,士气更是高涨,不知到是谁先起的头,将士们居然齐齐唱起了《马踏燕然》。 “披铁甲兮,挎长刀。与子征战兮,路漫长。 同敌忾兮,共死生。与子征战兮,心不怠。 踏燕然兮,逐胡儿。 与子征战兮,歌无畏。” 这其实是两千多年前,东汉将士们所唱的军歌。 那时候的将士就是唱着这首歌,出塞三千里重创匈奴,吓得单于屁滚尿流地连夜逃跑。 从那场战役以后,勒石燕然和封狼居胥一样,成了后世的无数武将们,追求和向往的功绩。 此时还才刚离开捕鱼儿海一会儿,将士们便歌声震天,顾晨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他们。 “大将军,你说元廷的残部,听得到咱们将士的歌声吗?” 他觉得肯定有探马在附近,而且肯定有部落想捡便宜,想着等着明军走了,捡些铁啊武器啥的回去。 “最好是别听到。”蓝玉撇撇嘴,低声跟顾晨嘀咕道:“听到了就不敢冒头,不敢冒头咱如何打他们?” 他是个武将,不打仗天天闲在家里哪里闲得住? 顾晨:“……大将军说得有道理。” 果然是个武将,才打完,这便又想着去揍人家了。 而暗处的蒙古探子们,也确确实实听到了明军唱歌,而摸黑想来捡便宜的也速迭儿也听到了。 他们看着明军远去的背影,满眼羡慕地看着他们手中的武器,还有被俘的牛羊辎重。 可惜却不敢冲上去,生怕又给这些明军再添点儿军功。 “这明军也太不做人了,一个铁皮子也没有留下。” 他们是游牧民族,本身就不会开采铁矿的技术,也没有相应的冶炼技术,只能靠在中原买铁来用。 可中原也不傻,绝对不可能会把铁大量卖给他们。 他们只能高价从商人那买私铁,可这玩意儿也不太好买,毕竟没几个人愿意愿意冒杀头的风险。 这些盔甲被蓝玉烧了,以后想再制造还不知道得要多久,所以他们对蓝玉恨得牙痒痒。 可再恨也没啥用,他们这会儿又打不过人家。 杀汗夺位的计划没有成功,捡便宜的计划也没成功。 也速迭儿只好失落而返,谁知却遇到了来寻脱古思的咬住,咬住一看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敌人见面分外眼红,两部的内讧之战一触即发。 而蓝玉他们对此事完全不知情,继续唱着歌儿回家。 到喜峰口那天已经天黑,赶路许久的蓝玉等人只觉得又累又困,急需进城好好休息一下。 谁知守城的官儿是新来的,并不认识什么蓝玉将军。 而且天又那么黑,他又看不清下面人的长相。 所以便多问了几个问题,给蓝玉这个暴脾气给气黑了脸。 可顾晨却一直在不停地拉他,他也只好忍着不发火。 强忍着不悦回了话,结果这个新人还是不敢给他开门。 “大将军请稍候,容末将去请张将军来说话。” 他嘴里的张将军是守关的主将,肯定是认识蓝玉的。 此话一出,诸将们都更不爽了,嘀嘀咕咕很不耐烦。 “这是个什么东西?”蓝玉的首席大义子崔三魁第一个发作,怒道:“咱们打了这么大的仗,为朝廷流血卖命,到了家门口却不叫咱们进去。” “如此趾高气扬盘问一通,最后却说要去问别人才能开门,那他还问什么,最开始直接去问主将不好吗?” “义父,儿子觉得,他这是摆明不把义父放在眼里啊,也不把这么多流血拼命的将士放在眼里。” “义父,儿子看,咱们不如直接破关进去算了,这小将如此不把义父放在眼里,儿子替义父杀了他就是。” 他千里打仗流血拼命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耀武扬威,让别人对他高看一眼、可以咸鱼翻身吗? 可如今打完仗却有人看不上他,他如何受得了这气? 第 249 章 顾晨大型忽悠现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这话一出,蓝玉身后的义子们就立刻跟着起哄。 只有郭英他们不认同,觉得守城人谨慎些是好的。 可他们的声音,也掩盖不住蓝玉数百名义子的声音,都在撺掇蓝玉,直接破关进城便是。 蓝玉在义子们的怂恿下,原本只有两分不悦的心情就变成了十分,正要下令让人破开城门时便听顾晨道。 “不对啊……” 不对? 蓝玉等人立刻扭头看向顾晨,问他有什么不对。 顾晨也不和他们卖关子,直接把现编的故事说出来。 “大将军想想,咱们打了大胜仗的消息早已传回应天,元廷十万大军没了,哪里还会来攻城?” “这军官难道不知道此事吗?” 听顾晨这么说,蓝玉便更加觉得是有人故意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故意为难,所以又要让人破关。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便听顾晨又幽幽地道。 “我觉得这是个阴谋,是有人挖了坑给大将军你跳呢。” 听到阴谋两个字,蓝玉顿住了,接着又连忙问道。 “什么阴谋?什么坑?咱要是跳下去又会如何?” 顾晨是个文化人儿,这两年相处下来他还是很信任他的,所以他也愿意听顾晨说话。 “当然是有人嫉妒将军你,故意想激怒将军你犯错。” “然后再到陛下那儿告你一状,让你拿不到好儿呗。” 顾晨脸不红心不跳地胡编乱造,还真的给蓝玉和他义子唬住了,停住要动手的动作。 他又接着道:“将军仔细想想看,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满朝谁不知道将军的脾气暴躁。” 听到顾晨说自己脾气暴躁,蓝玉立刻不服气地叉了腰,可顾晨却一点不害怕地继续说下去。 “将军立了这么大功劳,回去肯定是要封爵还有各种奖赏,可破自家关隘便是意同谋反。” “几千年的历史长河,可没有一个将军敢这么干,若是闹到陛下面前去,陛下就算是信你也要给大家一个交代。” “轻则您功劳被剥夺,将士们得不到奖赏都是轻的,重则……” 顾晨抹了抹自己的脖子,冲着蓝玉挑眉笑道。 “大将军,接下来的话就不必我说下去了吧?” 这些将军们的义子真烦人,他可总算知道为什么蓝玉要破自家关隘,狂傲到如此地步了。 因为他本身就刚立了天大的功,正是意气风发、得意忘形的时候,再加上这些啥也不懂的义子撺掇…… 能不作死吗? 这就是蓝玉大型作死现场之一! “顾大人说的对。”蓝玉被这么一忽悠便是一个激灵,立刻道:“那顾大人,咱现在应该怎么办?” 武将之间也是有明争暗斗、嫉妒的事情发生的。 所以蓝玉立刻便信了这话,并向顾晨求教破局的方法。 “大人,咱应该怎么做,才能把此人给拽出来呢?” 他发誓不打死他,只让他再也站不起来罢了。 “这不重要。”顾晨摆摆手,示意蓝玉要把格局放大:“大将军只需要不中计,就能把背后之人给气死。” 见蓝玉不解,顾晨又道:“假如你是这背后之人,你精心给对方设了个陷阱,可人家却根本不跳。” “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跳脚,会不会气得晚上睡不着,吃饭也不香,连妹妹都觉得不香了啊?” 蓝玉那脑瓜子立刻就点了点,别说是精心设计的,就是给敌人设局被识破他都很难受的。 这就相当于你精心为对象做了顿饭,结果人家闻了闻说真难吃,并且把它们给打翻在地。 你炸不炸? “如果我是大将军,我就不生气。”顾晨笑眯眯地道:“我不但不生气,我还要夸这守关的将士是尽忠职守、谨慎有加,知道为什么吗?” 蓝玉摇摇头,敢这么怠慢他,他不打死他就不错了,还想让自己夸他,他算老几啊? 顾晨道:“你说到时候叫陛下和太子殿下知道,不得夸我是个有气度、不桀骜的人吗?” “那到时候,陛下还不得对我更加欣赏吗?” “如此一来,那背后之人还不得气疯了吗?” “大将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顾晨这么一番话下来,蓝玉彻底不想让人破关了,可他还是有些不高兴,皱着眉道。 “顾大人说的倒也是,可是他如此羞辱慢待咱……” 蓝玉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顾晨接下来的给打断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满朝文武都说大将军的脾气不好,所以才用这种龌龊的手段逼迫将军犯错。” “既然如此,将军何不把脾气变好,让他们又惊又怕,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出将军的缺点呢?” 顾晨觉得他就像是安抚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孩子。 为了安抚好这个孩子,需要编不少话来哄他高兴。 蓝玉越听越觉得有道理,眼神也越来越坚定。 他最后居然还握着自己拳头,语气铿锵地道。 “顾大人说得对,咱要改变自己,让陛下对咱刮目相看,让嫉妒咱的人再也没法子害咱。” 说罢,他在顾晨欣慰的眼神下,满是感激地道。 “顾大人,谢谢你,你真好!” 蓝玉就算是再桀骜,也知道文臣心里素来是看不上他们武将,觉得他们是大字不识的莽夫。 就像那个刘伯温,从来都是说话说一半的清高样。 这也就是顾大人人好,如果换了别的文官才不屑这么啰嗦,更不会苦口婆心和自己说那么多。 见自己的话没有白费,顾晨也高兴,就差摸着蓝玉大将军的大脑袋,夸一声好孩子了。 刚说完话,喜峰口的主将匆匆赶来,确定是蓝玉大将军后急忙吩咐开门,并且有些担忧地看向新来的将士。 “等会看到蓝玉大将军,态度要好,大将军和开平王一样,这脾气呀,不怎么好……” 剩下的话没有说完,可那位新人已经开始害怕起来。 “将……将军,我只是想谨慎一点儿……” 他甚至都想哭出声来,蓝玉大将军该不会揍自己一顿吧? 顾晨:“……” 不,历史上的你,是被蓝玉大将军一剑给刺死的。 两人急忙下城相迎,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蓝玉发飙。 谁知道蓝玉只是盯着他们看了半晌,便笑着拍了拍那新人的肩膀道:“你小子是个谨慎的,前途无量啊。” 说罢,就带着大家伙入关,留下满脸懵逼的两人,那新人小将,还挠着脑袋笑得一脸憨傻。 “我怎么觉得,蓝玉大将军脾气也挺好的呢?” 娘说的果然不错,只要认真做事,便一定不会辜负自己。 他以后依旧会如此谨慎地办事,才能回报朝廷万一。 第 250 章苏婉盈大型护夫现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两人都不知道自己差点死了,更不知道前面那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顾大人,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常茂饶到顾晨身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低声道。 “顾大人,我知道你是在哄我舅舅,不过我不会出卖你的,因为你是为我舅舅好。” 他仔细地观察过了,那显然就是个不懂事的新兵蛋子而已。 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阴谋,也就只有他舅舅信。 顾晨低声道:“记住,有些话自己心里头有数就可以,没必要说出来,说出来可能会成为麻烦。” 闻言,常茂忙做出闭嘴的模样,表示自己绝不再多说一句,免得让他舅舅得知真相越发轻狂。 顾晨则是在心里头直叹气,只希望赶紧回到应天结束标儿给的差,然后把蓝玉他们移给标儿看管。 应天府,顾家。 夏日炎炎,苏婉盈在葡萄架下悠哉悠哉地乘凉,想着相公马上就能回家,那嘴角的笑容更是藏不住。 “娘~娘~” 可她悠哉悠哉的时间,很快就被二儿子的大声的喧哗给破坏了,她气得从摇椅上翻身而起。 “臭小子,你喊什么喊?你今儿怎么回来了?” 自从正式习武后,这小子倒是隔三差五地回家住住,家里国公府两头跑,倒像是有两个家。 顾修跑得头发都乱了,可还是气喘吁吁地道。 “娘,外头如今都传疯了,说我爹和蓝玉大将军勾结,骗取军功,陛下如今在朝堂上大怒。” “陈叔叔不过在朝堂上为我爹辩解了几句而已,却被陛下罚了俸禄,还让他好好反省。” “外头人都说咱们家要完了,锦衣卫很快就会上门抄家,爹也完了,会被斩首,陈叔叔他们也会被咱们家连累,真的是这样吗娘?” 他爹怎么这么糊涂,干下这种满门抄斩的事情。 但是没有关系,他是男子汉,他愿意同爹爹一起死,到了黄泉路上,他给爹爹解闷。 “你这都是打哪里听来的?”苏婉盈闻言坐了起来,赶紧把儿子拉到跟前:“娘问你啊,你陈叔叔被陛下罚了几个月的俸禄啊?” 若是少应该没什么关系,若是多的话怕是不好说。 不怪她消息闭塞,实在是顾晨临走时让她守好自家便是,不可学别人家到处打听朝堂上的事。 所以她一直守紧门户,家里的下人也不敢出去瞎听瞎传,所以这都几天过去她还不知道京城的流言蜚语。 这样不成啊,看来以后不打听是一回事。 可是"不经意间"得知,那便又是得另一回事了。 “魏国公府的下人说的。”顾修听到了就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并不知道详情:“不知道陈叔叔被罚了多久俸禄,听人说得那么严重应该不少吧?” 呜呜呜,虽然他愿意死,可是…… 他们家如果被抄家的话,那他封狼居胥的梦想不是要夭折,只能等下辈子才能实现了吗? 苏婉盈:“……你这孩子,守着那么大个国公当自己的师傅,你不会问问国公咋回事吗?” 在这京城里头,谁家消息能灵过魏国公府呢。 顾修抿着唇表示自己忘了,他这不是着急回来报信儿吗? 苏婉盈看向珍珠:“……去陈家,不,给太子妃递个帖子,就说我得了几样好看的花样子,想立刻送给娘娘做衣裳。” 她本来想去陈家打听情况,可想着陈宝船可能会报喜不报忧,很多事不敢让自己知道呢? 还是直接进宫里头去,找太子妃打听出来的消息,才是最靠谱、最稳当的。 顾修立刻道:“娘,我也去,娘,要不让姐姐先回祖父家里避避,免得抄家吓到姐姐。” 他姐前几天去天界寺小住,为爹爹祈福不在家。 所以他自觉把家里的事,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谁让他是顾家的长子呢? “你赶紧回魏国公府去。”苏婉盈边回屋里换衣裳,边吩咐道:“好好练你的武,家里的事和你一个小孩子无关。” 就算真到要几岁孩子操心的地步,可孩子也解决不了任何事啊,跟着瞎着急也没必要。 东宫。 “啊?” “哈哈哈~”听说苏婉盈的来意,常氏忍不住捧腹大笑:“你就是为这事,这才急赤白咧地要进宫见我?” 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听到京城中的流言蜚语了,常氏握着苏婉盈的手安抚道。 “我说都御史夫人,你也不想想,锦衣卫真要抄家,用得着等顾大人回京再抄吗?” “再说陈宝船,他被罚确实是和顾大人有点关系,但最重要的还是他往詹徽身上吐口水。” “满朝文武都在呢,他这般对二品大员无礼?” “陛下肯定是要罚的,不过才半个月月俸而已。” “你也不必担忧,太子殿下说过,顾大人此次无罪且有功,外头人怎么说,你不必管。” 常氏放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见苏婉盈还面带忧色便又解释道。 “我估计是詹徽小心眼,嫉妒你家那口子的运气太好,他心里有危机感,这才故意做的文章。” 嫉妒本来就使人面目全非,何况顾晨的运气着实是好。 谁能想到那脱古思,居然就走到顾晨面前去了呢? “这个詹大人真是讨厌,从前便一直针对我家那口子。” “如今我家那口子,不过运气好立点儿小功他便坐不住了,今日传点流言,明日还指不定下什么黑手呢。” 苏婉盈见詹徽数次针对自家,心里对詹徽有些微词,当即便对着常氏可怜巴巴地道。 “哎哟,娘娘您明鉴,您是知道我家那口子的。” “历来就是朝堂上最老实的,从不会故意针对谁。” “当年穷得媳妇儿都娶不上,也不肯拿人一文钱,最后还是太子殿下出手相助,说起也是心酸……” 常氏点了点头,这事她还有印象,当时太子殿下叫人找自己拿钱,说给个穷官儿娶媳妇儿。 那当时还颇为震惊来着,谁家好人当了三年官儿还娶不上媳妇啊? 只见苏婉盈满脸的心疼:“他当官这么多年了,参过的官员没有数千也有数百,可从没冤枉过一个,每个被参的都是实打实服气的。” “他有一颗赤诚的报国之心,说话做事都是为别人好去的。” “詹大人从前遇到事儿,我家那口子还帮过他。” “我家那口子就算知道这事,估计也不会和詹大人计较。” “可是詹大人他……唉!”苏婉盈擦了擦泪,挥着手里的锦帕道:“人心不古啊,就算是我家那口子不计较。” “可我是妇道人家,心胸狭窄,没有那么大度,却是为夫君寒心,我也心疼自己的男人被闲话所扰……娘娘……” “你说我家那口子怎么这么倒霉,詹大人他怎么就专同他过不去,文人最要紧的就是名声。” “您说说,文人得个勾结武勋,冒领军功这种天大的罪名,这詹徽是要我家那口子去死啊……” 第 251 章 瞧着不是个长命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枕头风的威力无穷,苏婉盈自然要在常氏面前上上眼药,提醒提醒她家夫君在此事上受了多大的委屈。 “哎哟,你别哭。”常氏生平最见不得美人落泪,见状忙柔声哄道:“不过是这点子小事,你哭啥?” “若是把眼睛给哭坏了,我该如何同光曦交代?” “你就放宽心,耐心等上几日,过几日这应天府的讨伐人物自会调转马头的,太子殿下还能让顾大人吃亏不成?” 不看别的事儿,单看顾晨的才华,就不能让他受委屈,以后要用着他的地方还有很多呢。 苏婉盈停止了抽泣,小心地问道:“当真吗?” 她本来想回去自己操作的,没想到太子殿下已经有打算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常氏见她这模样还挺可爱,不由地乐呵呵地道:“明日我便放些宫人出去采买,这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詹大人他们搞摊丁入亩,本来就已让许多人不满。” “他们定然会借机宣扬他嫉贤妒能,没肚量容不下人的,到时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光曦的风评和官声历来最好,何况宫人说话最有权威,不会对光曦的名声造成伤害的。” 听到摊丁入亩几个字,苏婉盈这会儿总算是清醒了过来,满肚子的怨气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从詹徽开始着手办这件事开始,她就知道这主意是她家男人提的,但是他男人不愿意干这事。 所以才忽悠着太子殿下,把这得罪人的事给别人好。 别看詹徽现在风光,不过是个迟早会被皇家被丢弃的工具人而已,自己同他计较些什么呢? 格局小了嘛! 把这事想明白了以后,苏婉盈立刻便破涕为笑。 “真好,娘娘和太子殿下真好,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 婉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还不忘立刻给常氏拍拍马屁。 “太子殿下什么都和娘娘说,这样的夫妻才叫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才令人羡慕呢。” 常氏笑得腼腆,苏婉盈又立刻顺着毛说着好话。 “也是,娘娘相貌好、又贤德,三十几岁的年纪却犹如少女,就像是没生养过孩子那般,太子殿下想不喜欢都难。” 常氏的相貌其实只能算一般,虽然知道人家是在自己拍马屁,可怎奈这马屁拍着就是舒心。 “你是个净会唬人高兴的,我哪里就相貌好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常氏高高勾起的嘴角却显示了这话她爱听,这马屁拍得她很是高兴。 “真的,娘娘生的像观音菩萨。”苏婉盈满脸正经地点评:“不是那种艳丽的美,是一种温和端庄,普照众生的美,我等皆是不及。” 你要夸人如果是笼统地夸,那别人可能没那么高兴? 可你要能说出具体的好处来,那便是夸得真心,夸到点子上去。 如此一来,这马屁才算是拍得好,拍得妙,拍得呱呱叫。 在常氏听得正高兴的时候,苏婉盈又很是真诚地补道。 “更何况娘娘还有太子殿下,那么好的夫君在身侧,又温文尔雅,还记得娘娘爱吃什么爱喝什么。” “去年的中秋宴上,我便见着太子殿下把他爱吃的菜,都给娘娘席上送了一份,这不是爱意又是什么?” 见常氏被自己哄得双颊酡红,苏婉盈这才收尾。 “我看哪,这天下所有的女子,加起来滚成一团也不如娘娘有福气,实在是令人羡慕……” 听着殿里拍马屁的声音,还有太子妃被哄得咯咯直笑的声音,东宫的太监宫女都觉得不怪顾家能发家。 瞧。 丈夫哄太子高兴,妻子也把太子妃哄得高高兴兴的。 那财神爷和文昌帝君两位神君,只怕都恨不得住他们家了吧? 不过也不是谁都好使的,郑国公夫人也很喜欢拍她们娘娘马屁,可他们娘娘反而很厌恶。 怎么说,难道这拍马屁也要分人不成? 过了几天京城风向果然改变,街头巷尾出现了两种声音。 一种是帮詹徽说话的,另一只是帮顾晨说话的。 百姓詹党:“顾大人一介文官,瞧着杀鸡都怪费劲,怎么可能生擒到天天骑马的元主呢?” “我看啊,绝对是他和蓝玉两个人结党营私,蓝玉为了拉拢他,所以才故意把功劳让给他的。” 百姓顾党:“你放啥狗屁,你要是蓝玉你不想要这个功劳,你会白白把他拱手让人吗?” 百姓顾党:“就是啊,军中还有那么多人和锦衣卫,顾大人怎么可能收买得完全呢?” 百姓詹党:“你们想的太简单,有没有可能是蓝玉想造反,所以故意给文官卖好勾结的?” “至于锦衣卫,就是因为顾大人没有收买完全,所以被陛下知道了,所以才传出要抄家的。” “毕竟这无风不起浪,没这事儿又怎么有这种话呢?” 顾党:“得了吧,抄什么家啊,我三姥爷的侄子的孙子的朋友在宫里头当差,我听他说的。” “陛下给顾大人准备了个大宅子,最近已经在为顾大人拾掇,太子殿下连匾额都给准备好了。” “若是真如你所说,陛下要抄家,宫里怎么会有这种话传来,再说了顾大人是多好的人啊?” “前两年在街上遇见他,他那么大官儿还冲老百姓客气问好呢,倒是苏松这人不怎么样,跟咱们老百姓说话鼻孔朝天的……” 顾党百姓齐齐附和:“就是就是,顾大人多好的啊,为民做主人还和气,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是奸是邪。 老百姓心里自有一杆秤,很显然平易近人的顾晨更讨人喜欢,大家对潘富案还有印象。 都记得是顾大人把这事捅给皇帝,让皇帝为民做主的。 所以大家伙还是更愿意相信顾晨,对遥不可及的詹党一派的官老爷,始终是持怀疑的态度。 百姓们虽然争论不休,可舆论好的那一面已然向顾晨那边倾斜,茶楼里的顾家孩子脸色总算好了些。 “爹爹真是太惨了!” 顾修皱着一张包子脸,为还未归京的爹爹愤愤不平。 “爹爹在塞北吹了两年的风,又立了那么大的功劳。” “如今他人都还不在京城,却就要被人议论构陷。” “子棨哥,要不你别科举了,和我一块儿去习武,然后咱们去打仗,才不在朝堂上和那些人斗来斗去的。” 他未来姐夫个子身板都不错,感觉从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总比闷在朝堂上要好些吧? 你看他陈叔叔,头脑又简单,四肢瞧着也不太发达,若不是他爹爹,早就不知道怎么死了。 官场里头太黑暗,真是不适合他们这种老实人混。 第 252 章 我就说脱古思害苦了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哪儿有那么简单?”顾舒宁叹道:“爹爹说过的,从蓝玉大将军入朝开始,参他的本子就能从皇宫堆到喜峰口去,其中有真的也有假的。” “可见只要你手握权利,手握功劳,不管你是文官儿还是武官儿,都要和别人斗起来的。” 就算你不想和人家斗,别人也会逼着你斗的。 除非你这辈子都碌碌无为,并且不属于任何一派可能好些,可偏偏许多人都是有大抱负的。 只要有抱负,那怎么也逃不过斗争。 曾棨偏头看着身侧少女,柔声道:“吴王殿下总念叨着顾大人,说顾大人是有大才之人。” 能得皇位继承人的喜欢,他觉得顾大人能笑到最后。 倒是这个詹大人嘛,他感觉不是个长命的长相。 顾晨是离京还有两百里时,才知道关于自己的风波,他叹息一声,对着蓝玉等人双手一摊。 “我就说脱古思帖他们害苦了我,你们还不信呢。” “现在信了吧?” 之前都说觉得他是在装,现在总算是明白他的苦了吧? “詹徽这个狗娘养的。”顾晨能忍,蓝玉这个暴脾气可忍不了:“有功劳咱自己不会揽着要让给别人?” 当他是个傻子不成? 还传他想造反,所以和顾大人两个结党营私? 可笑! 那太子殿下还有吴王殿下可都是他姐的女婿、外孙。 他造个屁的反啊?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要造反,他也是先去拉拢那些武将,拉拢顾大人这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除非他有病! 常茂提醒道:“舅舅,之前你确实说过要给顾大人送军功来着,只不过顾大人没要。” 他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提醒舅舅有过这么回事。 “此功非彼功,那可是元主。”蓝玉急得脸都红了:“除非是咱傻了,否则才不会让给别人。” “要是这功劳给咱,咱说不准都能封异姓王了。” 听到异姓王三个字,顾晨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蓝玉,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他还真是敢想。 蓝玉揣着手,嘟囔道:“如今到了顾大人这里,不过只是个爵而已,詹徽这些狗娘养的,居然还拦着不让。” “这就是欺负顾大人脾气好,纯粹就是欺负老实人嘛,顾大人,你得支楞起来跟他干呐。” 他觉得这是顾晨最后的封爵机会,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再大的功劳还能大过生擒元主吗? 常茂想想也是,不由地点了点头:“舅舅说得对啊,顾大人,我觉得该你的你一定要去争。” “我和舅舅都支持你,我们都乐意给你作证。” “谁要是敢胡咧咧,我就上门替你揍他一顿狠的。”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可不能太老实了……” 他可是太子妃的弟弟,就算是揍了某位大臣。 只要那位大臣不是像顾大人这般,受他姐夫喜欢的,那大概率不会有事,最多被骂一顿。 顾晨:“……多谢,不过不必了,如今詹大人正和江南地主打擂台,何必要同他脸面过不去。” 詹徽要喜欢夺权,他甚至可以把权利都送出去。 歇一段儿有什么不好,谁还不乐意歇一段儿了? 谁现在上下蹦跶得越欢,最后就会死得更惨。 闻言,蓝玉和常茂没再说话,不过心里却觉得顾大人思虑太多,怪不得都有白头发了。 詹徽这会儿暂时还不能收拾,苏松那狗东西他们还不能动了? 舅甥两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的默契。 居然敢谣他蓝玉要造反,看他削不死他才怪。 这次大获全胜,朝廷格外重视,太子殿下更是亲自出城八十里相迎,这尊重给的属实是有份量。 “蓝玉,光曦,你们辛苦了。”朱标拍了拍两人的肩后,又看向他们身后之人:“大家都辛苦了。” “礼部已经在宫里备下好酒好菜,为各位接风洗尘。” “父皇也等着各位进宫痛饮,待明日再论功行赏。” 虽然嘴里头说的是各位,可他眼睛却一直盯着顾晨看。 琢磨着光曦瘦了许多,回去得让媳妇多给顾家送点儿补品去,让他好好地补一补身子。 顾晨最终被朱标拉上了太子马车,这待遇就连蓝玉大将军也没有,不过诸位北伐的将军都不觉得有什么。 马车坐着又不得劲儿,他们还是更喜欢骑马。 再说谁让人家运气好生擒元主,活该人家太子殿下礼遇。 “一别近两年,光曦憔悴不少。”朱标亲自给他倒了茶,指着他下巴笑道:“你瞅瞅你这胡子拉碴的也不修修,倒像逃荒来的。” “安乐,进来给顾大人整理整理。” 虽然大明的审美,觉得男人有一把漂亮的胡子是美男。 可胡子也是要打理的,否则便是邋遢和仪表有亏了。 顾晨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可,臣怎么能让殿下的梳头女官,为臣做这些事情呢?” 宫里的梳头女官,其实行的也是妃嫔们的事。 只不过没有妃嫔的名分,可人家也算是标儿的女人啊,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给自己整理胡须。 “别推拒了。”待女官上了车,朱标二话不说就让她开始:“你这般邋遢见父皇,他们又该说你不敬圣颜,到时候免不了一番口舌。” 既然话都说到此处,顾晨再拒绝就是不懂事了。 所以他便不再多说什么,由着人家女官为自己修理胡须,又重新洗了脸梳了头才罢。 朱标看着恢复精气神的顾晨,这才满意地笑了。 “这才像个样子嘛,否则你到时候邋里邋遢回去,你媳妇儿还不得心疼死。” 接着,朱标又把苏婉盈进宫,同太子妃哭诉的事儿说了,还不忘对此事表示大为赞赏。 “你媳妇儿也是真心疼你,不枉你一心一意地待她。” “大丈夫能得如此疼夫之妻,何愁不能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倒是也想一心一意待太子妃,奈何自己是太子啊。 顾晨心里感动得不得了,只是表面上却为媳妇请罪。 “她头发长、见识短,不该拿这些小事去叨扰太子妃,太子殿下可千万别和她这妇人计较。” 哭哭啼啼当绿茶,不愧是自己媳妇,和自己一样黑,不过她难道没有猜到詹徽的结局吗? 何必生场气呢? 朱标斜了他一眼,不悦道:“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呢,想乐你就乐吧,我也不会说出去的。” 小时候四弟犯错,他为四弟顶锅,娘说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当哥哥的更不能包庇。 所以要打自己板子,结果常氏却撒泼打滚地护着自己,让他很是感动,虽然结果不怎么好。 额…… 结果就是,他娘把自己和常氏两个一块儿打了。 虽然挨了一顿揍,可他却牢牢记得她护着自己那样。 闻言,顾晨总算是没忍住,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琢磨着等晚上回去要好好地谢谢媳妇儿。 第 253 章 小顾啊,加官还是进爵选一样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回京的队伍路过顾家,却没有任何的停顿便走了过去,苏婉盈他们站在家门口却连顾晨的人影都没看见。 只看到顾安跟在太子马车外头,所以猜测顾晨应该是在太子的车驾里,只好失望地回家等着。 而顾晨想早点回去,谢谢媳妇儿心疼自己的心愿也没能实现,因为他又被人灌断片儿了。 这次不是被武将灌的,这次是被文官儿们灌的。 顾晨说自己要戒酒不喝吧,可人家却死活都不信,而且主要老朱和标儿还带头跟他喝酒。 你说他能不喝吗? 寻思着早点儿装醉好回家吧,奈何老朱这次办招待的酒实在太好喝,口感上冰冰凉凉、甜滋滋带点儿米香的,不知不觉地就喝断片儿了。 等顾晨醒来的时候,外头的天色早已经大亮,而且这地儿怎么有点眼熟,好像是东宫的文华殿? 他躺在标儿书房里的榻上,身上还盖着檀香味儿的杏黄色被子,看样子貌似是标儿的被子。 顾晨从榻上坐起来,便看到不远处正在喝茶的父子俩,吓得他是一个激灵,连忙起床拱手弯腰行礼。 “圣躬安,臣失态了,请陛下、太子殿下恕罪。” 要命,自己不但喝断片,居然还睡在了东宫。 也不知道昨晚有没有吐人一身,有没有胡说八道呢? 他就说自己应该要戒酒的,这不就又惹祸事了。 以后不管遇到再怎么好喝的酒,也断然不能贪杯了。 “行了行了,咱安,不爱多礼了。”老朱抬抬手,没好气儿地道:“小顾啊,你说你跟蓝玉他们混了这么久,这酒量怎么还不见涨啊?” “咱数了数你那酒坛子,不过才三坛子酒而已,咋就能醉死成这个样子,丑不丑啊你?” 还要他的标儿伺候着,又是拿被子又是拿醒酒汤的。 他在一边儿看着,咋就觉得这心里头不是滋味儿呢? “陛下,臣说要戒酒不喝的,是您……” 顾晨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明明就是老朱说酒量不好非君子,带头跟自己连喝好几盏。 连带着别人都给他敬酒来着,不然他能喝醉吗? “你还好意思怪咱?” 老朱龙眼一瞪,见顾晨说自己不敢了才算满意。 “小顾啊,你说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你想要个什么赏啊?” 昨晚没有把顾晨抬回去,就是想问问这事儿。 顾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确实不敢要什么赏赐,而且此功最大的是齐加特齐百户。” “臣单纯的就是运气好了点儿,当不了啥赏赐……” 看老朱和标儿这个和善的态度,应该还不算失态。 顾晨放下心来,便准备顺水推舟如了詹徽的意,反正他不要老朱的爵,谁爱要谁要去。 “你先坐下说话。”怕他头晕,朱标赶紧让他坐下:“这也不能全算运气,是你弄的那个火绳枪。” “才这让脱古思他们的马儿受伤,这才让他们跑得艰难。” “接着蓝玉又被误导,若不是你指挥的齐加特谨慎,倒真有可能给他跑了,所以你确实是有功的。” “运气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否则天大的运气也接不住,是你让大明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也是你让传国玉玺回到中原,你怎么能妄自菲薄呢?” 若是他们没有早早防备和警戒,脱古思他们可能会趁机抢马,那会儿可能就更不好追了。 所以朱标觉得光曦功劳还不小,只不过是外人看着有些虚而已,可其中份量他们都清楚。 “是啊,你功劳确实大。”老朱也难得不愿意当个抠门的,温声问道:“太子让咱封你为南康侯,可你也知道詹徽他们闹了一通。” “如今摊丁入亩的事才干了一半,江南的地主反抗正激烈,很多事咱也不得不考虑詹徽的心情。” 话已经说到这里,顾晨当然知道老朱这是什么意思,他差点没感动哭,詹徽果然是爱他啊。 “陛下,不必多说,臣无德无能,此时都是齐加特一人之功,陛下封赏齐加特他们就是。” 此话一出老朱更觉他懂事,朱标心里更是觉得亏欠了他。 “他们肯定要赏赐的,只是你的赏赐也不能少,否则人家会说父皇赏罚不明,也会更加揣测你冒领军功……” “太子殿下。,真的不必封赏臣……” 顾晨连忙抬头拒绝,可拒绝到一半忽然想起了詹徽曾经在朝堂上说的话,便立刻抬头道。 “陛下和殿下若是心疼臣,那便……再赏臣点黄金吧,多一点儿也行,当然,白银和珠宝臣也不嫌弃。” 对对对! 他最喜欢黄白之物,希望大家都用这玩意儿来侮辱他,他甘愿受所有人的此等侮辱。 詹徽真乃知己啊,竟然如此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老朱:“……” 朱标:“……”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老朱更是道:“你有没有点出息,该你得的东西没了,你表示一下不满咱又不会说什么。” 在他看来,顾晨就是怕自己,不敢反驳自己所以才如此自污,把自己包装一个喜欢金银的俗人。 “臣没有不满啊。”顾晨抬头,满脸激动地道:“臣真的没有任何意见,臣不在乎升官儿也不在乎进爵。” 给钱就……不是,给黄金,给纯黄金就可以。 纯白银也可以! 他不挑,真的! “陛下,太子殿下。”这时候,云奇忽然急匆匆地赶来道:“蓝玉大将军他……他把苏松给……” 闻言,老朱噌地一下便站起来,着急地问道。 “他把苏松给怎么了?” 该不会杀了吧? 可他现在还要用到苏松他们呢,这个不懂事的臭丘八。 “没……”云奇忙道:“启禀陛下,蓝玉大将军把苏大人的牙齿打掉了,现在奉天殿已经乱成一团了。” 今日要论功行赏,可陛下和太子殿下都等着顾晨醒酒。 所以这都已经到辰时了,还把大家晾在殿上。 “哦,只是打了呀啊?” 闻言,老朱松了口气,这才抬脚叫上朱标和顾晨一同去朝堂上,去给蓝玉大将军擦屁股。 路上听云奇说起才知道,原来是蓝玉等的无聊就找苏松说话。 问他是不是参过顾晨冒领军功,和他蓝玉结党营私。 正常人肯定不承认,可这苏松不是自称清流不怕死吗? 所以当着大家伙的面,他碍于尊严和面子也不好撒谎。 便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了,承认了蓝玉就和他吵起来了。 武将虽然骂得确实很脏,却说不过苏松这种看起来很讲道理的文官儿,所以说不过他的蓝玉就直接动手了。 “这个莽夫!!!” “怪不得小顾你昨天喝醉了,一直喊着以后再也不监军了,感情是被这个莽夫给整怕了?” 老朱咒骂了一声就走更快了,那苏松好歹也是詹徽的得力干将,要是打坏了耽误工期怎么办? 顾晨:“……” 好家伙,原来昨天喝多了,吐槽的是蓝玉他们啊? 那没事儿了。 第 254 章 真想打你,你早死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奉天殿里的气氛很是紧张,文武臣子们互相对骂,好不热闹,只有几个老臣和詹徽不曾参与其中。 因为他们自觉位高权重,觉得自己掺和进去就是自降身份,所以都纷纷稳坐钓鱼台。 而蓝玉对着喋喋不休、跟个苍蝇似的苏松来了一拳狠的之后,方才觉得心口的闷气稍微舒解了些。 太医对苏松进行简单检查过后,说了几句这几日吃清淡些便匆忙退下,生怕一会儿被殃及池鱼。 苏松被人扶着,脸色气的发绿,在部分同僚嘲讽的眼神下,忍不住用笏板指着蓝玉指责道。 “大将军未免也太狂傲了些吧,仗着身上有些军功,便不把我们这些朝廷命官放在眼里,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你今天敢对朝廷命官动手,你明日又想对谁动手?” “是想对陛下动手,还是想对太子殿下动手?”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了,居然还有人敢当朝打掉自己的牙。 这还有天理吗? 给人乱扣帽子是御史的基本功,蓝玉虽然道理上说不过人家,可他武力值却是从不讲道理。 见苏松居然还不老实,当即便开始活动起筋骨来,准备让这个瘦弱的文官知道啥叫真汉子。 苏松见状不由地吓得连连倒退,他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你……你想干什么?我是副都御史,我乃朝廷正三品命官,你对我动手……你这是对陛下不敬……” 苏松心里清楚,蓝玉立了这么大功,别说是打自己一拳,就是在奉天殿上给他打死了。 碍于功勋,陛下也不一定会让他为自己偿命。 所以这场对峙,吃亏的始终只能是自己罢了。 “大将军,请三思,御史参奏向来不讲证据。” 詹徽见事情不好收场了,总算是不好站着摆谱,连忙站了出来和稀泥,总不能让属下被打死还不说话吧? “您有则改正,无则加勉就是,可不能对御史动手啊。” 蓝玉长得格外高大,老詹跟他说话得仰着头说。 他低头俯视着詹徽,语气简直霸道得要气死人。 “詹大人,你稀泥和得这样好,你家祖上怕是泥瓦匠出生吧?怎么着?官当够了准备重操旧业?” 詹徽家里世代为官,何等清贵,闻听此言便不由地黑了脸,可蓝玉却跟没看见似的步步逼近。 “你们御史参人不讲道理,咱们武将揍人也不讲道理,他敢乱参,就要做好被咱揍的准备。” 他早看这些个破御史不顺眼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就一窝蜂咬人,不像顾大人事事讲道理。 成,顾大人对自己好,他也对顾大人好。 今天他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孙子,大不了就是不要这次的功劳而已,他又不是玩不起。 “滚开,再不滚开,信不信咱连你一块儿打?” 他的声音响亮而又带着杀气,充满了威严和霸气。 到底是刚从尸山血海里下来的,许多人都被唬住了。 就连詹徽也被他的气势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说了好几个你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绝对的武力值面前,再多的屁话道理也不过是枉然。 蓝玉冷笑一声,就想绕过詹徽去收拾那个苏松。 这个时候,只见太子殿下快步赶到并一声怒喝道。 “蓝玉,你想干什么,你要连谁一起打?” 朱标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和愤怒,自己不过一会儿没让人盯着他,他就到处给自己惹事。 实在是……缺管教! 见太子过来了,蓝玉这才不情不愿地收了拳头。 “蓝玉,你要打谁啊?” 朱标的话刚刚说完,朱元璋冷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顾晨连忙走到老师韩宜可身边归位,后者自然而然地挡住他,免得战火烧到顾晨身上。 苏松见自己的靠山来了,连忙哭着喊着跪着上前对老朱道。 “陛下,大将军在朝堂上对臣动手,实在是目中无人,且下手又狠,这是要置臣于死地啊。” “若不是侍卫拦得快,恐怕陛下如今只能看到臣的尸体了。” “陛下,臣知道您一直器重大将军,认为他是国之栋梁,而大将军此次也确实立下破天功绩。” “可他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违反了朝廷的律法,若不及时惩处,恐怕日后会更加狂傲。” “在朝堂上就敢杀三品大员,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还请陛下明察秋毫,为臣主持公道也为大明的未来计,严加惩处,免得有更大的祸事啊。” 明明只是打一顿,到他嘴里就成蓝玉要杀了他。 苏松说得唾沫星子满天飞,可蓝玉却看天看地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差点没把苏松给气死。 老朱也不好偏心得太明显,只好指着蓝玉教训。 “蓝玉,你怎么能在朝堂上打人呢?打的还是三品大员,你简直是目中无人、简直是无法无天你!” 怪不得昨个晚上,小顾拉着老大诉了快两个时辰的苦。 他突然理解小顾了。 听到质问,苏松有些热泪盈眶,想着好在陛下还是站在自己身边的,陛下果然还是公正的。 “陛下,咱……臣也不想打的,谁让他满嘴喷粪?” 蓝玉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错了,还叉着腰指着地上苏松,振振有词地对着老朱控诉道。 “他说臣和顾大人结党营私,还说臣心怀不轨想造反,此乃诛心之言,打死他都活该!” “咱蓝玉敢作敢当,若事情确实是咱蓝玉干下的?” “那咱就没不认的道理,可若不是咱干下的事儿……” 说到这里,蓝玉便看向苏松阴森森地道。 “谁传的谣言,咱就得揍他,你也别在那可怜兮兮装可怜人儿,咱要真想杀你你就不是掉颗牙那么简单了。” 他可没有胡说,真想弄死苏松,依蓝玉的武力值,不过也是一两脚的事,所以他确实是手下留情了得。 闻言,苏松在地上颤抖着,他的嘴唇虽然上了药的,可还是有些鲜血从嘴角流淌出来。 老朱静静地听着蓝玉的控诉,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他看了一眼苏松,又看了一眼蓝玉,心中充满了无奈,而苏松此时在詹徽的示意下不敢多言。 只能耐心听皇帝的处置,一个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蓝玉,你先冷静一下。”老朱看在这么大的功劳,还有亲戚关系的面子上,尽力用柔和的语气道:“御史闻风奏事,这是咱给他们的特权。” “你的忠心咱肯定是知道的,苏松也确实不该乱奏功臣之事,不如你们互相道个歉。” “这事就过去了,好吧?” 老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小,可苏松和蓝玉却不干,只听两道声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 “臣(咱)没错,(臣)咱绝对不可能道歉。” 第 255 章 梁国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苏松觉得自己挨打还要道歉的话,这不就相当于自己奏本错了,那以后所有被参的武将都来这么一趟。 那他这活,还干不干了? 蓝玉想得就比较单纯,他没错,反正他就是不道歉。 咋滴吧? 老朱见倔强的两人,有些生气,可更多的是陷入了为难。 罚吧? 人家才刚刚立了泼天功绩,而且他还是好大儿的妻舅啊。 而且还是自己的亲家,他们可是实打实的亲戚。 不罚吧。 若是叫开了蓝玉这条先河,那以后的武将…… 顾晨也在纠结要不要上去捞捞,可接着又觉得没必要,这么好给朱标立威、收拢人心的机会。 自己凑上去干什么? “老大,这事儿你看着办!” 果然,老朱想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干脆撂挑子不干了。 他相信自己的好大儿,一定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 其实朱标心里也很为难,可再为难事也得办。 所以他略微思索以后,便说出了自己的处置方案。 “这一码事归一码,御史闻风奏事,却不该乱奏功臣,更不可凭自己揣测,就对功臣下手。” “苏松,此时是你不对,孤降你为右佥都御史,给大将军赔不是,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 “记住了,我大明朝,任何人不可对功臣在没有根据的情况下,只凭自己的感觉恶意揣测。” 说罢,朱标回头看向老朱,老朱点了点头便是这处置便是板上钉钉,他便扭头看向苏松。 “苏松,你认不认?” 太子殿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松也不敢再继续闹下去。 “陛下,太子殿下,臣领罚就是。” 只是心里是不服气的,觉得太子殿下这是在偏帮亲戚,对他有些不满,更对太子登基后的情况表示担忧。 勋贵如此跋扈,太子还帮着,他们文官儿的日子咋过? “蓝玉。” 谁知,朱标罚完苏松,便扭头看向正得意的不得了蓝玉道。 “当朝殴打大臣,你确实无法无天,你这性子该好好改一改,否则迟早闯下泼天大祸。” “念着你刚从边关回来,今日又是论功行赏的好日子,孤罚你十廷杖,打完再进来领赏吧。” 看着蓝玉的不可置信,苏松满脸的错愕感激。 朱标微微撇过了脑袋,直接看向了一旁的李文忠。 “打吧!” 见状,顾晨微微点了点头头,标儿也算是良苦用心了。 今天这错放蓝玉身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 十杖对蓝玉来说也是不痛不痒,最多不过有点伤面子。 可这也是为他好,免得他飘起来以后什么事都干。 这算是让他清醒清醒,收敛收敛,二来太子说了一码归一码,那挨了打,爵位赏赐什么的肯定如旧。 所以这处罚对蓝玉来说,已经是极大的偏心了。 蓝玉这傻孩子不懂,苏松这等容易被人愚弄的也不懂。 可朝堂上的聪明人也是不少的,顾晨看着詹徽有些失望的眼神,便知道他是明白的。 照顾晨看这家伙就是拎不清,和谁斗不好非要和太子斗? 不,不对,他们不是和太子斗,他们是和淮西勋贵们斗。 太子亲近这些个武将,他们文官儿是不大乐意的。 皇帝手中有了强大的武将,这些武将还可以完全信任,便等于皇帝掌握了大部分兵权。 皇帝要是有了兵权,他们文官儿想要再大的权利便…… 苏松被降职罚俸,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惩罚。 可蓝玉,不过挨了十棍,掌刑的还是李文忠。 这其中有多少水,只要脑子没问题的都能看出来。 顾晨有些担忧好大儿此举,怕是已经惹某些人不快了。 蓝玉没想到外甥女婿不护着自己,不免有一些委屈,可他也不想在满朝文武面前反驳太子。 便只得咬着牙,拱手道:“臣领罚就是。” 说罢,便憋着一股气挣脱要拉扯自己的禁军,昂首挺胸地向殿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瞪了眼詹徽和苏松。 今日这个廷杖之仇,反正他蓝玉是记下了。 蓝玉走了以后,奉天殿内便安静地针落可闻。 大家伙谁都不愿意开口说话,就连老朱也是沉默。 不过一刻钟,蓝玉便回来了,他只不过嘴唇白了点儿,走路跛了点儿,别的没有任何不适。 “苏松。” 朱标见他没闹也是欣慰,这才扭头对着苏松道。 “你现在就给蓝玉还有顾光曦道歉。” 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顾晨多少觉得有点懵。 关他啥事? 哦,想起来了,他就是和蓝玉共同"谋反"之一嘛。 在朱标这位储君的处置下,苏松心甘情愿地对两人道歉。 而顾晨和蓝玉也"勉强"地接受了他的道歉。 “这就行了,大家都是同僚,有什么事是说不清的?” 老朱这时候便笑着出来和稀泥,然后直接入主题。 “今儿主要是论功行赏,接下来便只议此题便是。” 朱元璋说罢,便给云奇使了个眼色,然后云奇便转身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圣旨,对着蓝玉笑道。 “大将军请接旨……” 到底还是封赏比较重要,蓝玉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 “臣接旨。” 等蓝玉跪了下来,云奇这才展开圣旨念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永昌侯蓝玉,乃朕之肱股,国之长城。今北元犯我疆土,杀我子民,朕忍耐已久矣。 幸得爱卿,率师北伐,大破北元,扬我大明国威,实乃朕之幸事,乃社稷之福、万民之福。 爱卿不负朕望,大破北元,总歼灭敌众三万有余,俘虏敌众七万有余,缴获牛羊无数。 特封爱卿为梁国公,世袭罔替,赐丹书铁券一块,赐良田千顷,赏金万两,绫罗绸缎万匹。 望卿戒骄戒躁,为大明再立新功。 钦此!” 嚯,这回不是凉国公,而是实实在在得了个梁国公。 虽然都是国公,都是公爵,可他们这里头其实也有鄙视链的。 而这鄙视链的依据,看的其实就是他们的封号。 地名越重要,就代表皇帝越重视此人。 像梁就是好封号,在河南那边,乃中原腹地。 你只需要看蓝玉的表情,就知道他对自己的这个封号多么满意,此时什么委屈都没了。 梁国公属于一等公爵,唐朝的房玄龄和狄仁杰都是这个封号,而历史上的凉国公这个凉字嘛。 则在甘肃,也就是大西北那边,那边风沙遍地,环境也有些恶劣,怪不得历史上的蓝玉不爽呢。 因为冯胜那厮的宋都在河南,都在条件文化都好的中原腹地。 而以他的功劳,却不如冯胜这厮,你叫他如何服气? 蓝玉喜滋滋地接了旨退下,云奇便又拿起新一道旨意唱道。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吏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顾晨。” “请上前听旨。” 第 256 章 左都御史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有了和老朱的谈话,顾晨还以为不会那么快喊到自己。 没想到这才刚刚封完蓝玉,这就叫到自己了。 他在诸位同僚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出列下跪听旨。 “臣,顾晨,接旨。” 同时在心头念叨着,老朱你可千万别让自己为难,千万不要封他爵位,也不要给他加官。 他真的不想要老朱的爵,他只想要标儿的爵啊。 只要给多多的黄金就可以,绫罗绸缎还有各种房子田地就行。 他是真心的,真不是假清高啊!!! 詹徽拿笏板的手也起了汗,因为他只要想到这个年轻人会越过自己,成为本朝第一个有爵的文官儿。 他就……感觉浑身不是滋味儿,心里头就像是喝了一百瓶、一千瓶醋那般不是滋味儿。 酸的很! 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反正老朱的圣旨是早就写好了的。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自古圣贤治国,皆赖英才辅翼。有功于国,得信于民者,实国家之栋梁,民族之脊骨矣。 兹左副都御史顾晨,才德兼备,为官近十载无过。 且政绩斐然,清廉正直,百姓赞扬、朕甚喜之。 今又监军有功,数次劝诫将帅,并创新火器,颇有功绩,更于阵前生擒元主,实乃国之栋才。 今特晋顾晨为正二品左都御史,加太子少傅从一品衔,并兼吏部尚书职,依旧兼华盖殿大学士。 另赏黄金五千两,绫罗绸缎五千匹,良田五百亩,应天府宅院一座,庄园六处,望卿不负朕望,再创佳绩。 钦哉。” 顾晨下过牢怎么可能没过,不过皇帝说得是十载。 他当官儿已经十四年,这十载也确实是没过。 这文字游戏,老朱玩儿得溜啊。 太子少傅并非太子的老师,其实不过是个加官的荣誉罢了,可若是和左都御史加在一起…… 不过最重要的是什么,是黄金五千两啊…… 蓝玉那是赏金万两,和顾晨这个黄金五千两不一样啊。 朝堂上安静得不得了,就连詹徽都忘记自己该作何表情。 没办法,他光是听着这一长串官职脑门子就跳得厉害极了,心里头更是憋了一口气。 太子少傅是个虚衔便罢,可这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 虽然他如今是右都御史兼户部尚书,可向来以左为尊,这顾光曦不还是依旧压自己一头吗? 好在,趁韩宜可年迈,顾晨不在京,他已经把大部分权利揽在自己手里,所以顾晨不过是有名无实。 想到这里,詹徽的心情,总算是好受了这么一点儿。 三十六岁的九卿之一、太子少傅、陛下还真是看重他啊! 顾晨愣在原地发呆,老朱把这官职也给的太高了吧? 这下好了,詹徽不和自己你死我亡才有鬼了。 他跪在原地琢磨老朱的想法,不肯伸手接旨。 “陛下,臣才德浅疏,今次捉元主,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功劳实在齐加特,且韩大人为官二十载,从无过错,臣实在不敢担当此位……” 顾晨不想接这道旨最大的原因,还是不舍得让老师退位,十几载的师生恩情他怎舍老师落寞而归? 要不然,不要这官儿,让老朱再赏自己五千两黄金? 可他也只敢在心里头想想,并不敢说出来。 嘶~ 没想到顾晨居然会拒接皇上的赏赐,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大家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 和顾晨关系好的,心里更是着急,都恨不得上前帮他接旨,蓝玉常茂更是急得面目扭曲。 恨不得给顾晨一个大逼斗,这么好的事拒绝啥呢? 而齐加特则是感动得不得了,顾大人真是……不好功劳,是个顶顶的大好人,居然还记得为自己邀功。 感动~ “光曦啊。”这时候,韩宜可笑着从队列里出来道:“不可妄自菲薄,你这十多年的官声大家都看在眼里,陛下和太子殿下不会看错人的。” “至于我,两个月前,我便已经向陛下递了辞呈,陛下那时便已经应允了我,让我归乡。” “我老了,就想着归乡养老,你应该成全我的心意才是,陛下看重你,你也应该领情才是。” “傻孩子,快接旨谢恩吧!” 真是个傻孩子,以为自己拒绝了,詹徽就不恨你了? 你的位置比他站得高,他才会忌惮,若是你的位置比他低,人家就会压制你、践踏你。 官场上,想要赢得尊重,本事确实是要有。 可最重要的,还是要拿自己手中的权利说话,那才是硬道理。 太子少傅衔,是太子殿下好不容易为光曦争取来的,就是怕他被压制太狠,回头受太多白眼。 如此良苦用心,为何不领呢? 顾晨看了眼老师的苍苍白发,又抬头看了看标儿鼓励,最终还是伸出双手接下了这道旨意。 “臣,顾晨,接旨,谢陛下。” 老师已经年迈,勉强在这个位置也确实是为难他。 两个重要人物封赏完成,接着便是郭英他们全都各有封赏,常茂更是直接得了个昭勇将军。 昭勇将军是正三品,可见老朱此次对常茂有多满意。 而齐加特直接从区区六品百户,升成从三品指挥同知。 另老朱命太子犒赏三军,赏赐便更是丰厚无比了。 至于顾晨看上的小公主,则被马皇后叫人抱去了坤宁宫,至于公主母亲则给了大笔银钱送回高丽。 开玩笑,万一她心怀故主,乱教小公主怎么办呢? 陈友谅的小老婆达氏,都给老朱生了两个孩子都还想给人老朱弄死呢,这种事不得不防啊。 封赏过后,顾晨便跟在韩宜可的身后打转转。 看着他对自己各种嘱咐和交接,顾晨再也忍不住道。 “老师,学生舍不得您,您为何要递辞呈?” 韩宜可在的时候,他能像个孩子,在韩宜可的保护下乘凉,詹徽找事大多也被韩宜可抗住了。 可韩宜可若是离开,那他岂不是要一人担着都察院和吏部。 再也没有人在前边儿给自己挡着,他不是嫌辛苦嫌累,他只不过是贪恋有人遮风挡雨的感觉。 “人老了,总归是要告老的。”韩宜可的语气温和,他笑道:“光曦啊,这小树苗若是想要长成参天的大树。” “那就要把身旁遮阳的大树砍了,树苗才能见到阳光,看到阳光,接受日晒雨淋和风吹,才能长成真正的大树。” 韩宜可朝天上拱了拱手,意味深长地对他道。 “陛下是一番苦心,老师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若不是要给光曦占位置,只怕依他这副直肠子又讨厌的性子,陛下也不会让他掌管都察院这么多年。 而如今光曦越发有本事,他这个占位的也该离开了。 第 257 章 给媳妇你添几个妹妹好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知道韩宜可去意已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默默听着老师对自己的嘱咐,还有告诉他该怎么做、近几年又该如何避开詹徽的锋芒。 说完不知不觉就到了午膳时分,韩宜可知道顾晨急着回家,便也就没有再继续嘱咐下去。 “你要歇息一个月再上任,待你上任我才会收拾东西离京,我会慢慢同你说,不着急的。” 顾晨确实是想家了,昨个儿午时刚过不久他就已经到京,可这会儿还没有回去见家人呢。 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是不好交代,要和老朱一样,进不去媳妇儿的房门了,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问就是标儿喝了酒,嘴上没把门儿说漏了呗。 从宫里出来后,顾晨坐上马车回家,不过才半刻钟左右的时间,便听到顾安略带喜意的声音响起。 “老爷,这便是陛下赏您的宅院,听说是有四十亩地呢。” “这可是侯爵府的规制,老爷您瞧气派不气派?” 听着安子声音中的喜意,顾晨便很给面子地掀开车帘往外看去。 “老爷,您看,多气派啊?” “咱们未来的邻居是武定侯,听说咱们这府邸比武定侯的府邸,还要稍微大个三四亩呢。” 果然是侯爵府的做派,门口有两尊威武霸气的石狮子,狮子的头部有有十三个鬈毛疙瘩。 而这个疙瘩,代表的就是代表着“十三太保”的意思,这个疙瘩也代表了宅子主人的身份。 一品官便是十三个疙瘩,一品以下的石狮子鬈毛疙瘩,便要逐级递减,每减一品就要减少一个疙瘩。 到了七品以下,不好意思,你家门口就不能摆狮子了。 所以詹府大门口的石狮子,就比自家的这个要差些。 这是荣誉,是脸面,不怪他对自己那么不爽。 “嗯,很气派。” 到底是天大的好事,顾晨还是没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 “改天再来仔细看新家,快回吧,夫人想必都等急了。” 这可是四十亩的宅子,两万七平方左右的大豪宅啊。 比现在那宅子还大二十多个,这谁看了能不迷糊啊? 管詹徽嫉妒不嫉妒的呢,反正他现在日子好过不是吗? 至于被老朱封侯后还善终的郭英,顾晨对他的印象还挺好,这家伙谨慎、勇猛还低调。 哦,他还有个孙女儿很出名,便是那位给朱大胖生了仨儿子,最后还被强制殉葬的郭贵妃。 顾家此时正忙得人仰马翻,厨房的六个灶火都烧得很旺,锅里做的都是他们老爷爱吃的饭菜。 孩子们都穿上了新衣裳,装扮得漂漂亮亮地迎接他们爹爹。 就连那个书呆子顾灏,也难得没有闷在房里读书。 一大家子到了门口,苏婉盈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小儿子一会儿见了人该怎么喊,生怕儿子不认识相公。 到时候相公失落伤心,她会心疼的。 而这时候,跑去前头侦查的顾修,也跟阵风似得跑了回来,满脸兴奋对母亲大声喊道。 “娘,来了来了,儿子看到爹爹的车了。” 顾晨老远就听到老二的声音,暗道这孩子的嗓门这么这么大,难不成习武还能提高嗓门儿不成。 马车到了家门口,顾晨提着袍摆便下了马车。 “娘子啊,丫头,老二,灏哥儿,子棨,我回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七岁的顾修便一下子抱住了他的大腿,跟个树袋熊似的抱着他哽咽道。 “爹爹,您可终于回来了,儿子想死爹爹了。” 爹爹终于活着回来了,而且爹爹他还升官儿了,他封狼居胥的梦想还没有破灭,真是幸哉幸哉。 顾晨则笑呵呵地摸着儿子的头,满是慈爱地道。 “好孩子。” 说罢,他抬头看向妻子女儿道:“爹爹也想你们兄弟两个,也想你们母亲还有姐姐。” 小老三大概是有点认生,喊了一声爹爹后便只好奇地盯着顾晨看,然后便一个字也不肯说了。 顾舒宁红着眼睛,却没有像小时候那般扑上来要抱抱。 唉,小棉袄长大了,知道什么是礼数和矜持了。 小曾知道自己还是外人,所以行了个礼便很有眼色地站在一旁,并不在人家团聚的时候插话。 顾灏也上前给了他个熊抱,还叹了口气道:“二叔,对不住,没能一次就给顾家中个进士回来。” 一门两进士的荣誉,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轮到顾家? “没事,你还年轻……” 顾晨拍拍侄子的肩,正要宽慰几句便听媳妇儿道。 “进去说吧,菜都已经做好了,就等着夫君了。” 见爱看热闹的人聚集,苏婉盈连忙笑着上前拉着顾晨进门,那模样简直贤惠得不得了。 顾晨也不想给别人当猴看,便由着媳妇孩子簇拥着自己回家,同时还在心里感慨许久不见,媳妇貌似越发贤惠了? 这份贤惠一直保持到用过午膳,孩子们都去午睡,下人们也被打发了后,苏婉盈才变了脸。 皮笑肉不笑地道:“夫君真是越发摆得厉害了,出门已经近两年时间,好容易回了应天。” “可吃了酒却不知道第一时间回家里来……” “夫君这般作为,还没有把我、把孩子们、把我们这个家放在心里,你可知道我们有多想你,有多担心你?” “担心你吃不好,担心你受冷,怕你被那群武将欺负,怕他们顾不上你,让你在阵前受伤。” 她说着说着,忍不住落下泪来,瞧着很是可怜。 “娘子,我哪儿能啊,那不是推不过那些人吗?” 顾晨忙上前扶着她肩膀要哄,谁知人家却挣脱开来不让他碰,还拿能拉出丝眼神瞪了他一眼。 “夫君贪杯,贪得连自家的媳妇孩子都不要了。” “哪天若是在外头再贪几杯,兴许还得给我再带几个妹妹回来?” 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有这天她就觉得心如刀绞,仿佛要断气那般不可接受。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别的夫人觉得自己的相公烦,还会抢着给夫君整些花红柳绿的。 可她就是不行,为此自己亲生母亲还笑话她是个醋坛子。 “这怎么可能呢?为夫对除娘子以外的的人没有丝毫兴趣。” 两年不见,顾晨却觉得媳妇可爱,忍不住逗弄道。 “不过娘子若觉得寂寞,想多个妹妹与你作伴的话,那为夫也是可以勉为其难接受的。” 说罢,顾晨便摸着下巴道:“在辽东时为夫救了纳哈出的孙女,那姑娘身上还有几分西域风情,不如……” 他冲着媳妇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气得苏婉盈攥起拳头便要捶了他一下,带着些赌气的语气道。 “你想得美,那位小公主,陛下早把她赐给太子殿下为侧妃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没想到这混蛋还真有贼心,苏婉盈是又委屈又生气。 当即便攥了拳头,又要再给这个负心汉几个拳头。 顾晨则顺势拽住妻子的手,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低头闻着独属于媳妇刚沐浴过的味道。 “你早上沐浴了?” 第 258 章 媒婆踏破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只不过用了一句话,苏婉盈便羞得涨红了脸。 她觉得夫君肯定误会了什么,便结结巴巴地解释道。 “我…… 我只是想着你要回来,总要梳洗打扮,干干净净、漂漂亮亮见你,不……不是为了……为了……” 为了干那事儿,所以才洗澡的,你别想太多了。 “娘子别说了,咱们夫妻十载,相公懂你的意思,说来也是为夫不好,动不动出门委屈了娘子。” “如今为夫回来了,自然是要好好补偿娘子的。” 顾晨才不管那么多,不管是不是,反正他说是就是。 “呸,不要脸。”苏婉盈淬他一口,羞红着脸道:“这种事怎么能是补偿女子,明明是补偿你们男子才是。” 明明就是夫君急,她又不急。 “随你怎么说。”顾晨不和她争,揽着媳妇儿轻声哄道:“为夫有食困症,吃饱了就想睡个午觉,娘子陪着为夫歇会儿,成不成?” 顾晨生的本来就好看,苏婉盈爱得就是这张脸,如何抵得住他的软磨硬泡,半推半就迷迷糊糊就答应了。 哪里还记得生气,要给相公立规矩不许夜不归宿的事儿? 他的官运亨通,这也代表着家里人日子好过。 苏婉盈有的是好东西保养,再加上不用亲自喂养孩子。 她自己又时常注意着,所以身材依旧好得不得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甚至比年轻时更多几分不一样的韵味。 这个,懂得都懂。 “媳妇儿,为夫有些累了,不如你……?” 反正感觉良好,他甚至还能解锁很多年轻时没能解锁的法门儿,总之是妙不可言呐。 云雨过后,两人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经到了掌灯时分。 激情没了理智也就回来了,苏婉盈坐在床沿边穿衣裳边思考。 “我不是还在生气么,怎么就这么容易就被这男人哄好了?” 都三个孩子了,还能大白天就……就这么胡闹。 该叫下人们笑话了,都怪夫君的脸皮厚。 大白天就勾引自己,不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他那张脸吗? 想到这里,她又瞪了眼顾晨,只不过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有的只是绵绵的情意罢了。 “怎么了?嘟着个嘴儿?” 顾晨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看着媳妇儿红润的脸蛋便笑道。 “娘子气色真好,看来娘子以后的脂粉钱可以省下了,有你相公我就行,比什么脂粉都好使。” 就是有点子废腰,没关系,他可以为媳妇儿牺牲牺牲。 苏婉盈见他还笑自己,气得拿起软枕就往丈夫那地儿丢去。 “讨厌!” 说罢便捂着脸去隔壁沐浴,她如今都没法儿见人了。 白日那啥那啥,是好人家会干的事儿吗? 顾晨则满脸莫名:“用完就丢,娘子你也太现实了吧?睡前你不是说你要爱你相公一辈子吗?” “果真是女人的脸,比六月的天变得还要快。” 听着媳妇儿隔着墙淬自己,顾晨便又躺了回去。 熟悉的香味儿,熟悉的家具,熟悉的人让他格外轻松。 回家真好!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顾家有顾灏这个已经二十二岁的"大龄举人剩男在",便注定顾晨要被媒人给烦死。 他刚回来不过三天,便接见了八位普通媒婆还有两位官媒,都是来给顾灏说亲事的。 媒婆们七嘴八舌的,把自己手里的姑娘夸上了天。 夸得顾晨眼花缭乱,便想着让哥嫂回京来为侄子做主。 谁知苏婉盈却端着茶盏,悠悠道:“哥哥和嫂嫂说了,他们不懂这些,让你帮忙订下呢。” 确实,虽然顾淮夫妻认字不多、见识也不太够。 可人家也知道,自己儿子考上举人后的前途便不同了,那这亲事能够随便胡乱定吗? 可他们也不懂怎么结亲好,所以两口子商量好了以后,一拍大腿就把这事儿丢给了顾晨他们。 反正这可是亲侄子,亲叔叔还能害亲侄子不成? 顾晨凝着眉道:“那你看呗,你看哪个好就定哪个呗?” 他又不是女的,没有去别家串门看人家姑娘的习惯,媳妇儿经常出席各种宴会应该有点门道。 苏婉盈无奈道:“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推脱说等你回来再说呀,京城里头好人家遍地都是,抛去商贾人家,我觉得哪个都可以。” 她看着这些个名单,忽然觉得自己当年是捡了大大便宜。 若是在等两年,相公入朝为官的话…… 凭借他的相貌和学识,妻家的门槛肯定还能比自家高出许多,到底还是自己的眼光好,懂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顾晨有些无奈地道:“那就让灏哥儿自己挑,这种事到底还是要他自己点头,自己喜欢才好。” 这要是好还好,将来不好的话,那岂不是一对儿怨偶,到时候自己这个当叔叔的还得愧疚。 “他说了,二叔做主便是。”苏婉盈放下茶盏,低声道:“灏哥儿本不肯成亲,非要等到下次会试之后。” “可哥嫂以孝道相逼,所以灏哥儿这才点了头,只不过我瞧着,这孩子的意向并不大。” 嘀咕着功未成、名未就,成什么家,娶什么媳妇儿? “一个孝字压死人。”闻言,顾晨放下各家名帖后吐槽道:“父母只知道一味儿地催促孩子成亲生子繁衍后代,完全不知孩子想要什么。” “人家不想成亲,逼迫有何用,不过是徒增孩子和自己的烦恼罢了,反而让亲情变了味儿。” “你等着瞧吧,丫头不说,等咱们老二老三长大了,就是四十岁不成亲我也不会催一个字。” “说儿女不成亲是自私,那拿孝道逼迫子女就不是自私了?因为自己想抱孙子逼迫子女成亲就不是自私了?” 古代的人其实挺惨,许多人都因为一个孝字被迫放弃自己的想法和规划,甚至放弃自己的挚爱。 只要父母的一句不喜欢,那这个孩子就不能忤逆。 顾晨讨厌这种制度,却又不能反抗,甚至他自己也是这般对女儿的,纵然有千般万般的无奈和理由。 可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他也是自己讨厌制度中的一员,是男女婚姻关系的压迫者之一。 苏婉盈:“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个喜欢自由讨厌被束缚的人,可你挣脱不了这个束缚,所以你才烦闷、生气。” “可这事也不能怪哥嫂,他们生灏哥儿生得太晚。” “大哥今年都已经四十八了,旁人这个年纪早就抱上孙子,可他们连个儿媳妇都没有。” “说句难听的,虽有长寿之人,可大多数人不过活个五六十载,大哥大嫂如何能不急?” “人这辈子风风雨雨几十年,最后若是不能看到儿孙,那也太遗憾、太可怜了不是吗?” “怎么能扯上自私呢?” 人的思想就是如此,你自己的思想开明不代表别人开明,你没有错,可人家也没有错。 不过是活在陈规俗事中的凡人,想让孩子早些成婚生子而已。 这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没必要用如此言语去批判。 第 259 章 他想给家人撑伞,结果人家偏要淋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我知道。”顾晨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便深吸了口气道:“我找灏哥儿说说,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是啊,哥嫂不是自私的人,要不也不会对自己那么好,是社会规则如此,他不该把自私这个词套在哥嫂身上。 其实顾灏想的也很简单,他就是想有成绩了才成亲。 否则怕被俗事影响,然后再次落榜了而已嘛。 顾晨轻声道:“如今你已入国子监,是可以直接授官的,如今吏部有一个给事中的缺儿。” “二叔可以上奏陛下,举荐你直接入朝任职。” “如此可以免你会试辛苦,你便能专心挑媳妇儿,早日娶个心仪的,也好让哥嫂他们放心。” “如何?” 给事中是正七品,你便是考中进士,差不多授得也是这个官儿,说不定还不如这个阶品呢。 若是考试成绩平平,又没人赏识、举荐的话。 大概率会被丢去哪个犄角旮旯,当个知县或者县丞。 运气好当个三年五年高升,运气不好一辈子就望到头,在那犄角旮旯一辈子不被想起来也是有可能的。 当然有顾晨在,顾灏肯定是不用吃这个苦的。 可这孩子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却非要去走独木桥。 顾灏考虑再三之后,还是异常坚定地对他说道。 “二叔,我还是想再试一试,我觉得我能行的。” 走后门儿到底不硬气,他还是想靠自己的本事再试一试,将来也不会被人说是靠家人庇荫。 更重要的是,二叔官越发做大,行事上就要更小心、更无私一些,更不能徇私落人把柄。 若是给自己开后门,某种程度也算是和污点了。 二叔对自己很好,他不能这样,想到这里顾灏抬头道。 “二叔,你能不能给我爹娘说声,亲事的事情能不能再缓缓,下次,若下次会试还不中,我一定听话。” “我就想心无旁骛地再试一次,真的就最后再试这一次。” “成不?二叔?” 顾灏的声音带着哀求,顾晨最终还是心软地答应。 “那就最后一次,青春不等人,你看看你爹娘头上的白发,若再不中,便不许这般执拗了。” 媳妇儿说的对,古代不比现代,何况顾灏是哥嫂的独子,盼着他早日成亲也是应该的。 他觉得顾家的孩子忒有志气,老二不肯接受自己的铺的路,侄子顾灏更是不肯走后门儿。 咋滴? 难道他这后门有毒不成,别人想走还走不了呢。 他正郁闷着呢,恰好这时候陈宝船着人来请他出门儿吃酒说话,顾晨二话不说便欣然赴约。 只不过酒是不吃了,只吐槽家里几个孩子不识好歹。 陈宝船夹了筷子猪头肉,满脸嫌弃地看着好友。 “你还是左都御史呢,手握着监察百官的权利,本该以身作则,杜绝一切私利之事。” “结果还不如你侄子懂事,居然想带头儿走后门啊?” 顾晨翻了个白眼儿,走后门咋了,谁不走后门? 有些人还直接给五品六品官儿,大家伙说什么了吗? 他才只给了个正七品,这也是按朝堂的规矩办事。 不过是开个小门而已,可惜人家依旧不肯走自己铺的大道,非要去过万人爬的独木桥。 “顾兄,我觉得你该高兴。”陈宝船凑近了一些,认真地道:“别家都是靠爹靠亲戚那种不中用的货色。” “人家巴不得自己家里出个有出息的子弟,好光耀门楣,可惜人家没有,你一家就出了俩。” “还有你那个未来女婿,人家可是给挣了个案首回去,老郭说他有状元之姿,学问不得了也。”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回家放爆竹庆祝去吧哈。” 若不是认识久了知道他的性子,陈宝船都要以为顾兄今儿,是故意来找自己炫耀的了。 顾晨:“……这倒也是,可我没有被需要的感觉啊,怎么跟你说我的感受呢,就这么说吧。” “我辛辛苦苦地当官,想着要给家人撑上一把伞,可人家不打,还非要把伞给撕了跑去淋雨去。” 他就想尝尝那种权利的感觉,怎么就这么难呢? “去你的。”陈宝船气得踢了他一脚,满脸无语地道:“我就受不了你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明明心里得意的不行,脸上却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气死人,真是令人讨厌得很。” 没看詹徽看他的那个眼神,这两人如今算是连面子上的功夫,也没有法子能够维持了。 “我哪儿得意了?”顾晨佯装委屈:“你没见我被詹徽压得喘不过气啊,到手的侯爵都没了。” “差不多行了。”见他越发来劲,陈宝船就更加无语了:“我都不想拆穿你,虽然爵位也好, “可咱们文官儿的最终追求,其实并不在此。” “那詹徽若早知你能得到都察院,外兼吏部这两处的实权,我敢断言他绝不会阻止陛下赐爵。” 这不仅晋了官儿,还加了衔,牢牢地压了他一头。 他啊。 这会儿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只能在别的地方找补,比如把属于顾晨的权利都想法子揽过去。 “哟,你开窍了?”顾晨没想到自己近两年不在京城,陈宝船居然变聪明了:“都能思考得这么深了?” 不愧是在礼部待着的人,人情世故方面进步得大大的。 “你别贫。”陈宝船急道:“我若是你,这一月的假我便不休,赶紧回去护住你该得的权利。” “别看陛下和太子殿下对你好,其实他们对詹徽所作所为一声不吭,还有韩大人也是。” “你说你好歹也是他学生,他咋就不知道替你考虑考虑,那詹徽想要抢权,他居然二话不说就给?” 这是老糊涂了,还是老想着告老还乡顾不得这些了。 “顾兄,回去吧,你再不回去,你就成光杆了。” 看着好兄弟夸张的样子,顾晨忍不住笑了起来。 “才夸过你变聪明了,你怎么就又说这些傻话?” 好吧,好兄弟还是那个傻兄弟。 虽然有些变聪明了,但是只是有点儿,不多! “我怎么就说傻话了……” 陈宝船急得不行,顾晨则拿着茶杯往楼下的街道看去,本想欣赏欣赏应天府的街道。 谁知这一看不要紧,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街上徘徊,那人还盯着别人的馒头铺看。 陈宝船见他看呆了,也凑了过来,他惊讶地道。 “那不是陛下封的昭勇将军,郑国公茂大爷吗?”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脸上还有伤,像是被女人挠的。” 你要问为什么不是男人,男人打架一般不用爪子挠。 “顾兄……人呢?” 陈宝船刚想和好兄弟八卦几句,一扭头人却不见了。 他出包厢一看,便见顾晨已经下楼朝着街上走去,他忙给小二付了钱跟着追了下去。 奇怪,顾兄怎么多管起闲事了? 第 260 章 你家后院起火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常茂已经一天没吃任何东西了,他全身上下只有一支玉簪值钱,可那是及冠之时长姐赏自己的。 这是宫里头的东西,他也不敢拿去换钱来用。 若是给宫里头知道了,姨娘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可他实在是太饿,总不能让自己给活活饿死吧? 正不知咋办,肩膀却被一只大手给搭上了。 “哪个狗东西碰老……顾……顾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他本能地想要开骂,扭头却见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顾晨看清他脸上的抓痕后,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弄成这样了,走,跟我走,我给你弄点吃的,再上点药,若是留疤了可不得了。” 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顾晨拉着他就往茶楼的雅间走。 到底是被自己教育过的孩子,好歹得问清楚咋回事,堂堂国公咋混成这般模样了呢? 常茂抿抿唇,还是没有反抗,由着顾大人拉着他上茶楼去。 因为他肚子饿得实在是厉害,也实在是没地方去。 倒不是找不到吃的,京城勋贵谁见了他不笑脸迎着。 主要是觉得自己这副模样丢人,不好意思去找人家罢了。 可既然自己都被顾大人看见了,这人也已经在顾大人面前丢了。 既然丢了,那再丢一些,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可怜的陈宝船,刚付了茶钱,人家连杯子都收给走了。 看着满脸无奈的掌柜,得,陈宝船也只好再付一次呗,谁让顾兄是他过命的好兄弟呢? 花点儿钱算什么呢? 看了常茂那个小可怜一眼,陈宝船又添了些钱道。 “再上些能填饱肚子的来,上点米饭再炒两个小菜。” 你说堂堂国公爷,怎么能整成这个样子出来见人? 说出去谁信啊? 那掌柜也会做生意,见他们气度不凡便只另收了茶钱和果子的钱,并没有再收一次雅间钱。 这边顾晨拉着常茂进了包厢,又让掌柜拿了伤药过来,没有丫头,就让安子帮着上药。 上过药,顾晨才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谁敢对你郑国公动手啊,你家后院起火了不成?” 那也不该啊,常茂这个臭脾气,可没有不打女人的道德心,哪个女人能拿捏得住这孩子? 哦,那倒是有,顾晨连忙追问道:“是不是你那位姨娘弄的?她倒是也真狠得下心来。” 除了自己的生身母亲,还有谁能拿捏住这种莽夫? 可惜蓝玉的娘死得太早了,否则也能拿捏拿捏。 常茂没有说话,抬头看着陈宝船,眼底都是防备。 他不认识这个人,谁知道这家伙会不会说出去。 “这是我的好兄弟。”顾晨见状,便笑着解释道:“如今在礼部,就是吐詹徽口水的那位大勇士。” 陈宝船在应天府已经出名,虽然大家都不记得他长啥样,可都知道他的名字,都说他是直臣。 常茂自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想着既然是顾大人的好友,那想必应该是靠得住的。 于是,常茂眼底的防备没了,取而代之的都是满满当当委屈,倒苦水似的把自己的事说出来。 “陛下此次对我封赏颇丰,一出手便是昭勇将军,我心里对陛下很感激,也知道从前错了。” “宫里宫外都很是高兴,可是我娘却叫我趁着功劳给他要诰命,还让我当着满朝文武去要,说这样才能逼着陛下答应。” “可我已经知道这事不可能,便推托陛下早已封赏,圣旨不可收回,还是等下次再说吧。” “但我娘不肯,因为随着功劳,陛下给我妻子赐了一品诰命夫人,我娘认为也该随着恩赐他。” 闻言,顾晨点了点头,皇帝给臣子加官进爵的时候,常常伴随着就是给其母亲妻子加诰。 就拿他家里来说吧,别说是苏婉盈跟着加了一品诰命。 就连原主死去的母亲也有诰命,父亲还得了谥号。 这些都是皇家的常规操作了,惠及父母妻子嘛。 有些劳苦功高的,甚至会追谥到其的先祖去。 顾晨为他倒了盏茶,心疼地道:“她就为这个挠你?” 常茂的姨娘倒是个聪明人,知道儿子这是拿话堵他。 “这倒也没有。”常茂有些泄气地道:“这里开始就是没日没夜地闹,一哭二闹三上吊地闹。” “见我不理会她,她……她甚至半夜跑来我屋里闹,也不管我有没有穿衣裳,我在和谁睡觉。” “总之是要把我闹起来,哭着喊着让我去给她要诰命,说我的军功也有她的那份。” “我媳妇儿受不了了,便问她到底是要自己的诰命,还是要自己的亲儿子舍弃官职前途。” 听到这里,顾晨来了兴趣,而常茂的声音就更加悲伤了。 “谁料我娘说没有娘哪来的儿子,有好的儿子自然要紧着亲娘才叫孝顺,否则就是白生养了。” “接着她便坐在我们屋里,拍着大腿儿哭天喊地说我不孝顺,说她生我多么不易受了多少白眼……” 半夜被人吵醒本来就脾气大的很,常茂再也忍受不了自己的亲娘,忍不住对着她发了火。 “娘,儿子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张口就只要要这个要那个,你有没有想过你儿子多么为难?” “你这个身份能有如今的日子,那已经很是风光了,你能不能知足些,别再继续闹了?” 这话不知是踩中了姨娘哪个雷点,反正他姨娘就跟疯了似得冲上来,照着他就是一顿捶。 “你居然吼我,你居然这么对你亲生母亲说话?” “我生你养你,我什么都得不到,我就这么一个愿望,你是我儿子,你怎么就不能成全我?” 他姨娘的面色扭曲,揪着他领子便开始口不择言。 “你是常家的长子,蓝氏那个贱人没有自己的儿子,你是郑国公,太子妃那个小贱人能拿你……” “娘,你疯了?” 听到母亲骂蓝氏和太子妃贱人,常茂差点没给吓死。 “你是什么身份,长姐是什么身份,她是大明太子妃,未来的国母,你怎能如此说话?” 这一刻,常茂恨不得自己从未从姨娘肚子里被生出来过。 他咬着牙,跪在地上握着亲娘的手,说出了一直都想说的话。 “娘,咱们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太过贪心求那些不该求的,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若是给宫里头知道了,他娘绝对是活不成的。 “你什么意思?” 他姨娘闻言却浑身颤抖,泪水更是夺眶而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口中如魔怔般地一直问道。 “你不想给我要诰命了,当亲儿子的不想要娘了?亲儿子嫌弃亲娘的身份了?你也觉得为娘不配是不是?” 第 261 章 她当真不疼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常茂见她如此有些不忍心,可话既然已经说出口。 他还是想把这事说清楚,便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娘,以后儿子好好孝顺你,咱不要诰命那些虚名,你想穿什么吃什么,儿子都能给你弄来好不好?” “咱们不和嫡母去争名分,关上门享受自己的日子。” “不好吗?啊?” 这自然是不好的,他姨娘听了这话便更加疯魔。 冲上来便挠了他的脸不说,还操起他房里的剑就要杀他。 “你个不孝子,生你还不如生条狗,老娘给狗一口吃的他还会摇尾巴,不像你个白眼狼。” “翅膀硬了就想自己天高海阔地飞,就不想要生你养你的娘,就开始嫌弃自己亲娘身份不好了?”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混账,老娘当初生下你,就该把你扔尿桶里淹死,淹死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好……好个混账白眼狼,我今天便要砍死你再去自尽,我给了你这条命,你今日便把这条命还给我……” 本以为姨娘就是闹脾气而已,谁知人家是来真的。 那剑朝着常茂的脑袋就劈,还是冯氏会些功夫替他拦着。 他当儿子的又不能还手,只能拿起一件外裳就跑。 他姨娘就提着剑追,他不想留在家里听那些鸡飞狗跳的事,便偷偷从后门儿跑了出来。 因为那时候还在睡觉,所以他身上一文钱也没有。 等从家里出来以后,他就找没人的地方待着。 想着等亲娘消气了再回去,可他见国公府扫出来的瓷器就知道,他娘如今还没消气呢。 所以,他只能继续在外头待着,混着时间期望妻子能让人来找自己,给他送点儿银钱啥的。 可惜,并没有! 他肚子实在是饿得厉害,正在为难要不要拿簪子换点儿吃的时候,然后便遇到了顾晨。 对于顾晨这个同他谈过心的人,常茂心底还是有些依赖和信任的,他忍不住对着顾晨哭诉道。 “顾大人,你猜对了,我娘他根本就没拿我当儿子,她根本不疼我,她只拿我当往上走的工具罢了。” 常茂清晰记得几天前自己回家时,姨娘看自己的表情。 没有任何心疼担忧,她张嘴的第一句话便是目的。 “儿啊,你这次立了大功,定然能为娘请诰命了吧?” 那一刻,常茂的心沉到了谷底,更是隐隐泛酸。 要知道就连他手下的义子回家,人家爹娘都是端水倒茶、嘘寒问暖,问的都是有什么受伤之类的。 功劳赏赐都是次要的,他们只要自己的孩子平安。 他们的母亲会给他们做衣裳,做鞋子做各种吃的,生怕他们饿着冷着,不像自己姨娘…… 每次送东西给自己,都是带着目的性地对他好。 常茂有些想自己父亲,若是父亲还在世上的话会不会不一样。 他记得父亲很疼自己,每次回来总抱着自己去买糖葫芦,还会把他扛在肩膀上和他玩儿。 “以后等咱们茂哥儿长大了,不必做什么大将军。” “天天拼命有什么好,咱茂哥儿只需要在家吃好喝好,想干啥就干啥便是,爹爹养得起你……” 那时候他娘就站在爹爹的身旁,笑得满脸温和慈爱,那时候的娘,比现在的娘讨喜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娘就变成了这副冷漠功利的模样。 “承认母亲不爱自己,这确实是件很难的事。” 顾晨看着哭的稀里糊涂的孩子,有些心疼地安慰道。 “可你能承认已经很了不起了,你是个勇于面对的好汉子。” 不管你在外头有多牛,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可面对至亲手中的刀子,被伤害的那个永远都是弱者。 那把刀子可能是语言的暴力,可能是情感的冷漠。 还有可能是身体的伤害,可是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让你感到痛苦和无助,比在战场上受的伤还要痛苦万分。 这时候,饭菜也上来了,顾晨连忙把饭菜推到他面前。 “饿了吧?先吃饭!” 常茂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地叹了口气。 然后默默地开始填饱肚子,等肚子填饱了心情也稳定了些。 常茂才抬头看向顾晨,他试探性地向顾晨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法,因为他知道自己身边的只会出馊主意。 可顾大人不一样,顾大人总是能把复杂的事情完美解决。 “顾大人,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劝母亲,才能让她明白,不是我不肯去给她要那个诰命。” “是我要不到,不但要不到,还会什么都得不到。” 长姐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若是他再为自己姨娘要诰命的话。 那他不仅要不到诰命,还得把国公之位让给常升。 自己若是失了国公之位,那姨娘的日子还不如现在呢。 “你劝不了。”还不待顾晨说话,陈宝船便道:“你娘的执念太深,要疯了,还是请郎中给她看看脑子吧。” 在礼部见多识广的陈宝船,对于常茂的烦恼也没辙。 别说什么妾室不算娘,其实在明朝人根本就不太在乎这个,妾室的地位自宋以来已经逐步提高。 到了明朝,妾室已经能够扶正,说白了就是母以子为贵,只要她儿子厉害了,那她就厉害。 朱标还给他的庶母服丧呢,何况这亲娘就是亲娘。 你就是说破了天去,也没有亲儿子对亲娘无礼的道理。 顾晨突然想道,为何老朱临死前要恢复殉葬制? 这里头大概是有,怕他的允炆乖孙儿被庶奶奶们牵制的缘故吧? “倒也不是没法子。”顾晨捋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常茂,轻声道:“你进宫去,顶着这张脸去见太子和太子妃。” “然后把你的困难和委屈都说出来,说给太子和太子妃听。” “你治不了你的姨娘,可是太子和太子妃肯定可以,你姨娘不怕你,但肯定是怕储君储妃的。” 常氏既然嫁进了皇家,那就是君,对着庶母不需要多客气,想怎么吓唬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因为他夫君是太子,就是常遇春在世也得给常氏行礼的。 “啊?”常茂顿了顿,然后快速摇头:“不成不成,我长姐可厉害了,要是给她知道了……” 不给姨娘弄死,也得给姨娘吓死,虽然姨娘确实太过于那啥,可不管咋说,那也是他娘啊。 真要把亲娘交给长姐处置,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不会的,太子妃会把握好分寸。”顾晨轻声道:“你此次立了功,有长进,宫里头都很高兴。” “郑国公,你相信我,宫里为你解决麻烦的同时,定然会顾忌你的心思,你姨娘绝对不会有事的。” 打狗还得看主人,何况是打兄弟的亲娘呢? 除非标儿两口子傻了,才会在常茂正上进的时候,把他亲娘给弄死,这不是断自己兄弟的前程吗? “可你若是不狠下心来的话,那你就等着瞧吧。” “你姨娘绝对隔三差五闹,你就永远也别想安宁了。” 第 262 章 大舅哥回来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除非常茂能够狠下心,说他姨娘得了疯病然后给人关起来,再也不让她有地方可以蹦跶。 说白了那泼妇并本没什么权利,能这么做不还是靠儿子吗? 只要儿子不给她这个机会,那她又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可很显然,常茂这孩子是绝对不忍心这么干的。 古人从小便被灌输孝顺两个字,并早已刻入骨髓,就算是知道母亲心里其实不爱他。 可为着那孝顺两个字,他还是做不到那么绝情的。 常茂低着头沉思,思索着顾晨的到底有几分可行。 顾晨也不出声打搅他,由着他慢慢考虑便是。 到底是别人的家事,建议都不能胡乱建议更别提催着人下决心了,还是得让他自己斟酌。 半个时辰后,常茂最终还是选择听顾晨的话。 “顾大人,我听你的,我要进宫,去见太子和长姐。” 姨娘的怒骂实在吓人,早点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不管对自己还是对姨娘,其实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好不容易得了些威名,可不能因为姨娘功亏一篑。 不划算? 顾两人把常茂送到宫门,看着那孩子向宫门走去。 顾晨却忽然叹道:“世人皆道父母最爱子女,岂知子女更爱父母,父母疼爱子女的时候子女便是孩子,是捧在手里头的珍宝。” “可若是他们不疼爱子女的话,子女便如他们养的奴隶一般,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陈宁大家还有印象吗? 他在担任担任御史中丞的时候,对百姓和下面的官员很是刻薄,他儿子多次劝他为官要厚道。 可他不但不听,还把劝诫自己的亲儿子给活活打死了。 那可是他的亲儿子啊,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 老朱觉得这是罔顾人伦,很是生气,可也不过是呵斥一顿便罢,并没对他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因为在父权大过于天的时代,被打死也不过是别人的家事。 代王朱桂脾气不好,和自己的妾室虐待正妃和嫡长子朱逊煓,这孩子受不了父亲虐待便入京找朱棣去告状,希望他能够管管父亲。 可朱棣不过训斥朱桂几句,而进京告父的朱逊煓得了个不孝的名声,最后死了还得了个恶谥。 哦,对了,朱桂的老婆,还是徐达最小的女儿呢。 打死儿子的陈宁,最终还是因为胡惟庸之祸而死,而非杀子之狠被杀。 只不过因为他的狠,老朱最后量刑才更狠些罢了。 从东晋“郭巨埋儿”再到清朝的“郝连大娘”此类故事比比皆是。 在这个礼法森严的时代,还有忠孝礼仪的背后,隐藏着的实则是累累白骨还有一片哭声。 顾晨冷眼看着,甚觉痛心!!! “这般为人父母的还是少数,大部分父母还是疼孩儿如珍宝的,只不过是郑国公命不好。” 陈宝船放下车帘,忍不住轻声道:“你从前可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怎么如今还管起别家的私事了?” 而且还是勋贵家的事,记得从前他们刚进御史台的那会儿。 顾兄见着这些个勋贵,就跟老鼠看见猫儿似得绕道走。 如今这是怎么了? “大概是年纪大了吧。”马车摇摇晃晃地开始行驶,顾晨则轻声道:“心也软了,什么事总想操心操心。” 他刚穿来时就想摸鱼,从来没有想过要为大明朝、为大明朝的百姓做什么,不像现在想法越来越多。 就连对着时代的封建礼教,都平白生出这么多的感慨。 “嗯,不过茂大爷确实可怜。” 陈宝船忍不住掀开帘子,再往宫门方向看了眼。 “你说就摊上这么个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她儿子是可是国公,脸上带了伤还怎么见人?” 要是别人的话还能割舍掉,就是媳妇儿都可以休掉再娶。 可这亲娘,你说你还能不要吗? 人家再过分你也得捧着、供着,就因为他是你娘。 “你可别说出去。”顾晨看了他一眼,又温声补充道:“回去对家人也别说,传出去的话不好听。” 陈宝船立刻拍着胸脯让他放心,他和顾晨都有个了不起的法宝,那就是嘴巴够严实!!! 顾晨也没故意去打听常家的事,可顾安这小子却是八卦得很,没多久就给顾晨带回了消息。 “自上回老爷送茂大爷进宫后,东宫便有人接了那位姨娘进宫,然后郑国公府从此以后就安静了。” “再也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更没有清理不完的碎瓷片,老爷,您说这种泼妇是怎么被制住的?” 可惜了,他没有太监的路子,不然少不得要去打听打听,日子无聊,没有乐子可怎么过才好? “你哪来这么强的好奇心?”顾晨对这家伙无语得很,吐槽道:“谁家小厮做成你这个样子?” “每天无所事事,到处闲逛闲打听,像个街溜子似的,我让你打听的正事呢?该不会是忘了吧?” 他对标儿两口子的能力没有怀疑,这个局面也是早有预料,至于过程如何,他确实不太感兴趣。 “老爷,这哪能呢?” 作为明朝特工的天花板,安子专业性还是很强的。 “我都打听全了,詹大人十分勤政,这两天每日都是第一个到衙门,最后一个走。” “而且还事无巨细,不管大事小事总要事事过问、事事周全,还得了陛下许多称赞还有赏赐呢。 “只是江南那边对他厌恶至极,朝中也不少江南官员弹劾他,属于见到他都恨不得吐口水的程度。” “哦,詹大人下江浙巡视时,还遭到了几波人刺杀,不仅如此,菜中还被随行太医查出了大量的乌头。” “几次都险些丧命,去年十月,他家老太太去城外上香还被威胁了,从此他家老太太便再没出过门。” 乌头在古代是致命的毒,可见詹徽揽的差事多招人恨,甚至这份恨意,还波及到了他母亲。 顾晨:“我知道了,下去吧,我明日要进宫见太子殿下,你让夫人替我把官服熨好。” 摊丁入亩的事交给詹徽干,顾晨则准备找标儿商量武校的事,趁现在没战事先把文化课给敲定了。 免得没仗打了,这些家伙便四处惹是生非。 谁知当天晚上,出海近三年的苏泊舟居然回来了。 他没有先回南昌府,而是先来应天府看妹妹、妹夫。 既然这家里头来了客人,进宫的事自然便暂时搁下。 苏泊舟自不是空手而归的,他带了好几车的东西回来,可这好几车居然只有两样东西。 一样是暹罗的大米,另一样是燕窝,历史上中国人吃燕窝,要追溯到郑和下西洋的时期。 听说是飘到了一个岛上,因为没吃的所以意外发现了这玩意儿,后来便演变成了贵族滋补品。 说是在美容养颜方面有特效,所以贵得吓人! 第 263 章 吕宋有金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咱们的东西在西洋好卖。”苏泊舟坐了下来,对顾晨笑道:“可这西洋的东西,在咱们大明也好卖。” “我在他国收的香料、物什,刚下了船三天便卖了个干净,这次赚得可谓是盆满钵满。” “那些有钱人见着没见过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掏钱买回去,连价也不怎问,我准备开春后再接再厉,继续出海,再狠狠赚上一笔。” 他这次赚了不少钱,刨去税收也够整个苏家坐吃山空一辈子,可人的欲望是永远也填不满的。 “妹夫还让我全买大米,幸好我没有听妹夫的,不过我记着妹夫的话,试了试暹罗的大米确实好吃。” “所以我特意啊,给你们买了五十石的暹罗大米,给你们先吃着,等我下次回来又再给你们带。” 大米虽好,赚钱却难,他就是个做生意的商人而已,又不是忧国忧民的官儿,还是不做大米生意赚得多。 顾晨看着满满几车的大米,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觉得三生有幸能遇到这么好的大舅哥。 “兄长太费心了。” 只听苏泊舟又指着另一车的燕窝,笑着对苏婉盈道。 “至于这个燕子窝,随行的郎中研究过后说女子吃了能美容养颜,我便知道妹妹肯定喜欢。” “所以便一个都没有舍得卖,都给你拿带回来了。” “你吃着看,好的话哥下次又给你带。” 苏婉盈红着眼,感动道:“倒也不必先紧着我,该先给嫂嫂的,她伺候爹娘辛苦了。” 苏泊舟摆手不拿,可婉盈硬让人只拿了一半,而剩下的那一半,说什么也不许再搬下马车。 顾晨忙道:“兄长,带些回去给嫂嫂岳母大人吧,否则我和婉盈连一半也不好意思拿了。” 一家人倒没什么,可太过偏心眼姑嫂之间会起嫌隙的,大家族想要和睦,小细节也得处理好。 见两口子坚持,苏泊舟只好作罢,他又自己怀里掏了掏,掏出给了几个孩子的礼物。 是一人一大袋小金鱼,对,就是纯金打造的精致小鱼儿,沉甸甸的一大坨,看着就值钱。 苏泊舟蹲下身来,慈爱地看着几个娃道。 “舅舅这次回来得急,没给你们带什么稀罕的玩意儿。” “好孩子,可不能嫌弃舅舅的礼薄啊。” 主要他觉得那些东西,不过也就是看个新鲜罢了。 等以后出海的商人多了,这玩意儿的价格便贱了。 还不如趁着价格还高的时候,都拿去换成钱给外甥们花,如此比较实在一些。 孩子们齐齐看向父母,等父母点了头方才伸手去接。 “谢过舅舅。” 他们觉得自家舅舅真有钱,比他们爹爹有钱得多。 还大方呢,他爹得了金子就藏起来,不给他们摸也就算了,还看都不给他们看一眼。 “诶,乖。” 看着礼貌的孩子们,苏泊舟满是喜欢地摸了摸老二老三的小脑袋,老大则因为年岁大了不好再摸了。 然后他又抱起最小老三逗着,见他口齿清晰、模样可爱,又忍不住拿出一枚玉锁往孩子脖子上套。 顾晨连忙阻止:“兄长,老三还小,用不着这些好东西,到时候若是摔了,便是糟蹋了好东西。” 这玩意儿看着就贵,压根儿就不适合小孩子。 何况小老三正是好动的时候,不管拿着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地上扔,碗筷碟子都不知打碎多少。 不管再整齐的屋子,不到一刻钟就能给你全部弄乱。 跟那个哈士奇一样,破坏力极强! 苏泊舟豪不在意:“你这个当爹的,怎么如此小气,摔了便摔了呗,不过一个锁罢了。” “哪怕摔上一百个、一千个,咱们家也摔得起,就当是哄孩子玩了,是不是啊,小衍哥儿?” 说罢,他又看向另外两个:“你们可不能嫉妒弟弟啊,你们小时候,舅舅对你们也是一样的。” 舒宁和老二闻言只是笑,他们都是大孩子了,才不会和自己亲弟弟抢夺大人的宠爱呢。 “大哥,你怎么先来应天了?” 苏婉盈亲自给兄长倒了茶后,才轻声询问道。 “爹娘还有嫂子不知有多担心你,你该先回去看看他们才是,东西什么时候不能送?” 苏泊舟一手搂着小外甥,一手接过妹妹的茶道。 “早给家里去了信的,我来应天是有事来找妹夫说。” 听到大舅哥提起自己,顾晨忙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兄长有事请说。” 苏家向来没事不会找自己,找自己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罢了,他还是很乐意为苏家办的。 只可惜他想给人撑伞,而苏家依旧没有要走啥后门的意思,而是带回了一个满是金钱味儿的消息。 “是这样,我此次出海路过吕宋,发现那边貌似有许多金矿,我借做生意的借口派人去打探了。” “确确实实是有多座金矿,这个所谓的番邦小国富得流油,很有些好东西,且那边经商的大多都是咱们汉人。” “日本国的倭寇被打急眼,便也躲去吕宋那边避难。” “等在吕宋买了物资以后,又重振旗鼓回来和大明作对。” “妹夫,你们官场的事我不懂,我只是觉得应该告诉你一声,要不要上奏你自己拿主意。” 吕宋不过一个小国而已,有了好东西自然该献些给大明,可人家要藏着掖着也可以理解。 可若是他们包藏倭寇,不也是大明要东西的理由吗? 不管他们是不是故意包藏倭寇,反正倭寇是藏他们那儿了。 不是吗? 当然,苏泊舟只是个商人,他不过就是单纯地觉得这事应该让朝廷知道,就这么简单而已。 这种事也不好写在信上,被人家看去了总归是不好的。 所以他想来想去,最终还是亲自来了应天府一趟。 顾晨早就知道吕宋有金矿,只不过吕宋那不是远吗? 所以他主要的目光还是盯着小日子,只是倭寇藏在吕宋的话,那大明确实可以借机敲上一笔。 “兄长,我知道了,不过在外经商本就很是危险的事。” “以后还是少打听这些事,你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他手里又没个火器什么的,万一被人当奸细弄死咋办? 不划算嘛! “我知道,妹夫你不必担心我,我什么时候吃过亏?” 十六岁就开始做生意,跑南闯北的,什么人他没见过,什么时候该进该退,他心里有数着呢。 第 264 章 挺好啊,洋荤都开上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又说了会儿话,苏泊舟才搓着手说起了家里的难事。 “父亲如今年纪大了,家里生意也做得越来越大。” “为了防止被纳入商籍,所以逼着言哥儿读书,想着好歹有个功名在家里,会合适些。” 他长子苏安言,是苏家孙辈里唯一一个读书还行的。 “到时候一直当个县丞也好,或者有个功名庇护家里也好,当然,岳父还是觉得在家中最好。” 家里都是熟人,办什么事都方便,妹夫是吏部尚书,这不过就是妹夫一句话的事罢了。 顾晨点点头,认可岳父大人观点,若是被纳入商籍便是贱籍,家里挣再多钱都不能穿丝绸了。 “只要小侄子能过乡试,想留在家里自是没什么不可以的。” 若是不能过的话,苏家还想当官,只能找机会捐官。 可这是洪武朝,想要走这条路的机会非常渺茫。 后门可以走,可也不能太离谱,起码你得有些本事,或者运气奇好,遇上朝廷需要花大钱的机会才行。 “若是能有个秀才的功名也好,没有其实也不要紧,他是我侄子,家里曾经又给朝廷捐过粮。” “哪里有灾缺粮,打仗缺粮,筑城要人要粮要钱,苏家一直都是积极出力,上面心里都是有数的。” “不过,最好还是得考一个,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才最好。” 一般家里只要出过当官儿的,就不会被打成商籍。 可苏泊舟生意做得越发大,很多事也就不太好说了,难免不会有人嫉妒,背地里搞点小动作。 还是直系亲属有个功名庇护,这才是护身的金刚罩。 苏泊舟也知道这个理,打定主意回去好好督促儿子读书,便也揭过这话茬,另说些闲话了。 他在顾家不过歇了三天,便要启程回南昌府。 知道家人等得着急,顾晨和苏婉盈倒也没有留他。 送他离开的时候,他再三推拒不让两人前去相送,说什么日头大,怕晒着妹妹和妹夫。 可苏婉盈怎么可能答应,这可是她嫡亲的哥哥。 中间隔着好几百里远,常年都不能见上一面的。 顾晨原本还感动兄妹情深,当哥哥居然舍不得妹妹走几步路相送,生怕人家给热着。 可当他看到马车里的异国女子时,这感动便也就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语。 顾晨见媳妇儿脸色越来越黑,连忙说冷笑话帮忙打圆场:“……兄长,整挺好啊,洋荤都开上了这是。” 只不过貌似这个笑话不怎么样,因为媳妇儿不仅黑了脸,还朝自己瞪了过来,殃及池鱼啊这是。 东宫。 听说吕宋有金山,朱标的眼睛先是狠狠地亮了亮,随后又迅速收敛起来,满脸严肃地道。 “金山不金山的不重要,咱们大明也不缺番邦小国这点东西,就是私藏倭寇的事肯定不能忍。” 回头就派人狠狠责难,找借口敲诈一船回来再说。 顾晨:“……是。” 标儿果然是个黑心汤圆,干敲诈勒索的事都这么满脸正气。 可等顾晨和标儿说完武校的计划,还有长期以文制武的想法后,标儿的眉头便紧紧地皱了起来。 他来回踱步几圈以后,才掀袍坐在顾晨对面道。 “光曦,你知道的,父皇因为前宋时的原因,向来重武抑文,生怕再因重文轻武颠覆国策。” “武校可行,长期以文官监军,形成朝廷的制度,从而让文官指导军队,只怕父皇不会答应。” 不止父皇不会答应,他也不答应,他更崇尚平衡之道,绝对不用以文抑武,也不会以武抑文。 顾晨点头,他当然清楚标儿的意思,当年陈桥兵变,赵匡胤被迫黄袍加身,建立宋朝。 然后为了防止武将们夺权,让天下继续大乱,头几个皇帝便开始打压武将,提升文官地位。 此后,宋朝的国策便一直重文轻武,导致军备废弛,国家尊严扫地,亡国后大家也称宋为"弱"宋。 只不过,顾晨的意思,并不是要重文抑武。 “殿下理解错了臣意思,万事皆要找到平衡点方才妙,不管重文还是重武都不是好选择。” 顾晨见他误会也不着急,只是再次笑着强调。 “臣的意思是,以文制武,而非是重文抑武,制与抑怎能相同?” “制,乃制衡,抑,乃打压,文武之间需要的是制衡,而并非打压,不管打压任何一方都会有问题。” “过于重武,武将会跋扈危害社稷,过于重文,国家会失去血性,会变得没有好战之心。” “一旦没有好战之心,那这个国家便几乎是废了。” 宋朝便是个例子,朝廷没有好战之心只一味地求和守成,官场的文化更是腐朽不堪。 他们明明有天下最好的弓箭手,还有天下最先进武器,比如突火枪,可他们偏偏就是不敢和北狄痛快一战。 为什么? 因为文官说:“官家啊,咱们可不能和人家打啊,打起来多少百姓颠沛流离,多少百姓无家可归啊,多少我大宋的好男儿命丧黄泉啊。” “官家当以仁德之心感化蛮夷,让他们看到官家的仁德,从而放弃战争,天下则太平矣。” 可结果就是,等到宋朝灭亡,北狄也没有被感化那么一点,倒是把他们大宋给感化地亡国了。 要么就是文官儿指挥军队,啥也不懂就胡乱指挥。 还看不上卖命的武将,对待武将就跟对待奴才似的,还训斥他们好战好斗,没有仁慈之心。 狄青明明立了那么功,却要被文官集团群起而攻之,被诋毁,被贬、被辱骂,想想就心疼。 朱标听得连连点头,他坐直了身子满脸地认真道。 “光曦,你继续说下去,这个以文制武是怎么个制法?” 他和爹也为这个烦心,这些个开国勋贵一上战场就跟脱缰似的野马,什么混账事都干得出来。 回来也会纵容恶奴为祸,实在是令人头疼不已。 若是不加以管束,迟早有一天连自己也护不住这些个叔叔伯伯,到那时才是真正头疼的时候。 顾晨笑着道:“武人最大的问题便是性急易燥,凸显于放纵家奴、义子行恶,杀俘掠女掠财等方面。” “文人最大问题便是优柔寡断,而且尤其看重名声、重视稳定,所以他们监军其实是有好处的。” 朱标点点头,算是认可顾晨的观点,文官纵然会弱国,可武将也会祸国,赵匡胤最开始的想法其实也是对的,只不过用力过猛了而已。 顾晨便接着道:“可文人大多只会纸上谈兵,让他们带兵打仗风险也确实大,武将无人管束也是堪忧。” 当然,历史上那几个厉害的,比如王阳明他们不算。 第 265 章 没骨气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所以臣以为,应该发挥其优点,压制其的弱点,让文武相互制衡,成为我大明的护国长城。” “可以给文官们的权利,让他们在生活上管束着将士们言行举止,确保将士们不会犯律法上的错误。” “他们有着防止将士们胡作非为、监督后勤的粮草责任,还有防止贪污军饷军粮的情况发生的责任。” 顾晨见朱标听得认真,声音开始变得缓慢而痛心。 “臣此次监军,发现很多问题,比如将士们会掠夺普通百姓的财物,掠夺普通百姓的女子。” “有阶品的将士会欺压下面的将士,克扣他们的军饷和粮食,一层一层地克扣下去底层士卒日子便难过了。” “太子殿下,我朝尚在开国初年,许多弊端或许还不显眼,可若是不仔细着,以后便会似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只有努力防患于未然,大明朝的社稷,才会稳稳当当的。” 因为顾晨的任务是盯着几个大的,所以军队里的问题他都没吭声,都攒着回来慢慢和标儿唠。 见朱标沉默,顾晨又接着道:“这里设的文官一职还能给将士们做心理辅导,和将士们谈谈心。” “人都是有七情六欲,总要知道他们为何而苦恼,然后开解,开解好了他们才能更专心为大明打仗。” 这也是增强士气,增加军队凝聚力的重要一环。 不可忽视! “嗯,这个我知道。”说到这里,朱标忍不住握着茶盏笑了:“像对常茂那般,是不是?” “这事还真得好好谢谢你,我原先只觉得这孩子不懂事,却没有想过是有其母亲的原因。” “只知道一味的责怪,要么就是让人一顿板子、鞭子下去,却忘记从源头去解决问题。” 若不是光曦仔细同那孩子说道理,只怕那孩子是要毁,还好自己让光曦跟着去监军了。 光曦说得也确实是对的,将士上战场若是心有杂念,那还能够当好兵,能打好仗吗? 他觉得这件事情,确实可以采纳光曦的意见。 “郑国公本性并不坏。”顾晨笑道:“只不过是手中有权,周围人又都如此,所以他才觉得没什么罢了。” 就像强掠元女,这些个武将想得就非常简单。 你们这些胡人打进中原的时候,不也抢我们中原的女人么,既然如此我怎么不能抢你们元女? 咋滴? 你们元人比他们汉人要高贵,手下败将的待遇凭什么不能一样? 说起这事,朱标便有些生气,他一挥衣袖道。 “那个泼妇,为了一己私利,不顾自己孩子的前途,不顾常家满门的荣誉,实在是不配为母。” 若不是要考虑常茂的孝心,他真想一杯毒酒送她下黄泉。 顾晨原本没啥好奇心,见状不由地又想知道如何让那位姨娘学乖觉的,好在标儿也没瞒着他。 “太子妃学着唐朝事,令人拿来一杯白水放到那泼妇跟前,问她是要死,还是要活着。” “若是要死就马上服下,若是要活着从此不许再提诰命之事,也绝不能再府上闹腾,否则依旧会赐下毒酒。” 其实他和太子妃商量好了,若那泼妇当真服下那杯水。 宁死也要诰命的话,那倒也算是个有骨气的女子。 看在常茂此次立功,将来或能为大明立大功的份上,给她一个低阶品的小诰命,倒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里,朱标目光有些嘲讽:“那泼妇又贪又没有胆量,居然直接吓晕了过去。” “被女官用簪子扎醒以后,更是连连磕头说自己再也不敢提,再也不敢伸手要诰命了。” 其实依他爹娘的意思,是想背着常茂直接让她病逝的,可他还是怕有朝一日被常茂知道。 本来见好的亲戚情谊,为了个泼妇撕破脸皮也不值得。 思来想去,还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当然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顾晨:“……如此脾性,怪不得会把郑国公养成这个样子,所幸他大部分还是随了开平王。” 若全随了母亲,那这孩子就是个彻底废柴了。 “不提这个泼妇了。”朱标摆摆手,又把话题引到正事上来:“嗯,文官若没有指挥打仗的权利,这倒确实是和能制衡武将的法子。” “可是光曦,他们若不把这些文官放在眼里呢?” 蓝玉他们能听顾晨的,那是因为自己再三嘱咐的缘故。 还有顾晨他自己本身就是个有耐心、不固执的人。 “而且文官清高。”朱标叹道:“你让那些之乎者也的文官,去和那些武人谈心,去开解他们,这现实吗?” 这世界上没几个顾光曦,不是所有文人都看得起武人,会那么好脾气、好耐心地和他们讲道理。 估计说两句说不通,那些人就会甩着袖袍说孺子不可教也,然后摇头晃脑地写奏疏弹劾了。 “这便是武校的重要性了。”顾晨看着朱标认真道:“武将为何性子急躁,除了他们天生的性格以外,还是因为他们缺乏道德的熏陶。” “而咱们的武校,最重要的便是这思想道德课,讲的便是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要叫他们知道,这合格的将军,不但需要武力值过关,这文化课也必须得要说得过去。” “文化课不过关,他们便不会去想什么叫怀柔之策,也没有什么道德观念,自然得胡作非为。” “得让将士们先了解我们民族,了解什么叫爱国、爱民族、爱百姓,爱我们大明朝。” “咱们得告诉他们打仗是为了大义,为了家人、后代生活更美好,而非享乐和变成人上人。” 如今大多武将只知道打仗、打胜仗、抢宝贝、抢女人、回京邀功、然后再得赏赐、再得女人。 没了! 抱着这样的目的和心态去打仗,那你说能不出事儿吗? 当然,人家卖了命,该给的东西你也绝对不能少给,不然光给人画饼,人家也不是傻子不是? 总之一句话,道德洗脑的同时还需要给人吃真饼,填饱人家的肚子,这样才能够事半功倍。 “至于文官没耐心~”顾晨笑道:“我大明人才济济,总能找到有耐心的,只要不是那种腐儒。” “再好好和他们说一说,用家国大义的同他们道理讲一讲,他们如何不能在这条路上鞠躬尽瘁?” 那种单纯的文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把家国道理拿出来往他身上一套,那他们还是很容易忽悠的。 第 266 章 标儿,咱啥时候造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还有那些个勋贵子弟也是同样。”见朱标沉思,顾晨再次道:“都说将门虎子,可虎子又不是突然间便能长成的。” “装模作样在家打打拳、招猫逗狗的更长不成老虎。” “他们没经历过父辈爬冰卧雪、刀枪剑戟的苦。” “没有过吃不饱饭、更没有真正和人拼命的时候。” “他们活在绫罗绸缎和仆人簇拥、手下的马屁声中,就这样的环境,如何能成为老虎?” “不管老虎再厉害,可若是把他孩子从小圈养起来,那这只虎崽子最终也成不了虎。” “所以他们得进入这个武校,不管是思想道德还是骑马射箭,不管是文师傅还是武师傅,总要有人教导他们,不可等时光消磨。。” “否则去了前线也是白去,甚至还不如不去呢。” 就拿邓镇来说吧,这回的捕鱼儿海之战大家都拿了功劳,常茂好歹还捉了北元小朝廷的太子呢。 这么好的机会,就他一无所获,最后双手空空而归。 这不是浪费机会吗? 你跑出去上一趟前线,总不能是跑去看热闹吧? 说了这么多,朱标算是彻底动心,他手指不住地敲着身旁的茶案,最后对顾晨笑着道。 “我觉得可以试一试,我去和父皇提上一提这事。” “若是父皇答应的话,咱们再弄个详细的章程出来。” “这事若是真能办好,我和父皇也能省下许多心来。” 虽然父皇说朝堂上他可自己做主,可他还是觉得凡事应该父皇点头,毕竟这天下还是父皇的天下。 顾晨:“……是。” 这老朱怎么还不去死呢,还要多一道关隘需要说服。 真是烦死人! 还有标儿,若不是不敢,他真很想问问标儿到底想什么时候造反,嗯,他要给标儿当谋士。 顾晨回到都察院以后,韩宜可便把他那间超大的办公室给腾了出来,当天就让他进去公务了。 然后又交接了半月有余,韩宜可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带着老妻,还有他的儿孙们前去云南。 “老师为何要去前去云南?”顾晨很是疑惑地问道:“老师您是绍兴府山阴县人,该回去养老才是,怎么……?” 云南那地方如今可不能和江浙比,而且那边还时常要打仗,今年正月时,才刚刚出了思伦发之乱。 这样的地方,旁人避都避不及,怎么老师还要往那边钻呢? “欸。” 韩宜可笑着摆了摆手,语气平和而又坚定地道。 “我如今虽然是老了,但还有几分学问在身上的。” “云南那边的百姓民智未开,许多饱学之士又不肯去。” “没有先生百姓如何读书,所以那地方需要我的学问。” “趁我还能动,我便前往云南,当一位小小的教谕。” “让我在动不了之前,再为这大明朝做一点点事吧。” 他是宋朝韩琦之后,不去说历史上的韩琦到底如何。 总之韩宜可他却是个忠国,还很有骨气的人。 这从他不肯做元朝的官儿,可老朱一喊他出来当官儿,他就屁颠屁颠跑来当官就能看出来。 “光曦,你的余生还有很长,要记得永远也别忘记科举之心,要当个忠君体国、为民做主的好官。” “好官兴许不是特别好当,可你能心中坦坦荡荡的,能吃得香、睡的香,能一辈子问心无愧。” “人呐,老了便知道,清清白白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他留给学生最后的教导,顾晨弓腰拱手道。 “老师的话,学生一定牢记在心。” 顾晨看着老师的车驾远去,手臂都快挥断了也舍不得停下。 “天涯路远的,此一别,也不知能否再见了。” 顾晨有不舍、有无奈、有悲伤,可他知道人生本就是一个个岔路口,大家都有各自的前程要奔赴。 伤心不舍完了之后,自己该过的日子也还是要继续过,该往前走的路,也还是要继续往前走。 送完老师回到都察院,顾晨屁股都还没有坐热呢,云奇便过来传话叫顾晨去趟奉天殿。 顾晨本以为是问武校的事情,谁知他刚进了奉天殿。 就看见詹徽手底下,一个名叫谢彦的监察御史。 此刻正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看起来像是被揍了一顿。 詹徽和苏松站在一侧,蓝玉则满脸不服气地跪在地上。 顾晨恍然大悟,这个蓝玉怕是又惹祸了。 “混账东西!!!” 见人都到齐了,老朱便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拿起桌上的弹文就朝蓝玉的脑袋上砸去。 “你才回京多久一个多月,你便放纵自己手中的恶奴、义子,胡乱非为,胡乱侵占百姓田地。” “咱不是才赏给你万顷田地,还不够你使的吗?” 老朱给武将这么丰富的赏赐,就是防着他们抢夺民财,可千防万防,最终还是防不住啊。 想到这里,老朱狠狠地瞪向蓝玉,这个眼皮子忒浅的家伙,就缺老百姓手上哪点儿东西? 眼看着人家老朱都怒气冲天了,可蓝玉这个铁头还没有半分眼色,居然还一本正经地替自己辩解。 “陛下,那不是给咱抢的,那是给他们自己抢去用的,他们也是为了家里的日子好过些嘛。” “陛下看在他们也是为了过日子,就别和他们计较了嘛。” 那些都是自己的奴才和义子,自己舍不得把地啥的东西分给他们,可也不能阻碍人家发财。 当然就只能让奴才和义子,他们自己去想办法捞啊。 好歹人家叫自己一声义父,还能让人家白叫不成? 你说他好意思不答应么,若是不答应的话…… 这不厚道嘛! 跟着你财也捞不着、权也捞不着,那谁还愿意跟着他蓝玉? “好啊,很好,好得很呐,你倒是会做大好人啊。” 闻言,老朱都快给气笑了,笑过之后便是勃然大怒,他叉着腰指着蓝玉的脑袋骂道。 “你这么会做好人,你不会用自己的地、用自己的金银珠宝、睡不完的小老婆赏他们啊?” “你就要用老百姓的地?非要去搜刮人家的民脂民膏?整得人家日子活不下去?你说你缺德不缺德啊?” 蓝玉心虚地抬眼看了看皇帝,然后又迅速地耷拉下了脑袋,那他不是舍不得拿自己的赏吗? 他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老朱一看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心里在想啥,于是他更加生气了。 朱元璋知道蓝玉很混账,却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混账。 第 267 章 秀才遇到兵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背着手、弯着腰跟骂儿子似的站在蓝玉面前骂道。 “老百姓手里才多点好东西,连口大白米饭都不定能吃上,却还要被你这个混账东西搜刮。” “看着他们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样子你也忍心下得去手,你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你就不能想想你以前怎么过的,年幼时是怎么被欺压的,你爹娘那会儿过的是什么日子?” “哦,你现在发达了,了不起了,你就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去欺负和你爹娘当初那般的老百姓啊?” 他就想不明白了,这家伙怎么就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为什么就不能推己度人一下呢? 不求他们成为君子,好歹不要给自己惹麻烦成不成? 可是努力拼命挣这些军功,那不就是成为人上人么? 不欺负别、压制别人,怎么体现自己是人上人呢? 蓝玉还想反驳,却抬眼看到太子殿下对自己挤眉弄眼,便知道不能再继续顶嘴,只好勉强认错。 “……陛下,咱知错了,咱回去就让人把地都还给百姓们,以后再也不让他们这么干这种事了。” 忍不忍心这事不好说,他要是亲眼看着那些老百姓被欺负,那肯定还是有那么一点不忍心的。 可要是看不见嘛……就全当没有这回事儿了。 眼不见,心不烦,在他这里就是,眼不见那就没有良心,下人干的,和他蓝玉没有关系。 老朱何尝听不出他话里的勉强,气得胡子都竖了起来。 “你回京不过才一个月,参你的奏疏便已经摞成山堆了,你手下的恶奴更是当街抢人地契。” “消息传到都察院,詹徽不过叫个御史去问问你咋回事,看你是不是被下面人给蒙蔽了。” “你倒是厉害,不分青红皂白,叫人把御史捆了就痛打一顿,你瞧瞧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大明朝御史你也敢打,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你眼里还有没有咱?还有没有咱大明朝的律法???” 老朱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吓得蓝玉一个字都不敢吭声,他打这御史就是因为他是詹徽的人…… 谁让他传自己要造反,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 他打的就是詹徽的狗,若是顾大人的人来问话他保管不会动手。 想到这,他忍不住拿眼角去瞄顾晨,希望顾晨能帮他说话,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给皇帝解释那事。 可顾晨则偏头去看地上的监察御史,脸上还露出了不忍的表情,看得蓝玉很是无语。 顾大人他是佛祖吗?连敌方阵营的人都要同情? 这一幕被詹徽都看在了眼里,他心中微微一动。 一个能害人九族消消乐的阴谋,便就此在心中酝酿开来。 顾晨收回视线和蓝玉的视线碰上,他差点没忍住朝天上翻白眼,怎么回话老朱不是都说了吗? 被手下给蒙蔽的,手下恶人先告状,你脑子简单被人怂恿,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解吗? 蓝玉还没来得及细想该狡辩,也来不及埋怨顾晨不帮他说话,便又听皇帝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起。 “咱决定了,让人把国子监隔壁的大宅子收拾成学堂,以后只要是不打仗,你们便都去那边读书去。” 此话一出,詹徽苏松还有地上那个大冤种都忍不住抬起了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 “陛下?” 这蓝玉犯了这么大的错,皇帝就准备这么轻轻揭过了吗? 若是如此,他们都察院的权威何在,岂不是随着这些臭丘八,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了? 反正打了骂了都没有后果,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詹徽喊完又觉得不妥,他可是坚定皇帝党人,一切以皇帝的意愿为先,不该质疑皇帝。 何况,蓝玉才立完大功,怎么可能这时候罚他? 而苏松是个傻孩子,而且还是那种傻得特别耿直之人,只见他从队列中站出来痛心道。 “陛下,梁国公如此跋扈,上朝便殴打三品大员,下朝后殴打监察御史,陛下怎么轻轻揭过呢?” “如此是非不分、有错不罚,会使万千武人跋扈嚣张,会使天下臣工还有百姓心寒呐陛下。” 就蓝玉的所作所为,若是换个文官儿早就被剥皮充草或者凌迟处死,凭什么武将什么过错都不用罚。 这太偏心了! 偏偏蓝玉还不自知老朱的偏心,居然还恬不知耻地委屈道。 “读书?” “陛下,读啥书,兵书还成,咱可不想读那些之乎者也的屁书,若是回头学成个书呆子,那还怎么打仗?” 说着他还不忘看苏松一眼,显然这话是说给苏松听的。 苏松:“……你你个臭丘八,你敢说圣贤书是屁书?” 若说蓝玉的屁书让老朱皱眉,那苏松的臭丘八就让他不舒服了,因为他曾经也是个臭丘八。 “蓝玉,你给孤闭嘴。”朱标察觉到老爹不高兴,立刻站出来打圆场:“苏松你也少说两句。” 保护妻舅是真,不想在这时候罚苏松也是真。 苏松见皇帝脸色不好看,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 他吓得连忙跪了下来,重重把头磕在地上道。 “臣失言,望陛下恕罪!!!” 顾晨光是听着他跪下的声,就知道他膝盖肯定是青了。 蓝玉这个家伙,是懂得如何让这些文官儿口不择言的,果然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啊。 老朱想着还要用到苏松此人,便暂且忍着把这笔账记在心里。 “行了,你起来吧。” 他不和苏松计较,低头看着满脸都写着不愿意的蓝玉,想了想还是苦口婆心地劝道。 “蓝玉,咱问问你。” “你觉得臭丘八这三个字好听吗?别人这么骂你你心里舒服吗?你好歹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就不能有点骨气吗?” “多读点书懂点道理,换个样子给他们看看不好吗?” “咱叫你多读书也是为你好,咱还能害你不成吗?” 老朱可以发誓,除了他自己儿子,他还是头一次给人讲这么多道理,就差把心剖给蓝玉看了。 可蓝玉还是有点不大愿意,他对之乎者也实在是不感冒,所以满脸都写着他不想上什么课。 顾晨看着老朱那副头疼的样子,心里简直不要太高兴。 就差给当场给蓝玉抱拳拱手,谢谢他来这么一出了。 最好早点把这老登给气死,让自己早些迎来好日子吧。 第 268 章 牛皮糖甩不掉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光曦!” 顾晨正在心里头乐呵着呢,却没想到老朱下一秒就点了自己的名字,他连忙恭恭敬敬地回话。 “臣在。” 这表里不如一的本事,顾晨十多年来早就练得炉火纯青,绝不会给别人看出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来。 除非朱元璋突然觉醒读心术,不过嘛这是不太可能滴!!! 只见老朱指着蓝玉道:“这学堂还需要收拾些时候,可咱等不了了,你明日就安排御史上梁国公府去讲课。” “讲什么内容你自己安排,总之课业不合格就绝对不许他出府,敢出府就让人打断他的腿,这是咱说的。” 这混账简直就是不得了,再不管就该上房揭瓦去了。 顾晨:“……这,臣才疏学浅,臣手下也都是些年轻不知事的御史们,怕不能为大将军授课。” 说得好听是叫御史授课,那手下做不好最后的账,不是还是要算在他这个部门主管上? 他很无语,这个活才刚刚丢出去,怎么转来转去又落自己身上来了,这不成牛皮糖甩不掉了吗? “臣觉得光曦很好。”詹徽这时出声,满带笑意地看向顾晨:“北伐路上,光曦这军就监得挺好。” “听说上到冯、蓝两位大将军,下到小士卒都听光曦的话,这事交给光曦办再好不过了。” 历来君主都爱行过河拆桥之事,他就不信当今能够免俗,若是能把顾晨摁在勋贵党中…… 将来陛下过河拆桥之日,便是顾晨下地狱之时。 闻言,顾晨嗅到了危险,不过他却丝毫不慌张地回怼。 “詹大人什么事儿都舍不得别人干,自己的活干完不算,还要帮别人干,怎么这会儿又不干了呢?” 说罢,不等詹徽回怼,顾晨又皮笑肉不笑地道。 “果然啊,詹大人脑子是最好的,讨好的事情自己就揽着,否则就都推给别人干了。” 想让他成为蓝玉党,被老朱来个九族消消乐? 做梦吧! 朱标和朱雄英,他顾晨保定了,蓝玉最次的下场也是发配东瀛,绝对不可能会死在壮年。 “顾大人怕是误会……” 詹徽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刚想回嘴就被老朱抬手制止了。 “光曦啊,咱信你能把这事干好,这事就不必说了,把你手里的事情都给放放,选几个人专门琢磨这事儿啊。” 老朱当然知道詹徽的心思,不过他就当听不懂,顾晨是什么人,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 小心思有那么一点,和勋贵勾结造老朱家的反? 那不能够!! 顾晨:“……是,陛下。” 还好北伐路上有点面子情在,相信蓝玉应该不会对自己、或者对自己派去的人动手的。 老朱觉得顾晨能劝住蓝玉,那就肯定能把蓝玉给改造好,想到这里,老朱便又补了一句。 “还有他手下的那些义子、恶奴,通通给咱打一顿,也丢去好好听听道理,说起这个义子咱就生气。” “蓝玉!” 老朱突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前两个月你回京那会儿,不是才只有百来个义子吗?” “如今听说都有两百多个义子了,比咱当年收的义子还多。” “咱问你,你收那么多个义子,你想干啥,啊?” 若不是看他是大孙的亲舅姥爷,老朱早就收拾他了。 可这是大儿、大孙以后的班底,还是多包容包容吧! 想到这里,老朱直接给蓝玉指了一条明路。 “你回去就把你那些义子,最起码给咱散一半。” “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子,那么多儿子你名字记得全吗你,你这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老朱倒是不怀疑蓝玉的忠心,只是不想他那些个义子犯错,到时候再闹到自己跟前来。 天天给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擦屁股,他得少活多少年? “是,陛下。” 蓝玉在朱标的眼神施压下,一个字儿也不敢反驳地答应下来,反正太子说什么他都听。 见好大儿的话比自己的话好使,老朱心里没有一点儿不舒服,反而还很高兴,他看向地上的大冤种谢彦道。 “你瞅你把人打的,蓝玉,你得赔人家百贯医药钱呐,那几个行凶的恶仆也得处置了。” 虽然他想偏心蓝玉,可也要为都察院的威严着想。 所以这事蓝玉付出的代价就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自由、一百贯钱、还有几个得力的奴才。 这事到此就算过去,老朱也不想看着他们在这儿杵着碍眼,挥挥手便赶他们几个混蛋。 出了奉天殿后,蓝玉想到以后就要开始读书,瞬间感到生命无光,也没心情和顾晨叙旧啥的。 给了詹徽苏松个等着瞧的眼神,便唉声叹气地就出宫去了。 他得趁今晚最后的自由,让人去把清风楼的花魁娘子请去自己府上吃酒,好好快活快活。 对,既然不让狎妓,那他就让那些女子上他府上去作乐,他保管没有巡城御史敢上门查看。 这事解决了以后,顾晨便跟着詹徽他们往回走,本来是不想一道走的,可这不是同路吗? 想想手里那一堆事儿,顾晨分分钟都想撂挑子辞职。 左都御史手里的权力,虽然都被詹徽给抢了大半,可吏部也归他管着,所以他也挺忙的。 何况还要给蓝玉排课,叫谁去给蓝玉讲课比较好呢? 唉! 要是詹徽再霸道点儿,连吏部也插一手就好了。 让他好好歇个两年!!! “呸,黄口小儿,不过写了两篇略漂亮写的文章罢了,也敢在我兵部撒野,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几人路过兵部时,听见尚书沈溍正在里头愤怒骂娘,声音大的差点没把礼部的房梁掀了。 这阵仗比在朝堂上同人吵架时,还要生气几分,听得几人面面相觑,对此表示疑惑。 詹徽:“这是怎么了?犯得着生这么大的气吗?” 谢彦虽然被打得鼻青脸肿,可他的八卦消息却是最灵的。 “听说是解缙解大才子,因写了两篇漂亮的文章,得了两次陛下的夸赞,便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对谁都是一副傲慢的模样。” “下官听这话估摸着,此次应该是解大才子惹到沈尚书头上,所以沈尚书才会如此生气。” 第 269 章 你能干,那你多干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唐铎去年被调去工部了,所以兵部尚书的位置归了沈溍。 这位沈溍是洪武十八年的进士,近两年算是得老朱宠信的。 他如今已有五十岁,解溍对这样的前辈加老人无礼,属实过于傲慢,怪不得历史上死那么惨。 詹徽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道:“现在的这些年轻人,照我看就得多多历练个几年。” “多吃些苦头再委重任,太年轻就被看重可并非什么好事,顾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貌似说的是小解,可只要不傻就能听出他话里的阴阳。 “詹大人说的是呢。” 顾晨一边往都察院走,一边笑嘻嘻地回答道。 “事情就应该都让詹大人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去干,年轻人办事哪有年岁大的人办事稳当?” 你能干,你多干,他不能干,那他就少干。 没人和你抢。 闻言,詹徽顿住脚看着顾晨的背影,扭头看向苏松:“这个顾晨,是不是在骂我年纪大?” 反正这话听着,可不太像表扬,顾晨那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苏松点点头:“下官听着,好像是有点那个意思。” 没谁会别人把年岁大的事,摆到明面上来说。 他觉得,顾晨应该在骂詹大人老,不过官场就是越老越吃香,他觉得倒也没必要生气。 “哼!他和姓解的有什么不同,都是狂妄自大一辈,不知礼怎么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詹徽冷哼一声,气得甩袖便走,留下满脸迷茫的苏松。 他怎么觉得,詹大人在顾晨面前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呢? 不过,他很快回神,满脸堆笑地小跑着跟上。 “詹大人,您前边儿有台阶,下官扶着您吧。” 这边顾晨回到都察院,大明朝所有的八卦消息。 还有大明朝所有,冒着热乎气的那些新闻都在这儿了。 他们此时正在八卦那位解大才子,只听余敏首先赞道。 “听说他五岁读书,七岁会诗,十三岁时就已经读尽了四书五经,二十岁便已经中了解元。” “就这,还是他父亲修族谱,让他晚三年再去科举的缘故,否则他十七岁时便已经中举了。” “说不准还是解元,十七岁的解元,啧啧啧~” 这就是天生的读书料子,这简直就是文曲星下凡。 像这种好料子,在宋朝可是能当宰辅的人物。 解缙:“……” 羡慕吗?俺拿情商换的。 说到这里,余敏又想起什么,抬头向顾晨看去。 “欸,顾大人,您好像是十八岁中的江西解元是不?我记得是,你骑马游街的时候我还去看了。” 他们这个都察院,貌似也有一位文曲星下凡呢。 顾晨笑着点点头:“是,你记性倒是好的很嘛,不过我十五岁才把四书五经给读尽。” 和人家文曲星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火候的。 “顾大人这已经不得了。”丁廷笑嘻嘻地走过来,对大家伙道:“不过我觉得这位解大才子还是不如咱们顾大人,他只是文章写得好些。” “可是他却太过于恃才傲物,太年少轻狂了些。” “从中进士在到担任庶吉士,短短几个就得罪许多人,还尽去得罪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官儿。” 他们这些干御史的,说话弹劾尚且还要考虑考虑,见着阶品高的大官,也得客客气气地。 这位解大才子……不提也罢! “喏。”丁廷朝兵部努努嘴,低声道:“听说他去找沈尚书要皂吏,见着人不但不对人家沈尚书行礼就算了。” “居然还对着人家翻白眼,那尾巴都快翘上天了,所以才把沈尚书给气成那个样子。” 不像他们顾大人,会当官、会做人,除了詹大人他们,朝野上下都喜欢人家顾大人。 包括陛下、太子殿下,要不然顾大人能升这么快? 这个解大才子可就不一样了,比他们这些御史还能得罪人,也不知最后会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 “才子嘛,很正常。”佥都御史袁泰却表示理解,还笑道:“何况人家是从小就被当成神童对待的人物。” 历朝历代数下来,哪个有才之人没点儿傲气? 顾晨:“……嗯,泰之这话说得好,才子都傲。” 希望将来你被解缙弹劾的时候,还能笑着说出这种话。 解大才子确实是个有才之人,老朱说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君子,但实际上却是和父子一般关系,让他可以知无不言,有什么就说什么。 等到了永乐年间的时候,明成祖朱棣曾更是直言。 "天下不可一日无我,我则不可一日无解缙。" 足以见得朱家这两代雄主,对这位大才子欣赏和重用。 只可惜这家伙情商有点不好,皇帝说你们犹如父子,那就是客气话,可是这家伙还当真了。 老朱说完这句话不久,他马上就写了篇万言疏递上去。 然后又先是得罪兵部尚书,导致从庶吉士变成了监察御史,后面又得罪了右都御史袁泰。 袁泰和顾晨是同科的进士,之前一直在外放为官,历史上在洪武二十三年被升为右都御史。 这位是个挺有才华的人,可是刑法上过于严苛。 历史上他冤枉过同僚,别人虽然都想上书弹劾袁泰吧。 可别人都是口头说说,并没有直接写弹劾的奏疏。 就小解这个傻子,站出来为大家写了篇有理有据的弹文来,弹文写得很好,老朱看了也很气愤。 为被冤枉的官员平了反,还狠狠骂了一顿袁泰。 小解同学还很是得意,完全不知自己从此被袁泰记恨上了,而袁泰逮着机会就要给他小鞋穿。 正二品的都御史,收拾正七品的监察御史那还不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所以小解的日子很难过。 老朱见小解情商过低,就让小解的爹老解把他带回去沉淀沉淀,说是十年后再用他也不晚。 可就在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小解几乎把朝中的人给得罪了一小半,达到狗见狗都嫌弃的地步。 而小解的情商,也直接导致他在建文朝的仕途失意…… 第 270 章 小解的情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历史上,朱元璋去世了以后,朱允炆想重新启用小解同学为官,毕竟人家是大才子嘛。 不好浪费! 谁知小解这边才刚走到半路,便有人弹劾他的母亲尚未安葬,父亲年老却进京来当官。 说他这是不遵守孝道,所以根本不配为官。 朱允炆觉得有道理,就把他降职为河州卫吏了。 其实吧,老朱召人来当官,若是不来为官的大多没有好下场,而小解又被冷落了十年。 所以不管是他的家族,还是他肯定听到召唤就得来的,谁能想到还没见到新帝就栽了呢? 堂堂的江西解元,混成一介卫吏,你说他情商如何? 等到朱棣登基以后,便把这位父亲看好的大才子捞到了自己身边,准备好好重用起来。 这本来应该是小解仕途转折才对,可他偏偏脑子不清楚,又在立储的事情上得罪了汉王朱高煦。 对,就是因为那句:“好圣孙”,让朱棣立了大胖为太子,也让朱高煦恨透了小解同学。 这巅峰时期的朱高煦,连大胖一家子都不敢惹啊。 朱大胖还得跪下求他爹,把皇太子的位置给他二弟呢。 而小解他不过是一个臣子,却敢在这事上胡咧咧。 而且他得罪汉王后还不自知,还不停地在死亡线上蹦跶。 先是反对汉王朱高煦兵讨安南,然后又因为汉王立功后规格逾制,弹劾人家皇帝亲儿子。 这就让朱棣很不乐意,觉得他是在挑拨老朱家的骨肉兄弟感情,然后他就被汉王党的看准机会咬住,被朱棣打入诏狱,沦为囚徒。 他这一手位极人臣的好牌,最后硬生生打得如此凄凉,还被纪纲活活冻死在了雪地里头。 家人被他所连累,妻子儿女被流放,何苦来哉? 这种情商低,野心大的人,是混不了官场的。 “大家伙如今都闲是吧?” 顾晨抬头看着无所事事的下僚,大家伙闻言都纷纷点头。 他们手里的事被詹徽截走了大半,如今确实闲的发麻,闻言不由地纷纷问顾晨讨活干。 “是啊,顾大人,你既然已经回来,那便去把该咱们管的道要回来呗,不然咱们都要闲得数豆子了。” 他们如今干半天活,摸半天鱼,刚才还琢磨着去茶馆坐坐,看看有没有达官贵人的流言蜚语。 他们听回来稍微润润色,便又算是尽忠职守的一天了。 反正,御史要是不想闲着,没活也能找出许多活来。 只不过这种活不太正经,非太闲他们是绝不会干的。 “要回来干啥,人詹大人干挺好。”顾晨可不想给自己找事儿干,拍拍手道:“大家伙都过来,就是这么一回事,陛下给咱们派了个活。” 见终于有正经活可以干了,御史们都兴致勃勃地围了上来。 “顾大人,快说快说,陛下给咱们派了什么活?” 天天看隔壁那些御史忙的写断笔,他们都快把眼睛给饿红了。 “还是个好活儿。”顾晨笑着道:“那就是去梁国公府给蓝玉大将军讲课,你们谁愿意去的举个手。” 当老师、讲道理,让这些个言官满肚子话都有地方能够发泄,顾晨觉得大家伙肯定得争着抢着干吧? 诸位御史:“……” 给蓝玉大将军讲课?这叫什么什么好活嘞? 顾晨等了好一会儿,见没有一个人举手便有些无语。 “这活计又不累,说说话、讲讲课这一天就过去了呀。” “给大将军教育好了,也是青史留名的大好事不是?” 刚刚不还嫌弃没活儿给他们么,如今活来了又不干。 什么毛病? “顾大人,你当我们的耳朵,都是用来当摆设的么?” 闻言,袁泰慵懒地双手环臂道:“那谢彦被打成那般模样,你让我们去给大将军讲课?” “名留青史什么的先不说,被打得亲娘都不认识,甚至下去见列祖列宗倒是有可能。” 除非他是疯了,才会跑去给蓝玉那种莽夫讲课。 对他苦口婆心,人家不会领情,说不定还会突然暴躁。 这不纯纯的犯贱,送上门儿去给别人打的么? “你这叫什么话?”顾晨笑道:“哪就有那么夸张了,放心吧,你们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陛下可是说了,蓝玉大将军若是课业不合格就不能出府一步,敢出府就要打断他的腿。” “就是为了自己那双腿,蓝玉大将军也得收敛收敛,更加不能再对你们动手是不是?” 要是再敢动手的话,只怕真要从梁国公变成凉国公了。 可大家还是满脸的不信,范从文甚至还幽幽道。 “陛下是说他出府便打折他的腿儿,又没说打御史的话要打断他的腿,他打了御史不出府邸不就不用挨打了?” 在官场里说话和听话都要严谨些,否则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最后落个凄凉悲惨的结局。 “你还是范从文吗?”顾晨无奈道:“你还是文正公的后人呢,还不敢去一趟梁国公府吗?” 人家范仲淹边疆都敢去,梁国公府还能比边疆可怕。 “顾大人你可别激我。”范从问道:“边疆我敢去,死在边疆我青史留名,死在梁国公府我不白死了?” 要死,也得找个有用的地方死,怎么能给自家朝廷的武将打死,这得死得多憋屈呢? 诸位御史纷纷点头,嘟囔着陛下怎么把这么棘手的差事丢给他们,有几个年轻的更是吐槽道。 “隔壁那位不是一直跟咱们抢活,如今怎么不来抢了,要不然,咱们把这活可他们送去得了?” “就是就是,这活也给他们,咱们什么活都不要了。” 若是非要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那他们就宁愿闲着。 顾晨:“……我也想丢给他们,可他们不要啊。” 蓝玉啊蓝玉,瞅瞅你自己有多招人嫌弃吧。 唉,还是时间线不对啊,如果这会儿老朱已经死了,自己跟标儿卖个惨,这活儿说不准就落不到自己身上了。 大家都觉得此话有理,七嘴八舌地给顾晨出主意。 都想把这棘手的差事给丢出去,只有余敏不这么认为。 “陛下点名要顾大人安排,这事别说是个烫手山芋,便真是个绝世好活,隔壁那位也不能要啊。” “同僚们,依我看既然躲也躲不过,咱们也不能让顾大人为难,不如我们就抓阄决定谁去如何?” 第 271 章 好将军守则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耍嘴皮子并不能解决问题,有这时候还不如想想怎么把活干好,免得让隔壁的看他们笑话。 回头再给他们参上一笔,说他们能力不行咋办? 顾晨抬眼看向余敏,眼底都是赞赏,这孩子倒是个聪明的,以后有机会可以提拔提拔。 “余敏说得对,那就这么办吧。” 顾晨让人写了教字的字条,和空白的字条混着放在桌上,谁抓到走字儿的谁就去梁国公府。 第一个抓到字条的是王朴,顾晨一看到他就嘴角直抽,这玩意儿在历史上也是个爱找死的榆木脑袋。 王朴本来是洪武十八年的进士,最开始是官吏科给事中,你说你就好好干你的活不就完了? 结果这家伙本职工作不好好干着,非要越职劝谏皇帝结果被罢官,回家感慨怀才不遇去了。 本是不想搭理他的,可老朱这两年不是缺人用嘛? 他就想着,害呀,大小也是个进士,闲着也是太过于浪费,所以便又起复他为监察御史。 谁知从那之后,老朱的耳边就再也没安静过。 历史上的他强硬和老朱对刚,气得老朱准备要杀了他。 不过估计老朱还是惜才的,所以等王朴快到刑场又把他给叫了回来,问他知道错了没有。 准备给他个台阶,承认错误就饶他一命得了呗。 结果这货却说如果他无罪,陛下就不应该侮辱他杀他? 如果有罪,那他就该死,皇帝就不应该姑息他。 所以,他只求速死。 给老朱气得,立刻让人杀了他,王朴便在经过史馆的时候大喊:“学士刘三吾请记下:皇帝杀无罪御史王朴!” 就这样,王朴自身没啥本事,却成功把自己名字印在了史书之上,并让后世御史都愿纷纷效仿。 看着面前这位满脸的愤青之气,顾晨便默默地提点道。 “蓝玉大将军毕竟是武将,不爱读书也是正常的,教学要温和有耐心些,语气要客气些。” 别被打死了,回头连个名留青史的名头都混不上。 王朴:“……天底下哪儿有先生对学生恭敬的,大将军若是不听,那下官就写奏疏参他。” 就算是去给殿下们授课,殿下他们还得起身对先生行礼呢,凭什么他们武将就得特殊些。 顾晨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客气,不是让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边儿等着,等会儿再跟你们说。” 第二位是巨敬,巨敬是个忠臣,只不过他忠的是建文,所以最后他和他家人死得也有点凄惨。 第三位是袁泰,袁泰于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去世,死因不明朗,反正就不是个长寿的。 第四位是丁廷,这四位除了丁廷不知历史下场以外,剩下的三位全都是妥妥的短命鬼。 顾晨:“……成,你们四个留下,其他的都去忙自己的去,没事就歇着,想找点儿事参也可以,就是不能去惹隔壁那位,听见了吗?” 讲真,老詹如今就是把他手里的权利都给抢干净了,他顾晨也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他就是要把自己伪装成,被詹徽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样,他便能成功躲过那些人的仇恨。 “咱们先说下课程安排。”顾晨笑道:“你们四个加上我,从我开始轮流抽一天时间去梁国公府授课。” “第一个从我开始,第二个袁泰,第三个巨敬,第四个王朴,最后是丁廷,授课的内容也很简单。” 顾晨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教材,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来,指着第一本《好将军守则》道。 “蓝玉大将军是熟读兵法的,只不过对诸葛亮兵法并不太感兴趣,此次就重点讲诸葛孔明。” 这家伙是个猛将,更喜欢看那些战略性的书籍。 对这种深层次的东西,可以说是催眠的好药了。 ”这上面有诸葛孔明,当时对将士们行军守则做出的规定,其中八弊、五害要重点给大将军讲讲。” 诸葛亮是一位优秀的战略军事家,他的治军手段还是很有学习之处,否则当时得蜀军也不能进退有序,胜不骄, 败不馁。 就是用人方面有些欠缺,不过和治军也没啥关系就是。 “除此之外,后面便是我写的,好将的八项守则,一曰缴获要归公,不可贪占,二曰不能欺占妇女,不可欺辱被俘女眷。” “三曰和百姓做买卖要公平,不能强买强卖,四曰不能损坏百姓们的庄稼,五曰不能抢百姓的东西,六曰不能打老百姓,七曰……” 顾晨的七曰还没有说完,就听袁泰满是好奇地道。 “大人,为什么只是不对百姓动手,难道对别人就能动手了?” 比如说,对他们这些言官御史,就能动手了不成? 顾晨:“……别人是将军,要打仗的,偶尔动动手有问题?放心!左右拳头打不到你身上,有陛下给你撑腰的。” 军中那么多不听话的混账,就像刚出征时候的常茂,不就全靠蓝玉用武力值镇压着吗? 所以,他才改了改,把不打人不骂人改成不打老百姓,让蓝玉完全不打人也确实不现实。 “成。”袁泰低头想了想,觉得顾晨说德也有点道理,便又接着道:“顾大人,您继续说。” 他觉得顾大人这守则写得挺好,关键是人家能听进去? “七曰家宅安宁,不可纵奴横行,八曰谨守本分,不可越礼犯分,暂时就只有这八条,其他的等我想好再添上吧。” 历史上蓝玉犯的错是:私吞战利品、强占被俘女眷、纵兵毁关、放纵家奴横行霸道抢占民田、殴打御史、霸占云南官盐等等…… 而顾晨这八条好将守则,便全都是为蓝玉量身定做的,当然别的将军们其实也用得上。 因为他们的毛病都大差不差,几乎都是同样的问题。 “继续往后,便是各种故事。”顾晨把手中的书拿了起来,认真道:“其中有真实的历史故事,也有我自己编的,每天讲两篇。” “一篇讲好将军功成名就的故事,一篇就讲骄兵悍将的下场,你们有空也可以写你们想写的故事。” “只是这故事可不能乱写,一定要有教育人学好的意义。” 这就像你爹妈、老师还有书籍一直在耳边告诉你什么事不能干,谁谁谁干了以后蹲了多少局子、啥时候挨了枪子,他们下场有多么悲惨。 虽然做不到让每个人都害怕,都从此变得小心翼翼,但最起码也让大部分人心里有了忌讳。 如此一来,他们做事前也会想一想,这事到底能不能做,做了以后会不会落一个不好的下场。 第 272 章 还是当武将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还是当武将好啊。”巨敬笑道:“打完人不必负责就罢了,受罚读书还要堂堂二品大员为他们量身定做。” “不用学之乎者也,还有故事能听着解闷儿。 “要不咱们也投笔从戎去算了,瞧着比干这个憋屈的御史强,以后看谁不顺眼揍谁就行了。” 他这一身的学问,去国子监给那些落榜的举子当先生都绰绰有余,如今却得这些不通文墨的武夫? 这真是……令他不爽的很。 “得了吧。” 闻言,丁廷第一个忍不住,指着巨敬的脑袋取笑道。 “就你这小身板还从戎呢,去年秋狩连一只兔子都没能猎到,还因此被陛下斥责了几句。” “你要是真上战场,那不是给人家敌方送军功么?” 巨敬被说得老脸微微一红,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丁廷又趁机表达自己的立场和观点。 “将军们流血拼命,敬之兄就算不耻于他们的粗鲁,也该对人家有几分敬意才是啊。” “没有他们在前面拼命,咱们能安然在后面写文章吗?”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是将士们用自己血肉,保卫着咱们如今的和平。” 他虽然是一介文人,心里却没有轻视武人之心。 在他看来大家都是为国做贡献,不过是做贡献的方向不对,没必要分辨谁比谁高贵。 “这话我爱听。” 顾晨听着很是满意,这也正是他所认为是对的道理。 “咱们能读书科举为官,那是因为咱们生对了人家。” “在座的我,丁廷,袁泰,还有巨敬,不管小时候咱们家里多难,可好歹还有口饭吃。” “家里头咬咬牙,勒勒裤腰带,还能送咱们去读书。” “是也不是?” 原主家确实是比较穷,交不起多少学费买不起好衣裳,可他们家毕竟饿不着肚子也冷不死。 四位御史齐齐点头,他们祖上曾经都是荣耀过的,多少给他们留了些家底,才能读书认字。 顾晨轻声道:“可从武的将士不同,蓝玉大将军很小的时候,双亲便没了,其中的苦难只会比咱们要多些。” “历来出人头地,就考科举和从武,科举读书需要钱,他只能拿着刀去跟敌人拼命争前程。” “蓝玉大将军十四岁就跟着开平王,上战场跟人拼刀子去,他哪里有时间、有条件去懂咱们那些大道理?” 闻言,众人微微点头,顾晨又温声说着道理。 “所以不懂仁义道德是何物,并不是将军们的错,孔夫子有言:有教无类,就是说人人都能接受教育。” “同僚们,咱们都是读圣贤书的,成日把孔孟之道挂在嘴边,便更不能与孔老夫子背道而驰了。” 孔教如今虽然有点变记性,但是和孔老夫子的初衷无关。 顾晨对孔家儒教有意见,但对孔老夫子没有意见啊,相反,他对孔子是非常尊敬的。 闻言,王朴从刚开始的排斥,再到如今得点头如小鸡啄米,他满是崇拜地看着顾晨。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顾大人此话实是理,是我等太自命清高,反而显得我等面目丑陋了。” 是啊,不能读书又不是他们的错,所以不懂仁义道德也不是他们的错,不懂可以学嘛。 学了之后,那人家不就懂了吗? “欸,倒也不必这么说。”顾晨抬手,看着诸位御史道:“切记,蓝玉大将军的脾气不是太好,大家讲课还是要稍微柔和一些才好。” “若是被大将军气狠了,那就多想想隔壁谢彦的下场,也多想想自己所做的事有多伟大。” “梁国公统领十几万大军,若是咱们能让他弃恶从善,那对大明、对百姓,得是多大的好处?” “是不是?” 这次四人倒是没有一个反驳的,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顾晨见大家伙认可自己的话,便又立刻继续嘱咐道。 “咱们也不用大将军去科举,讲课的语言一定要多简洁多简洁,绝对不要显摆自己的学问。” 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下,顾晨叹道:“那样既浪费时间,大将军又听不懂,何必费那力气呢?” 同蓝玉卖弄学问,跟公孔雀对公孔雀开屏又有何异? 陈宝船对顾晨得了这差,首先表示了一丢丢同情。 随后便有些不解地道:“顾兄你既然想躲开那个姓詹的,为何不自己去为蓝玉授课?” “若是你不想去,也可以只让一个御史去授课就行,为何挑那么多人,这不浪费人力吗?” 顾兄有多懒他是知道的,为啥不多留些人去吏部帮忙呢? “学生和老师之间,只有一位的话那关系便不一样了,可若是有很多,那就没什么关系了。” 就像现代,从幼儿园到大学,你得换多少老师? 你能记住他们每位老师,并同他们来往密切吗? 不能啊! 蓝玉的身份特殊,顾晨这么安排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隔壁那位还死盯着自己呢。 若是他真心想陷害自己,那顾晨可就有话说了。 等武校开起来,老朱若还把这事交给他的话。 他就把整个都察院,还有翰林院的学问人用起来。 有本事,詹徽就去说天下的笔杆子都要造反吧。 “俺滴娘诶,俺是真服气了。”陈宝船忍不住爆了句家乡话,嘟囔道:“顾兄,你真是适合当官儿。” 这样不但能够防止文武结党,对皇权构成威胁。 还能防止被人构陷,又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事情。 这还没开始呢,就能把未知的风险都给扼杀在摇篮里,不怪人家能年纪轻轻爬上正二品。 “走了。”顾晨白了好兄弟一眼,笑着发出邀请:“我那新宅子收拾得不错,我带你去逛逛?” 可惜了,现在住的这个宅子,要被老朱收回去,否则留起来,以后给闺女和女婿住多好!!! 你说哪里有这么小气的老板,给了的东西还要收回去,虽然给了一个更大的,可谁嫌房子多啊? 铁公鸡!!! 奉天殿。 “阿嚏~阿嚏~” 老朱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后,便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看了眼快化完的冰山奇怪道。 “咱也不冷啊……” 该不会有人在背后骂他吧?哪个混账这么大胆子? 第 273 章 标儿啊,你这活得加钱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爷爷。”朱雄英下学以后,没有先回东宫去,衣裳都没换就跑来寻老朱:“爷爷,孙儿不想上方先生的课了。” “顾先生不是都回来许久了,他怎么还不来为我上课?”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爷爷总是说方先生是有大才之人,可他就是不喜欢听方先生的课。 “大孙啊,来来来,坐爷爷这来,上一下午课饿了没有?” 老朱挪了挪屁股,把龙椅让了一半出来让亲亲大孙坐下,然后让人把糕点都给大孙摆上。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再等会儿就能吃饭咯,今个儿晚上,吃你最爱的松鼠桂鱼。” 说罢,他便从女官手里夺过扇子,亲自为大孙儿打着风,一双老眼里头是满满的怜爱。 “这秋老虎忒厉害,你最近吃得都比从前少了,瞧瞧, 这下巴都尖了,心疼死爷爷咯。 ” “赶明儿,爷爷问问那个小顾,他对吃食最有研究,让他多整几样开胃的方子给你奶奶。” 朱雄英今年十三岁,虽然接受的是全天下最好的教育。 人也比普通孩子要成熟,可在爷奶面前还是个孩子,孩子不高兴了自然得用吃的哄。 可惜他今日没什么心情,但是面对爷爷的盛情。 朱雄英不好拒绝,只好抿着嘴拿过一块雪花酥,小口小口地吃着,老朱这才温声问道。 “大孙啊,告诉爷爷,你为啥喜欢顾光曦不喜欢方学士啊?” 方孝儒这个人他挑了很久,他觉得此人举止严肃,品行端正,是天生为人师表的好料子。 他还曾经对标儿说,他应该要一直用方孝儒到老。 本想以后再让他入朝的,可原定得黄子澄实在不配为大孙的老师,他这才想着让方孝儒提前来。 可没想到的是,大孙不喜欢此人,甚至一上他的课就心情不好,甚至偶尔还装病逃课。 要知道,上别人的课时,大孙可从来不会这般干。 “方先生老讲周礼。”朱雄英蹙眉,十分不高兴地回道:“孙儿还小,应该样样都学着些才对,是不是爷爷?” 老朱点点头,大孙以后要当皇帝,自然是要样样都懂才对,这样才不容易被别人蒙蔽。 “可方先生老是逮着周礼讲。”朱雄英耷拉着脑袋:,很是苦恼地道:“偏孙儿还不能有意见,否则就是不敬师长的大帽子给孙儿戴上。” “孙儿不如二弟听话温顺,老觉得方先生对孙儿也不怎么满意,他倒更喜欢二弟一些。” 见爷爷脸色变冷,朱雄英也不怕,还认真地解释道。 “不可否认方先生的学问很好,广闻博见的,说是学富五车也不为过,可他不该试图改变孙儿的想法。” “天下是朱家的天下,如何治理国家是我朱家的事,他可以提意见,却不能试图为我们做主。” “爷爷,孙儿不喜欢他,孙儿不想上他的课了。” “孙儿喜欢顾大人的课,顾大人从不左右孙儿的想法,还允许孙儿有不同的想法同他辩驳,不像方先生……” 他还是喜欢顾先生的课,幽默风趣还每次都有新意,上顾先生的课他从来就不想迟到。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他不喜欢谁控制他的想法。 这让他很不适,很不爽。 “大孙说得对。”见大孙真不喜,老朱也舍不得勉强:“咱明日就让方学士不给你上课了啊。” “至于顾光曦……”想着孙儿喜欢,老朱还是点了头:“像从前一样,隔一日给你上一个时辰课如何?” 毕竟顾晨不比那些个大学士,每天都能有那多时间。 其实他不觉得方孝儒喜欢周礼不对,可若是想培养个要复周礼的皇帝,那他肯定不能答应。 看来得查查这个方孝儒,若他当真有这个想法。 那就得远远给打发了,甚至不能再当教书的先生。 教书先生桃李满天下,到时候复周礼的腐儒不是又进朝中祸害老朱家,那可怎么成呢? 第二天,顾晨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恨不得给这个老登两巴掌,干这么多活也不提加钱那事儿。 你说说,他都兼多少活了? 不说要工资同样要翻那么多倍,那最起码也得翻个一倍吧,可是他一个字儿也没多给啊。 现如今他的外快收入,只能依靠标儿靠良心给的分红,还有岳家隔三差五的接济了。 “咋,教我儿子,你委屈了?”下朝后朱标叫走顾晨,指着他笑道:“看不上我家雄英?” 虽然他藏得好,只不过朱标却没感受到他的欣喜。 “殿下,臣没有。”对着标儿,顾晨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光加活儿,这俸禄也不加一加,是不是不太合适?” “若是明面上不好单独给臣一人加,那私底下是不是也得加点儿?” 他的表情颇为怨念,看起来超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噗~” 闻言,朱标一口茶水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晨:“光曦,这么好的事儿落你身上,你却想着朝廷没有给你加俸禄?” “你很缺钱吗?你是不是染上不好玩意儿欠了人钱?” 朱标本来还以为,他是因为方孝儒被爹撤了职,他就立马恢复为太孙讲课之事,是怕得罪了人。 结果,这家伙就为这? 顾晨理直气壮地道:“……应天府生活成本本来就高得吓人,您和陛下给臣换了那么大的宅子。” “那臣肯定得聘请许多奴仆打理,否则岂不是荒废了?” “敢问殿下,是也不是?” 朱标立刻点了点头,他承认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顾晨:“请奴仆要花钱,奴仆吃饭也是要花钱,每个月还要给人家工钱,还得给他们制衣裳,什么都要花钱,臣的俸禄都不够养奴仆……” 这时候的奴仆还算贵,平均大概要个十贯钱左右,好的就不止这个价,他们这次光买奴仆就花了五六百贯钱。 他媳妇儿给算了笔帐,不算装修新家还有摆设那些,光奴仆这一项每个月就要花两百多贯钱去维护,更别提年节赏赐还有衣裳了。 他如今俸禄每月六十一石,换算成钱也才三十多贯,这点钱连奴仆的月例都给不起。 嗯,也是自己太会享受,人家詹徽府里都没这么大开销,不过谁让老詹的宅子那么小的。 他那原本是侯爵府,维护费用能一样吗? 第 274 章 真拿我当教导主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标:“……你不是才得了五千两黄金的赏钱么,那可是整整五千两,这么快就用完了?” 这么说来,他叫父皇赏宅子给他,还赏错了不成? “殿下,下官家里的仨孩子还小呢,以后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自然得精打细算着用才好。” 在标儿不明所以的眼神下,顾晨很是委屈道。 “那钱肯定得留着给他们用,臣怎么能这会儿就用了呢?” 朱扒皮要给自己儿子们钱,他这个当父亲的不也得为自己的孩子们想想,硬通货肯定得留给孩子们啊。 不然的话,又怎么对得起单开祖谱的功绩呢? 朱标:“……我每月不是还给了你六百贯吗?” 不管怎么算,就天天吃极补之物、去楼子里找花魁娘子谈天说地,这不都尽够了吗? 顾晨咳嗽两声,左右看了看,才凑到标儿跟前低声道。 “殿下有所不知,我家都是臣的媳妇儿掌管钱财。” 朱标:“……然后呢?” 这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么,中馈不都是家中女主人管么? “内子管得严。”顾晨低声道:“但凡臣花销多了些,她总要询问,这男人花钱有时候总……” 他冲朱标挤挤眼睛,后者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懂,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指着顾晨问道。 “你在外头有事儿要花销,不想给你媳妇儿知道?” 顾晨疯狂点头,男人嘛,不管手里头到底缺不缺钱? 哪有不想藏私房钱的,这个就叫做男人安全感。 兜里有钱,心里才不慌。 朱标声音更低了:“你在外头,还有另外一个家,你在外头那个家里头,养了个美人儿?” 没看出来,光曦平日瞧着那么正派,没想到私底下玩那么花,还学那些纨绔养外室了。 “没,没有。”顾晨立刻连连摆手,低声解释道:“就是偶尔出去溜达溜达,想花得自由一些。” 其实苏婉盈没咋管他的钱,只不过其余的钱都给家里头用,他私房钱钱问宫里头要不香吗? “行吧,那这样。” 瞧着光曦也不是这种人,朱标便十分爽快地道。 “以后我每月多给你两百贯,一共给你八百贯,你回去就说我只给了你六百贯就是。” “如何?满意了没?应该不会再嫌弃俸禄少了吧?” 反正光曦给他们朱家挣的,也不止这么几个子儿,这点子小钱,就当给他零花得了呗。 “满意,满意!”见朱标这么大方,顾晨心里头更加喜欢这位小老板:“臣,多谢太子殿下。” 他想弄个私人洗浴中心,里头整些吃的喝的玩的。 偶尔累了和陈宝船他们去搓个澡、打打马吊就挺好。 虽然他有温泉山庄,可是太远,他平时压根就没时间去,还是在应天搞个洗浴中心靠谱。 可苏婉盈总觉得这事不正经,说这和逛楼子里也没区别,鬼知道他们会和搓澡的小婢女干什么。 所以不肯给银子,他这不就只好来问标儿要了。 天地良心,他真的就是单纯喜欢那种和朋友边搓澡边聊天,搓完澡再玩儿会马吊的乐趣。 嗯,等以后去了顺天府,他就让大舅哥在顺天搞个洗浴,估计能往兜里进一大笔钱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朱标摸了摸手指上的扳指,笑道:“解缙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吧?” 顾晨点点头:“当然,沈尚书可是生了好大的气,那天我在都察院里头,都能听到礼部的骂声。” 这位小解同学,可是把人礼部尚书得罪得不能再透了,估计这怨气将来都能带坟地里头去。 “爹说解缙过于年少轻狂,而且为人处事也不好。” 想起这位年轻人的情商,朱标也是无奈地摇摇头。 “所以想让他任江西道的监察御史,好好地历练历练再说,此人有才,心眼少,历练完了或可大用。” 江西道如今在顾晨手里,这小解同学自然也在顾晨手里。 顾晨:“……太子殿下,要不然臣把江西道给詹大人送去?” 他不想要小解同学这种下属,容易给自己招黑招仇家。 朱标::“……你手上只剩下四道,你再给詹徽送去,你这左都御史几乎就被架空,以后谁还乐意跟着你?” 詹徽讨厌不假,可他有能力,跟着他能够升官儿。 像光曦这种啥事往外推的,时间久了会被人怀疑办事能力,从而失去在官场的权威性。 “就臣手下的那些人?”顾晨撇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臣一个也不想要,没一个脑子好的。” “就余敏和丁廷好些,动脑子,也知道啥时候该进还是该退,其余的全都是一根筋。” “那个王朴,不管有理还是没理,逮着人就为辩论而同人辩论,满朝文武都给他得罪了个遍。” “欸,前些日子,不还跟陛下大吵了一架么?” 朱标表情有些尴尬,何止大吵,吵得他爹晚饭都少吃了张大饼子,只听顾晨又继续道。 “那个袁泰能力不错却小肚鸡肠,做事情严峻又不知悔改,犯错了也要将错进行到底。” “那个巨敬也是,空有才华,却偏偏自视甚高,像个酸儒,张口闭嘴就是文人风骨、之乎者也……” “那个范从文也是死板又清高,行事不知变通……” 顾晨把手下人都吐槽了一遍,然后又摊着手问朱标。 “臣改造他们已经很困难,您还送个解大才子来?” “他那个脾气,他能听我的,只怕还会嫌弃我学问不够,成天给我气受还差不多吧?” 他这儿又不是垃圾桶,什么都丢来让他教导。 咋? 真把他当大明的教导主任了不成? “怎么会呢?”朱标心虚地笑道:“你是十八岁中的江西解元,他是二十岁中的江西解元。” “论才华,光曦绝不会输给他!” 因为要扶持詹徽,所以机灵能干实事的都给他了,自然流入顾晨手里的就没几个厉害的。 这事儿,是他和爹不地道,没有为光曦着想。 “得,太子殿下,不必多说,臣听命就是了。” 顾晨一整个无语住,当他不知道小解是晚一届参加的乡试? 第 275 章 方孝儒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东宫外。 虽然日已西移,可这会儿太阳公公的威力尚且还在,空气也依旧闷热,弄得人心烦意乱。 翰林大学生方孝儒站在台阶下,站在还炽热的太阳下方,额上早已布满密密麻麻的汗珠。 其实他只需要稍微往旁边挪一挪,就能走到阴地去遮阳。 可他却任由汗珠子,落到自己眼睛上也不肯挪动位置,更没有伸手去擦拭额前的汗水。 屋檐下的太监们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位方学士太过死板,里头两位还不知道要说的多久,方学士这又是何必么? 同时也再次感慨太子殿下,对顾大人实在是宠信。 这都一个时辰了,里头还没有要结束谈话的意思,可见顾大人在殿下面前,是有多么得脸。 小太监看着汗流浃背的方学士,有些不忍心的看向李谨。 “干爹,要不要进去通报一下?” 这都快站一个时辰了,再站下去该不会中暑热了吧? 到底是吴王殿下的老师,虽然被撤下可一日为师,便终身为师,真热晕了对东宫的名声也不好啊。 “不必了。”听着里头的笑声,李谨轻轻地摇了摇头:“等殿下同顾大人议完事,自然会请方学士进去。” 他又不是没请方学士去隔壁偏殿坐着喝茶等候殿下。 是方学士自己死脑筋不去,自己又何必进去打扰殿下的兴致,再说方学士如今已经不能为太孙授课。 以后是什么官职都说不清楚,何必热脸贴冷屁股去卖他的好? 太监们的目光,方孝儒不是不清楚,可他还是咬着牙,站得笔直,因为他知道严肃端正是自己最大的优点。 而皇帝和太子殿下,最看好自己的也正是这一点。 所以他一直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想着把自己的优点发挥到极致,如此才能在官场顺风顺水。 为天家稚子之师,更是他的荣誉,也是他实现伟大抱负的绝佳之职,他自问做的很好。 对,他的抱负就是让大明复周礼,让天下都安定下来,让大明也能有个八百年的国运。 可谁知,今儿早上却突然得知自己以后将不能再为皇孙授课,这让他难以置信个猝不及防。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可总不能莫名其妙地离开吧? 所以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想来问问太子殿下,却没想到那位生擒元主的顾晨在里头。 他虽然入朝为官不久,而且没有和这个顾晨见过。 却时也常听陛下、太子殿下、吴王殿下还有文武百官说起过此人,哦,对,还有百姓对他的赞美。 他知道此人不仅是位能人,而且还是位宠臣。 果然,他都在此站了一个时辰,这位顾大人也没从里头出来。 而里头时不时的笑声,也让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他不知道这股不安是为何,总之他不太喜欢这位素未谋面的顾大人,而且他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自己刚被撤职,太子殿下就与这位顾大人畅谈。 该不会,是想要他代替自己,为吴王殿下授课吧? “嘎吱~” 方孝儒正胡思乱想,门便被打开,只见一位瞧着比自己还小些的二品大员,满是笑意地从里面走出来。 “哟,方学士?” 顾晨虽然还没有见过方孝儒,可史书记载此人双眼炯炯有神,再加上标儿今日寻自己的缘由。 还有此人身上那股的气质,顾晨便判定他便是方孝儒,见他满脸都是汗水,还笑着关心道。 “怎么热成这般模样,这又不是没有阴凉的地儿。” “何必站太阳底下,这日头毒辣,回去多喝上一碗绿豆汤解暑热,免得生病回头该难受了。” 顾晨对这位传奇人物很感兴趣,想着这人虽然治国没有大才,可好歹也是品行端正的人物。 再加上刚刚抢了人的活计,便想着对人释放些善意。 官场这种地方嘛,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顾大人。” 谁知,方孝儒却冷着脸,不冷不热地朝着他施了一礼,然后便皮里阳秋地堵了他一句。 “此时正值秋收时节,是老百姓们最忙的时候,他们顶着炎炎烈日,还要在田地间劳作。” “下官不过是站着罢了,哪里就有那么脆弱了呢?”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把顾晨的好意堵了个彻底。 还顺道对着里面的朱标,表现出了自己的忧国忧民。 见顾晨愣住,方孝儒便又冷声道:“不过这也难怪了,听闻顾大人冬日怕冷、夏日怕热。” “自顾大人任佥都御史以来,都察院冬日的炭火、夏日的冰山,样样开销都是诸部之大。” “自己吃不得苦,自然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不会吃苦了。” 他对顾晨的厌恶和不爽格外明显,平日就算有人讨厌顾晨,好歹还会维系一下面子功夫。 “方学士,殿下请您进去。” 看出顾晨有些怔愣,李谨忙上前来为顾晨解围,方孝儒冷哼一声,转身便准备要走。 “方学士。”看着方孝儒的背影,顾晨忍不住开口道:“老百姓在田地里干活,也会避开最烈的日头。” “因为若是热病了,地里头的活计便没人做了不说,抓药治病也很是费钱,你知道什么人在能躲避烈日的时候,不去躲避烈日吗?” 方孝儒的眉毛皱了起来,还没说话便听顾晨又道。 “只有那些沽名钓誉之辈,才会故意站在烈日下自我感动,因为他们不是真的忧国忧民,而是做给别人看的。” 不待方孝儒生气,顾晨又道:“你若是有时间在这儿自我感动式的忧国忧民,不如回乡间里帮老百姓种地。” “你若是能春天为百姓播种,秋日为百姓收获,中间为他们除草捉虫浇水,这般才是真的忧国忧民,否则不过都是假把式罢了。” 说罢,顾晨不去看方孝儒脸色,甩袖便离开了。 本以为不管怎么说,这种大儒都是那种不在意功名利禄的正派之人,谁知却是自己想多了,不过也是个有嫉贤妒能的凡夫俗子罢了。 闻言,方孝儒怔在原地蓦然回首,嗫嚅嘴角想要反驳,却一个字儿也没法儿从嘴角蹦出来。 他从小只知道读书,哪里知道秋收时农民会不会闭躲太阳,自然只能根据书中描写来想当然了。 顾晨不一样,他在庄浪待了三年,这三年日日与百姓共同开荒、共同收获,他知道百姓如何耕种。 所以方孝儒没能反驳,也根本没法子反驳顾晨。 只不过,对于这位顾大人,他心里更添了几分不喜欢,并对这种人为吴王殿下之师感到担忧。 他师从太子之师宋濂,而顾晨的老师却是个无名小卒。 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在方孝儒看来这位顾大人。 不过是凭借一张好嘴和运气,爬上来的罢了。 吴王殿下是未来的储君,怎么能让这种小人教导,这不是简单的误人子弟,这是要误了大明啊。 第 276 章 顾大人,你别吓咱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从宫里头出来以后,顾晨便径直去了梁国公府。 今儿和标儿聊久了一些,再加上给方孝儒耽搁了一会儿,导致第一天给蓝玉上课就要迟到了。 可能是脸色有点臭吧,刚刚还吊儿郎当的蓝玉都不由地坐直了身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顾大人,谁惹你了?” 他第一次给自己上课就敢迟到,自己还没有生气呢,总不该是自己惹到这位御史阎王了吧? 平日里笑嘻嘻的人,突然臭脸起来挺吓人的有没有? “没谁。”顾晨不想提,抬眼看向蓝玉拿倒的书本:“看来大将军,不喜欢我专门所制之书咯?” 这口水都给流书上了,书也没拿正,没一点儿要悔改的意思,这也是一块儿难啃的骨头。 “不是,也不是不喜欢,其实顾大人您想法是很好的。” 蓝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迅速把手里的书给拿正了,然后才一屁股坐回书案面前凳子。 并且十分自然而然的,就把腿放在了书案上面,见顾晨看他,他连忙把腿给放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顾大人,咱这是平日里习惯了,一时间改不过来,咱对顾大人的文采没有意见。” “就是觉得顾大人您要求忒高,而且想得也太好了,又不让抢钱财又不让抢女人的。” “这不抢大明百姓的可以理解,可是怎么还不让抢敌人的?” “若当真是这样搞的话,那主帅还怎么鼓舞将士的士气?” 这也就是顾大人,他蓝玉才有好脾气好耐心同人探讨。 若换个人拿这玩意儿来,看他扇不扇他就完了。 这不是纸上谈兵吗? “鼓舞士气也不能这么胡乱鼓舞啊。”见他还狡辩,顾晨忍不住道:“缴获先归公统一安置,然后再按功劳给予儿郎们赏赐不就成了?” “就非得先抢到自己怀里去?” 鼓舞士气有很多方法,但让儿郎们随意抢掠的事,那是起义军干的,他们如今是正规军。 是天朝上国的军队,还能再用那种土匪式的法子吗? 见蓝玉不说话,顾晨又道:“而且这事儿也得看情况,比如说对于听话投降的,和不听话的,如何待之则完全不同。” “若是听话肯投降归顺的,你再去抢人家的占人家的。” “那就是逼迫人家再次反,相当于你这仗等几乎于白打,你手下的儿郎们全都白牺牲了你明白吗?” “若是遇到不听话的城池,自然是应该该铁血镇压?” “可也得讲究方式方法,根据反抗的轻重程度做事,最起码的,不应该对已经投降的官员和百姓无礼。” “像你、冯胜、常茂那般,抢占人家已经归顺的女子,还有人家的钱财好马,你觉得你这般做为,算是位利国利民的好将军吗?” “他们当中但凡有个有骨气血性,要跟你们来个鱼死网破,你们这仗还能打得那么顺利?” “到时候得死多少大明的儿郎,多少孩子会失去父亲,妻子失去丈夫,父母亲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们在做那些事情之前,有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顾晨不是圣母,打仗可以流血牺牲,但因为主将不顾后果的享乐,从而导致的牺牲。 值得吗?应该吗? 蓝玉有些心虚地敛下眼睑,这啥叫好将军嘛? 黑猫白猫,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 他觉得只要能打胜的不就叫好将军,用得着那么复杂吗? “其实大将军是聪明人。”顾晨语气忽然轻柔起来,温和道:“你做事的时候,一定知道那是错误的吧?” 蓝玉低着头不说话,顾晨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小偷不知道偷钱不对,抢劫犯不知道不能抢劫,地主不知道不能偷税,杀人犯不知道不能杀人吗? 他们明明什么都明白,只不过是情绪占据了理性,利益占据了良知后,所以犯下了错罢了。 顾晨拿起手边的书本,翻开自己编纂的第一篇人物,看着蓝玉的眼睛,缓缓敲了敲书本道。 “咱们今天的第一堂课,我便为大将军讲汉代的大将军,也是外戚的梁冀的生平吧。” “梁冀,字伯卓,安定郡乌氏县人,大将军梁商之子,汉顺帝皇后梁妠、汉桓帝皇后梁女莹的哥哥。” “此人为官放纵狠辣,只要是得罪了他的人。” “不管是大臣还是皇帝,他都敢害,与妻子更是大肆修建园林、极度奢靡,掠方圆数千年轻男女为奴婢。” “说句不好听的话,就是从梁府出来那么一条狗,都能吓得百姓逃回家去,大将军觉得自己比梁冀如何?” 你还别说,明朝不仅皇帝奇葩,这将军们也一个比一个奇葩,要想找几个和蓝玉相同的毛病还挺难。 “咱……咱没有。”蓝玉疯狂摇头,表示自己比梁冀要仁慈许多:“咱只是打,还未狂妄到此地步。” 当然,这是因为皇帝、太子、吴王殿下都能劝得住他,不像梁冀那时候,效忠的都是幼主。 那种还在喝奶的奶娃娃,这不欺负白不欺负不是? “差不多,大将军同人结怨太深。”顾晨放下书,吓唬道:“手下奴仆又作恶太多,若是落得和梁冀一般满门诛灭的下场也不奇怪。” 他确实是故意吓唬蓝玉,蓝玉倒是还真有点被吓着了。 “顾大人,你是说,我有可能会被上位处死啊?” 这不能吧,不过打个臭老九,哪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顾晨严肃道:“你今日敢打御史,明日你就敢杀御史,你明日敢杀御史,后日你就敢杀尚书,再后日你就敢……” “停停停~顾大人,别说了,咱汗水都出来了。” 见要扯到屠龙身上,蓝玉连忙出声制止了顾晨。 “咱昨日回来以后,便已把下面人霸占的田地都给还了回去,又把那些为恶的都给遣送回家了。” “还告诉了那些义子,以后都不许再喊咱为义父,咱真的已经晓得厉害了,真的。” 当然,念着他们跟着自己这几年也算是辛苦。 所以他也给了不少好东西,让他们都回家好好过日子。 “从今以后,断然不会再劫掠民田,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了,顾大人你就别吓唬咱了。” 给他吓得心都拔凉拔凉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害怕。 总之他听到满门抄斩这个下场,他就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那冷气从脚底板直接往脑门儿冒啊。 第 277 章 俺滴娘嘞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我可没吓你。”顾晨勾了勾嘴角,然后又轻声道:“我不过是在讲课,讲一个跋扈将军的故事罢了。” 吓的就是你这个跋扈将军,希望你能够听得进去,不要辜负他的一番良苦用心才好啊。 见差不多了,顾晨又开始翻书,接着再往下讲。 “接下来,咱们再来讲唐朝开国名将程咬金。” “这位是唐朝福将,本事虽然不如秦琼和尉迟恭。” “可他却躲避了武皇清算,一直活到七十七岁方才善终,他的善终得归结于他会做人与不惹事……” “……” 是啊,人家老程多精明,不但从来不烧杀抢掠让皇帝烦心,更不掺和你们皇家内部事。 他管你是要废后,还是要让皇后临朝参政啥的,就算是把天捅破了,也和他程咬金无关。 正是如此,所以他才能活那么久,在二圣临朝的时候安然脱身,并保住了程家后人的荣耀。 不像蓝玉头那么铁,居然还敢掺和老朱立太孙的事。 老朱是什么人,他还能听你的? 顾晨的第一堂课被暗中记录,最后送到了老朱的案前。 老朱看了很是满意,当即便兴冲冲地拿去给马皇后看。 “从前只当小顾有些治国有才,没想到为人师表也有些东西,妹子,来,你好好看看。” “他知道要因材施教,没拿那些拗口的文章教导蓝玉,怪不得咱大孙那么喜欢他的课。” 这前面用真实故事阐明利害,先给蓝玉吓个够呛。 后面就用好将军的作风,来安抚和教导蓝玉如何为人。 有吓有抚,有趣味而又不乏说教,怪不得在北征的路上,能把蓝玉他们哄得服服帖帖的。 “老大看上的,什么时候走眼过?”马皇后看过后,笑着放下道:“对了,那个方孝儒怎么安排老大说了没,让他回去继续教书还是怎么着?” 马皇后之前对此人印象挺好,因为此人的学问极好、看着又严肃端庄,想来是位不错的大儒。 可知道今日在东宫门前是非之后,她对此人的印象便差了些。 总觉得他不如表面那般人品端正,只怕有些端正是给人看的,当然,这只是她的直觉。 有些事情既然不太了解,就不该直接给人打入死牢。 “哦,老大要把郑士元调回来,想让方孝儒去庄浪补这个缺,锻炼锻炼,明白什么才是人间疾苦。” 虽然老朱很烦那个郑士元,整天油盐不进地讨人嫌,还逼着老四亲手给桓哥儿弄死了。 每每想起,老朱真是甚感痛心呐。 可回头想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他也已经学乖,应该不会再像从前那么烦自己才对。 何况,他也想看看,方孝儒此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忧国忧民,让他去庄浪带着百姓开荒。 他做的,又能比顾晨好多少? “让他去开荒?”马皇后微微张嘴,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他一个大学士,你让他去庄浪开荒?” “庄浪开了十几年的荒,如今每年税粮不过收上来一万五千石,你让他去庄浪当知县?” 这和被贬职有什么区别,他好歹也是宋濂得意的学生。 还当过那么久先生,他那些同窗和门生能满意吗? 再说了,他能干得好么,别胡乱折腾当地百姓吧? “怎么了?”老朱笑道:“咱的儿子在就藩之前,都要去凤阳种地的,怎么?他方孝儒要比别人高贵些,别人可以去种地,他就不能去了?” 何况这是老大的意思,谁让他在顾光曦面前装一副忧民的模样,那老大肯定得为他宠臣出气啊。 老大要收拢臣子,他这个当爹的能拒绝儿子吗? 必须不能啊! 小顾以后是有大用的,他和老大的关系越好越紧密,这对老大还有雄英来说,那就是好事。 “能能能。”马皇后白了丈夫一眼,倒也理解地点点头:“也是,如今有很多文人嘴上说着什么爱百姓,可却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去偏远的地儿锻炼锻炼也好,日子还长着呢,总不能一辈子不切实际地谈治国吧?” 顾晨可不知道老朱这老登在盘算啥,反正他得知郑士元要回来,心里头还是很为他开心的。 不过,当他看着自己面前这位,脑袋仰得跟天鹅似的小解同学,顾晨美好的心情就消失了那么一丢丢。 “解大绅啊,知道自己为啥失了庶吉士这个好差,来了我这个不咋受人待见的地儿吗?” 御史出门狗见了都嫌弃,你好好的庶吉士来了这儿,也该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了。 还有这家伙的字也不好听,大绅,他老看成大坤。 “自然是知道的。”解缙敷衍地朝顾晨拱了拱手,满是不高兴地道:“沈溍那厮心胸太过于狭窄去陛下那里诬陷、陷害于下官。” 他不过就是对他的态度桀骜了些,语气稍微傲慢了些,略微有些得意洋洋、春风得意罢了。 可他该行的礼都行了,他至于跑到陛下面前埋怨自己无礼吗? 这不是心胸狭窄,是什么? 哼,来都察院也好,你看他不找机会把场子找回来。 闻言,顾晨都无语了:“解……你……俺滴娘诶,你可真是个人才,你要我说你什么好?” 他忍不住爆了句陈宝船的家乡话,又揉了揉太阳穴,强忍着想把此人给丢出去的想法, 你一个毛头小子,对人家堂堂尚书一副看不起的样子,这不叫无礼叫什么,居然这会儿还有脸叫屈。 顾晨看向一旁偷笑的余敏,后者立刻不敢再笑。 只是疯狂抖动的嘴角,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顾晨:“你带解才子下去,交给巡城御史岳鹏,让他跟着人家岳鹏好好地学学,什么叫有礼,什么东西叫无礼,也学学如何为人处事,” 巡城御史每天和各道人士打交道,处理各种繁琐的事情,让小解同学跟着他们练情商是最好不过。 余敏轻声道:“……顾大人,陛下不是说让他任江西道的监察御史,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巡城御史的活,他干着都难,就这位解大才子的情商,当真能干得了巡城御史这活吗? “陛下那里我会去说。”身为堂堂的吏部尚书,这么点权利还是有的:“你先带解才子下去吧。” 如今大家都不叫他大名,都叫他解才子或者解大才子,只不过这个外号略有些调侃在里头罢了。 “下官不去。” 听说要让自己当巡城御史,解才子当场便不乐意了。 “下官可是正经科举进来的,会试的第七名,怎么能去当巡城御史?” “顾大人,你和兵部那个姓沈的,该不会是一丘之貉吧?” 第 278 章 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才之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虽然都是正七品吧,可那些巡城御史不过是监生和才华有限的人物,他们大部分人的仕途都是一眼望到头,根本没有任何晋升可言。 他一个走科举入仕的正规士子,能跟那些人一块儿干活吗?这也太自降身份了些吧? “诶诶诶,你这孩子,你是怎么说话的?” 这话别说是顾晨本人了,就连余敏都听不下去。 他气地冲过来拍了拍桌案,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解道。 “解大绅,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从翰林院来我们这地儿,你还敢张嘴就乱说话?” “刚才吃了个天大的教训,如今这么快便浑忘了?” “顾大人是左都御史,你顶头上司,还兼着吏部尚书,在他面前你还敢狂,你这年少轻狂也轻狂过头了吧?” 他把吏部两个字咬得重重的,希望这年轻人能聪明些。 宋朝的翰林院是清贵之地,进去的人大多会史书留名,前途无量,当今陛下如今对翰林院也很是重视,瞧着就有依宋时之法来选拔能臣。 所以这小小的庶吉士,却是不少三品大员都趋之若鹜的存在,顾大人都没进过翰林院呢。 有些人二十出头便得到了,别人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却不知道珍惜,不到几月便作没了。 关键还不长记性,居然又梅开二度对顾大人无礼。 余敏隐隐觉得,这孩子将来绝对会惹下滔天大祸,若是不好好教导,连累满门也不是不可能啊。 这也就是落他顾大人手里,要是落到隔壁那位手里,如今只怕已经是岌岌可危的存在了。 解缙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有些心虚地咽了咽口水,可他还是坚持自己所坚持的。 “我不当巡城御史,我辛辛苦苦十年寒窗苦读,我……我那么努力,不是为了来当个巡城御史的。” 到底年纪还小,他又觉得自己受了这么大委屈。 这会儿居然开始吧嗒掉眼泪,顾晨看着很是受不了,他看着小解的眼睛开始同他讲道理。 “我家二儿子今年六岁多,从四岁开始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扎马步,就连过年也不会偷懒。” “夏天热得衣裳全被汗水湿透,冬日身上落满了雪花,眼睫毛都被冻得僵硬也要坚持。” “怎么着?” “因为他这么辛苦,所以将来刚入伍便得必须得给他个大将军当,他就必须得领兵十万?” “让他从小卒做起就是委屈他、就是辜负他多年辛苦了?若要这般讲,岂不是人人都能当大将军了?” 解缙低着头不知如何反驳,只低声说了句这不一样。 他可是江西解元,是陛下都赞扬过的大才子。 “有什么不一样?”顾晨叉着腰,看着小解同学道:“我还有个侄子,从小读书就用功。” “夏日中了暑热,冬日中了风寒,躺在床上迷迷糊糊还嚷着要继续读书,手上生了冻疮还咬着牙练字。” “可他还是落榜了一次乡试,今年的会试又继续落榜。” “怎么着,要因为他的努力用功,他就能一举考个状元回去,未来仕途就能一帆风顺了吗?” 若万事只要努力就可以,那这世界便也从此太平了。 崇祯那么努力地想要救大明,老天爷可怜他眷顾他了吗? “这也不一样……” 解缙捏着自己袖角,支支吾吾地想表示自己是天生的神童,自然与众不同,可又不好意思说。 “哪里不一样?”顾晨怒道:“你是二十岁的江西解元没错,你被赞为才子也不错,可你要弄清楚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天下才子汇集之地。” “能站在朝堂上,能当官儿的,每个人最不缺的就是才华,你在外面受人敬仰,那是因为你是独一份儿。” “可这里不同,这里随便抓一个都是外面有名的才子,你到了这里,就该把你的高傲给收起来。” 就拿比较平庸的陈宝船来说,他从前在家乡读书的时候,可也是他们家乡的头号人物。 是老师眼里的神童,是知府县令眼中的才子,是父老乡亲的希望,可若是要把他扔到朝堂中来,那不过就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小官罢了。 顾晨:“我是十八岁的江西解元,曾经也被陛下夸赞过文章,我不也是从监察御史做起的吗?” “怎么,因为别人夸我一句才子,夸我一句神童,我就要自命不凡,看不起七品御史之职了吗?” “因为年少不懂事,我不也被贬到庄浪去开了三年荒,当年别人都说我仕途算是完蛋了。” “结果呢?” 顾晨觉得说得口有点渴,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怼,此般不雅行为,看的小解直皱眉头。 余敏朝他点点头,表示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解完渴后,顾晨又问道:“巡城御史怎么了?你看不起人家巡城御史,那就说明你没把圣人书读懂。” “连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样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还有脸面说自己同别人不一样?” “我告诉你解大绅,人家那些巡城御史可比你会变通,比你会做人,比你这种恃才傲物且无礼之人强一万倍。” “你现在还年轻,还能有学会谦逊,学会如何做人,可你若是不学会,你将来必定会后悔。” 他看不起七品的巡城御史,历史上被贬为吏的时候,也不知道那会儿的小解,是什么心情。 这家伙还是苏伯衡的学生,看来这些大儒的毛病都一样,除了学问和清高没一样拿得出手。 顺带还把自己的学生,也教成这样子的铁憨憨。 想到这里,顾晨又补了一句:“你今日对上僚无礼,我体谅你年轻,不做重罚,就罚你两个月俸禄。” “若是还敢再有下次,我便上奏陛下贬你为吏。” 解缙被批得满脸通红,虽然表面不愿意认同顾晨的话,可也不敢再反驳,甚至心里还忍不住隐隐怀疑。 自己真有那么差吗? 父亲曾经说,陛下同自己说,表面君臣实则父子不过是客气话,他不该信以为真并且扭头就洋洋洒洒地给陛下写万言疏。 难不成是真的? “大绅,顾大人不会害你的。”余敏倒是欣赏解缙的才华,轻声道:“天底下谁不知你是有才之人?” “有才之人去一般的缺儿那叫历练,无才之人去一般的缺儿,那才叫苦差,走吧走吧,我带你去找岳大人去。” 余敏罢便给小解同学使眼色,示意他跟自己离开。 可解缙却不肯动弹,余敏连忙伸手去拉着他走。 第 279 章 陛下的仁慈,他们消受不起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解缙挣开余敏的手,满是不服气地看着顾晨。 “那下官,倒是去看看,比臣厉害一万倍的巡城御史,到底会是什么了不得的神仙。” 说罢,他便昂首挺胸,像个斗胜的公鸡般走了出去。 顾晨叹息着摇摇头,只不过心里却觉得小解比那个老方要好得多,最起码小解的情商是真的低。 不是装的也不是做给别人看的,练练自己的情商,将来或许该能活命,说不定能编出更好的永乐大典。 当然,如果标儿的年号不是永乐,便也不叫永乐大典。 方孝儒离京的时候已是秋风瑟瑟,来送他的便是同窗苏伯衡,苏伯衡看着天边的太阳道。 “大绅被顾光曦弄去当了巡城御史,你又被弄去了庄浪,如今朝堂上被詹徽和顾晨两人把着。” “我也不知道这天下,会被折腾成什么模样?” 解缙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文采斐然却被打去为巡城御史,希直的文采连自己都自愧不如,却被太子叫去开荒。 如今这天下,真是可悲、可叹呐! “我去庄浪这事儿,倒与顾晨无关。”方孝儒轻声道:“是太子殿下,觉得我对农事知之甚少。” 说到这里,方孝儒苦笑道:“也是,我从小只知埋头读书,很不该口出妄言,指责一位曾经在田地里头,洒了三年汗水的……青天大老爷。” 当时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对顾晨那么大恶意? 明明百姓对他风评很好,明明那是一位好官儿,可他就是不喜,就是打心底里的排斥。 “不过一句话罢了。”闻言,苏伯衡依旧很是不悦:“太子便把你贬去庄浪,是否也太过于严苛了些?” “都说太子殿下仁慈,体恤臣功,依我看也不……” 话说到一半,苏伯衡又咽了回去,干脆甩袖道。 “总之殿下用人就是有问题,如今江南成天怨声载道、各处都是哭声,这全是那个詹徽弄出来的。” 好好的天下,如今被弄的乌烟瘴气,太子殿下当真是仁慈,他以后当真能当个好皇帝吗? “还有那个顾晨也不是个好东西,年纪轻轻也能教吴王?他会把下一代君主教成什么样子?” 他不喜欢詹徽,也不喜欢顾晨,他觉得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不配在如今的位置上。 在想想当年老师的死,苏伯衡一肚子的怨气没地方发泄,却又不敢说的太直接,怕被皇帝清算。 可不管再如何隐藏,他对皇帝和太子的不满意,已经能从话里听出来,可见怨气己积久矣。 这也正是方孝儒所担忧的,他重重地叹息一声道。 “他也是读圣贤书的,想必大方向上应该不会差。” “其实我仔细想过来,太子殿下说得其实也对。” “我是应该离开书堆里,走出去看看百姓们到底过着怎样的日子,免得再说些话来令人发笑。” 说罢,他又去看苏伯衡:“平仲,陛下三番四次召你为官,你都辞了,这又是为何?” 他们满身的才华学问,难道就不想为大明为百姓做些什么吗? “不去。”苏伯衡坚持道:“当今陛下喜怒无常,杀戮太甚,与他当官谁知下场如何?” 他可不想走老师的路,所以一直不肯答应皇帝出山。 不过不当官儿,不代表不问朝堂事,朝堂上的动向变化,他心里可都是一清二楚的。 “对了,希直。”苏伯衡想了想,还是问出了所想之事:“依你看,东宫的二殿下如何?” 他早就想问了,他瞧着当今和太子两人都是爱折腾的,吴王这位东宫长子瞧着也爱折腾。 还不如…… “极好。”方孝儒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不赞同他的想法:“治理偌大的国家,礼仪需严,长子继承才是正统,这条规矩绝不能废。” 苏伯衡淡淡一笑,不再说此事,只是心里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要试图改变君王想法,倒不如换个储君来的快。 奉天殿。 “啪!” 老朱看着锦衣卫奏报,气得当场就摔了手里的奏。 “这个臭老九,他以为他是谁,竟然敢这么忽悠咱、诓骗咱,有点才华就了不起?” “居然还敢对这立储之事指手画脚,乱动心思,这天下不是他们文人的天下,不是他们想如何就如何的。” 你要问他为啥不摔茶盏,那自然是因为茶盏很贵。 摔了还要再花钱去添,这奏疏摔不坏便不费钱。 “爹,别生气。”朱标上前把奏疏从地上捡起来,放回御案上:“他清高不懂事,爹别气坏了自己身子。” 他知道爹这是在气什么,这是在气苏伯衡看不起老朱家的官儿,这不就是看不起爹这个皇帝? 而且他不仅看不起爹,还故意装病来诓骗帝王,还对自己、雄英表达不满,如此不把皇权放在眼里,爹岂能容他? 朱标向父亲看去,果然见他眼底闪过了一丝杀意。 “好啊。”老朱忍不住笑道:“不想当官儿却对朝廷事事关心,咱们对官员的任免他也要来说道几句。” “他不是不想当官,他是不想当老朱家的官儿,不想当咱大明朝的官,他是想当谁的官儿?” 想当前元的官儿?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去地下,去效忠他主子去吧。 洪武二十一年,十月,文武百官皆上表祝贺皇帝寿辰,而任处洲教授的苏伯衡也不得不按规矩上表庆贺。 谁知这表递上去不久,锦衣卫便登了苏家的门,捉走了苏伯衡,说是皇帝指出表笺有误。 说他这是不把皇帝放在眼里,所以要把苏伯衡择日处死。 此事一出,文武百官皆是瑟瑟发抖,觉得已经收刀多年的皇帝,如今又要高举屠刀了。 什么表笺有误? 那封表笺他们都看过,没什么问题,不过是皇帝因为苏伯衡两次拒官,所以皇帝肆意报复罢了。 给这种皇帝当官儿,还真是胆战心惊呐。 苏伯衡被捉那日,虽然应天府是艳阳高照的,可百官的心却是沉入谷底,拔凉拔凉地好不害怕。 特别是苏伯衡那些学生们又气又怕,怕被老师连累,又气皇帝残暴霸道,怎能因为要拒绝做官便要杀人。 君择臣,臣也择君,只让君择臣,却不允许臣去择君。 这是明君所为吗? 朝堂上,为苏伯衡求情的不在少数,可皇帝不看也不管,摆明态度,是要把苏伯衡弄死的。 解大才子想救老师,连夜洋洋洒洒写了篇八千多字的文章,要进献给皇帝求皇帝纳谏。 却被顾晨提前通知了他爹,他爹赶来后直接拧着他耳朵以死相逼,总算是没把那求情谏疏递到皇帝面前。 苏伯衡的两个儿子,苏恬与苏怡为了救父亲长跪宫门外,引百姓围观,老朱对于这父子感情深觉感动。 便下令让把这两人,与其父苏伯衡一块儿同日赐死。 黄泉路上,三人也能互相有个照应,消息传出后,给苏伯衡求情的那些人便都歇了菜。 原因无他,他们皇帝的仁慈,实在是令人消受不起。 第 280 章 以为不一样,其实都一样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此时风波虽然稍稍平息,可朝中大臣却还是冷汗直冒。 “说起来,陛下对名人之后不错。”陈宝船低声道:“韩大人是韩琦之后,犯错后也得了优待与宽恕。” “范从文乃是范仲淹之后,犯错也被陛下宽恕启用。” “这苏伯衡可是苏辙的九世孙,陛下怎么就不肯给机会了?” 而且用的借口还这么蹩脚,你说以后会不会吓得许多文人藏拙,不敢将才华给展示出来啊。 “陛下早给过了。”顾晨叹道:“当初咱们明军下浙东的那会儿,他爹苏友龙,正谪徙滁州。” “韩国公李善长荐他为官,苏友龙却找尽借口推辞,陛下没有和他计较,让他随自己的心去了便罢。 “洪武十年的时候,宋濂致仕,陛下问他何人能接替?” “他推荐苏伯衡接替他的位置,可苏伯衡却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还推脱说自己身体有疾,陛下不但没有和他计较,还赐了衣裳和宝钞让他归乡。” “洪武二十一年的时候,陛下让他主持会试,事成之后要堆授官,他却再次要告辞还乡里去。” “若是换成别人,早在他爹苏友龙心怀故主的时候,就被陛下解决了,如何会等到现在?” 他从前不太理解老朱,总觉得他确实过于霸道。 可如今,他竟然慢慢能理解老朱了。 你就说这个苏伯衡父子吧,你爹愿意给元朝当官儿,却不愿意给朱家当官,你什么意思? 还有这个苏伯衡,你不当官你就不当官呗。 你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呗,可让你干点啥事你又要干。 干完又要满脸清高地辞官,咋了,他老朱家的官儿就那么让你不屑一顾,老朱他能看你顺眼? 既然不顺眼,那肯定得弄死你,他老朱从不报隔夜仇。 再说了,这有才之人不报效国家,那才华又有什么用? 若天下才子纷纷效仿,那大明朝以后还得了? 所以,不管是因为看他不顺眼,还是要拿他来震慑天下读书人,这个苏伯衡都得死。 他还不知道苏伯衡说过啥话,要知道了高低得夸老朱仁慈,居然没给他家来个满门抄斩。 “是,是是。”陈宝船这才想起来,苏伯衡他爹干的那事儿:“哟,若是这么说来的话,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你说他们好歹也是苏东坡的后人,咋就对前元如此忠心,难不成前元对他家很好不成?” 如果没记错的话,元廷对这些文官儿的态度并不好,否则也不会有臭老九三个字说出来。 顾晨冷笑一声,低声道:“在没对上前元的人之前,他们想怎么欺负百姓就怎么欺负百姓,想怎么奴隶百姓和压迫百姓都行。” “这能不好吗?” 大家都是剥削阶级,共同合作压迫底下的牛马呗。 不像老朱,上来就给了超低的俸禄就先不说了,还大刀阔斧整顿官场贪污风气,整顿前元那些旧俗。 如今又不许他们私藏佃户田地,这是让他们的权利地位,还有金钱收入全都一落千丈。 老朱对这些士绅来说,自然就是天大的罪恶了。 更何况,老朱从前是什么出身? 他就一个和尚,还是个到处化缘的臭要饭的。 他们这些世家贵族,自认几百年的清流门第,学富五车,心里哪能对个臭要饭的服气。 “可是……可是读书人应该以匡复天下为己任。”陈宝船有些不解:“怎能成日想着如何欺负百姓呢?” 他看着那些衣不蔽体的百姓,每次都会不忍心地落泪,浙东那帮文人,心咋就那么硬呢? 顾晨叹道:“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说来哄别人的,十年寒窗苦读,辛苦千里做官怎能不为点儿好处?”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读书做官儿?” 有些话骗骗自己还行,骗兄弟那就有些不地道了。 “顾兄是自己人,我不好说谎,我读书科举确实是为了出人头地,我只是以为那些世家清流,应该会比咱们这些人,想法要更清贵些。” 陈宝船自然是为了前途,为了家人过好日子,为了荣誉,总之就不是什么伟大的理由。 “我以为别人同我不一样,却原来大家都一样。” 认清这个事实,陈宝船还觉得有小点儿难过。 “还是不一样的。”顾晨低声道:“千里做官求出人头地也好,求财也好,这都是人之常情。” “只要不丢弃自己的良心,不和那些人一块儿去欺负百姓,那咱们就能对得起身上的官服。” 不贪不占,是顾晨的底线,不欺负百姓是他的良知。 苏伯衡和他两个儿子被赐死那日,是顾晨和詹徽同去送的毒酒,这酒喝下去便觉腹痛难忍、肝肠寸断。 三人捂着肚子打了小半时辰滚,嘴里不停地求他们给个痛快。 才吐出了最后一口黑血,眼睛瞪得大大地咽了气儿。 最后还是朱标心软,给老朱求了大半天的情,老朱才答应把人尸体送还家人,允许其家人为他安葬。 给苏家剩余人感激的,对着东宫方向连连磕头喊太子殿下仁慈。 老朱:“……” 若不是念你们是名人之后,你们全家一个也别想跑。 詹徽今日也难得没与顾晨斗嘴,深深叹息一声便离去了。 顾晨看着哭声震天的苏家人,倒是也没有同情心,未曾祸及族人,老朱已经很收敛了。 洪武二十一年的初雪,在十一月初八这天降临应天。 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各部的里的炭火烧得足足的,一点儿也冷不到这些国之栋梁。 可被打为巡城御史的解缙,却要冒着严寒与头儿出门巡视。 他在同僚的催促声中,满是不情愿地离开温暖的地方,然后跟着他们一块儿出门巡察。 “岳大人,今儿这么冷,就不能不去了吗?” 解缙看着前头一踩一个坑的雪地,满脸都写满了不愿意,而且他先生刚死,他还想请假难过几日。 可他爹不答应,并且不许他为罪臣表达哀思。 “这么大雪,街上估计都没人了。” 第 281 章 请家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嘿,怎么会没人?” 岳鹏知道他不过是下来历练的,所以对他还算客气。 “下雪了老百姓生意还得做,大家伙也该得吃饭,大户人家的丫头婆子也得出来采买。” “咱们要做的事情更多,还要让下面的官兵扫积雪,帮着应天衙门维护秩序,还得巡视各个城门。” “而且快过年了,小偷小摸的行骗一股脑地的都出来了,这些杂事儿啊都归咱们管。” 见解缙满脸的郁闷,岳鹏也只是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便开始分配任务,然后带着人干活了。 解缙刚出了门儿,就觉得迎面扑过来的阵阵寒风很是刺骨,说是钻心地疼也丝毫不夸张。 他赶紧拢了拢自己的衣裳,又把怀里的汤婆子搂紧了些。 他来巡城衙门已经一个月了,却依旧还没完全缓过来。 开春儿的时候,他还是正春风得意马蹄疾新科进士加庶吉士,怎么入冬便到了这么艰苦的地儿? 而且老师还因一个奇怪的借口,被陛下给赐死了。 他觉得,这世道也忒奇怪了一些。 巡城御史王安回头看他正摇头晃脑,忍不住对岳鹏出声道。 “大人,你说这解大才子脑瓜子到底在想什么呢,该不会在想自己到底为啥怀才不遇吧?” 这一个月共事下来,他对这位新同僚是一点儿也喜欢不起来。 别的不说,就他身上那股傲气他就很是受不了。 有才有什么了不起,再有才也没见考个状元郎啊? 傲什么傲? “谁知道呢?” 因为顾晨的扫色行动,所以岳鹏如今很能得了一些油水,比抓李景隆那会儿还胖了个十几斤。 不过他人很好,对于晚辈也很乐意观照几句。 “你可别得罪人家,他是进士出身,不可能在咱们这儿待一辈子,以后说不准就是咱们的顶头上司。” “顾大人的意思,是要先他学会人情世故再做官儿,一会儿若是有事,咱们就让他去。”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多拉着些,将来若是人家发达了,咱们这儿也算是结个善缘不是?” 未来的路谁说的准呢,总之少得罪一个人总是好的。 王安撇撇嘴:“解大才子清高着呢,心里头又看不上咱们这些,谁有能耐和他结个善缘?” 岳鹏憨厚地笑了笑,表示不结善缘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只要不交恶、见面不眼红就行。 顾晨最近忙得飞起,吏部、都察院的常规事务要干,还得抽空给朱雄英、蓝玉上课。 完事还要去给老朱读奏疏,有时候标儿还要拉他过去商议武校之事,忙得搬新家都没空回去照拂一二。 偏偏朱雄英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本来只有一个时辰的课,硬生生被他问成俩时辰的课。 要不是顾晨严词拒绝,只怕再有一个时辰都走不了。 顾晨还对媳妇儿笑道:从前都是只有先生拖堂的,如今却变成学生拖堂了,真是又欣慰又烦恼。 今儿是今年的第一场初雪,顾晨琢磨着早些回去,和媳妇儿孩子在新家涮顿羊肉火锅吃。 既暖房又暖身,岂不美哉? 可他才刚刚出宫门儿呢,就听到解大才子被人打了。 打人的不是别人,正是想绑顾灏为婿的陆廷陆指挥使。 “怎么回事?进去说!” 看着鼻青脸肿被抬回来的解缙,顾晨那叫一个头两个大,这小子那张嘴又去惹谁了? “陆指挥使我知道,为人虽粗犷,却是个不爱惹事生非的,今日怎么对你们动起手来了?” 他北征监军回来以后,这个陆指挥还找官媒来找过自己,说想要顾灏为女婿,顾灏不答应以后,他便再也没胡搅蛮缠,瞧着很是懂礼。 “顾大人,不是对我们,是对解大人一个人动手。”岳鹏强调了一句后,又轻声说了谁是谁非:“这事儿吧,确实是解大人不对。” “陆家有个子侄辈的不成器,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他给看见了,他上去制止,令人摁住那人。” “这本来是件为百姓的好事,人陆指挥来赎人的时候态度也好,那女子家人却有些不依不饶,硬要那子侄娶那女子为妻。” “那女子今年二十二,听说是小时候冬日掉河里去,大约是落了病,成亲三年后无子所以被夫家休弃。” “陆指挥使觉得家世不好还罢,这不能生那是大大的不行,所以便好言好语地请解大绅帮忙调解,看能不能多赔些钱,这事儿也就算了。” 顾晨微微点头,古代不能生是硬伤,陆家不能接受也是正常,可这也不至于打人吧? 肯定还有事儿! 果然,岳鹏又道:“解大绅闻言不但不肯去为陆家调解,居然还同陆指挥使吵了起来。” “刚开始还说陆指挥使太挑,又说他太过于放纵家中子弟,自家子侄调戏良家妇女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些。” 岳鹏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眼脸色越来越黑的顾晨。 “陆指挥其实都没有生气,一直满脸堆笑赔不是,并表示回去一定好好教训自家孩子。” “还说可以答应纳那女子为良妾,迎回陆家好生待之,那女子家人都还没有说要不要答应。” “可解大人不干了,言语间居然还把未出阁的陆大姑娘牵扯了进来,说陆大姑娘之所以成为老姑娘,就是陆廷这个当爹的太挑。” “说他认不清自己闺女有几两重,不通文墨的武夫之女,居然还妄想嫁个书香门第云云。” “问他如此包庇自己子侄,还非想着要个读书人家的儿郎当女婿,舍不舍得让自己闺女给人做妾……” 总之,这话说得陆廷脸色越来越黑,然后在他们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拳头就挥到了解缙脸上。 要不是他们拦着的话,只怕解大人要给他打死。 顾晨无语:“……叫个郎中来,给他上点儿药吧,再去一趟解家,叫解老爷子过来一趟。” 这陆家子侄确实不是个东西,那孩子的品行确实也配不上更好的,可你扯人家亲闺女干什么? 这不是嘴贱吗? 这满京城谁不知道,陆家大姑娘二十三还未出阁,陆指挥使的头发为此都还白了一半。 你嘴贱戳人家的最痛的地方,不打你打谁啊。 第 282 章 和你有什么关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上过药以后,顾晨让人出去,坐在床前看着不说话的解缙道:“我说解大才子,你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吗?” 他真的很不想管他,可是不管这家伙大概率有天被人给打死,估计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 “顾大人,你叫我爹干啥?” 解缙不但没有回话还反问起来,见顾晨瞪他才不敢再继续问。 “下官自然知道。”解缙撇着嘴,有些不高兴地回答道:“因为现在的人都听不得实话,我说了实话,他们接受不了所以就打人。” “他家那个七郎的品德,配谁家的好姑娘都是霍霍别人。” “他们自己坏了人家名声,居然还有意思挑起来,不就是仗着有点儿功劳,所以才肆无忌惮么?” 见顾晨瞪眼,他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更加理直气壮。 “下官又没说错,他家那大姑娘从小就只知道耍刀骑马,不通文墨,居然还想嫁个举人、进士……” “这便也罢了,还非挑好看的,这又有才华还又好看的儿郎,怎么可能眼瞎看上他家?” “他当爹的放纵子侄,又放纵闺女,这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什么,下官本来就没说错。” 那些有才华还好看的,早就被无数位士大夫暗暗相中,提前定为自家女婿了好不好? 还轮得上他家? 总之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就是那个陆廷心胸狭窄,听不得实话,他明日就写奏疏对陛下参他一本去。 顾晨:“……你还是打挨少了,降职和挨打都不能让你清醒,太子殿下让我教你,你说我怎么教你?” 这家伙头嘴巴又碎,脾气又倔,不怎么好教啊。 解缙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眼睛才发出了几缕亮光看着顾晨:“太子殿下还记得下官?” 他声音有些委屈,被贬为巡城御史以后别说是单独见皇帝和太子了,就是上朝都轮不到他。 他差点儿还以为,太子殿下和陛下都已经把他给忘了呢。 没想太子殿下居然有如此深意,真是令人感动。 “自然记得,太子殿下夸你有才,就是缺乏历练。” 顾晨看着解缙道:“今日这事儿,你总共有三错,我就只说这一次,听不听你自己看着办,听进去多少,那也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第一错,你身为巡城御史,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维护调解,让矛盾不再恶化,你说是也不是?” 解缙点了点头,这确实是那些巡城御史的职责。 顾晨又问道:“可你是怎么做的,在陆家提出调解方案之后,你不去问女方家的意见便同人争吵。” “你这是按自己意愿做事,这是你的第一错,你又不是当事人,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愿意调解呢?” 解缙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服气地反驳道。 “那个不通文墨的纨绔子,成日偷鸡摸狗的能娶媳妇就不错,还纳妾呢,他以为他算什么东西?” 大纨绔成了亲,以后指不定生个如何纨绔的小纨绔呢,还不如成全那位可怜的妇人呢。 “和你有什么关系?”顾晨气得上前就朝着他脑袋瓜就敲了两下,怒声道:“你的职责就是要调解这事儿。” “是要来回传达两边当事人的意见,再跟泥瓦匠似的和和稀泥,为弱势那方争取一些好处以后。” “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你应该比当事人更理性,提出对两边都最好的意见才对。” “可你是怎么做的?” 看着顾晨的眼睛,解缙嗫嚅了下嘴角说不出话来。 想想也确实自己不对,他比当事人的情绪还要更加激动,确实也是没把这事儿办好。 顾晨见他算是承认自己错误,又再次看着他道。 “第二,陆家虽然有错,可你身为巡城御史应该就事论事,而不是东扯西扯胡乱骂人。” “更不该说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把人家陆指挥给骂了进去,人家是上阵流血拼命过的。” “你说他歪?” “就算是真的这话也不该由你说,你这是调解不成反而更加激化矛盾,这是你的第二错。” 谁家没几个不成器的孩子,因为孩子否定父母,或者因为父母否定孩子甚至歧视都是极大的不对。 更何况,人家还只是亲戚而已,不是什么亲生的。 “那也是他未教导好族人之故。”解缙反驳道:“族中子弟犯错,他一心只想包庇本就是人品不端,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没有错。” 若是他们解家孩子敢这样,他高低得大义灭亲按律法办事,才不会像陆廷一样只想包庇。 所以他不觉得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到底哪儿说错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顾晨急了,再次敲了敲他脑袋:“和调解这件事儿又有什么关系啊?” “你的职责是什么,你做好你职责上的事就行了,人家上梁正不正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你家上梁正就可以了,你管别人家上梁干啥呢?” “第三错。”顾晨又大声道:“你不该把未出阁的陆大姑娘牵扯进来,人家挑到七老八十也和你无关。” “那是大明的官媒还有她家爹娘,该操心的事儿。” “用不着你对人家嚷嚷,提醒别人姑娘是个老姑娘。” “你在什么位置,便只需要做好这个位置的事就行,今天这事是你该打,换我我也得揍你。” “人家今儿没打死你,就已经算你命大了。” 怪不得这货没当多久官,就被老朱打发回老家沉淀了,就这碎嘴巴子,若是在洪武朝一直当官。 不必等到老朱去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弄死了。 “君子动口不动手。”解缙自知理亏,可还是强自挽尊:“不管我有没有错,可他动手就是不对。” “我若是告到陛下跟前儿去,他陆廷也得吃顿罚……” “罚个屁啊。” 顾晨眼珠子都瞪圆了,当即朝着他脸上的伤口摁了下去,疼的这倒霉孩子嗷嗷嗷地直叫。 “顾……顾大人,疼疼疼……” “忍着!”顾晨豪不心软,希望身上的疼能让他脑子清楚些:“你这嘴再不改,将来还有更疼的。” “罚陆大人?你瞎别人嚷嚷未出阁女子毁人家的名节,陛下知道了,不让你罢官回家就算你运气好了。” 这也就是武将家闺女不拘小节,若是换成那些文官女儿。 此番言论传出去了,人家不哭着要拿白绫自尽才怪。 到时候闹大了,有解家人哭的时候。 “顾大人,解老爷子来了。” 解缙的爹解开是个品行端方之人,元朝之时被授参知政事。 他辞官不愿意任职,明朝老朱也想让他当官,他也不干。 第 283 章 可不敢给皇后娘娘知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对他很是欣赏,因为他和苏伯衡那些假清高,或者看不上老朱家不同,人家是真不愿意当官一心钻研学问。 他老婆高妙莹更是个才女,通书史、善小楷、晓音律,是儿子解缙还有解纶的启蒙老师。 对了,他两个儿子都是同年中进士,他也是个进士。 所以他们解家是一门三进士,而且他大儿子解纶是福建道的监察御史,情商也是格外感人。 上任几个月,便已经得罪不少人,不过比解缙要稍微好一些,好在历史上知道自己菜,便告老回家不再做学问了。 不像解缙,典型的又菜又爱玩儿,老想着当位极人臣的大官儿,要不然也能平平安安到老。 上次苏伯衡之事,解开很是感激顾晨的提醒,同时对儿子的嘴臭程度,他心里也是门儿清。 所以看到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他是一点儿也不心疼,反倒是一脸抱歉对顾晨拱手。 “顾大人,老夫教导无方,让顾大人受累了,老夫这心里真是……陆大人那儿,老夫明日便去登门致歉。” 解开身后还跟着儿子解纶,后者对顾晨还挺客气,只是看到弟弟的模样,难免有些心疼。 “陆大人下手也忒狠了,他一把年纪怎么还和个年轻人计较?” 给他弟弟打成这样,还要叫他弟弟去陆家登门致歉?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 何况他弟弟也没说错啊,他家大姑娘不就是因为太挑了,所以才迟迟嫁不出去的么? “混账。” 闻言,解开气得扭头就给了大儿子一耳刮子,那声响得门外的岳鹏都抖了抖,暗道还是亲爹好使。 给了儿子一耳刮子,解开这才不好意思地对顾晨解释。 “这孩子随他们曾祖父的脾气,是个刚直的性子,还望顾大人见谅,让顾大人受累了。” 他和妻子都是好性子,父亲性子也是极的好的。 只有祖父解梦斗,曾经在任南宋官员的时候,上书乱说话,得罪了当时的权臣贾似道。 想必,这些孩儿们都随了他们的曾祖父吧。 “老爷子不必客气。”顾晨抬抬手,表示这都是小事:“主要陆家那边说了,陆家子侄的亲事事小,他家大姑娘的名节才是最大。” “大绅的话忒难听,这对陆家还有陆大姑娘名声不好,所以必须要大绅登门致歉。” “名声?他陆家哪里来的名……” 解纶刚想嘲讽几句,就见亲爹的手又扬了起来,他连忙闭上了嘴巴,而解开又满脸堆笑地看向顾晨。 “顾大人,您继续说。” 顾晨:“然后在谈他子侄的事儿,否则就要进宫去找陛下和娘娘说话,问问这背后议论未出阁姑娘,是不是士子的作风。” 闻言解开脸色都变了,他甚至不顾自己读书人的风度,十分接地气地拍着自己大腿道。 “哎呀呀,这事……这事可不能闹到皇后娘娘面前去呀,皇后娘娘对武将家眷尤其呵护……这这这……” “顾大人,咱们登门致歉,咱们一定把这事儿给办好咯,可千万不能闹到娘娘面前去。” 前段时间儿子得罪了兵部尚书,这就已经够头疼了,若是再闹一桩事,得罪了皇后娘娘。 塌了天了,那他解家不就戳得卵(江西方言)了吗? “嗯,闹到娘娘哪儿去,确实不好。”顾晨轻声道:“何况那被调戏的女子,可也等着巡城衙门的信儿呢。” “若是拖久了,人家家里来衙门闹,又是一桩事。” 礼仪脸面,那是大户人家讲究的,平民百姓家不讲究这些,人家只想把自家的事儿办好。 想到这里,顾晨又看向趴着闷不做声的解缙道。 “这事儿还是由你来办,这件事若是能办得好,那便是你在我这儿学到的第一件事。” “好好干好你的本职,若是你能把巡城御史这位置做好,自然会得机遇,回去好好琢磨琢磨吧。” 顾晨说罢,又看向解开:“学问不过是最基本的,人在这世上,还是得明事,总不能靠学问当官儿吧?” “解老爷子回去,也该好好琢磨琢磨如何教子才是。” 说罢,顾晨便急忙走了,他还惦记着要回家涮羊肉呢,再说下去他的五脏六腑就该不高兴了。 见顾晨远去,解缙才抬起头,满脸无措地看着自家老爹和兄长:“爹,大哥,儿子怎么才能把这事办好?” 事情都闹成这样了,那陆指挥还能原谅自己吗? 他不得抓住机会,好好侮辱自己,可他怎么送上门去,把脸伸到人家面前给他打吗? “走吧,回去找你娘想法子。”解开让大儿子去外头叫人,扶着小儿子回家:“你也得想法子。” 他只知道读书做学问,也不大喜欢和人打交道,对这种事也没啥经验,不过他最基本的情商还是有的。 “儿啊,顾大人这是在教你,你要是真想当官,就得好好动动自己的脑子,想想应该怎么做。” “才能让陆指挥使消气,又能让两边的人都满意,把这事给好生解决了,那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他小儿子最大的问题就是傲,又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 而这件事就能让他儿子放下傲气与陆指挥道歉,又能通过这件事找到一点点处理事情的门道来。 这事若是真的能办好,他儿子以后定然能少得罪许多人。 而这边顾晨刚出衙门,岳鹏就着急忙慌地跟了上来。 “顾大人,下官本已经看好他了,也让解大人莫要再说了,可下官这嗓门就是呵不住解大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下官没有管好解大人,是下官失职,请顾大人责罚下官吧。” 他也很郁闷,那解缙瘦瘦小小的,怎么声音那么洪亮,方圆两里地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还不知得闹成什么样子。 不怪陆家生气。 “没事,你干得很好。”顾晨却对这件事非常满意,笑着道:“以后若还有这事,你还是叫他去做。” “只不过你要在身边提点几句,要告诉他咱们说话的目的是什么,让他的性子沉稳些。” “若是他不听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最近铲雪的还缺人手,我让他去街上为百姓铲雪去。” 岳鹏为人很不错,处理各种是非都很得心应手,让他教解缙如何做人,是最合适不过的。 顾晨上马车以后,突然想起什么又撩起车帘看向他:“那个陆廷陆指挥,和平凉侯费聚有姻亲关系吗?” 费聚和李善长胡惟庸走的近,以后肯定是活不成的。 陆廷从前在费聚手底下干活儿,说不定也会被波及,不过他多年未与那个费聚在一块儿,倒也说不准了。 “没,没没。”岳鹏仔细想了想,然后肯定地摇头道:“陆指挥就这一位独女,连个儿子都没。” “陆家的子侄又不争气,说亲更是屡屡碰壁。” “都是与平民之家结亲的,去年宫宴陛下还替他没儿子的事犯愁呢,臊得陆大人差点没想找地缝钻进去。” 哦,没儿子啊? 顾晨忽然恍然大悟,没儿子,这货在除了女儿的问题上都很低调,那活着的概率倒还是挺大的。 第 284 章 我听说美男克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到家时,孩子们已经读书的读书睡觉的睡觉去了,不过顾晨爱吃的锅子和肉都还备着。 “啊,你这不是在难为人家么?”听说丈夫给解缙布置了这么个任务,苏婉盈忍不住乐道:“到时候又被打了怎么办?”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格是从便养成的,解缙今年都二十岁了,这性子还能改吗? “你说你们这些个大臣们也是,打嘴仗也就罢了。” “还动不动就要打起来,哪里有臣工的斯文样子?” “特别是那些武将,脾气也忒差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有理便罢,没理的多了陛下该头疼了。” 那北宋的文官儿训武将跟训儿子,如今倒是反过来了,一句话不对人家武将便要动手。 偏偏挨打的文官儿还没理,还得上门亲自跟人道歉去。 “被打了就再去呗,谁让他嘴贱,有理也变没理了。” 顾晨用筷子涮着羊肉,等羊肉变色便夹到全是麻酱的碗里,让肉片儿裹上满满当当的麻酱。 “太子殿下让我教他,我看他也确实是个有才之人,还是努力试试,看是不是无可救药。” 说罢,他把肉片儿夹进嘴里,舒服地发出一丝喟叹。 “香,好吃,这特供的羊,就是和别的羊不一样,不像咱们中原养的羊,老是有股很浓郁的膻味儿。” 这羊是标儿给的,说是苏尼特供,人家从小吃着中草药,喝着山泉,跑着马拉松长大的元明清三代供羊。 就是太饿,吃太急,稍微有点烫嘴。 苏婉盈忙倒杯温水:“慢点儿吃,又没人和你抢,他是少年天才,狂得没边儿,相公得辛苦了。” 太子殿下也是,怎么尽给他家相公找这种刺头呢? 多累啊! 顾晨点点头,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一筷又一筷地叨肉,待吃饱喝足,才看着外头的雪道。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我每次看见这宅子在想起当年刚入京当官时的屋子,我就觉得跟做梦似的。” 多神奇啊,小单间变超大别墅,有时候午夜梦回,他都能想起那间常年不见阳光的屋子的霉味儿。 “怎么会跟做梦似的呢?”苏婉盈见他没有吃素菜,便亲手为他烫了一碗:“夫君提笔能安天下,跨马能定乾坤。” “知进退而又有才,身在高位不过迟早的事,我只担心那位解大才子,会不会给你惹许多麻烦?” 顾晨觉得无所谓,本来如今能惹麻烦的就不少了。 多一个就多一个,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也不愁。 解缙第二日便登了陆家的门,态度还算可以可惜没带礼,结果被陆廷让人给晾了一整天都没见着人儿。 回去请教母亲后倒是知道要带礼,不过让他想想带什么礼人家需要,带什么礼才能送到人家心坎里? 他母亲的本意是想让他动脑子,想想为人处事之道。 谁知解缙脑子一转,便挑了自己最爱的东西登门拜访。 人家陆廷倒也给面子见了人,不过人家一介武官你带书咋回事? 嘲讽人家? 额,第二次登门致歉顺带调解的事,算是再次泡汤。 高氏看着懊恼的小儿子,满是惆怅对儿子道道。 “儿啊,要不咱们不当官儿了,回家开个书塾去成不成?” 她怎么觉着,自家儿子貌似没有当官儿的资质呢? “不,儿要当官。”解缙却毫不犹豫地拒绝母亲的提议,并认真道:“大明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儿定要为大明做些事才行。” “否则儿这一身的学问,却不能报效朝廷与百姓,又有什么用呢?儿定要造福天下才成。”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 陆放翁的悲也是他们解家先祖之悲,先祖不肯为官是不肯为胡人之官,这是因为国仇家恨。 可他如今已经汉室之官,自然要为朝廷鞠躬尽瘁。 何况陛下还对自己这么好,他怎么能贪图安逸呢? 高氏:“……” 见儿子实在是朽木不可雕也,便只好吩咐丈夫和大儿子出马,亲自给小儿子打个样儿。 她甚至还用自己的首饰换了钱,投其所好买了一把好刀让爷仨拿去送礼,想着如此便也妥当了。 天下父母心都是一样的,见人家父亲都亲自上门了。 陆廷也不好意思继续端着,不过在看清解家长子的长相时,陆廷没忍住两眼直放光芒。 “好一位郎君,不知解家大郎,可婚配了没有啊?” 解缙那厮去年便成亲,他是知道的,可这位解家大郎,听官媒说貌似在相看来着吧? 虽然他长的不如顾家那个小子,可顾家那门第确实有点高。 不太好攀! 若是退而求其次,攀攀解才子家的门第倒可以试试。 此言一出,解缙眼睛都瞪大了,刚要说他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就被亲爹狠踩了一脚。 解开忙道:“犬子五年前便已成亲,只不过儿媳命苦了些,生头胎时……额,不幸去了。” “只留下了一位小孙子,今年才刚刚满三岁。” 陆廷的算盘他心里门儿清,所以赶紧解释清楚大儿子的情况,表示你闺女要嫁过来只能当继母。 你要是心疼你家闺女,那可得考虑清楚才行。 “哦,这倒不要紧……” 陆廷自己也是个鳏夫,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觉得这儿郎的长相品貌,自家姑娘肯定喜欢。 刚想提出结亲的想法,却被身旁的夫人瞪了一眼,他连忙闭嘴,只听那夫人慢悠悠地道。 “哦,原来是寡夫……” 听到这个新词儿,她身后的丫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提醒道。 “夫人,是鳏夫。” 当爹的没墨水,当后娘的也没墨水,可怜他们家能读完诗经的姑娘,名声全给这两位给祸害了。 “哎呀,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张氏立刻道:“我说解老爷子,我们武将家眷说话可能有点难听。” “可我有话不吐不快,不知道你家儿郎去找先生算过没有?” 见解开满脸迷茫,张氏直接道:“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嫁给你儿子便死了,别是你家大儿子命硬克的,这别人可都说美男克妻……” 侮辱她家的姑娘的账还没算呢,丈夫就想把姑娘送给他家,天底下哪里有这么美的事儿? 第 285 章 能镇宅能宜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听到克妻两个字以后,陆廷脸色立刻变得严肃了起来。 “还是夫人想的周到,咱咋没想到这层上呢?” 他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儿,若是被人克了还怎么得了。 解家爷仨儿:“……” 当着他们的面说这些,你们两口子真的觉得合适吗? 解开本想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的。 可谁知这两口子却越说越来劲,最后连让他大儿子干脆别娶妻的话,不要害人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够了!!!” 这两口子哪里有解决事情的态度,分明就是为他家姑娘报仇,所以才故意如此折辱罢了。 “陆大人,我们解家虽然不才,可好歹也算是书香门第,如此客气真诚地同大人道不是。” “大人就算不原谅我家犬子,可也没必要如此折辱我另一个孩儿吧?这哪里是君子所为?” 连克妻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到时候若是传了出去,还让他儿子怎么娶续弦?如何被人非议? 这世道又不是只有女子要名节,他们男子也要名节的。 陆廷头脑简单、四肢发达,闻言便有些不好意思。 想着人家是读书人,自己和媳妇儿这么说话确实过分了些。 正想着说几句软话,就听到身侧的媳妇儿冷笑道。 “呵,对啊,你们是书香门第,是识字懂礼的学问人。” “我家老爷只是个粗鲁的兵鲁子,可出了事以后,我家老爷不也真诚同你家三郎讲道理吗?” “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做的,他是怎么折辱我家姑娘的,怎么?你家大郎听不得折辱,我家大姑娘就是该的?” “还是说,你们读书人的嘴是金嘴,怎么说都是对的?” “咱们武将人家的嘴就是不值钱的,怎么说都是错的?” “原来这就是你们读书人嘴里的君子?这就是你们读书人的道理?那你们的道理未免也太霸道了吧?” “你儿子说我家姑娘,那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我不过私底下说几句,解老爷子就受不了吗?” 虽然大姐儿不是她生的,可也是她亲手带的。 当年皇后娘娘介绍她嫁给陆廷时,便说了要对人家孩子好的,想欺负她闺女?做梦去吧! 刚想发怒的解缙解纶听了这话,忽然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似的,解缙更是愧疚地看向大哥。 都怪他嘴上没把门儿的,害得大哥被骂了一顿。 “不,陆夫人,”闻言,于是解开便立刻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我是这个意思,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总该解决才是。” “一直拖着对大家都不好,你看要不然这么着成不?” “我打这孽障一顿,让他给陆家好好赔个不是。” “成不成?” 天爷,差点说秃噜皮了,把看不上武将家给表述出来了,早知道,就该把妻子带上了。 这陆夫人嘴巴如此厉害,竟然说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是唯小人于女子难养也。 “赔不是?” 陆夫人不想这么容易过去,刚想再骂几句来着。 这时,屏风后出来一位丫鬟,对着陆夫人耳语了几句。 那陆夫人先是皱了皱眉,才不情不愿地看向解开道。 “我家姑娘说了,她理解解三郎说话是不过脑子的,不和他计较,这事便就这么算了。” 还不等解家父子高兴,便听陆夫人满脸不快地道。 “我家姑娘原本好端端的名声,如今被你解家毁了一半,你们说说,我们姑娘以后可怎么办?” 说实话,她本想出口气算了的,可这解老爷子话里话外给人的感觉,就是他们读书人道歉多值钱一样。 她也不想和解家结这门亲,谁乐意和坏人名声的家里结亲,是觉得被人折辱的还不够? 还得送上门儿去给人欺负? 她想的是,话是解家子说的,自然就该解家不要脸地来求娶她家姑娘,他们陆家才有脸面。 她家姑娘再严词拒绝,让全应天府都知道她家姑娘看不上解家,狠狠打他们解家一巴掌方才解气。 呵呵,书香门第怎么了,书香门第做错事就不用负责了? 她的意思表达的很明显,就是陆家姑娘的名声坏了,这是解家造成的,得让解家去负责。 加上陆廷之前夸解纶生的好,那意思就更明显了。 顾晨听完了全过程以后,有些疑惑地看向解开。 “我说解老爷子,你确定你这两个娃娃的性子,是随了他们曾祖父?难不成不是随了你?” 你不高兴就不高兴,干啥还要加一句我们书香门第。 咋,书香门第高他们一等?你们道歉他们就一定得接受? 这话音刚落,那边的高氏便惊道:“你是这般诓骗顾大人的?哦,顾大人你有所不知。” "他们解家的男子,都太会说话,他年轻时便是如此,说话老得罪人,不过这些年好多了。" 只要不是生气上头的时候,还是勉强会做人的。 年轻的时候,唉,不提也罢! 顾晨:“……哦,那你们家怎么想,不想和陆家结亲?其实陆指挥人品不错,陆家大姑娘也挺好。” 原来是家学渊源、代代相传的缘故。 “虽然是个爱舞刀弄枪的,可这也是不是什么大问题,两姓联姻,讲究的就是个人品罢了。” 要不是顾灏非要再等个科举,他倒觉得可以和自家侄子试试。 那些人懂都不懂,二十来岁才是成亲最好的时候,十几岁的豆芽菜,有个什么意思? 嗯,这个曹操老爷子最懂。 而且年纪小,生孩子太危险,弄不好就得要出人命,可顾灏这边要等三年,他也不想浪费人姑娘青春。 “额……”高氏搓搓手,试探性地扭头看向大儿子道:“我和他爹倒是愿意,就是大郎没见过陆家大姑娘,不知道陆家大姑娘长得……” 虽然娶妻娶贤,美丑无所谓,可也不能娶个壮实无比的回去吧,那两人还怎么传递香火? 是吧? 解纶抿抿唇,虽然内心很拒绝,可弟弟惹出来的祸,当哥哥的也该顶着,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只能期盼,那姑娘不要太残暴,他身子骨扛不住。 顾晨也没见过那姑娘,只好扭头去看笑盈盈的妻子。 苏婉盈笑道:“有幸见过几回,陆姑娘和公主们打过马球,远远看去身姿矫健,容貌端正,和你家大郎倒是有几分相配。” 这样镇宅宜家的好姑娘,也不知道那些读书人怎么都避如蛇蝎,见都没见过就给人打上标签。 不过看解缙的那个表情,想必觉得他哥受了天大委屈吧? 既然觉得自己大哥为他受了委屈,那以后说话能收敛些,以后给她家夫君省点事儿不? 送走解家人,苏婉盈才撇嘴道:“真是可惜了。” 见丈夫不解地看着她,苏婉盈轻声解释道。 “可惜解家男人长得一副好相貌,怀着一身的才华,却没有长一副好脑子,还不如咱们老二呢。” 她家老二四岁不到,抱燕王大腿时好听的话就一箩筐了。 顾晨不关心这个,他好奇地问道:“所以陆家姑娘到底好看不好看,你是不是忽悠解家呢?” 别到时候是个如花姐姐,到时候解家登门来找他们家麻烦吧? 第 286 章 户绝之家的难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陆家。 后院的练武场里,穿着男装且满身沙土的陆念锦刚打要一套拳法,闻言便从沙堆里头走了出来。 “什么?爹,你想让我嫁给解纶?不嫁中不中?” “我还是想试试顾大人的侄子,他比那个解纶长得更不瓤嘞,顾大人如今虽然位极人臣。” “可我又不想给他当儿媳妇,侄儿媳妇还不成吗?” 她虽然不是什么绝色,可也有一张看着就有福气的圆脸,还有着双朗若星辰的大眼睛。 活泼灵动,英姿飒爽,就是脸上的尘土有些煞风。 “实在不行,我去找娘娘去?” 她名字还是皇后娘娘取的呢,她原先的名字叫陆大丫,娘娘说此名不够美,所以赐了个名儿。 这些年,皇后娘娘每次见到自己,还总会关心几句的,所以她自觉在娘娘哪儿有一点点脸面。 她一个姑娘家开口,娘娘总不好太让自己没脸吧? 主要是那解家人又不会做人,她要是真的嫁过去光教夫都得多累? 不像顾家那么会讨人喜欢,嫁过去就只管享清福嘞。 “姑娘啊,可不敢再挑下去。”闻言,陆廷立刻着急道:“那顾家的门第,咱们家可能攀不上。” “顾大人掌管着天下官员任免,他们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们家,倒是这解家是一个机会。” “爹都帮你看过了,他们一家子都是书呆子好拿捏,就他那个娘好些,可也是个清高的才女。” “闺女你要是嫁过去,绝对把他们家拿捏得死死的。” “他那个儿子也小,你从小带着那还不就跟亲儿子一样,都不用你费劲,就有儿子了多省事啊?” 是。 他们武将确实是没啥学问,可没学问不代表没有心计,读了那么多兵法难不成还拿捏不了几个书呆子? 虽然他这个当爹的不想承认,可自家闺女的年纪确实大了,再往后就更不好说人家了。 那时候年龄相仿的都有老婆了,想遇到这种死老婆的人家,确实不怎么容易,还是抓住最好。 “怎么不能挑下去?”这时候陆夫人闻风赶来,伸手就拎住了丈夫的耳朵:“陆三五你个狗篮子,有你这么当爹的,生怕你姑娘嫁不出去是吧?” 陆三五是陆廷原来的名字,等老朱学了点儿文化以后,就爱上了为自己手下取名的活儿。 而陆廷这个名字,就是老朱的即兴之作。 “解家那么说你闺女,你还想把闺女送上门给他家?” “夫人,疼疼疼。”陆廷连忙挣开自己的媳妇,委屈道:“我这不也是,为了咱们丫头着想么?” 皇后娘娘也是,当初给自己介绍媳妇本来是好意,可怎么能给自己找个辽东的媳妇儿呢? 这么彪悍的性子,全中原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陆氏吼完丈夫,扭头就对陆念锦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别听你爹搁那瞎说,那书上不都说了么? “有心者,事必成,咱们不着那急,等解家上门提亲,娘就拿大棒子替你把他们赶出去。” “这般咱们面子也还在,若顾家那小子当真不成,那就再看别家,天下又不止解顾两家有儿郎。” 那一身酸臭味儿,想和她成亲家她还嫌臭呢。 陆念锦虽然也有些感动,可还是不忘提醒道。 “娘,是有志者,事竟成也,平时叫您多读书,您非要去跟人打马吊,您说给人听多了能不误会吗?” “还有爹也是,女儿不是说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三叔问您借钱,您就该让他写借据。” “您倒是让他写了,却没有核对好拮据上的数,借您一百贯钱只写五十贯,一直这般可怎么得了?” 关于她不识字的流言蜚语,与家中这对爹娘绝对脱不了干系,而且这对爹娘还只知享乐。 家中一切事务都不管不问,全都扔给自己去打理。 以后可怎么得了? 还好如今武校已经要开了,她爹也能进去熏陶熏陶,有了墨水,以后在这些小事上也不至于被蒙骗。 “害,你三叔是不地道。”陆廷立刻同闺女解释道:“可他有三个儿子啊,以后能给姑娘你撑腰。” “吃点儿亏就吃点儿亏吧,就当是爹给你积福了。” 怪谁呢,他当年娶了第二个老婆不久便跟着平凉侯奔赴战场,谁知却遭到敌方小卒的暗算。 嗯,虽然没死,可他这辈子,就和儿子没有缘分了。 “他们给女儿撑腰?”陆念锦气笑了:“爹您居然指望那几个,成日招猫逗狗、调戏女子的氓痞子给女儿撑腰?” “你忘记当年你落难时,他们是如何对你的了,女儿若真走到需要人帮衬那步,信不信他们第一个翻脸?” “时候不一样了嘛。”陆廷垂着手,没什么底气地道:“那时候大家都穷,这才没法子互相帮衬着。” “再说这事儿都过去那么久了,何必咱们何必要以……以什么……抱什么……” 陆廷忘了那句话咋说,陆念锦翻了个白眼道。 “爹爹,是以德报怨啦,可孔夫子后年还有一句话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并没让您是非不分,光以德报怨。” “顾大人给吴王殿下讲课的时候,重点就讲了这个,孔夫子很多话,都被人断章取义了。” 陆廷惊讶道:“顾大人给殿下讲课,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还不是故意哄你爹爹我的吧?” 陆念锦:“才没有,原本江都郡主同南康公主说起的,南康公主同女儿打马球,无意间提了几句罢了。” 她当时听了就觉得顾大人不一般,同那些酸儒不同,想必作为顾大人的亲侄子,顾灏也不会差就是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你三叔他们,算了……不说了。” 知道女儿不爱听这些个话,陆廷便又岔开话题。 “我主要我想回贵州去,平凉侯还等着我过去呢。” 原先说一年就回去,谁知道这都已经三年还没启程。 “回什么贵州?”陆夫人瞪他:“我不是说了让你搁京城里待着,这几年哪里也不许去吗?” 皇后娘娘都跟她说了,费聚那家伙贪财好色性格极差。 言语间表达出陛下对他很不满意,怕是以后少不得要被清算。 要不是自己和娘娘有些缘分,哪能知道这些事儿? 可她又怕男人惦记费聚的恩情乱说,所以迟迟不敢说,只能设计让男人回应天来待着。 “总不能啥也不干,就白拿俸禄吧?”没有事情可以做的陆廷,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不爽:“你吃白食能够心安理得,俺可不行。” 光吃饭不干活,多过意不去啊。 “你就是个贱皮子。”陆夫人气得上手就给了他两下:“过两天我就进宫,看能不能让皇后娘娘为你讨个恩典。” “在应天府找个事儿干,以后就留在京城算了。” 见他要反驳,陆夫人立刻道:“主要是得为你闺女想,她的终身大事要紧,还是你的前程要紧?” 她男人有点儿小本事,可这小本事还封不了爵。 那还不如找娘娘诉点旧情,找个清闲差事干算了。 没必要和那些勋爵搅和在一起,别到时反而丢了脑袋。 陆廷最终还是没反驳,只看向自家的闺女道。 “解家大郎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以后想再遇到这种死老婆,年纪还合适的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什么死老婆?陆氏狠狠瞪向他,到底会不会说话? 陆念锦摆摆手,沉声道:“爹,娘,不考虑解家,至于顾兴云……你就让我再想一想,再好好地想一想,你们先回吧。” 她为什么想着找读书人家,其实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爹没儿子,她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 当年元廷无德,穷得吃不上饭的陆廷十岁就没了爹娘,可族里的亲戚无人伸出援手。 就连那已长成同父同母的兄弟们,也容不下这位小弟。 甚至一口热水也不愿意施舍,用他们的话说就是热水也要废柴火烧,逼得他爹十岁便四处要饭为生。 干草、树皮、泥土,什么没吃过? 最后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的位置,却没有儿子能继承家里的财富。 前面的朝代都允许女儿继承遗产,可从元朝开始,女儿便被从继承权利中心基本给排除在外了。 本朝也遵循元制,规定五服之内的男丁都死绝了,这才轮到女儿,这叫她怎么能够甘心? 若是亲戚好也就罢了,可这些亲戚没一个好东西。 若不是想便宜这些混账亲戚,那就只有两条路子。 要么一辈子不嫁人,可不嫁人的话她死了怎么办,归根结底不还是便宜了那些破亲戚吗? 还有招郎婿,可愿意被招婿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她根本不想走这两条路,她想再找一条出路来。 天下律法握在文人手中,她想……借文人的手笔,试着反抗这个破律法,顾家无非是个好选择。 朝廷的律法、朝廷的案情,都察院可是能起决定性作用的。 为天下如她家这般的家庭,谋些更多的选择出来。 比如,外孙继承……可这实在是有些滑天下之大稽,她也知道顾大人可能不一定会支持自己。 或许还会嘲讽自己,并且觉得她是个不孝之女。 父母尚且还在世上,便惦记如何分配父母之产了。 就算顾大人不会这么以为,可她平时也见不到顾大人,没有机会为户绝之家谋此事。 若是能够成为一家人,那便是多了个机会。 陆念锦眼底闪过一丝坚定,琢磨着得找机会去见见顾大人,再考虑要不要坚持等顾灏。 若实在不行,她也就只能招个平庸男子为婿了。 无论如何,她就是不想让家里那些个没皮没脸亲戚逼着他爹立嗣,占着她爹挣下的家业,说不准还要给她娘脸色看。 她不怕头破血流,就怕会被训成一只不会反抗的狗! 第 287 章 胆子真够肥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解缙最近懂事了很多,因为他不仅让自己大哥白白得了个克妻的名声,最后还让大哥被人陆家拒婚不说,还在应天府被传得沸沸扬扬。 一家不知名的书舍还做成纸张,五个铜板一张大肆宣扬,张三写得标题更是令人汗颜。 惊!解大才子求娶陆氏女被拒,陆家声明不同嘴碎之家结亲。 顾晨:这他家大舅哥的产业,他是这家书舍的主编,笔名张三,闲暇醉酒之作,还望笑纳。 当然,他永远也不可能让人知道,他还有空写这个玩意儿,这不摆明让老朱给他加活儿吗? 解缙气了个半死,什么叫被拒,他解家也不想和武夫结亲,不过气过以后他就开始泄气。 大才子、官老爷被个老姑娘嫌弃,让整个解家都被人笑话,这些都是解缙口不择言所造成的后果。 这果还很有些后劲,这后劲整得他如今在说话办事的时候,总是要在心里过个两三遍。 琢磨琢磨这话能不能说,这事儿到底能不能办才成。 不过虽然心累了一些,可好歹没再继续得罪人了。 朱标虽然身在东宫,可也注意着各位有才之人的动向,见此也很是欣慰,可更多的是对顾晨的赞赏。 是啊,不会为人处事的人,就应该把他放到天天都需要为人处事的位置上,如此才能锻炼出来。 天底下,还有比巡城御史更好练这事儿的地方? 给光曦放在吏部,让他安置百官,果然是没有放错,希望他能为大明选出、教出许多有才之人才好。 “太子殿下。”李谨端着热茶进来,恭敬地放到朱标手边:“各位藩王的王府已经着人打扫干净,就等着各位王爷回京过年团聚了。” 陛下明年要改大宗正院为宗人府,所以各路藩王都得回京,大宗正院就是宗正院位列九寺之三。 老朱可不乐意别人管他朱家子孙,所以准备把管老朱家的事儿,交给自己几个大儿子去管。 “好。”想着弟弟就要回来,朱标的心情也就更好了:“让太子妃着人多准备些他们爱吃的,今年啊,咱们一家人好好过个年。” 正说着,云奇便着人来传话,说皇帝有事要相商。 朱标立刻起身前往奉天殿,才发现顾晨也被叫了过来。 “你们看看。”老朱把奏疏递过去,然后便转身坐回椅子上:“今儿刚到的,高丽王那小崽子如今胆子肥了,要跟咱大明宣战呢。” 因为和李成桂合谋打女真的事,所以本该去年设的铁岭卫便拖到今年,却没想高丽反应这么大。 不过打就打吧,给他高丽的兵再翻一个倍也别想打到他们大明境内,保管让他们有去无回。 “陛下。”顾晨看过奏疏以后,忍不住拱手问道:“陛下说的铁岭卫,具体是在哪个位置设?” 书上说这是有误会,说是因为明太祖对地理位置不太熟悉闹出来的,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呢? “嗯哼。”老朱听到这话就笑了,他让人拿来地图展开:“咱去年琢磨着,有两个地方可以设卫。” “一个地方便是前元双城总管府,另一个就是奉集县,但咱现在想法不同,咱偏要拿回双城总管府。” 那会儿琢磨着试试,如果高丽反应实在太强烈就算了,毕竟朝廷的重心还是在对付蒙古那边。 可如今他不仅有了先进的武器,元廷也被自己打散了,他要是再继续让步的话那这个天朝上国得多可笑? 顾晨激动地道:“陛下,臣以为,当如是也。” 历史上的朝鲜明着是给大明当狗,暗里当狼。 不动声色地惹蚕食辽东边界,导致君臣地理知识越发模糊。 甚至把自己的珲江,以为是别人朝鲜的地盘。 “瞧你激动的。”老朱点了点他,又扭头看向一旁的朱标问道:“老大,你觉得让谁应战合适?” 日本国的银矿他觊觎已久,若不是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早就亲自带兵奔过去了。 “蓝玉吧。”朱标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妻舅最合适:“冯胜当不好元帅,蓝玉要稳当一些。” 最起码蓝玉对兵法研究很透,打仗的本领强悍,不像冯胜喜欢自作主张,老是轻举妄动。 老朱点了点头,扭头看向顾晨:“安排几个靠谱的跟着去监军,开春了便随蓝玉去辽东吧。” 这算是认可了顾晨的制武之法,只不过还是要先试一试,看看是否可行,顾晨连忙答应下来。 “陛下圣明。” 高丽王也是爱作死,原本全国就只有二十万的兵力,去年折了四分之一,只剩下十五万兵力。 这么点子人,他居然也敢和老朱叫板? 不过话说回来了,历史上的李成桂夺权成功以后,派使臣过来交涉,最后才解除了这个“误会”。 如今老朱铁了心要抢双城总管府,这个“误会”肯定解除不了,那么李成桂又会怎么选呢? 他是会慷慨地贡献出来,还是会和大明死磕呢? 不过不管怎么选,他们李氏是别想有自主政权了。 至于跟着蓝玉的人选,就暂时定了左佥都御史于敏带头,监察御史冷曦、巨敬、丁廷三人。 于敏和丁廷稳重有眼色,知变通而不惧权贵。 巨敬不用说,一身的正气和清高,而冷曦则被称为人称“冷铁面”,六部尚书包括远在老家李善长都被他弹劾过。 他们的权力比顾晨大些,顾晨只盯着几个将军,而他们需要盯着整个军队,所以任务颇重。 所以顾晨便在上课的时候告诉蓝玉,让他到时候帮忙看着,别让那些骄兵悍将欺负了他的人。 蓝玉当即拍着胸脯道:“哎呀,顾大人你就放心吧,有咱在呢,保证几位大人能把事儿给办顺咯。” 听了这么久好将军的下场,还有骄兵悍将的下场,他已经开始后怕,而且心里打定主意重新做人。 不然到时候砍头都是轻的,他们陛下可喜欢剥人皮呢。 想到这里,蓝玉还有些不自在地抖了抖。 顾晨看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什么还是不太放心。 “从明天开始,从每日一时辰课,加到两个时辰。” 反正大家都是轮着来的,加到三个时辰也累不着他们,只是怕太激进到时候起反作用。 蓝玉:“……至于吗?” 他在顾大人心里,到底是有多混账啊? 从梁国公府出来以后,顾安便小跑着上前对顾晨耳语一番。 “什么?”顾晨诧异地看向安子,有些惊讶地追问道:“陆大姑娘要见我,她一个人来的吗?” 武将家的丫头就是不拘小节,居然敢约自己一个大男人私下见面,胆子还真够肥的。 第 288 章 为自己正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那就见呗! 人家小姑娘都不怕,自己一个大男人能怂吗? 约见的地点是个茶楼雅间,雅间中间隔着的是厚厚的屏风,顾晨只能看到少女的屏风上的影子。 嗯,就,身材挺好的,肯定不难看。 “陆姑娘,找本官有事?” 陆念锦听到声音,便隔着屏风冲着顾晨行过礼后道。 “顾大人,我有几句话想说,可以单独说两句吗?” 顾晨:“……成。” 声音也大气,媳妇儿说镇宅还真是没有错。 安子是原本跟着进门的,闻言便冲着顾晨微微点了点头,表示他确定这事没什么阴谋。 他的本事顾晨还是信的,便微微点了点头让他出去。 “说罢!” 顾晨站在原地没有坐下,他来古代已经太久了,如此和媳妇以外女子单独说话还怪不自在的。 “顾大人,晚辈想嫁给您侄子。”陆念锦也不绕弯子,直接道:“晚辈也读了不少书。” “虽不能出口成章,可若未来夫君说但愿人长久,晚辈却也能答出千里共婵娟的。” “晚辈会持家管账,陆家的家业都是晚辈在打理的。” “晚辈的骑射也好,若是能够和您侄子结为夫妻,不管将来他外放到什么地方,我都能够保护好他。” “顾大人,晚辈知道京城中人对我们家有误解,觉得我家父亲霸道,觉得我家母亲泼辣。” “觉得我和我的父母一样,是个凶巴巴的姑娘。” 顾晨有些尴尬,忙表示不过京城的人胡说八道的,叫她不要放在心上,陆念锦轻声对他解释起来。 “可我父亲并不霸道,他从不和别人一样欺负百姓。” “吃喝嫖赌放利子的恶习,我爹爹他没沾一个,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想我嫁个称心如意郎君罢了。” 顾晨微微点头,其余武将欺男霸女,胡作非为的时候,陆廷唯一的黑料就是榜下捉婿了。 陆念锦又轻声道:“我家母亲原本是辽东人士,性情本来便直率爽朗,当时红巾军攻打高丽,外祖父亡于战乱。” “我十五岁的母亲,护着她的弟弟妹妹逃难,那时我小舅舅五岁,我小姨才不过八岁,他们经历千辛万苦才到的和洲。” “这才有幸遇到皇后娘娘,娘娘赞我母亲勇敢贤良,苦难时亦不放弃弟妹,给了我母亲地方睡觉吃饭。” “顾大人想一想,那样战乱时代,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弟妹从辽东到和洲,她不泼辣些成吗?” 顾晨微微点头,有些时候泼辣确实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这丫头跟自己说这些做什么? 给自家刷刷好感,免得自己嫌弃他们武将? 天地良心,他可没有这种迂腐想法,他对于家族的姻缘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没有被砍头连累的风险。 至于是贫是是富,什么阶级他都可以不管。 只听陆念锦继续道:“后来我母亲又和娘娘身边的女官们一起抚慰眷属、稳定后方。” “为将士做衣裳、做鞋子、为那些伤兵上药,把自己的粮食分给孩子多的家庭,娘娘又赞我母亲心善志坚,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娘娘为她做媒,让她嫁给了我父,那时候晚辈三岁,母亲待我如亲女,最难的时候还把自己唯一的首饰卖了,就为给我做一身暖和衣裳。” “后来爹爹立了功,升了官儿,本来以为一切都好了,可我爹爹在战场上……受了不可言说的伤……” “爹爹再也不能有孩子了,可我母亲却从未嫌弃过我父,这何尝不是品德,顾大人我的意思是。” “我们陆家虽然是行武之人,可品行绝对没有问题,我……” 她有些说不下去,可她的意思顾晨却听明白了。 “我家原本也不是多好的人家,更没有轻视武将之意,更没看不上你们陆家,只是这问题出在顾灏身上,他要再等上三年再说。” “陆姑娘,我是怕耽误了你青春,所以才拒绝了你父亲,这是好意,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怎么可能看不上武将? 他比如今的绝大多数文人,都要更重视尊重武将一些,因为太平盛世是靠武将去杀出来的。 作风问题咱们可以改,没有文化就学,可轻武是绝对要不得的。 “那……我能见见顾灏吗?”闻言,陆念锦急忙道:“我想试一试,最后在试一试,成吗?” 她早就想去见见顾灏了,可是人家成天都在府里闭门读书,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能见到人。 “陆姑娘,为何如此执着呢?”顾晨觉得有些奇怪,问道:“你见过顾灏几次?凭相貌就觉得非君不可了吗?” 是,顾家的男人是好看,他家侄子也确实一表人才。 可光看长相就能认定一个人,这也忒不现实了吧? 这不纯纯见色起意吗?京城又不是没更好的儿郎了。 “顾大人有所不知。”陆念锦道:“女子嫁人的嫁妆是有定数,若许人家卑微些,嫁妆就得少些,男子的地位越高,嫁妆便能带得更多些。” “顾大人与您兄长,想必还没有分家吧?” 这没有分家就是一家人,凭顾大人如今的地位。 她想带多少嫁妆就带多少嫁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反正她的就是她爹娘的,爹娘要什么她都可以给,就是不能便宜了族里那些王八蛋。 “啊?” 顾晨觉得这话题跳跃很快,怎么又突然说起嫁妆这事了,她是家里独女,要什么她爹娘不给她? 用得着她自己盘算? 哦,不对。 顾晨大脑迅速运转起来,对于元明如今继承权的规定映入脑海,他不由地坐直了身子。 “怎么,你们族里头,难不成一个好儿郎也没有吗?” 这种情况按常理来说,陆廷应该在堂兄弟那里过继一个嗣子,将来继承陆廷的财产与门户。 陆念锦摇摇头:“没有,陆家族中男嗣单薄且无德,况且,就算是有也不让我爹娘过继他们的孩子。” 她的语气坚定,言语间更是透露出一种决绝。 “为何?” 顾晨更加好奇了,古代女子是不能打幡摔盆的,所以大部分独女,都默认父亲立个嗣子。 打幡摔盆、继承家业。 陆念锦把自己父亲吃的苦说了,把那些亲戚的丑恶嘴脸也说了,最后略带哭腔地问道。 “顾大人,您是个清官,您觉得这般公平吗?” “穷时无人问津,达时什么亲戚都来混吃混喝不说,用命博来的东西,却要给那些冷漠薄情的亲戚。” “我们明明是汉人,是汉女,陛下说大明律要选取唐宋两朝的好律,可为什么像我们这样户绝之家,就不能恢复唐宋之律法呢?” “这公平吗?” “不这不公平!我不服!我偏不要他们得逞,可我也不想用牺牲自己姻缘的方式硬刚两败俱伤,若是可以的话……” 陆念锦和顾晨说这些,本也是听皇后娘娘夸赞过顾大人君子。 所以她打心底里相信顾大人,相信他就算不认可自己,也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第 289 章 不一样的明朝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哦。 你问她为什么不找皇后娘娘,她要是有机会能私底下同娘娘说话,也不必冒风险和顾大人说这些了。 若是可以的话后面的没说,可顾晨却隐隐猜到她想说什么,却又不太确定,于是试探性地道。 “从汉到宋家中男嗣绝后,都是由女子继承大部分,前元如此,确实不符合我汉人的规矩。” 废话! 蒙元都把女人当财产,怎么会允许女人继承财产呢? 可是他的律法在中原已经实行百年,大家都习惯了。 所以老朱登基以后,刑部便理所应当地继续用了前元法制,这也是每个朝代的惯用手段。 省事嘛! 而且元朝很多不合理的律法,并不是没有改。 只是很多没有想到罢了,你指望开国之初的律法有多完善? 而且每样律法都要研究,朱老板坐在龙椅上又死命催着赶工期,这律法上不就糙了些吗? 听到顾晨的认可,陆念锦眼神一亮,满是欣喜地道:“顾大人,你不觉得晚辈不可理喻吗?” 作为女子怎么能想着和男子争家产,还对律法评头论足,顾大人他居然认可了自己的观点。 “这算什么不可理喻?”相反,顾晨觉得这个小姑娘很有勇气:“除了父母和皇权不能反抗以外,遇到不公平的事,都应该说不。” 他虽然心里觉得父母和皇权,惹急了也可以反抗,不过他还是不留任何话柄地这般说了。 “只是你一个女儿家,如此的性子也不知是好事是坏事?你可知道,有些反抗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关于子女争夺继承权的案例,其实整个明代这样的官司可是有很多的,他在研究明代民事案卷就看到许多例。 虽然法律说是由男嗣继承的,可却有很多就算家中有男嗣的,依旧会出现争家夺产的例子。 成化元年农历十月,陕西一位富商朱成去世了。 朱成和史氏膝下有一子两女,其中两位女儿都已出嫁。 儿子朱忠是嗣子,这位史氏是朱成后娶的老婆。 两个女儿同她没有任何关系,乃是朱成的原配所生的。 他死了之后,朱成族长耆老便坐在一起开会,经过商讨以后,便说由其嗣子朱忠继承父亲的全部财产。 那嗣子朱忠赚得盆满钵满,自然是心满意足的。 两位女儿一分未得,瞬间火冒三丈,认为她们才是父亲骨血,凭什么要给一个外人? 她们觉得族里不公平,所以准备把哥哥给告上衙门。 可打官司本来就耗钱耗力耗时,结果也许还不尽如意,毕竟律法上,官老爷不太可能偏向她们外嫁女儿。 怎么办呢? 大女儿便想了个法子,决定硬抢,她们嫌打官司麻烦,那这位非亲生的哥哥指不定也嫌烦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到时候县官大概也就和和稀泥。 于是她便带着自己丈夫,率领家中十余名随从。 来势汹汹地冲回朱家,盘上一批财物以后扬长而去。 接着二女儿再次回家,找到史氏纠缠哭诉表示姐姐都有了,她也必须得有,没有只给一个的道理。 丈夫死骨未寒,儿女却拉开争夺家产的大战。 史氏气急攻心,病倒在床,没三个月就随丈夫去了。 她死了以后,嗣子朱忠和两姐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争夺家产更加肆无忌惮,并且闹到三家人互殴的地步。 可对方有两家人,加上妹夫撑腰,敌众我寡。 朱忠干不过这两姐妹,只好一纸诉状将两个妹妹告上衙门,最后当地衙司判决三人平分。 这也是判定朱忠乃嗣子的原因,因为在宋朝只有嗣子,才是和亲女平分家产,否则遗产就全是亲儿子的。 若非嗣子,县官这么判是绝对没有依据的。 而朱忠因为和两个妹夫互殴,三人被各杖责七十。 伤好以后,朱忠不服气,直接把案卷上呈大理寺。 大理寺卿王槩驳回了判决,认为不该三兄妹平分。 觉得这般对朱忠并不公平,并觉得两姐妹撒泼打滚,气病母亲,都有道德上的缺陷,应该受到惩罚。 结局到底如何,王槩没有具体记载,可当时作为大理寺卿的他,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思维判案。 所以两姐妹最后的结果,可能不但是到嘴鸭子飞了,说不准还要付出一些伤害性的代价。 有一说一,朱家两姐妹不是善茬,可人家也确实是在争取自己的权益,这个精神是对的。 嗣子朱忠也没有问题,他离开自己爹娘叫别人爹娘,若是不能继承遗产,何必折腾一遭呢? 衙门按宋代的规矩,判亲女与男嗣平分也没有问题,因为你要考虑到遗产主人真正的血脉。 王槩驳回判决其实也没有问题,毕竟是时代思想局限性,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批判他。 当时令他惊讶的是古人的反抗精神,你要知道这可是在明朝也,而且是给人印象很封建、而且很压迫女性的明朝也? 成化十年,废除殉葬制才几年,这些拥有反抗精神的女性,居然不是哭哭啼啼地接受家族安排。 而是奋起争抢? 可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朝代,怎么会有许多反抗之事发生,证明当时的民风绝不是明史上那般不堪。 也就是因为这个案卷,原本对明朝不太喜欢的他。 重新开始研究起了整个明史,从而发现了一个不一样大明,和想象中不一样的明朝人。 李贽曾经任过姚安知府,他小时候家庭十分贫困,却勤奋苦读,是当时反封建追求自我的人物。 他对封建社会的重农抑商、男尊女卑假道学、社会腐败、贪官污吏,大加痛斥还有批判。 在当时的社会,他居然敢公然说秦始皇乃是千古一帝,说武则天是明察善断”的圣后。 要知道,在当时,不管是秦始皇和武则天都是被儒家臭骂的人物,可他却能大方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他讲学也不分贫富贵贱,和尚、樵夫、农民。 甚至女子离开自己闺门,前去听他讲学他也会欣然开讲。 他批判批判宋代大理学家周敦颐、程颢、张载、朱熹等人,抨击明朝当时的时政弊端。 受到当时保守派恶意的打压,最后自刎狱中。 时年七十六岁! 明朝的男子没我们想的封建,女子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逆来顺受,他们从没停下过反抗世俗尘规的步伐。 诚然,大部分没有勇气反抗,可对于敢于反抗的人也该心存敬意,正是因为有他们来过,永远被压迫的人才会逐渐明白。 哦~原来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反抗二字? 第 290 章 格局小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衙门在判案的时候,也没有他从前想象中的那么死板。 案件怎么判和主判官的主观情感有很大的关系,像这个案件,衙门判官和大理寺卿的主观不同,所以判的结果就不同。 洪武时,还有个有趣的案例,那是个杀子案,只不过是成华年间的大臣陆容写的《菽园杂记》,真实性待考。 说是明朝有个商人姓史,他有个妻子貌甚美。 这里就简称史妻,这个商人还有个朋友就叫史友。 结果史友看上了史妻,在一次出行时害死了她的丈夫,然后嘘寒问暖,花了许多年终于抱得美人归。 史妻还给他生了两儿子,大概是得意忘形了吧,所以史友无意间说出了好友死亡的真相。 史妻大为震撼,却不动声色,发誓一定要让这个男人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于是趁他出门时杀了两个儿子。 史友又痛苦又伤心,把自己的妻子告上朝廷衙门。 衙门判其史妻极刑,可咱们朱老板知道了以后,却觉得这事判的不妥。 认为此女是对亡夫忠心,不该罚,所以横插一脚,判史妻无罪,评史妻为烈女,处死她的后夫。 ennnn,这事顾晨就觉得很难评,并且有点想小声哔哔。 “后夫杀你亡夫,那你就找你的后夫报仇不就行了么,干啥对你的亲生孩子动手呢?” 这是干不过大的,只能弄小的,这不典型欺软怕硬么? 人家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投到你家给你俩个神经病当孩子。 纵然不知道到底有没这事,却也能看出大明律法形同虚设,怎么判完全是靠上层者的意愿。 上层者若是好那就好,若是上面的人不好的话…… 额,那可就有老百姓受得咯! 从这些个案件里,顾晨还看到了大明律的很多很多弊端,也发现了自宋亡之后,中原方方面面退化有多严重。 宋朝的司法制度,堪称是整个封建社会的巅峰。 宋时的政治、经济民事立法的流程更详密完备,在当时的世界上面,可谓是无与伦比的。 蒙元入主中原后的蛮横,还有按他们的方式胡乱治理中原,导致律法直接开起了历史倒车,几乎一夜便倒退回到奴隶制的社会。 而朱元璋在建立明朝以后,觉得唐宋的律法都有各自的优势,便令人选取好的律法搬到大明律上。 所以大明令还有大明律,都是直接从唐宋时还有元时的律法中直接选取过来的律法。 如今大明令已经编纂完成,可大明律还正在编纂当中。 历史上的大明律,是在洪武三十年彻底完成的增删修撰。 因为时间太仓促的原因,导致很多原本只不过是老朱提出临时性的条例,都被那帮官员给搬进去,并且成功沿用至到明朝末年。 比如说:“既设取科,令各行省连试三年,庶贤才众多而官足任使也。”的科举例,就一直被沿用至明末。 而其实人家宋朝开科举就很灵活,最开始是一年一次,后面人够用了,就是每两年或三年举行一次。 包括宋朝的法律,能控制整个国家,而大明却不行。 众所周知,除了老朱和朱胖胖这几个勤劳的君主外。 大部分姓朱的皇帝都不太理会朝政,甚至常年不上朝的。 这就导致文官集团,还有宦官集团轮流上台把持朝政。 严重影响了大明律法的运行,还有就是明朝的特务机构严重,镇抚司、东厂、西厂等。 导致违法审判、法外用刑比比皆是,所以才说明朝的律法很难评,甚至到后期可以说形同虚设。 同样的情况,同样的案件,同样的律法套出来。 别人官老爷给出的判决,他就是能判出不一样的花儿来。 欸,甚至同一个人,过两个月你再让衙门判说不定又不一样,因为人家官老爷可能睡一觉起来想法发生改变了。 就问你,气不气? 还好大明律如今还没确定,如今若是真的想完善。 确实还来得及,只要对国家好、对老百姓好,无碍朱家的子孙,老朱这个人还是好说话的。 “陆姑娘,这和你嫁人无关!”顾晨起身笑道:“为人父母官的,只要是对百姓和大明有好的意见,本官都会去做的,不需要以身相许……” 若是为了这件事才非想嫁灏哥儿,那也确实没这个必要。 “这只是其一。”陆念锦有些感动,声音都带了些羞意:“顾大人开明正直,想必是家风使然,若能嫁于顾家为媳,晚辈此生无憾。” “顾大人,晚辈还是想试一试……” 她在京城这么久,从未听到顾家的人有什么不好做派,这样的人家,在京城可找不到几家。 “欸~”不得不说,这小姑娘说话还怪讨人喜欢的,顾晨便答应了下来:“下月十五我休沐,我到时候会拉那小子去城隍庙拜文昌。” “如今时间不早了,陆姑娘,本官就先告辞了。” 人家鼓起追求自己的幸福,还是应该给人个机会。 反正他家侄子是男的,给人看几眼又不吃亏。 万一人家看对眼了呢,那不解决了哥嫂一大心事? 得到了时间地点,陆念锦也笑着隔着屏风行礼。 “顾大人慢走。” 从始至终,顾晨都没看清姑娘长相,整得他那个心叫一个痒痒,因为上次问媳妇儿。 人家就不肯告诉他,还说他有一肚子花花肠子。 他能有什么花花肠子,他就是单纯的好奇好不好? 过了十日,各位藩王陆续回京,不过这不关顾晨的事儿,这事儿应该让礼部去忙的活计。 他该干啥干啥,好容易熬到休沐那日便迫不及待地扯着顾灏去拜神,苏婉盈也想跟着去看热闹。 顾晨却笑道:“这次就不带你了,为夫要求你在家里看家,今日不得踏出家门一步。” 害他勾了两个月的好奇心,怎么不也得报复回来。 苏婉盈:“……姓顾的,你以为你今年才三岁吗?” 幼不幼稚啊? 顾晨才不管幼不幼稚,反正他早早就独自带着侄子出门了,留下苏婉盈冲他远去的马车直撇嘴。 “二叔,咱们为什么不带二婶?”顾灏对此事颇为不解,轻声道:“很多夫人都爱去城隍庙那边拜神的。” 那边香火鼎盛,商贩也多,卖着各种各样的稀奇物件,许多夫人、小姐,都爱拜完神后去逛逛。 第 291 章 您可是长辈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我自然是有我的理由。”顾晨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教育道:“灏哥儿,二叔跟你说。” “等你以后成亲了,可千万别给未来媳妇儿拿捏了,欸,你得让她听你的,你得当家里的老大知道不?” “就像你二叔我似的,叫你二婶往东她就不敢往西,我叫她去遛狗,她就不敢去撵鸡。” 这叫什么,这就叫家庭帝位。 “二叔,我还不想成亲。”顾灏再次强调自己如今的打算,不过对二叔的家庭帝位他还是很佩服:“二叔你真厉害,不像我爹爹。” “我以后要成亲,就得找个跟二婶一样温柔的,顺着我的女子,那日子才叫一个美呢。” 顾晨:“……好,很好,你加油。” 苏婉盈温柔不温柔不好说,可这人最终找到的对象,大多数都不是自己的理想型啊。 只能说,祝侄子好运吧。 到了城隍庙,顾晨果然看到了有着陆家标志的马车。 他正想和侄子往前走,看看陆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 可这时,却有一位小道长,小跑着过来冲顾晨行了一个礼:“请问福主,是顾老爷吗?” 顾晨点点头,那小道长便笑道:“有一位姓姚的和尚,说是福主的故人,请福主去雅间相见。” 姓姚的和尚? 姚广孝啊? 对。 燕王朱棣都回来了,姚广孝回来也不奇怪。 “大侄子,你在周围随便逛逛,二叔去去就来,安子啊,过来,陪着我大侄子好好逛逛。” 陆姑娘怎么勾搭…… 不,表白自家侄子,他还是想知道的。 将门虎女强撩白面书生! 这个话题有没有吸引力? 若把这个话本子写出来,那自己又能赚笔润笔费了吧。 哈哈哈嘎…… 顾晨一边往雅间走,一边好奇地问身旁的小道士。 “咱们这是道观,怎么还接待和尚呢?” 不是说佛教和道教有矛盾,互相看不起对方来的吗? 小道士笑答:“隔绝者自绝于人,接纳者融汇百川,无论是佛是道,来了此地都是福主。” 再说那道衍似佛非佛,似道非道,可不好说到底是佛还是道,又再说人家福钱给的可不少。 如此这般大方的福主,怎么能够给人拒之门外呢? 顾晨:“……道长说得有理。” 倒是他格局小了。 雅间之内,姚广孝看起来和七年前没什么区别,依旧精神百倍、容光焕发,脸上褶子也没长几根。 倒是顾晨看起来成熟许多,果然是修炼之人老得慢。 “顾大人,近八年不见,别来无恙!” 姚广孝看着顾晨露出笑脸,而顾晨也回之一笑。 “看来北平的伙食不错,高僧瞧着比七年前还有精神。” 顾晨站在门口并没有坐下,因为他弄不清楚姚广孝突然回来干嘛,而且还跑来找自己。 而姚广孝也没有请他坐下,而是默默地摆弄他那些茶具。 顾晨不想浪费时间,主动问道:“高僧怎么知道,我今日会来这里的?你别同我说是算出来的。” 若这个都能算,姚广孝早就可以羽化登仙了。 “自然不是。”姚广孝手上动作未停,回答道。 “顾大人如今身份不同,想探知你的行踪还是很简单的。” 大户人家的主人家要用马车,是需要提前给马房吩咐的,只需要稍微一打听就能探听出来。 哦,自家奴才嘴不严呗?看来回去得让媳妇儿清理一遍。 顾晨无语:“……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现在锦衣卫很可怕么? 上次就有个大臣和老朱奏对,老朱问他晚上吃了些什么。 结果那大臣为了显示清廉,就少报了几个菜。 老朱当面笑嘻嘻的,结果扭头过去就不高兴了。 今日这事要是给老朱知道了,他全部都得实话实说,否则一旦露馅,就要被那屠夫记恨上的。 “你紧张什么?”姚广孝抬头:“事关皇子们的事,锦衣卫没胆子查,更没胆子监视。” 再说了,他只是一个出家人,又不会引人注目。 见顾晨不说话,姚广孝又道:“我来不问别的,就是想问问顾大人,你以后准备怎么做?” 他本想着等太子死了,他还是能够帮助燕王夺得帝位的,可没想到他却突然算不到太子的吉凶。 而他夜观星象,却发现属于太子的紫徽星亮的不行,这还不是最要命的,他又推演燕王殿下的命格。 可燕王殿下命中的帝命,却也没有丝毫减弱的样子。 这是怎么说,一国两帝,中原大地又要分为南帝和北帝了? 他来就是想问问顾晨,是不是想分裂大明王朝? “什么怎么做?”顾晨莫名其妙:“我就是个做工的,为皇家做工,服务于百姓,我还能怎么做?” “好好当我的官儿,争取将来流芳千古名留青史呗?” 这话问得,咋那么搞笑呢? 他这可不是装啥,他是真的不明白,这老登到底要问啥,莫名其妙甩个问题来谁也不懂吧? “你别装傻!”姚广孝有点儿急了,他站起来走到顾晨面前:“今日这一切,都是你改变的,你到底想把这天下,变成什么样子?” 他确实很想扬名立万,想搅动天下风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姚广孝的大名,可他从没想过分裂。 这种不利于国家、不利于百姓的事他绝不能同意。 “我改变什么了?”顾晨依旧无辜:“这天下何其大,怎么是我能改变的,你也忒看得起我了。” “你还有事儿没?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和这家伙聊天真的很累,还不如去看看陆姑娘想怎么勾……不是,想怎么俘获他侄子芳心的。 “顾大人,贫僧就再说一句。”姚广孝叫住了要走的顾晨,道:“大人行事前,要多为这个国家想一想。” 顾晨没有回头,打开门便走了出去,暗道他若是不为这个国家想,那就没有为国着想的人。 走在香火鼎盛的庙里,顾晨忍不住轻笑出声。 很多人说姚广孝没有那么神,他只是被人吹出来的神人罢了。 可不管有没有吹,姚广孝这人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他精通儒释道三家,是优秀的阴谋家。 朱棣能成功,除了将士以外,姚广孝的助力是必不可少的,朱元璋这家伙有二十多个儿子。 可姚广孝在洪武十五年,便精准狠地盯上了朱棣,这要是没点儿道行在身上,可能吗? 况且这老和尚能文能武,不但能助朱棣登临大位,在解缙被弄死以后,他还能修永乐大典。 就这样的人,就算被注了水,他又能多差呢? 说真的,顾晨要是穿到标儿身上,高低得把此人捞到身边人,至于要把这天下变成什么样子? 他也不知道,总之不可能再是历史那个样子。 而眼下这两年,他暂时只办两件事,一是帮朝廷开办武校把监军完成,二就是完善大明司法机构,在劝说老朱成立专门研究律法的部门。 律法不应该成为永不更改,更不能成为官员视不可见的虚设,至于大明司法结构如何牢牢控制? 还是按老套路来,六部往下分权,如果部门权力多起来,那些人再想控制律法就会比较难,律法才不会成为白纸。 顾晨边找边考虑问题,找了许久才在后山清幽之处,找到了正探头探脑的顾安,他连忙放轻脚步走了过去,也探出脑袋看向不远处的男女。 “亲嘴儿了吗?” 不得不说,老陆这丫头挺好看啊,珠圆玉润的满脸福气相,仔细看有点点像演杨贵妃的芳兵姐姐。 “老爷,您吓死我了?”顾安吓一跳,而后就翻了个白眼:“亲什么嘴儿啊?谁家姑娘敢这么干?咱们哥儿也不是那种放浪形骸的人啊。” 都是规规矩矩地在说话,只不过有点儿远听不太清。 顾晨左右看了看,想着要不从另一侧爬到崖上的树干上去听,吓得顾安连忙拉住他。 “老爷,这般是不是有些不雅,您可是陆姑娘和哥儿的长辈。” 第 292 章 小钱还是得挣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是,我是长辈嘛。”闻言顾晨立刻停住步子,点了点头:“若是是被人抓住了,那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顾安疯狂点头,可不是吗?谁家长辈会去偷听晚辈说话? “你去!”顾晨直接指使道:“你绕到那边儿去听听,听完了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快去。” 若是没点灵感的话,又怎么能写出好的话本子呢? 顾安:“……是!” 确定了,他家老爷现在已经不当人,他作为长辈要面子,自己被捉到难不成就不尴尬了吗? 也不知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反正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才离开,而顾安也悄咪咪地退了回来。 “成了?” 看着顾安满脸的笑意,顾晨也不由地笑着低声询问。 “嗯嗯,是的。”顾安点点头,满脸高兴地回答道:“老爷,咱们家要准备办喜酒了。” “两人还交换了信物,陆姑娘给了咱们哥儿荷包,咱们哥儿把自己腰间的玉佩给出去了。” 说罢,他又用最低的声音道:“荷包上还绣着鸳鸯戏水,咱们家哥儿当即便收进袖子里了。” 他也算是看着顾灏走过来的,知道他的本事也知道他的能力,这么大把年纪没成婚别说是他爹娘了。 就连自己区区一个小厮,都在心里为他着急。 见顾晨满脸笑意,顾安也跟着笑,顾大人为自己侄子高兴,他也为顾大人的高兴而高兴呢。 在回家的马车上,顾晨看着大侄子那副少男怀春的模样,忍不住牙有点酸啊,故意好奇地问道。 “大侄子,你的玉佩呢,是不是掉了?” 年轻就是好啊,花前月下,尽享世间浪漫。 男女之间,也就只有这时候的感觉才是最美妙的。 这会儿两人都有些怦然心动,但是因为还没得到对方。 便会感觉对方一举一动都令自己魂牵梦萦,让人夜不能寐、辗转反侧,这时候他们的脑袋里全都是粉红泡泡。 当然,这只限于年轻男女,那种有过几次恋爱经历的老司机,再想找这种微妙感觉就不那么容易。 听到二叔的问话,顾灏的耳根子仿佛红得要滴血一般,他捏着自己的衣角,支支吾吾地道。 “二……二叔,我……我想成亲了,能请爹娘来京提亲吗?” 长袖之中,顾灏死死捏着手里那只粉色的荷包,手心布满汗水,生怕顾晨不肯答应。 “哦,你不是不成亲吗?”见侄子仿佛要羞得昏死过去,顾晨又故意问道:“你今儿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啊?” 顾灏咬着唇,又支支吾吾道:“陆廷陆指挥使的姑娘,二叔,您不嫌弃武将家的对吧?” 他就猜到二叔不会嫌弃,所以才敢没问意见便同人私定终身,并且被人引的立刻交换了信物。 顾晨却打定主意要逗他,故意道:“我若嫌弃,你又如何?” 出息! 才见人一面就被人给打动了,还是平日里美女见得太少的缘故,所以才这么容易被人哄到手。 没想到二叔居然嫌弃,顾灏这下子便有些傻眼了。 他忙抬头要说情,便看到二叔戏谑带笑的眼神。 “二叔~” 这都什么时候了,二叔居然还有心情看自己的笑话。 “欸。”顾晨笑得开心,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大侄子,你从前不是嫌弃陆家太粗鲁了?” 听说乡试放榜那会儿,这孩子吓得鞋都跑掉了一只。 顾灏却道:“二叔,我今日突然就悟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对一个人的看法,绝对不能从别人嘴里听说。” 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很喜欢自己,说此生非自己不嫁,这么痴情的女子,他怎么能拒绝呢。 “陆姑娘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读书习武样样了的,模样端庄大气,瞧着就宜室宜家……” “停停停。”顾晨抬手,打断了侄子的长篇大论:“你早上不是还同我说,要找个温柔小意的?” 顾灏:“二叔,您这是偏见,您怎么就知道她就不温柔小意了?武将的女儿就不能温柔小意了吗?” 人家说不定就不随她爹娘呢? 顾晨:“……好,你有理,你说得对。”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管家读书武功样样好的人肯定会有点强势的,谁跟你俩温柔小意呢。 而且还有个辽东出来的后妈…… 不过信物都交换了,这孩子又彻底进入恋爱脑的世界,自己还是不要浪费口水的比较好。 马车到了顾家,刚好遇到苏婉盈从外头回来。 顾晨很去无语地问道:“娘子,你去哪儿了,不是让你在家里待着,哪儿也不许去的吗?” 侄子还在呢,你就打他脸,这让他面子往哪儿搁? “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啦?” 苏婉盈冲他撇撇嘴,刚想顶嘴,看到侄子从车上下来后,便立刻换了一副温柔端庄的表情。 “皇后娘娘和宁国公主,还有太子妃娘娘打马吊三缺一,叫妾身进宫去陪着玩两把呢,怎么呢?” “相公是要斥责妾身不听夫命吗?那妾身这厢给相公赔个不是了,还望夫君莫要生气。” 在外装贤惠温柔装了十几年,她演技早就炉火纯青了。 顾晨咬咬牙,强迫自己地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哪儿能啊,娘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为夫哪里会有责怪之语?” 可恶,居然拿皇后娘娘来压他。 苏婉盈撇嘴一笑,扭头就往自己的院里走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顾灏问道:“二叔,你不是同我说,你叫二婶撵狗,她就不敢撵鸡的吗?” “怎么你不要二婶出门,她还敢玩儿到天快黑了才回来呢?” 他二婶,真的有那么听他二叔的话么? “这不情况特殊吗?”顾晨很快就找到了借口:“那啥,皇后娘娘邀请,怎么能拒绝是吧?” 顾灏点点头,可总觉得怪怪的,又想不明白哪里怪。 当天晚上开始,顾晨便挑灯赶稿,在顾安的口述下。 总共用三个晚上的时间,改编了一篇三万字话本出来,书名就叫《女将军追夫记》。 书名大胆鲜明,绝对能够赚足彼时话本子的所有眼球。 只不过顾安却觉得,这话本子写得有些面目全非。 “老爷这不太对吧,他们只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而已,而且也挺顺利的,可是你这写得……怎么跟梁山伯与祝英台似的那么惨?” 怎么就写成庙会初遇,情定终生,门阀成见,父母阻扰,生离死别,误会重重,最后好不容易误会解除。 男女主又为了国家上边疆,最后生死不明呢? 这和他们家哥儿,还有陆姑娘有一点点关系吗? 除了庙会相遇还有关联以外…… “不这样写哪里来的噱头?”顾晨小心翼翼地把墨吹干,然后收了起来:“不这样写怎么赚够别人的眼泪?” “在说我也不能真写她俩,那万一以后被人猜出来怎么办,等着吧,润笔费咱们肯定赚得够够的。” “到时候分你一点儿,你也攒点儿私房钱哈。” 若不是他没有时间写长篇,他都想把几大名著整出来。 不过他更想整点科学的书籍,这种话本子偶尔写两篇过过瘾就得,而顾晨也确实没猜错。 这篇话本子卖两百文一本,一经售出就在京城里头卖疯了,书舍又请说书先生说书讲解。 茶水费,点心费,不到一个月,顾晨就跟大舅哥平分了三百贯钱,当然他的身份是不能经商的,所以这些都是算在润笔费里头的。 他拿了这笔钱以后,就又把钱给大舅哥搞了个搓澡的地儿,可以在里面搓澡、打马吊、打扑克、斗蛐蛐等等,还整了个小型的捶丸之地。 当然场所还是正规的,要是不正规他就不能去了。 这生意不白做了? 当然,大舅哥挣了钱也得给他,不过不是盈利所得,而是以亲戚赠予的方式给他揣着,保管没人能挑出错来。 第 293 章 咱与你情同父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年前最后一日上班是个大雪天,外头冰天雪地、寒风刺骨,顾晨在温暖的奉天殿陪老朱批奏疏。 他一边看这些奏疏,一边想着一会儿下班就和宝船,还有老郭他们一块儿去澡堂子搓个澡,再打个牌,听听戏啥的,别提多美了。 “小顾啊。”老朱见他心不在焉,想起前几日锦衣卫的奏报,便不动声色地问:“你上个月休沐,去哪儿潇洒去了?” 嗯? 听老朱突然提起这事儿,顾晨的小心脏忍不住打了个凸,立刻就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回话。 “回陛下,臣带着臣的侄子,去了城隍庙拜神。” 见他老实,老朱满意地点点头:“你那侄子今年都二十三了吧,是不是还没讨老婆呢?” “是还没娶。”顾晨笑着道:“不过缘分也很是奇妙,上次庙会的时候,他也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正是陆廷陆指挥使的女儿,只等开春便能上门提亲、定下良辰,让他们成家立业了。” 老朱再次点头:“陆家的丫头,你们家看得上?” 顾晨忙说明了自己的立场,表明文武都应该是国之肱骨,没有贵贱之分,又引得老朱连连点点头。 他接着道:“何况陆姑娘痴心绝对,有想法有毅力,曾经隔老远见过小侄,自此便念念不忘,非君不嫁,这也是小侄的福气。” 顾晨知道老朱喜欢那种,只对一个男人忠心不二的女子,所以便捡着他喜欢听的话说。 “嗯,确实是福气。” 想起自己那会儿年轻时,妹子也是这般看上自己,坚定不二地要嫁给自己,老朱表情忽然就柔和了许多。 “陆廷这个人没啥大毛病,前几日皇后娘娘替他说话,让他去神机营跟着沐英学枪杆子去了。” 先肯定陆廷的人品,又说给他换了新的领导。 这是在给自己说,这门亲没问题,可以结的意思呢。 顾晨立刻笑道:“能得娘娘说话,陆指挥好福气。” 老朱笑了笑低头看奏疏,顾晨也在心里长舒了口气。 可这口气还没有舒完,便听到老朱又继续问道。 “你侄子去见了心上人,你这个当叔的跟着去见了?” “没有啊。”顾晨急忙否认,不过又低声对老朱道:“不过嘛,臣还是让小厮跟着去偷听了。” 有完没完,有事儿就不能一次性说完么? 老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又道:“那你都逛了什么?庙会上有遇到什么稀罕事儿吗?” 顾晨:“……” 特娘的,他就知道,那个姚广孝还死犟死犟的,什么他是燕王的人,锦衣卫不会监视啥的。 简直就是自视甚高!!! 安子那会儿一直在盯着大侄子,所以肯定不是他告的密,那是谁呢,谁那么嘴贱呢? 他真是信了老朱的邪,怎么把特务机构整成神的? “稀罕事儿没有。”顾晨想了想,便有些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倒遇到了一个疯和尚。” 老朱来了兴趣,挑眉道:“哦?疯和尚?” 顾晨道:“对,疯和尚,就是燕王府的那个和尚,莫名其妙找臣说了一通话,问臣想把这天下变成什么模样?” “臣哪有那个本事啊?” “哦,对了,八年前,他还说给臣的大闺女和燕王殿下的长子做媒呢,臣都没搭理这个疯和尚。” “臣那会儿一个七品小官,哪里配和燕王殿下当亲家不是?” 顾晨毫不犹豫地把姚广孝,描述成一个疯和尚的形象,又把自己的老实表现得淋漓尽致呢。 “哦,对,他算命也不准,之前疯疯癫癫地说吕侧妃有皇后之命,结果吕侧妃年纪轻轻不就香消玉殒了……?” 这是在暗示老朱,这疯和尚的卦算的根本就不准,对他顾晨说的那些话,也都是疯话而已。 听到关于自家如此荒谬的言论,老朱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毛。 “确实是个疯和尚,老四把这疯和尚带身边干啥?” 吕氏以后怎么可能成皇后,顶天了也不过是个贵妃。 看来要么是有人想整顾晨,要么就是那和尚真是个疯和尚。 不过他对顾晨的老实还是很满意的,满脸和善地道。 “中午留下来,咱们君臣一块儿用个午膳吧。” 若是换了别人,哪里敢把这些话都给全盘托出,难道就不怕,君王误会他是个奸臣? 只有心里没鬼的,才会想也不想就把这种话说出来。 午膳时,顾晨自己顾不上吃,一个劲儿地给老朱夹肉打饭,有肥膘的肉全用公筷夹老朱碗里。 “陛下,您成日批奏疏辛苦了,要多吃些才好。” 多吃点肥的,最好把你自己给吃成个三高患者。 和你那三百斤的大胖孙儿一样,早点胖死就最好。 别跟个移动监控似的,一天到晚三百六五度监视他成不,搞得他晚上搂媳妇儿都得盖上被子。 “有他们伺候呢,你坐着吃你的。”老朱见他如此勤快,心里很是感动:“你如今可是国之肱骨,不必如此谨小慎微的,咱又不会吃了你。” 他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对顾晨的态度不太好,或者是过于威严,瞧,给人奴才相都吓出来了。 “小顾啊,咱们虽然是君臣,可咱是拿你当自己家孩子看的,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自然些,啊!” 这副狗腿的样子,他看着有那么点儿不自在。 就挺奇怪的。 “什么话都能说?” 顾晨虽然不傻,不会和小解一样相信他嘴里情同父子的这种鬼话,可他今日就刚好有正事儿要说。 “能啊!”老朱一手拿大饼卷肥羊,一手端着米汤,左脚踩在凳子上道:“怎么?你有话就直接说,私底下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顾晨这才放下给老朱夹肥羊的公筷,试探性地道。 “臣斗胆,想问问陛下对一个国家的律法怎么看?” “律法?这个很重要。”老朱咽下一口大饼包肥羊,溢出满满一嘴的油:“律法,乃是朝廷治理天下的重器,是让天下长治久安东西。” “它能让君王治理天下,能让官员办案时有法可依,还能让百姓有冤苦能有地方诉。” 老朱是很重视律法这玩意儿的,不然也不会向天下百姓普法,而官员也需要定期考试大明令与大明律。 成绩不合格者,是要受到处罚的。 顾晨点点头道:“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官司,若是一个国家律法不完备或者衙门不按律法判,这对百姓与各界人士又有何影响?” “会不会有一日律法变得形同虚设,官衙变成他们自家的衙门,他们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老朱没有说话,他如今正在极力阻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可他也明白后世如何是人算不如天算的道理,所以他知道顾晨的话是有理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是哪个地方官员不依法办事了吗?” “你是左都御史,是吏部尚书,若有人贪赃枉法,或者懒政推诿,你可以直接下令处置。” “这是你的权利,咱给你权利,就是让你用的。” 第 294 章 一村之长等于一村之皇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臣自然可以处置。”顾晨看着老朱,微微叹息道:“可陛下又如何能够保证每任都御史都如臣一般?” “不管什么时候都察院,都是正直不怕事儿的呢?” “监察人员也有可能贪污,也有可能同地方狼狈为奸, “这些咱们可都是有前车之鉴,还有教训的摆着的。” 监察班子若是出了问题,那完了,百姓连个冤字都喊不出来,只见老朱在那儿若有所思。 顾晨便又继续道:“我朝县、州、府都有自主权,不必事事朝京中奏请裁决,即使朝廷规定了案件审理的期限,他们依旧敢拖着。” “朝廷还加了热审和寒审,可依旧会有大量案件滞留,官衙之间互相推诿,百姓的事儿被压了又压。” “陛下如此重典之下,他们尚且还敢明知故犯。 “若后世之君脾性稍微柔和了一些,他们岂不是敢把一个案件拖上个三年五载的?” “啪!” 老朱重重放了筷子,这句话简直就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欺瞒他的子孙。 可他想了想以后,又重新把筷子给捡了起来。 “先吃饭,今儿下午咱没啥事,你同咱慢慢说,云奇你去老四那里,把太子给咱叫回来。” 兄弟几个感情好是好事,可也没有议正事重要啊。 说罢,老朱满脸柔和地看向顾晨,一个劲儿地招呼他吃肉:“你咋不吃肉,光吃萝卜呢?别跟咱客气。” “那玩意儿哪里有肉好吃?来来,吃肉吃肉。” 说着,老朱就夹了筷大肥肉给他,顾晨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拒绝,挤出抹笑道:“陛下,臣不爱吃肥的。” 这玩意儿吃下去,对身体多不好,他不想吃。 “咋不爱吃啊?”老朱不管,拿着筷子又给顾晨夹了一筷子:“那老百姓买肉都巴不得买肥的,那瘦的有啥好吃的,怪塞牙的。” “吃,男人不吃肉不行,肉吃多了身上才有劲儿,身上有了劲儿,家里家外干活才像样。” 说罢,他又给自己夹了一大筷,看得顾晨嘴角直抽抽。 可又不能拒绝,只好闭着眼和着饭一口给闷了。 对,顾晨吃饭,朱元璋吃饼,顾晨觉得只有吃饭才能吃得饱,老朱觉得只有吃饼才能吃得饱。 这一大碗下去给他腻的,再也不想和老朱一块吃饭了。 等标儿回来后,顾晨在老朱的示意下又开始继续说,他随意用了近期一个案子当引子。 “上月十八,监察御史上书说武定府海丰县。” “一位村民因同村长处事不公提出质疑而惨遭毒打,被家人抬回之后,当天晚上就没了。” “咱们官府着人去问,也被以是自家人不告官为由阻挡在外,陛下,殿下,父杀子不负责任这个臣是清楚的,可村长有权利打死人吗?” 这已经不是滥用私刑了,这不纯粹不把律法放在眼里。 若是都如此,大明的律法还有个屁用? “自然是没有的。”不等老朱说话,朱标便有些气愤:“某些一村之长,确实如土皇帝耳。” 老朱也是面色不虞,为那位可怜百姓唉叹一声后便看向顾晨:“那这件事你是如何处置的?” “回陛下。”顾晨拱手道:“臣令当地知县去洲府调兵,围了村庄,挖出已下葬的受害人。” “然后令仵作验尸,确定其是遭毒打内脏而亡。” “再录全村百姓口供取证,然后令当地有司按大明律,判决指使打人的村长以命抵命、付出代价。” “动手打人者则按动手轻重程度,判以杖责或流放,陛下,太子殿下,这种情况还有很多。” “海丰这事能解决,还是因为监察御史负责的缘故。” “刚开始洲府县衙门根本就不管,觉得这是人家的私事,村里头都这样儿,若不是监察御史坚持要管这事儿,臣也就看不到这个案子了。” “陛下,光这样的事,臣一月里总要见许多回?” “这还是运气好报上来的,要是没报上来的呢?” 这种动私刑的规矩必须要解决,否则还要律法来干什么? 看着好玩儿不成? “那怎么办呢?” 老朱愁得抓了抓头发,他也是农村出来的放牛娃,自然知道那些地主财主还有村长里长有多霸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 几千年以来就是这副死样子,村子里只要有村长管理的,有司衙门就都不太敢插手。 因为他们会齐心协力一致对外,这般很容易就会引起暴乱和麻烦,官员也不想给自己找事干啊。 “陛下,若想保证律法绝对性,咱们必须得瓦解他们的权利,首先动用私刑这条必须要制止。” “要想让这些村长族长遵守律法,咱们朝廷的制度还需要改变,臣以为应该让刑部还有都察院下辖分权。” 听到分权两个字,老朱和朱标两爷子的眼睛都是一亮,这不就是他们最爱干的事儿吗? “继续说!” 顾晨提出刑部下面的立法权要独立,要分大类和道的方式判案,判案的有司衙门应该要分民事、经济、刑事等等详细分类。 州府县衙们也只有抓人、调查违法事情的权利。 而如何判,就得让刑部下辖的衙门来管这件事。 总之,权利必须要分化,乡里也得要设些小衙门监督,这股动私刑的歪风邪气也必须要制止。 只要发生这种事,动私刑者必须要付出代价。 “不止刑部。”老朱不愧是皇帝,人家就有举一反三的聪明劲儿:“咱觉得,其它六部也可以如此。” “礼部下面可以对外交涉一个部,管理科举、学子、学院又是另一部,同外做生意的规矩又是另一部,祭祀祭天大礼仪又是独立的一部。” 如此一来,这就不怕有人大权独揽,把这些区域全都一把抓,把礼部整成他自家锅里的饭了。 “还有这个户部……” 顾晨说了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老朱便自己在那儿叭叭了起来,想法还和顾晨八九不离十。 这是有慧根啊! 顾晨表示他很欣慰。 朱标笑道:“如此这般对百姓也好,办这件事衙官若是不好,或许办另外一件事的衙门就好了。” “总好过只能靠一个衙门,办任何事都不能成的好。” “而且哪个衙门负责什么事,这些要是都能分清楚了,那他们也就没法子互相推诿了。” 官吏用人这些倒是也好办,既然已经分权了。 那那些被分权的部门,也就不需要那么多官吏。 只需把那些官吏调出来打乱,重新分配位置就行了。 要是还不够的话,闲着的那些落第的都可以参加吏部、礼部的考试,捧着铁饭碗回去嘛。 “这事儿得办许久。”老朱倒是觉得可以这么办,可也知道这事儿有些宏大:“先过年,过完年再说。” 趁着过年朝廷放假,他要带着儿子孙子出去走走看看,看看下面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老朱眼底滑过丝想念,不知道凤阳百姓如今如何了? 如今有自己的扶持,凤阳百姓如今日子应该是好过的吧? 第 295 章 这事儿不归我们管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等聊完从奉天殿出来天都快黑了,顾晨急忙向宫外走去,若是再晚些,那就玩儿不了多久了。 “见过鲁王殿下!” 谁知没走几步就见到骨瘦如柴,仿佛被吸干了似的鲁王朱檀,他双目无神,满脸隐隐泛着黑光。 瞧着,是个将死之人。 对着顾晨朱檀还算有礼貌,笑着点点头便去找他爹和大哥了,顾晨则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种作恶多端的王爷,早死早好,他是不会提点一个字的,多提一个字儿都是对百姓生命的不尊重。 顾晨不知道的是,当天晚上,在燕王府打坐的姚广孝,便突然骑马跑去北平,让去捉人的锦衣卫扑了个空。 老朱:“……罢了,不过个疯和尚,老四要留便留罢。” 年后第一天,多年不曾登门的老朱再次带着朱标和雄英登门,只不过蹭完吃的以后还要蹭人。 老朱邀请顾晨同游几日,说是几日其实没一月半月回不来,因为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凤阳。 顾晨扭头看了看眼巴巴的孩子,还有虽然面带笑容,眼底却有些失落的媳妇儿,有些愧疚地安抚道。 “你们乖,等我回来了,再带你们出去玩儿啊?” 这都多少年没过过好年了,不过顾晨想律法若是不完善,便会有许多百姓蒙冤受难。 所以,他还是选择去一趟,他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得到公道,但是起码得让老百姓不用再被莫名其妙打死。 如果有罪,也该死得明明白白,是死在朝廷的律法手里头,而不是死在那些村霸手里。 陪着老朱亲眼看一看百姓的日子,他这决心才会下得更大些,做出的决定也会更利于百姓。 朱雄英见舒宁红了眼,忍不住出声为她说话:“顾先生,要不咱们让舒宁妹妹一块儿去吧?” 反正也是私底下寻访,带个小妹妹也没什么关系吧? 顾晨:“……不了,女儿家,路上不方便。” 都是大老爷们儿,赶路也受罪,带她去受那苦干啥? 凤阳是朱元璋的出生地,他成为皇帝以后也从没忘记这个老家,想方设法想让这个地方富裕起来。 他还想过要建都于凤阳,可惜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 所以他又琢磨着搞中都,中都乃除南京外最豪华的都城,他还免了当地百姓永久徭役和赋税。 这看着是好事儿,却让许多退休官员来到这里,当地豪绅也大肆修建府宅,修建筑物是要人力的。 所以他们就征用百姓前去做苦力,地里的庄稼反而没有人种。 这就是:可惜出了个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的原因,老朱好心办了坏事儿,也是愁人。 顾晨跟着老朱朱标还有雄英,坐了三天三夜的马车才到凤阳,到了凤阳以后还得再直接下到村庄。 所以大家伙又爬了几坐大山,累个半死才到了严庄村,之所以叫严庄村是因为这个村子里大部分都姓严。 村庄在凤阳这两百多个村里,财富情况属于是中等,此时地里头大都是被霜雪腌过大白菜和大萝卜。 没法子,冬日只能种这些,别的庄稼都养不活。 老朱抬脚便往村子里走去,还不忘同大家说起他年轻时候的事来。 “咱曾经当和尚那会儿,化缘时路过这个庄子里,那会儿大家伙儿都穷,都吃不起饭。” “所以都不肯施舍咱,只有有位大娘分了一半菜叶子汤给咱,看咱可怜,还给咱把衣裳缝了缝。” “也不知道她还活着不?” “那大娘家还有个小孙子,那时候才不过四岁模样。” “手里拿着块儿糖,还问咱佛祖喜不喜欢吃糖?” “咱说喜欢,那小子就把糖递给咱,说要咱将糖供奉在佛祖面前,祈祷他爹娘早日回来。” “咱问他爹娘去哪儿了,他说他爹爹去参军去了,他娘被一堆人带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那会儿才十七岁,平日里去化缘人家也有点多。 你要他一起想出来可能难些,可到了地方他就能想起曾经的事儿。 好的,不好的,老朱的脑袋里头是有个本子的。 顾晨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意见,乱世这种悲剧数不胜数,十天半个月不睡觉都说不完。 人间疾苦朱标见过,可朱雄英却是没有见过的。 他抬头看着老朱道:“爷爷,若那位大娘或他孙子还在,咱们就接他们去应天享福吧。” 既然曾经接济过爷爷,那他们家也应该回报一二才是。 “乖。” 老朱听着大孙的话很是高兴,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小子,不愧是他大孙,不过如今自己都六十多了。 大娘是他十七岁时遇见的,四十多年过去人肯定早没了,不过她家小孙子肯定还在。 到时候看看能耐,赐些钱钞粮食啥的也好啊。 他们是以商人郊游的形象来的,所以老百姓看到他们也没啥反应,只有几个胆大请他们进家吃茶。 当然,吃茶是要收费的。 老朱微笑着摇摇头,亲切地拒绝了村民们的邀请,径直走向印象中那位老妇的家里。 只可惜这门前已经杂草丛生,似是多年没人住了。 “几位老爷,你们可是来找张大娘?” 一位四十多岁的青年男子,见他们在老屋跟前徘徊,鼓起勇气上前搭话,还不忘问道。 “你们是张大娘的亲戚吗?” 老朱微微点头,张口就说是张大娘的远房亲戚。 因为做生意挣了点儿小钱,所以想接亲戚们都去享享福。 “哎哟,那你咋才找来呢?”那汉子左右看了看,哀伤道:“张大娘如今都已经死了近二十年了。” “那坟头草比人都还高了,坟都不知道在哪儿去咯。” 老朱已经猜到了结果,很是哀伤,而顾晨却问道:“这位大哥,那他家的孙子在何处呢?” “瞧着这般,她家是没有人了是吗?” 难不成是没有养住,孩子生病夭折或者是饿死了? “走,去我家说。”那汉子大概是觉得这里说话不方便,所以便带着大家伙往他自己家里:“张大娘是个好人,可惜就是命不好。” 一路上,他不停说着张大娘的善良,年轻时候对他的照顾和慈祥,原来他叫严大立,他家和张大娘是邻居。 他和张大娘的孙子,也是幼年时候的伙伴一块儿长大的。 严大立带着他们到家,又让媳妇儿用缺了口的瓷碗给大家上了白水,还加了点儿平时舍不得吃的糖。 “张大娘的夫家姓孙,是外姓,在咱们这儿立足不容易,老是被人欺负,是咱们村儿的受气包。” “当年元廷征兵,咱们村长不愿自己儿子受苦,就把张大娘的独子推出去了,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三年之后,儿媳妇的娘家人便把女儿强拉回家。” “听说强迫其另嫁他人,没两年也因为生孩子没了。” “张大娘独自拉扯孙子长大,给孙子娶了媳妇儿安了家,孙媳妇儿却被村长的儿子欺负,想不开自尽了。” “孙耀祖受不了上门评理,却被村长的儿子带着打了他一顿,村长儿媳妇也说是他家骚狐狸勾引的他男人。” “要公道不行还惹了一身骚,孙耀祖便写了状纸要上往告,他性格刚直执拗,就是想要个公道。” “可到了县里,知县老爷左推右推,不是说近日事忙,就是近日知县大人休沐,要不然就说是死无对证,证据不足,压根就不想管。” “如此拉扯几年,耀祖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决定上府城去告,可知府大人却又说凤阳县是归京城直隶管属的,不归他们管。” 第 296 章 这不训狗呢么?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啊?” 朱雄英觉得很是不可思议,因为他爷爷在洪武七年的时候,就把凤阳县改成了凤阳府。 而凤阳府是归朝廷管辖没错,可严家庄属于怀远县,这个县是归凤阳知府管辖的啊。 “然后呢?最后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解决的呢?” 既然知县失职,知府不管,那就只有上京告御状了吧? 严大立抹了抹眼角的泪,再次对幼时伙伴的遭遇感到怜悯,他思绪飘远,语气有些哀伤。 “那知府人还挺不错,替他重新写了状纸让他上京去敲登闻鼓鸣冤,鼓励他说陛下一定会为他做主的。” “可不知到底是为何,这事儿却被传到了村长的耳朵里,他拿了钱财好处,想劝耀祖息事宁人。” “耀祖不肯拿钱还有好处,要求村长的儿子当着全村人的面,跪在他媳妇儿坟前忏悔。” “他们家嚣张半辈子了,怎么可能做这么丢分的事儿?” “可他也怕自己儿子出事,便在耀祖准备上京的时候给他截住了绑回来,并且当晚便打断了耀祖的双腿。” “这人没了腿,就不能再种地,不能够在打猎了,就等于成了废人,还要连累近八十岁的祖母照顾他,所以他也跟着自尽了。” 严大立说着还擦了擦泪,语气里满是伤心难过。 “那时候张大娘都快七十多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好容易孙子断了气,可她却几次寻死都不成,又活了几年才去世。” 她先送走了儿子,送走了儿媳妇,最后又送走了孙媳妇,孙子,这是何等的人间疾苦? 这时候,严大立的媳妇儿,却抱着自己孙子出来插话道。 “这村里人都说她的命硬,自己克了自己子孙,这也有几分道理,这若是我,我就会阻止耀祖哥吃下这个哑巴亏。” “人家是村长的儿子,咱们庄稼人干点儿啥不求人村长,睁只眼闭只眼这事儿就算了呗。” “可是她倒是好,居然异想天开,鼓励人家耀祖哥去要个公道,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公道?” “这个世道哪里来的公道,人家村长就是公道。” “为了公道却反而让孙子送了命,我看呐耀祖哥就是给她害死的,她就是个克子孙的老太太。” 这种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让在坐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眉,严大立更是瞪了自己媳妇一眼。 “旁人说也就罢了,张大娘在时可对咱们家不错。” “你难产都是她给你接生的,你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恩将仇报的玩意儿,再说一句看咱不捶死你。” 那妇人撇撇嘴,嘟囔着别人都说,凭什么就她不能说。 见男人抬手要打她,这才闭嘴抱着孙子进屋去了。 顾晨看老朱难受的表情,忍不住向严大立抛去一个更沉重的话题:“你们村长很霸道吗?” 看到老朱这么难受的样子,那他心里就舒服了。 嗯,再下点儿猛药,来点儿更难受的吧? “何止是霸道?”严大立低声道:“他家辈分高、地位高,咱们村里大多都算是他们的晚辈。” “从小到大,谁家孩子说错话,他都得越过人家父母给人揍一顿,村子里的地也是他说了算。” “他说分给谁就分给谁,他说要收谁家的地就收谁家的地,甚至你地里种什么都要管。” 话说到这里,严大立忍不住苦笑连连地道。 “不仅仅是地,谁家孩子长大了靠种地吃饭、谁家孩子靠读书吃饭,谁能经商谁做工……” “村里所有人的前程,全都归咱们村长一把抓。” “没有人敢说个不字,当今建立大明后倒有人试图告官,那位知县大人也试图上门规劝。” “可我们村长表面答应得好,嘿,他扭头就把去告状的那家人的地给占了,等人家求爷爷告奶奶,在他门前跪着哭求两天两夜。” “他才把地还给他们,从此以后,再无人敢和他家作对,就算被欺负了,那也是咬牙忍着。” 不忍着咋办呢,不忍着你这个日子咋个过呢? 全村人都会排挤你,唾弃你,红白喜事都不会帮衬你,你、你的子子孙孙还怎么立足呢? 最后,严大立叹息一声:“要说当今陛下也是从咱凤阳出去的,你们说他咋就一点儿也不想着咱凤阳的老百姓呢?” “他也是穷过的,他难道不知道咱们底下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不但不帮着咱这些穷人。” “还放一堆官老爷进来,帮着那些财主强迫我们干活儿,自己地里头的庄稼都没空做。” “帝王之乡又能如何,该受的苦难委屈一个也不少,还徒增加了些,倒还不如从前没有朱皇帝的时候好了。” 严大立的声音中是浓浓的失望,他不知道他面前的正是朱皇帝,自然也不知道老朱的心在滴血。 老朱看了看手里缺角的碗,又看了看脑袋上透着光的墙顶,最后从怀里还掏了沓钞出来。 “谢谢你还念着张大娘,你是个有良心的汉子。” 严大立不肯收老朱的钱,顾晨上前就把那钞强硬地塞他怀里头。 “收着罢,为你儿子、孙子想想,也为这房子想想。” 这一沓起码有五十贯,够这家人重新砌个屋子了。 “还有,陛下不是没想着凤阳,陛下是不知道情况,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为你们做主的。” 老朱看向为自己解释的顾晨,心底忍不住划过一丝暖流。 不怪老大亲近这个小顾,他瞧着也是甚好啊。 从严庄村里出来,老朱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本来以为自己当了皇帝,又免了凤阳百姓的赋税。 如此一来,凤阳百姓不说多好,最起码是不用睁开眼就想着干活,歇好了再慢悠悠地去地里,每日还能吃上三大张馍馍的好日子。 没成想,他们这日子过得,竟然还不如从前了, 而朱雄英偏头看向顾晨,小声地向他虚心请教。 “先生村长家有很多人么,为什么他对村里人不好,村里人还听他的话,甚至还帮着他去欺负别人?” 为什么所有的好人,不能够团结起来去对付恶人呢? “因为习惯,因为规矩。”顾晨也轻声对朱雄英讲解:“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他们都习惯了。” “何况村长也不是只对一个人坏,在没有利益矛盾的时候,他肯定是好的,甚至会给听话的村民一些好处。” “听话的村民能有好处,不听话的、反抗的就会受到惩罚,所以大家都会跟着欺负那个反抗的,达到自己和村长才是“亲近”的一个错觉。” 打不过恶霸,就加入恶霸行列,这样最起码被欺负是别人,而不是自己,典型崇权心理。 朱雄英呐呐地道:“这不训狗么,给他口吃的,听话就喊好狗,不听话就拿鞭子打一顿。” “长大了以后就拉出去威风,看谁不顺眼就让他上去咬……爷爷,您怎么不往前走了?” 第 297 章 情况就是这个情况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孙子的话触动了老朱的心神,他扭头看向双眼还懵懂的大孙,泛白的眼睫毛底下忍不住噙了泪。 “大孙啊,咱们可不能让咱的百姓,当条狗啊!” 他们是大明的子民,要死要活只能归老天爷和他老朱家管,还轮不到几个地主乡绅来管。 接下来的几天,老朱每天都会带他们去走访部分村庄,发现这样的情况有不少,不过也有例外。 可不管怎么说,百姓被动私刑而亡的事儿触动了老朱的神经,他发誓定然要把这事儿给改了。 他还去见了当地的监察御史,还有当地的知府和知县。 这大过年的团圆日子,听说皇帝来了凤阳。 整个凤阳的官僚都开始沸腾,平时再威风的官老爷也不得不像条狗似的顶着寒风出来见人。 怀远的县衙里,老朱故意让人把炭火给撤了出去,任由这些地方官儿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受冻受饿。 心里也抱怨皇帝忒爱折腾人,哪有大早上宣人召见不说,还不点炭火,这是想冻死他们。 “冷吗?”老朱看着瑟瑟发抖的官员,眼底的冷意更重了:“咱的心,要比你们身上还要冷。” 官员们不明所以,不懂到底是谁惹到这位君主了,你说这大过年的怎么还天降横祸呢? 见他们是真不懂,老朱便扭头看了一眼顾晨。 顾晨让监察御史把这事儿说了,引得知县与知府面面相觑,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当时他们还不是此地的官儿。 所以,都不清楚这件事儿。 凤阳知府徐安拱手道:“启禀陛下,上任凤阳知府已经去世,怀远知县……也已经去了。” “事情是二十年的事情,臣洪武十三年才来凤阳任知府,怀远知县也是三年前刚上任啊陛下。” 这都已经二十年了,那时候大明朝才不过建立两年而已,你说这么久远的事情怎好追究? “是啊,时过境迁了。”老朱袖袍下的手捏得紧紧的,意味深长地问道:“那你们上任的这些岁月里,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啊?” 知府徐安面露难色没有说话,怀远知县也是低着脑袋,满脸菜色,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蒋瓛冷声道:“陛下在问话,两位大人为何不言?” 此话一出徐安还好些,怀远知县蔡文林早已抖如筛糠,最后顶不住压力一个响头磕下去。 “陛下明鉴,这种事有很多,可……可臣实在是无能为力啊,族长、村长、财主在村里说话威信,比臣这个当县官可强上不少啊。” “出了人命也好,出了些偷盗抢掠什么的案子。” “他们关上门自己就解决了,根本就不让咱们问的。” 当然了,除了刚上任那会儿,他也不耐烦管这些个小事情,几个刁民死了又不会影响什么。 只要能维持表面的安居乐业、不闹事便是对大家都好了。 “咱们若是上门去问,他们便说是没有那回事,彼时人也都下葬了,若是强行挖坟验尸。” “他们便会以民俗来阻止,为了防止引起乱子来,臣……” 他也确实是没办法,从县到村的路本来就挺难走的。 有些死者的家人还不配合,他就算有心也无能为力啊。 徐安也拱手道:“陛下,这种情况确实是有很多,俗话说十里不同俗,臣等确实是……” “可村里的情况就是如此,今天谁家媳妇儿被调戏。” “明天谁家受点儿委屈,后日谁家丢了鸡丢了鸭。” “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闹起来的,衙门也不可能每件事都管,权利只能下放到村长里长手里。” “他们要想瞒着衙门,或者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臣等也没法子,总不能真和老百姓打起来吧?” 若是事情闹大了,闹上应天去,皇帝会怎么想? 这毕竟是陛下出生的地方,若是传出百姓暴乱。 鬼知道陛下帮谁呢? 他们当官儿的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不知道罢了。 “行啊,你们都有理。”老朱气得胡子不停地抖动,怒拍桌案道:“你们两个,都是咱千挑万选的。” “咱那么看重你们,给你们上府上县的阶品和俸禄,咱让你们来此地,是让凤阳百姓过好日子的,是让你们让为他们申冤做主的。” “不是让你们来装庙里的菩萨,只坐在衙门里头享受香火的,这事情难办你们就都不办了?” “官若是有那么好当的,咱还开什么科举为国求贤,咱直接随便抓个人来当成不成?” “粮食俸禄,养出你们这些个光吃不干的饭桶,立刻传咱的令,严庄村长滥用私刑包庇儿子,逼死孙家四口人,判诛其满门。” 看着瑟瑟发抖的两个官儿,老朱强忍着想弄死他们的想法,准备再给他们两个一个机会。 “咱再给你们个机会,限你们在两月之内挨村查访,犯有滥用私刑的全都给咱查出来上呈三司查办。” 他们说的其实也没有什么问题,几千年来一直是如此,如今官员少,江南那边的地改还没完。 没必要掀起太大的腥风血雨,只要他们把这事儿重视起来,自己再慢慢想法子改变就行了。 徐安、蔡文林连忙答道:“是,陛下。” 正当他们松了口气的时候,顾晨却着人去调来府衙、县衙的案卷,把不妥当的地方交给了朱元璋。 “陛下,臣派人查出,凤阳府未按规定时间审案的案件共八十四起,其中有二十一起超过三年未审。” “而怀远县过时未审案件,总共有三百二十六起,其中一百八十七件案未审,不知他们为何不审?” 徐安倒是还好,他手里积压的都是比较复杂的案件,可蔡文林这厮,那就是单纯地偷懒了。 老朱不过粗略一看,便把府衙的案卷丢在了一旁,随意拿起怀远县的案卷,打头的就是村长强迫百姓卖地的,这事儿直接压了三年未审。 老朱拿起案卷朝蔡文林砸去,直接把他的官帽给砸歪了,可他顾不得去扶,只得不停地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饶命,臣知错,臣真的知错,可臣是有苦衷的,告状之人的族长并不支持他上告……” 人家族长都站出来说话说不告,那他何必给自己找事? “他不支持?”老朱怒吼道:“咱有没有说过凡事来告官的必须解决,你是咱养出来的官儿,你应该听咱的话,怎么,是他族长给你发的俸禄吗?” 蔡文林把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根本就不敢再抬起来,只能从心底祈祷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保佑,保佑陛下能网开一面。 老朱看向蒋瓛,吩咐道:“去,把告状之人还有被告状之人都给咱叫过来,既然知县老爷不给他们做主,那咱今儿就亲自给他们做主,” 第 298 章 我们就想要个公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个案子其实特别简单,就是村长看上了告状之人朱高家的十亩良田,并想用低于市场一半的价格买下。 朱高又不傻自然不肯,却被村长的狗腿子强行签字画押,然后二话不说便收走他家的良田地契。 他气不过便告上了衙门,知县蔡文林不但不为民作主,还反而和稀泥,说什么吃亏吃福。 村长平时帮衬村民也很辛苦,让一让利又如何呢? 然后又让其族老出面劝其息事宁人,后又收了村长送的五十贯钱,拿去本县的万花楼包了个女子。 他得了好处便故意压着案子,最终让朱高有冤无处诉,并多次伙同朱高村里的人阻止其出县去告状。 蒋瓛拱手道:“告状人朱高,已于两年前失足落入村外的河水中溺亡,其妻说朱高是想上府衙告状的,不知怎的刚出村就死在了河里。” 说罢,他扭头轻飘飘看了眼村长,其中意思不言而喻,显然是怀疑村长为了封口给人弄死了。 而村长一家则砰砰磕头,不停地说他们不知这事儿。 说是朱高自己倒霉掉下去,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蔡文林吓得抖得更厉害了,不停地说自己不知道情况,而且无人来告官,所以他才没管。 朱妻李氏哭道:“家里是没人告官,只因着出了这事儿以后,咱们一家便再也不能出村子了。” “我儿子想上街做工补贴家用,都被村民们给强拖回来打一顿,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好。” 说罢,她愤恨的目光射向蔡文林,控诉道。 “去年知县来我们村里,说得好听是看看老百姓过得如何,其实不过就是来走个过场。” “我在院子里不停地喊,求知县大老爷为民做主,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知县大人就从我门前走过。” “他居然就当做没有听到似的,任由我们一家被锁在屋子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只等着知县大人走了,他们才给我家院子开锁,对着我们家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加警告。” 说罢,女子不顾自己是女子,直接把上半身衣裳给掀了起来,把满是瘀痕的肚子露了出来。 “陛下,您瞧瞧民妇吧,朱志鸿他们家简直不是个人,他们怕我们家人告状,只要我们靠近村口就是拳打脚踢。” 看堂前的男人们不敢看她,她便扯过自己的儿子掀起他的上衣,露出他那青青紫紫的后背。 “陛下,老爷们,求求你们睁开眼睛看一看吧,看看这些所谓乡贤,把我们一家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求陛下可怜可怜我家吧,我相公肯定是他们害死的,求陛下为我死去相公做主吧。” “咱们家……咱们家如今在村里都快活不下去了,若不是相信世间还有公道,我们一家人也早就去跳河了。” 良田被强卖出去,别的地种出来的粮食又不高。 还不准他们出村做工,他们都三年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吃过一碗白米饭,大白馒头也不知是何味道了。 “陛下,族长说……”妇人儿子,朱大源哭着道:“我们不该闹事,知县说我们不应该那么多事。” “村长说我们不该有那么多要求,可我们从没想多要,咱们家只想要咱们应该得的东西。” “可村长说他愿意给,那叫应该,若是他不愿意给,那就叫不应该,可咱们家只想要个公道。” “陛下,您说咱们老百姓,到底应不应该要个公道,或者说这世间到底有没有公道?” “草民这些日子时常在想若是,若是当初没有非要个公道,是不是草民父亲就不会死,咱们家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惨。” 朱大源哭着把母亲护在怀里,心疼地道:“母亲也不会为了护着草民,被打成那般模样。” 因为一点钱没了爹,过成这样,真的值得吗? 老朱强忍着泪水没落下来,指甲把他的手掌心掐破,流出鲜红的血液,而血液滴在衙门满是祥云的地板上。 可他却丝毫不觉得痛,他没有想到百姓日子这么差,更没想到他们过得如此水深火热。 顾晨大声道:“公道自然要讨,正因为有人被欺负而不知反抗,所以才纵出如朱志鸿这般的恶人。” “你父亲知道争取自己的利益,他是个勇敢的汉子,你是他的儿子,怎么能随波逐流呢?” 这世界上要都是随波逐流的软柿子,那有钱有权之人不爽呆了,又能压迫百姓还没人反抗的。 就算反抗没有好下场,那也要以一己之力给他找掉麻烦,让他焦虑害怕一阵子才好。 朱大源看着顾晨的眼神,不知怎的就觉得从中得到了鼓励,不由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大人,草民记住了,父亲是个勇敢的汉子,草民是他的儿子,也一定要讨个公道。” 是啊,是人又不是狗,怎能只靠摇尾乞怜过日子呢? 朱元璋把冰冷的眼神射向蔡文林,嘴角不停地蠕动,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看向顾晨。 “蔡文林,还有这些个混账,全都交给你按大明律处置,不可姑息,动员百姓都去观看。” 小顾说得没错,律法乃国之重器,一切都要按规矩行事,自己也要试着不亲自去审判他们。 试着交给大明律,交给三司,尽量让权利变得不可侵犯。 只有他自己做到了,下面的人才会明白徇私还有私刑之事,是朝廷万万不可容忍的事。 “传朕谕于天下,从今以后对百姓凡是有动私刑者,杖责一百,凡仗势致人死亡者均诛满门,从犯杖责五十,皆充劳役十年。” 如今连凤阳都是这般模样,他真的不敢想别的地方如何,那些百姓又过着啥样的日子。 假期虽然马上完了,可老朱怎么也舍不得从凤阳离开,最后还是闭着眼睛被朱标扶上的马车。 “小顾,你留下来,亲自把凤阳的积案给判了。” 如今他也只相信小顾,能够完全一心一意为百姓着想,能替他为凤阳的百姓主持公道。 其实老百姓要的不多,他们就是想要个公道而已。 可就是这理所应当的两个字,这些家伙都不肯给他们。 他们该死!真该死!老朱放下车帘后再也没忍住,狠狠拍了拍自己大腿,又痛苦地捏紧了双拳。 混账玩意儿,咱迟早要你们再也威风不起来。 第 299 章 天降一口锅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回到京城以后,老朱便派出锦衣卫到全国各地,查查还有没有类似的情况,这种情况多不多。 结果单凤阳县,自洪武元年到洪武十五年被族里村里打死打残,就达三十四例,这还是有记载的。 还有被逼自尽的、告状无门的、往上告半路被抓回去的,有的甚至都没有走出自家的村口。 还有官员和村子里的恶霸,同流合污去捉去告状的,抓回去直接安个罪名关进牢狱之中至今未释的。 数不胜数,触目惊心! “啪!” 老朱就算是早有心理准备,可其中的黑暗也早超出了他的心理预期,他把查来的东西摔了个满地。 “这些个混账东西,他们到底把我大明的律法当什么东西,他们又把老百姓当什么东西?” 他以为他们村儿的某些就够可恶,原来是没见过更可恶的,至少他们村儿的财主没弄出过人命来。 甚至,刘继祖刘财主,还免费给了他爹娘一块儿坟地,否则爹娘就该死无葬身之地了。 老朱继续看下去以后,才发现问题远远不止这些。 凤阳百姓确实没有因为自己的关照过得好,反而越发辛苦。 因为要应征给官老爷修房子,所以他们没时间给自己种地,凤阳境内的粮食大多都是从别处买来。 为什么不种地出去给人修房子呢,他们可以不去啊。 因为若是老百姓不肯去应征做工,他们的村长族长财主,便会出现强行买人田地的行为。 因此没有了田和地,百姓才会为了糊口去修房子。 如此官老爷的房子有人修,地主乡绅又用低廉的价格买了地,两拨人马都得到了天大的好处。 等以后不需要百姓修房子了,百姓就得回村里租他们的地用,如此一来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得到租金或粮食。 虽然老朱早下令不让随便买卖土地,可谁听你的呢,皇帝说皇帝的,他们干他们的就行。 所以老百姓只能通过做工得的禄钱,去买粮食回家煮,可禄钱低微,粮食却比别处的要贵些。 所以百姓不但没有好过,反而还不如从前的日子了。 若是做工慢了一些,说不定还会挨上一顿毒打。 老朱看着手中血淋淋的奏报,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扭了扭脖子,对着门外的云奇吼道。 “让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那帮光吃饭不干活的官儿都给咱滚过来,滚过来好好给咱解释解释!!!” 怪不得那些个老百姓,言语间对自己这个朱皇帝这么失望,你说这特娘的能不失望吗? 家乡出了个皇帝不说变多好,你最起码要能保持原样吧,可你居然让家乡老百姓越变越差。 老百姓能不失望吗? 他当皇帝的如此兢兢业业,下面的官员却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是当他朱元璋好哄吗? 顾晨可不知道老朱发大火,他此时正在凤阳县给前几任官擦屁股,这几日头发是一把一把地掉啊。 “怪不得人说:劝人当乞丐也别劝人学律法呢。” “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还是和尚最合适干这事儿。” 因为和尚本没有头发,不必为了掉头发而感到焦虑。 徐安坐在桌案下面的临时办公桌上,看着顾大人嘀嘀咕咕的,实在不明白他怎么是这样什的? 谁家二品大员是这个样子的,这办公翘着二郎腿不说。 还自言自语的,反正和他想象中的顾大人不一样。 他想象中这位年轻的左都御史应该是老练稳重,并且不苟一笑的才对,可咋有点搞笑呢? “你老偷看我作甚?”顾晨头也不知道就知他在看自己,玩笑道:“徐大人这是有龙阳之好?” 徐安倒也是个硬骨头,至死也没有承认朱棣的政权,是个刚直之人,怪不得老朱挑他来凤阳。 可惜这家伙能力还是有限,为民做主的同时还有诸多考虑,只能说这官儿当得平平无奇吧。 “顾大人说笑了。”徐安脸色一黑,然后便尴尬地解释道:“顾大人年轻有为,下官有些感慨罢了。” “下官不该偷看顾大人,下官失礼了。” 洪武十三年他任凤阳知府时,顾晨还在庄浪那个苦地方种地呢,如今人家都是左都御史了。 “徐大人也不错啊。”顾晨放下案卷,看着他笑道:“陛下对凤阳感情深厚,让徐大人任凤阳知府,这是对咱们臣工的最大信任。” 话说,老朱怎么如此信任自己,居然让自己处理凤阳的积案,他还以为老朱会亲自干呢。 毕竟他在凤阳的民望早已跌入谷底,若老朱亲自坐镇处理这些事,那对他的民望可是有大好处的。 “是,唉,下官辜负陛下所望,下官实在惭愧得很。” 徐安既不安又羞愧,他怕事后皇帝会找自己算总账,又真心觉得辜负当初皇帝对自己的期望。 “听说顾大人是寒门出身,想必也明白下官的难处。” “在未功成名就之前,咱们不都是听村长族长安排的么?” 很多时候不是他不为民做主,是受害人的宗族耆老们不愿让官多管事,而且还要告状人要继续在村里生活下去,若是撕破脸皮对大家也不好。 考虑来考虑去,这事情自然而然就给耽搁了呗。 顾晨点点头,族里的学堂肯定要族长点头说话,族里的孩子才能去,否则寒门子哪里有机会读书? 不过那会儿顾家还没有族学,自然也扯不上听话了,族与族不一样,村与村也不一样嘛。 “正是理解,所以陛下并未为难你。”顾晨看着徐安的眼睛,认真道:“你以后只需记得一件事,咱们当官是为天下百姓做主的。” “凡是来告状的必须受理,而且桩桩件件必须要按律法判,不可因为旁的因素不管不问就行。” 蔡文林被查处是因为他收了贿赂,和当地士绅强行霸占了百姓的土地,又对百姓丢命的事儿不闻不问。 他对老朱的老乡这般,所以一个凌迟处死肯定是跑不了,而徐安只不过是把难啃的骨头留了下来。 嗯,老朱其实还是讲道理的,并没有牵连太广。 当然了,可能也是因为如今人员不够用的原因吧,等到下次科举,可能老朱还会磨磨刀。 见徐安点了头,顾晨又继续埋头这些被搁置的复杂案件,心里头嘟囔着早知道就让皇帝带老詹一起来。 老詹应该很乐意办这些事儿! 他不知道的事,老詹如今跪在奉天殿被骂得狗血淋头的,因为凤阳是归老詹手下人负责的。 这不,揽权太甚,反噬到他自己的身上来了。 “你是干什么吃的?”老朱叉着腰指着他的脑袋骂,龙涎不停地喷在他官帽上:“咱有没有同你说过,凤阳是中都,是重中之重。” “你手底下的御史是干什么吃的?你又是干什么吃的?这事儿为什么不上奏疏弹劾?” “为什么???” 想起严大立埋怨自己,说为何朱皇帝不想着乡亲们,他就恨不得把满朝的官儿都给砍了。 好在他还有些理智在,若是都砍完了可就没人用了。 詹徽解释道:“陛下,这种情况每个地方都是有的,想必是监察御史觉得没有必要管吧。” 这些事儿若真要追究起来,那得多少事儿啊? “死人了、地被抢了、老百姓都被冤枉死了还没有必要,那什么才是有必要管的儿?” “来来来,你给咱说清楚,你们监察御史都管什么事儿?咱要你们是来干什么使的?” 詹徽知道老朱这是在气头上,干脆放弃和老朱争论。 “陛下,臣知错,臣回去便告知他们今后不仅要查县衙府衙,定期也要去村里访查。” 老詹觉得自己的命真苦,刚过年就被皇帝找一脑门子官司,啥坏事也没干就天降一口锅正中他脑门。 第 300 章 我干御史会不得好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魏泽。”骂完了詹徽以后,老朱又扭头拿刑部撒气:“咱让你们编纂大明律,从洪武元年到洪武二十二年,说说,你们编得怎么样了?” 他就不明白了,这些官员个的效率怎么就那么慢呢? “养你们的粮食还不如拿去养王八,王八跑得都比你们快,干点儿事干二十多年都干不好!!” 魏泽简直就是有口难言,陛下以为律法是地里的萝卜白菜,直接下地里去拔就可以了吗? 他刚想张嘴解释,便听老朱道:“不过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们,你们刑部的事儿确实也太多。” “这样吧,大明律的的事儿你就再也不必管了。” “咱回头挑些学问好的去做,你只管协助大理寺和都察院,管好刑狱之事就可以了。” 交给他们干,乌龟和蜗牛都比他们要干得快点儿。 人家小顾干活的速度,就比他们这些人要快上多。 抢食的时候跑的疯快,党争的时候个个都聪明绝顶,就是这本事都比不了小顾一点儿。 “是。”莫名其妙被削权,魏泽虽然不愿意却也不敢反驳:“只是请问陛下,这编纂律法之事由谁负责呢?” 这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首先主编得有学问、还得懂刑狱法。 还得有丰富判案经验,陛下说让有学问的上。 总不能挑个新科进士上吧?他们这些个嫩瓜秧子又懂什么? 老朱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事儿交给顾晨去办。 “如今你们中间就顾光曦最闲,就让他带着大家纂修大明律,这事儿你们刑部就别管了。” 朝堂上可用之人还是太少了,希望下届科举能多出几个治国之才,那才是他大明的福气啊。 不归刑部管,那就归都察院管,詹徽正想开口进去掺和上一脚呢,就听朱标直接道。 “这事儿也不归都察院管,孤与父皇还有顾光曦商议决定就是,诸位大人这就请回吧。” 不是他偏心光曦,他是真心觉得在座的方方面面,都不如光曦的本事,可惜他爹已经废了丞相。 要不然的话,顾光曦还当真配得上这个位置。 刑部和大理寺也不想留这挨骂,得了太子这句话立马麻利地收拾好东西就跑,生怕晚一步给叫住。 詹徽心里却觉得不是滋味,编纂大明律这么重要的差事,陛下怎能交给顾晨那个嫩瓜秧子呢? 他懂什么? 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揽那么多权,居然白白让顾晨得了这么好的活儿,也不知将来史书上自己的名字多,还是他顾晨的名字多啊。 洪武二十二年,老朱宣布改大宗正院为宗人府。 任命秦王朱樉为宗人令,晋王朱棡为左宗正,燕王朱棣为右宗正。 同时设置詹事院,令吏部为东宫挑选贤良之才辅导太子,并令唐铎兼任詹事,顾晨则为少詹事。 才刚给凤阳擦完屁股的顾晨:“……” 怎么又来新活了?还一来来两样新活儿呢? 有完没完! 顾晨回到京城的时候天气已经回暖,蓝玉早就带着十万大军奔赴辽东,他都没来得及嘱咐几句监军的同僚。 不过倒是在吏部外面,遇到了同样刚回京的郑士元,时过境迁,顾晨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老郑。 “顾大人,多年不见,这身衣裳可真精神呐。” 郑士元如今的形象,早已与九年前那般模样大不相同。 他皮肤黝黑,手上全是厚厚的茧子,指甲缝里是洗不干净的泥垢,不过眼睛里却是亮光闪闪的。 若不是身上穿着官服,顾晨还以为是哪家的老农民呢,他笑着伸出手,引着老郑前去吏部。 他这才刚回来,肯定是要去吏部报到的嘛。 “郑大人,多年未见,此般回京不知任职何处?” “还是在都察院吗?” 刚直是郑士元最大的优点,他认为郑士元是合适的,可郑士元却笑着摇摇头,低声对他道。 “没有,想必是陛下烦下官这张嘴,所以让下官跟着顾大人,编纂大明律,说下官知道百姓疾苦,知道律法要怎么写才是对老百姓好。” 他连朱姓皇亲国戚都不放在眼里,陛下哪里还敢让自己当御史? 只怕自己再少个朱姓亲戚,更要命的是陛下还有那么多混账儿子,他若还为御史肯定要说话的。 听说鲁王殿下宠信道士,迷恋长生不老的邪术,折腾百姓,弄得百姓们如今看到他拔腿就跑。 他还想写本奏疏参一本的,可惜陛下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不让他再继续干御史这活儿了。 唉,你说鲁王殿下小时候那会儿,他是多么聪明好学,多么乖巧有礼,怎么去封地后便那样了。 说到底,还是陛下过于宠溺,所以他才有恃无恐的缘故。 顾晨了然地点点头,表示:“你不干御史确实对大家都好,你是不知道,我这两个月在凤阳可忙得要死。” “我啊根据官员失职程度,弹劾罢免了三十多位,判死七八位,陛下还判了三家诛满门的。” “若是让你去凤阳审理这些事,怕是整个凤阳的官儿都能被你弹劾干净,一个做事的人也没了。” 你说郑士元若当真跪在地上,要老朱把自己的孩子就地正法,你要老朱他怎么处置? 偏袒自己儿子吧脸面挂不住,不偏袒吧那又是不可能的,哪个老农民舍得对自己儿子动手? 咋办呢? 那就把这种不管不顾的御史权力直接给换了呗,换了以后,那不就没人敢参他儿子来吗? 他也不必做那个恶人,背那个恶名,对郑士元做出什么事儿,所以不让老郑去都察院便是对大家都好的好事。 “还是顾大人了解下官,陛下也是真心照顾臣工。” “知道下官是个嘴巴没把门的,当御史容易不得好死。” 郑士元笑了笑,对于这个决定倒也不是有多排斥。 “只是方学士瞧着五谷不分,也不知会把庄浪治理成什么模样,顾大人觉得此人如何?” 他治理庄浪十几年,内心很是牵挂,舍不得庄浪的老百姓,怕自己走了他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不是特别清楚,像个书呆子。”顾晨淡淡说出自己的想法,轻笑道:“太子殿下想让他锻炼锻炼,想必还是有那么几分才干的。” 反正不管他干得好还是坏,老朱拿的小本子都记着呢。 以后的前途如何,也要看他能把庄浪治理得如何了。 “有才干是好事,顾大人可也别忘了庄浪的百姓。”郑士元不放心,开口为百姓争取道:“时不时的,还是要让监察御史去看看才好。” “庄浪百姓都是有心的,我走的时候他们还惦记着顾大人,塞了许多他们认为的好东西要送给你,我说顾大人在应天府什么都不缺啊。” “可他们说这是他们的心意,说什么也要我带回来。” “我就带了一些,昨日回来就给你送去府上了呢。” “可惜你昨日尚且不在家。” “都是些自家种的粮食,酿的酒,还有自家养的鸡,不是什么值钱的,他们还怕顾大人嫌弃呢?” 这就是淳朴的百姓,他们永远记得对他们好的人。 第 301 章 连颗桃树也要送给妙锦姐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哟,那我得收着。”顾晨没有嫌弃,爽快地便收了下来,还开玩笑地道:“应该没有超过一贯钱的吧?” 老百姓的心意只要不贵就拿着,拿着他们心里也舒坦,你要是不拿,人家反而东想西想觉得没嫌弃他。 “没有没有,我知道顾大人的规矩,一家儿只拿了一样回来,每样都少,不值几个钱。” 见顾晨还是这个老样子,郑士元的心才彻底放了下来。 “顾大人身居高位不忘初心,这真是百姓们的福气啊。” 他就怕多年不见,顾大人的心性已经发生变化,不会再与百姓共情,没想到还是这般平易近人。 “欸,能让百姓惦记着,这才是我的福气呢。” 顾晨只要一想起严大立,当着朱元璋的面指责他不为百姓想。 再看看百姓如此拥护自己,他就觉得浑身上下都通透了。 朱老登越生气越失落,他顾晨的心情就越开心。 白米饭都能多干三大碗!!! 顾晨回家时发现,除了郑士元送来的农产品以外,院里头还堆满了扎着红花的箱子。 哥嫂还有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笑嘻嘻地说着什么。 见他回来,家人都迎了上来,老三也晃晃悠悠抱着顾晨大腿喊爹爹,家人叙旧好不热闹。 等都打过招呼,舒宁才上前道:“爹爹您瞧瞧,这些都是女儿与母亲,一块儿为灏哥哥准备的聘礼。” “爹爹要不要看看礼单,给陆姐姐再添上点儿。” 顾晨看着满院子的箱子就知道不少,何况苏婉盈的家风就很大方,全家上下都是土豪作风。 所以他不看也知道礼很丰厚,丢不了他侄子的脸面,所以顾晨看着媳妇儿笑着回女儿的话。 “不看了,丫头和母亲准备的,定然不会有错。” 说罢,顾晨便上前扶着大哥,苏婉盈扶着大嫂先回花厅说话,准备一家子好好吃个午饭。 顾舒宁则牵着老三跟在长辈身后,还时不时得看一眼走神的顾修,示意他在长辈面前要认真恭敬些。 顾修心里琢磨着徐达教给他的战术,连脑袋也没有抬一下,气得顾舒宁只好上前去拽住他说话。 大人们没管孩子们的小动作,坐定之后就开始说话,看着羞答答的顾灏同学,顾晨便问道。 “哥嫂可去陆家做客了没有,对你们未来儿媳妇还满意吗?” 顾淮和严氏笑着对视一眼,都表示对这门亲事很满意,严氏更捂着自己的心窝子感慨道。 “当父母就盼着儿女成家安定,之前他二叔说还要在等三年,我就夜里总翻来覆去睡不着。” “虽说男孩子耽误几年也没什么,可我和他爹年纪都大了,身子也不如前几年那么硬朗。” “你说我们这把年纪还能活多久,看不到儿女成家怎么能成呢?好在啊这好事终归是成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轻时候苦吃多了,她和丈夫近两年不是这痛就是那痛,总之就是不舒服得很。 现如今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升官发财对他们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想看到大孙子。 顾晨笑着点头表示理解,道:“这下哥嫂尽可以放心了,我请人看了日子,下个月下聘礼。” “五月便能大婚,明年这时候哥嫂说不得就能抱孙子了,咱们家大,也不必去外头买院子,直接住家里行了。” 反正以后是要迁都的,买来买去的浪费精力。 门外,顾舒宁拧着二弟耳朵教训:“爹爹好容易从外头回来,家里长辈都在,你在那想什么呢?” 在长辈的面前走神,这不是没礼貌是什么? “姐,我在想师父教的战术呢。”八岁的顾修回了神,意识到自己的无礼忙道:“我错了姐,我再不敢了。” 顾舒宁低头见老三手里的贻糖糊得嘴里手上到处都是,便只好先放开老二的耳朵熟练地掏出帕子给弟弟擦脸擦手。 没法子,她三弟认人得很,除了亲人谁都不能碰他一下,奶娘也不可以,否则就要嗷嗷哭。 这马上就要去学堂开蒙了,这么娇气也不知能不能适应。 给弟弟擦脸,她也没有忘记审问老二。 “你这是把魏国府当自己家,是把魏国公当亲爹了吧?” 张口闭口都是师父,咋不张口闭口都提自己爹的呢。 顾修:“……哪有,姐,你可别乱说,这爹都是天注定的,又不能换,我就是想拿魏国公当亲爹人……” 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啊。 话还没说完呢,便见姐姐瞪他,他连忙闭嘴不敢多言,顾舒宁把脏帕子递给丫鬟后让他们退远了一些。 然后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果,塞到了老三手里给他舔。 “我问你,舅舅三年前送给咱们爹爹的那套白釉汝窑茶具,爹爹舍不得用,一直放在库房之中,你拿去哪儿了?” 见顾修不说话,顾舒宁继续追问:“是不是你拿去魏国公府,送给小公爷或者魏国公了?” 顾修依旧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顾舒宁无语道。 “你要送礼没人不要你送,你怎么不同母亲和我说?难不成我们还舍不得一套茶盏。” “你知不知道,不问自取就是偷,若不是近日要给陆姐姐准备聘礼,我都不知道被你拿去了。” 自己爹爹不知道孝顺,偷偷拿东西去孝顺别人家爹,这小子必须要好好教训才行了。 “才不是偷,姐,你有必要说那么难听吗?”顾修反驳道:“管家不是登记明白说是我拿的吗?” “再说那茶盏爹爹又不用,给师父用又怎么了呢,姐,你怎么和爹爹一般抠门呢?” “师父又不是什么外人,他教我习武那么辛苦那么用心,咱们家送套茶具还不行啊?” 既然登记了,又怎么叫偷,他又不是藏怀里拿走了。 顾舒宁:“……行,那首饰呢,舅舅送给母亲的猫眼首饰,那么贵的东西,国公爷也用得上?” 见顾修保持沉默,顾舒宁深吸一口气解释道。 “那首饰我在徐三姑娘的首饰匣子里都看见了,和舅舅送给母亲的一模一样,你拿母亲的首饰,母亲知道吗?” 顾修依旧表示他登记了,登记了就不算是没有告诉。 “妙锦姐姐又不是外人,他是我师父的亲女儿,就跟我的亲姐姐一样,母亲知道了也没有说什么。” “我又没拿你的首饰,再说妙锦姐姐不也送了你许多东西么,你这人咋这么没良心呢?” 果然他姐就是随了爹,妥妥的一个只进不出的守财奴。 顾舒宁:“……我说的是给不给的事,我说的是你有没有给父母说一声,偷偷拿去送人就是不对。” 顾修:“我拿我自己家的东西,怎么就称得上对不对了,那人家宁王殿下还拿宫里东西送张泰家的姑娘呢,人娘娘都没姐你多事。” 见他不认错还拿娘娘来压人,顾舒宁气得又要伸手打他。 可他如今长大了,再没小时候那么傻会站着给她打,所以他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就跑了。 跑到一半还不忘回头道:“姐,妙锦姐姐说她想种棵桃树,我觉得你院子里那棵就挺不错的。” “我马上便让人挖了给妙锦姐姐送过去去栽上,姐你自己再种一颗哈,给爹娘说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他要和师父一块儿吃午膳,还要让师父给他讲解兵法与战术,然后在抽个时间陪妙锦姐姐栽个桃树。 忙得很! 第 302 章 日益下滑的家教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舒宁急道:“你连棵树都要搬去魏国公府吗?不是,爹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好歹要留在家吃个午饭呐……” 魏国公府的午饭她又不是没吃过,哪里有家里的好吃。 见他头也不回,舒宁又道:“你让人挖的时候把土也刨一些走,免得土不一样那树不喜欢活不了。” 可顾修早跑了个没影,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见。 顾舒宁想想还是决定去看着,免得这小子毛毛躁躁讨好不成,还白白浪费一棵树的性命。 等听到动静的顾晨急忙从里头出来,却连这臭小子的衣角都没看到,连忙问还坐在地上舔糖的小老三咋了。 顾衍眨巴着大眼睛回道:“二哥哥,好东西都给魏国公府,大姐姐骂二哥哥不该不说就拿。” “二哥哥说宁王殿下就这么干的,然后二哥哥就要去挖树送给魏国公府,然后大姐姐也跟着去了。” 从老三和媳妇儿口中得知他把家里的东西都往魏国公府搬,气得顾晨差点没吐出一口鲜血来。 “这儿子算是白养了!送礼送些一般的还过得去的就行了,这个还没到娶媳妇儿的年纪就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 “媳妇儿啊,陛下赏的金子你可得给我收好了,别让这小混账知道,回头全搬去魏国公府了。” 败家子,妥妥的败家子!!! 若是金子没了,那他也不活了,那可是他的命啊。 “瞧你小气的,不就几套茶具,几样首饰罢了吗?” 苏婉盈话是这样说,不过还是对儿子的做法表示了不满,只不过是用自己眼神表达的。 “没听刚刚老三说吗?这是跟宁王殿下学的。” 照她看老朱家的教育就不好,如今还把她儿子给带坏了,可惜作为臣妇她根本不敢说啊。 “夫君,儿子大了,又常年在魏国公府和皇宫里两边跑,我作为妇道人家如今平日里连他衣角都摸不到。” “所以这教育儿子的事情还是夫君你自己来吧,父子之间说话也要更方便些,可比我这个娘方便多了。” 她不能冲到魏国公府找儿子打一顿,可是夫君可以啊。 顾晨忍不住质问媳妇儿:“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早点儿告诉他,他就可以早点教育这个小混账了。 “我也刚知道不久啊。”苏婉盈无语:“家里家外一堆事儿,库房记录我三个月才有空看一回。” “我准备这几天告诉你,可你今日不是才刚刚回来么?” 每月看账本眼睛都能看瞎,库房的小账自然没怎么注意。 “你平日里也别光管家啊。”顾晨只觉得心烦意乱的:“孩子的教育也要跟上,我在外头忙死忙活的,你在家好歹把孩子给管好是不是?” “那我也要管得着啊。”苏婉盈也忍不住有些急了:“我派人去魏国公府找,他不是被十七皇子叫去宫里,要么就是跟着徐允恭他们出去了。” “这孩子大了野得很,我……我总不能拿着棍子去宫里要人吧,孩子又不是我一个人能生出来的。” “去年整整一年,你在家陪孩子们吃过几次饭,多少次说要回来吃饭,结果让孩子们等半天都不见人?” “五次有没有?抛开年节?你陪他们吃过五次饭吗?” 顾晨憋了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他去年确实忙得不得了,偶尔早下班也是去澡堂子搓澡去了。 他理亏,只得道: “告诉库房还有账房,停了这臭小子的每月零花钱,也不许他从家里拿东西,让他找魏国公要零花钱去吧。” “让魏国公养他,我不养了。” 干脆这儿子他不要了,直接给徐达当好儿子得了。 还省钱!!! 此言一出,跟出来的顾淮两口子便忍不住劝道。 “你说你跟个孩子置啥气,这还不是随了你吗?” “你小时候还觉得张先生寂寞,早中晚三顿都要和张先生吃,晚上都恨不得和张先生睡一榻。” “我和你哥叫都叫不回来,这些你都忘记啦?” “这是尊师重道、勤学好问,你就别吃他的醋了。” 那孩子天天在魏国公府和徐达,还有他们家孩子待在一起,感情肯定也不一样,以后长大了就好了。 “哼。” 顾晨冷哼一声,一边往家里走一边后悔当初的决定。 “当初就不该答应他,让他去魏国公府习什么武,他如今野得爹娘都不认了,就差点儿改姓徐了。” 他信了标儿的鬼话,说什么送去魏国公府吃吃苦。 说不准人家就不闹着学武了,结果这儿子就成别人家的了。 如今想想,这都是错误决定的开始啊。 “这个混账东西,不成不成。” 顾晨想起儿子如今身边的玩伴儿,不是武将家那些丘八的儿子,就是老朱家的那几个奇葩心里就觉得不得劲。 “得想个法子,让那臭小子知错,知道哪里才是他家。” 这可是他们顾家的长子,可不能跟着那些家伙学坏啊。 魏国公府。 徐妙锦看着面前的桃树有些震惊,甚至觉得有些不理解。 “你这是在做什么呀,咱们家又不是买不起这树。” “舒宁姐姐可答应了没有,你问过家里的长辈没有?” “你这般做,舒宁姐姐还不得生气了啊?” 她不过就随口一提,作为魏国公府的三小姐。 想移棵树只需吩咐一声,哪里需要从舒宁姐姐手里抢。 “我姐这棵和金陵不一样,我姐这棵是秦安的蜜桃,素有“天有王母蟠桃,地有秦安蜜桃。”的美誉。” “是我爹爹特意托人寻来的,说是以后结果了好吃得很。” “妙锦姐姐你就放心吧,这根都是我姐指挥着挖的,她大方着呢,绝对不会不高兴的。” 他姐的东西从来都是最好的,好东西和妙锦姐姐就挺搭的。 “真的?”徐妙锦半信半疑:“我听说舒宁姐姐帮顾夫人管家,为了十文钱熬着看了一宿账簿呢?” 她还听说顾大人立了大功,连侯爵也不看在眼里,只一心想要黄金,他们当真舍得吗? “修哥儿,要不你还是拿回去,咱们之间的姐弟感情又不需要东西来维系,你的心意我知道就行了。” 别到时候让舒宁姐姐,还有顾大人心疼地半夜睡不着了。 “不不不,你拿着就是。”顾修忙道:“我姐和我爹都不看重这些,都是外人张嘴瞎说的。” “他们还让我挑好的带来呢,妙锦姐姐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就给我打个剑穗络子吧。” 虽然他姐已经给他打了一个,可他还是觉得妙锦姐姐打的会更好。 “哟,你这可为难我了。”徐妙锦的女工可不咋样,可她还是道:“我试试看吧,打得不好你别嫌弃就成。” 别人怎么说也给了那么多好东西,她也确实应该回礼,徐妙锦琢磨着下次顾夫人生辰该好好备着才是。 “只是修哥儿啊,你以后啊……还是少和宫里那几个玩儿,特别是……”妙锦左右看了没人就凑到他耳边道:“那位十八皇子最是纨绔,跟着他学不到什么好的。” 朱楩这个家伙,不把律法放眼里,在应天府都敢纵马狂奔的,可他有皇帝老子给他撑腰。 “修哥儿,你爹爹是顾大人,文人最重视家门的风气,可不能给顾大人丢脸,若闯了祸,作为臣子顾大人也没法子有多包庇你。” 顾修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这官儿不管做得再大也是臣权,而非皇权嘛,他是明白的。 几天后,徐达与老朱在奉天殿下棋,徐达今天的运气很不错,一下子就连赢了三把。 “错了,咱走错了,咱重新走。” 第四把的时候老朱眼看着又要输,便想着退回去重走,却被徐达眼疾手快地挡住了。 “陛下,落子无悔啊,您现在是皇帝了可不能动不动反悔,让人知道不得笑话你啊。” 听了这话,老朱瘪瘪嘴放下棋子,嘟囔着当皇帝没什么意思,完全不能由着自己心意做事。 “咱过得还不如顾光曦,你别看他如今乃百官之首,可人家就做得到不怕别人说他。” “他爱钱爱得光明正大,不像咱,连悔个棋都要怕人说,你说咱这个皇帝当的有什么意思?” 烦人呐。 闻言徐达笑道:“老哥哥不是觉得当皇帝没有意思,是觉得咱们这位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不惧流言,活得洒脱,心里头羡慕罢了。” 他这位老哥哥看起来霸道,实际上做起事来也确实霸道,不过作为一国之君,难免诸多思虑。 说不要名声,呵呵,他瞧着老哥哥还是想要点儿。 第 303 章 桃李满天下,家中结苦瓜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光曦最近不咋高兴呢,到点儿就要退班回去陪孩子,说什么老二已经成了别人儿子,老三可不能再成别家的儿子。” 说到这里,老朱便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徐达:“他家老二是不是捧了许多东西去孝敬你啊?” 他最近把身上的权利,都一股脑地卸给了标儿,这才抽出空来看这些臣子们家的笑话。 “是啊。”徐达点点头,不明所以:“咱们这位左都御史,不会抠得这点儿东西都舍不得吧?” “咱可是听老哥哥你说过,他私房钱都舍不得自己掏,都要从太子殿下手里要呢?” 好歹他也是顾老二的师父,毕生本事可都教给他,毫无保留,还不配拿这点儿东西不成? “不是舍不舍得的事儿。”老朱摆摆手把孩子不问自取的事儿说了,笑道:“现在他把顾老二的零花钱停了,还说要把这儿子送你呢。” 他还等着顾老二当自己孙女婿,这未来亲家要教育孩子,他怎么都得让老亲家打打配合吧? “给咱?咱可不缺儿子。”徐达先是笑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不问自取啊?这我可是真的不知道啊。” 徐达先是皱眉,然后便迅速甩锅:“我家孩子都不这样,肯定是你家老十七还有老十八教的。” “你家老十七就爱这么干,天天搜刮宫里的好东西孝敬张泰去,张泰不敢要给老哥哥你回来来,没两天又送过去了……” “还有老十八也是,出门逛街看到什么东西直接揣怀里了,好几次还是我家允恭去结的账。” 哪里有他徐家孩子乖巧,身上从来就没这些坏习惯。 当然,他也不觉得是随爹,毕竟顾大人还是很正派的。 “怎么跟咱儿子扯上关系了?”老朱听了这话立刻佯装生气,然后趁机把棋盘给打乱了:“不下了,不下了,咱今儿都不想搭理你。” “诶诶诶。”徐达指着棋盘,没好气儿地看着他道:“老哥哥你丑不丑啊,这么大的人了还一副孩子脾气,下个棋怎么还带耍赖的呢?” 老朱一脸你能拿他怎么滴的样子,反正这盘棋不能算他输。 从奉天殿出来,徐达便碰上刚要出宫回家陪儿子的顾晨,他笑容满面地同人打打招呼。 谁知后者冷淡疏离地应了一声,然后就甩袖走了。 徐达:“哟,这是真生气了,问题是咱也不知道啊,自己儿子不跟他亲,他跟咱生啥气。” 他还以为是顾大人送的谢礼,所以才没好意思推辞的。 再说他天天不着家见人,孩子能跟他亲才有鬼了。 “能不生气吗?”云奇看着顾晨离去的背影笑道:“顾大人从凤阳回来,听说顾二郎都没在家里吃饭。” 这就过分了,徐达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好看。 “而后又得知儿子沾惹上了,不问自取的习惯,而且取的东西还送到魏国公府孝敬您老人家去了。” “听蒋指挥说,近些日子,顾大人一个晚上要起来看三回金库,确保一块没掉才放心入睡呢。” 听说还一块块地咬了咬,过于不雅云奇还是选择给顾大人留点儿面子,只是提醒道。 “哎哟,陛下前几日还说呢,有心想让顾二郎当孙女婿,又担心这孩子从小不在父母身边会学歪了呢。” 这些话是陛下让他对魏国公说得,为的就是让徐家有个数,这位顾二郎是老朱家看上的驸马。 徐达这个人精自然听得出来,当即笑容满脸地说不会学歪,并保证回去就让顾二郎从今以后回家去住。 只是等云奇退下去之后,徐达便忍不住嘟囔道。 “这小混蛋,他这是孝敬师父么, 他这不是在他师父脸上抹黑么,他老子看咱还能有好脸?” 他得赶紧回去把这事儿给处置了,别回头自己这一把年纪,还要再落个不好的名声晚节不保啊。 老朱听说老弟悟了也很高兴,这下看小顾还有什么理由那么早退班,教个兔崽子哪用那么费劲呢? 当天晚上,顾修就被徐达大将军狠狠收拾了一顿,然后把他在魏国公府的床铺连人打包给送了回来。 看着儿子红肿的手掌,顾晨依旧没让人给他恢复零花钱,准备等吃了再收拾这熊孩子一顿。 可饭桌上,顾晨听着自己儿子吧唧嘴的声音,再看着他自然而然翘着二郎腿抖腿的那个死样子。 顾晨仿佛就看到,自己儿子已经染成小黄毛那般的的模样,然后叼着根烟流里流气地问道。 “老登,你看我这样好看吗?” 顾晨只觉得自己心烦意乱,干脆"啪"一声便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虽然一个字都没有说。 可饭桌上空气瞬间静止,所有人都齐齐地抖了抖。 鲜少见父亲发这么大的火,孩子们都放下筷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甚至小老三嘴里的鸡蛋羹都不敢咽了。 “吃饭不许出声!”只有苏婉盈,明白丈夫在气什么:“和长辈吃饭不许翘二郎腿也不许抖腿。” “像什么样子?没一点儿规矩,都是跟谁家学的?” 顾修知道这是在说自己,连忙放下了自己的二郎腿,学着父母姐弟像个君子一样咀嚼食物。 见他还算听话,又不想影响哥嫂两人的食欲,顾晨刚要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便听儿子小声嘀咕道。 “十八皇子说吃饭就要吧唧嘴,男人这般吃饭才香呢。” “啪!” 顾晨实在是忍无可忍,再次把筷子重重砸在桌子上,伸手夺过儿子的饭碗,看着自家二儿子怒道。 “你是谁的儿子?你姓什么?你若认老子是你爹,你就要随老子的家教,你要是想认别人是你的爹,你马上就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 “谁要你当儿子你就给谁当儿子,从今以后再也不用听老子的话,也不用守我顾家的规矩!!!” 顾晨这下是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在京城建武校教武将们规矩,可他的儿子却逐渐变成了没规矩的。 这以后长大了要成个纨绔子弟,他哭都没地儿哭去。 “爹,我不吧唧嘴就是了。” 顾修从没听老爹说过这么重的话,直接给吓哭了。 “儿子知道错了,您别不要儿子,儿子没认别人当爹,我不走,我守家里的规矩就是了。” 顾淮见侄子哭了,忙心疼地劝道:“二弟啊,别在饭桌上训孩子,有什么话等吃了饭再说吧。” 顾舒宁也很有眼色,给爹爹夹了一筷糖醋排骨。 “爹爹,吃饭吧。” 毕竟弟弟离开父母身边实在太早,吃住都不在家,属于放养状态,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而且爹爹也常不在家,母亲又不方便去魏国公府管教,自己一个姑娘家偶尔去一趟可以,又不能天天去串门。 索幸现在回来了,再慢慢教呗,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可顾晨下定决心要给儿子教训,怎么可能轻轻揭过。 “你若还认我这个爹,你现在就去祖宗祠堂跪上一晚。” 看儿子吓到了,顾晨有些心软,却知道如今不是心软的时候,所以还是硬起心肠道。 “好好想想你去年今年干的事,哪些对哪些不对都写下来,给我写出五百字的检讨出来。” “你若是不肯去的话,那你就当以后没我这个爹。” “当然,我和你母亲生下了你,有责任给你一口饭吃,我依旧会给粮食一直养你到及冠。” “然后你就自己滚出去讨生活,别再说是老子的儿子。” 他平时就是太忙,忙到根本没有时间管教孩子。 这让他想起杨士奇的儿子,就是因为家人疏于管教,最后闯大祸,由杨士奇对儿子大义灭亲。 那是何等的痛? 顾晨绝不允许自己儿子这样,所以他决定以后除了在外面忙,还要抽出时间来管教家里的孩子, 老朱家的事儿就是再要紧,那也比不上自己孩子要紧啊,这才是他的亲生骨肉、亲生骨血。 “爹,儿子去跪祠堂就是了,您别不要儿子。” 顾修哭唧唧地从位置上站起来,跟在顾安身后前往顾家祠堂,饭桌上没一个人敢求情的。 等他走了,大嫂严氏才道:“这最近还有一些倒春寒呢,祠堂有些透风,不然多给孩子加几个火盆子吧。” 顾家祠堂还从没用来罚过跪呢,没想到却在今日用上了。 “不必,让他好好清醒清醒。”顾晨端起碗开始干饭,忽然想起什么,他又看向还不敢咽鸡蛋羹的小儿子:“我让人去接了张先生来京。” “从今以后,老三就在家里读书,婉盈你赶紧收个院子出来,要明白教子需严的道理。” 老二已经习了武,老三不管以后读书成不成他都没要求,只要是个听话稳重的孩子就行。 想到这里,顾晨忍不住叹道:“桃李满天下、家中结苦瓜,我顾光曦的儿子居然连最基本饭桌礼仪都不成,说出去人家大牙都得笑掉。” 第 304 章 顾夫人,您不去劝劝?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说罢,顾晨又看向媳妇:“那个把东西给他的管家呢,让人打一顿,给他换个其他位置吧。” 他是想把人发卖了的,只是他管过自己这么大的家。 若是发卖心里有怨恨,到时候在外胡说些什么也不太好。 自己是要当官儿的人,不必要的名声也没必要毁。 索性让他依旧留在家里,家里捏着他的卖身契,谅他也不敢乱说什么,如此方才妥当。 “已经这么做了。”苏婉盈伸手,为丈夫打了一碗汤:“夫君只需把儿子教好,家里的杂事儿你不必操心。” 主要搬了大新家,家里多了许多人,她打理起来确实比从前吃力些,出了这些事她也愧疚。 “这些事我没有管好,男主外女主内我没有教育好儿子,我也有错,对不住夫君你。” 顾晨摆摆手知道这不怪她,只说以后注意些就是。 当天晚上一场春雨降临应天,本来就是倒春寒的日子,这场雨让空气越发冷了几分,两口子都有些睡不着。 顾晨背对着妻子闷声道:“要不你去看看儿子,可别着了风寒。” 他今年才八岁而已,古代着了风寒可不好医的。 “不去。”苏婉盈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这个要求:“我们若是去了的话,今日饭桌上的教育可全毁了。” 教育孩子最忌讳打完又搂着喊宝贝,那教育了等于白教育,当父母的该狠心的还是要狠心。 顾晨转过来,把妻子揽进怀里:“我决定以后早中晚都在家里吃饭,晚饭后抽小半个时辰陪孩子们说话。” “今天吼了你,对不住。” 男主外,女主内。 可儿子已经长了翅膀跑出去了,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呢,但凡有不听话也是当娘的最着急,自己确实不该多加责怪。 苏婉盈声音有些哽咽:“不,是我这个娘当得不称职,你吼我也是应该的,现在也不必非分个谁对谁错,主要是要把孩子给纠正过来。” 孩子在祠堂里面罚跪,当爹娘的晚上都睡不着。 到底是亲儿子,话说得再狠,还能真不要了不成? 祠堂里,顾修双手环臂冷得发抖,他看着上方祖宗牌位,眼泪都流干了爹娘也没过来看他。 从小到大,爹娘连一句重话都没有对自己说过,如今发这么大火,他真的是害怕极了。 地上放着纸和笔,他不过写了几行字罢了。 爹让他写够五百字的检讨,可他肚子里没有墨水根本写不出来,只能边哭边搁那儿干着急。 “吱呀!” 忽然传来开门声,顾修以为是爹娘心软要放自己出去,却没想到来人是自己的姐姐。 顾舒宁抱着被子,从怀里掏出几个金豆子给顾安。 “顾安叔叔,你拿去喝茶,可千万别告诉爹爹。” 顾安不动声色地把金豆子收下,然后便关上了门。 不告诉顾大人是绝不可能的,要不是看天冷老爷也担心二公子,他才不可能徇私枉法呢。 顾修眼睛红肿地厉害,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姐~姐~,还是你最好。” 虽然姐姐小时候老打自己,可姐姐对他还是最好啊。 “冷吧?” 顾舒宁看他这样,满嘴责怪的话瞬间都说不出来了,赶紧上前把被子给弟弟披在身上。 “爹罚你是为你好,也是你自己做事情不争气,连自家的家教都忘了,你不要怪爹爹。” 顾舒宁又从袖子里拿出帕子,里头包着一大块桃片糕递了过去,让弟弟赶紧填填肚子。 “咱们家是书香之家,爹爹小时候家里在穷也有读书人的家教和优雅的,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笑不露齿、吃饭也不出声。” 嗯,至少在孩子们面前,顾晨还是有坐相的。 “你是习武去了没错,可你不是去给别人当儿子去了,你要学就学好的,把不好往身上学爹爹能不生气吗?” “你可是咱们家的长子,将来要撑起顾家门楣的,爹爹对你严厉些,也是希望你将来能够成器。” 顾修一边哭一边啃糕点,鼻涕眼泪一把流他也不嫌弃,拿着袖子直接上去就往脸上擦。 吓得舒宁忙拦住他,从怀里掏出帕子像小时候一样为他擦脸,嘴里却满是嫌弃地道。 “脏死了!” “姐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身上的锦衣贵得很,在外够普通人家吃穿几年,你要爱惜不可这么不讲究。” 她爹爹那么讲究的一个人,看得惯那才有鬼了。 “姐,那这个怎么办?”顾修哭唧唧地指着地上的纸笔,表示:“我实在是想不出五百字了。” “姐,你得帮帮我,若是爹爹真不要我了可怎么办?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我不该不问自取,不该连饭都不在家里头吃,不该吧唧嘴,不该在长辈面前抖腿和翘二郎腿。” “还不该不好好读书,连五百字的检讨都写不出来,书到用时方恨少,我算是明白了。” 顾修哭得一抽一抽的,两只眼睛都肿得眯成了一条缝,可见他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舒宁看看弟弟,又看看纸笔,情感上虽然她很想帮弟弟,可理智上却告诉自己必须让老弟得到一些教训。 “修哥儿,你要牢牢记着今天,以后不可再犯了知道吗?” 顾晨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吃了早饭,酝酿了一会儿情绪才前往祠堂。 听顾安说他闺女给他送了被子,没让老二着凉他才放心,可下一秒他就故意大声道。 “我不是说了不许人给他送东西,你怎么看的门,罚你两个月俸禄,让人去告诉大姑娘,就说我禁他两个月的足。” 顾安:“……是。” 得,那几个金豆子,其实也值几个月俸禄了。 罚就罚呗。 “爹~”果然,顾修听到动静,连忙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爹,不管顾安叔叔和大姐姐的事……” 他跪了个晚上,腿早就已经麻了,跑没几步就摔地上了,而顾晨则让人关了门缓步走到儿子面前。 往前走了几步见到纸笔上的字,然后不动声色地拿起供奉在祖宗面前,那把从来没动过的戒尺,再缓缓走到儿子面前。 “我让你写多少字的检讨?你给我写了多少字的检讨?” 顾修连忙报了数,承认自己沉迷习武而疏于文墨,并保证一定会改正,以后多多读书。 “爹,您看这顿打能不能暂且记下,孩儿今后一定改正,孩儿昨日夜里静思已过真的知错了。” 见他面不改色,顾修闭上眼:“那爹爹您打儿子吧,您打死儿子都行,只要您还肯要儿子。” 他想通过示弱躲这顿打,可惜顾晨却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扬起戒尺就朝娃身上打去。 “疏于文墨,我叫你疏于文墨,我叫你不问自取,我让你跷二郎腿抖腿,老子让你吧唧嘴,让你好的不学学坏的……” 顾晨虽然注意着打的部位,可手下的动作却不轻。 痛的孩子嗷嗷叫,那声音响得惊跑了顾家所有鸟。 当然,还惊到了来还东西的徐达,还有跟着来的徐妙锦和徐允恭,他们都齐齐咽了咽口水。 徐允恭听着顾修的惨叫,忍不住有些担忧这位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顾大人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下起手来可真有劲,别给修哥儿打坏了吧。” “顾夫人,您不去看看吗?听这声顾大人下手怕是没轻没重的,到时候若是打坏了,您怕是得心疼了。” 小时候他爹打他们几个,他们娘都会哭着护着他们的。 虽然孩子做事是不对,可再不对也不能往死里打吧? 亲的不是? 第 305 章 爹,您舍得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当孩子的犯错,当父亲的打一顿也是应该的,我若是去拦着,那不就成慈母多败儿了?” 苏婉盈看着徐家诸人那满脸心疼孩子的模样就觉得酸溜溜的,她家孩子他们家难道就不心疼? 天知道他们两口子昨夜一晚没睡,如今听着儿子的惨叫,她这做亲娘那叫一个剜心地疼啊。 怎么着,就他们老徐家会疼孩子呗?他们都是狠心的父母,没事会把自家崽往死里打呗? 看看给她家老二疼成什么样了,再不教的话,以后那不就是别人嘴里活脱脱的臭丘八了么? 想起顾苏两家这般的礼仪之家,很有可能会养出个粗鲁的臭丘八出来,她就觉得牙齿痒痒。 这话有些阴阳怪气的,引得徐达眉毛突突直跳,抬头瞪了自己大儿子一眼,然后笑着看向婉盈。 “他不会说话,顾夫人莫怪,我家孩子其实还算懂礼,就是家里……家里总有客人来。” “可能别人家孩子不咋懂事,所以带着这孩子野了点儿,你也知道,我家几个男娃子都大了,身上都有差事,没和修哥儿这孩子玩。” 换言之,你儿子身上的坏脾气,和他老徐家可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徐达还不忘补了一句。 “这孩子就是在家太少了,以后和父母相处多了就好。” “咱也同这孩子定了规矩,以后早中晚饭还有睡觉必须在家,我们家不管他的吃睡了。” “那啥,顾夫人,咱还有事,咱们们就先告辞了。” 别人家孩子拿了家里东西孝顺自己,哪怕不管自己的事,可徐达难免还是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不想久待! 奇怪了,他咋总有种当贼的想法呢? “别啊,魏国公就是不吃饭,好歹也等见见夫君再走吧?” 苏婉盈客客气气挽留了几句,见徐达执意要离开,她便又把还回来的东西硬给了徐达。 “虽然孩子的做法不对,可送出去的东西也没有拿回来的礼,国公悉心教导,这些都当礼便是。” “过些日子国公生辰,我们家还有厚礼奉上的。” 说白了孩子教育出了问题,他们当父母的确实难辞其咎。 自己不管孩子,怎能指望他自己长成个大孝子呢? 魏国公是无辜的,实在不该迁怒,毕竟以后还要习武的,总不能和儿子的师父撕破脸吧。 徐达自然不肯要,觉得不问自取就是偷来的东西。 他徐达一生光明磊落,怎么能要偷来的东西呢。 “这事儿我当师父的也有不对,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只知道教给他武艺本事却忘记教给他品德道理,还望顾大人和顾夫人谅解啊。” 教了武德而忘了私德,以后一定得改进才行。 苏婉盈笑道:“国公爷这不是还了,还回来我在送给国公爷,自然就不是什么偷来的了。” “何况二郎是我们家长子,我们的迟早都是他的,他只是没和长辈说一声,尚且用不上偷这个字呢。” 不管事情如何定性,反正她不会在外人面前承认自己儿子偷东西的,除非她是个傻子还差不多。 “对对对,不是偷,不是偷,只是忘了和长辈知会一声,那咱就不客气了,麻烦告诉下顾大人咱来过就成,咱走了。” 闻言,徐达急忙点点头,表示认可徒弟的人品。 他也知道文人要脸面,无论如何送出去的不可能收回来。 所以便收了这东西,等下次多送些好的到顾家来就成,反正他们魏国公府好东西也不少。 从顾家出来,徐允恭着急道:“爹,咱们不看看修哥儿的伤势才走?我听着顾大人下手可不轻?” 果然不是独生子,下手就是狠,独子绝对舍不得。 修哥儿这孩子真可怜,排第几不好偏排老二。 “看什么?”徐达白了儿子一眼:“这事儿本来就是他不对,他老子打得好,以后不许说心疼他的话。” “干了坏事就得揍,你越心疼他,他心里头就越没有数,就越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得大家都说他做错了,他才知道自己做错事了。 徐妙锦听着惨叫,想象着修哥儿满身伤痕的样子,忍不住愤怒道:“都是十七皇子还有十八皇子带坏了咱们修哥儿。” “皇伯伯也太宠溺自己儿子了,若是皇子都是皇后娘娘教导就好了,瞧瞧公主们个个贤良。” “再看看皇子们?” “听说代王殿下在藩地肆意妄为,打马上街抢夺民财,美其名曰体验当强盗是什么感觉。” “还有鲁王殿下沉迷修仙,居然用男童……来做药引……简直就是荒诞不已,我看呐……” 她正想说余下的皇子以后也没好,就被父亲呵斥住了。 “妙锦闭嘴,这不是咱家该管的事,各人管自家崽,你修弟弟如今已经有他老子管了,这就够了。” 皇子们可是他老哥哥的命根子,外人不但碰都碰不得,而且说都不能说,否则少不得要让人记恨的。 这边舒宁抱着小老三,听着老二的惨叫一脸心疼,不过她还是温柔地教导最小的弟弟。 “衍哥儿,等你长大了可一定要听话知道不?” “瞅你二哥哥被打得,估计没个十天半月估计都下不来床,祠堂供着那把戒尺可厚实了。” 她曾经好奇拿起来过,握在手里头都沉得要死。 还好她那里有上好的伤药,待会儿能给弟弟送去了。 “大姐姐,你也不能出门了。”小老三心疼地亲了亲姐姐额头:“大姐姐想吃什么好吃的给我说,我去给大姐姐买回来。” 舒宁感动地看着小老三,表示自己带大的弟弟就是不一样。 老三小声地问道:“爹爹以后每天都会回家吃饭了吗?二哥哥以后也在家吃饭了吗?” 他虽然小可也记得清楚,家里的饭桌上几乎天天看不见爹爹和二哥哥的,若让二哥哥挨顿打,以后天天在一块儿吃饭倒是也不错。 “应该会吧。”顾舒宁想了想道:“珍珠姐姐说以后早中晚都在家里吃,晚膳后还要陪咱们说小半个时辰话再散,魏国公也不管你二哥的饭了。” 既然不管饭,他又没有钱,肯定只能回家来吃啊。 这么想想,让老二被打一顿,还当真是不亏。 若不是这次老二混账,爹爹也不可能做出这个决定。 顾晨为了把家里的小树苗教正,不仅请张先生入京办了家学,还特意把顾家家法添添改改。 最终定稿如手掌那么厚的簿子,令孩子们每日诵读,他隔三差五抽检,不合格的就得跪祠堂。 小棉袄也不例外,作为长姐,弟弟们犯错她也得受罚,惊得顾舒宁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爹爹,您不疼女儿了吗?” 她从小连个手板都没有挨过呢,如今却要同弟弟陪绑? 第 306 章 家风运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嗯哼?” 因为顾晨怕自己会心软,所以根本不敢看闺女越发有灵气的眼睛,只看着自己面前的碗道。 “所以爹爹和娘亲在忙的时候,你就要当好这个家,管好弟弟们啊,你身为长姐就要有长姐的样子。” 明朝未嫁的长姐,在家里可是有超强的话语权的,大明律法中对“诸殴兄姊者”的惩罚也很严重。 既然他和婉盈平时太忙,那自然要让丫头行使长姐的权利,代替他和媳妇才行,不用白不用嘛。 顾舒宁见撒娇没有用,只好默默夹了筷排骨咬着,琢磨着怎么才能把两个弟弟看管好。 坤宁宫。 因为诸王们要回藩国,老朱便在坤宁宫设了家宴,让儿子们都来用个便饭,酒足饭饱之后。 他见只有老大老四,还有老五老十二他们几个有些君子风度以外,别的都是一个个东倒西歪,兄弟间说笑也是不堪入耳得厉害。 再想想这些孩子在封地所为,老朱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他扭头看向身侧的好大儿道。 “你说顾晨编的顾家家法,用到你们弟弟身上成不成?” 虽然他舍不得杀自己儿子,可打一顿也不是不行。 “不好吧……”朱标表情很是为难,声音里有些同情:“人家顾家二郎抖个腿都要挨五个手板,吧唧嘴也要五个手板,还要抄书呢。” “爹,您舍得吗?” 酒到兴起,他这些弟弟们,可没几个是有那么一点点形象的,若是真把光曦的那套家法搬过来话。 那他弟弟只怕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吧? “哦,那还是太重了些。”老朱表示不太理解顾晨的做法:“他儿子都习武了,吧唧个嘴儿抖个腿算什么?” 这些个文人就是穷讲究,这些个小节也要限制孩子,真是不疼自己的孩子,他也是真舍得。 朱标:“……爹,您看到那些仪态好的君子不也是很欣赏的么,看到蓝玉他们不也直皱眉吗?” 谁不喜欢吃相好的坐相好的,再说人家文人就是讲究这个,只有去秦楼楚馆时不讲究这些。 老朱:“……倒也是这个理。” 可是为啥他看自家的崽,东倒西歪就觉得顺眼得很呢? “老大你不知道。”老朱喝了杯酒,用最低的声音道:“你爹我最近这心里头不得劲啊。” “咱这眼皮子一直跳,总觉得要出个什么事,你说说能出什么事呢,蓝玉打个高丽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啊。” 他总觉得这问题出在自己儿子身上,因为他一看到这些小子,那心情就感到莫名其妙有些焦虑。 何况顾老二这事儿,感到最受伤大概就是他了。 因为不管是顾家还是徐家,都在质疑他老朱家的家教啊,你说他老朱家的家教有那么差啊? 徐三丫头这个小姑娘,就差当着自己面骂他儿子带坏顾小二了,这丫头嘴巴从小就厉害,像他四儿媳妇。 不过厉害些也好,反正以后都是要给他家当儿媳妇的,厉害些的媳妇,能管住他那不省心的儿子。 话又说回来了,你说他儿子们从小也是请大儒教的。 怎么可能是他家家教出了问题呢,他想了好几天都想不出来,更不能接受臣子们的嫌弃。 可不管想没想出来,老朱都接受不了别人质疑自己的家教,可他又不能让别人都把嘴闭上。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得从自己儿子们身上下手啊。 “老大,这样。”老朱坐直身子,看着自己儿子道:“你是家里的老大,你有管教弟弟们的责任。” 朱标点点头,他确实有这个责任,所以然后呢? “你学着小顾。”老朱低声道:“也给咱弄个朱家家法出来,适合用在他们身上,要能约束他们的。” “打板子也好,什么惩罚都行,只要能够约束他们,又不伤及他们性命,那就都无所谓。” 昨儿中午他留光曦吃饭,结果人家一脸坚决地表示要回去陪孩子们吃饭,要教育儿子整顿家风。 抖个腿他都不能容忍,可见人家有多重视孩子的品德教育。 老朱不由地就想起自己这些儿子,还有他们身上千奇百怪的毛病。 他要求其实也不高,只要别在封地上奴役百姓就行。 闻言,朱标立刻点点头表示:“爹,放心吧,儿子明白了,儿子回去便琢磨琢磨此事。” 他某些弟弟还不如顾二郎呢,在封地上都属于人见人嫌了,起码顾二郎还没欺负百姓呢。 要他说,还是光曦警觉性高啊,比他爹好多了。 看着东倒西歪的弟弟们,朱标露出了抹和善的笑容。 爹说得对,教育弟弟们,他这个当大哥的确实是有责任。 诸王还不知道亲爹亲哥的打算,依旧喝得高高兴兴的。 老十还琢磨着等回了封地,让方士再炼上几丸丹药,他吃了再寻上几个美人来一场双修快活快活呢。 谁知道才回封地没多久,朱标就派人把他千辛万苦寻来的方士捉走了,还把他的丹药和炉子全毁了。 “干什么?你们这是干什么?你们简直是大胆,居然敢砸我鲁王府的东西,不想活命了?” 朱檀连忙上前阻拦,满是心疼地看着自己碎成渣的宝贝,这些可都是他花了大价钱大心血才得来的啊。 可那些锦衣卫却压根不管:“鲁王殿下还是让开吧,太子殿下说您若是阻拦的话。” “那便要打您二十鞭子,不止这些丹药炉子要毁,您这些修道的书籍,也要全部烧了。” 朱檀不信大哥会这般对他,当即便要令自己的护卫收拾他们,可护卫看着锦衣卫拿出东宫的令牌。 当即便没一个人敢上前的,反而都劝鲁王殿下以后别在练丹了,朱檀赶紧问他们要把方士们如何。 “我告诉你们,道长们马上就要羽化登仙绝不能得罪,你们胆敢对他们无礼,全家都要遭难的。” 闻言,锦衣卫忍不住齐齐翻白眼,他们手底下过的人命可多,早就不信这些报应不报应的了。 因为如果真有神仙,那他们如今身上的因果早够遭报应了,哪里还怕报应再多一点儿呢? 代藩。 朱桂回到封地还没歇两天,就被锦衣卫们摁着揍了一顿,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最亲近的护卫被锦衣卫给带走了。 “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让蒋瓛出来跟本王说话,你们如此对本王无礼,是想造反不成?” 他才不相信爹和大哥会来真的,从前都没有来真的。 就是嘴上吓唬而已,怎么突然之间就动真格了呢? 第 307 章 洗刷干净了再走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齐加特面无表情道:“陛下和太子殿下吩咐了,但凡是怂恿王爷行恶之人,全都要捉回去按大明律法处置。” “代王殿下身为皇子,应当争做一位贤王才是。” “这是皇明家训,上面写明了王爷犯律该如何处置,请王爷务必要日日诵读才是。” 齐加特双手奉上,将皇明家训放在了代王的面前,然后冷眼扫过王府家奴和护卫再次警告道。 “陛下有令,从今凡同王欺民者,皆杀无赦。” 皇帝确实舍不得动自己儿子,但是他舍得动怂恿儿子的人啊,所以今后如何行事都掂量着吧? 秦藩、晋藩、燕藩、周藩……等都陆陆续续收到了这本表面是老爹,实际上是大哥编的皇明家训,不得不说震慑力还是有一些的。 最起码鲁王短时间不敢炼丹,代王短时间不敢上街欺民,其余诸王都多多少少地收敛了些自己的毛病。 全都收敛是不可能的,毕竟混世魔王不是同一天长成,更加不可能一夜之间全都改好。 其中朱棣不过只看了一眼,便不屑地把这玩意儿丢给了下人。 “本王有王妃看着,根本没机会干这些个混账事,爹和大哥也太多虑了,他们还不了解本王吗?” 随从抱着王爷丢来的家训,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是啊。 他们都知道,燕王殿下随了陛下,能被看破管住嘛。 别的王爷小老婆玩不停,就他们王爷后院空空如也,前些日子宠幸了个婢女还几天没敢回王府呢。 嗯,宫里的担忧,确实多虑了些。 在京的皇子们就惨了,个个每天被皇帝爹爹和太子哥哥耳提面命地教育,以后要如何当个贤王。 特别是上街打马乱拿东西的老十八,听说皇帝差点把鞋底子抽断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反正已经半个多月没见人,也没来找顾修鬼混了。 顾晨也没有想到,他就教育教育自己儿子还能影响到他们老朱家,难不成是老朱发现自己嫌弃他的家教吗? 所以觉得被臣子嫌弃过意不去,从而开始反思自己的教育,并且反思出了点儿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他确实真相了。 俗话说上行下效,皇帝都这么干了臣子自然得跟着学,所以整个应天都席卷了一场家风运动。 那段时间整个应天的官邸,几乎每天都有孩童鬼哭狼嚎的声音,许多家安静的老祖宗也有了后人彻夜陪伴。 甚至有些聪明的小商贩,也抓紧了这次赚钱的机会,在街上卖起了各式各样花纹的戒尺,都说自家戒尺打不断,别说,生意很是不错。 只有陈宝船家的儿子,还是如从前一般谦谦君子,从不干任何错事,惹得顾晨很是羡慕。 “你命比我的命好啊,孩子被你教育得就很好。” 书读得好,又有礼貌,还孝顺,小小年纪就能看出端方君子的模样,这孩子绝对是来报恩的。 当初宝船若早回信的话,这孩子当女婿也不错啊。 “吃过苦的孩子就这样。”陈宝船不觉得幸福,只觉得愧疚:“是我从小没给过他胡闹的底气。” “要不说穷人家的孩子,要比权贵人家的孩子懂事呢,你家二郎长在富贵窝自然不同。” 见顾晨摇着头苦笑,于是陈宝船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听说顾兄你上奏疏给陛下,要陛下下旨让律法永不定本,要一直增添删改,陛下可应了吗?” 他觉得顾兄这法子好,这世间的案子复杂得很。 能让人钻的漏洞也多得很,一旦定本不可更改的话,那以后发现不合理之处又怎么办? 可陛下是个急心功利的,一个人就想定下千年基业,恨不得事事都定下,以后大家都墨守成规做事情。 心是好的,可…… 可他又不是神仙,哪里样样都能够算得好算得全呢? “还没音儿呢。”顾晨轻声道:“我也不过就是提个建议,怎么做还是陛下自己说了算的。” “对了宝船,高丽的使臣是不是来了有些天了?” 高丽那边嘴巴倒是挺硬的,可听说大明真的应战又有点慌,所以又派了使臣来游说。 陈宝船冷笑道:“已经到京五日,我按太子殿下的意思冷着他们,连客栈钱都要他们自己出。” “如今他们已经坐不住了,天天闹着要见陛下,或者想见我们礼部尚书,都被我们当没见了。” 说到这里,陈宝船脸上的笑容就更加嘲讽了。 “他们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个弹丸小国也敢对咱们宣战,大军如今都到了辽东。” “总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得到就回,又不是出门溜达散步呢,居然妄想费个嘴皮子就让咱退兵。” 陛下的意思是要么在铁岭设卫,要么就干脆打进高丽,连高丽都一块儿端了算了呗。 高丽的铜矿还是不错的,多多少少也算有点肉吃。 “你说得对。”顾晨笑道:“听说来人还是还是王禑的亲信呢,想必身上的好东西不少。” “让你人去洗刷干净了,再放他们回高丽去吧。” 毕竟还要放他们回去激怒高丽,从而让大明出兵越发名正言顺,将来史书上也只会说。 高丽王王禑好战轻浮,激怒天朝,惹得天朝出兵,造成国家生灵涂炭,乃昏君一枚。 陈宝船拍着胸脯道:“顾兄放心,我有数着呢。” 欺负几个外来的使臣,对他礼部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保管让他们满兜儿地来,兜里东西全都掏干净了再走。 高丽使臣也没想到天朝如此不要脸,本以为说几句好听的,就能把事情办妥不说还能拿些赏赐回去。 没想到这汉人皇帝不吃这套,更过分的是房费还要他们自己交,而且他们消费金额还比当地人贵。 这才不过半个月而已,他们身上的钱就花了个大半不说,别说皇帝,就是礼部尚书也没见着啊。 对,别说礼部尚书,就是个五品小官也只见了一次而已,说了两句话便再也没见到了。 这还说什么呢? 赶紧回去告诉王上大明不愿和谈吧,再待下去他们路费也没了,而他们住的客栈却是赚得盆满钵满,从掌柜到小二兜里头都鼓鼓囊囊的。 小二拿着银子咬着:“掌柜的,您说这些高丽使臣多来几次该多好,那咱们客栈可就发达了。” 陈大人说此次高丽使臣赚的钱,让他们和掌柜的四六分,他们四而掌柜得六,否则他们还得不到这个好处呢。 掌柜虽然心疼分出去的四,可六也比他平时赚得多许多,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笑着点头。 “等着吧,到时候高丽打了败仗,还得给咱们陛下献上珍宝无数,到时候还得有使臣过来,且还有咱们赚的时候呢。” 有本事他们就别住、别吃、别拉,到了他们的地盘上,他们说要收多少钱那就要收多少钱。 五月顾灏大婚,顾晨格外重视,亲自告假在家准备,这可苦了标儿,让本就忙碌的他更是雪上加霜。 他就是再不喜欢詹徽,也不得不把此人利用起来。 虽然看着不顺眼吧,可好歹人家愿意卖力干活不是? 陆家的嫁妆也早早送了过来,满满当当的一百八十台,各种好东西看的让人眼花缭乱的。 这陆廷还没有封爵呢,一个指挥使都赏了这么多好东西,老朱果然对武将比对文官儿大方啊。 第 308 章 肯定是我们还不够谦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大婚那日,都知道顾大人很是重视这位大侄子。 所以京城有些脸面的人,都上门恭贺并前去吃酒了。 詹徽虽然忙着公务没来,可他老婆带着孩子们都来了。 总之不管闹得有多么难看,都察院表面的和气还是都要做做的,不然别人少不得要议论。 朱雄英也抱着牵着四岁多的小妹来顾家凑热闹,小丫头第一次出宫,看什么都好奇得很。 这里摸摸那里瞧瞧,跑得还快,宫人们跟在后头撵得气喘吁吁的,她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顾晨和妻子忙着接待客人,哪里有空帮老朱家带闺女? 所以就让孩子们同孩子一块玩了,朱雄英也不想在席面上和大人说话,所以也不愿意去前厅就坐。 可不知咋的了,老二就在院里把詹徽的孙子詹云给揍了,牙都给人揍掉了,七岁的孩子扑在奶奶怀里嗷嗷地哭啊。 这可把詹徽的媳妇儿给心疼坏,搂在怀里不停地喊心肝宝贝。 “大孙,不哭不哭了,哎哟~祖母的心肝哟。”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要对我孩子下这么重的毒手啊?” “顾大人?顾夫人?你们怎么也得给我个说法吧?我大孙犯了什么错?你们儿子要这么打他?” 顾修攥着拳头恶狠狠盯着詹云,就是不说为什么,只吓得詹云不停地往自己奶奶怀躲。 詹夫人更生气了:“长辈还在此处,你还敢这么欺负比你年幼的孩子,私底下还不知怎么霸道?” “顾大人,你这孩子得抓紧教,再不教他以后长大了有你头疼的时候,指不定还要连累你家满门呢。” 她自己的宝贝孙子,他自己都舍不得碰一下打一下。 今天居然被人打掉了牙,你说她能不生气么? 臭小子又惹事,顾晨气急败坏,脸色当时就黑了下来,才刚躺了半个月的顾修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他挨打那是他活该。”就在顾晨准备要抄家伙收拾时,朱若茵从自家哥哥身探出个小脑袋道:“詹夫人,是你家孩子缺少管教。” “在别人家里做客收别人的喜气,吃着人家喜糖喜茶,却胡言乱语主家身上难言之疾。” “他年纪小不懂事,肯定是你们家大人回去教的,你们家大人管不好孩子,自然有别人替你们管孩子。” “你若是不服气硬要个交代,那便去我皇祖父或者皇祖母跟前要吧,顺便一同把话说明白了去。” 小姑娘虽然话还有些不明,可说话振振有词,眼睛犀利,那模样还有几分马皇后的样子呢。 “小郡主这话说得,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罢了,哪里就得闹到宫里去,臣妇相信顾二郎不是有意的了~” 说得詹夫人眼神不免有些躲闪心虚,刚想着说这事要不就算了,可怀里的孩子却在此时大哭着吼了回去。 “我又没说错,全京城都知道顾大人拉不出屎来,我爷爷还说顾大人贪…………唔……” 他那个财字还没有说完,就被詹夫人眼疾手快地伸手给捂住了。 她满脸尴尬地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他还是个小孩子不懂事,顾大人您别和个孩子计较。” 夫君在家说的悄悄话,怎么会被孩子给听见呢? 这要是说出去,他们老詹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顾晨:“……”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詹徽很无语,大家都是同事关系,你外头搞小动作就罢,咋回家还不忘八卦他呢? 长舌妇行为! 不过他也不想和老妇计较,只是暗地里给顾安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明了地接受了信号。 看着各家八卦的模样,詹夫人这酒是绝对吃不下去了,拉着孙子带着儿媳妇们就回去了。 知道这是别人的家事,朱雄英识趣抱着妹妹去另一处玩儿,小丫头临走前还冲顾修笑了笑。 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还有两排洁白的乳牙。 “小哥哥,我们去那边儿等你过来踢毽子。” 那模样瞧着甚是可爱,顾修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好。” 徐妙锦等人担忧地看了看他,也都被舒宁先带到另一边去了,因为不在人前惩罚孩子也是最基本的。 等他们走了,顾晨这才看向蔫啦吧唧的儿子,示意他有话就说,后者满脸委屈地道。 “顾家家训第五条,不可欺负幼小,违者跪祠堂两个时辰,手板十下,儿子去跪着就是。” 说罢,他转身向祠堂走去,心里却开始默数十个数,幻想着父亲肯定会心疼地叫住自己。 毕竟自己打架是为了维护老父亲,应该免罚的不是? 一、二、三……八……九……十…… 可惜他把十个数都数完了,身后都没有任何反应,转身一看,爹娘已经携手往前厅去了。 顾修:“……爹,娘,你们怎么这样啊?” 大抵他不是亲生的吧? 儿子的小九九,两口子明白的很,这娃尾巴一翘,他们俩就知道这孩子是到底想拉干的还是稀的。 高兴归高兴,祖宗家法不能废,维护老爹肯定得奖励,违背了祖宗家法肯定也得受罚。 他想了想以后,决定把脱古思帖木儿那儿搜刮来的匕首,送给儿子当维护老爹的礼物。 顾修收到礼物感到很高兴,可也明白了祖宗家法就是祖宗家法,那玩意儿能不犯还是不犯为好。 毕竟挨板子和跪祠堂的滋味,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受啊。 当天晚上老詹加班回家,马儿不知怎么就膝盖一软,害得他从马车里头狼狈地滚了下来。 可车夫却查不出问题来,搞得他有些莫名其妙,回家又听说白天在顾家的事,不由地便有些想多了,不过又觉得这可能性也不大。 “顾光曦这人,没那么龌龊,使这种小绊子吧?” 可事实就是他就是这么个人,不但让他从马车里滚出来,还让人写小传讽刺詹徽善妒。 气得他好几天没睡好,却又查不到任何证据到顾晨头上,所以他也只能在家里生闷气了。 六月,高丽使臣回到高丽,向高丽王和诸位大臣诉说自己在大明吃过的苦,同时表达此事已经到了不可转圜的地步。 “别说是大明皇帝,就连礼部尚书、礼部侍郎也没露面,他们摆明就是要和咱们对抗到底了。” “王上,看来事到如今,这事儿已经是没得谈,他们大明朝摆明了就是要欺负咱们啊。” 听说蓝玉大将军,如今已经在奉集堡那里磨刀霍霍了。 “岂有此理!”王禑怒拍王椅扶手,从桌位上站了起来:“我高丽好歹是一国,他们竟如此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你们说如今该怎么办?” 这仗他是不想打,可更不想把祖宗打下的肉给吐出来,也不想在大明面前摇尾乞怜。 “从前给元朝当狗也就罢了,怎么给明朝还要当狗呢?” 难不成他们高丽,只能给别人当狗不成吗? 李成桂出列道:“臣以为,王上最好还是继续派人游说,咱们的兵力……是绝打不过大明军队的。” “何况,能给大明朝当狗,这也是咱们的荣幸,大明一向大方仁慈,给他们当狗可比给元朝放狗舒服多了。” 最起码大明比较好说话,不会动不动跑来耀武扬威。 说起来,这也算高丽有作为的君主,只不过努力用错了地方,居然想着要和明朝掰手腕。 他是没看过明朝的武器,能直接把人七卸八块的,所以才不知怕,可他却是知道怕的。 “还游说?”高丽王急了,几个箭步冲下来喊道:“朕已经听你的,派人去游说过可结果如何?” “李成桂,之前朕不想出兵援明,你非要带兵前去援明,结果好了,五万儿郎们全都折在了辽东。” “倒是大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服了辽东的那些女真,如今利剑已经直指我高丽了!!!” 如果不是李成桂,最起码明军此时还在和女真打,算盘珠子暂且还打不到他们高丽脑袋上头来。 “王上,现在追究对错没有意义。”李成桂却不慌不忙地道:“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打不过大明。” 他后来也反应过来,自己多半是被大明朝给利用了,可这又如何呢,没利用也打不过人家啊。 高丽王有些崩溃:“那你说怎么办?怎么办?” 打不过难不成就不打了么?由着他们把土地抢走? “继续游说。”李成桂真诚提出建议:“大明是礼仪之邦,如此对待咱们,肯定不是他们的问题,肯定是咱们的人无礼在先才是。” “大明不见咱们的使臣,那肯定是因为咱们使臣还不够谦卑,还不够有礼,得罪了天朝才是。” “咱们应该备上好的礼物,拿出我们的诚意再次去见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让天朝原谅我们的无礼,然后再说谈和退兵的事情。” 第 309 章 这活就不是人干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如今蓝玉还没打过来还来得及,等人家打过来你哭都来不及,到时可真没有和解的机会了。 求和派的臣子们纷纷点头,赞成李成桂的观点,求王上委曲求全,可也有少部分硬骨头却觉得该打才对。 “他们今日要建铁岭卫,谁知明天会不会来咱们开京建卫呢,一步退咱们后面步步都得退。” “不管打不打得赢,哪怕拿人命上去堵也得打出咱们的骨气来啊王上,绝不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 一直退一直退,那他们最终就会保不住这个国家,不仅保不住,而且还会丢得很没有尊严。 这就是小国的无奈啊!!! “打!” 高丽王显然是更想跟大明打的,虽然知道这场仗赢的可能性低,可万一若是能打赢大明朝呢? 万一要是赢了的话,那他就是这个国家永远的神,并且能让高丽脱离附属国的命运。 那么他的功绩还有名望,绝对会远超太祖之上。 “李成桂你亲自带兵,这场仗只许胜不许败,若是你再让朕的儿郎打败仗,那朕便让你全家陪葬。” “都说奇袭胜大,你就先他们一步进攻他们辽东,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时候话语权就在咱们身上了。” 为了胜利,他甚至把全国所有的兵力都交给了李成桂去调遣,想打出震惊所有人的一仗。 高丽王这是下了死命令,李成桂就是在不愿意也得应下,可当他远远看到明军风姿后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打是打不过的,打不过回去还得被王上给灭满门,要不咱们还是回去,把王上赶下来得了。” 反正他们手里的兵权是够了,何不为自己谋条生路。 况且大明之前说过,讨厌如今不听话的高丽王,若是自己回去换个王,说不准大明就退兵了呢? 所以,李成桂调转马头,回去造反去了。 这边的蓝玉很是无聊,很想立刻带着人打过去得了,却被几位御史拉着,表示陛下的意思是得再等等。 只要高丽的士卒没打过来,高丽里头也没有人篡位,那他们大明的将士就不能够先打过去。 “打个仗这么麻烦?”蓝玉气得瞪眼,可又无可奈何:“罢了,谁叫咱是臣,咱听命就是了。” 可他觉得无聊,于是便抬头看向身旁的丁廷问道。 “顾大人不让咱睡脱古思的婆娘,那是因为他是元主,是皇帝之后,可高丽王只是个王吧?” “他不是皇帝之后吧?” 自己若是看上他的婆娘,应该就能睡上一睡了吧? 听了这话,丁廷的眉毛突突直跳,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高丽王是王,不是皇,更不能称帝,天底下皇帝只能有一位。” 他们的国王叫王上,他们王后也不能叫皇后。 “既然如此的话。”蓝玉立刻笑容满面地翻身坐起:“那高丽王的老婆,咱要是看上的话,那咱能不能……” 看他如此猥琐的表情,丁廷的眉毛都能够夹死一只苍蝇了。 “不能!您是国公,人家是国王,您还是不能……” 怎么老对别人老婆这么大执念,他家里又不是没有,上次捕鱼儿海战役,陛下可赏赐了他十几位高丽贡女。 这么快,又腻了? “哦!”蓝玉有些失望,可很快又打起了精神:“没关系,陛下这次发话了,可以让弟兄们抢。” 这样一来,那他和兄弟们便又能够赚上一大笔了。 丁廷只能默默地提醒道:“……陛下不是说可以抢,陛下是说不听话的可以抢杀,投降听话的一个也不能动。” 这大将军听话听一半,他算是明白顾大人前两年的辛苦,这监军哪里是人能干得活啊? 还不如让他在都察院查贪官,他连续熬几个月都不觉得累,就是和蓝玉大将军说话实在太累。 “哎呀咱知道。”再次被扫兴,蓝玉虽然有些烦躁可更多还是兴奋:“若是都不投降就好了……” 那就可以杀个爽快,抢个爽快了,哈哈哈…… 丁廷默默翻了个白眼,回去就给顾晨写了封两千字的告状信,控诉这不是人干的活儿。 顾晨收到信表示同情一秒,然后便把信丢到了一边。 “解大才子最近怎么样?” 最近也没闹出什么事情来,也没怎么听人议论这位才子,想来是认识到从前的错误了? “挺好的。”余敏见上司低头忙碌,便亲自为其泡上一壶好茶:“最近老实很多了,是不是要调成监察御史?” “多谢。”顾晨习惯性地道谢,接过茶盏吹了吹后道:“不了,最少要三年这性子才能定下。” “最近有没有没齐德的消息,他在杭州干得怎么样?” 齐泰这小子虽然是詹徽的人,可每次都要暗地里和自己套近乎,不愧是建文三傻里最聪明的。 会看人!知道他老顾的命比老詹的长久得多。 “杭州那边的地改快收尾了。”余敏见顾晨嫌茶水烫,忙从袖子里拿出扇子狗腿地给茶水降温:“别说这小子能力还不错,詹大人也很看好他。” “听说已经同陛下举荐此人,想把此人给调回京来,不过陛下以事未成的理由给拒绝了。” 大概是看詹徽的提议没用,所以这孩子才不停给他们顾大人示好,为了将来回京得个好职位。 毕竟他们顾大人,对人员调用是臣子中话语权最大的。 “讨好我有什么用,他要自身有能力就是不讨好也得给他个好位置,他要是没有能力嘛……” “我们干御史的最重要的,还是刚直和清廉四个字,余敏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左副都御史如今的位置空着,他准备提拔余敏。 “是,可是顾大人。”余敏点头认可,后又笑道:“只是齐德的能力确实不错,这大人您是知道的。” 顾晨点了点头,老齐能力可以的,可以放在有实权的位置利用起来,不过放在哪个位置却让他犯了难。 是照旧把他放兵部还是换个部呢,放兵部他又有点膈应,可换个部又换到哪儿去呢? 算了,不管了。 还是让他暂时继续在杭州呆着,等以后再说吧,这么着急回来干啥嘛,朝堂又不是他家开的。 多锻炼锻炼不好吗? 说白了还是沉不住气! 老朱最终还是同意了顾晨的想法,下令大明律永不定本,由新建的刑律部一直研究。 研究出来的律法由皇帝、六部、还有各地方官、各地推出的德高望重之人共同投票决定。 少数服从多数,不过皇帝还是有一票否决权的。 顾晨:“……” 朱老登你……罢了,反正大多数当皇帝还是为老百姓想的,这样也能防止有人操控票数做出有害百姓的行为嘛。 开完会时间到了中午,顾晨拒绝所有同僚下馆子的邀请,还是坚持每日回家吃午饭。 而顾修也结束上午的课程,要回家和爹娘用午膳,只是刚出魏国公府的门就被朱权朱楩两人给截住了。 “二郎,别回去吃饭了,我二哥从前在别院养了只大老虎,咱们一块儿去看大老虎如何?” 听说有大老虎,顾修眼睛一亮,可又瞬间黯淡下来。 “不行,如今我爹都回家吃饭,我若是不回去会被我爹打死的,两位殿下,你们还是自己去吧。” 他要是在跟着这两人混玩不归家,师父和老爹绝对能给他腿打断,真的不开一点儿玩笑。 第 310 章 耽误俺吃饭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两人还想再劝他一块儿去呢,就见徐妙锦从里头黑着脸走了出来,叉着腰老向他们的小伙伴。 “顾老二,你还不回去在这儿跟人说什么闲话呢?人家不回家不挨打,你不回家也不挨打吗?” 顾修长这么大就怕三个人,一个是把他打个半死的爹,另一个是他的师父,还有一个就是生气的妙锦姐姐。 “我……我这就回去……妙锦姐姐,你别生气。” 顾修赶紧低头弯腰钻进马车,示意马夫赶紧回家,不敢耽搁一点儿,看的朱权和朱楩很是无语。 朱楩道:“徐妙锦,你也太厉害了吧?像你这么厉害的姑娘,小心以后没有儿郎敢娶你。” 这玩意儿要是娶回去,不得一天被媳妇儿打八回啊? “怎么没人敢娶?”闻言,朱权立刻揽过老十八笑道:“妻以夫为纲,你娶她啊,你把她娶回去。” “然后让她给你端茶倒水,给你擦脸擦脚擦屁股,哪里做的不好,或者你看她不顺眼就打她一巴掌。” “一天打她个七八回,你看她还跟你厉害得起来不?” 朱楩觉得兄长说话很是有理,反正勋爵家的女孩子,大多都是要嫁给他们的,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于是也跟着傻呵呵地笑了起来。 徐妙锦气得想淬他们一口吧,可惜又顾忌着他们的身份不太敢。 最后只是怒道:“十八皇子,您说您长得不好看就算了,想得还挺美的,回去继续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我这辈子就是包了头发,上山做姑子也不会嫁给你。” 说罢,她又忍不住怼朱权:“十七皇子真是好生威风厉害,娶王妃回去就为要一日打个八回。” “等下回我见了张家姐姐,非得同她好好说说不可。” 她说的真心,两个小坏蛋却没在意,本来还想在起哄说些什么,治治这个厉害的小丫头。 可就在这个时候,宫里的人却赶来接他俩回去,并来传了太子的话。 “太子殿下说了,午时三刻诸位皇子必须要在东宫落座用膳的,否则便要罚手板十下,多迟到一刻便要多加手板。” 俩人掐指一算,这会儿回去恐怕已经赶不上正点。 这顿打肯定少不了的,于是也顾不得说啥赶紧撒丫子回去,免得到时再多挨上一顿。 徐妙锦站在门口拍拍手,冷哼道:“还以为你们俩多厉害呢,感情在太子殿下面前也不过是乖兔子一个罢了。” 说罢,她又扭头看向门房:“以后他们再来寻修哥儿的话,就说修哥儿不在,让他们上顾家寻去。” 顾大人和太子殿下要好,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顾家,找顾老二出去鬼混玩闹。 洪武二十二年,八月十五,李成桂等人扶持王禑之子王昌继位,并再次派使臣请求天朝退兵。 老朱对这种,携天子以令诸侯的做法很是厌恶且看不上眼,可为了他们邻居的金山银山还是勉强见了见李家使臣。 话也不多,就两句: “回去问问你家主子,铁岭卫咱大明到底建不建得,问明白了再回音儿,咱的耐心有限,只等两个月。” “两个月你们若是再不回音,不把原属于中原的地盘还给咱,那可就别管咱不客气了。” 至于李成桂送来的东西,人家送都送了当然没有退回的道理。 他老朱不是那么不讲情面的人,拿这么多东西走这么远的已经很累,在让人拿回去还不得累死了? 所以李家的使臣只说了两句话,就被从奉天殿提溜了出来,他甚至没看清楚皇帝的长相。 东西也留下了,你这要他回去怎么给他们王上交差? 李使臣急得跳脚,拽着陈宝船的袖子就给跪下了。 “这位大人可是知道的,双城总管府一直都是我们高丽的地盘,当年是元宪宗不讲理攻入我朝,强占了此地而去。” “后来我主又打了回去,此地理应该是我国的领土才对,天朝怎么能在我国领土驻军呢?” 这不摆明就是把要他们的地盘,强行给抢回去了吗? “哦?” 陈宝船闻言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使臣问道。 “你的意思是,要我大明的铁骑也如元宪宗那般攻入你们高丽,名正言顺把地方拿回来?” “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跟着顾晨别的是没有学到,可诡辩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一句话就给人改了个意思。 李使臣听得眼睛都瞪大了,他连连摆手表示自己不是根本这个意思,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那是我国的领土,上国家大业大也不缺这一亩三分地,何必要同我们小国抢食呢?” 那么点儿地于大明本没什么,可于他们高丽却是重要得很,可陈宝船却跟没听明白似的。 “你刚刚也说了,双城总管府是元宪宗打下来的对不对?” 闻言李使臣立刻点点头,陈宝船直接叉着腰道。 “既然都说是元宪宗打下来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呢?谁家打下来的地盘还会还回去?” 好容易打下来的地盘你不要,这不是傻子蠢蛋又是什么? 李使臣更结巴了:“不是,不,打下来的是元宪宗……” 那是元朝打下来的,又不是你们大明打下来的。 “元宪宗那会是中原君主吧?”陈宝船好心好意地解释,笑道:“我们陛下也是中原的君主吧?” “既然都是中原君主打下的地盘,怎么就不是我大明的地盘吗?怎么就成了你们高丽的地盘呢?” “你们莫不是觉得我们大明好说话,我们大明好哄,还是当我们傻,连自己疆域多大都不记得了吗?” 说这种傻话做什么,他们陛下可是承认了元朝正统性的,元朝打下来的当然也算他们的。 天经地义就该大明顺利继承嘛,你不给大明继承就是想吞噬大明疆土,这是其心可诛啊。 “可……可是……”李使臣几乎哭着道:“后来我们又把此地收回来了啊,所以它还是应该属于高丽啊。” 他们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地盘,你们大明凭什么说拿走就拿走,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所以呢?你哭有什么用。” 陈宝船觉得此人太过于娇气,有些嫌弃地看着他。 “你哭得再伤心再难过也没用啊,陛下又听不到你的哭声,双城总管府还是我们大明的。” “况且这再说了,当年前元作为你们的宗主国。” “你作为藩属国却乘虚而入,抢了双城总管府不说,还趁机吞并原属中原的大部分地盘。” “你知道你们这种行为,叫什么吗?叫大逆,陛下仁慈不同你们计较往事,你们本该感激才对,可你们却叽叽歪歪仍不知足。” “对我大明朝三番五次,步步紧逼,实在是不可理喻!” 李使臣眼睛瞪了又瞪,到底是谁步步紧逼啊? 步步紧逼得难道不是大明吗? 陈宝船又道:“好啊,我大明也不是不讲理的,既然你说你们后来又把此地给抢夺了过去便算你们的。” ”这般说来就是靠本事说话,那我们大明就派兵再去拿回来,你们要是不服气就出兵护呗,护住了就是你们的。” “只不过我朝有百万雄兵,不知道你们高丽护得住不,若是护不住就不要说是自己的。” “免得白挨一顿打,还得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划算吗?” 当强国的外交官就是好啊,说话牛气哄哄理直气壮,再反观弱国的使臣就得卑微维诺。 陈宝船再次感恩自己生在大明,这辈子真是受不了别国的一点儿委屈,要多霸气有多霸气。 这不废话吗? 李使臣眼泪掉得更凶,大明若当真要出兵的话,他们那点儿人护得住双城总管府才怪了。 “陈大人,求求您再给天子说说,再让我见见天子吧,我这回去实在是没法儿交代,求求大人了……” 李使臣不死心,还想要在找老朱说,可陈宝船哪里愿意加班呢,当即便让人拖了送回高丽去。 “当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还配耽误俺吃饭呢?” 第 311 章 宝船脑子没这么坏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哈哈哈~”老朱听完奏报,指着顾晨差点没把嘴笑裂了:“不愧是你顾光曦的好友啊。” “这嘴巴和你一样了得,虽然才干只不过一般,但胜在人实在,且为官多年又没什么过错的份上。” “礼部右侍郎的位置如今且还空着,干脆让他上来试一试,万一他这些年本事见长呢?” 本来因为郭桓案那会儿,这小子居然遗落一封举报信这事儿,老朱就再也不想给他升官儿了。 怎奈标儿却看此人很是顺眼,再加上他任礼部主事这些年,又从来没有犯过错误啥的。 那就试试吧,试得好就正式提拔,试不好他还干他的主事,看在小顾和标儿的份上在给人个机会。 顾晨有些不好意思:“臣这张嘴向来最是个没用的,哪里就不得了了,再说宝船他曾经也就干御史的,这是他打娘胎里带来的本事。” 功劳明明就是宝船的,怎么老朱还能扯到他身上去? 这大概就是老大的好处吧,不管你身边的人干得好还是不好,好的坏的都能落你头上。 不过陈宝船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要知道他一个洪武四年的进士,在老朱手底下但凡有点本事也该发达了。 可他…… 额,不说了,反正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陈宝船没想到这么大的馅饼,居然能够砸到自己脑袋上,差点儿就准备要回去放个十里烟花爆竹庆祝了。 “右侍郎?正三品?我陈宝船还能有今天呢?” “顾兄,这是真的吗?真的不是我在做梦吗?” 他资质平平、丢三落四,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临老混个三品荣休就不错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就混在侍郎了。 “别高兴得太早。”好友兴奋,顾晨却很负责任地敲警钟:“你这职位后头可还有个试字呢。” 想名正言顺地成为成三品,还得把前边儿那个试字拿掉才行。 “害~”陈宝船却不在意这个试字,他对现状尤其满足:“能得天子信任,我已是三生有幸。” “不管这个试字能不能去掉,我已经是满意得不得了,唯有把事情做好做漂亮,其他事,实在不敢想啊。” 能试个侍郎,就已经是上天对他的额外恩赐了。 “顾大人。” 余敏从都察院跑到吏部,打断了正在说话的两人,冲陈宝船点点头就把顾晨拉到一边低声道。 “丁斌好像被锦衣卫盯上了,我刚刚在街上不小心看到……” 他满脸的慌张和惶恐,而听到这个名字的顾晨小心脏也是忍不住一颤,后又觉得有些恍惚。 丁斌是是谁? 李善长的外甥、胡惟庸的亲信,他被锦衣卫盯上说明什么呢? 说明胡惟庸案还没有完,说明又有一批腥风血雨要来了。 说不准还会连累李善长,李善长不仅是曾经的文官之首,更是淮西勋贵的领军人物。 武将们都尊重他、听他的话,他一旦出事的话,便说明随着他出事,一大批勋贵会跟着出事…… 余敏脸色有些不好看,好容易过几年安的日子,怎么陛下又要动刀子,就不能好生过吗? “我听说,有人在陛下跟前进谗,说陛下前些日子病了十多日,韩国公与驸马都未曾问候看望。” “这是不把陛下放眼里,然后又提起当年陛下释放李存义,可韩国公并没有心存感激云云。” “总之是给陛下上了不少眼药,说得全是韩国公的坏话,一分错从他们嘴里就有了七八分。” “陛下虽然当时没说什么,可也没呵斥那些进谗之人。” 没呵斥说明了什么?说明皇帝被人说动也这么认为了呗。 “然后没多久,便有詹大人那边的御史上奏弹劾,说丁斌和那个通倭的林贤有勾结?” “顾大人,这事儿我越琢磨越不对,这里头铁定肯定有鬼,绝对是有人想故意整事儿。” 韩国公这人他是知道的,虽然有才华可为人有些刻薄,嫉妒心还有点强,所以得罪了不少人。 他觉得就是有人设了局,想故意整李善长呢。 “顾大人,你说会不会是詹大人……” 奏疏是他的人递上去的,不是他想搞鬼的话还有谁? “不,不可能是他,他是徽州府人。”讨厌老李的大多是浙东那帮人,詹徽他爹和老李的关系还行的:“这些事儿你都是听谁说的?” 他觉得这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恐怕是某些如苏伯衡那般的文官集团坐不住了,想趁老朱和李善长有了隔阂对付勋爵,然后重新以文遏武吧。 洪武四大案,三大案针对文官,其中胡惟庸从擅职专权再到谋反大罪,先牵扯文官如今又牵扯到武将。 里头很不简单呐! “听小太监唠嗑说说出来的。”余敏丝毫不觉得偷听可耻,直接问道:“顾大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要不要先把进谗的人参一遍,咱们可马上就要打高丽了,这时候哪里能动这位韩国公。” “这不是胡来吗?” 你要动李善长便只动李善长么,你就算只动李善长一家,那别的武将勋贵难道就不会害怕? 这是动摇军心,军心一动,那还打个屁的仗! 虽然大明对高丽犹如大鱼吃小虾吧,可这不平生事端么? “确实啊。” 看着余敏着急的样子,顾晨微微地点了点头。 “可这也和咱们都察院没什么关系,陛下病着的时候,韩国公和驸马确实未曾探望请安。” “别管了,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可。” 顾晨不想老朱这时候动老李,可他也不太想直接掺和这件事,想来想去他还是去找了陈宝船。 “宝船儿,想把你右侍郎,前边儿那个试字拿掉不?” 陈宝船疯狂点头,顾晨便凑过去对着他耳语几句。 第二天,老朱就收到了陈宝船递上来的奏疏,看得他立刻就露出几抹坏笑:“这事儿绝对是小顾的主意,陈宝船没他脑子那么坏。” 陈宝船是个老实孩子,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朱标接过奏疏一看,当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暗中推动李成桂篡位?这损招确实是光曦的作风,如今李成桂虽已掌权,却没能名正言顺登王位。” “他不登位,又不主动打过来,那我大明就没有名正言顺的借口打去,要等也不知道要等几年。” “那还不如咱们推动这件事,等李成桂掀桌子的时候,那咱们就能让蓝玉直接打向他们开京了。” 这种不要脸的做法,除了光曦以外还有谁想的出来? 历史上的朱棣:“我我我……还有我。” 交趾表示深有感触,你老朱家的君臣都不做人的。 第 312 章 咱不怕人骂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咱还说先清理一批勋爵呢。”见儿子不解的眼神,老朱解释道:“历来帝王多会被骄兵悍将所害。” “咱封的这些个勋爵,在地方上让百姓苦不堪言。” “就拿费聚来说,他在贵州不思报国只知醉生梦死,好色贪财,令当地百姓苦不堪言。” “老大啊,咱若是不动手,将来你可怎么办呢?” 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好大儿,因为这些骄兵悍将所苦恼,所以他还是想自己替儿子把这些人给解决了。 免得到时候儿子为难,说不准还要背负骂名。 “还有李先生。”说起李善长,朱元璋声音里是浓浓地失望:“胡惟庸案牵扯那么大那么广,李先生和胡家还有姻亲关系,可咱从未和他计较。” “他就算不心怀感激,好歹在咱和你娘病时问候一声,他倒好,他不来,还不让咱女婿来。” 老朱就是想趁机杀一批告诉天下人,皇权是至高无上的,谁都不能反抗,就连李善长这类的功臣也不能例外。 同时,也给余下的武将敲警钟,免得他们一天到晚不知收敛,尽在地方上欺负百姓。 可若要和高丽开战的话,那李善长就暂时就不太好动了,可若是不动吧,他心里头又很不爽。 “爹,骄兵悍将的事还有武校。”朱标听到老父亲要大开杀戒,当时就急了:“京城的武校办的很好,儿子最近去看了,将军们已懂礼许多。” “听说蓝玉他们如今在辽东,也没再干什么不好的,儿子准备将各地都建上武校让他们学习,他们肯定会改变的。” 爹这么大把年纪了,以后打东瀛的差事大半得落在自己身上,他还想把西域给收回来呢。 所以无论如何,他还是想给众将一个改过的机会。 “至于李先生……” “爹,李先生如今已经老了,他都快八十岁了,已经活不了几年了,何况我们又是亲家。” “您就别和他计较,至于大妹夫本是个孝顺人,只不过夹在父亲与泰山之间有些为难。” “大妹妹孝顺就够了,爹你别听那些和李先生有仇的人撺掇,您若是当真杀了李先生,后人会如何评价?” 连这样的大功臣都要砍,人家不骂朱屠夫才怪了。 所以不管是为了父亲的名声,还是即将到来的高丽之战,都最好不要对淮西勋贵大动干戈。 “咱不怕后人骂!”老朱语气霸气,不过转而又是一叹:“儿啊,爹只怕你将来不好处置他们。” 朱标忙表示自己压得住他们,老朱想了许久,还是点了点头,对身旁的老蒋吩咐道。 “丁斌那事儿,你们暂且搁置下来吧。” 只不过骄兵悍将在当地不法,这还是让老朱多有担忧,反复督促各地武校要尽快建起。 李善长的危机来的快,去得也快,除了几个近臣有点谱以外,老李本人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风声。 而顾晨只松了口气,对建武校的事情越发上心。 历史上的老朱,杀得那些武将确实没几个好玩意儿。 可他们确实能打啊,老朱见暂时没战争就给全杀了。 可又舍不得动自己儿子,导致藩王造反时朝中无将可用,顾晨可不想标儿也走这条老路,也觉得太浪费。 虽然蓝玉老廖大概率他们没事,可谁嫌能打的将军多呢? 以后还要打小日子呢?还要收复西域还要打安南呢? 没将能行吗? 如今李成桂造反的绊脚石,还有曹敏修和李穑、郑梦周他们仍然坚决维护高丽王朝,反对李成桂篡位。 历史上,他们一直斗了四年,才分出最终的胜负。 当时他们还来求老朱出兵,替他们平判来着。 可惜那会儿老朱忙着处理武将,根本就没搭理他们的要求。 顾晨可没耐心等那么多年,所以在老朱同他商议的时候。 他直接建议老朱派出高级特务,前往高丽暗中推波助澜,将几派的矛盾挑到白热化。 “到时候,高丽大臣受到迫害,定然会派人到明朝求天兵平之,咱们到时候便有理由出兵。” “皆时趁乱杀死王氏宗子,王氏无子得以继承王位,再把李氏以叛乱之罪处死,高丽便唾手可得。” 见老朱眉头紧锁,顾晨又道:“或许也可扶持一王氏幼子以帝傀儡之,我大明在高丽驻军也是可以的。” 他以为老朱嫌弃高丽贫瘠,所以不愿意直接吞噬高丽,让高丽变成大明国土,白担一个欺凌弱国的罪名。 所以便退而求其次,想着想说服老朱答应殖民也是好的,剩下的等标儿登基以后再慢慢来。 “小顾,咱发现你这人说话咋这么难听呢?” 谁知老朱却一见责怪,指出顾晨身为御史却不会用词。 “什么叫唾手可得,什么傀儡皇帝,我大明稀罕高丽那一亩三分地?我大明行得端坐得正,怎么会立个傀儡皇帝呢?” “我们是要帮他们平内乱的,我们是去帮助他们的,而不是去欺压抢夺藩属国的。” 老朱打天下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明白个道理。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一旦发兵高丽,王李两家但凡能活下来一个就算他朱重八不行,哪个君主还嫌版图小了不成? “哈哈哈~” 见顾晨满脸无语,老朱忍不住笑着拍了拍顾晨的肩。 “这事儿你暂且不用管了,武校的事儿多出几分力,尽快将事儿办妥了,咱可不想再有人向咱哭诉咱这些老兄弟,都干了什么混账事了。” 这种肮脏事儿肯定轮不到顾晨去干,他只需要出主意就好,自然有专业人员去干的。 这个专业人员自然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接了这大活儿,天天忙的头脚倒悬,好容易忙完回去,却在自己房内看到了满脸幽怨的顾安。 蒋瓛吓了一跳:“三儿,你干嘛,不是说了有事店里说,你跑我家里,还跑我屋子里来做什么?” 他们皇爷有很多店铺,这种店铺平日里表面看起来是做正经生意的,实际上则是他们的交换情报的点。 “等不及了,我都半年没见着蒋指挥使你了,我儿子马上都要开蒙了,上次的事儿指挥使到底怎么说?” 他的死活事小,他儿子的前途事大啊。 “三儿啊,不管是毛指挥,还是咱都对你不错吧?” 蒋瓛试着同他讲道理:“顾大人又不是难伺候的人,子承父职,你儿子当锦衣卫也不委屈他不是?” 那么多卧底,就这个三儿最难缠,不知道是不是和顾大人待久了,这心思也就更活跃,连锦衣卫都看不上眼了。 可是顾大人那么谨慎,若是三儿的儿子不继续当锦衣卫监视着顾家,他插人进去很麻烦的。 不,不是麻烦,是根本插不进去。 他前几年塞进顾家的人,到现在连顾大人的书房都没摸着,要不是三儿小时候就去了顾大人身边,只怕也是悬…… 做人不能只顾当下,还要看以后,以后三儿若是出个意外死了的话,那他安排不进去人,皇爷还不得骂死他? “可他在外人眼里,永远都是奴才!”顾安忍不住怒了:“你们这些明面上有阶品的自然是荣耀,可我们暗地的,只能以奴才面貌示人。” “我可以为君报恩,报恩朝廷当年对我的收留之恩,教导之情我用一生去回报都可以。” “可我儿子不行,还有我以后的孙子也不行,他不能永远当个奴才,还请指挥使怜悯。” 顾大人说过,人活着不求多大富贵,最起码要活的堂堂正正有尊严,那当奴才能有尊严吗? 面子都没了,里子还有什么用呢? 顾大人是个好人,从来没有把他当奴才看待过,还让他娶了那么好珍珠,还鼓励他儿子以后读书考功名。 可顾大人都能对他这么好,蒋指挥使却不肯点头了。 还要他世代留在顾家,这跟世代为奴籍又有什么区别? 为了儿子的前途,顾安干脆耍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蒋指挥若不答应,那属下回去便告知顾大人我的身份,属下倒要看看,陛下会不会问你离间君臣之罪?” 第 313 章 你威胁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威胁我?”老蒋看着耍赖的三儿,觉得很是生气:“作为一个下属,你威胁我这个指挥使?” “谁给你的胆子?别以为你是我在顾家唯一得力之人,就可以以下犯上,就可以威胁我。” 他强忍着想弄死这三儿的冲动,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这个三儿身上的反抗意识,怎么随着年纪越大越强,不是说当奴才当久了,就会越大温顺吗? 可他怎么觉得,三儿这条路子却越走越偏了呢? “那我马上就回去同顾大人坦白。”顾安为了自己儿子,也算是豁出去了:“既然威胁不到您,那小的便不为难指挥使大人了。” 他知道顾大人如今是国之肱骨,陛下虽然让人监视大人,却从来没想过要和顾大人撕破脸皮。 顾大人是陛下留给太子殿下的,若是这事捅破了。 到时候君臣感情受到影响,可够蒋指挥喝一壶了。 若是他敢为了灭口杀了他,那他在顾大人身边就算彻底没了眼睛,没了眼睛看他怎么和陛下交代。 再说他若是被弄死,那他儿子就能名正言顺脱离锦衣卫,以后就能在顾大人的庇护下天高海阔。 只不过他如今还年轻呢,还想老婆孩子热炕头,不到逼不得已,他还是不想去死的。 “不许说,你等等,哎呀,你这是干什么嘛?” 果然,他才刚刚转身走了两步,就被老蒋给叫住了,只见老蒋略微有些烦躁地揪了揪自己的胡子道。 “你若真不想让你儿子继续在顾家,我也确实不能强迫你,毕竟咱们都是做人父亲的。” 他就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将来再从事自己这行。 损阴德啊! “可是,你也要理解我的难处。”老蒋重重地叹息一声,语气诚恳:“顾大人那边就跟铁桶般,近身伺候的,能知道些事儿人。” “全是苏家知道八辈子底细的老人,一个从外头买进去的人都没有,你要我怎么办?” “只有你能近他的身,若是将来你儿子不接你的班,我上哪儿去找个人塞顾大人身边去?” 顾安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天大的道理也没他儿子前途重要,蒋指挥的悲喜为难并不能让他感同身受。 “我再给一个选择。”老蒋想了半天,决定再退后一步:“你想办法,再弄个孩子进去取得顾大人信任。” “否则,你儿子这事儿,我还真不能答应你。” “你也别冲动,这件事若捅破,对你可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顾大人还能去质问陛下不成?” “倒是你一个叛徒,两边不是人,会是如何下场?” 老蒋软硬兼施,见三儿表情松动才放下心来。 你撂挑子不干事小,可他的镇抚司每日还是要运行的啊,将来皇爷问话,他答不上来那不完犊子了吗? 顾安心里还有些不乐意,因为他自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别的人不知道啊。 万一来个品行不好的,乱说一通也不是不可能啊,到时候害了顾大人,他死了良心则不安。 可是儿子……顾安犹豫许久,最后轻声道。 “与属下共事,得属下看顺眼才行,给属下些时间吧。” 最起码,得找个人品好的,心眼少的方才妥当一些呢。 其实要顾大人信任不难,他到时候就说是自己失散多年的侄子,不怕顾大人不心软。 顾晨:“……呵呵!” 不过他当年进顾家的时候,说的是从未见过父母,被乞丐养大的,这谎可真是太难圆了。 早知道他就该说,自己是个同父母走失的孩子了。 这个谎就好圆多了,至少比从小流浪的谎好圆。 顾晨因为武校的事忙得昏天黑暗,却还是信守承诺在家吃三餐,并分出小半时辰的亲子时光。 然后就一头扎进书房加班,他给武校和进武校的学生设置了学分,刚开始每位学子的学分都是一样的十分,然后根据表现进行加减少。 若是有不听讲的、不尊重先生、在校打架无故逃课的,便要视轻重程度减学分,每减一分都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自然,若是知错就改表现好,那就可以加分。 若是十分都扣完了,那就说明此人是不可救药的。 将士剥夺官职贬为平民,勋爵也再没有领兵打仗的机会。 他想的很好,就是不知道老朱会不会答不答应。 好容易忙完都子时三刻了,顾晨抬头就看到满脸心事的三儿,他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 “咋啦?魂不守舍的?外头有妖精勾你的魂儿啊?” 最近老是走神,也不知道心里头到底藏了啥事。 “琢磨我儿子的事儿。”见顾晨不解,三儿赶紧道:“我又想他以后读书,又……又怕将来老爷身边没个忠心的伺候。” 最后这句话他是低着头说的,说得他自己都觉得亏心不已。 “哦~”顾晨恍然大悟,这是想让自己儿子读书,结果上头领导不批啊:“你让你崽读他的书用不着管我,我这人简单,没什么需要伺候的。” 他这人简单得很,换别的锦衣卫来也不是不可以。 再说了,小安子还年轻,等他死了自己也老了。 那时还有什么怕人知道的,所以用不着担忧这些事儿。 顾安抿着唇,想说些什么,终究是没好意思开口。 顾晨倒是也不催着他,反正着急的又不是自己。 十月,高丽发生内乱,曹敏修等忠心王氏君主被李成桂击败,接着在锦衣卫的推波助澜下。 一位又一位亲王大臣,被李成桂一个个残忍迫害。 高丽境内贵族哀声嘁嘁,百姓也难免受影响日子并不好过。 十二月,高丽尹彝、李初两位大臣从高丽逃至大明求见天子,控诉李成桂迫害大臣百姓。 说他要杀王篡位,并且打算成功后,李成桂要图谋明朝辽东边境,还有对大明发起战争。 此话一出,老朱乃至朝中的大臣都忍不住笑了。 图谋明朝? 他拿什么来图谋明朝? 不过是想说动大明朝发兵,所以才故意这般说罢了。 只不过这很和老朱胃口,他道:“你们上有国王受辱,下有奸臣作乱,百姓苦不堪言。” “朕看了也实在是不忍,实在是没有不帮忙的道理。” 老朱说得比唱得都还好听,下面尹彝和李初都快感动哭了。 到底谁说天子不好说话的,这不挺好说话的吗? 李成桂!你个逆臣,就等着天兵收了你吧。 老朱当时就给蓝玉下了令,要求他带领十万大军围攻高丽。 蓝玉接了消息年都不想过了,当即就想往高丽冲去。 可惜雪天路不好走,而且辽东的雪都能堆到儿郎们的胸口,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等到开春。 顾晨的学分制很快被通过,老朱还把自己的女婿们也塞了进去,想着多学点儿东西也没有坏处。 这可苦了先生们,这些驸马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 他们毕竟是皇室中人,教育起来比那些勋爵还要难。 好在顾晨又去求了道旨意,让老朱表示驸马犯错同旁人一块儿处置,如此方才好些了。 今年没能到处跑,肯定是要带着家人一块儿进宫赴宴的,在宴席上他见到了秦晋燕周四位藩王的儿子们。 见他还有些迷茫,陈宝船这个八卦小灵通便自告奋勇地为他解惑。 “顾兄你还不知道吗?从今年开始秦晋燕周四藩的殿下们,就要在京陪吴王殿下读书了。” “就是不知道你给雄英殿下授课时,这几位殿下会不会一块儿听?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要的。” 陈宝船说得兴奋,顾晨却觉得手里的酒突然就没有那么好喝了,当即便没忍住把酒杯放在案上。 “最好不要!” 这些家伙除了朱大胖,没一个是他想教的孩子。 雄英和大胖那是有天赋,而且看着就是两个好孩子。 至于其他人便算了,他可不想给老朱家管熊孩子。 第 314 章 给咱把城门轰开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好在老朱还没无聊到这地步,大概也是怕累到其他宝贝孙子,所以课时满满当当的只有朱雄英。 其他孙子就要轻松许多,并不是吴王上什么课他们就必须要上什么课,这倒也让顾晨感到轻松。 毕竟他的课有些反儒之言,朱雄英不会说出去不代表别人不说,万一说出去岂不是平白生事端。 如此,甚好。 “顾先生,弟弟们其实想上您的课。”下课时,朱雄英却叫住了要走的顾晨:“不过被本王拦住了,先生的课,只本王一人听得。” 说罢,他便带着自己人走了,留下多少有些懵的顾晨,雄英的意思他是知道,怕他的课别人听了不好。 可这咋有点霸道总裁的意思呢? 你,只能是我滴女人。 咦~ 顾晨疯狂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把这种并不好笑的冷笑话抛出脑袋,赶紧回自己家去了。 张先生入京以后,直接就住进顾家,平日为家里孩子教学,小曾子、灏子还有舒宁顾衍都在。 小老三开蒙,小曾子准备乡试,灏子为下次会试冲刺,舒宁则完全是凭着乐趣,想着多读些书罢了。 小姑娘从小就爱读书不多讲,曾子是学霸灏子是卷王。 他们顾晨都不担心,他只担心小老三能不能好好读书。 如今每次回家,他都第一时间去家学看孩子们上课。 远远看到小老三端坐,满脸认真的模样他就欣慰。 “这孩子好,看着就比老二那个皮猴子好多了。” 老二小的时候,哪能坐这么端正,那屁股底下的凳子就跟有刺似的,那书就跟是催眠剂似的。 小老三这才叫读书的好苗子,说不准老顾家也能一门三进士呢,想想倒是有点激动。 “爹~” 习武回家的老二刚回家,就听到老爹对自己的吐槽。 他忍不住幽怨地喊了声,然后嘟囔着道。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儿子读书虽然不成,但儿子习武成,儿子将来能当大将军呢。” 统领三军,所向披靡,不比当文官儿威风多了。 “呵呵,大将军?”顾晨不想打击这颗还有梦想的小嫰芽菜,敷衍地道:“好,爹相信你能当大将军,加油。” 大概是他太敷衍,所以小家伙追着他一直撵到书房,表示自己一定能当大将军,顾晨笑道。 “好了大将军,你爹要忙了,晚上吃饭那会儿再见。” 大将军哪有那么好当的,而且哪里轮得到他这个文官儿子,他为文官之首,掌握天下官员任免还有考绩,儿子则掌握天下之兵。 那这大明朝,可都在他顾家手里了。 你顾家想干什么? 造反啊? 到时候就算人老朱不在了,也得从棺材板里头爬出来。 标儿和雄英也该睡不着觉了,除非他这边儿跟老朱家辞职不干,回家养老种花还差不多。 嗯?这个好像不错,提前退休嘛,不必干到七老八十的,倒也是条还算不错的路子。 “老爷,小人想求你个事儿。” 回到书房安子便小心翼翼开口,而顾晨立马就听出了不是啥好事儿,因为这家伙很少用这么自谦的称呼,只要用了就是有事儿要求你。 “啥事儿啊?” 这家伙能有什么事儿,该不会是想问自己借钱? 这可不行,他可没钱。 顾安:“是这么回事,老爷,小人曾经在外流浪时,遇到过一位老爷子对小人有恩,小人刚想起来准备去谢谢人家。” “结果小人一去发现,那老爷子一家长都得病没了,剩下一个小孩子,小人想给他找个吃饭的地儿……” 他实在想不到借口,忽然想到上次回凤阳陛下说过这事,所以他便用了同样的故事。 编,你继续编! 顾晨睿智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破,顾安心虚地额上发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根本不敢看老爷一眼。 这可不能怪他啊,他也得为自己孩子考虑考虑不是? “成啊,让他去外院干活吧。” 顾晨还是有些心软,这家伙也是为人父亲的,为自己孩子考虑也是正常,这不能怪他。 “就按上等小厮给他月银就是,不会委屈你的恩人之孙。” 若是安排个人进来,就能解决小安子娃娃的问题,倒是也没什么难的,反正不缺这口饭。 “老爷……” 听到外院两个字,顾安的表情变得更为难了。 “那孩子小,才不过十岁的模样,放在外院怕人欺负了他,小人想把他放咱们院里头,成吗?” 蒋指挥说得很明白了,放在外院近不了身不算的。 见顾晨扭头看着他,顾安连忙举起手发毒誓。 “小人一定会看好他的,绝对不会让他乱跑。” “他若是敢乱跑或对顾家不利,小人第一个饶不了他,小人自己也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那孩子是他挑了好久才挑中的,是这批孩子里头心眼子最少的,再加上有他看着绝不会有事。 “发这么重的誓做什么?刚过完年多不吉利?” 顾晨也知道三儿的难处,也明白老蒋的难处。 “你从小在我家长大,在我心里,你和珍珠就如同我的儿女,我从没把你们两个当奴才。” 顾安感动得哭,心里也更加愧疚,他都想把一切都给说出来,又怕说出来会误了国事。 “老爷……” 自古忠孝两难全,他顾安这辈子算是感受到了。 顾晨:“你在外欠的恩情,我帮你还了也是应该的,你把人带来就是了,觉得放哪里安心就放哪里吧。” 左右帝王疑心大,自己篱笆扎太紧也容易引人怀疑,由着他们在安排个人进来也好。 好在是个孩子,孩子好收拢,可比有一百八十个心眼子的大人好忽悠,不过老蒋想必也明白。 他这里,是不可能塞得进来成人的吧? 新来的孩子叫李秀,秀才的秀,长的也是眉清目秀的,眼神清澈,看着倒是个老实孩子。 顾晨表示比三儿好听得多,看来蒋瓛要比老毛会取名字得多。 洪武二十三年,四月初八,蓝玉就跟头猛虎一般,势不可挡地打到开京,一路上的守将居然连抵挡的能力都没有。 还没来得及反应呢,身上的兵器装甲就被卸了。 开京城门紧闭,城楼士兵看着整装带甲的十万大军,差点没给吓尿了,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这……这可咋办啊?快,快去通知宫里才好。” 蓝玉可不管他们如何害怕,他只觉得这一路上打起来没有意思,好容易遇到一座还算难攻的城池。 他瞬间眼睛都亮了,立刻吩咐人架好神威将军炮对着城门先轰上几炮,然后便对着城门上喊道。 “我朝天子接到你们高丽尹彝、李初两位大臣至大明,控诉你们门下右侍中李成桂谋反谋害高丽臣子,请求我朝天子兴兵为其平叛。” “天子怜悯你们高丽国主受辱,内有奸臣祸害朝纲,特令本将亲率十万铁骑为高丽除奸臣,清国策,尔等还不速速出城相迎。” 听到两位熟悉的名字,城楼上的士兵完全分不清是真是假,只得再次派人去宫中详细说明情况。 城门官兵想了想,还是哆哆嗦嗦地试着朝下喊道。 “将军,我国国主未曾受辱,我国也没有奸臣作乱,不需要天朝出兵平定,还请将军回去吧。” 尹彝、李初两人也在其中,他们此时已经意识到引狼入室,心里更是有一万个后悔。 可面对蓝玉如刀般的眼神,他们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依旧大声咬定确有奸臣李成桂想篡位。 蓝玉露出满意一笑,看着城楼上的官兵道。 “你说没有奸臣作乱的事儿,那就说明你和那奸臣是一伙的咯,来人,给咱把城池轰开。” 第 315 章 辽东宝船厂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混账!他们是疯了吗?” 开京的王宫里,李成桂几乎跟疯了似地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在地上,头发凌乱,眼睛瞪地大大地骂道。 “尹彝、李初这两个王八蛋,蠢出生天的死货一个,居然跑去大明求平叛乱,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 李成桂的感觉向来敏锐,他此刻意识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大明设的局,包括几年前辽东那事。 从那个时候开始,大明朝就已经在觊觎他们高丽这片土地。 什么看王氏不顺眼,什么扶持他为新王都是忽悠他的。 人家自始至终,想的都是要彻底吞噬他们高丽的疆域,而自己不过是他们出兵的借口罢了。 偏偏如今还有两个蠢货,居然跑到大明去求平叛,这是看人家瞌睡了就给人去送枕头啊。 这下好了,大明出兵更加名正言顺,倒是他成了篡国的贼了,可他如今又该怎么办呢? “父王。”虽然还没称王,可他的儿子们如今已经叫上了:“咱们往南边走,咱们去汉城吧。” 高丽有俩京,一个是开京,位于后世的朝鲜境内。 另一个是汉城,也是他们喊的南京,位于后世的首尔。 见李成桂还在犹犹豫豫的,李芳雨也赶紧出列道。 “父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蓝玉能把元廷给打成那个样子,他们这些人怎么跟他打? 还是往南边跑先把命给保住,再派人继续同说和最好,他们不就想要双城总管府么? 给他们就行了呗! “成。” 李成桂也知道,这会子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让人带上王瑶,咱们赶紧往南边,速度一定要快,金银细软能不拿的就先不要拿。” 明军的炮火他见识过,凭开京的城门根本扛不住一天,所以速度一定要快,否则连咋死的都不知道。 王瑶就是他们刚刚新立的王,之前被曹敏修迎立的王昌,已经被李成桂弄死,这又换了个新的傀儡上位。 不是他想带上那个累赘,是他若不带上新国王的话。 那他篡位可真坐实了,到时候大明不打得更欢了吗? 可等他们杀到王瑶宫殿的时候,此地早就是一片血山血海,而他们傀儡王瑶早已经咽了气。 “父王,这手法不像高丽人干的,怕是大明人干的,他们不愿意咱们带走王氏的君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早知道有今天,他们就该把王瑶藏在汉城才对。 “还能怎么办?”李成桂彻底懵了,赶紧让人备马难逃:“总不能杵在这里等明军砍过来吧?” 他到底是高估了自家城池,大明的将士仅仅用了半天的时间,便轰开了高丽的开京城门。 听闻上国天兵到了,百姓们吓得纷纷下跪不敢反抗。 而在御史的嘱咐下,大明将士也没对这个普通百姓如何,只不过对着各位贵族进行了一波洗劫。 将士们豁出性命,难得发次财,御史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就全当没有看见就行了。 “大将军,李成桂南逃了,咱们要不要追上去?” 追? 有什么好追的? 反正迟早会打过去的,如今先把铁岭卫建在双城总管府,然后彻底控制开京才是最重要的。 “赶紧给京师发捷报,就说咱已经把叛臣李成桂打往汉城,什么时候打过去,咱听陛下的意思来。” 说罢,蓝玉带着众人赶到王宫,按大明礼仪请人去传话,说明自己是来平定叛乱的。 可在门口站了半天,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 就在百姓都怕上国将军发怒时,突然从里面冲出名宫女,满脸哀伤对着蓝玉等人哭诉道。 “上国将军来迟了,我王……我王已被奸臣李成桂杀害,还望上国为我王做主,杀了李成桂为我王报仇啊……” 李成桂杀了他们王上? 说真的,大家都不太相信,可是他们眼睁睁看着上国将军破开城门,根本还没来得及进王宫。 而且连他们宫女又这么说,那不是李成桂干的还能是谁干的? 霎时间,民众恨李的心情到达巅峰,纷纷跪地求上国为他们报仇,杀了李成桂这个篡国贼子。 “杀了李成桂!杀了李成桂!为吾王报仇……” 蓝玉:“……” 没读过什么书的人,确实好哄,所以他以后要听顾大人的话,多读书,免得将来被别人随意哄了去。 东宫。 顾晨和朱标拿着蓝玉拿来的地图,把日本海的路线标了起来,又圈了个地方准备造战船。 “咱们在这里造了战船,将士们走不了多远就能够下水驶日,不必大老远地送过去,免得劳民伤财。” “对将士们来说也很方便,还能控制住高丽境内,免得他们反抗,最好再在这里设一个火器库。” “如此可以随时补充火器……不过,臣有点怕……” 顾晨的话没有说完,朱标已经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了。 “你怕女真还有高丽蒙古反水,攻入火器库拿走咱们的火器,然后拿火器来对付咱们?” 顾晨点了点头,说实话,确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冷兵器时代一切皆有可能,要不然土木堡的悲剧就不可能上演,晚明也不会被打成那个样子。 “那火器库就以后再说。”朱标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轻笑道:“等以后辽东彻底稳当了再说。” 顾晨说得对,若要控制日本高丽,火器肯定必不可少,那么火器补充就绝对会成为问题。 在辽东建火器库,从长久来看,对边疆的稳定是有利的,而现目前最重要的便是造战船的事。 “当年忽必烈的船不怎么样,许是有宋人不愿意为其好好造的缘故,所以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我从前着人翻出当年宋制的福船,这些年又一直着人改进,令矢石火炮都可以俯瞰而发。” “若是在海上与小船相遇,还可即刻让小船侧翻沉之。” “此船什么都好,是海仗的利器,可就是有一点不好,它无风不可使,得看天老爷的意思。” 朱标点了点图纸,道:“光曦,你来看看。” 若是遇上无风的天气,那船只就只能在原地动弹缓慢,若是明军遇上这情况,岂不是更助长日本国的得意? 这个顾晨也没有丝毫办法,船要跑起来就看两件事。 一是靠发动机,然后就是风,可他上哪给标儿弄发动机? “所以到时候需要麻烦司天,测出一个风好的日子出发,忽必烈是因为台风全军覆没的。” “可咱们的战船却不怕台风,殿下根本不必忧心,咱们的司天别的虽然不行,测天气问题应该不大。” 老廖在福建已经试过很多次了,不管是多大的台风,不过顾晨觉得肯定是如今的台风还不够大。 他们的船顶多有些摇晃不稳,只需要抛锚固定住船身,等台风过去就能够继续行驶了。 总之,从未发生过侧翻。 只能说他忽必烈当年倒霉,工匠不愿意给他好好干活呗。 第 316 章 北平受灾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倒也是。” 见光曦没有好法子,朱标虽然有些失落倒也不多。 “就算没有风倒也不至于让我大明儿郎命丧海底,这已然不错了,我也不该贪心要什么十全十美。” 光曦又不是天上的神仙,他倒也不该有这么多要求。 顾晨和朱标聊得很开心,两人都为打日本国做着充分准备。 前者是想打,后者是为了那座冒着金光和银光的山。 老朱放过了李善长,正是因为他这次放过了李善长。 所以他那位和李善长有点关系的八皇子朱梓,也在今年免于害怕自焚而死,算是体验不成丧子之痛了。 哦。 八王妃于氏是于显的女儿,于显父子坐了胡惟庸党而死。 所以老八怕自己爹爹会弄死自己,历史上的他就自己王妃一块自焚了,可给老朱伤心的。 顾晨当年看了也是无语,你自己爹爹你还不知道? 那是个护犊子的,最多杀你王妃,怎么可能对儿子下手呢,这胆子也是忒小了一些。 不过顾晨看着撂挑子,平白给标儿和自己增加工作量的老朱,多少觉得有那么点儿后悔。 真的,他挺想看老朱丧子,然后痛苦不已的模样了,眼下就只能指望鲁王殿下不要辜负众望。 不要被他大哥管住继续偷吃丹药,然后让老朱伤心痛苦,他要求不高,折老朱寿十年就可以了。 洪武二十三年六月,铁岭卫成,辽东宝船厂也开始建了起来,七月开京户籍税薄史书被运往大明。 “嗯?” 随意翻开高丽史书,才看了几个字老朱便忍不住皱了眉,他略带疑惑地把书上的内容念了起来。 “我国即高句丽之旧也,故号高丽,这不太对吧?” “唐灭高句丽的时候,早就把当地居民都迁走了。” “哪里还有什么继承者,他们的祖先不是新罗吗?” 高句丽是他们新罗的敌人,这怎么成了继承者了? 顾晨轻笑道:“高句丽强盛,不肯臣服昔日的大唐,他们王氏在国名上打出高句丽的旗号,本就是对中原不服气,是野心的象征。” 若是不读历史的话,人家听了高丽这个名字便觉得他同高句丽是一家,会以为原来高丽也强大过,甚至以为他们曾经打败过大唐。 呵呵,他们偷东西的习惯,可谓是从未变过。 从前一直和顾晨唱反调的詹徽,这次也难得同他想法一样:“高丽野心勃勃,心比天高,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这是条不叫的狗。” 顾晨笑着点头,等哪天他开始张嘴叫唤也不一定是强大起来了,而是说明他们有新爸爸了。 老朱也点点头,接着往后看,可他的眉毛却越皱越紧,觉得手中这本高丽史越发离谱了起来。 “他们开国君主王建,身上还有唐皇室的血统?” 就算是那也是私生子,怎么他们还写在史书上头呢? 难道这事很光彩吗? 顾晨略微有些无奈道:“或许是当时的高丽王,想继承唐朝的法统,有窥伺中原当天下共主的念头吧。” 不过这倒是也不奇怪,他们还说他们的祖先是蚩尤呢,还有什么话是他们说不出来的? 彼时中原正乱,四周国家都想进中原分杯肉汤喝,他们想入中原,编出这个借口很正常。 可惜当年高丽向北扩张时,遇到了正风光无限的大辽。 所以在被萧太后暴打了几次后,便迫不得已又跪下汪汪叫爸爸了,可谓是说最狠的话叫最快的爸爸。 顾晨此话一出,朝堂上的大臣都没忍住发出阵阵笑声。 “我等也算是开了眼界,没叫过如此到处给自己认爹的,这叫他们真正的祖宗情何以堪呐?” 这一边认高句丽当爹,另一边又说自己唐皇室的血脉,所以他的祖先,到底是有几家啊? 朱标笑道:“高丽国小力微,当时有蒙古女真,还有辽国西夏,他完全不敢反抗。” “他想在蛮夷逐鹿中原时,自己也跑进去分一杯羹却又不敢,所以才编出这些啼笑皆非的事。” “让他们的后人以为祖宗多厉害,以他们为荣而非以他们为耻,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 要说他们学了中原的文化没错,却是没有学到他们的精髓啊,比如高丽的史官就没什么风骨。 不像他们大明的史官,刀架脖子上也写不出这种乱认祖宗的事,实在是令人发笑啊。 顾晨瘪嘴一笑,心想你们爷俩是没看到人家李氏咋写你们家朱老四的,大明天子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他们的贵妃权氏杀了几千宫人的大笑话。 若是看到了,还不得给气死咯? 老朱看了眼手里的史书,瞬间觉得它像是一坨臭抹布,还没有小顾写的话本子看着有趣儿呢。 他嫌弃地把手里的高丽史扔在桌上,叫刘三吾搬下去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消息提取精华。 反正他是看不下去了,才看了几行字就想骂人。 若是再继续看下去的话,他都怕自己把这玩意儿当垃圾丢了,所以又开始谈起自家国内的事。 八月初,顾晨奉帝命到北平、真定二府巡视武校事宜,却在北平府遇到了连续五日的大暴雨。 暴雨还没有停下来呢,紧接着就是恐怖的洪水。 顾晨被困在衙门里,根本没法子去地方查看灾情,只能派出顾安出门打探,看看情况到底如何,顺便再想办法把受灾奏疏送出去。 他在衙门等了一天一夜,才在第二天早上等回了顾安。 “大人,大人。”顾安穿着蓑衣冒着大雨从门外跑回来,汇报道:“外头雨未停,也没有见小的趋势,河水泛滥成灾,不少百姓的房子都倒了。” “燕王殿下派了将士们,用竹筏划出城查看,发现隔壁真定府也受灾了,甚至比北平府还要更严重些。” “霸州、保定、深州、衡水几县受灾很是严重,其中深州最甚,至今也没见有百姓逃出,怕是淹死了不少人呐。” “大人请陛下救灾的奏疏,已经交给了燕王府的护卫,他承诺一定帮咱们送到还未受灾的驿站去,想必没几天就能有京师的粮食送到。” 顾晨摇摇头,如今北平府许多百姓已经流离失所,可大暴雨和洪水却让隔壁县府没法救济。 老朱就是想救也没法子,只能够等到洪水退了,才能给活下来的百姓发放钱粮,可如今在洪水里挣扎的百姓怎么办呢? 顾晨拿起蓑衣道:“走,咱们去见燕王殿下。” 战时去打仗,灾时去救济,王爷们的护卫也不能光站着不动,也该为百姓们做点儿什么才是。 到了燕王府,顾晨浑身早已湿透,而他以为威严华贵的燕王府,前院的走廊里却已经挤满了老百姓。 十几口大锅正冒着热气,燕王朱棣正吩咐人往里倒米,燕王妃也不停让人拿出衣裳来发给百姓。 见他来了,两人都迎了上来,顾晨连忙拱手行礼。 “见过燕王殿下、王妃娘娘,殿下肯容纳百姓避雨,这实在是大义,也是大明百姓的福气。” 他这一路看过来,发现各衙门也收留了难民躲雨发放吃食还有衣裳,听说是朱老四吩咐的。 顾晨不觉得意外,朱棣历史上本来就是个爱惜百姓的皇帝。 可是用自己王府收留难民,他还真是没想到。 “这本就是本王该做的,谈何大义?”朱棣倒也不邀功,只满脸担忧地道:“只是不知乡里没逃出来的百姓如何,他们此时该多么绝望?” “我正是为此事而来。”顾晨忙道:“臣想请燕王殿下吩咐诸护卫,用竹筏营救水中的百姓。” 第 317 章 狗都懂礼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用竹筏去救百姓?”朱棣心里也为受困的百姓着急,可这法子也不现实:“可是城中没那么多竹筏啊!” 北平和真定又不是打渔的地儿,没人会备上那么多竹筏等着今日,一时之间他上哪儿弄那么多竹筏? 顾晨:“现有的先去救百姓,然后立刻组织大家都去制竹筏便是,左右竹筏的结构简单,做起来也快。” 坐以待毙不是顾晨的风格,他看向在还在廊下等吃的老百姓道。 “乡亲们,你们还活着,可还有许多同胞还在水里面挣扎,等着自己和孩子们活命。” “你们别的虽然没有,可身上却还有一把子力气。” “咱们都想想法子,有力气的就去砍竹子做竹筏,会水的就跟官兵去救人,妇女孩子留下来生火做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虽然他们平时分散着看起来有些弱,可一旦团结起来却堪比训练有素的大军。 他们会用独属于他们的智慧,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 “对,能救一个是一个。”燕王妃是最先反应过来的,她拉着丈夫的袖子道:“王爷不是也会做竹筏么。” “您带着弟兄们一块儿去御竹园吧,那里的竹子最多,离咱们这儿也最近,是最快的。” 御竹园乃元代一位和尚所植下,经过几十年的繁衍,早已从六百多到如今有了大几几千棵的竹林。 见朱棣有些为难,燕王妃知道他是在担忧家里便道。 “时间不等人,多造支竹筏,或许就能挽留一个家庭,不用担心家里,我会带着她们把后方安置好的。” 朱棣见妻子也支持便点了点头,然后抬手对着百姓道。 “凡救水中难民者,每日皆可从我燕王府领三斗,钞一贯,愿意挣钱、愿意行好事的都来。” 虽然这事全靠自愿吧,可朱棣却不像他爹那个抠搜的。 他深知感情也是需钱买的道理,所以他爽快地散了波财出去,没关系,反正他爹和大哥会报销。 现在的雨已经小了很多,可是依旧还在下着。 顾晨也积极贡献出属于自己的力气,跟着朱棣他们来到竹林,拿着刀卖力地在雨中砍竹子。 哪怕浑身都是雨水也毫不在意,他知道洪水中的百姓更加痛苦。 好在八月的雨水并不冷,倒也不至于感冒了。 在这场救援行动中,他再次和姚广孝相遇在竹林之中,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卖力地砍竹子。 朱棣这位燕王也在雨中,陪大家把砍下的竹子拼接在一起,制成了一张张三层的简易竹筏。 燕王都带头了,那些官员能不动吗? 就连城中百姓和富户,都纷纷捐出了自家洗衣的大木盆,还有自家有些本事的家丁全部出动。 “告诉大家伙,先救孩子!” 这是朱棣对每位救援人说的话,因为孩子才是未来。 若是一个国家没了孩子,那就代表没有未来了。 “殿下,没看出来啊,这位顾大人如此能吃苦?” 见顾晨努力砍了大半天竹子,吃冷馒头居然也不嫌弃,还吃得贼香,朱能不由地面露赞赏。 “这庙堂里的士大夫,不应该顿顿大鱼大肉才对吗?” 人杜子美都说了,朱门酒肉臭嘛,吏部尚书居然能吃得下冷馒头?如今这世道可真不一般啊!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朱棣冲朱能翻了个白眼,教训道:“赶紧吃,吃完赶紧干活,还不知道多少百姓在水里等着人去救他们呢。” 他爹的官儿若连馒头都敢嫌弃,那脑袋就该掉了。 顾晨砍了两天竹子以后,就亲自带着安子他们划着木筏去救人,想着出出力也是好的。 此时雨也已经停了下来,只是水还没有退却的趋势。 他带着人一路来到深州,不停地把百姓一个接一个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等看到被水淹掉一半的县衙。 “我去,怎么把这里给忘了?” 牢里还有许多被困的犯人,该不会都被泡死了吧? 还好县衙都建在高处的,想必就算是淹也淹不太完。 “老爷,您别去了。” 顾安见他这动作就知道他要干啥去,于是连忙拉着他。 “这么多天肯定有人泡死在水里头,听萧郎中说死人有毒气,那水也不知道会不会使人得病。” “您身子贵重得很,还是让卫所的士卒们去吧,到时候咱们多给他们几个赏钱也就是了。” 还有多少事儿等着顾大人干,顾大人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差事,况且为了几个犯人生病多不值啊? 顾晨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叫营救的人都撕了衣裳,捂住口鼻当临时口罩用。 然后又叫人回去,煮了滚烫的开水准备好药粉,到时给这些弟兄的衣裳好好地消个毒。 “老爷,小人听珍珠说起。”看着深州如此惨像,顾安忍不住轻声道:“您也是在一场大水中把她带回去的,小人和珍珠都万分感激大人您。” 否则按他媳妇儿那样的姿色,如今恐怕早就在勾栏院唱曲儿了,哪里还能被自己遇上。 “几百年前的事,说来干什么?”顾晨不想听这些,指着不远处道:“那是不是有条狗子?” “瞧着怪可怜的,你去把那条狗子给救抱过来。” 狗子不过就是条纯黑土狗,不过此情此景顾晨还是不忍心丢下任何一条生命,忙让小安子去救。 那狗倒是也聪明,看见有人朝它那个地方划便兴奋极了,立刻朝着小安子双向奔赴爬上了竹筏。 “老爷,这狗还挺有灵性,可咱们家不能养啊?” 他们大姑娘见不得狗毛的,一碰就要打上许久喷嚏,还要起疹子难受好几个月来着。 “找户人家给收养了呗,总不能千里迢迢带他回家吧?” 顾晨从怀里掏出个肉干递过去,狗子并不张嘴去咬,而是伸爪子碰了碰竹筏然后看着他。 他了然地把肉干放在竹筏上,果然狗子就吃了。 “好狗!连狗子都有自己的礼仪,可惜有些人却没有。” 这话话里有话,顾安有些莫名:“顾大人您说谁呢?谁对您没礼?小人替大人揍他去。” 顾晨撇撇嘴,还能有谁?龙椅上的朱铁公鸡呗! 每次上他家吃饭都不打招呼,还不如面前的狗子呢。 他没有回答安子的话,却见不远处飘来一本湿透的手稿,顾晨连忙用手边的盆子把那本手稿捞了起来。 “老爷,擦擦。”顾安忙掏出帕子,让顾晨擦了擦那本手稿:“这手稿封皮儿上还有名字呢,您看,王德顺~这手稿的主人叫王德顺。” 顾晨小心翼翼试着翻开书本,可惜这纸的质量是最便宜的,所以他只翻了个角就不敢动了。 再动可就破了。 只不过看翻开的那个角,貌似是船脑袋的模样,应该是个船舶爱好者:“等水褪了后去打听打听,王德顺是谁,然后把手稿还给人家。” 这字写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文化也不是特别高,手稿是这种人的心血,心血丢了是要发疯的。 第 318 章 捕头王德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也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百姓,也不知道燕王的护卫们救了多少百姓,只知道虽然这次的洪水很惨。 可大家的劲儿都是往一处使的,等到洪水退去之后,朝廷也带着救灾的钱粮赶到深州做灾后重建时。 顾安也找到了这个王德顺:“他是深州衙门的一个捕头,家里原先是在衡水县那边杀猪的,前些年父亲没了,留下一位多病的老娘。” “他读了几年书,貌似不是这块料,后来便参加了考试,被调到深州当捕头,留下妻子在家照顾生病的母亲。” “这小子破案倒是挺快,只是听人说性子有些古怪。” “得空也不吃酒,对别人说的什么女人也不感兴趣,就拿着个本子涂涂抹抹的,他还不许人家碰他的本子。” “碰了就要发飙的,大水来临时别的人都往别平跑,他却去了狱里,把关着的犯人全都给放了出来,如今正被知州大人责骂呢。” 他不但放跑了那些犯人,还把自己的手稿也弄掉了。 “走,咱们去找他。” 顾晨早已把手稿给烤干,翻开仔细瞧了以后,只觉得船被设计得十分精妙,而且主要是这家伙的奇思妙想。 他居然还想着用人摇的风车,吹动船帆让船动起来。 可惜他并没有学过物理,不知道力能相抵的道理,也不知道就算能打破定律,可靠人力转出来的风速也是不够的。 不过没关系,他既然能想到这点,那就说明他是个这方面的人才,人才必须要收拢起来。 “顾大人~” 洲衙里,王德顺已经挨了顿板子,老远看着就是血淋淋的一片,可知洲这会儿却也顾不上他,只满脸殷切地上前同顾晨作揖行礼。 “顾大人怎么忽然来了,怎么不提前差人告知下官,下官好去城门亲迎才是,如此倒是下官无礼怠慢了。” 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撞见这般血淋淋的现场。 失礼,实在是太失礼了。 “他犯了什么错,你要这样打他?” 顾晨看他腰间的牌子,便知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顾大人不知,这个混账私自打开牢狱的门锁,让犯人逃脱,导致现在有一部分犯人找不到了……” 找不到就得有人担责,私自打开牢狱的捕头可不就是担责任的大冤种,自然要拿他开刀。 可顾晨却不觉得他有错,于是便主动为这家伙说话。 “犯人也是人嘛,又不是个个都犯了罪该万死的死罪,他原本是好心,慢慢找逃跑的犯人就行了嘛。” “若最后实在找不到,写明情况,把奏疏递到应天去,上面也不会同你们计较那么多的。” 大灾大难面前,谁都有逃命的权利,你当知洲的跑得倒是快,难得还有人惦记着牢里头的那些。 这孩子是个心肠好的! 深州的知洲不敢和吏部尚书顶嘴,连忙陪笑说是:“大人说的是,是下官太欠缺人情了。” “下官这就让人送他下去医治,不知顾大人有没有时间赏脸,看看咱们洲这些年的税收与案卷?” 他来深州七八年了,好不容易把此地治理得井井有条的,谁知道一场大水冲了个七零八落。 如今得幸见到吏部尚书,可不得好好地表现表现,看能不能给他换个地,他可不想留在这里灾后重建。 这活多苦啊,而且贪又不敢贪。 “我今日不是来找你的,不过若是得空了倒也可以看看。” 顾晨拍了拍知洲的肩,便上前看向还趴在凳子上的王德顺,然后把手稿放到他的面前道。 “王捕头,这个是你画的吗?” 王德顺抬了抬眼皮,对着面前这位二品大员并没什么激动感,只老老实实地微微点头。 “是!” 他们这种人见到吏部尚书又如何,再如何巴结也是翻不了身的,所以没什么好巴结的。 “我问你啊。” 顾晨蹲了下来,指着那张大风车吹帆的图纸道。 “你是怎么想到用风车来吹帆的?你有没有做过实验?船能跑起来吗?你都做过哪些实验?” 他当然知道船不会跑起来,只会纹丝不动可他还是要问。 因为这涉及到这孩子,如今到底走到哪一步的问题。 “没有试过。”王德顺摇摇头:“小人每日都很忙,有时间画画图纸就不错了,哪里有时间去做这些?” “太忙了,我都半年没有画过新图了。” 他们知洲大人天天想着高升,每天都把案子盯得紧紧的,整整三年没有一个案子拖过期的。 知洲大人动动嘴,他们这些下边人自然是要跑断腿的,生活的重担压在肩上哪有空干别的? 顾晨抬头看了一眼知洲,后者继续露出抹殷切的笑容,他这也是为了百姓和深洲好不是? “很好,我会同陛下说,深洲被你治理得很好,若是将来有好的缺儿,我也会同陛下荐你的。” 工作狂的官员是值得嘉奖的,若每个地方的官员都如此勤快,那老朱手里的刀子就能歇歇了。 “王德顺,我问你。”顾晨低头看着面无血色的男人,问道:“你想不想试一试,你所想的这些可行与否?” 俗话说高手在民间,天马行空的人才哪里都会有。 只不过要善于发掘,像王德顺这种没地位没钱又没闲的人,他的才华最终肯定会被历史洪流淹没。 就连他的这些手稿,无人好好保留的话也会腐烂消失,最终连一个字也不会存留于世间。 顾晨看重的,不是这些错误的想法,是王德顺那颗善于幻想的脑子,若是给他时间还有经费。 再加上自己那些现代的知识,那么他会不会弄出一些,令人惊奇的东西可就不好说了。 比如标儿想要的——蒸汽船! 标儿:我们光曦还真是神仙,咱想要啥他就想法去造了。 王德顺:“?什么意思?”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可他这样的人能去工部吗? “跟我走。” 顾晨看着王德顺的眼睛,扬了扬手里的手稿。 “我会给你时间还有俸禄,去论证你画出来的东西,为我大明,琢磨出最好的船舶。” “如何?” 当然不可能是给大船他实验,搞几个小模型的实验让他明白基本原理,这点钱还是很有必要花的。 在场的人都觉得王捕头发达了,这摆明就是要他进龙江宝船厂啊,那里头可都是大明最好的工匠。 俸禄高,吃得也好,就是地位低,可再低又如何,他们衙役地位也不高,只要钱多就行。 王德顺本人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他也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大人准备给我多少俸禄?” 知洲觉得他不识好歹,刚准备要狗腿地替顾晨骂他,却被顾晨抬手制止,他笑嘻嘻地看向王德顺。 “你想要多少俸禄?” 还知道谈工资,看来不是个呆子,他喜欢这种人。 “我……” 王德顺伸出两只手,算了算如今自己的俸禄是每月一贯钱,还有每月五斗米,于是他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我要每月四贯钱,还要一石米,成不成?” 他老娘如今还吃着药呢,不多要点儿不好办。 可看着顾晨不说话,他又担心自己是不是狮子大开口,于是又小心翼翼地伸出三个指头。 “若是不行的话……那……那三贯钱成不成?” 其实哪怕两贯钱他也愿意去,若是他们再愿意自己带着自己老娘,并给他老娘治病的话,就是不给钱他也愿意。 可他娘说了,找工就是应该把价格给抬得高高的,人家才会觉得你真有本事,觉得你聪明不会欺负你。 你若是工钱要的太低,人家只会觉得你是个便宜的大傻子,不但会嘲笑你,还会不停地欺负你。 第 319 章 只要有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这个要求……”在这个男人小心胆怯的目光下,顾晨忽然拍着他肩膀笑道:“也太小了一点儿。” “王德顺,你若是能为大明,想法子弄出不用风也能跑的船,你的荣华富贵、你娘亲妻子的诰命,你儿女的美好前程,全都应有尽有。” 他相信能想出用风车吹动船帆,让船航行的妙人。 在自己提点下,说不准来真能把蒸汽船给弄出来呢? “大人看了小人的手稿?”王德顺这会儿的眼睛跟星星似的,他抬头问道:“大人觉得小人的想法可行吗?” 虽然他是很想挣钱,可自己的设计被认可也很重要,而且认可自己设计的,还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行不行要试过才知道。”顾晨没直接告诉他行不行,准备先给人带回去再说:“我给你每月五贯钱,两石米,再分个院子给你一家三口住。” “你去不去?” 对待未来科学家不但态度要好,而且对他们的待遇也要好。 只有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发明创造出真正的好东西。 “去,顾大人,我去……哎哟……哎哟……” 王德顺激动地从凳子上掉了下来,屁股着地痛得他嗷嗷地叫,顾晨连忙笑着伸手扶了扶。 “激动什么?现在就这么激动,以后真把无风而驶的船船给造出来,陛下大赏你你还不得高兴疯了?” 不过也是,俸禄直接翻了五倍,换谁不高兴啊? 顾晨和王德顺约好了回京的时间,便准备回北平去了。 可看着一直殷勤在自己身边,伺候着的深洲知洲柳汝舟,他到底还是决定鼓励鼓励。 “我记得你,咱们是同科进士,后来我去御史台当了御史,而你则去了临海为县丞。” “你的考绩我也看了,很不错,为官至今快有二十年,从无行差踏错,确实也该升了。” “说说看,你想当什么官儿?” 这样的官儿是该提拔,不提拔下面人会觉得积极干活也没用,反而会失去对工作的激情。 “哎哟,顾大人记得下官,这真的是下官的荣幸。”见他记得自己,柳汝舟也感到非常激动:“下官明白官员升迁,还是应该看自身的本事。” “顾大人觉得下官该至何处,下官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最好是入京当京官儿,没什么官是在天子脚下更荣耀的了。 “嗯,说得好。”顾晨难得遇见这么一位肯干事不说,情商还高的是,不由地来了些兴趣:“我观你衙门差役,觉得很有几分意思。” “别的衙门用捕头都用年纪大的,因为破案的经验老道,可你为何用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而且这个年轻人还有些呆,按理说是轮不到他的才对。 “回大人的话。”柳汝舟拱手认真道:“经验老道的捕头大多自负,全凭自己的感觉经验抓人,造成好几起冤案。” “这个王德顺虽然年轻,性格古怪,可却是最为善良、做事最细致的人,所以下官用他。” 他用人只看本事不看年纪,比如他衙门的仵作还带着个孙女呢,女仵作有本事他也不嫌弃就是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有用,他不管你是什么人。 只要不是犯人、反贼,那就什么都好说。 “你是个会用人的。”一番谈话下来顾晨心里有了数,直接笑道:“接下来你把深州的重建用些心事办漂亮,办漂亮了我定给你挪个好地。” 如今吏部正愁没人使呢,提个这样的人上去也好。 柳汝舟立刻大喜道:“下官定办好,多谢顾大人。” 顾晨觉得这是个靠谱的,便把在水里救的狗子送给了他,让他给狗子一个殷实的狗生。 而柳知州也是个性情中人,表示能被顾大人救下的狗就是有福气,定然会把狗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顾晨也不担心它在衙门会饿着,摸了摸它的狗头便走了,柳知洲则满是殷勤地把他送出了城。 等人都走远了,他才忽然想起来自己既没请顾大人吃饭,又没送点特产,这真的好吗? 顾大人可真好说话啊,一文钱礼没送这事就应下了? 师爷乐道:“大人,您要是送了礼,这事怕是反而办不成啊,顾大人也不缺咱们这点儿东西。” “主要是咱们差事要办的好,顾大人才能帮咱们办事,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嘛。” 如今这洪武爷世道,可不兴前元的那一套咯。 对于这次水灾,老朱格外的重视,作为铁公鸡的他,此次居然拨款了二十万贯钱过来。 另外还有八十万石的救济粮,用来帮助百姓灾后重建,这手笔可比赏自己黄金的时候爽快多了。 顺便还给顾晨来了封信,让他别急着回应天去。 先看着官府把钱粮都确确实实,发到每家百姓了再回,这也看出老朱有多不放心这些地方官儿。 “其实北平和真定的官风真不错。”顾晨来了这么久了,都没发现贪官:“他们都挺为民着想,都挺清廉的,也没有相互推诿的情况。” 最起码粥棚的米是够的,百姓们对这些官老爷也没有怨气,老朱拨下来是多少钱到了地方财库也还是多少钱。 救济粮更是没少,当然路上损耗一点也是避免不了得。 “那是咱们皇爷的刀子硬。”顾安见老爷看会儿公文就擦眼,怕他伤着眼睛就把灯给挑亮了些:“从前赈灾那会儿,可不是这个模样。” “从前宫里头千叮咛万嘱咐,让户部拨二十万钱去赈灾,户部就会拿十万钱让下面人去救灾。” “然后到了地方官手里,也只剩下个六万钱的模样,再从官员手里到办事的胥吏手里就剩下三万了。” “等最后当真到了老百姓手里,恐怕也只剩个一万钱,而且啊,还不一定每户人家都能分到。” 他说的这个宫里说的就是前元,明初的贪腐习惯就是学的元朝,要不是他们朱皇帝下刀快准狠。 这些赈灾的钱粮,哪里可能会如此全须全尾的? 顾晨微微叹了口气,可惜咯,等老朱和朱棣死了以后,好容易树立的廉洁风气又迅速崩溃。 怎么办呢? 怎么才能一直保持这么好的风气,真够令人头疼的。 而且又没法子保证,每代帝王都跟他们俩似的倡廉反贪,或许人家皇帝自己还想贪点儿建宫殿呢。 等着大家伙都收到了钱、粮,个个干劲十足地开始建新家以后,顾晨便准备要回应天了。 这都十月了,乡试已过一个月,不知道他家未来好姑爷中榜了没有,媳妇也不说派人来传个信儿。 朱老四还亲自送了他一程,让顾晨替他问老朱和朱标的好,又让顾晨训诫他那几个儿子,让他们少调皮捣蛋,让祖父祖母烦心。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几位小殿下可是皇孙呢,臣不过区区臣子而已,如何能够训斥?” “告辞!” 看着顾晨的车马远去,朱棣的脸上喜怒不明。 “老和尚,你说的那顶白帽子,你确定本王戴的上?” 姚广孝没有回答,他如今也不知道啊。 回京的路上,王德顺就已经把身上的伤给养好了。 而且迅速做好了帆船模型,并在船帆旁设了个手摇风车。 只不过他此时满脸沮丧,还略有些愧疚地答道。 “顾大人,这个法子没用,风车的风并不能让船动起来……”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船就是风动而船动的嘛。 可是为什么他解决了无风的问题,船还是不动呢? 第 320 章 咱的儿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笑着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王德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顾晨轻言细语地解释。 “力会相互抵消是其一,其二就是你的人力风车发的风速是根本不够的,所以没法子让船开始航行。” 任何靠人力的作用都是有限的,就像人们用锄头挖地需要一天,可用机器挖地只需要五分钟啊。 顾晨想了想,问了个生活常识:“你在家煮饭吗?你有没有煮过稀饭?稀饭的蒸汽浮上来时是不是会冲晃锅盖,需要把锅盖揭了再继续煮?” 王德顺心中微微一动,仿佛是身处迷雾的丛林突然迷雾散去了一些,可也仅仅是那么一些罢了。 顾晨拿过他的图纸,翻开空白的一页便仔细地画了起来,边画还边耐心地同王德顺解释。 “你看啊,若有个锅炉烧出蒸汽,蒸汽再通过这个管子,再到达这个汽缸里头,这个气缸就是可以来回推动。” “所以能不能通过气缸的动力,让船无风便能自己动起来……” 顾晨讲得认真,王德顺听得也认真,而且他的眼睛也越来越亮,最后语气铿锵地道。 “顾大人您就放心吧,小人一定会好好琢磨琢磨这法子的,定然不会让顾大人失望的。” 王德顺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他知道这个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他必须要好好把握住,不能让顾晨失望,从而失去这次机会。 从前别人说爱好与生活只能选一样,可有一天出现了个贵人,把能够兼得的两样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这焉有不去抓住的道理呢? “等到京以后,你先不急着进龙江去。” 顾晨把手稿合上,然后塞进王德顺的怀里笑道。 “你先把我说的做个模型出来,我拿去给陛下和太子瞧瞧,然后再让陛下安排你的位置。” “你放心,你的俸禄我会给,吃食衣裳还有住处都会也给你,你只管把我说的做出来就是。” 他并不是想拿模型去邀功,而是王德顺一个年轻半路出家的,这么稀里糊涂让他进龙江宝船厂并不好。 别人轻视什么还都是小事,主要这人是自己安排进去的。 若是被人知道了,肯定都得跑去巴结他的吧? 那里面的工匠,都是活了多少年的老狐狸了? 科研绝对不能和人情世故沾边,沾边你就别想造出好东西。 只不过到时候造真的蒸汽机,光王德顺一个人肯定也不够。 还是得让人在民间找找此类人才,免得被浪费埋没了。 王德顺也没什么意见,只要有住有吃有俸禄,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在一起,那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快到京城的时候,顾晨先走,吩咐自家小厮把他送到住处,又从怀里掏出七贯钱递过去道。 “五贯钱是你这个月的俸禄,剩下的两贯是你买模型材料的钱,不够就和我家的小厮说。” “我让他五日去看你一回,多了就留着给你娘买点好的吃,更加不必想着给我省钱。” “还有。” “你研究你的事别到处说,更别出去说你认识我知道不?” 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他这么大个官儿又一堆人盯着,若是被人发现他们认识自己的话。 那王德顺可就别想,清清静静地搞研究了。 “是,大人,小人明白的。” 到底当了那么多年捕头,吃了那么多年的官饭,这么点道理王德顺心里倒是明白的。 顾晨点点头便放下车帘走了,心里琢磨着若是真能弄出来,那标儿还不得高兴坏了。 想着标儿高兴的模样,顾晨也不由地弯了弯嘴角。 标儿一高兴就大方得不得了,到时候有了这么好的事,不赏自己一大笔钱那该说得过去吗? 说不定还得是黄金呢,说起这个黄金顾晨就有些愁。 愁啥呢? 因为黄金是他准备给孩子们嫁娶用,这就不得不提他的另一桩心事,他家舒宁丫头如今已经十三岁了,那未来姑爷也已经有十七岁了。 古人结婚吧又比较早,过两年舒宁满十五岁便可以及笄嫁人,那时候未来姑爷就有十九岁了。 十九岁还不让人成亲肯定说不过去,姑爷又是个状元才子,有自己资助科举之路肯定一帆风顺。 可他不愿意闺女十五岁就嫁人,怎么拖延时间呢? 要不然,让他落选? 可是他敢插手科举之事的话,老朱会不会削死他。 太费命了,不能干啊! 顾晨愁得猛揪自己的胡子,当初只想着姑娘躲掉这门亲事,却忘记了这年纪的后患。 早知道有今天,他就该定个比自家丫头小个三岁的女婿,这样一来,今天的烦恼不就不存在了吗? 果然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报应不就来了吗? 顾晨回家便灌了一盏茶,然后便问正给他找家居服的媳妇儿:“前院儿那家伙乡试中了没有啊?” 心情好的时候是小曾,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前院那玩意儿,作为他媳妇的苏婉盈也不知丈夫在抽什么风。 “哦,我忘说了。”苏婉盈上前,帮着顾晨换衣裳:“小曾的父亲没了,他没能去考乡试直接回家守孝去了,只能等三年以后再考了。” 不过等三年也是好的,别早早中了举子便觉风光无限,到时候和解家那个大才子一般张狂。 她可不想要那么个张狂的女婿,真是愁死人了。 “你说什么?他爹死了?”顾晨不但没有悲伤反而觉得有些高兴,甚至还直接表现在了脸上:“那他不是得在家守孝二十七个月啊?” 那不就是得守个三年,那他闺女不就能理直气壮再留一年,他到时候再想法子拖个几年。 高低得拖到二十岁才行,太早了他宁愿让未来姑爷早逝。 不开玩笑!!! “人家爹没了你笑什么?”苏婉盈先是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又笑道:“不过他爹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早点死了也挺不错的。” “免得以后真的成了亲家,咱们姑娘还得伺候这种偏心的公爹,我一想就觉得不痛快。” 好在她瞧着未来姑爷的模样,也没有两分真的伤心。 这是个心里明白的孩子,不对对那种没良心的爹愚孝。 “确实不错!”顾晨笑着点点头,心情好起来说话也开始不着调了:“若是等个三年他娘也……” “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闻言,苏婉盈差点没气个倒仰:“他爹不好,又不是他娘不好,干啥咒人家死娘,没有娘哪里来的儿子?” “你这话在家里说说便罢,若是说出去我跟你说……” 苏婉盈没有把余下的话说出来,顾晨也识相地没把话说下去,他当然知道这般想不道德。 唉,三年后再看吧,到时候就让小曾考完会试再说完婚的事,怎么着也能在他出孝期后再拖个三年。 苏婉盈见丈夫眼咕噜咕噜地转,便知道他心里没琢磨好事,问他啥事他又不肯说出来。 所以她只好去忙自己的事,有些事他既然不想告诉自己,那自己也不问,问多了大家都烦。 “咱的儿啊~儿啊~” 洪武二十三年,十二月,奉天殿突然爆发出老朱悲怆的哭声,没多久六部官宣便收到鲁王朱檀的死亡的消息。 顾晨觉得奇怪:“太子殿下不是砸了他的炼丹炉,还把那些方士都捉走了么,怎么还……” 按道理说只要这家伙停了丹药,怎么也能再多活个三年五载的,若再好好保养身体也不是不可能长寿。 可这怎么才多活了一年,最后还是死了呢? 第 321 章 亏大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下官听说啊,好像是这么回事!” 余敏鸡贼地确定左右都没人,才满脸八卦地道。 “鲁王殿下在王府里还有间密室,这间密室里全是炼丹的古方炉子,还有炼丹所需的引子,还有许许多多的妙龄少女。” “锦衣卫没查到这间密室,以为把表面的方士捉了以后,再把炉子给砸了就万事大吉了。” “谁知等他们一走,咱们鲁王殿下便偷偷钻进了密室。” “还学着那些方士练丹,终日沉浸在那些妙龄女子的温柔乡,还有那长生不老的幻境之中。” “他觉得长生不老以后,就可以永久享受人间之乐趣,所以最终因为吃了太多丹药身体又被掏空的缘故,暴毙而亡了……” 余敏的声音很是感慨惋惜,你说说这要是不练丹或许还能活到七八十岁,这练了丹三十岁不到就噶了啊。 顾晨:“……人才啊。” 古代人炼丹的材料少不了矿物药,里面就包含了硝石、硫磺等火药原料,吃多了能不噶吗? 就是不知道负责这事的锦衣卫,会不会受到责罚。 不过应该不会吧,毕竟是朱檀那家伙自己作死来着,他大哥都这么救,他还如此死性不改。 不过老朱应该很伤心吧,虽然他有很多个儿子没错,可每个儿子都是他的心肝宝贝肉啊。 还真想去看看老朱笑话,可惜今日没什么借口找他! 奉天殿。 “咱的檀哥儿啊~儿啊~” 老朱白发人送黑发人,说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 可他生气也是真的,恨铁不成钢就更是真的了。 “这孩子怎么长成这个样子了,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老朱眼神透出些恨意,捶着身上的被褥道。 “肯定是那群方士、那群混账教坏了咱的儿子。” “妹子啊,你知道的,咱檀哥儿小时候不是这样的,他那时候最是谦和好学,时常被先生夸赞的。” “他小时候聪明、机灵、博学多识,礼贤下士,琴棋书画无不精通,这孩子原本该是个贤王才对啊?” “洪武十八年,我才送他兖州就藩,这才五年啊,他才就藩五年,咱的孩子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就先走了呢?” 他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孩子,怎么到了地方不过才五年便干出许多混账事,还把自己给作死了? 而且还是这么荒唐的死因,他老朱家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这些孩子一到藩地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为什么呢? “檀哥儿小时候,确实是好孩子。”想起老十小时候的那副可爱样,老马也忍不住微微一叹:“是啊,这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陛下曾经赐这小子髡刑,为的就是让他改过自新,可他就是不改,这长生不老就如此令人着迷吗?” “这不是老人家才喜欢的玩意儿,怎么他这么年轻就迷恋上了,陛下与我与宁妃都不信这些的!” 小顾和徐达说得对啊,他们老朱家的教养有问题啊! 朱标眼眶通红,拱手道:“儿子没能教育好弟弟,没能让他走正道是儿子失职,请爹责罚。” 明明都做到这一步了,可惜还是没能救得了十弟的命,他又伤心又生气,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不关你的事!” 老朱虽然心疼十儿子早早没了,可也舍不得怪大儿子。 “这都是他自己作死的缘故,这就是他的命数,自他就藩以来,他的行事便荒唐不已,咱数次教导他仍然执迷不悟。” “让人去告诉礼部,他的谥号就定为"荒"是为鲁荒王,给他个恶谥,好好给你另外的兄弟们敲个警钟。” 他满脸认真定下谥号后,又忍不住痛哭了起来。 “咱的檀哥儿,咱的儿啊,你咋走这么早啊……” 这恶谥虽然恶谥,可陪葬的物品老朱却是一点儿也没亏待,文武官员的马俑,文房四宝琴棋书画。 还有金制王冠,束腰玉带,宋代名画名棋及各种上千件奇珍异宝,全陪着朱檀在地底下长眠。 死了个儿子,老朱伤心得很,连着三日没有上朝,这令标儿原本就繁重的政务更重了些。 “殿下辛苦。”顾晨看着怪心疼,便主动提议道:“要不找几个能干的属官,帮帮殿下吧?” 若是一直这么干下去,就算是只铁牛也遭不住啊! “算了。” 倒不是朱标也和老爹一样想揽权,而是老朱那边不乐意。 “因为父皇想让我提前熟知政事,所以让我事事亲力亲为,做儿子的也不好忤逆。” 其实他早把政事熟透了,可在爹眼里再大的孩子也是小孩子,爹还希望他再熟悉一点再熟悉一点儿。 如此一来,他爹才能放心地把天下交到自己手里,这种为人父之心,朱标是既理解又感动。 就是有点累,他精力不如他爹啊! “殿下哪里还需要熟知政事?”顾晨见标儿眼下青黑,便主动坐下来帮标儿处理一些杂事:“这政事都熟悉二十多年了,哪里该有什么熟悉的?” “臣知道殿下累,臣替殿下分担一些杂事吧。” 特别是最近这几年,他每次都看到标儿的眼底有红血丝,再想想历史上标儿的寿命。 顾晨捉急啊!!! “是有些累,不过也是应该的。”在光曦面前朱标也没有逞强,反而笑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你。” “你想躲懒便躲懒,我想躲会儿懒却也不成啊。” “倒不是父皇不要我躲懒,而是我身上的责任,不让我躲懒,若是连太子都躲懒的话,那下面的官员又该如何?” 这就是不管他再怎么累,他也会用最快的时间把事情处理完,给底下官员们做出个榜样来。 “当太子太辛苦了。”顾晨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抽了,顺嘴便道:“干脆让陛下退位给殿下您算了。” 免得最后累死了还是个太子,想想就觉得亏大发了。 “胡说什么?”朱标手中的笔一晃,案上的奏疏瞬间就被毁了,他却顾不得奏疏只指着顾晨怒道:“你这张嘴真该改改,这话也是能说的?” 他爹和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若是给外头那些人知道了还得了,不弹劾死顾晨他就把自己名字倒着写。 “臣知错,以后不说了。” 顾晨反应过来立刻道歉,都怪历史小说看多了。 还有就是标儿在自己面前的随意让他有些忘了身处各地,这种反话给老朱听见他真的能高兴吗? 调侃归调侃,老朱再宠大儿子,肯定也不愿意放弃至高无上的皇权,而且还放这么早吧? 听完太监的汇报,老朱挥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退位?”老朱将脑袋枕在媳妇膝上,颇为惊讶地道:“小顾怎么知道咱有退位的意思?” 自从出了吕氏那事以后,老朱便连宫里也开始监视起来了,生怕会有人害了他的好大儿。 “小顾他不是知道你想退位。”马皇后给老朱捏肩,带着笑意道:“他是心疼老大这么辛苦,却还只是个太子,心疼老大要做的事太多了。” “他还看不惯你当甩手掌柜,什么都让老大干去,你倒是有空保养身子了,老大却累得眼底青黑。” 顾光曦又不是神仙,他不可能会知道陛下想退位。 老朱点点头,笑呵呵地问道:“哦,妹子你也心疼老大?” 第 322 章 出门给马车撞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说实话,有点儿。”马皇后笑道:“但我知道你这是为了老大好,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嘛。” 若不是如此,那个处处和老大唱反调的詹徽,只怕早被丈夫处理掉,留着就是给老大练手用的。 “哼。” 老朱撇嘴冷哼了一声,然后又闭上了眼睛享受媳妇的服务。 “这小顾是心疼君父的好臣子,你是个心疼儿子的好母亲,显得就咱是个坏爹,不会心疼老大。” 当他不心疼自己儿子? 那可是他亲手为大明培养的继承人,是他所有的骄傲和希望,剩下的所有儿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 可如今的儿子还缺最后一把火,这最后这把火烧得好了,才能练就成一位了不起的帝王。 马皇后:“差不多得了,老大最敬爱的就是你这个父亲了,他心甘情愿辛苦,就是怕你累着,可没人说你是坏爹。” 老朱如今年纪也大了,御医说要注意保养身子不能累着,不能生气,所以这许多事也是儿子愿意揽去的。 见男人暂且满意了的模样,马皇后又笑着转移了话题。 “说真的,你觉得哪里为新都城好?”马皇后对此事倒也上心,轻声道:“应天虽然是个好地方,却太过安逸,不好用作长久都城的。” 金陵偏安一隅,又远离边塞,若长久在此定居,北方定然会失守,况且运输条件也不好。 而且若是在金陵安逸久了,不管是对官员风气还是军队战斗力,其实都是没什么好处的。 迁都之事,还是要早早敲定,免得以后他们两口子老了死了,后人要迁都被朝堂上那些人阻扰。 “其实开封倒是不错,曾经的汴京是多少人向往之地?” 朱元璋虽然没见过曾经的汴京,可语气里也很是向往。 “万国仰神京,礼乐纵横,九陌六街平,万物充盈,可见宋时的汴京,是有多么繁华。” 主要是开封的位置好啊,水陆两道行走起来又很便利,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险要之地防守。 “可是,开封如今已经衰败。”马皇后一针见血地指出开封的弊端:“而且开封没有险要的地,赵匡胤也说过开封不足以长久。” “可惜,历代的赵官家,都没迁都也没收回燕云十六州,这才导致靖康之耻爆发那么快。” “我看开封不太适合,最好再看看别的地方。” 老朱点点头,认可媳妇的观点,这也是他没有敲定开封的原因,国都没险要之地可不成啊! 金兵当年进攻大宋时,第一次三个月杀到开封城下,第二次直接一个月就打到了开封。 “开封不行,凤阳也不行,还有什么好地方?” 而且开封的这个位置,对于节制各地也没有大的作用,依马皇后看还不如唐时的古都长安。 可是自五代之后,长安城被毁,宫殿也跟着被毁。 若是迁都西安的话,便要大量钱来建设新的宫殿,而且如今关中的粮食产量也不行啊。 她瞧着,西安也不是最合适的地方,脑子里好几个地方被否决,她一时间也不由地犯了难。 老朱伸手握着媳妇的手:“妹子,你觉得咱们把新家安哪儿好,你喜欢哪个地儿?” 只要妹子喜欢,妹子觉得好的地,他都可以考虑考虑,可马皇后只是轻轻一笑便拒绝了。 “这哪里是搬家,这是搬国都,还能喜欢哪儿就搬去哪儿不成,肯定要以国家的利益为重才对。” “这样吧。” “陛下年后把想迁都的想法递出去,让大臣们建议吧,根据大臣们的建议,咱们再一个个推敲,选一个最合适的地方出来。” 皇帝做的每一个决定,不管大小,都关乎到民生,关乎国家未来走向,可不能由着性子来。 老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这个观点。 年前最后一天上班,詹徽有些不大高兴地来找顾晨,满脸都写几个大字:顾晨,你个渣男! “哟,这是咋了?”顾晨一看这样,就知道这事大概和自己有关::“谁敢惹咱们大明的财神爷不高兴啊,真是好大的胆子,不怕财神爷扣他俸禄?” 他露出一抹贱兮兮的笑容道:“请坐。” “哼,权利是公器,又不是我一个人的私器,我可没这么大的权利,能随喜恶随意扣人俸禄。” 詹徽冷哼一声后,便坐在顾晨书案的左侧道。 “我是不该在背后说你的小话,上次你家那事也确实是我家孩子不懂事,可你差不多也该行了吧?” “你让那个叫张三的,写话本子已经调侃我快一年了,各种换着花样挤兑我,还不够吗?” 他也快忍了一年了,实在是不想忍下去去了。 “这话从何说起,有误会吧?”顾晨装得和真的似的,连连摆手道:“我可从来没写话本子黑过詹大人你啊,张三这个人我也确实听过。” “可他书里的那个詹徽是辉煌的辉,不是大人您这个徽章的辉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废话,当然不能名字一样,名字一样那就叫人身攻击了,这么肮脏的事儿,他顾晨能干得这么明显吗? 而且那话本子里的詹辉,官职什么的全和他一样。 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不是说他还能说谁。 “你少装蒜了。”詹徽不吃他这套,把打听到的话说了:“我已经查清楚了,这个张三就是你岳家长子开的书舍,特意请去写书的。” “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是谁?” 本来他还只是怀疑,可知道老板是谁以后便全都明白了。 唾弃顾晨心黑的同时,又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嘴巴。 没事在家瞎说什么小话,这下被报复了吧? 只要想到那些不堪入目、把自己形容成个嫉贤妒能的奸臣,还有那些子虚乌有的桃色话本子他就气得肝疼~ 他堂堂士大夫,怎么可能和青楼女子拉拉扯扯,更别提什么辜负人家,他这辈子青楼都没踏进去过。 外头的这些个野文人,下笔怎么就那么毒呢? 这不是摆明要毁他的名声么,以后人家谈起他詹徽,都能想到这些个不光彩的野本子。 “真不是我。”顾晨认真道:“我大舅哥平日里又不住在京城,他如今大部分时间都出海做生意去了。” “我的身份你也知道,是万万不敢参与这些商场之事,你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我大舅哥开了家书舍呢。” 见詹徽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顾晨连忙举手发誓。 “真的,我真的从来没叫别人写话本子黑过你,若我叫别人写过,那我便出门就给马车撞死。” 他真的没叫别人写,他都是亲力亲为自己写的。 “真的不是你?” 詹徽见他发毒誓有些犹豫,他觉得确实顾光曦也不是这种人,满京城包括皇帝,谁没夸过他坦荡? 怎么会干这种小人之事呢? 何况他这么惜命的人,这种毒誓都发出来了那肯定不能是他。 “真不是我!” 顾晨再次坚定否认,还万分委屈地丢出了一个让詹徽更加不确定的问题。 “你得罪了那么多人,怎么就非得怀疑是我干的呢?” 第 323 章 北平好还是西安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富豪乡绅、朝堂上的部分同僚,那些被你害过、夺过利益的人,写几本闲书黑你不正常么? 赖他顾晨一个做甚,反正他是不认这个账的! “再说了。”顾晨眼神清澈,语气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咱们可都是同僚,都是在为朝廷和陛下做事情的,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和詹大人争个高低。” “大人几次令人在朝堂上,对我发起莫名其妙攻击,我也从未说过什么,大人何必非同我过不去呢?” 詹徽冷哼了声没有说话,这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同个朝堂当然也容不下两个权臣。 “我知道。”顾晨喝了口茶,颇有些自恋地叹道:“我这人才华太甚,仕途太顺,又深得陛下和殿下重用,朝堂上确实是有许多人眼红于我的。” “可别人都无所谓。”顾晨坐了起来,认真看着詹徽道:“就是詹大人,你也眼红我就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了。” “你说你才华也不差,就比我低那么半截子而已,眼红我干什么呢,所以我就想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是有误会趁早解开,你说咱们同在朝堂上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火药味老这么冲多不好啊?” “是不是?” 这么一番不要脸的话下来,詹徽的眼睛早就瞪得如铜铃一般,他指着顾晨你了好几声都你不出来。 最后干脆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门被摔出重重响声,看着对方如此无礼的模样这令顾晨很是难过。 “真是有辱斯文……” 话音刚落,门又被詹徽推开,只听他气急败坏地道。 “顾光曦你脸皮真厚,真不要脸~” 说罢,又再次摔门而去。 哪有自己夸自己的才华太甚、仕途太顺畅的,还腆着个脸说自己受上面重用,京城里谁不知道这件事? 不用他说出来! 关键是,他居然还有脸说自己的的才华比他顾光曦矮一截?他以为自己是个大才子了不起啊? 有这么说话的么?而且还当人家的面儿说? 詹徽觉得今儿这天聊的,聊的他心口仿佛坠了个大石头般。 难受啊! 余敏看着他被气走背影直笑,然后迅速收敛好笑容窜进领导办公室,看着正悠闲喝茶的领导道。 “顾大人,您说了什么,隔壁那位脸都快成猪肝色了。” 满朝堂里,大概率只有他们顾大人有这种气人的本事了吧? “你管我跟他说了些什么干啥?”顾晨懒得理他,斜着眼道:“你没自己的事儿干,天天往我这跑干什么?” 若是嫌京城太闲,他可以让他出去去巡视一趟庄浪,历练历练,免得得空就拿各家八卦来贿赂于他。 “下官刚得到得消息。”余敏快步走到顾晨面前,轻声道:“陛下有迁都之意,让大臣们若有属意之地为都的话,便可以递个奏疏上去。” 顾晨点点头,这一天还是来了,不过这事早定下也好,免得等标儿上位之后,会有人反对。 倒不是说镇压不住反对之人,主要是太麻烦了。 谁不想顺顺利利就把事情给办了呢? 余敏立刻问道:“顾大人,您觉得哪个地方好?” 顾晨不说:“你先说说你的看法,你觉得哪个地方好?” 作为一个优秀的领导,那就是不能随便对下属表露自己想法,否则便会有一堆人和你想法一样。 这样就会有个缺点,那就是让你以为自己的想法很了不起,从而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 闻言,余敏也没有继续追问,单手叉腰思考了会儿道。 “我?我肯定觉得还是金陵好,金陵冬天的气候舒适,再加上又是富庶之地,不过我也知道这地儿不长久,不能作为我大明的都城。” 若不然的话,陛下哪里会非想着要迁都呢? 顾晨便又问道:“那大家都觉得哪个地儿好?” 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年,还是觉得北平最好。 不过,还是先听听别人怎么说为好。 “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想迁都。”余敏掰着手指道:“愿意迁都的属意西安最多,还有部分觉得开封和洛阳最好,总之那是各种争论不休。” “顾大人,我觉得金陵那些人,应该是不愿让陛下迁都的,只是都没敢发表自己的意见。” 这不废话吗? 老朱杀起人跟疯了似的,有几个敢和他的想法反着来,有这个勇气的都是正义凛然的勇士。 这种勇士都是为以后考虑,为以后考虑那迁都是必然的,自然不会做那帮人手里的刀子。 “他们愿不愿意无所谓。”顾晨摆摆手让余敏忙自己的,见他还要张口说什么便警告道:“想去庄浪体验体验民生?” 他可不愿意把朝堂搞成顾党,他呼一声底下人便都说某个地方好,那老朱还不得睡不着了吗? 余敏当然不想去,当即清咳一声便退了出去。 等出去了才想起来,说了这么多,顾大人还是没说他属意哪个地方为都,大人嘴咋这么严呢? 难不成顾大人成功的秘诀,就是因为嘴巴够严么? “迁都?”苏婉盈看着小儿子写字,闻言颇为惊讶地道:“陛下想迁去哪里?莫不是曾经的长安?” 她觉得长安最好,大唐的长安是多么令人着迷啊。 若是大明也有个长安,岂不是能再现盛唐的荣光? “你也觉得长安好?”顾晨走到妻儿旁边伸手,替儿子整理了写字的姿势:“如今许多人都觉得长安好,你觉得长安好倒也不奇怪。” 嗯,小儿子虽然才六岁,可字写起来也很有模样了。 是个读书的料子! 为父甚是满意! “夫君不觉得长安好吗?”问完,苏婉又莞尔一笑:“不过若要迁都长安,那肯定要花上许多钱的。” “夫君是个喜欢拨算盘珠子的,又常觉得百姓徭役太苦,不愿迁都长安我也能理解。” 但凡是需要花大钱、花大力气的,在她夫君看来都需要再三考量,考量值不值得才行。 顾晨笑着点头:“娘子懂我,其实西安有西安的好,北边是高原,南边是秦岭,西边是崇山峻岭。” “就连东边儿,都是黄河还有潼关连接的天险,简单来说就是易守难攻,确实是个好上好得地方。” “可大明最重要的敌人还是北元,而且北平是曾经的元大都,那边的建设宫殿几乎也都是完好的,不需要花费太大财力物力修缮。” 当然北平也有缺点,因为他离大明的敌人实在是太近了,若是卷土重来,很容易被人打到家门口。 这个问题嘉靖和朱祁镇两位帝王,谈起此事来应该很有心得,哦,还漏掉一个朱祁钰。 “夫君看好北平?”苏婉盈点点头,而后又轻松摇头:“陛下每日所做之事,都是志在于恢复唐宋之故土。” “若把国都建在前元旧都之地,这不是违背了陛下的初衷,夫君,我觉得陛下不会答应的。” “你难道没发现吗?” “满朝大臣,没一个人提北平,你若是提出建都北平的话,会不会被群起而攻之呢?” 第 324 章 探花郎最俊俏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么一说她倒也觉得北平挺好,北平北有山脉,南有中原,而且能花最少的钱和力就能把都城给迁过去,这对大明其实是有利的。 可是人的印象是死板的,大臣们和皇帝也能这么认为吗? “儿子不明白。”听了大半天的顾衍忍不住抬起小脑袋,嘟囔道:“到底是里子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陛下能为了大明版图,承认前元的正统性,那为什么就不能为了爱惜国力民生考虑北平呢?” “不管迁不迁都北平,前元不都是正经的王朝么,既然如此,我们继承他们的皇宫又有何不对呢?” 既承认人家的正统性,又别别扭扭不住人家得皇宫。 有意思么? “小孩子好好读书,不可议论国事,等将来有了功名在身,你想怎么议便怎么议。” 苏婉盈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又扭头和顾晨建议道。 “如今关中的土地贫瘠,地里头的粮食并不高产,确实不适宜再建都,当年唐代宗便有想着迁离关中之意,夫君若真觉得北平好。” “不如私底下同太子殿下说说,看看太子殿下怎么想,说到底,这事最后敲定的人还是皇家,大臣们到底怎么想的并不是特别重要。” 只要能说动皇帝迁都北平,那大臣们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 “嗯,年后再说吧。”顾晨点点头,再次弯腰纠正儿子写字的笔画,并趁机转移话题:“今年过年给小曾送礼了没有?” 虽然人不在京城,作为长辈关怀还是要给到位的。 苏婉盈:“送了,按你的意思,衣裳笔墨糕点书籍等物送了一堆,只是没有给一文钱。” “这孩子也是运气不好,只等到十九才能参加乡试了,只希望他好好读书,好一举中第。” 顾晨觉得给钱也太那啥了,还是给东西能够让对方舒服些,没有靠他顾家养的那种错觉。 说到功名,顾晨笑道:“过完年,灏哥儿就要参加第二次会试,希望他这次能中罢。” 若是再考不中,估计就要心如死灰,痛哭流涕了。 顾晨老向小儿道:“老三,你以后想不想中进士呀?想不想体验御街打马?想不想尝尝琼林宴啊?” 虽然琼林宴早改名恩荣宴,可大家还是习惯性称其为琼林宴,大约是琼林比恩荣好听吧。 小老三很有梦想,满脸坚定道:“儿子想考个探花。” 顾晨有些好奇:“为何?难道当状元榜眼不好吗?” 小孩子家家的,不都更想拿第一考状元么? “探花郎长得最俊俏。”顾衍有一副沙哑的小烟嗓,一本正经地道:“走街上一堆漂亮姐姐扔荷包给他们,那些荷包都可漂亮了。” “到时候儿子挑个手最巧的娶回来,天天给母亲和姐姐绣荷包,这样母亲和姐姐就不用因为绣荷包扎到手了。” 虽然他不明白妈妈们做荷包也好看,为什么母亲和姐姐还要亲力亲为,但是他还是心疼她们。 “哈?哈哈?”顾晨乐得不行,看了眼笑得捂肚子的媳妇乐道:“这可是你说的,爹等着你以后成亲了,再把这句话给你媳妇儿说一遍。” 小家伙眨眨清澈的眼睛,有些不明白爹娘这是在笑话自己什么?他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今年应天怪冷的,所以皇家宴会后,老朱便带着大家参加冰嬉、观看冰嬉,这也是皇家的体育活动。 早在宋朝时期,老赵家的皇帝们就很爱在后苑赏花、赏完花在溜会儿冰,别提多么惬意了。 老朱肯定是不下场的,毕竟年纪大了摔一跤可不得了,年轻的臣子们玩一会儿意思下也就罢了。 接下来就是孩子们的娱乐时间,他们在冰上玩儿抢球的游戏,彩头是朱元璋曾经用过的宝剑。 大臣的儿子们自然也得参与进去,其中就有十岁的顾老二,大部分人还是想着陪皇子龙孙们玩玩就行了。 反正臣子这边都不敢和皇家的人抢,都是小心翼翼地让着他们,只有这个顾老二和别人不同。 只见他身姿灵活的和条泥鳅似的,在敌方众人围堵的时候丝毫不慌,见缝插针地找尽方法躲开围堵。 在对方以为快得手时跑掉,惹得敌方生气跳脚却又更想捉住他,一场抢球游戏过了小半个时辰还没结束。 朱高煦见老抢不到球,便有些没有耐心地劝道。 “顾老二,你差不多得了呗,你那边的队友都不敢帮你,你赢不了的,还不如早点儿把球给我。” 他就不信了,他顾老二一个人,还能抢的过他们十几个人不成吗?这么耗着有什么意思。 说罢,他脚下用力,对顾修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不给。” 顾修朗声拒绝朱高煦,用一个灵巧的下蹲躲过他的进攻,让他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哪怕就剩我一个人,那也没有认输的道理。” 正说着朱权和朱楩划了过来,准备对顾修进行两面夹击。 可顾老二就跟早有预料似的,在他们扑上来时再次躲开。 朱权和朱楩哥俩便撞在了一起,齐齐爆发出哎哟一声摔倒在地,接着朱允炆朱高燧也再次摔倒。 顾修趁三人摔倒,便迅速往自己目的地溜过去,眼看着快到目的地了,却见前面来了个程咬金。 “顾老二,休想跑。”在终点观战许久朱大胖见队友都摔了,迅速便划着肥肥身子朝他冲了过来:“把球留下!” 对着突然冲出来的庞然大物,就是顾修反应够快。 可也是稍微慢了一拍,正是慢的这一拍就给人家扑到冰上,然后就被人朱胖胖给制住了。 顾修死死捂着怀里的球,没好气儿地抬头看向那张大胖脸。 “殿下不是不参与的吗?” 从刚开始这位殿下就扶着树,一副弱不禁风的可怜样子,他还以为这位爷不会滑冰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参与了?”朱高炽得意地用自己的胖手,指着自己脚上的鞋子道:“我要是不参与的话,那我穿这鞋干什么使?” 他要是不参与的话,像吴王殿下那样直接不上场,去后边儿和几位妹妹打雪仗不香吗? 顾修气了个半死,这位殿下长得和庙里的弥勒佛似的,怎么这心底比他家锅底还黑呢? “把球给我。” 朱胖胖伸出手,笑眯眯地示意顾修把球交出来。 “否则你要等我二弟爬起来,少不得要挨上一顿,他力气大脾气大,可没我好说话。” 朱高煦那一跤摔得不轻,可眼看着也要爬起来了。 “不给。” 顾修死死捂着球,按规矩若在一个时辰不能把球送到目的地的话,那最后球在谁手里就算谁赢。 如今到最后时间还剩下一刻钟,不就是被人揍一刻钟的时间而已么,他又不是忍不住! 这时候朱高煦朱高燧,朱权朱楩朱允文都划了过来,想尽办法想把顾修怀里的球拿出来。 可好话坏话都说尽了,这家伙还死死护着怀里的球,气得朱高煦挥拳头吓他,可他依旧倔强地道。 “不给,说不给就打死也不给!” 这一幕让在高处观战的朱标看了,不由地欣赏地拍拍了手掌。 “不愧是光曦的长子,又是徐叔叔亲自教出来的孩子,以后定是个心志坚定,有智慧的忠勇之士。” 可别小看这么一场小游戏,许多小游戏都能够体现出人的大智慧,还有此人的性子到底如何。 第 325 章 爹爹是天下最好的爹爹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不论别的,光这场冰禧,就能看出这个顾老二是个不会阿谀权贵,而且是有智慧有毅力的。 将来若真到了战场上,到了穷途末路时恐怕也不愿投降,肯定是个性格刚直的忠勇之臣。 高煦虽力气大却脾气霸道暴躁,高炽虽然身胖不好动,却最是稳重,且多谋略,将来承袭四弟的燕藩,定然会将燕藩治理得很好。 “殿下可别夸他。”顾晨笑道:“小孩子可夸不得,稍微夸一夸他,他那尾巴便要翘上天的。” 龙生龙,凤生凤,他顾晨的种难道还能差了不成? “茵茵啊?”这时候,老朱扭头去找自己的小孙女却找半天都没找到,最后只好看向媳妇儿:“妹子,茵茵呢?” 还想让小姑娘出来看看未来夫婿,提前撮合撮合感情呢。 马皇后笑着低声道:“今儿各家姑娘几乎都来了,想必是在后头打雪仗吧,让孩子们好好玩玩儿吧,别烦她了。” 太子妃生了小女儿后就没了动静,太子的后宫里又没有新崽出生,所以最小的朱若茵几乎就成了掌上明珠。 比她几个姐姐要更娇宠放肆些,而且又正是最贪玩儿的年纪,只要是这种能自由活动的场合便找不到人的。 帝后这番话本是随口一说,落入徐达的耳中却多少有些怅然若失,精心培养的娃娃到底还是别家女婿啊。 不过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所以他不过一叹罢了。 而落入常家人的耳中,却是在心里又对顾晨生出几分亲近,这哪是什么顾大人,这是未来亲戚啊。 顾修死活不肯把冰球拿出来,朱高煦也不可能真的对他动手,他这点子的智商还是有的。 他今天敢打吏部尚书的儿子,明天她娘就得让他吃顿皮鞭炒肉,指不定还得被吊起来打。 所以,最后顾修成功赢得彩头,捧回了那把朱元璋曾经用过剑,喜滋滋地问顾晨是不是要供在祠堂里。 毕竟在他看来这是一种荣耀,有点光宗耀祖的意思。 顾晨:“……是。” 虽然他不想供老朱的东西,可又怕这小子不分轻重,拿着剑出去耀武扬威闯下啥祸事。 所以便只好捏着鼻子,让顾修回去就把剑供在祖宗面前,和顾家祖宗一起享受香火。 顾晨看着儿子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当传家宝也好,后人若是落魄了还可以把剑上的宝石拿去卖了换嘛。 刚把儿子打发走,没多久大闺女便提着裙摆寻来了。 “爹爹。”顾舒宁玩儿了一天雪,脸蛋被冻得红彤彤的:“女儿想和舅舅学经商,成不成?” 顾晨擦着手道:“怎么忽然想学经商?女儿家没必要学这么辛苦的事儿,爹爹又不是养不起你。” 多年的古代生活,顾晨已经默认自家闺女过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生活,也没想过让她以后做些什么。 “不嘛,爹爹。” 顾舒宁上前,挽着母亲的手却向着父亲撒娇。 “方先生的课都是科举考试的,女儿又不需要科举考试,该读的书女儿也都读了。” “整天在家上课实在感到没趣,女儿想跟着舅舅学做生意,做生意是多么有趣儿的事。” “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新鲜事,人生百态,生意场上皆可见,女儿想出去涨涨见识。” 作为一介女子,功名利禄与她无缘,她活着仿佛就是为了以后成亲,然后相夫教子过完一生。 她不排斥这样的人生,可是她还是想在过这样的人生之前,多看看更广阔的人和世界。 “人生百态何必去外头看?”苏婉盈捏了捏闺女的鼻子,柔声道:“家里的这些奴仆还没让你看够人生百态?” 不是所有的奴仆都屈躬卑膝,奴仆也不是主人家想打就打,想卖就能卖的,否则就不会有奴大欺主的事情发生。 便是宫里的公主,有些脾气软的还能被嬷嬷给脸色看呢,这里头的见识不比外面那些强。 “外头和家里不一样嘛~”顾舒宁把脑袋倚在母亲的肩上,闷声道:“家里终归是在家里,依女儿看……” “不过是在一个小井观天,和在一个大井观天的区别罢了,而且女儿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对不对?” “外祖母说女儿生来就是官宦小姐,长在如蜜糖般的富贵窝里,投的是一等一好胎。” “可女儿却更羡慕母亲,听说母亲小时候还穿上男装出去读书,和学堂里的夫子激烈辩论,还能同舅舅一块儿去谈生意。” “可女儿没过过这种日子,女儿的天地仿佛只在后宅之中,细细想来总是觉得没有趣儿。” 小时候在外祖母家时还好,小地方的人也不讲究什么规矩,可应天府的规矩对她来说实在无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只不过想趁着还没有嫁人,看看不一样的天地,难道也不成吗? “可你还没嫁人呢。”苏婉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强硬拒绝:“如今不是宋朝,经商的大多都是男子。” “你一个青春正盛的姑娘家,如何能同他们打交道,何况你舅舅也不在京城,管着京城生意的是你喻表哥,你喻表哥还没成亲呢。” 表哥表妹的,这不方便啊! “再说了,你爹爹如今乃正二品,按朝廷的规矩家中是不能经商的,这事母亲不能随你。” 她当然懂女儿的烦恼,可有些事情确实不合适。 什么身份做什么样的事,她曾经只是县丞之女自然潇洒,如今这身份还能由着心意潇洒吗? “女儿就跟着学,女儿不插手。”顾舒宁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她认真道:“女儿女扮男装学习便可,不拿一文钱,不算是与民争利的。” 见母亲这里行不通,她又小碎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顾晨的袖子,娇娇软软地喊了声。 “爹爹……” 顾晨最受不了闺女求人的模样,他带着痛苦面具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满足闺女的要求。 “但是爹爹要和你约法三章,第一你不能出京城,早中晚饭在家吃,身边必须要带够小厮护着你?” “第二你得穿男装,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女儿身的身份,第三你只能学不能给舅舅出主意。” “有什么好的点子你可以写下来,自己琢磨这点子好不好,也可以来问爹爹,爹爹和你共同商讨。” “就是不能给他们说,因为你是我闺女你若是张嘴出了主意,那就是与民争利,这是违反大明律的。” “明白了吗?” 因为现在还是洪武朝,他也根本没法子提高商人的地位,工业发展也得慢点,更别提什么资本主义萌芽阶段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苟到老朱死亡,有些东西他才好拿出来,否则不小心触碰到老朱的雷点就不好了。 顾舒宁见心愿达成,脸上当即便绽开一抹甜美的笑容。 “谢谢爹爹,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爹爹!” 第 326 章 天子守国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见闺女高兴也跟着高兴,说起来明史里还真记载过女商,这位女商的名字叫黄善聪。 十三岁就跟着她爹做生意,当然是女扮男装地做生意。 可惜丫头是他女儿,这辈子也不知能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趁自己现在还能让她快乐几年,便让她再快乐几年吧。 “夫君也太宠她了些。”苏婉盈见女儿如花蝴蝶似的跑走,无奈地道:“你这般会宠坏她的。” “她这样的身份,学经商这种不太上得了台面的做什么,叫人知道了,反对她名声不太好。” 别人千金小姐都在家里绣花读书,她家女儿功夫也学了倒无所谓,可经商她属实不太理解。 “是学经商,又不是让她经商。”顾晨认为其中差别还是很大的,而且他不认可经商上不得台面:“你可别忘记了,舅兄就是经商的。” “你喝的茶,你喝茶的杯子。”顾晨在媳妇懵圈的眼神下,又指着她椅子道:“还有你坐的椅子,戴的首饰,擦的胭脂水粉大多都是舅兄给的。” “做人可不能没有良心,自以为是诰命夫人就摆起来了,没有舅兄经商,咱们家能有这么好的日子过,你倒是还嫌弃起人家来了。” 顾晨表示他不嫌弃经商之人,他只嫌弃那些为赚钱不择手段,还不给朝廷交税甚至卖国的商人。 只要是按规矩交了税的,没有干些朝廷不许干的买卖。 那他对这个国家就是有贡献的,招工人也能解决就业问题,对有贡献的人应该有最基本的尊敬。 “我什么时候嫌弃大哥了?”苏婉盈觉得丈夫越发莫名其妙:“我怎么……怎么可能嫌弃我亲大哥,夫君你这是呛声……” 顾晨冷哼一声:“你就是嫌弃了,你刚刚不是说了嘛,经商上不得台面,这不是嫌弃是什么?” 合理赚钱,依法纳税,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 “我不是说我大哥哥上不得台面。”苏婉盈有些语无伦次:“我是说丫头,她一个千金小姐她……” 她去学这种事情,难道还能上得了台面不成? “她怎么了?她不是人吗?”顾晨打断了妻子的解释,问道:“她要比她舅舅高贵些不成?” 见他越扯越离谱了,苏婉盈气得差点没一口气上不来,最后只得咬牙切齿地道:“行行行!” “我说不过你,说不过我们尊贵的左都御史大人。” “你如今是把在朝堂上那些嘴皮子,全都带回家里来了是吧?带回家来对付我了是吧?” “随便你,随你便,反正她姓顾她是你们老顾家的丫头。” 苏婉盈越说越气:“你是顾家的家主,这个家什么都是你说了算,那以后有事你就自己定,别和我再商量什么了。” 说罢,苏婉盈便抱了自己的被子,气鼓鼓地表示要去隔壁睡。 顾晨立刻假装阻止:“别介,晚上没你我睡不着啊……” 苏婉盈不搭理他,瞪了一眼便抱着被子走了。 她决定,她要好好惩罚惩罚这个男人。 可她不知道的是,等她走了男人便独自躺上那张大床,还舒服地打了个滚,没一会便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年轻的时候老想和媳妇儿睡,人到中年才发现还是自己睡香,主要是对自己的身子好嘛。 苏婉盈睡觉的地方就在隔壁,听着丈夫打得震天响的呼噜声,她是既生气又感到心疼。 生气刚吵完架男人还能睡这么香,心疼的是呼噜声这么大,肯定是白日在宫里应酬累着了。 第二天顾晨精神抖擞吃早饭,苏婉盈却因为太晚睡没起得来,顾晨暗暗笑话媳妇儿小心眼儿。 屁大点事儿也值得影响睡觉,也不怕气大了长结节。 放假的日子总是短暂,开年头一天便有监察御史胡子祺上书,表示可以定西安为都。 “启禀陛下,据百二河山之险,可以耸诸侯之望,且举天下形胜所在,莫如关中啊。” 这话说到了老朱的心坎里,可是他却并没有表露出来。 而是问了所有人的看法,于是大臣们中便有人说开封好。 有人说洛阳好的,还有人说用不着劳民伤财迁都,南京为都也挺好云云,总之七嘴八舌吵得不可开交。 就连詹徽等位权臣,都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詹党也看好西安! 而顾晨这边的人则七嘴八舌的,没有统一标准,说什么地儿的都有,倒是顾晨从始至终没有张嘴。 老朱见顾晨一直没有说话,便主动出声询问。 “顾光曦,你以为如何啊?” 顾晨出列表示自己还没想明白,想等想明白了再说。 老朱也没有过于为难他,挥挥手就算是答应了,只不过散朝以后,还是把顾晨留了下来。 “每回遇到为难之事,你总是会在朝堂上避而不言,这么多年还是这样,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觉得哪里为都好?” 顾晨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意见,而是问老朱和标儿。 “当年朱温几乎把长安夷为平地,若是在西安建都的话,那咱们岂不是样样都要重建。” “不说别的花销,单说建宫殿的木头便需从云贵川深处运往西安,这一路要征集多少民夫?” “而且从战国开始,历朝历代便对关中土木大肆砍伐,如今水土流失,又时常爆发灾害。” “陛下登基的二十多年里,西安便爆发了数十场灾害,城中喝水都是问题,最后只得重新重新开浚水渠引水入城,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缺水、多灾、少粮,陛下以为西安最合适的吗?” 老朱表示顾晨说的很有道理,可心里却也是很有些不太相信,西安难道就真的不适合为都? 顾晨继续道:“再说开封,开封虽好却无险可守,不适合用作都城,最后一个便是洛阳。” “洛阳曾经是长安的陪都,问题也和西安是一样的。” “运输不便,若要定都便需要花大钱修城筑物、开凿运河,且洛阳乃中原腹地,远离边塞不好控制草原。” 老朱让人拿来一根签子,略微有些烦躁地踢着牙缝里的肉。 “说了半天,你还是没有说你看好哪里为都啊。” 顾晨说的这些他当然知道,可经过这么朝代的更迭,曾经巍峨的都城除了北平其余都早成了废墟。 他去哪里建都不需要建宫殿,该花的不都得花么? 还跑得了不成? 总不能一直待在南京吧,可是长久待在南方如何使得? 要不然,选几个地方,让老大出去转转看? “臣以为北平最合适。”顾晨拱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北平靠近草原、辽东还有渤海。” “若王师能够在此立都,掌控辽东和草原的同时,还能控制海权,北平的漕运也方便。” “而且前元的城建也还在,能够省下不少的人力物力财力,虽然他也有缺点,便是离危险太近。” 老朱本来听得很是心动,可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既然你都知道,那你还说什么?” 说实话离危险太近的地方,老朱并不想让儿孙前去。 若是将来大明国力衰退,再来一场靖康之耻如何得了? 只不过朱标听得很认真,眸子满是对顾晨的认可。 顾晨笑道:“虽然自古便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可是臣却以为,天子守国门更是千古之美谈。” 其实定都任何地方都有利有弊,可定都北平却是利大于弊,否则为何明朝后面的大一统都选择定都在此? 所以,顾晨依旧认为,定都北平是最好的选择。 第 327 章 臣不放心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天子守国门? 老朱和朱标仔细咀嚼着这五个字,作为帝王的他们,听到这里都觉得身上泛起了些热血。 对北平的排斥也就没了一半,开始琢磨起建都北平的好处来。 “咱知道了。”可老朱依旧面不改色,只不过语气柔和了些:“你去忙你的吧,别的事之后再说。” 是啊,虽然日本国有金山银山,可他到底还没有打过去,国力民力物力还都是有限的。 若是定都北平,不管是战略,还是为了国家的民生,又或者是为了那句令人热血沸腾的天子守国门。 老朱表示他都很心动,所以老朱在洛阳和西安的这个基础上,又添了北平这个地方。 并对自己的好大儿笑道:“对了,咱已经把老二叫回来了,现在正拘在秦王府里头。” 闻言,朱标一惊,忙细问详细缘由,老朱哼道。 “锦衣卫说这小子混账得很,不仅在府邸造五爪龙床,还敢私自造皇后服饰,他想干什么啊?” 这事若是御史弹劾他可能不信,可这是锦衣卫查到的东西,他就是再信自己儿子也不由地动摇。 男孩子有能力有本事,难免有称王称帝的心思他倒可以理解,毕竟这把龙椅又有几人不想坐? 可他理解归理解,却不允许他对好大儿的位置有什么图谋,否则的话,就算他是自己和妹子的次子也白搭。 “爹,是不是有误会。”朱标想起这个从小就听话的弟弟,立刻为他说话:“想必是锦衣卫看错了?” “老二再怎么混账,也不会做出私制龙床凤袍之事吧?” 这个罪名一旦落实了,那爹还不得收拾老二? 说收拾都是轻的,指不定得把上次用来吓唬老二的那道圣旨给拿出来,当真给老二废了。 “老二也是这么说的。”闻言,老朱忍不住冷笑道:“他把自己说的比池塘里的白莲花还白,还说什么是小人陷害,他什么都没干。” “所以咱想着过些日子,你亲自去北方巡视番才好,一来看看老二到底干没干过那些混账事,二来看看西安到底适合迁都与否?” “若是当真不合适为都,再动身去北平看看你四弟。” 虽然天子守国门很让人热血沸腾,可老朱还是更怕靖康再现,所以他还是想先考虑考虑西安。 朱标拱手:“是,爹。” 老朱看着自己的好大儿,心里那是既骄傲又是心疼。 “这又没有外人,干啥动不动行礼,在朝堂上人家说君父君父的正常,可私底下爹就只是爹爹。” 这孩子当了这么多年太子,浑身都是各种各样的规矩,想到这里,老朱慈爱地笑道。 “老大啊,等把迁都的事定了,爹就下旨退位。” 见朱标要拒绝,老朱抬手制止儿子接下来的话。 “爹老了,爹知道当太子很辛苦,爹舍不得我儿继续辛苦,你来当君王,爹很放心。” 太子迟早都是要当皇帝的,而年老难免都会昏聩、老糊涂的。 他愿意在自己尚未昏聩时,把天下交给尚且年轻的儿子,让年轻的儿子带着大明走向更好的未来。 总之父子相残的事情,绝对不能在他们朱家上演。 “完了完了。” 朱樉被召回京后,便直接被关进秦王府里头读书,且不许他踏出一步,连爹娘都没见到。 只见到云奇这个太监,说了几句话以后便走了。 “这是要废了我啊?” 想起上次犯错被叫回京,娘让爹写的那道废王的圣旨。 朱樉本来就心烦意乱,再听说他爹还有大臣们有意迁都西安,朱樉心情就更加惆怅了。 “迁都迁到我的地盘,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不摆到台面上要废了他么? 这就是人生啊,昨天还是尊贵的王爷今天就是个阶下囚,后日有没有可能就是一杯毒酒? “王爷别急。”宫人刘涛见主子着急,立刻轻声安慰:“陛下让太子殿下,前去西安查王爷的过失。” “太子殿下同王爷从小要好,定然会为王爷说话,这事儿还有转圜的余地,王爷不必太过着急。” 如今宫里又没打又没骂王爷,吃喝用度还样样都是最好的,可见还没走到废王那一步呢。 “你懂什么?” 朱樉此时可以说是坐卧不安,他从云奇口中得知的奏本,便知人家上告的东西十有八九是真。 特别是那龙床和凤袍!!! 他大哥可是太子啊,太子看到自己弟弟做这玩意儿会怎么想,肯定是怕他会造反夺位啊! 反正他若是大哥的话,便会趁机把自己这个混账弟弟踩死,废王圈禁,让他再也不能得见天日。 或许撺掇他爹,一杯毒酒赐死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啊! “你说,爹会不会弄死本王?” 全天下都知道他爹护犊子,他却知道他大哥才是爹最疼的孩子,他会不会为了大哥弄死自己呢? 朱樉细细一想觉得还真有可能,当即便差点哭出声来。 “早知道叫我回来是这事,我便拖些时候再回来了。” 好歹先把龙床凤袍给烧了,兴许还能回得去。 这边顾晨得知标儿要去西安,当即便不管不顾地要跟着去。 虽然老朱拒绝了三次,让他好好在京城为国分忧,可顾晨却还坚持要陪着朱标走一趟。 “陛下,让臣跟着太子殿下去一趟吧?” 国家一年两年没有他顾晨不会有事,标儿出门身边若是没了他,还能不能健健康康回来就不知道了。 老朱就没见过这么犟的臣子,他重重地把手中的奏疏拍在案前,有些无语地责备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堂堂左都御史吏部尚书,你肩上担着多重的责任啊?” “可你是怎么做的,左都御史的活儿还没詹徽这个右都御史的一半,吏部干得虽然还可以。” “可是你……” “你看看人家詹徽的手下,他振臂一呼手底下的人便齐齐赞同,你再看看你的那些手下。” “每回讨论问题的时候,都跟去菜市场买菜似的各说各的,你难道就不感到羞愧吗?” 谁家当大官儿当这么随意,他以为当官儿是修道吗? 道法自然,让下边儿的人也自然发展。 他难道就怕如此随意,将来有个啥事连帮他说话的都没有吗? 顾晨跟没听懂似的,继续道:“臣不放心太子殿下去西安,让臣同太子殿下一块儿去吧。” 历史上的标儿就是去了西安后病的,他一定要跟在标儿身边,确保标儿平平安安活过洪武三十一年才可以。 别的,都不重要! “这么多事儿呢你说。” 其实老朱不是不愿意让顾晨去,可是朝中本来就没什么能臣,标儿和小顾要是都走了不得累死他。 “你还不放心,你有啥不放心的,太子是去巡察西安又不是去打仗,能有啥不放心的。” “咱看你就是想偷懒!!!” 他儿子身边有那么多护卫,那么多的东宫属官在侧。 他这个当爹的都放心得很,顾晨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 328 章 萧九贤遇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陛下。”顾晨拱手道:“迁都一事自传到民间了以后,江南各方多为此不满,难免不会做些什么事儿。” “朝廷搞摊丁入亩的事儿,詹徽便数次险些遭遇不测,如今都不敢出应天府一步了。” “臣不放心,臣实在是不放心,请陛下让臣随行,还要让萧九贤随行,别的御医臣也不太放心。” 历史上朱标从西安回来去世后,老朱就没了迁都的心思,里面有没有点什么阴谋阳谋不好说啊。 “你什么意思?”事关儿子安危,老朱瞬间坐不住了:“你的意思是,有人会谋害太子不成?”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家标儿温润谦和又仁慈,满朝上下无不夸赞,怎么可能会对他的标儿动手,要杀不也应该先杀自己才对吗? “臣以为有这个可能性。”顾晨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摊牌道:“若殿下有事,陛下还有心情迁都吗?” 温和仁慈只不过是表面,你当江南那些人都是傻子,二十多年都看不出这位太子是芝麻汤圆? 顾晨问的也是废话! 朱标出了事老朱还不得崩溃,听说历史上的朱标死了以后。 老朱眼睛都快哭瞎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惜了,顾晨不想朱标死,马皇后他更舍不得。 所以看不到老朱哭瞎眼睛的那天,别的儿子死了又不够这个份量。 真是愁人! “是,是有这个可能。”老朱本来想说顾晨胡思乱想,可想起詹徽那些遭遇瞬间就改变了主意:“你是得去,你得去守着太子才行。” 别的臣子想不想害他儿子不好说,可顾晨绝对会想方设法保护老大,这个没人比老朱清楚。 “小顾啊,咱相信你,你一定要好好地辅佐太子。” “咱立刻就让锦衣卫去会昌接萧九贤进京来,让他陪在太子身边,让他和你们一块儿去西安。” 光有心思细腻的文官还不够,还得有功夫高强的武官儿,想来想去便定了李景隆徐允恭还有常茂几个。 他们几个虽然年轻,可是在西安保护太子还是够的。 老朱心里明白,那些人派人刺杀太子的可能性还是小,最怕的还是他们会私底下耍阴招。 老朱知道此去会有危险,可他依旧没有打消让儿子去一趟的想法,因为本身这个位置就很危险。 若是因为尚且不确定的危险,便怕来怕去畏畏缩缩,那他们就干脆什么事都别干了。 会昌县。 萧九贤从县里开完义诊已近黄昏,可想着省几个住店钱也是好的,便趁天还没黑完出了城归家去。 刚出城的时候其实还好,还有些赶路人可以作伴。 可等过了分叉路,踏入回村的小路之后便有些奇怪了。 萧九贤老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可左看右看都没有人。 从医者向来不信鬼神,所以他晃了晃头便继续向前走,可走着走着他便觉得身后有脚步声。 他心里发麻顿住脚步细听,身后的脚步就消失了,他再往前走,身后就又响起来脚步声…… 萧九贤冷汗都出来了,该不会是遇到打劫的了吧? 不应该啊,他晚上经常走这条路,从没听说过打劫的事情,何况如今世道安居乐道的。 怎么会有人打劫呢? 他赶紧抱着药箱拔腿就跑,而身后的脚步声也是紧追不舍。 人越慌就越容易出事,萧九贤脚下不小心踢到一个石头,当场便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他一抬头便见到两个人高马大,手里拿着大砍刀的男人,萧九贤吓得当场就把钱掏了出来。 “两位好汉,我……我身上就只剩下这么点儿钱了,还请两位好汉不要嫌弃,请两位笑……笑纳吧……” 早知道今儿会遇见这遭,他就不省那几个住客栈的钱了。 为了省这点钱,拿出去更多不说,却也不知人家只是图财而已,还是说既图财还要害命呢。 两名黑衣大汉对视一眼,都没有搭理这个大傻子。 提刀就准备朝他砍了过去,可下一秒就被萧九贤突然挥出的白色粉末迷了眼,没一会儿眼睛就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萧九贤则趁机爬起来就跑。 眼看着萧九贤想跑,两人便忍着疼提着刀在后面追,可眼睛模糊,到底是慢了一些。 而萧九贤则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啊……大火烧山啦……” 他想法虽然是好的,可此处离有人家的村落还有些距离,他就是把嗓子喊破了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再加上他一个医者,怎么可能有这些武夫的身体素质,也不过拖了一会儿,就被人给踹倒在地。 萧九贤痛得嗷嗷叫,他觉得今天自己肯定是得死。 不由地悲从心来,顾大人让他琢磨的那些东西还没琢磨出来呢,他儿子又不喜欢医术。 自己若是死了,谁去帮助那些看不起病的百姓啊。 “碰!” 只听一阵闷哼过去,两个黑衣大汉都被飞针打中麻穴,手中的刀掉在地上人也倒了下去。 萧九贤抱着药箱一抬头,便看到了身穿着飞鱼服的齐加特。 “锦衣卫?”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锦衣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皇家又有人得了重病不成? 可这时候,两名大汉见到锦衣卫,居然齐齐服药而亡了,那阵仗差点没给萧九贤吓死。 “这……这是……我没得罪人啊这……” 他这辈子好事干了不少,坏事可以说是一件也没干,媳妇儿也是青梅竹马,并未夺人所爱。 怎么可能会有人花大价钱,用死士来杀自己这个郎中呢? 齐加特带着人上前,仔细看过尸体后确认道。 “这是扮成强盗的专业杀手,萧神医该庆幸他们今日拿的是大刀,而不是轻便利害的软剑。” 想来是背后之人。为了完成一个完美作案现场。 所以连这种小细节都想到了,若不是他想早日回京交差连夜赶路,否则肯定让人给得逞了。 想到这里,齐加特扭头看向属下:“看见了没有,勤快些总是没错,刚刚若是听你们的在城中歇上一晚,今儿还能救下萧郎中吗?” 萧郎中要是死了这活就干不好,干不好回去怎么跟陛下交差,陛下还不得指责他们办事不力吗? 训诫了一番属下,齐加特立刻拱手对萧九贤道。 “请萧神医即刻启程同我们进京,陛下要见萧神医。” 萧九贤不是不想给皇家人治病,他就是想再等等。 好歹让他给那些看不起病的人,给他们复诊以后再说,免得等自己回来他们病情又加重了。 可锦衣卫哪里管这些? 陛下说的是即刻进京,那他们就得即刻带人进京。 慢一刻也不行!!! 所以他们架起萧九贤就走,气得萧九贤脸都黑了。 “你们到底讲不讲道理,好歹让我辞别家人再说吧?” 第 329 章 再次落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辞行?”齐加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立刻表示道:“我自会派人同先生家人说清楚的。” 至于你嘛,必须一刻也不能耽搁地随他们进京。 萧九贤:“……行吧。” 这么着急看来是出大事了,看在他们救自己一命的份上,那他就配合配合,医者仁心嘛。 可等到了应天以后,得知不过是陪尚且康健的太子前去西安这种小事,萧九贤的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他觉得皇家这是在逗自己玩儿,所以不管说什么都不肯去,他认为这就是在浪费时间。 “草民又不是御医,太子殿下身子如今尚且还挺好的,草民为何必须要陪着太子殿下去西安?” “陛下,草民那还有好多事没干呢!” “那么多人等着草民为他们治病,还有许多吃不起药的百姓,等着草民去采了药给他们治病。” “还请陛下恕罪,草民实在不能抛弃草民的病人前去西安,何况太子殿下不过就是去个西安罢了……” 后面的话萧九贤没有说出来,他是想说太子不是坐着马车就是骑马,要不然就是坐着轿撵。 累不死您家宝贝儿子的,还有那么多人保护着你家大宝贝,能出什么事儿,肯定是想多了! 可萧九贤也不傻,这话不能说出来他还是明白的。 但是人家老朱也不笨,他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可对着救了妹子、天德的能人,老朱就是再霸道的人物,这会子也不得不对其赔着笑脸说好话。 “萧神医啊,你也读过书,想必也知道储君对一国的重要性,你的医术如何天底下的人都知道。” “背痈这种不治之症,萧神医你都有法子医治。” “所以他们才会在对太子动手前,要先解决掉你这个神医,你要是回去,他们还是会对你动手的。” 天底下的郎中有千千万名,可如萧九贤这般的神医却没几个,很明显老萧就是被人盯上了。 “咱能碰巧救你一次,就是不知第二次三次还能不能有这么好的运气,还能从杀手刀下救下你。” “你说是不是?” 闻言,萧九贤沉默了下来,好像事实确实是这么个事儿,他如今还未活够,且还不想死呢。 老朱继续诱哄道:“但是你若是跟在太子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你,你的安危就没有任何问题。” “萧神医呐,咱是担心咱儿子不假,可咱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是咱家的恩人,你要是出了事咱可睡不着啊。” 时至今日,萧九贤遇刺之事发生,老朱依旧想让儿子去走一趟,因为这事关老二到底有没有谋反之心。 他只信老大一个人的眼睛,别人就算是锦衣卫他也不信,没有十足的证据他绝不对自己儿子动手。 作为一国之君,老朱的态度放的可以说是极低。 “陛下~”萧九贤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陛下不必客气,草民去就是了,只是草民的家人……” 他拍拍屁股走了倒是挺简单的,可家人怎么办呢。 “你放心!”老朱立刻道:“咱已经派人接你家人进京,并给他们安置宅院,保管不会有任何事。” 既然要把此人放在大儿身边,那他的家人自然要好好相待,若是放任不管的话,被人拿去威胁萧神医怎么办?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这点子银子,他老朱还是舍得花的! 萧九贤到底被老朱封了提点,他虽然很想拒绝吧。 可想着那两个黑衣刺客,不想死的他还是接受了官职。 朱元璋在他离开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沉了下来。 “查!” 敢对他的儿子起这种心思,他就算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顾晨下班出宫的时候,就和身着官服焕然一新的萧九贤打了个照面,他嘴里立刻发出啧啧的调侃声,并且围着老萧转了个圈圈。 “皇家的救命恩人就是了不起啊,起封就是太医院提点,正五品啊,别的太医都是九品起封的。” 这有能力的人就是不一样,人家起点就是太医院的顶端,这将来若是真的有机会救标儿于水火。 说不准还能和皇家结个儿女亲家,到时候若是靠外戚的身份,封个爵啥的也不是什么难事哈。 “顾大人快别打趣我了。” 萧九贤闻言连忙摆手,他还是从前那副老样子,对当官的事儿不怎么感兴趣,只想要自由。 “若不是如今情势所迫,为了保全一家老小的命,这身衣裳我还真不太愿意穿在身上。” “自由散漫惯了,这身官服穿在身上总觉得不自在。” 在乡间不要太悠闲的他,若是入京当了医官,那可就卷进权利旋涡的中间,他这脑子还不得分成两个来用? 闻言,顾晨微微一笑:“万事还是都要往好处想嘛,往后你再研究药方子,本钱就可以问皇家要,再也不必从自己腰包掏了不是?” 让老萧卷进来他很愧疚,可有什么是比标儿的性命更重要的? 萧九贤无奈一笑:“顾大人说的是,这倒真是个好事。” 虽然也不见得有多好,可顾大人这分明是在安慰自己,他总该领情才是。 “顾兄,顾兄留步~”正说着话,陈宝船小跑着过来:“我刚出来便去吏部寻你,没成想你都退班了……萧神医安好,萧神医这是当官儿了?” 今年会试他被挑去阅卷,期间压根就不能出阅卷处一步,所以外头的事,他如此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名次出来,上交到陛下那里,明日便要放榜,他这才能够出来,刚出来他便急忙来寻顾晨了。 “陈大人,顾大人,下官先告辞了。” 萧九贤知道他们这是有话要说,便立刻识趣拱手离去,而顾晨则拉着陈宝船上了自家马车。 “如何,我家兴云这回中了没有?” 若是今年再不中榜的话,那孩子怕是要疯了。 “顾兄……”陈宝船找顾晨,说的其实就是这事儿:“没中,可是兴云本该中的,他排名就是九十三名,按道理应该是在二甲的末尾。” “只是不知为何……” “此次会试参与人数为六百五十人,可是陛下说只取前三十一人,所以兴云此次依旧落第。” 陈宝船只能说,兴云这孩子的运气不怎么好。 哎! 你说这事谁能够料到,他都能想出兴云会哭得有多伤心了。 “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顾晨也是无奈地摇摇头,感慨道:“可能这孩子就是大器晚成的命呢。” “对了,此次科举,定然许多有才之人落榜吧?” 这录取的难度,比考清华北大要高出天际啊。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回去又得听那孩子嚎破嗓门儿了。 第 330 章 你不该掺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还真是。”陈宝船点点头,笑道:“有个叫夏原吉的,他的文章我就很是喜欢,我还同他说过几句话。” “我觉得这是个会节俭,会过日子的好孩子,对朝廷开支用度也有自己的见解,可惜可惜啊。” 他打听过这孩子十三岁丧父,是靠着其母亲赚钱养家过活的,他下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 在这样的家庭里面长大,心性定然与旁人家孩子不同,他觉得户部就挺适合这孩子的。 “夏原吉?” 顾晨听见这个名字便笑了,这不是未来朱棣的死忠粉么? 难得文官里头,还有一个至死为老朱家皇帝着想的,希望他将来也能至死为标儿同雄英着想才好。 “你如今已经是礼部侍郎了,有为国求贤的责任,你若是发现有好的落第举子,尽可推荐入太学读书便是。” 好好地培养培养,以后就是大明的理财小能手。 “我正有此意。” 陈宝船觉得顾兄就是懂自己,此生能得顾兄这般的知己,这辈子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那兴云怎么办,是继续考,还是你给安排个缺儿?” 作为左都御史,顾晨原本是该参与进会试殿试中的,可因为有亲属考试,所以这两年顾晨一直在回避。 “我还是想让他直接当官儿。”对着好兄弟顾晨也不隐瞒,叹道:“非死磕个进士也没有别的意思,不过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思吧。” “让他自己选!” 大明的规矩是岁贡生若五年不中,则会被罚为吏。 而推荐的官员也会受到责罚,好在顾灏是举人落第举监生,就是考十次不中也没关系。 “做长辈的,该强硬还是要强硬。”陈宝船觉得好友太过好说话,提醒道:“年轻气盛时最容易走错路,有时候强硬些是为他们好。” 中不中进士不重要,有没有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顾晨笑着点点头,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顾宅,竹松院。 “呜~” 听说自己这次居然又没中,顾灏不由地悲从心来,当着二叔二婶的面儿就埋首哭了起来。 “九十多名都不能榜上有名,那即便是考个十次二十次,我也不一定能挤进前三十啊……” 他如今一日就睡两个时辰,别的时候不是读书就是在读书的路上,可依旧是这个成绩。 若要挤进前三十,岂不是两个时辰也莫想睡了。 可若是要这般读书的话,岂不是得英年早逝吗? “夫君别哭了。” 新婚夫妻,两人正蜜里调油,陆念锦见夫君伤心便心疼地不行,连忙出言温声哄道。 “你此次本该是进士的,只是今年取的士人太少,可在我心里,在大家心里你已是进士了。” 听到妻子这般说,顾灏便立刻止住哭声泪眼朦胧地握着妻子的手道:“当真,你当真这般想?” “你不觉得我很没有用吗?” 连个进士都考不回来,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丈夫这个样子,陆念锦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成片了。 忙握着他的手安慰,又把自家男人夸成天上有地上无的,哄得顾灏又哭又笑好不狼狈。 顾晨、苏婉盈:“……” 你俩当我俩是空气呢? 两人忙从侄子院里头出来,生怕再晚一些就会打扰两人的好事。 今天的夜色正好,月光照在苏婉盈的脸上显得她格外温柔,顾晨伸手握住媳妇儿的手漫步园中。 “老婆子,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你说是不是?” 二十出头那会儿,他就是在庄浪那种艰苦的地方。 都还能夜夜笙歌,如今天天人参滋补着自个儿的身体,脑子里对有些事情也淡漠许多。 什么情情爱爱的就更别说,顾晨现在满脑子都是朝堂那点事儿,也没空跟人谈个恋爱。 “谁是老婆子?” 女人对自己的年纪,永远都是敏感且执着的。 “前个儿出门,那卖米糕的婆婆还叫我姑娘呢,说我跟人家十七八岁的姑娘一样。” 虽然他知道这是场面话,可听着心里头也高兴啊。 说罢,她嗔了顾晨一眼:“怎么到夫君这就是老婆子了?” 虽然这句老婆子听着不讨厌! “你本来就是我的老婆子。” 难得有空漫步月光之下,顾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妻子的头发,惹得她羞怯一笑,才又摸着她指尖的薄茧笑道。 “瞧你,拨算盘拨得都起茧子了,只是纵然我心里疼你,可如今你还是得继续辛苦下去。” 没办法,如今家大业大,两口子谁也别想偷懒。 “我要陪着太子殿下去西安,家里的事你还要多费些心,最重要的是孩子们的教育不能放松。” “就算我不在家,也必须要按我定的家规去约束他们,不可松解,更不可放纵了他们去。” 虽然他也不想离开妻子儿女,可事情分个轻重缓急,只要妻子儿女好好呆在京城总不会有事。 “你放心。” 苏婉盈轻轻道了三个字,便抬头看向瘦了许多的丈夫。 “其实就是夫君你不愿意说,可我见着萧九贤进京,也知道此行肯定是有些凶险的。” “我别的都不说什么,只一点,那就是夫君你要平安回来,我和孩子们都在家等着你。” 她也只能管好家宅,让丈夫没有后顾之忧罢了。 顾晨停住脚步,伸手把妻子揽入怀中嗅着她发丝的缕缕清香,妻子的味道总能让他放松。 “就是为了你和咱们的孩子们,我也一定会平安回来。” 他会带着标儿一起平安回来,告诉暗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国家大事不是他们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只要有他在,就别想这时候让标儿非自然死亡。 这时候,新来的李秀寻了过来:“还请老爷原谅,张先生请您去一趟,老爷可要去一趟吗?” 安哥这人还真是讨厌,知道这会儿不好破坏老爷的好事,就让自己来喊人,真会欺负好人。 “夫君快去吧。” 老夫老妻在自家后花园抱一下而已,顾晨不觉得有什么,可苏婉盈却不好意思地先走了。 顾晨瞪了眼新来的秀儿,觉得这家伙忒没有眼力见了,没看他忙着么,真是比不了安子一丁点儿。 “走吧。” 张成宴这时候找顾晨,自然是因为他要去西安的事情,可他没有直说,而是先邀请顾晨下棋。 棋到中盘,张成宴忽然道:“光曦,你变了许多,你同从前,完全像是两个人的模样。” 顾晨唇角微勾,手下的棋招招都暗藏着锋芒。 “那先生倒是说说看,学生从前是什么模样,如今又是什么模样?” “你从前……”张成宴笑道:“你从前万事都求一个稳字,事事小心,可你如今却是不同了。” “光曦,太子出巡的事情,你很不该掺和进去。” 他虽然没在官场上混过,可有些事情心里却是门儿清。 “太子此行不会顺利的,而你站在太子身边同江南世家敌对,你要知道,你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光曦啊,你面对的几乎是整个江南士绅阶级,而且你也不是朱家人,你有没有想过出事的后果。” 这孩子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他是真怕这孩子下场不好。 张成宴说着,便忍不住咳了起来:“咳咳~” 顾晨连忙上前拍背:“先生倒也不必为我担忧,陪着太子的文武大臣,也不止学生一个。” 他们的目标是太子,又不是他一个臣子。 “你同他们不一样!”张成宴道:“他们是皇帝钦点去的,你本可以不去,可是你却要主动去的。” “此去,若你辅佐太子事事顺利,那便是让暗处的人恨上了,若太子有什么事,那皇帝……” 说不准一个伤心过头,就要拿这孩子开刀啊。 第331 章 危险人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事不管他怎么看,都觉得对这孩子都没有什么益处。 “我不明白的是,依你的智谋,不该想不到这些,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你却还是依旧要这样做呢?” 在张成宴看来,自家学生这是在自找麻烦。 “先生这是为了我好。”对于先生的担忧顾晨也没否认,他淡然笑道:“可我也只愿太子殿下能够平安,太子殿下平安,则华夏有望。” 若是标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所做得那些努力不都得前功尽弃,他救的那些武将还有什么意义? 朱雄英还那么小,老朱不得怕他被蓝玉这种悍牵制? 若是这些武将都死了个干净,老朱肯定会缩小战斗圈,这样一来,他这趟不是白穿越了? 小日子都还没打呢! 就算等到将来,朱棣依旧如历史上一样成为大明天子,他有雄图大略,可又要多等多少年? 顾晨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反正他在他死之前,他必须要看到,汉人的国旗插在日本国的地盘。 “唉!” 张成宴看着步步杀机的棋局,也不知道自己的学生,到底是图个什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苏伯衡死后,江南士儒本就不满,传出迁都又动摇他们的利益,他们肯定会不不顾一切阻止此事。” “光曦,你要万事小心,老师还等着你养老呢。” 最后这句话不过是说说而已,他的本意还是要顾晨多加小心,而惜命的顾晨不用他提醒也有数。 “我会的,家中孩儿读书事宜,全仰仗先生了。” 这个不用顾晨说张成宴也会尽心,他嘴角嗫嚅着犹豫了半晌,还是道:“在我二十出头的时候,我见过苏伯衡,他叔叔苏友文是个很有谋略之人。” “苏友文终身未婚,对这个侄子待若亲子一般,他今年应当有八十岁了,你要小心他们家啊。”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皇帝没有对苏家斩草除根的善意,人家却未必肯领情啊。 “苏友文?”顾晨咀嚼了番这两个字,表示自己明白了:“先生,学生记下了,学生会小心的。” 苏家世代书香,先生年轻的时候居然能和苏家来往,看来先生的家族,曾经也是荣耀过的很。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世事变迁之快,先生不愿意再提起往事,那便不提吧。 只是苏伯文…… 从张先生的院子出来以后,顾晨便叫来了安子。 “想法子去查查,苏友文这个人。” 其实他觉得单凭苏家可能不行,应该是许多如苏家这般的家族,共同图谋大事才对。 顾安办事的效率还是快的,没两天就打听到苏友文的事:“苏友文,字伯文,浙江金华人士,祖籍四川眉山……” 顾晨翻了个白眼:“说重点,此人为人如何,苏伯衡死了以后他又是如何,对朝廷态度如何?” 他才不耐烦管这家伙哪里人,祖籍又是哪里的呢。 “是,老爷。”顾安立刻道:“苏友文从小不爱名利,不好女色,不愿成婚,身边也没有任何女子,都说他是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他对苏伯衡这个侄子很好,听说是从小抱在膝上教的读书,苏伯衡死后,苏友文颓废了些时间。” “最近这些日子又好了些,搬去九峰上那边隐居去了,说是在隐居,可他却常开诗会雅集讨论诗词。” “可谓是往来无白丁,身着无布衣,大人你说说看,这叫哪门子隐居,这明明就是换个地方住而已嘛。” 这些文人就是矫情,老是喜欢用一些好词来装点自己,可是在他看来,就只能看出两个字。 虚伪! 还不如他家这位,爱金子的顾大人呢。 “往来无白丁,九峰山?”顾晨忽然觉得老师说的对,这个苏友文绝对是个危险人物:“让人盯着他!” 苏伯衡在文人堆的地位算高的,若是真因为他的死,再加上迁都,苏友文趁机报仇还真有可能的。 老朱在皇宫里他们摸不着,却可以从老朱身边下手啊,先收拾以李善长为首的淮西勋贵,把皇家的保护伞撤一半,再对出巡的太子下手。 太子死了,迁都就会搁置,然后秦晋二王一个接一个地死去,皇帝深受打击的同时还要琢磨立谁为下个皇帝。 他们再推一个听话的上去,从此天下不就在他们手里了吗? 现在想想,若是历史上没有朱棣,大明朝…… 恩,危啊! 因为还要去北平的原因,所以朱标比历史上提前了三月出发,五月十一便要出发了。 而且出巡队伍十分宏大,光是文武扈从就高达千人。 老朱看着精神抖擞的儿子,再次轻声嘱咐道。 “吾儿,一路小心!” 嘱咐完好大儿,老朱又看向儿子身旁旁的萧神医。 还恭恭敬敬地对他作揖,惊得老萧差点没跳起来,连道使不得,他哪能被皇帝行礼呢? 最后老朱才看向顾晨:“太子出巡,你身为太子府少詹事,定要好生辅佐,时时陪伴左右。” 若不是身份不对,他恨不得让小顾同他儿子同吃同住才好。 可惜了,顾晨于他老朱家有大恩,他不能这么干。 顾晨不知为何只觉腿间一凉,他连忙拱手答是。 队伍缓缓出发,朱标坐在马车里,顾晨和诸位勋二代骑马跟在左右,老萧则在马车里贴身伺候。 按老朱的说法,别说是进嘴的吃食,就是被褥鞋袜,老萧全都要仔细检查过,才能给标儿用。 待出了应天府,没人看着了,朱标便迫不及待让老萧去后边儿坐,表示他要和顾光曦说体己话。 老萧绝对是个敬业的医者,走时还不忘嘱咐道。 “这桌上的茶点臣都看过,是没有任何的问题的,殿下尽可用,可是若殿下要用别的。” “定要差人来唤臣才是,臣看过后殿下方可入口。” 他若是不把这事给办好咯,对不起陛下对他作的那一揖。 就算陛下不和他计较,他晚上也会做噩梦的。 朱标自然满口答应,老萧这才一步三回头下了马车。 可他想了想,还是不愿意去自己的车里坐着享福,倒是非要坐在马上,守在太子车驾旁边。 生怕趁他不在的时候,会有什么不好到太子手中去。 “你说萧神医也是。”朱标有些感动,可还还笑着对顾晨道:“我又不傻,既知各方势力蠢蠢欲动,便不会吃未经他瞧过的食物,他怕甚?” “他是为了殿下好。” 顾晨知道标儿是因为坐车无聊,这才叫自己来说话的,所以便忍不住问起来皇家的家事。 “听闻过年的时候,长兴侯同秦王殿下兵戈相向,也不知是何原因,早年长兴侯便是秦王府右丞,他们可有二十多年的交情呢。” 史书上说是因为宫瓦碧,他也不知道这宫瓦碧是什么意思,这字面上的意思就是不整齐的意思。 宫瓦不整齐而已,用得着兵戈相向,要死要活的么? 这个碧又称绿,难不成是给秦王戴了绿帽子? 这也不太可能啊,老耿不是这么色令智昏的人。 第 332 章 这些人真讨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什么宫瓦碧啊?”朱标倒是也不把顾晨当外人,知无不言地道:“这都是说给别人听的。” “耿家的长子不错,我和爹想着和耿炳文结个亲家,招他家长子为我家江都为婿的,” “谁知年初的时候,耿炳文发现秦王府有许多僭越的东西,老二怕耿炳文对我和爹告状。” “所以想杀了耿炳文灭口,只不过被人拦了下来,然后我爹就先召回耿炳文问了情况。” 若不是如此,他爹也不会火急火燎地把老二叫回来,侯爵都敢喊打喊杀,他想干什么啊? 朱标边说还边叹息着摇头,顾晨则试探地问道。 “僭越的东西?那是……太子殿下怎么看?” 作为太子,弟弟有了僭越的想法,你总该有点想法的吧? “能怎么看?”朱标靠在软枕上,笑得很是温和:“老二这小子没什么坏心,大概就是被人撺掇着干了糊涂事。” “到时候想想法子把这事揭过去,顺便让他记住教训,今后好好做人,便也就罢了。” 至于被谁撺掇了,当然是次妃邓氏,听说秦王日日和邓氏同榻而眠,五爪龙床和凤袍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用多说了吧? 顾晨细想过后便秒懂,然后嘴角便忍不住疯狂抽搐。 这倒霉玩意儿还挺会玩儿,换别的朝代可没人敢这么玩儿,这不逼着他老子弄死他的吗? 不过这也从侧面看出来,老朱对他的宝贝儿子是真的好,犯了这么大的错还能给放回封地去。 朱标出发的这一个月里,老朱总共发了六道诏谕给标儿,道道都是让他行事小心的。 要知道在历史上,老朱就只发了一道这样的诏谕。 而这一回居然连发六道,可见老萧遇刺给老朱带来了多大的心理阴影,而老萧这边也时常出些小状况。 比如餐饮出现一些相克的食物,比如多出个什么慢性毒药之类的,搞得老萧晚上睡都睡不着了。 “从前还当陛下小题大做,如今才知这里头的厉害,你说太子殿下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想刺杀他呢?” 太子殿下温言细语的,对太监宫女都是和颜悦色的,犯了错也不责怪,怎会招惹如此刺杀? “肯定是殿下人太好了,他们觉得殿下好欺负呗。” 顾晨真心觉得这些人都是大怂蛋,真有本事就杀去皇宫里干掉老朱,他保证敬他们是英雄。 “顾大人真会说笑,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好欺负?” 萧九贤觉得太子殿下虽然温和,但人家可是太子啊,不管怎么说也和好欺负搭不上边儿吧? 车驾途经洛阳,朱标顺便带着文武百官们前去考察。 洛阳本是老朱的第二十五个儿子,朱㰘伊王的封地。 只不过,这家伙今年才三岁,只怕要等到朱标登基才能来此就藩,所以来迎接朱标的都是本地地方官,还有修建洛阳城池的指挥使陆龄将军。 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是来干啥的,所以河南府的长官跟个狗腿子似的,不停地是诉说洛阳的好处。 “洛阳东压江淮,西边儿挟关陇,北边儿依邙山,南边儿望阙,曾经还是九朝之都,建都城是最好不过了。” 若是当真迁都过来,那他不用挪动不就是京官儿了? 想想就美的很! 作为曾经宋朝的西京,洛阳的经济底子尚且还在,粮食产量什么都还行,朱标对此其实还挺满意的。 可他身为一国储君,心里不管再如何满意也是面不改色,只不过在晚饭后同顾晨闲聊道。 “听说当年汉高祖刘邦,便想着建都洛阳从此好不愁吃穿,后来则因为臣子说西安建都更好防守,所以才建都于西安,否则洛阳便是大汉之都了。” 如此粮食丰沃的地方,怪不得每个朝代都打过洛阳的主意,可惜自隋唐过后这里便不适合为都了。 “可惜了,此地四面环山。”顾晨拿着洛阳相宅图,轻声道:“漕运不便,陆路也不太方便。” 若要通运河漕运,不知又得浪费多少民力财力? 到时候夏元吉哪个掉钱眼的,还不得梗着脖子让标儿砍了他吗? 朱标点点头:“嗯,这只是其一,其二若是京师被围,粮食便很难补给来,而且若有战事的话?” “一般就是东西对立,如此洛阳就会成为被攻击的焦点,到时候免不得头一个被战火摧毁。” 这样的地方用作大明的都城,他觉得确实不那么合适。 “而且地形不够复杂。”顾晨在此的基础上又补充道:“有许多条路可以进入洛阳,没有办法做到完全防守。” 北京保卫战可以胜利不奇怪,若是换成洛阳保卫战那可有点悬,鬼知道敌军会从哪个地方打进来。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打到洛阳城下,希望渺茫也要考虑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是吗? “对!”朱标点了点头,把洛阳的相宅图收回揣入怀中:“不过这事也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 “还是需要把图拿回去,和父皇细细商议后再说。” 明朝只有洛阳有河洛相宅图,所以朱标肯定是要带回去的,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说朱标想定都洛阳的原因。 顾晨和朱标在洛阳待了五天,便准备于第六日启程前往西安。 在启程的前一日,他就被河南左布政使胡让,还有河南知府武进道给缠上了,两人邀请他共进晚餐。 顾晨本来是不想去的,谁知标儿却暗里派人传话来,让他去一趟看看,看看这两人想说什么。 既然是标儿的意思,顾晨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吩咐老萧还有李景隆他们把标儿看好就去赴约了。 宴会的地方定在知府武进道家中,武进道的府邸不算大,却胜在雅致,瞧着是个有品味的。 和他那大腹便便的啤酒肚,可谓是一点儿也不相符。 顾晨本以为又是老掉牙的宴会,无非就是弄些风尘女子,或者是教坊司那些被罚没的女子跳跳舞也就罢了。 没成想此次不一样,说是唠家常就是单纯地唠家常,样样全都是按标准来,没有一点儿奢靡腐败之气。 武进道拱手道:“顾大人,胡大人与下官知道顾大人节俭,所以只有几样小菜同几杯薄酒,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这就很明显了,他们早打听过顾晨从前的为官风格,所以才会如此简便,可顾晨却故意道。 “就咱们几个大男人,干喝酒又有什么意思?” 其实顾晨知道他们想套自己话,而他也并不想和这两位吃酒,所以才故意这般说的罢了。 “大人嫌喝酒无趣?”胡让轻轻一笑,给了武进道一个眼神:“武府台,你不是给顾大人准备了礼么?” 顾晨挑眉,佯装好奇地道:“哦?还有礼呢?” 武进道笑着点点头,他拍拍手,便见一位大家闺秀从里间走了出来,仪态端庄地对大家行礼。 “小女武华清,见过尚书大人,见过胡伯伯、伯父……” 少女眼眸清澈,肤色白皙,长得不说倾国倾城也是小家碧玉,最难得的是身上那股文艺气。 顾晨这下子也懂了,这是知道他对烟花女子不感兴趣,所以准备用良家闺秀来笼络他,腐败他! 这些人真讨厌! 第 333 章 这光彩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意思?” 作孽啊! 他都要奔四了,你搞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过来合适吗? 都可以当他闺女的年纪,他得多黑才下得了手啊? 他又不是某印佬,没有那么多见不得人的需求。 “顾大人,是这样……”武进道刚要解释什么来着,便听胡让接过话头道:“这位是武大人的侄女?” “她父母走得早,武大人心疼她无人可以依靠,便接到家里照顾,这孩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如今到了年纪。” “便想着替她找个好人家,听闻顾大人家宅和睦,夫人贤惠,很是仰慕,所以想同顾大人结个姻缘。” 不等顾晨说话,胡让又哈哈大笑:“将来陛下若定都于洛阳的话,武大人也能时常见到侄女嘛。” 定都洛阳与否他们不能决定,可据他们此番观察下来,这位顾大人的话语权可是大得吓人。 太子殿下对他可谓是言之必应,就这样的人不管是否定都洛阳,他们都得好好巴结一番。 舍不得拿亲女儿当踏脚石,但是失去双亲的侄女却可以啊,这不就双手奉上给顾晨了吗? “你们的意思是?”闻言,顾晨忍不住出言调侃道:“让我娶位官家小姐为妾,两位大人想害死我不成?” 从前研究红学,就有人提出为何黛玉不给宝玉做妾? 笑死人了! 只要他们贾家敢这么干,林如海的门生同僚故友的笔杆子,还不得把贾府给掀了才怪。 就算人家没了父母,寄人篱下,可人家也有读书人家的清高,你让人家做妾不是欺负孤女那么简单。 而是,你在打天下读书人的脸! “顾大人误会了,误会了!” 武进道觉得顾大人这话怪怪的,可脸上却笑着,一时间也拿不准顾晨到底什么意思。 “家兄身为白丁,所以华清并不是什么官家姑娘,只是一平民之女,读过几年书罢了。” “只不过华清一直在下官家住着,下官待他如亲生女儿一般,所以才会瞧着像官家小姐。” “家兄走得早,下官也是想为她找个好人家过日子,顾大人若是嫌弃……额,那下官让她下去便是了。” 这东西就讲究一个缘分,成得了最好成不了就算了,断没有硬成结果反目成仇的道理。 不过也是他这侄女没用,连个男人都笼络不了。 想到这里,武进道便瞪了武华清一眼。 “还不快下去?” 小姑娘自然也不敢说什么,连忙屈膝便要下去。 行动间顾晨看到她手心的红肿,便知道这姑娘的日子不好过,也是,寄人篱下又几个日子好过? 今日不受自己待见,赶明儿还不知怎么在家受欺负呢。 “等等!” 顾晨觉得自己就是心眼太好,老是看不得可怜人受欺负,如此这般下去可怎么得了哟? “我瞧着这姑娘面善得很,给本官做妾倒是委屈了,安子,给这位姑娘画幅美人儿图出来。” “待以后回了应天府,让夫人替姑娘介绍一户好人家,不说多好,好歹是个能说话的大老婆。” “武大人,你以为如何?” 有了自己的话,看在他的面子上,这姑娘在武家想必日子会好过些,最起码不用挨打了。 哎,他这该死的善良,死后怎么也得羽化登仙吧? “好啊,好啊~”武进道先愣了愣,然后立马高高兴兴地道好:“那下官就等着大人的好消息。” 既顾大人做媒,那想必就是和顾家有些关系的人家。 只要是有关系,那两家人还不是绑在一起了吗? 武进道慈爱地看了侄女一眼,让她赶紧跟着顾安去画像,他养了这丫头十好几年了。 可总算是没白养啊! 大礼送了出去,胡让和武进道都高兴得不得了。 接下来便把顾晨当成自己人了,说话间也没了顾忌。 试探着把朝中大事,还有太子对洛阳的态度全都问了个遍。 顾晨也顺水推舟地半真半假、挑挑拣拣地告诉他们。 说太子如今还没想好在哪定都,还说其实太子并不想迁都,只不过是父命所迫罢了。 他们信不信不知道,反正这脑袋是点的很起劲。 顾晨也知道,推到老朱身上没用,那帮人就是想让皇帝伤心而已,朱标就算是再仁慈也成年了。 十来岁的皇孙登基,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场面。 他不过就是涂一层保鲜膜,万一那些人信以为真想开了呢? 从武家出来以后,顾安拿着画像跟在顾晨马车旁道:“老爷,您当真要让夫人替这姑娘找婆家?” 他们夫人已经很忙了,连带着他媳妇儿和大姑娘也跟着忙,现在大姑娘去学了经商夫人就更忙了。 哪有时间管这种小事,自家的事儿还管不过来呢。 “直接交给应天府的官媒吧。”顾晨懒羊羊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道:“打着我的名号,到时候武进道不应也得应。” 让媳妇干那才真的说不清,还不如让官媒去干呢。 既能够撇清楚自己关系,又能救那姑娘于水火。 顾安佩服自家老爷不粘锅,又有些觉得这姑娘可怜。 “我刚刚瞧了瞧,发现武家一个小丫头都能给那姑娘脸色看,武姑娘还得赔着笑脸。” “武姑娘与其说算是官宦小姐,但不如说是人牙子手里的货物,没爹没娘的人真可怜。” 武知府就是那个人牙子,他们顾大人就是武知府看上的买主。 顾晨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这有什么好感慨的。 除了亲生爹娘,养你不图利的那是个大圣人。 世上可没几个圣人! “哦?问我对洛阳的印象?”顾晨回去的时候标儿还没睡,于是又让人泡了壶浓茶同他聊天:“不过依我说,这也没必要用亲侄女贿赂吧?” 朱标喝了口茶,笑的很是阴险:“人家肯定是想扒着你这位吏部尚书的大腿为主,打听我的事则是次要。” 毕竟他们升迁或者考核,都要过他们光曦的手。 光曦说不好的人,那他和爹大概率也不会重用。 “哎,真是烦死了。”顾晨全无斯文地瘫坐在地上,捧着一杯浓茶道:“用美色来讨好于臣?臣有那么浅薄吗?臣像是那般好色之徒?” “呵~”朱标闻言不由地一笑,立刻接着顾晨的话补了一句:“光曦肯定不是好色之徒,你是好财之徒才对。” 若不是他更会用人,最开始他都想给光曦放户部。 只有爱钱的人,才能管好钱! 顾晨也不遮遮掩掩的,直接道:“还是太子殿下懂臣,臣别的都不喜欢,就喜欢那些金灿灿的玩意儿。” 等你以后登基了,可定然要记得多多赏赐一些才好。 朱标乐道:“等把日本国打下来,若真够开采一百年的量,头一批银子金子的随你搬就是。” 反正若不是顾晨上书,他和爹也不可能想着要打日本国,这是顾晨的功,自然该奖励。 顾晨来了精神,立刻伸出拳头放在标儿面前。 “君子一言!” 男人碰拳为誓,则不能反悔。 朱标见他如此也不生气,颇为纵容地同顾晨碰了拳。 “驷马难追!” 朱标也不知咋回事,他觉得自己和光曦相处的模式越发奇怪,怎么越来越像好兄弟了呢? 第 334 章 本就不好的名声更雪上加霜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到了西安之后,朱标也没有耽搁径直往秦王府赶去。 他得去给好弟弟擦屁股,琢磨琢磨回去怎么让爹消气,然后让老二平平安安地才行。 哎,谁让他是老二的亲大哥,谁让老二如此不听话呢? 秦王府。 秦王次妃邓氏早已带着人,忐忑地守在王府门口等着了,见到太子的车驾,连忙乖巧行礼。 “秦王次妃邓氏见过大哥,大哥一路辛苦了。” 她没有叫太子殿下而叫大哥,就是想勾起两人曾经的亲近时光,毕竟他们小时候也在一起玩儿过。 顾晨不动声色地瞄了眼邓氏,只觉得此女容颜娇美,快奔四的女人居然瞧着还别有一番风味。 怪不得秦王对她宠爱有加,叫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就连凤袍都敢冒着风险给她做来来。 而且两人又是青梅竹马,老朱还真是个会作孽的哟,非得在两人中间插个敏敏帖木儿。 乱点鸳鸯谱,最后成功祸害了三个人。 可惜这么美丽的妇人,这回是肯定活不的了。 朱标看着曾经的准弟妹,也是不由地轻轻叹了口气。 “小弟妹免礼,二弟妹在何处?” 这句小弟妹刺得邓氏心巴发疼,可她也知道这位可不是他家王爷,不是她可以随意顶撞提要求的,所以只得继续乖巧地回话道, “回大哥的话,王妃身子不适,不方便出来迎接大哥,此时正在屋子里头歇息呢。” 朱标当然知道人家不是身子不适,是被这两口子禁足在屋里,可别人内宅的事他也不好再大庭广众之下说。 不光彩! “去承运殿。” 早在叫老二回京的时候,邓氏便被宫里派出的女官控制住,所以她只能干着急而不能做些什么。 “大哥饿了吧?咱们还是先用午膳,用过午膳再说可好?” 甚至没办法销毁一些东西,所以她此时显得格外慌乱,只想用这种笨方法多拖延些时间。 朱标看向她,语气冷然:“用顿午膳的时间能改变什么?” 给了你一个月时间,你都没有办法销毁任何东西,难不成多一顿午膳时间,就能了吗? 见邓氏说不出话来,朱标提步就往两人寝宫里走。 当年督造秦王府的图纸,他不但亲眼看过还提出过意见,所以他对弟弟的王府布局熟得很。 秦王府花了六年时间建造出来,里面的格局肃穆严整,建筑庄严华美,园林景致如画。 顾晨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忽然就觉得自家那座侯爵府,好像也就不是特别香了。 标儿和雄英若是不忌惮自己,能不能搞个异姓王当当? 他要求不高,家里整得跟秦王府差不多就得。 承运殿又分为前、中、后三殿,这是王爷和王妃们的寝宫,按道理外人最好是不能进的。 因为是查秦王之过,所以朱标也没有避讳直接带着顾晨,还有信得过的人一块儿进去了。 至于旁的官员们,特别是文书之类的便给留在外边儿了,免得他们看见什么就写什么。 到时候让朱樉本就不好的名声,再次雪上加霜。 带上顾晨则是怕人说闲话,毕竟有些话他还想私底下同邓氏说,孤男寡女也不好共处一室。 得留个德高望重之人搁那杵着,却又不会出去乱说的,对大家都好,嗯,在他心里顾晨就是个德高望重的。 顾晨从前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能进王爷寝宫这天,更没有想到朱老二的胆子居然有这么大。 纵然从太子口中得知,秦王府有许多僭越的东西。 可当真看到俨然是皇帝寝宫的屋子,顾晨还是忍不住震撼了。 “这……这……” 顾晨看着那能滚下十多人的龙床,嘴巴都差点合不上了,不仅是龙床,就连帐子椅子都是龙纹。 这特么的哪里是王爷的寝宫,这明明就是皇帝的寝宫啊! 随着朱标一声令下,女官们纷纷上前搜起衣柜。 没一会儿就搜出了凤袍,还有皇帝皇后才能穿的寝衣。 看着那顶和母亲一样的凤冠,朱标这个再温和的人也忍不住拍了桌,他指着邓氏大喝道。 “混账!” 这是别人不要他俩的命,他们自己往刀头上撞啊? “砰!” 邓氏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身子也开始哆嗦了起来, 顾晨连忙转过身去,这可他们老朱家的的丑闻啊。 看了不好,看了不好啊!!! 说是那么说,可他的的耳朵却还是忍不住动了动,生怕自己听漏一个字,错过一点儿消息。 朱标指着地上的邓氏看了半晌,最后只痛心疾首地道:“你自己不想活命也就罢了。” “你这是,想害死老二,还有你的儿子们不成吗?” 他自己的弟弟他了解,若不是有人撺掇他干这些,他绝对想不到要用这东西讨好邓氏。 定然是邓氏说这个好,所以老二才会言听计从去置办。 否则一般想造反的都是造龙袍,从没听谁私造凤袍的。 “大哥……”邓氏此时早已经泪流满面,不是悔恨而是害怕:“你相信我们,我们没想着要造反,我们真的没有想要造反……我们只是……” 只是想找来玩玩儿,过过皇帝皇后的瘾罢了。 真没别的意思!!! “没长脑子!!” 朱标气得大喝一声,唾沫都从嘴里飞了出来。 “这些东西你们都敢瞎造,有没有想过若是被人知道了。” “会是什么后果?” “老二到时候连自身都难保,更何况是你?” 如今老二造的这些玩意儿,他爹肯定全都知道了,这事怎么处置,全看这事儿怎么说。 要是想保全老二的话,那就只能把这事的错处全都怪在邓氏身上,说老二只不过是一时糊涂。 朱标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小时候的邓氏多机灵聪明,怎么长大了变这么蠢,还有老二也是。 这两个倒霉玩意儿,尽蠢到一块儿去了。 邓氏自然也不傻,当即就吓哭了:“太子哥哥帮帮我,太子哥哥,看在幼年时候的情分。” “帮帮你云湘妹妹吧,我不想死,妹妹不想死啊……太子哥哥,您想想小时候我们一块儿过年,一块儿打雪仗,一块儿打马球的日子。” “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太子哥哥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我们再不敢了,太子哥哥就再帮我们一次吧……” 她哭得梨花带雨悲切得很,妄想用童年时光得到朱标的同情,从而逃脱皇家的惩罚。 顾晨都没敢转身看一眼热闹,只在心里头嘲笑这妞是不是傻,这事儿肯定许多大臣已经知道了。 你们纵然有些儿时玩伴的情谊,可比得过人家的亲兄弟么? 人家肯定要为自己的亲弟弟着想,自然得牺牲你啊。 “来人。”果然,朱标最后只撇过头冷声吩咐道:“带邓妃下去歇息,先着人好好看管着。”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邓氏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女官半推半拉着离开,只得大声道。 “求太子哥哥看在幼时的情分上,多照顾尚炳一些罢……” 第 335 章 人心隔肚皮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尚炳是秦王和邓氏的长子,如今正在京城陪着朱雄英读书,并不在家所以不知家里的事。 邓氏知道朱皇帝的脾气,自然也明白自己凶多吉少,所以她只期盼不要连累到自己的儿子。 顾晨听到邓氏的声音远去,这才转过身来看向闭着眼的朱标,他看起来还挺痛苦的。 “殿下别难过,早听说邓氏无德,何必为了无德之人难过呢?” 他记得历史上邓氏被赐死以后,秦王就开始学好了,说难听一点,他要是老朱他也想弄死这个儿媳妇。 龙床凤袍? 当他老朱马皇后太子都死了,死了也不一定轮得到她啊,那东宫不是还有个吴王殿下吗? 朱标叹道:“她小时候活泼、爽朗,成天和老二跟在我和太子妃身后,一口一个标哥哥、常姐姐……” 那时候他们叫她云湘妹妹,还经常打趣她和老二。 娘也把她当成老二媳妇,可爹偏偏赐婚敏敏帖木儿为秦王妃,从那之后这两人就不对劲了…… 在京城时还能忍着,可两人到了封地便在失德的路上一去不复回了,一次又一次犯更重的过错。 这一次,说什么也要叫老二知道作为藩王任性是什么下场,下场就是失去生命之中重要的人。 顾晨:“……” 这是什么理论? 你自己兄弟犯得主要好事,然后你的惩罚就是把别人家女儿弄死,以此达到让他惩罚他的目的? 虽然邓氏是该死,但这个惩罚对朱老二来说是不是太松了点儿啊? 顾晨见状更加庆幸闺女已经定亲,这给老朱家当媳妇真是灾难,还是给老朱家当女婿好啊。 哦,好像也不好,老朱偶尔抽风,还会让驸马殉葬。 历史上崇宁公主婚后不久,驸马牛城因罪被贬去云南。 在路上公主就病死了,然后老朱就把牛城也给弄死了。 大概率是觉得公主在路上吃苦而死,是这个破女婿害的,所以心疼之下就让女婿跟着去陪葬了。 顾晨:“……” 老二老三啊,庆幸吧,你们未来就是当驸马大概率老丈人也不是老朱,否则结局可不好说啊。 不过还是得乖觉些,乖觉些就算是老朱也不会下杀手。 朱标让人把逾矩之物堆在一起,直接吩咐人把这些都给烧了。 虽然心里头觉得浪费吧,可一想到两人拿这些东西来干了什么,他就觉得没必要再留了。 这么恶心的东西,是给他娘用还是给他媳妇儿用? 若是真要拿回去给她们用,那还不得给她们骂死。 “真可惜啊~”顾晨看着那些宝贝,心疼得小心脏抽疼抽疼的:“太子殿下,不如把宝石金银全扣下来吧?” 脏的是人,又不是这些宝贝,这够老百姓过多久好日子了,就这么烧了也确实太浪费。 而且烧也烧不干净啊,最后说不定全便宜某些刁奴。 “瞅你那点儿出息!”朱标正生气呢,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能卖的弄下来换成银子送到慈济院去,不能卖的……拿回宫交给父皇吧。” 至于这衣袍必须烧了,真是想象不出这两混蛋当时的心境,这……穿这种衣服更有意趣不成? 其实朱樉这家伙曾经很优秀,不管在军事还是学问上都出类拔萃,除了不如标儿温润什么都好。 若说顾晨曾经怀疑朱樉黑料可能多少有失公允,毕竟朱老二和后面当皇帝朱老四感情不怎么合。 既然兄弟俩个感情不合,那黑一黑这位二哥也不奇怪嘛。 可接下来宫人的控诉,却让顾晨张大了嘴巴。 首年便是马皇后派人看着他的女官,居然被朱樉将其与敏敏帖木儿关在一处,并不把她们当回事儿。 每个月拿刀逼着人家,写夸秦王是个贤王的信糊弄马皇后,连亲娘派的女官都不放在眼里。 “秦王殿下简直……” 女官想说他不是个好东西,却想起他的身份只好道。 “殿下与邓妃两人,常将犯错的宫女处以重罚,就算是小错也不肯开恩,有的被断肢扔到荒郊野外,被野兽蚂蚁活活折磨死。” “他还令人割去宫人的舌头,将宫人埋于雪中冻死、绑在树上饿死、用火烧死,总之是各种各样残酷的死法都有。” “宫人饱受折磨,可秦王殿下居然和邓妃在一旁饮酒取乐,哈哈大笑,实在是……实在是荒唐。” 这些宫女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可不是别人家签了死契的奴隶,却被当个物件般被折磨致死。 别说顾晨这个现代人了,就连朱标听了都觉得很是不忍。 “荒唐,太荒唐了……” 朱标心里更是生气,如此荒唐之人,自己若是还为他说话,让他重返西安为王的话。 这不是害了西安的老百姓吗? 可朱标的动摇却在看到,河西走廊的地图时坚定了起来,他忽然扭头沉声对顾晨道。 “老二再混账,可打仗的本事却是诸王之长的,若是真能改好,于国家朝廷是有好事的。” “光曦啊,如今西域从咱们汉人手中失去多年,你还记得吗?” 若要收复西域的话,在西安为王的朱樉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顾晨闻言连忙掰着手指头数,可朱标却直接告诉了他答案。 “六百二十八年!” “自唐代的广德元年痛失西域起,我汉人在往后六百多年的铁骑,便再未踏足过西域。” “老二有本事,他若是有本事能把西域拿回来。” “那不管他多混账,我这个当大哥、当太子的,也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看见了光曦眼底的不愿,还有对老二的厌恶和不悦,所以朱标耐心地对顾晨做着保证。 “只有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这次他再不珍惜的话,那我也不再缺一个兄弟,大明更不缺收复西域的将士。” 朱标是个有宏图大略的太子,曾经不属于大明的地方,若对大明有好处的地儿,那他必定要掺一脚。 若是曾经本就属于大明的地盘,那就更不用说了,他必须要拿回来,西域就是其中的目标之一。 “臣明白殿下。” 顾晨总算明白为何历史上的标儿,回到京城后处处为秦王说话遮掩。 感情是想要人家打仗,顺道收获这位朱老二的忠心呗。 哎! 标儿虽然性格仁慈温润,可到底是个合格的政客,他有悲天悯人的善良,也有他爹骨子里的腹黑护短。 他们老朱家倒是乐呵了,可苦了西安的百姓了。 不过也不慌,他掰着手指数数,朱樉也活不了几年了。 顾晨没想过要救朱樉,他讨厌这种不把人命当人的玩意儿,就算是军事才能杰出又如何? 在他心里还不如蓝玉呢,最起码蓝玉就是好个财色罢了。 这种人早死早好! “我就知道你明白。”朱标对顾晨的理解很是感动,颇为欣慰地感慨道:“人之相知,贵在知心。” 他总算明白自己把光曦当什么了,他这是把光曦当知己了,不管他说什么光曦总能理解。 可惜人心隔肚皮,他不知道他认为是知己的光曦,已经在肚子里把他们老朱家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顾晨觉得古人的友谊,实在是太过肉麻了些,连忙暗自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转移话题。 “殿下,咱们还是去巡视一番,看看西安是否适合建都吧?” 既然朱樉的过错讨论完了,那么自然就应该干正事了。 第 336 章 进不去,就让她出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半个月以后,朱标对建都西安的计划彻底打了个叉。 “你说得对,关中如今土地贫瘠、草木凋零,确实不适宜再建都城了,甚至还不如洛阳呢。” 若是在这样的地方建都,天底下的百姓定然会怨声载道,这与他们定下与民休息的国策不符。 顾晨立刻道:“既然不合适,那咱们便启程去北平吧?” 这都要七月了可不能浪费时间,早点看完早点回应天府去,这外头一点儿也不安全。 老萧都差点儿累死,不是这个慢性毒就是哪个慢性毒,要么就是各种防不胜防的阴招。 他每天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说是比在乡间义诊时还要辛苦,他明显更愿意回去不睡觉地给百姓免费看病。 若不是老萧的医术确实高超不已,标儿还真不知道会不会,不知不觉便中招殒命了。 “好。” 朱标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他们如今在西安已经待了半个月,事儿也办完了如今确实也该动身前往北平了。 别说萧神医天天叫苦连天,就是他自己也觉得累啊。 就是那种需要处处小心的心累! 九峰山。 竹林小院之中,身着素衣的苏友文正提壶浇花,他身后跟着几个锦衣老头,看起来身份都不差。 今年已经八十六岁的苏友文,如今连腰杆子都直不起来了,可他眼中的恨意却未减分毫。 “连个土郎中都弄不死,你们找的是什么废物?” 他早料到此人医术高强,怕到时候皇帝召他入京为太子医治,若是再查出个什么不好的来便废了。 谁承想,皇帝居然直接把此人放在太子身边贴身伺候着,就连喝口水都要再三查看。 如今可好了,他们的招数用尽,可根本就近不了太子的身,更别提弄死他让那个臭要饭的伤心了。 “我从宫里内官探来的消息。”一位六十多岁的豪绅起身,轻声叹道:“听说这主意吏部尚书顾晨顾大人出的。” “就是他提醒了皇帝,皇帝这才让锦衣卫连夜去接的萧九贤,这才坏了咱们原本定下的好事。” 若不是这位顾大人多管闲事,他们办事又怎会如此复杂,没有这个土郎中跟在太子身边碍事。 他们何愁大事不成? “顾晨?”苏友文觉得这名很耳熟,半晌忽然想了起来:“平仲生前提起过此人,说他是个奸臣,谄媚太子皇孙,意图搅乱国政危害天下。” “如今看来果真是可恶,简直丢了我等文人的风骨,不过是皇权的走狗罢了,凭何屹立在百官之上?” 让这样的人留在太子身边,他们的算盘又何时能成? “得先把他弄走啊。”另一位豪绅连忙走到苏友文身边,出主意道:“他日日盯着萧九贤跟在太子的身边,比太子身边的太监盯得还紧啊。” “就连晚上睡觉,都是太子睡床,那个顾晨就睡在床外的榻上,还让萧九贤也睡在他的旁边。” “晚上太子殿下就算是喝口水,他都得先把萧九贤弄醒,让萧九贤从杯子到茶水仔细看过才让太子服用。” “他若是一直在太子身边,那咱们可一点儿空隙都找不到啊,你说太子也是,怎么能由着他胡闹呢?” 从没听说过哪朝哪代的吏部尚书,居然跟个太监总管似的,连这种细枝末节都能把控的。 听说太子便是出个恭,他都得令郎中检查一遍恭桶中的香灰,再让那几个勋贵亲自持剑护在门口。 太监总管:“……” 对不住,就算是咱家也做不到如此细致啊。 “对太子下不了手?”苏友文捏浇水壶的手微微用力,声音沉声:“那就不能对顾晨下手吗?他既然想死,那就直接成全他好了!” 直接把这个讨人厌的玩意儿弄死,大事或可成也。 总之凡是挡着他为侄子报仇的人,全部都得死。 “不成啊。”那人忙摆摆手:“那顾大人比太子还要惜命呢,他不仅这样对太子,还这么对自己呢。” “太子吃什么他吃什么,太子喝什么他就跟着喝什么,胡让和武进道又并不想掺和这些事,唯一一次机会,也早白白地浪费了。” 当官儿的始终都是做官儿的,行事要先考虑考虑自己的好处,他们首要讨好的人是吏部尚书。 顾晨既然收下了他们送的“礼”,那在他们心里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自然是不愿自己船上的领导去死了。 若是百般讨好的领导死了,那不是白讨好礼也白送了吗? 除非顾晨一开始就不愿同他们为伍,得罪了他们,他们才会和顾晨交恶,可顾晨却并没有做啊。 那胡武二人,干什么要和人家过不去呢? “那就只能想法子,把顾晨调离太子的身边。” 可是能用什么法子呢,什么法子能让顾晨突然离开呢? “这个顾晨是个痴情之人。”忽然,苏友文想到了什么:“纵然高官厚禄,可弱水三千他却依旧只取一瓢饮。” “若是他夫人出了什么事……我不相信他还能呆得住。” 高官厚禄依旧不起外心,那便只有两个可能性。 要么是他不行,要么就是他爱惨了自己的妻子。 顾晨膝下可有三个孩子呢,这不行一说自然也就不成立。 那就说明妻子对他来说很重要,那他就偏偏挑重要的下手,就不信捏不到他的短处。 那人又道:“可这位顾夫人稳重厉害,家里家外的篱笆紧得很,别说是咱们的人进不去了。” “就是詹徽的人都进不去,只能去马房喂马去,咱们想尽法子,只怕都不能靠近顾家人半步。” 他们再厉害也不是为官做宰的,若是对方没有防备还好说,可一旦防备起来他们就很难了。 “我们进不去,那就让她出来嘛。”想起侄子和侄孙死得那么惨,苏友文便恨得咬牙切齿地:“她不是南昌府的人,她父母亲可还安好吗?” 若是她父亲或者母亲死了,他不信她不赶着回去奔丧。 只要她出了应天府,那接下来就什么事儿都简单了。 在座的自然都不是傻子,不过瞬间便领悟了苏友文的意思,心里都对接下来的事有了数。 并且都默认可以这么干,这也不能怪他们狠毒。 要怪就怪她夫君帮谁不好,偏帮着皇家欺负他们。 当初说好建都金陵的,可朱皇帝得了天下便抹嘴不认账了,这叫他们如何还坐得住? 皇帝不仁,他们不义啊! 哼,顾光曦想和太子安心治天下,他们就偏叫他家宅不太平。 顾晨这边才刚刚到北平呢,苏婉盈就收到父亲病重的消息,她自然是恨不得飞回去看望父亲的。 可丈夫如今不在家,她不好丢下偌大的家回去。 再说如今山高路远的,因迁都之事各方势力风起云涌,丈夫又支持迁都,她这一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儿子陪母亲回去。”顾修拿着皇帝送给他的宝剑,很是认真地道:“儿子定然能护着母亲,母亲不必害怕。” 外祖父年纪都大了,若是真要升天成仙去了。 父女却见不到最后一面,那不得是一辈子的遗憾? 女子出远门无非怕几个小贼,他替母亲收拾了就是。 第 337 章 实在是可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苏婉盈摇摇头,儿子再有天分,一个小娃娃也实在是做不了什么,说不准还会白添悲剧。 顾舒宁心疼地看着母亲,一边伸出帕子为母亲擦眼泪,另一边儿又轻言细语给弟弟分析利害。 “如今太子殿下在外头北巡,陛下连发六旨嘱咐殿下小心,咱们父亲跟在殿下身边不能分心。” “若是母亲回南昌看望外祖,咱们家里头便没人做主了,何况父亲走时再三嘱咐要看好家宅,不能出京。” “若是母亲这时候回去,到时候再在路上出什么事儿……” 那才是真的要命,自家出事儿事小,主要不好拖累前边儿的父亲担心,再出点儿更大的事。 总之虽然她这话听着有些不近人情,可她总觉得这事不对劲,外祖父这病得也太不凑巧了。 虽然外祖父年纪已大,可身体却也还算硬朗。 前些日子才回了信来,说捶丸依旧百发百中。 这才过了半个月,怎么就病得起不来了呢? “可信是二舅舅送来的。”顾修虽然觉得姐姐说话有理,却还是疑惑道:“二舅舅总是没有理由骗我们。” 所以不管怎么说,外祖父如今肯定还是病重。 外祖父病重在床上躺着,母亲作为女儿若是该回去看看,若当真见不到最后一面又怎么好? “是没理由,可母亲不能出京。”顾舒宁也很担忧外祖父的身子,可她也担忧自己的母亲出事:“母亲,不如让女儿和喻表哥回去吧。” 苏安喻管着京城的生意,听闻祖父生病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不,你不能去。”苏婉盈捂着心口,强忍着那钻心的疼:“你要是有事,你爹爹肯定会发疯的。” “我……我们都不回去,不能给你爹爹添乱……” 想起那个疼爱自己的爹爹,小时候把自己放在脖子上逗着的爹爹,她的心就越发疼得想倒过去。 可她却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慌乱,免得让他们也跟着瞎担心,只能耐性性子强趁着给侄子收拾行装。 顾舒宁和顾修虽然够理智,却舍不得母亲如此焦急,于是顾修又提出:“让嫂嫂替母亲回去看看如何?” “嫂嫂是将门虎女,回娘家借些兵士回来一路跟着,那些个宵小,远远见了不就得吓跑?” 真恨自己为什么还长不大,还不能提枪保护家人。 顾舒宁:“不成,嫂嫂虽出身将门,可咱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家,凭着亲戚关系随意动用陆家私兵?” “这不好!!!” 虽然陆家没有儿子,用不着太避嫌,可人家总归是有兵权的武将,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姐姐。”顾修顿住脚,忽然又想起另一个主意:“不如我们进宫找皇后娘娘,报备下兴许就没事了呢?” 到时候不仅用陆家私兵没事,说不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皇家还会加派人手,岂不好? “大姐姐,我同喻表哥回去。”顾修胆子肥得很,轻声道:“外祖父那么好,他病重咱们不能一个都不回去,你和母亲是女儿家不方便。” “我不怕,就是我有事,家里也还有个三弟弟,所以我回去看外祖父,才是最合适的。” 若真有事他不过就是一个死,可母亲与姐姐就不好说了。 平时还无所谓,这种时候绝不能冒险。 “傻老二。”顾舒宁见弟弟懂事,十分感动地道:“别说是有三弟弟,就是有四弟弟五弟弟六弟弟,你依旧是顾老二,多十个弟弟也不能替代你。” 别看她爹动不动就说白生老二,后悔生了老二什么的,可那次老二生病,爹没有彻夜守着? 姐弟俩正说话呢,门房便派了个丫头来通报道? “大姑娘,二爷,江都郡主和吴王殿下都请姑娘和二爷去打马球,说今日还有四川送来的樱桃呢,又大又甜着。” 樱桃这玩意不好运输,所以皇宫每年也只得几匡。 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同小伙伴共用。 瞌睡来了便有人送枕头,姐弟俩对视一眼连衣裳都没换就往宫里头跑,这不是顾家的家丁不够。 主要家丁都是干杂事儿的,肯定干不过土匪强盗这些的,更别说是伪装成土匪强盗的杀手了。 顾晨不知道家里的事情,他此时正在运河边儿上和姚广孝打嘴仗,两人说一句顶一句地好不快活。 朱标朱棣两兄弟见状,便摇着头走在前边儿聊天儿,顾晨则继续和姚广孝走在后边儿说话。 为了给那两兄弟说话的空间,所以顾晨和姚广孝便离他们有些远,要不然说老姚是狗呢。 在顾晨心情正好的时候,姚广孝忽然给他来了句晴天霹雳。 “你家出事了,你信不信?” 这当然不是他看面相看出来的,而是他推算出来的。 顾晨自然不信,他家能出什么事,老朱想插人还得看他心情呢:“……好端端的,你吵不过我也不能咒我吧?” 真缺德! “我可没咒你!”姚广孝笑道:“江南那帮人是绝不对愿意迁都的,所以肯定会对北巡的太子下手。” “可你是碍事个绊脚石,所以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把顾大人支开,能让顾大人弃太子而去的,想必就只有自己的家人出事了吧?” 顾晨是个视家庭如性命的人,为了整顿家风连国事都要往后推,这天底下的人谁不知道? 人只要有软肋,那就别怪人家专捏你软肋。 “放屁!”顾晨顿了顿,然后毫不客气地反驳老姚子的话:“我家人哥嫂都在京城,谁敢跑我家去撒野?” 为了以防万一,他这次过完年根本就没让哥嫂走,只要他们不出京,自然能平平安安。 何况他媳妇儿又不傻,才不会趁他不在家时往京城外边儿跑,话是这样说,可听了这话他却依旧心冷了冷。 心中已经开始琢磨,那些人会对哪个亲人下手了。 琢磨来琢磨去,他觉得不管是谁他都接受不了。 就算是老二那个逆子,他也是断然舍不得的。 姚广孝乐道:“你老丈人一家,不是还在南昌府么?” 顾晨顿住脚不再往前走,姚广孝怕惊动前面的太子殿下,于是连忙拽着他走并低声道。 “若是我是这背后之人,你猜猜我会怎么做?” 顾晨手心开始冒冷汗,脸上却似笑非笑地地道:“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其实不用姚广孝继续说下去,顾晨也猜了七八分。 姚广孝道:“自然是依你岳家做筏子,引你家夫人焦急离京返乡,若你夫人在出个什么事儿,他们把这事儿透露给你,大人又当如何?” 那还用说嘛,媳妇儿出事了那他还不得发疯。 虽说大丈夫何患无妻吧,可婉盈是他患难夫妻啊。 患难夫妻和普通夫妻能特么一样? 顾晨的心都要揪起来了,脑子更是不停地打着转转。 怎么办?怎么办? 之前一直把自己家整得密不透风,没想过那帮人会朝岳父岳母下手,那些人是不是也太狠了点儿? 读书清流,做的事却这么下三滥? “顾大人。”姚广孝扭头看着脸色发白的顾晨,曾经被背刺的憋屈心情一扫而空:“要家还是要忠心,贫僧倒是很好奇大人会怎么选?” 当年他好心好意给他家大姑娘做媒,寻思着让他当个皇亲国戚,这是他姚广孝的善意。 可他却辜负了自己的善意不说,居然在皇帝面前出卖于自己。 要不是自己跑得快,鬼知道皇帝会不会把自己砍了,或者是让他到诏狱里头享受一顿毒打。 实在是可恶! 第 338 章 他不上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不过就是你的猜测。”顾晨如今虽然心烦意乱,却依旧强自镇定:“本官就当老和尚你是在编故事罢了。” 无凭无据的事情,凭什么拿来乱自己的心神。 说不准…… 顾晨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姚广孝。 说不准就是这个家伙想祸害标儿,所以才故意危言耸听,想把自己从标儿身边支走的呢? 他才不上这个当! 姚广孝见状轻轻一笑也并不辩解,他不过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到底该怎么做还是要看顾晨的意思。 “光曦。”朱标忽然回身看向顾晨,准备同他聊聊运河的事:“你脸色有些发白,是不是身体不适?” 奇怪,刚刚不还好好的? “殿下臣没事。”顾晨稳住心神,尽量不去想这些事,而是全身心投入工作中:“殿下想说什么?” 想那么多有的没的,还不如赶紧把事情办完呢。 办完事以后从北平乘船回京,七八日便也能到金陵了。 “我说北平好。”见他不说,朱标也没有再三追问:“运粮食便不需要重新开河,只需要疏通会通河段,如此运河便能顺利运粮至京了。” 虽然疏通运河也需要花钱,可再怎么也比重新开河省的多。 加上当年攻打元大都的时候,也没有放火乱整一气。 所以基础城建也是好的,算下来若要定都在此的话,也就修个皇宫便罢,预算直接能少一大半呢。 “是的殿下。”顾晨轻声笑道:“而且从辽到金再到元,此地被胡人治理的时间长达四五百年。” “南北两边儿的人对立严重,他们相互鄙视着对方,这种情况在曾经是元京的北平最甚。” 说到这里,顾晨又看向朱棣:“燕王殿下您说是吧?” 朱棣轻轻点头认可,短短几句谈话他发现了几个亮点。 第一他大哥在同顾晨说话时,居然没有自称孤。 第二顾晨更看好在北平为都,他大哥貌似还挺赞成,这让朱棣心里多少有些不愿意。 若是大哥真要在北平建都,那他这个燕王殿下…… 岂不是成了摆设? 所以朱棣不太愿意以北平为都,可他却又不能反驳顾晨的话,因为建都北平确实也有好处。 他心里正烦躁的时候,却见姚广孝脸上带着意味不明地笑,朱棣的小心脏忍不住咯噔了下。 这和尚想干什么? 当着大哥的面也不好问,朱棣只好狠狠瞪了一眼姚光孝以示警告,便又跟上了朱标的步伐。 朱标也注意到这个和尚,他疑惑道:“你身边怎么还随时带个和尚,老十要成仙,你不会想成佛吧?” 他爹的娃也真是奇了怪了,各种稀奇古怪的爱好。 “大哥说笑了。”朱棣解释道:“这和尚虽然是和尚,却精通儒释道三家,臣弟都是拿他当长史来使的。” 听到老四没有奇怪的癖好,朱标这才放心地点头。 “那就好,你是当四哥的,可不能和你十弟一般。” 他没几个省心的弟弟,老四算一个可不能学坏了。 朱棣忙道:“大哥,那绝对不能。” 这边顾安的耳力极好,早把姚广孝的话听了进去。 见自家老爷脸色不对,他忙趁太子与燕王说话间隙低声道。 “老爷不必担心,小人这便派人回南昌府舅爷家守着,再派人回京城,嘱咐无论何事让夫人姑娘爷们儿全都不出京就是了。” 这事儿其实也不能怪老爷,扫好自家门前雪就已经不错了,这搁谁能连岳家安危都能顾及到? 何况苏家在南昌府地位高不说,还备受当地的几代人尊重,怎么可能想到有人会从这位老泰山身上下手呢? 说罢,顾安又瞥向姚广孝:“您也别听这妖和尚在此胡说八道,咱们岳老爷是什么人物?” “当年洪都之战都能面不改色,冒着战火带人给明军送粮食去,在整个南昌府举足轻重,哪是那些人能害的?” 这妖和尚可不像个好人,还是不要听信他的为好。 姚广孝的耳力也不差,他似笑非笑地瞄了眼这主仆二人。 心里嘲讽朱皇帝是煞费苦心,却白白给人送了个忠仆。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顾晨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岳父不管在当地如何有地位,可若是没有防备还是很容易中招的。 就像朱标身边那么多厉害的,却依旧有许多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前仆后继地跨过艰难万险到他的手里。 “你亲自回去办这事才好,换了别人我也不放心,我这有投石他们就够了,你立刻马上就走。” 顾晨信他的办事能力,更信这家伙对珍珠的看重。 “若是夫人要出门,丫头肯定是要跟着她母亲的,丫头跟着出门,那珍珠绝对也会……” 这么一番言论说出口,顾安就算是再不情愿离开老爷身边,也还是咬着牙应承了下来。 江南那帮狗娘养的,迟早让陛下收拾了他们去。 还有这个妖和尚……若他敢骗老爷,看他不跟陛下告他一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才怪。 “等等。”顾晨大脑飞速运转,沉着地嘱咐道:“告诉舅兄他们,不管是衣食也好还是郎中也罢。” “只用信得过的人,切莫贪新意买货用了生人的玩意儿,郎中也只用亲近之人,外地的郎中再好也不能用。” 苏老爷子身边的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不然他家也不会这么多年固若金汤,就怕人老了好个新鲜,被外头人害了去。 “是,老爷!” “回来!” 安子答应后便又要走,却被顾晨再次给叫了回来。 “我叫你让人盯着苏友文,你让人盯着了没有?” 他不是怀疑苏友文,而是老师提过的苏友文是如今唯一可以怀疑的对象,自然要怀疑一下。 “盯着了。”安子点头如捣蒜,然后又解释道:“苏友文是个老狐狸,每次开诗会雅集都会寻个空旷的地方。” “空旷的地方无处藏身,所以咱们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也没见苏友文手下的人往南昌去。” 他临时安排的人近不了苏友文的身,就是不知道陛下查到什么没有,他愿不愿意阻止苏友文要干的事儿。 顾晨有些烦躁地摆摆手,让他离开,接着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姚广孝这厮,分不清他到底是好意还是敌意。 这些老妖精真讨厌,和老朱一样不让人好过。 安子退下去便用口哨照来信鸽,通知南昌府的同僚赶往苏家,又吩咐秀儿照顾好顾大人。 “顾大人是国之肱骨,我们不仅要听蒋指挥的话看好他,同时也要保护好他,你明白吗?” 秀儿点点头,表示明白后便把手中的路费递了过去。 “安哥你快些去吧,早去早回。” 安哥真会说笑。 他才十一岁怎么保护顾大人,顾大人保护他还差不多,再说了这里有萧神医和那么多将士。 哪里轮得到他? 他只能保证不会让人陷害顾大人,别的啥也干不了啊。 顾安三步一回头不放心地走了,秀儿却蹦蹦跳跳地回到顾晨身边,享受这难得的好日子。 没有领导的感觉真好,浑身上下都舒畅了呢。 第 339 章 不可让本王背上弑兄的罪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夜色如墨,燕王书房之中烛火惺忪,朱棣与姚广孝席地而坐,前者眼底是愤怒后者则干脆闭着眼。 “姚和尚,你到底给顾晨说了什么,他为何那般反应,你是不是背着我,对人家做了什么?” 朱棣反应这么大,可姚广孝却是连眼皮子也不抬。 “没做又如何?做了又如何?燕王殿下如今又不想要那顶白帽子?又安安心心想当个藩王了?” 可惜啊,照如今的情形看来,顾晨连北平的藩王也不愿让燕王当,这还有什么意思? “我本就没想要。”朱棣一巴掌重重地拍在茶案上,咬牙道:“是你同本王说,我大哥二哥三哥都是英年早逝的命,所以本王才敢往这方面想。” “可如今我大哥身体好得很,你看他走十里地都不带喘气的,我拿什么去和我大哥争?” 别说是争不过,就是争得过,他也不想和活着的大哥争,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不敢也不想。 “你大哥还没登基。”姚广孝睁开眼,看着朱棣一字一句地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英年早逝?” 在一切都没有盖棺定论之前,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 “姚广孝!!!”朱棣大喝一声,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你当初给本王说的是大哥命格不好,能同本王争位置的是老二和老三。” “本王不许你背着我,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对太子动手,让本王背上一个弑兄的罪名。” 若真的背上这样一个罪名,他到时候如何颜面对爹娘祖宗? 后人会如何看他朱棣?他登基称帝后又得为国家做多少好事,才能抹平自己的罪孽? “燕王急什么?”朱棣都屁股着火了,姚广孝还不紧不慢地道:“我一个和尚能对太子殿下做什么?” 他把自己琢磨出来的事儿说了,并跟在后边儿补了一句。 “太子殿下的安危,是天注定,我不过是吓吓顾光曦罢了,其余什么也没做,也不会做什么。” 可笑,他是朱棣的人,江南那帮人恨不得把几大塞王给弄死,又怎会愿意和他同谋什么? 不过是利益相同的时候,临时对对方的做法不管不问罢了。 姚广孝抬眸:“怎么,燕王殿下要告知太子吗?” 纵然兄弟情深,可也没有这么好心吧? 再说了,告知了又如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只不过是他推算出来的,事又不是他干的,你拿他有什么法子? 若是被他算对了的话,顾晨还得谢谢他姚广孝呢! “本王能提醒什么?”朱棣冷静下来,看着姚广孝道:“你一定要明白,无论如何大哥不能在北平出事。” “还有你也不许动手,我绝对不会伤害我大哥。” “这是底线!” 若在他的地盘上出了事儿,他就真的没法同父皇母后交代了。 姚广孝点点头,算是应承下来,只不过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失落,顾光曦他还真沉得住气啊。 在得知家人可能出事的情况下,还能从容地跟在太子身边。 若是他坐不住弃太子而去的话,那该有多好? 可惜,可惜啊! 奉天殿。 “见过皇后娘娘。” 老朱正埋头做事儿呢,便听见宫人行礼的声音。 他脑袋也不抬,直接笑嘻嘻地让马皇后自己找地儿坐。 “妹子有事儿啊?” 他就猜到妹子会过来,却没想到会来这么快。 “你还笑得出来?”马皇后随意找了个地儿坐了下来,有些生气地道:“这帮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连小顾岳家都能找到缝钻,他们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正常人谁能想到这么恶毒的法子。” 早知道这样,当初杀苏伯衡,就不该手下留情。 倒是累得小顾的老泰山,这么大把年纪还受回罪。 “他们没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朱元璋冷哼一声,又老向窗外的星星:“顾光曦老在心里骂咱狠,这回就让他看看,看看他能比咱仁慈到哪里去?” 还有老大,老觉得自己行事苛刻,这能不苛刻吗? 因为仁慈而放仇人性命,它们终究会变成毒蛇回来咬你的。 “你这话的意思……”闻言,马皇后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早知道了,你为什么不去制止?” 要是小顾知道他们袖手旁观,那君臣之间的关系还得了吗? “这玩意儿哪有早知道?”朱元璋放下手里的活计,走过去扶着媳妇坐下:“咱也只比她媳妇儿早知道五六七八日,咱知道顾光曦对咱们老大有多重要。” “所以咱已经派了太医过去,妹子你放心咱们太医别的不行,可保命的水平肯定是一流的。” 拖到他老大回京以后,再快马同萧九贤赶去南昌问题应该不大,只要苏老爷子再不进新的毒物便绝不会那么快死。 “那才好。”马皇后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疑惑道:“苏家在当地有头有脸,又是大家敬重的人物。” “苏老太太管家又得力,怎会这么容易给人害了去?” 她听着些,也好汲取教训防着些。 老朱附在媳妇的耳边,把自己查到的事情都告诉了她,马皇后久久无言,良久才感慨道。 “这些人不仅可怕狠毒,做事情还仔细得不得了,就这样的计策,又有几人能防范得了?” 同是世家的苏家亦难,更何况是他们这样人多口杂的皇家,三千宫人之中,总有松懈之地啊。 “重八,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朱摸了摸自己两个八角胡冷哼道。 “等老大回来之后,江南地改之事也该一块儿结束了。” 他已经把去打扰顾晨的人捉住,只要前边儿的顾晨和老大不受影响,那这事儿就能顺利。 到那时候…… 若是不把这些图谋不轨玩意儿,杀个底朝天的话,倒是也枉他们称自己一声,朱屠夫了。 嗯,老朱一直知道别人叫他朱屠夫,但是他不在意,当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屠夫有什么不好的? 老朱自以为自己算的很好,却不知道还有和比他算更好的,姚和尚已经把这事儿告诉顾晨了。 自从顾安离开之后,顾晨就坐立不安了整整十日,这十天他胃口也不好了,睡觉也不香了。 十日之后,顾晨才通过急递来的信知道了老丈人重病的消息,不,不是重病而是中了毒。 得知媳妇和孩子们未离开京城,顾晨的担忧也就放了下去,可想着老丈人的情况还是揪心不已。 “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那些下人是干什么吃的?” 县里谁不是认识几辈子的熟人,又有谁会害他呢? 秀儿道:“安子哥派去查问的人说,陛下已经派了锦衣卫去查案,最后查出来咱们苏老爷年纪大了,偏爱县里莲蓉斋做的那些糕点。” “上个月,莲蓉斋来了个从杭州来的新糕点师傅,师傅手艺精湛,深得县里所有人的喜欢。” “老爷子尝过一次也说好,便日日都派人去莲蓉斋买。” “谁知老爷子越吃身上越不对劲,最后倒了过去,若不是县里的妙手郎中说是中毒了。” “家里还以为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实在是惊险得很。” 顾晨果然猜对了,能害老爷子的只有这些新鲜玩意儿:“问过了没有,是什么毒这么阴险?” 有钱人家的吃食都会验一验,所以这毒肯定是验不出来。 不过不管是什么毒,背后之人居然敢设计害自己的家人,他绝对会让对方生不如死!!! “虞美人汁!”秀儿立刻道:“在太子殿下的吃食里也是见过的,只是不知道浓度是不是一样。” 到时候对比一番就知道,若是浓度是完全一样的,那就说明刺杀太子和对老爷子下手的是同批人所为。 第 340 章 兄弟情深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原来如此,怪不得家里的府医没能验出来,行了你去吧,安子再有来信立刻告知我。” 顾晨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虞美人这玩意儿听起来很美,看起来也美得很,可漂亮的东西大多都带着毒。 古人大多都用银针验毒,虽然看着高大上又拉风,可惜实用性并不高,因为银针只能验出含硫的毒物。 像这样通过花草植物,而提炼出的汁液银针是验不出来的。 老人家一生向善,老了之后就爱贪嘴吃个新鲜的。 见着银针试下去没事儿,自然就笑呵呵地笑纳美食了呗。 怎能想到有人费如此大劲儿,就为了要毒害他呢? “是,老爷。”秀儿轻声告退,走到一半又忽然想起些什么道:“老爷,那糕点师傅已经在牢里自尽了,所以查主谋还需要点儿时间。” 话说安子哥培养的顾家探子,本事一个个倒是真不错,比起他们锦衣卫也不差些什么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本身就是锦衣卫带出来的嘛。 “我知道了。” 这也是早就料到的事情,顾晨忍不住松了一大口气。 好在他媳妇儿没回去,好在老爷子还撑着口气在。 朱标听说了这事儿以后,还有那么一些不好意思。 “原是想迁都为国谋福来着,没成想竟让你老泰山遭回罪,我看啊,咱们还是早些回去要紧。” 他本还想在北平多呆着时日,多多考察考察才是最好,可目前看来多呆几日危险就多几分啊。 自己的家人倒是在皇宫里待着,有强大的伞能遮风挡箭,可臣子家人却没这么好的条件。 “殿下不必多虑。”顾晨虽然想回去,可嘴上却坚定道:“咱们既然出来了,便一要把事做好。” “臣定然会守着殿下,护卫和萧神医也会守着殿下。” “臣一切以国家大事为重,个人与小家安危为轻。” 这出都出来了,若事情只干一半,那到时候岂不是还要再出来一趟,这又是何必呢? 反正如今事态已经控制住,不过是晚抓人和早抓人的区别,他相信老蒋的办事效率。 “光曦啊……”听到那句个人与小家的安危为轻,朱标很是感动:“说你是大明万里长城真是没错,我朱家能得你为臣,老天待我朱家真是不薄啊。” 就是让他爹这个皇帝来,也是做不到如此大公无畏的。 否则也不会因为孟子的君为轻,就想给把人给移出孔庙了。 顾晨很是惭愧,他不过是说话好听,打心底里还是更想马上回家的,唉,当老朱家的臣子真难。 不仅有生命危险,嘴巴还得会说!!! 朱标在北平待了一个多月,几乎把北平上上下下的地方转遍了,利弊也和大臣还有在自己心里分析数次。 终于在九月末准备启程回京,而此时中秋已过。 金黄的落叶铺满街道,朱家两兄弟依依不舍难以分别。 可仔细听两人的对话,就会发现这位燕王殿下一直在试探,试探他家大哥到底会在何处定都。 若是定都于北平,他又该怎么办? 可朱标就跟听不懂似的,说话也总是云里雾里说不到重点上,整得朱棣的心就跟有蚂蚁爬似的。 可是这在他们外人看来,却是兄弟情深的表现。 常茂便是如此认为:“太子殿下对燕王未免也太亲近了些,听说燕王殿下手下的将士就只听燕王殿下的调令。” 照他看,燕王殿下和秦王殿下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他是太子殿下,就会把这两兄弟都收拾了再说。 秦王殿下有错处还好,最可怕的是没有错处的燕王殿下,没有错处就证明他是真贤或者假装。 可不管是哪一种,对龙椅都是有些威胁的。 顾晨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皇家的事,与你何干?” 莫不是嫌命长了,所以想让老朱帮着你减减寿数吗? “说说而已嘛。”常茂不觉得不对劲,还拿手臂碰了碰顾晨道:“这话我都不会给外人说。” 他可是拿顾大人当自己人,所以才连这话都说的。 顾晨立刻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抽了抽嘴角道。 “那你还是去同别人说吧,可千万别拿我当自己人。” 别和他说,他自己长了眼睛的,不需要别人再重复一遍! 顾晨归心似箭,朱标也理解他,让他到京后不必先回宫复命,而是让他直接回家去。 来码头迎接太子的是詹徽这家伙,听说地改进行地非常顺利,马上就要收尾了,怪不得如此意气风发。 这会儿已经到了应天,顾晨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反正他已经平安把人交到了詹徽。 若是标儿再有什么事儿,那就让老朱去找詹徽要命吧。 朱标看着好友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担忧地看了一眼同来接他的蒋瓛,而后者向他投去了一个放心的眼神,表示一切都安排好了的。 顾大人这么好的臣子,他家陛下可舍不得他被人害了。 来接顾晨的是顾老二和顾安,顾修见了老爹就上前问安。 “父亲一路辛苦,母亲已经在家备好了热水和吃食,说等父亲洗个热水澡,再用个膳歇一觉,明日再回乡。” 母亲也还真是坐得住,好容易盼到爹爹回来居然还有心情让爹吃好睡好,换了他可早坐不住了。 “不辛苦,你母亲身子怎么样?” 顾晨脚步未停地朝自家马车走去,他估计媳妇儿肯定急病了一场,也不知现下好了没有。 “母亲身子还好。”顾修扶着他上车,自己却没坐上去:“就老是心绞疼,御医说这没法子用药,只能靠母亲自己。” 顾修说罢又扶着萧九贤上车,而顾晨则心疼得不得了。 “那还吃什么饭睡什么觉,你赶紧打马回去让你母亲来城门口,咱们这就出发回去。” 老泰山还吊着命呢,就是让他吃,他也吃不下啊。 萧九贤有些晕船,本想着总算能够歇一日了。 谁曾想又要往南昌跑,他当时便忍不住提醒道。 “顾大人,我想……” 他想吃饭洗澡,谁知顾晨却直接捂了他的嘴。 “不,你不想。”说罢,顾晨又看向车外的儿子:“还不快去?” 没眼力见的小子,是人命要紧,还是吃饭歇息要紧。 见老萧满脸幽怨的模样,顾晨挤出抹笑容道。 “医者父母心,神医可以直接在车里睡不是?” 老泰山要是因为自己挂了,那他这辈子睡觉都不会安稳的。 萧九贤抱着药箱,满脸无语:“……谁赶路能够睡得香?” 他怎么觉得顾大人和早年不一样了,早年的顾大人又体贴又温润,怎么如今身上有股匪气了呢? 就像……就像……对,行事做派越发像宫里的陛下了! 因为出门急,所以回过老朱后,便跟老陆借了两百私兵由陆念锦领着,护送顾晨和苏婉盈回南昌。 而顾舒宁则留在家里看家,那么大的屋子没主人盯着不行,没人盯着肯定会出乱子的。 本来也不想带着老二的,可是顾修这混小子非要跟在父母身边。 不想同儿子痴缠下去,两口子也只好同意了。 何况老人看见外孙子也高兴,让他高兴高兴也好。 老三自然不必说,这么小带着不就纯粹是个拖油瓶儿吗? 几个月不见媳妇儿,再见差点没给顾晨吓了一大跳。 “怎么瘦成这样了?”他语气既心疼,又有一些责怪:“就算担忧父亲,可自己的身子才是最紧要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岳父大人见你如此消瘦,还不知怎么心疼呢,岂不是也是不孝?” 第 341 章 剁成肉酱喂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我怎能不急?”苏婉盈抽泣道:“大哥如今还在海上做生意,若父亲有个好歹,临去时见不到长子。” “还见不到幼女,他该如何难过,我又怎对的起父亲,那时我还真无颜活在这世上了。” 虽然别的哥哥姐姐都在,可他们与自己同大哥到底不一样,父亲最疼的也是他们兄妹两个。 “不哭,不哭。”见媳妇儿哭了,顾晨立刻抱着她轻哄:“对不住,是我的错,是我忘记提醒岳父小心。” 没想到是其一,其二他家还一直受苏家下人保护呢,怎么会想到老泰山会被隔那么远的人算计了去呢? “胡说,这怎么能怪你呢?”苏婉盈把脑袋靠在丈夫肩上,轻声道:“你又不能未卜先知,怎知那些人的恶毒?” “所幸陛下同皇后娘娘,念着你对朝廷的功绩,又念着父亲早年出过力,所以派了御医去家里看望。” “我家祖谱往上数九代,也无人有我父亲的待遇了。” “母亲来信说已经稳住了,只是时而昏睡醒不过来,时而呕吐头疼,醒来的时间太少罢了。” 家里的郎中技术有限,扬州的名医倒是数不胜数。 只不过有了夫君的嘱咐,没人敢去请江南的名医罢了,这不就相当于是,请狼入室吗? “好了好了,不会有事的。”顾晨轻轻为妻子抚着背,温声道:“岳父大人福大命大,绝不会有事的。” “对了,御医是你去求的皇后娘娘,然后陛下才派去的吗?” 若顾家没有去求的话,大概率老朱不会这么好心。 “不是,是吴王殿下和江都郡主,他们让老二和丫头进宫打马球,两个孩子便通过殿下和郡主求到了马皇后跟前,这才为他们外祖求到了御医。” “老二本想和御医一起回去,可陛下和娘娘都不许,说在太子殿下到京之前,咱们家人谁也不许出京,怕出了事耽误太子殿下北巡大事。” 若不是如此,老二这孩子肯定早跟着御医回南昌了。 顾晨挑开车帘,看了眼骑在马上手拿宝剑还东张西望,时刻保持警戒的儿子感慨道。 “其实有个习武的儿子也挺好,这孩子倒也算孝顺勇敢,虽然脑子不太好使,可当父亲的也不能过于嫌弃自己的崽。” 没关系,老二笨点儿就笨点儿,老大老三聪明也挺好的。 顾修见父亲偷看自己,还嘀嘀咕咕地便退回来问道。 “父亲,您刚刚看着儿子在说什么,儿子没有听清?” 难不成是饿了,想吃什么又不好意思说? 苏婉盈生怕丈夫乱说话,到时候让孩子伤心便道:“儿啊,你爹爹夸你孝顺勇敢呢。” 得了夸奖的顾修脸上立刻扬起笑脸,然后一股脑把怀里的吃食都贡献了出来,对保护父母的工作也更尽心了。 其实他这个年纪也做不了什么,可胜在人家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年纪轻轻就能打死人家专业杀手了。 苏婉盈替顾晨放下车帘,冷声道:“给我父亲下药的主谋,镇抚司已经查出来了。” “是台州的周康义干的,他们周氏从宋时便开始为官。” “从南宋末年时崇尚朱熹理学、并广开私塾授课,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在江浙一带很受人尊敬。” “镇抚司已经去逮人了,逮人的原因便是谋杀我父亲,这个理由看起来太荒谬,到时估计是有夫君你烦的了。” 周氏一族的门生故吏,一定会想方设法为周家开脱,说不得为了给周家开脱还会攻击顾家。 “让他们来!”顾晨这会子才不怕这些乌合之众,直接道:“他们只要敢来,我就敢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狂必有灾。” 别的不多说,最起码他家子孙三代别想出头。 当然,这是他家没犯事的好结果,若是给他抓到这些家族的小辫子,不撺掇老朱来个大清洗他就不姓顾。 因为着急所以大家都没住店,到一家驿站之后便换马吃饭,然后便又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这一路走来倒是也太平,只不过等进入江西地界后,路过黄牛山的时候天忽然就黑了下来。 顾安看了看天色,便道:“老爷,这天儿瞧着怕是要下雨,山中雨后不好赶路,不如留几个人守着马车,咱们打马出去了再说。” 反正这里离南昌府也就两百来里,快马加鞭不到两天也就到了,若是坐车时间起码得翻一倍。 顾晨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他偏头看向身旁的婉盈。 “媳妇儿?” 虽然媳妇儿婚前骑马射箭样样行,可成婚这么多年了,还能在这样的地方打马狂奔吗? 苏婉盈立刻点头:“我可以的!” 她只是嫁人了,又不是成了废物,怎么可能连马都不会骑了? 见状顾晨立刻采取了安子的建议,让十个人带着马车慢慢走,其余人则趁着雨还没下起来赶紧打马先下山要紧。 “那个,顾大人……”这时萧九贤默默举起手来,道:“我不会骑马……” “你说什么?”顾晨无语了,他走到萧九贤面前惊讶道:“你连马都不会骑,你还是不是男人?” 他闺女都能骑马打球,萧九贤一个大男人居然不会骑马? “我……我家从小清贫。”萧九贤道:“有钱也是拿去买医书,抓药研究去了,家里没有马,我只会骑牛来着……” 驴也可以,但马不行,马这个玩意儿太高了。 他害怕! 顾晨叉着腰:“那前几个月,锦衣卫是怎么带你回应天府的,总不能还临时给你找辆马车吧?” 就那个速度,就绝对不可能是马车能做到的速度。 萧九贤:“那是齐同知,载着我回京的……” 虽然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可这事实就是这样。 顾晨闻言只得看了眼安子,让他驮着萧九贤走。 安排好之后,大家便策马狂奔,谁知刚跑起来没多久,最前方的十多人就被从地上腾空而起的绳子绊倒在地。 马儿嘶鸣着倒下,马上的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有人行刺,保护大人夫人公子。” 接着便是一阵箭雨朝他们袭来,好在此次跟随他们回来的,都是些上过战场的将士。 将士们立刻作出反应,迅速列成一个保护的阵矩,将顾晨他们团圆护在中间,又将从暗处射来的冷箭击落。 陆念锦观察一会儿之后,率先拉弓朝西北方向射出三支冷箭。 果然那处传来箭扎入血肉,还有男人的闷哼声音。 将士立刻朝那处发起进攻,可下一秒四面八方都下起了箭雨,箭扎进其中一位将士的肉里以后,还迅速冒出黑血。 “毒,此箭有毒!”萧九贤躲在安子身后连声音都吓变了,他颤抖着道:“顾大人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这手段可比对太子的还狠,他们显然是要致顾大人于死地啊,关键他有点不想陪顾大人去死啊。 顾晨懒得搭理这家伙,低头去看自己媳妇和儿子,却见媳妇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反而很是冷静抽出了随身的剑。 十一岁的儿子也没有被吓到,只不过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父亲,母亲,你们别怕,孩儿会保护你们的。” 顾修握紧了手中的剑,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黑暗与死亡。 可他看着倒在前边儿的将士,顾修居然没一点儿害怕,还表示要把暗处的人捉出来剁成肉酱然后喂狗。 第 342 章 蛇毒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陆廷给的人全都是有本事的汉子,除了刚开始时损失了几个兄弟,后头就没再受过伤。 “轰隆隆!!!” 随着一道响亮的雷声响起,天上顷刻间便下起了大雨,这时候可能对方的备好的箭也用完了,便纷纷站出来和陆家的将士们对打。 因为这些人是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所以顾晨想脱围也很艰难,只能同媳妇还有儿子站在中间,然后随着将士们缓缓往后退着。 忽然,一位将士不察肩膀上中了刀,然后伤口冒出黑血,同伴便立刻把他拉到中间保护起来。 萧九贤虽然怕得厉害,可看到有伤者还是急忙上前处理。 只见他用布条,牢牢扎住那汉子的手臂防止毒药随着血蔓延到全身以后,这才开始观察那血。 “是蛇毒,是膨颈蛇毒,顾大人,他们这是要致你于死地啊,你看他们人越来越多了……” 萧九贤觉得吾命休矣,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丝毫停顿,先用刀挖出手臂上画出五星的口子。 “啊……” 那汉子虽然疼得呲牙咧嘴的,可却不敢挣扎。 毕竟现在只是疼一疼,若是耽误大夫的操作恐怕就要死了。 萧九贤拼命地挤压,让黑血全部都流干净了以后,最后再洒上伤药,再缠好纱布也就完了。 “壮士啊,你这手臂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保住,若半个时辰以后,你觉得你这只手没有直觉就告诉我,你这只手就必须得砍掉。” “可不能憋着不说,不说你这条命就保不住了知道不?” 这事儿只能看运气,别人只是叫他萧神医。 他又不是真神医!!! 雨水打在顾晨的脸上,他眼底全是深深的寒意。 膨颈蛇毒? 膨颈蛇其实就是眼镜蛇,也称舟山眼镜蛇乃剧毒,它们常年活跃在长江以南的地带…… 闻言,苏婉盈不由地有些心惊:“夫君?” 蛇毒又贵又难弄,可他们却愿意用这么在他们身上,可见是不弄死他们决不罢休的了。 他们虽然带了两百士兵,可如今黑黢黢却依然发现对方人数不少,而且人家还备有剧毒。 他们不会真的跑不掉了吧? “别怕。”顾晨却丝毫不慌,屏住呼吸一边往后退一边打落偶尔射来的暗箭:“你怕了他们就得意,只要咱们不害怕,不确定的就是他们。” 气势不能输,气势输了那就是真的输了。 苏婉盈赶紧点点头,也屏住呼吸开始提防着冷箭。 她此时后悔得不得了,早知道就该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她死了无所谓,夫君有事该如何是好。 “父亲,小心!” 忽然,一支淬了巨毒的暗箭,朝着顾晨后脑勺飞去,顾修立刻扬剑替父亲挡了下来。 他对这种暗箭伤人的行为很不齿,立刻咧开嘴就开骂。 “哪个狗娘养的王八蛋,你们别给小爷逮到你们。” “否则小爷就捉一万条毒蛇,把你们衣裳脱光了丢进去,让它们把你们身上的肉吃光、把你们身上的血喝净……” “砰!” 说话间又是两只冷箭飞来,顾修抬手就给这俩暗箭打飞? 这身手让暗处之人震惊的同时,又因为他的话觉得心底发麻,陈葆忍不住咬着牙道。 “不愧是魏国公的徒弟,有些身手,就是嘴巴太狠,心眼也太毒了些,居然想把咱们扔蛇窟活活咬死……” 这真的是十一岁的孩子,能想出来整人的法子? 不都说顾大人性子温润如玉,顾夫人更是贤良淑德,这两口子怎么会生出这个小恶魔。 该不是和朱家人待久了,学到朱家人的真传了吧? “头儿,要不咱们先走了吧?”手下见顾晨面不改色的,心底有些发虚:“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陈骢疑惑道:“哪里不对?” 他也觉得有点不对,却又没想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打得太慢了。”陈葆立刻道:“这都快半个时辰了,咱们才杀了八个人,连顾大人的皮儿都没有蹭到。” “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咱们根本就打不过他们,而且您看顾大人丝毫不慌,就跟被刺杀的不是他似的。” “他也就罢了,您看就连他儿子,他身边的小厮,就是他老婆和侄媳妇也都没有一点儿害怕的样子。” “这实在太诡异了……” 若不是这家人都很会演戏,那就说明这里头有鬼。 “头儿,咱们还是赶紧撤了吧,别为了几个小钱真被那小子给逮住,给扔蛇窟里去咯。” 讨口饭吃罢了,没必要遭此毒罪。 “可是我们收了人家一千两黄金。”陈骢也觉得有些奇怪,可还是有些犹豫:“咱们花了两百两白银买的毒,若是这时候走岂不是亏大了?” 江湖上混的肯定要讲道义,事情没办好钱肯定得退给人家,那他们买毒的本钱岂不是纯亏了。 话音刚落就又听顾修喊道:“不,小爷不会直接把你们丢蛇窟里,小爷先把你们都给阉了,再砍掉臂膀,让许许多多的蚂蚁啃噬你们的伤口。” “最后再把你们丢进蛇窟,还要把你们家媳妇闺女老娘,全都卖到生意最好的楼子里去……” 别看徐达看着人模狗样的,年轻时候在战场上同样骂得脏,苏婉盈刚想阻止儿子口出秽言却被顾晨拉住了。 “让儿子骂!!!” 临危中有这个气势是对的,没看到将士们都来劲了吗? “咱们都死了三十多个弟兄了。”暗处的陈葆闻言更急了,连声劝道:“这位可是左都御史啊,被他逮到没好果子吃,咱们赶紧走吧。” 别的不多说,媳妇闺女老娘,还真有可能给卖到楼子里头去,虽然他没媳妇儿没闺女可他有老娘啊。 “走不了了。”陈骢本已经说动了,可他耳朵这时却听到了许多马蹄声:“援军来了,咱们上当了。” 他抽出腰间的软剑,看着兄弟道:“既然已经走不了了,还不如拼尽力气,让家人得了那笔钱,余生过上好日子,将来再也不干咱们这行了。” “若是不幸被抓……为了少受些罪,你明白的!” 说罢,陈骢便提剑朝阵中奔去,踏着手下的背部一跃而起,踩着将士们的脑袋对顾晨刺来致命一剑。 眼下包括顾安和陆念锦在内的,都在外圈同人打得眼睛正红呢,根本没法子看顾到中间的三人。 他是很有些真本事在身上的,顾修和苏婉盈母子一起拿剑去挡,才堪堪拦住对方的攻势。 见状,顾晨默默往老萧那靠了靠,他还是不给老婆孩子拖后腿为好,万一伤了老萧也能迅速救他。 顾修和苏婉盈到底一小一荒废多年,比不得从小就在刀口上讨饭的陈骢,没几招母子俩就被他拿软剑给踹老远。 “顾大人……” 萧九贤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喊了一声,便给吓呆了,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再次拿着软剑朝顾晨刺去。 顾晨连忙侧身闪过,并拿剑去挡,却能感受到对方力气之大,每次防护总是特别勉强。 “砰!” 陈骢剑法如流水,每一剑都精确而且还很迅速。 最终找到他的缺点,一脚就踢飞了顾晨手里的软剑。 “卧槽!” 顾晨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原来官职太高武力值不行这么惨,早知道他就该和老廖再多学几招。 可再多学几招也比不上专业的啊,这家伙的跳跃能力那么强,很明显是有些轻功在身上的。 “休得伤我父亲……” 顾修这边才刚爬起来就见老爹的剑被打倒在地上,立刻着急拿着剑向陈骢屁股冲去。 “啊……” 大概是人都接受不了菊花残,所以就是陈骢这个专业杀手,也不由地大声惨叫着跳了起来。 爬起来的苏婉盈,也赶紧朝着陈骢的伤口狠狠又是一脚,痛得陈骢倒在地上嗷嗷叫。 他十四岁开始干这行,还是头一次受这么奇怪的伤。 第 343 章 两千两黄金买你脑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虽然不可理解吧,可他撑着痛看了眼顾修的个子又释然了。 罢罢罢,反正他也尽力了,看来他命中没有发财的命。 陈骢默默从怀里掏出毒药来,准备趁着他们不注意吃下去一了百了,可落到顾晨手里哪有那么容易死? 苏婉盈死死踩在他背上,令他本就痛苦的身体更加动弹不得,怎么没人告诉他顾夫人也会舞刀弄枪的? 接着便是一双君子竹纹路的鞋子,踩着他拿毒丸的手背。 “想死啊?”顾晨看着脚下的男人,眼底的杀意怎么也止不住,却还是忍着了:“没这么容易!!!” 对这些人来说死才是最好的解脱,他却非要这些人受尽折磨再说,他都混到这个地位若还要受几个世家的鸟气,那他还当个屁的官儿! “老爷,老爷!” 顾安解决完包围他的人,才发现老爷已经经历了一遭危险,他连忙跑来上下检查顾晨是否安好。 “您没事吧老爷?” 老爷可一定不能有事啊,若是老爷有事的话,他回去可交代不了一点,这可是他下半辈子的饭碗啊。 “就知道你靠不住!”顾晨拿眼斜了安子一眼后,嘲讽道:“靠你?只能靠你来给我收尸还差不多!” 到头来,还是自家儿子还有老婆能够靠得住。 可惜顾老二此时,并没接收到老爹的喜爱的眼神。 他这会儿丝毫不敢放松,依旧聚精会神地给爹娘保驾护航。 顾安尴尬地低下了脑袋,那他不是想着这些混蛋,应该近不了老爷的身才会如此么? 想到这里,他狠狠朝着陈骢的伤口又踹了一脚,害他被老爷责怪的煞星,活该被他家二爷捅。 没多久,蒋瓛便带着人赶了过来。 锦衣卫一来就简单多了,因为从原来的陆家军被包围,再到如今锦衣卫和陆家军包抄黑衣人。 不出小半个时辰,这些人也就都解决了。 大部分刺客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要么被弄死要么自杀,所以最后百来个刺客只留下了五个活口。 其中还有顾晨手里这个,还是想殉业却被他阻止的头儿。 “顾大人,顾大人您没事儿吧?” 蒋瓛知道路上肯定会出事,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所以刚查到对方花二百两制毒,而且还带了百人刺杀以后,他就赶紧亲自带人赶来了。 没办法,顾大人要是死了的话,他怕太子殿下会削死他。 “蒋指挥怎么不晚点儿来?”顾晨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阴阳怪气地道:“再晚点儿你就能吃席面了,那样岂不是更好吗?” 说罢,他便拿过锦衣卫递过来的蓑衣先给自家媳妇儿披上,然后再给儿子和自己穿上。 蒋瓛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属下,属下立刻道。 “顾大人的意思是,在晚点儿顾家就该开丧宴了。” 其实就是嫌他们来晚了,差点害死顾大人的意思。 蒋瓛叉着腰,疑惑道:“顾大人怎么知道咱们会来救他?” 这事儿只有太子陛下和他知道,就连皇后娘娘都不知道这事儿呢,顾大人怎么会知道? “顾大人猜到了呗,要不能年纪轻轻走到这个位置?” 蒋瓛佩服地点了点头,能当吏部尚书的人果然是不简单。 等到了苏家,苏老爷子如今还在昏睡之中没能醒来,萧九贤把了脉写了方子亲自盯着下人熬药去了。 苏婉盈要在病床前尽孝,陆念锦去料理身亡的将士。 顾晨越想就越觉得,自己心里头有股恶气睡不着,便把刚刚睡着的儿子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儿啊,想不想和爹一块儿,去审审那几个刺客?” 顾修本来困得要死的,可听到这里也就不困了,立刻便从床上下来穿衣裳,没一会儿便收拾妥当。 虽然顾家如今的下人很多,可顾修学的是武。 徐达从小就让他自己穿衣,所以根本不需要人伺候。 恩,等将来带兵打仗了,总不能还等着人家给你穿衣裳吧,这点自理能力肯定要有。 “爹爹,咱们快走。” 他还没见过审犯人是什么模样,有机会长长见识自然是好的,将来可以审敌军的探子。 永丰县镇抚司大牢。 此时几名刺客暂时被关在此处,顾晨懒得和那些小的啰嗦,直接就去找了他们的头儿陈骢说话。 这会儿还没开审,可陈骢已经先受了波折磨,身上的囚衣都是血痕,可这折磨不过才是开胃菜。 见顾晨进来,陈骢很是惊讶:“自当今开设诏狱以来,镇抚司和诏狱便是官员的噩梦,你怎么会来这里?” 这个鬼地方除了锦衣卫,居然还有官员主动进来? 顾晨笑嘻嘻地反问:“哪条规定说官员不能诏狱?” 就像陈骢原本都没资格进诏狱,不也例外地被蒋瓛收了进来吗? 他又没干亏心事,怎么可能会怕进诏狱? 陈骢见他还有心情嬉皮笑脸,当即便嘴硬道:“要杀就杀,要刮就刮,别想问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总之不管如何,他有他的操守。 “你们不像是养出来的死士。”顾晨翘着二郎腿,问道:“我也不问别的,我就想问问他们出了多少钱买我的命?” 那些世家之所以可怕,只不过是因为在当地树大根深而已。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可只要是出了他们的地盘,那很多事就由不得他们掌控了。 而且自己养的死士对上这么多将士,就算成了也损失惨烈,再培养花钱是小事,主要是要花时间。 对普通人来说钱重要,可对有钱人来说时间才最重要,能花钱解决的事情就不要花时间。 所以他们这样大规模的刺杀,绝对不是自家养出来的,一定是在江湖上花钱雇来的。 “这个……” 陈骢犹豫片刻之后,最后还是告诉了顾晨。 “总共是两千两黄金,买家先付了我一千两黄金为定金,说事成之后再付一千两黄金。” 他被这么多金子蒙蔽了眼睛,几乎没有细想就答应了下来,他想着就算是吏部尚书回乡探亲又能带多少人? 虽然带了两百人可他们在暗,这个将士们在明。 优势依旧在他!!!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圈套,还出动了锦衣卫。 “这价格倒是还不错!”顾晨闻言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是给的黄金,还是折成钞给的啊?” 很好! 他顾晨的脑袋如今在江湖上,价格是一路飙升啊。 “自是黄金!”陈骢想起那一箱金灿灿的金子,眼底有些失落:“从我爷爷开始,这还是头一次接到这么大的单。” “我本想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以后带着老婆孩子还有兄弟们,去做个正经生意。” “再也不过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以后好好做人过日子的。” 谁知道…… 果然价格越高的单子,这难度也就越大! “你还有老婆孩子?”顾晨瞬间就抓到了亮点,立刻看向自己儿子:“儿啊,你之前说逮到他们要干嘛啊?” 果然是年轻人好套话,这么快就把自己家底给说出来了。 不过这些士家倒是真有钱,两千两黄金说拿就拿出来了,地底下不知道还藏了多少。 趁着逮了这么个刺客头子,不如就利用他搞个大案子,把江南那些士绅的私库翻一翻吧。 指不定,建紫禁城的钱就有了呢? 虽然他不住里头,可他每日都要在里头打工啊。 “是,爹。”顾修对顾晨拱手后,看着陈骢冷声道:“让小爷逮到你们,就把你们砍掉手臂让千万只蚂蚁啃噬你们的伤口,把你们丢进毒蛇堆里。” “还要把你们的闺女、媳妇、老娘,都卖到生意最好的楼子里去……” 第 344 章 我有职业操守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去过楼子吗?”顾晨抬手示意儿子可以停了,然后又接着问道:“你知道刺杀朝廷命官是什么罪名,你还有你的家人,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见陈骢耷拉着脑袋不说话,顾晨就跟好朋友似地耐心解释给他听,语气就跟个慈祥的长辈似的。 “我朝刺杀朝廷大小官员皆视为谋逆犯上罪当斩首,亲族流两千里,妻奴充作官奴。” “太子前些日子北巡,途中也经历过好几次毒杀。” “只是都没有成功,若刺杀太子那波人和你们是同一个人指派的话,那你这就更恶劣了。” “儿啊,告诉这个大哥哥,谋害太子殿下会是什么罪?”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躲着偷听的小蒋直咧嘴。 这顾大人,还真给他装到了,这根本就赤裸裸的威胁啊,还威胁得有理有据,挑不出问题来。 顾修立刻道:“回父亲的话,谋杀太子乃是诛九族的罪过,别说是家人亲戚,就是好友邻居、还有家里的畜牲也是断然逃不过的。” 闻言,陈骢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可他却依旧咬着牙不说话,他有他自己的职业操守啊。 顾晨也不着急撬开他的嘴,而是慢悠悠地同他说着闲话。 “这抄家灭族可是门学问,家里的男人肯定是一个也跑不了,就算有那么几个人被开恩流放,你知道流放两千里是流放到哪里去吧?” “对,是大多都流放到辽东去,许多人都没走到辽东就死在路上了,女眷也就更不用我多说。” “长的丑的为奴为婢,靠浆洗过活替犯事的你赎罪。” “长得漂亮水灵的妇人罚入教坊司,若年纪还小的小姑娘便要从小学曲儿学讨好客人。” “就算你家女眷运气好,长得丑,可她依旧只能同贱籍成婚,这辈子、下辈子、往下数九辈子都不能翻身,她们生下的后代将终身为奴。” 说到这里,顾晨好奇地看着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你有没有去过楼子里面?” “那些姑娘伺候你,伺候得如何,你的媳妇和闺女,以后兴许也会同那些女子一样讨好楼里的客人,就和讨好你那般是一样的。” “怎么样?刺激不刺激?” 不管陈骢有没有去过那些地方,作为男人用脑子想也能想出那画面,更何况陈骢还真的去过。 面对顾晨的诛心之论,陈骢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他很想挣脱铁链,狠狠揍顾晨一顿。 可是这诏狱里头的铁链子,哪里是他可以挣脱的。 “真人菩萨,干脆杀了她们吧,顾大人你衣裳鞋子绣着君子竹,玉佩上的花纹是高洁的白玉兰。” “你是为民做主的清官老爷,还是将圣贤书烂读于心的读书人,你也是一副君子般的模样。” “可你却出言残忍,张口就侮辱别家女眷难道不觉得可耻吗?难道你就没有老婆孩子了吗?” “常言道天家恩泽,五世而斩,你就这么确定你顾家能一直荣耀下去,别忘了涂节的孙女还在教坊司唱曲儿呢,您也不一定能得意到哪儿去。” 这种不要脸的话,是个自诩君子的人能说出来的吗? “闭嘴!” 见爹的脸色不好看,顾修拿起烧得发红的炮烙就朝他胸口烫了去,直烫得他惨叫连连。 “再敢出言不逊,小爷就把这烙铁塞进你这张臭嘴里,把你的舌头,烫成烤猪舌割下来喂狗。” 敢咒他母亲和姐姐,干脆把舌头给他拔了算了。 这时候,顾安根据另外几个杀手给出的信息,总算是把陈骢的身份打听出来了,听说顾晨在狱里便匆忙赶来。 “老爷,他是绝杀阁的阁主,绝杀阁乃前元至治二年在普陀山后山成立的,专干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勾当。” “他叫陈骢,是第二十八位阁主,他那位不到五十岁的爷爷刚去世两月,是他家寿命最长的。” “他父亲给他娘种完种就死了,甚至都不知道有他这么个儿子,他十四岁就开始杀人了,今年才刚刚二十二岁。” 年纪轻轻的,却已经下海八年,手上不知沾多少人命,只不过到底年轻了些,脑子不太跟得上。 “什么?”听到这里,顾晨没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百年不到你们就换了二十八个当家人。” “你这比前元换皇帝还快啊,怪不得你要金盆洗手,这要是不洗手的话,岂不是要走你爹的老路?” 不到五十岁就是家里最长寿的,这不金盆洗手能行吗? “普陀山?” 顾晨默默念着这个地方,怪不得用蛇毒来杀自己呢,这地方在明朝时眼镜蛇多的要死。 实锤了,就是江南那帮人干的好事。 被顾晨嘲笑了陈骢开始装死,干他们这行的寿命短很奇怪吗? 笑什么笑! 有什么好笑的! 顾晨抬头看了一眼安子,安子这才继续说道。 “陈阁主前年刚娶了媳妇儿,听说生得很是美貌,而且他媳妇儿还给他生了对龙凤胎,刚过百日酒。” 这家伙的命可真好,不像他才只有一个儿子。 什么时候,珍珠也能给他生个闺女,他要求不高,只要有他们家大姑娘一半貌美就够了。 “哟,龙凤胎啊。”顾晨挑眉,用更加夸张的语气道:“那就更有意思了,你儿子刚出生就要被弄死,或则去辽东那种极寒之地受苦。” “你媳妇儿和闺女流落烟花之地,从前便听说有许多变态,就喜欢母女二人与他共乐的……” 古人是思想上很封建,可是他们的行为上一点儿也不封建,不信你看他们画的那方面的图。 比现代人还会玩儿呢!!! “要不然,还是让你活着吧。”顾晨用最谦谦君子的模样,说着让人吐血的话:“让你看着你媳妇儿讨好那些老爷们,再让你看着你闺女学唱曲儿。” “最后再看着你唯一的儿子,冻死在辽东或者干苦力累死在辽东,好汉你以为如何啊?” “让你多活些日子看看家人的日子,你说这世上,去哪里能找到如我这般良善的官儿啊?” 他脸上笑得像个无害的书生,说出来的话却让陈骢心如刀绞,他痛苦地闭上眼睛道。 “求你,别说了,别再继续说了。” 如今光是听到良善这两个字,陈骢就害怕地浑身颤抖。 本来他还想再崩一会儿,可眼见着人家把自己老巢查了出来,陈骢的心理防线彻底破了。 “大人问什么我全都说便是,只求放我妻女一条生路,她们是无辜的,莫要让她们受这遭罪。” 再高的职业操守在家人安危面前,都显得不堪一击。 陈骢接刺杀顾晨的单子,是希望赚够钱然后金盆洗手,想给妻儿、兄弟们安稳的生活。 既然都威胁到妻子儿女了,那还要什么职业操守? 他没有操守! “你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顾晨自然不可能承诺什么,直接道:“你就是不说,锦衣卫也能查到是谁给你下的单,我让你说是给你机会。” “你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根据你的老实程度,再决定要不要同陛下替你家人求情。” 拿钱办事顾晨是理解的,可要是为了所谓的职业操守,替背后之人藏着掖着,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第 345 章 老朱家的恋爱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唉,是这样的。”纠结半晌,陈骢还是决定把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半月前,金华县有人抬着箱金子找到了我。” “让我们谋取当朝吏部尚书顾晨,顾大人您的性命,干我们这行的有规矩,那就是不问买家的身份。” “可我阁在江浙盘踞百年,对江浙两地的大户人家再熟悉不过,我敢肯定那是金华曹志曹老爷家。” “因为抬金子的人我见过,就是蒙着脸我听声音也听得出来,他便是曹老爷的老管家。” 还是怪当地人实在太熟悉,他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然后呢?”顾晨记下了这个名字,继续追问道:“让你刺杀当朝少傅,你就没有犹豫一下?” 这么爱老婆孩子的人,难道他就不怕事情失败以后,连累他的家人,还有全阁的兄弟包括他们的家人吗? “大人明鉴!” 陈骢也不是那种为财不要命的猛人,闻言立刻解释道。 “当时我一听大人的名号便拒绝了,我虽身在江湖,却一直都知大人是为民的清官儿。” “而且刺杀朝廷命官本是大罪,大明的律法我是读过的,刚开始,我确实是不敢接这个生意。” “可是我拒绝的第二天,台洲的周康义周老爷也派了人来,还有周山的李儒同李老爷都派了人来,他们……他们都要取大人您的性命。” “甚至还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做,便要向官府告发,端了我的绝杀阁,抓了我的兄弟们。” “所以……所以我在金子的诱惑下,还有他们的威胁之下,我就……我就只好接了下来。” 本来他就想金盆洗手,干脆就在人家威胁之下赌一把,想着万一成功了岂不是好吗? 而且那些人若真去官府告状,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办? 他能跟一个世家斗,还能跟一堆世家斗不成? 一堆世家和远在江西顾大人,他自然得听他们当地人的话,他又不在江西和金陵讨生活。 于是就勉为其难接了这单生意,并做起了金盆洗手安然度日的准备。 毕竟如今不像前元,如今天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谁还想继续干这行呢? 顾晨听到这一大串名单,心里的杀意更明显了,他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没一会儿便记上心来。 “你想活命吗?你想要你的家人活命吗?” 废话,是人怎么可能不想活命? “你要是想赌一把,你就得听我的。”顾晨看着陈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同我回京,敲登闻鼓,把你知道的名字,还有他们让你干的事全都说出来。” “干不干?” 要干就干一票大的,之前的地改他确实是不想得罪这些个士绅阶级,所以一直不曾插手。 可他们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居然还把手伸到了他的家人身上。 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够忍,老虎不发威当他是个病猫吗? 好。 那他就把这件事闹大,闹得全天下都知道那帮人有多恶心! “什么玩意?敲登闻鼓?” 若不是陈骢是被绑着的的话,他都要被吓瘫软下去了,他看着顾晨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顾大人,您别开玩笑了,您要告状哪里需要敲登闻鼓?” “这玩意儿不是给老百姓准备的么,您去凑这热闹干啥,而且……而且敲登闻鼓岂不是要见皇帝?” 可别欺负他读书少,不知道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的含金量。 顾晨懒得解释,直接道:“别废话,就一句话,你到底干不干?愿不愿意为你家人做点什么?” 人在绝望时若能看到一缕光,那便一定会牢牢抓住这缕光。 陈骢就像是生活在暗处的蟑螂,他这辈子的结局不是任务失败死亡,就是被官府捉住砍头。 他渴望可以见光地活着,渴望和家人幸福地活着。 “我干!!!” 那帮士绅仗着在当地地位高,连他们这些道上的人也敢随意威胁指使,他早觉得不爽了。 若是能用他们博取一条生路,他哪有不干的道理? 从狱里出来,顾晨看着欲言又止的二儿子没好气儿道。 “有话就说吧!” 扭扭捏捏的干啥,他又没有爱打小孩儿的癖好。 “爹,你真想帮那个人活着?”顾修觉得很是不爽,嘟囔道:“他可是差点要了我们一家人的命,还杀了嫂嫂家八位将士,他们都是铁血儿郎。” “其中一位还没保住胳膊,这辈子再也不能上阵杀敌了,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他?” 他不服!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服! 顾晨有些无语:“……我只说考虑下为他求情,最后做主的也还是陛下,你在这里急什么?” 考虑下要求情不一定要求情,就算求了情老朱也不大可能同意。 律法需严,否则都指望以功抵过怎么成? 不过他若是老实些,帮着他把江南那帮人踩死,那他也可以让他老婆孩子过的没那么苦。 毕竟人为财死,这不过是人家的谋生之举罢了。 他低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认真地嘱咐道:“记住,口头的承诺本就没用,更何况是云里雾里的承诺。” “将来你若是带兵打仗,敌军就是说得天花乱坠再好听,没见到实质性的好东西也不能相信。” “听明白了吗?” 签字画押的合同都能够反悔,更何况是不明所以的承诺呢? 顾修乖乖受教:“明白了,爹。” 他就说嘛,文人奸诈,他爹怎么会那么好心呢。 顾晨在这里教儿子,京城的老朱因为自家樉子绝食的事儿也很头疼,此时的秦王府里传来阵阵哀嚎。 “我不吃饭,我不活了,爹娘大哥你们杀了我算了……” 只见朱樉发鬓凌乱脸颊都是泪水,躺在地上全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嘴里还一直念叨着。 “云湘妹妹,我的媳妇儿,爹你要弄死我媳妇儿,你就先弄死我,儿子我也不活了,饿死我算了……” “她死了,儿子还怎么活得下去,爹您若是不肯原谅她,就把儿子赐死,把我俩葬在一处吧。” 这副撒滚打泼的模样,哪里像个八面威风的塞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没断奶的孩子呢。 “竖子,竖子啊!” 老朱被他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立马脱了自己的鞋子,指着他鼻子就开始骂道。 “老子怎么养到你这么个混账,为了个女人闹绝食要死要活的,连爹娘都不要了……” “而且还是个善妒、张扬、蠢笨、恶毒的泼妇,咱要是早知道有这天,咱……咱就不会把她赐给你。” 说罢,老朱拉起儿子就开抽:“咱打死你这个不成器的玩意儿,打死你咱就让人把你葬在西安,再把那个泼妇给葬到云南去。” “还想合葬?死了还下去当祸害?想得美!” 养了个恋爱脑儿子,气死他了! 天下的女人何其多,怎么儿子会喜欢这款的? 第 346 章 苏老爷子苏醒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瞻基:“……原来我竟随了咱家这位二爷爷。” 虽然老朱很不想搭理这个混账,可这个混账羔子,为了那个邓氏已经五天没吃没喝了。 到底是自己和妹子的亲儿子,也不能让他饿出个好歹来吧? “老二,爹也是为了你好。” 朱标赶紧拦着父亲,并把父亲的鞋子放在地上,伺候着老父亲穿上以后,才认真地把道理解释给他听。 “你当初就不该对耿炳文刀剑相向,所以如今你在王府干的那些事,满朝大臣可都知道了。” “我想替你遮掩着也遮掩不全,如今只不过是损失一个邓氏,已经是两全的好事了。” “若是邓氏这次不死,那你的王位肯定是保不住的。” “老二,就算你为了云湘妹妹,甘愿放弃自己的王位,可云湘妹妹愿意你放弃尚炳的王位吗?” 朱樉还真想过用自己王位,来换妻子的性命,他连话术都想好了,可想到儿子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朱见这混账冷静下来思考,这才不情不愿把鞋子穿上。 老大还是拦早了,应该等他打够了才拦才是。 朱标见老爹穿鞋了,这才蹲了下来,拉着朱樉坐了起来,把已经温热了的粥给递了过去。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云湘妹妹作为母亲,肯定希望自己儿子自由快乐富贵。” “哪有一个母亲,希望儿子随着父亲被圈禁,连吃穿都要看奴才的脸色,你说是不是?” 朱樉若是还是秦王,那朱尚炳就是秦王之子,还是以后的秦王殿下,可若朱樉成了庶人罪人。 那朱尚炳也就是庶人、罪人之子,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和福祸与地位,朱樉又怎么能不明白? 他抱着大哥递过来的粥碗,跟着孩子似得嚎啕大哭起来,道理他其实都懂,就是舍不得云湘妹妹。 见他哭得伤心,朱标还好脾气地给他拍背安慰。 “哭哭哭,你还有脸哭!” 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马皇后,见状忍不住走到朱樉面前,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了起来。 “云湘为什么会被赐死,她是被你的糊涂还有放纵给害死的,你还有脸面在这里哭?” “早八百年我就提醒过你,在封地上要慎独慎检,要平衡妻妾关系,管束后苑,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啊!”马皇后伸出手指,狠狠戳了戳儿子的大脑袋:“把正妃关起来不说,还为讨好小老婆做凤袍,你说你脑瓜子是怎么想的?” “我派去的女官你也敢薄待、囚禁、威胁她们,你这心里头,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 马皇后和老朱和大儿子不一样,她是真想废了这个儿子的王位,只可惜老大一直为他求情。 “你可真有出息,还有脸面在这里绝食威胁父母,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个字,你有几个字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若不是你大哥求情,何止是赐死云湘那么简单,我和你爹简直恨不得让你和她一块上路。” 不是夫妻恩爱,不是没人家不行么,那就一块儿去死也罢了,她没有这样的混账儿子。 老朱拿眼角瞟了眼媳妇,觉得她这话说得倒是轻巧,真到了哪天还不得活活心疼死。 马皇后见丈夫瞟自己,于是她又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还不是你乱点鸳鸯谱干出来的好事! “娘,别说了。”朱标见老二被说得仿佛要抽过气去般,连忙伸手替自家弟弟顺着后背:“二弟已经知错了,以后断然不敢再犯了。” “二弟,快好好同爹娘道个不是,这些日子为着你的事,爹和娘都没有吃好睡好。” 爹娘唱白脸,那他就唱红脸,哄着这个傻弟弟从今以后改邪归正,做一个令人称赞的贤王。 “大哥~” 朱樉哭唧唧地看向朱标,见他眼底青黑就知道,他为了自己的事肯定给爹娘说了不少好话。 “弟弟我对不住你,我不该干那些混账事。” “爹,娘,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以后再不敢了。” 他甚至还揣测大哥会不会弄死他,很明显就是自己小人之心,大哥这般高风亮节的人怎会坑害自己? 作为藩王整出那么逾矩之物,可作为太子的大哥不但不生气还为自己说话,古往今来再找不出第二人了。 “从今以后大哥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再也不犯浑给大哥、爹娘惹事,求爹娘饶过我这遭罢。” “只是求爹、娘,还是让云湘妹妹和儿子葬在一块儿吧,这事都是儿子的错,当年她本该是王妃,却成了偏妃,连个像样的婚服也没有。” “常常郁郁不高兴,所以儿子才想着讨她高兴一些,这事真不是她出的主意,真的不是。” “看在邓愈的面子上,看在尚炳的面子上就别让她葬去云南了,好歹让尚炳将来尽尽孝。” 他确实是舍不得云湘妹妹,却也更加舍不得儿子尚炳,舍不得儿子同着自己被圈一生。 所以他只能选择委屈委屈云湘,等来世再同她同续前缘。 老朱也不想给儿子逼得太狠了,见他答应赐死邓氏了,这点子小事也就忍了,谁知朱樉居然蹬鼻子上脸。 “陪葬的都要好的……”见老朱要发飙,朱樉立刻道:“想宁河王为了朝廷,常年在外头打仗。” “曹夫人整日忙碌顾不上云湘,云湘几乎顿顿在咱们家吃饭的,爹您小时候还逗过她你忘了吗?” 想起老兄弟邓愈,老朱到底是没忍住心软了软。 “就把她附葬在你的陵寝,陪葬品什么的也都按规矩来,咱不克扣她的,你要嫌少你就自己添,咱不管你,这总成了吧?” 唉,邓兄弟是个多么聪明的汉子,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呢,还真是好竹出歹笋啊。 想起自己青梅竹马的媳妇儿,朱樉又忍不住嗷嗷地哭了起来,朱标则像个小爹似地耐着性子哄。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知道难过便要牢牢地记在心里,以后就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见他们兄弟情深,老朱表示很欣慰,他转头去看马皇后,却见马皇后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老朱忙追了上去:“妹子,妹子你等等咱呐。” 反正老二已经被好大儿劝好了,那他继续留下也没什么用处。 还是和妹子一块回宫,喝茶说话来的比较舒坦。 南昌府,永丰县,苏家。 苏老爷子服下萧九贤配的药,大概过了七八日才彻底苏醒了过来,他此时的脑袋一片空白。 他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自家小闺女回来了。 还有他们老苏家的骄傲,穿着便服也能看出官样子的贤婿,不由地挤出一抹慈祥的笑容。 “丫头,姑爷~”再看到一旁双眼通红的老妻,他纳闷道:“淑慧,你们这是哭什么,人老了总有这么一天的,。” 老爷子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还以为自己是老了该死了呢。 “老大还没回来吗?”他只看到了大儿媳,没看到自家大儿子:“他还在海上,还不知道他爹快不行了吧?” 老爷子的声音有些失落,若是见不到所有孩子们在跟前,他怕是走都走得不安心啊。 第 347 章 先交状纸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岳父大人,您这是哪里的话?”顾晨看了眼泣不成声的苏家人,默默安抚起了丈人:“您老人家福大命大,此劫已经过去了。” 嗯,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关键时候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还得由他这个半外人说话灵便,于是他便把整件事都说了出来。 听完了整个过程,苏老爷子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我不过一个县丞,还能影响到迁都这么大的事?” 不过确实,他虽然只是县丞,可谁让他姑爷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这是神仙打架殃及池鱼了。 “姑爷,对不住啊。”想到这里,老爷子抱歉地握住姑爷的手:“我不该贪那口吃食,差点儿误了大事,还害得你们遭场截杀。” “老了老了的,帮不到你们什么忙也就罢了,还反而拖你们的后腿,我这个当父亲的实在是……” 不管是太子殿下出点儿啥事,还是姑爷和闺女在路上出点啥事,他就是死了也不能安宁。 顾晨立刻安慰道:“这事肯定不能怪岳父大人,是江南那些人行事过于阴险,是他们太狠毒了。” 他可没有那种受害者有罪论的谬论,不去怪加害者,倒批判受害者不够小心,这简直就是脑子有病。 家附近开了家美食店,又有几个人不想尝尝鲜呢? 苏婉盈拿来两个大迎枕,放在老爷子身后让他靠着,又伺候着老爷子喝了碗温水下去,老爷子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 “江南士绅确实不怎么安分,他们是被宋朝和前元惯坏了,不如我江西士人老实盼着朝廷好。” 大概是因为大明对江南那帮人,不如前元松懈。 让他们损失了许许多多的利益,所以才一时间接受不了吧,可其实他们这些人已经够享受了。 为了朝廷为了国家,少赚一些又怎么了呢? 自古民不与官斗,官不与皇权斗,老实一点儿命才会长,家族的财富才能保持更久。 老爷子看出姑爷有话说便道:“你们都去歇歇吧,许久未见姑爷,我想好好同姑爷说说话。” 看着越发有模样,并且还对自己孝顺的女婿,老爷子眼底的喜意无以复加,他就知道自己和丫头的眼光不会有错。 “咱们都是一家人,贤婿有话但说无妨。” 人老了就念着子女过得好,只要子女能过得好,有什么事需要他这个老头子的,他都会没有二话的。 “岳父大人,小婿想……”顾晨看着老丈人的眼睛,认真道:“想让岳父大人上京去敲登闻鼓鸣冤,想让江南那帮人被杀得害怕。” “他们江南士人荣耀了那么久,小婿以为该收拾他们了。” “否则的话,往后这种事还不知道有多少。” 真以为明末清初的时候,江南士人是没有忘记朱明王朝,所以才对大清反抗激烈吗? 可是他们为何后来,又为什么会对大清屈躬卑膝,乖乖纳税磕头呢? 他们想念的是朱明王朝的好日子,满清的皇帝不如朱家的皇帝好说话,所以他们这才怀念朱明。 可满清的刀子杀得他们害怕,让他们不得不屈躬卑膝。 奏销案、哭庙案、通海案,合称江南三大案,对江南士绅便是真真切切的切肤之痛。 后人都说朱家的皇帝狠,可他们和清朝比起来却不及其万分之一,就算是刀子最利的老朱和朱老四。 和满清的狠毒比起来,到底也差了那么一丢丢。 可有些后人却只记得明朝不仁,却将康乾盛世奉为历史荣耀,把那会儿对汉人压迫忘了个干净。 可笑! 那些死玩意儿,不杀到他们怕,他们是不会老实的。 “这……敲登闻鼓?” 明朝的敲登闻鼓者,是有前置条件,可在刚开国的朱元璋这里是没有的,皇帝说过有冤皆可敲。 苏老爷子看清女婿眼底的杀意,震惊的同时又很是担忧。 “陛下愿意你这么做吗?” “你们商议过没有,若是闹大了,到时候让皇家骑虎难下,贤婿啊,这可对你不好啊……咳咳……” 不过略略想一想,苏老爷子就明白了女婿的打算。 可这事儿要是彻底闹大了,那就江西士族和江南士族的较量,如今朝堂上还是江南官员占多数。 女婿真要跟人撕破脸皮的话,岂不是会遭到群起而攻之。 若陛下有心向江南举刀的话还好,可若是陛下想息事宁人呢? 失败了怎么办,丢官事小,丢命是大啊。 “小婿不知道。”顾晨当然明白,老朱就等着自己朝江南那帮人发难:“可小婿想为国为家解决这些毒瘤,只是不知岳父大人……” 老朱这人疑心大得很,最怕臣子能够看透他的内心,顾晨不想让老朱疑心,自然要装傻。 而且老朱若是不愿意他闹大,就不会把陈骢交给自己来审,也不会由着安子找到这么多证据。 “贤婿想做那便做!”见女婿坚决,苏老爷子也没有再劝:“贤婿,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女婿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他也只能相信女婿的判断。 “岳父大人……”顾晨掏出一本劄子,上面是他写好的状纸:“需要岳父大人写封状纸,状告苏友文集结江南士绅买凶杀人。” 如今刺杀顾晨的,还有毒杀苏老爷子的都是和苏友文赴过诗会的,这么多交集没什么不可告的。 “苏友文在士族中地位不低,咱们儿的知县知府肯定不敢接,肯定会把这个送到大理寺去,大理寺到时候肯定也得犹豫犹豫。” “因为您是小婿的老丈人,他们不敢得罪于我所以不敢拒绝,可也不敢得罪了江南的士绅。” “等到那个时候,咱们一家人再名正言顺地去敲登闻鼓,人证物证小婿都准备好了。” “总之,这件事情要闹得越大越好!” 这件事若是能办好,后面的南北榜案说不准就没有了。 “好!”苏老爷子拿过顾晨手里状纸,郑重地点点头:“我听贤婿的。” 不就是江南士族吗?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江西的名门望族也不差。 既然女婿要收拾他们,那他也不能给女婿泼冷水。 服侍老爷子睡下之后,苏婉盈便拉着顾晨回了自家闺房,然后令珍珠守在门口,不许人靠近。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真想收拾那帮人,大可以通过锦衣卫,何必要老人家跟着累一场呢?” 这都多大岁数了,又刚刚中完毒,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何况又不是必须要这么做。 “锦衣卫?镇抚司乃不法之地!”顾晨就没打算,要让锦衣卫干这事儿:“若是什么事都让他们来,那还要律法、要三法司做什么?” 第 348 章 咋哭都想好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在顾晨的想法里,觉得这个锦衣卫老老实实当个皇帝的特务机构,查查案子就挺好的了。 也就是说,他们肯定能有查案权,但是不能有一家独断的决策权,这对国家来说真的不好。 没必要给他们严刑拷打的特权,当然对于叛国的那些人是可以的,毕竟这类人是人神共愤。 只要是证据确凿,九九八十一套私刑都嫌少了。 再说了,只有把黑暗里的蟑螂放在阳光底下审判才能够彻底服众,私底下处理百姓会纷纷猜疑。 而且那些个文人还会因此做文章,总之这事交给三法司共同审理、处置,才是最明智的。 还能告诉全天下的人,大明的三法司并不是摆设。 趁机再给老朱做个表率,看看什么叫依法办事。 苏婉盈急道:“有些事你不在京城里所以不知道,今年七月,龙阳数遭水患,拖欠赋税数十万石。” “可户部却频频催交税粮,并因此打死许多欠税粮的百姓,百姓苦不堪言,唉声遍野。” “龙阳典史青文胜只好上京,为民请命,可他辗转京城,一连数奏,均如石沉大海一般不见水花。” “最后没有办法去敲登闻鼓,却遭到了你们都察院御史的阻拦,最后只得在登闻鼓下上吊而亡,这才惊动陛下,最终得愿所偿。” “夫君,您可别忘了,我爹爹是县丞。” 那是给老百姓准备的玩意儿,她爹若是去敲登闻鼓的话,这是名不正言不顺,御史是有权利阻拦的。 他们会要求她们先上奏,而不是让她们直接去敲登闻鼓,否则那位典史也不必自经于鼓下。 她爹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总不能让她爹也去上吊吧。 “你是不是急糊涂了?”顾晨无语地扶着妻子坐下,轻轻为她捏着肩道:“青文胜是典史且又无后台,可岳父大人的女婿是我。” “左都御史!” “有我在呢,你到时候再穿着诰命服去陪着,我看都察院谁敢拦着你,就是詹徽也没有胆子拦着。” “成亲这么多年了,我是个什么人难道你还不知道么,我什么时候让咱们家人吃过亏?” 再说老朱巴不得他把这事给闹大,肯定会暗搓搓给人行方便,而且他让老丈人先交状纸。 状纸一交,那怎么说也是他们家有理。 或许,老朱那个不要脸的,这会子连抄家的家伙都准备好了,就等着顾晨这边闹起来了呢? “倒也是!”苏婉盈冷静了下来,抚着自己胸口道:“我这一着急,连自己男人的身份都差点忘了。” 是啊,哪个御史不长眼睛,居然敢拦左都御史。 是不想在朝堂上混了吗? 不过左都御史亲自带岳父敲鼓鸣冤,这怕是要被记入史册的吧? 顾晨笑道:“呵呵,我还正想说呢,不过你这是关心则乱,对了,竟没想到我娘子是有功夫在身的,那剑耍得可比为夫好多了。” 嗯,怎么说呢。 他觉得媳妇保护自己的那个样子,比洞房花烛还要漂亮动人,他那颗小心脏居然还砰砰跳了两下。 没想到他人到中年,居然还能体验到心动的滋味,而且还不是从新人身上,而是从旧人身上。 “我耍得最好的不是剑。”知道男人胸有成竹后,苏婉盈心情这才好了一些:“我用得最好的是鞭子,可惜多年不用还是有些生疏了。” “从前在闺中当姑娘的时候,常常同兄弟姐妹们去狩猎,别人都拿弓箭,只有我拿鞭子。” “那鞭子长长的,见着兔子一甩就能给它卷住,扒了皮直接架火就烤,烤焦焦的只需几粒盐就很香了。” 说罢,苏婉盈看着丈夫笑道:“这样的兔子我一顿能吃两只,吃饱了就和兄弟姐妹找个太阳好的地儿,晒着太阳睡个觉,再踏着斜阳归家。” 那样的日子别提有多舒服,可惜如今兄弟姐妹各四方,再也不能过这样肆意的日子了。 “怪不得闺女羡慕你呢。”顾晨见她有些失落,连忙道:“你这话说得连我,都有些羡慕你了。” 什么人的日子最好过? 其实就是小地方的大地主最好过,小地方的人活得自由,家里衣食无忧不说还有余富。 他们不必为了生活奔波,不必遵守这个规矩哪个规矩,还能够受到十里八村的人尊敬。 这样的日子,比朝堂上那些个士大夫还要舒服。 “羡慕我?”闻言,苏婉盈忍不住低着头笑道:“是该羡慕,我曾经以为京城的小姐夫人、宫里的公主过的日子,那才是天上人间的好日子。” “可等我成了你的夫人,成了大明的诰命夫人,我才发现在咱们县里,才能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想跑马跑马,想打猎打猎,想出门下馆子就出门。” “不像在应天府,我的身份连个马球都不能打,只能看着那些小姑娘玩儿,而我只能坐得端端正正地看。” 什么身份做什么样的事,应天府的平民百姓之家也没那么讲究。 可她头上顶着尚书夫人的头衔,戴着诰命夫人翟冠,那就要做好命妇的样子,这就是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若是想再同幼时一般肆意,还是早些洗洗睡才是最好的,这在梦里什么都好,要什么有什么。 “怎么不能玩儿?”见她这般说,顾晨有些心疼:“等改日去山庄住些日子,为夫陪着你玩儿个够。” 妻子曾经也是个明媚的小娘子啊,如今却要时刻束缚着自己的性子,虽然富贵尊贵样样胜过从前,却也少了许多乐趣。 “算了吧。”苏婉盈微微偏头,看着丈夫温声笑道:“你多忙啊,能一日三餐在家吃饭已经很不错了。” 前几年还说一块儿去踏青,这都多少年了也没有时间去。 “啊,呵呵~” 闻言顾晨很是尴尬,连忙拿起茶盏喝水掩饰尴尬。 这能怪他吗? 还不是那个朱屠夫害的么,这到洪武三十一年怎么这么慢呢? 快点死吧,他连用什么法子立刻便能流泪的法子都想好了,万事俱备,只等老朱上天了。 奉天殿。 “阿嚏~阿嚏~” 正看暗报的老朱连打两个喷嚏,他忙让人去把炭火烧得更旺一些,又给自己灌了壶热茶。 “这天儿也冷了,小顾要敲登闻鼓,只怕也要等过完年了,这可真是一场好戏啊……” 只恨冬天怎么来得那么快,再晚两个月就好了,晚两个月就能刚好在冬天的时候抄那些人的家。 那鲜红的血流在洁白的大雪上,那才叫一个漂亮得不行,就跟红梅花瓣落在雪上一般。 “爹,其实何必把光曦牵扯进来呢?”朱标却笑不出来,闷闷不乐地道:“江南那帮人还不得恨死他?” 以后的路还很长,这么早就撕破脸皮真的合适吗? “恨死就恨死吧!”老朱冷哼道:“咱忍这些人很久了,他们敢对你下手,那就别怪咱狠心。” 老大就是他的底线,谁敢碰他化成灰也不会放过他。 第 349 章 你怎么在我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为了好大儿,老朱可谓是机关算尽,步步小心。 “若是用你的名义发起大案,难免对你名声不好,让顾光曦带头闹起来,咱才好正大光明地去收拾他们。” 他把这些人都给收拾一遍,老大登基就不用继续为此烦恼,也不必再担个暴君的名声。 “这小子也没让咱失望,居然能想到敲登闻鼓,呵呵~他要是不说咱都没往这方面想。” 老朱之前还在想小顾真发飙,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是暗暗报复,还是上奏让自己做主。 没想到都不是,这小子居然要把那帮人逼入死角。 “登闻鼓一敲,咱就得当朝审案,彼时天下皆知,一层一层地往下查,咱们建宫殿的钱就不必愁了。” 虽然现在也不愁,可谁不喜欢额外之财呢? 况且给这些江南士绅屠一遍,从今以后就没人不知死活地上奏疏,让他给江南减税了。 钱也有了,耳根子还清净了,这岂不是两全其美? “倒也是。” 朱标细细想了想以后,也觉得这般倒也挺好。 只是他觉得好的点,和他爹觉得好的点不太一样。 “锦衣卫办案到底是于私的,而且屈打成招的也多,大部分案件儿子还是觉得走三法司最好。” 只要敲了登闻鼓,由天下人和皇家共同监办此案。 那便谁也说不出二话来,要的就是一个明明白白。 “嗯,就是这个理。”老朱点点头,立刻笑道:“你着人告诉蒋瓛,查到什么证据都交给顾光曦。” 好大儿如今经过了最后的劫难,老朱已经开始一步步交接权利了。 朱标立刻低头:“是,爹!” 这次还真是委屈光曦了,将来在北平建官邸的时候,他一定要给光曦建个最好的府邸。 事情果然如顾晨猜的这般,江西道都不敢收这封状纸,直接把状纸在十一月初一那天递上了大理寺。 大理寺少卿薛嵓是个慷慨豪爽,有志向节操,而且能言善辩之人,算是个公道的人。 可看到顾晨的名字,还有苏友文的名字也是拿不定主意,想上吏部拜访顾晨可人家却在南昌。 他怕这是顾大人冲动之下的决定,若是闹大了怕是会后悔。 思来想去,薛嵓还是决定先把状纸先给压一压,等将来顾晨回京以后,再做决定为好。 江西道的官肯定帮着顾晨,而薛嵓是陕西阌乡人,也素来是不怎么与江南士族为伍的。 所以这份状纸被瞒得死死的,甚至状纸都到了薛嵓手里,江南那帮人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还在这最后一个团圆年,因为没把顾晨这个‘奸臣’给刺杀成功,而感到愤愤不平呢。 而顾晨却在南昌府过了个好年,日日在岳父家里蹭吃蹭喝蹭住,把媳妇儿童年玩儿过的都玩了个遍。 看着媳妇明媚的样子,顾晨心里感到有些可惜。 可惜闺女今年不在身边过年,也不知她和老三独自过年可还觉得孤独,有没有想念爹娘? 不过还好,哥哥嫂嫂陪着孩子,想必也能减少些思念吧! 等到过完年之后,老爷子身子也养得好了许多,于是便跟着女儿女婿共同前往京师。 这次回去不仅有陆家军陪着,还有蒋瓛亲自带队护着。 这一路上倒是干净得不得了,连只苍蝇都没见着。 大概是远远看着这么长的队伍,有些吓到了吧? 想着马上可以收拾江南那帮子蛀虫,顾晨高兴得很。 可当他回到京城以后,看到朱雄英从自家出来后便笑不出来了,有些皮笑肉不笑地道。 “吴王殿下,您怎么在臣家里?可是课业太少?” 你不在宫里好好上课,跑到他府上来干么事? 朱雄英立刻道:“顾先生,学生听闻先生不在家,又听闻顾先生启蒙先生在为衍哥儿授课。” “学生想着顾先生这般有学识,那顾先生的先生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所以特来听一听。” 嗯。 顾先生太忙了,他每两日一个时辰的课都常常上不满,那就用顾先生的先生顶替呗。 很合理吧? 虽然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来着,可有些话肯定不好直说。 毕竟顾妹妹如今年岁大了,若是说自己是来找她玩儿的,怕是对顾妹妹的名声不太好。 顾晨才不相信他的鬼话呢,忍不住叉着腰质问:“那殿下是不是也该先告知臣一声?” 想来就来,这宅子姓顾还是姓朱啊? 他是老朱家的臣子没错,可又不是你们老朱家的奴才。 能随意进他人的宅院吗?这是私闯民宅懂不懂? “先生教训的是。”闻言,朱雄英大大方方地拱手:“是学生不对,学生以后定然会注意,还望先生原谅。” 他手依旧做着那个行礼的姿势,脑袋一直低着,看起来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看着有些可怜兮兮的。 苏婉盈偷偷用手扯了扯丈夫的衣角,示意他差不多得了,这位可是皇帝的心肝宝贝蛋呢。 “害,臣没那个意思。” 想到这家伙是老朱的心肝,顾晨也只好见好就收: “臣的意思是,殿下身份尊贵责任重大应该以学业为重,臣怕殿下耽于玩乐而误了学业,所以语气重了些。” “如今时辰也不早了,殿下赶紧回宫里头用膳吧。” “顺道这几日再写几篇,关于对商鞅变法的文章,我过两日给殿下上课的时候要检查。” 再晚点儿宫门都该锁上了,到时候莫不是还要在他家住宿? 他家里头庙小得很,哪里住得下这么大尊佛? 朱雄英见他没生气,这才高高兴兴地拱手退下。 “先生,学生先告退了,该日再上门拜访先生。” 朱雄英其实有很多个先生,可顾先生是唯一一个,让他彻头彻尾以师生之礼待之的。 临走时,朱雄英还对顾舒宁笑了笑,顾晨扭头看向自家大闺女,却见她也回以一笑。 顾晨心里立马不对劲了,可这时候岳父岳母都还在呢,他只好先亲自扶着自家老泰山礼貌道。 “岳父大人,这边请!” 顾老二见了忍不住转了转眼珠子,他咋觉得吴王殿下对父亲的态度,和父亲对老泰山的态度是一样一样的呢? 难不成……吴王殿下想当顾家的女婿不成? 可他们顾家的女婿是曾哥哥呀,吴王殿下乃是未来天子,怎会惦记他人之妇,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小老三看着朱雄英被老爹赶走,心里就差高兴地放爆竹,巴不得他再也别登自家的门来勾搭他家大姐姐。 等陪着老泰山用过膳,再亲眼看着他躺在床上盖上了被子,顾晨这才召集老婆孩子来到媳妇儿屋里说悄悄话。 秀儿还想跟着去凑热闹,却被顾安给拧着耳朵拽住。 “干什么干什么?还有没有规矩?不知道外男不得进后宅吗?走,同我去练功,瞅你廋得就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顾大人在夫人屋里说的话,他们最好还是不要听为好,免得听了以后左右为难该不该上报。 难受的还不是他们? 李秀:“行吧。” 和自己老婆孩子说话,估计也就是说一些个家事。 不听就不听吧,想必陛下也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 第 350 章 防恋爱脑教育。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书房之中,顾晨自己动手点了檀香,又给每人都做了盏茶,一家五口一人一个蒲团席地而坐。 顾晨和苏婉盈坐正中间,三个孩子挨着父母形成一个圈。 这是自顾家家规定下以后,顾晨在京时每日开家庭饭后会议的时候,都是这样安排布局的。 主打一个亲近、自由、且又宽松的谈话方式。 待大家都坐定以后,顾晨这才率先看向自己的闺女:“爹娘不在家,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顾舒宁笑着对父亲点点头,表示家里没什么事。 “爹爹,您有话直说便是。” 这般严肃却又难以开口的模样,是有什么事么? “好,那爹爹就直说了。”见女儿坦坦荡荡的样子,顾晨便搓搓手问道:“吴王殿下真是来听课的吗?” 他不信,张先生的课他不是没听过,只不过比那些大儒有趣些罢了,到底还是比不上自己的。 不至于让朱雄英出宫来,跑到他家私塾再认个师傅。 “说是来听课的,实际不是。”顾舒宁还没有说话呢,小老三便撇嘴道:“他每日只是过来给张先生见个礼,便寻了个借口跟在姐姐身边了。” “姐姐惩治下人他陪着,姐姐算账他给姐姐递账本,姐姐出门替舅舅巡铺子,他就跟着去瞧热闹。” “说让他不必陪着,他却说宫里实在是太无趣味了,非要跟着涨见识,还问姐姐是不是嫌弃他了。” “后来姐姐干脆躲在后宅不出来,吴王殿下又叫来江都郡主,要姐姐出来陪着他们说话。” “说是来读书……”顾衍撇撇嘴,对这位吴王殿下的做派很是不满:“儿子瞧着,他怕是连张先生的脸都没有看清呢。” 这般对圣贤书不尊敬的人,哪里比得上他那位端方君子,而且学问好得不得了的曾哥哥? 还想当自己姐夫? 做梦! “竟有此事?”闻言,顾晨忍不住握拳又咬牙切齿的:“吴王殿下身份不凡怎能如此荒废学业,改日我一定要好好同太子殿下好好说道。” “兴许是吴王殿下平日里太闲,还该多加几门功课才是。” 把课时给他安排地满满当当的,看他还怎么往家里跑! “孩子们啊,爹爹今日想和你说些关于婚姻的理解,希望你们都记在心上,也都能理解。” 趁着这会儿有时间,顾晨难得同孩子说说心里话。 “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你们一定要明白一个道理,儿女情长是世界上最不要紧的东西,可姻缘夫妻却又是最重要的选择。” “说不重要是和前途比起来,说重要则是于生活相比,娶妻娶贤,嫁夫嫁德,妻贤夫德方才长长久久、家宅兴旺。” “选择人生的另一半,除了要喜欢,最重要的合适,不要为了眼前的短暂的花团锦簇,放弃下半辈子的细水长流。” 说到这里,顾晨又拿自己举起了例子。 “当年,爹爹我中了江西解元,按道理是可以在京城找个更好的岳家,可我为什么会选择你们母亲家?” “因为当年朝堂上诡谲多变,谁也不知道当时的大官,谁能留下,谁又会犯事被清算。” “苏家虽在朝堂上帮不了忙,但是胜在家风正气,父母明白事理,怎么也不会扯上大案,求的也是一个平平安安。” 见苏婉盈看向自己,顾晨求生欲很强地立马说道。 “当然了,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你们母亲实在是美丽大方,贤惠端庄,令爹爹我心甚悦之的缘故。” 这话苏婉盈倒是爱听,笑着嗔了丈夫一眼便害羞着低下了头:“当着孩子的面,夫君说什么呢?” 若是他不说,她还不知道丈夫当年是这个心思。 顾晨伸手拍了拍妻子的手,才看向孩子们认真道。 “年轻人在情窦初开的时候,总是会为了所谓的情爱要死要活,觉得这玩意儿有多么了不起,离开谁就活不下去了,其实也不过如此。” “若是两人观点不一致,两个家庭认识所想也不一致,那就算是勉强在一起也不过是灾难。” “随着岁月渐渐流逝,鸡零狗碎的事情充斥着你们的生活,你们便会开始思考年少的轰轰烈烈到底值不值得,开始后悔自己年少的选择。” “甚至埋怨父母不曾提点,不曾给予你们建议,所以爹爹今日要同你们说说,爹爹是怎么想的。” “爹爹希望你们少走一些弯路,在选择伴侣要学会权衡利弊。” “这个利不是荣华富贵,而是你们最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那个人能不能让你们过上这样的日子。” “比如丫头你觉得经商好,自由好,那你选择一个人,他又能不能给你想要的自由呢?” “老二你要当大明的霍去病,想要策马征战为国开疆拓土,那若是你喜欢的会耽误你的前程又如何?” “街头小情小爱的话本子有很多,什么才子佳人,什么皇子与民女,穷小子和高门贵女。” “可你们要明白,情爱最终都是会变成亲情的,要在一起组成一个家庭,一定要从长远去看。” “不能因为短暂的快乐和冲动,让自己陷入不好的境地,昔日的陈阿娇还有汉武帝便是活脱脱的例子。” 顾晨看着自己越发好看的女儿,语气温柔又带着些告诫。 “爹爹早早为你订婚是有苦心的,你若是嫁给小曾,你还能有些自由,还能时常回家看看父母兄弟。” “最起码当你过的不好时,还可以回家来同父母诉说,父母可以为你做主,可若是……” 可若是嫁给皇家再过的不好,他去问谁说理去呢? 难道要去宫里问皇帝,指责他为什么对自己女儿不好? 顾舒宁红了眼,轻轻道:“爹爹,女儿明白的,若是……那女儿别说经商,连马球也不能打了。” 这是爹爹的苦心,她一直都明白,所以才一直躲着,她从没想过要和吴王殿下有过什么。 只是此人太过难缠,每次上门都是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倒显得她扭捏不大方、自作多情了。 “以后别见吴王殿下了。”苏婉盈揽着自己女儿,有些心疼地道:“以后宫里头若再来请,娘就都帮你推辞了,就说你需要要安心绣花备嫁。” “往后,除了去学经商,能不出门就少出门吧。” 再高的富贵,他们家是不想要的,一入宫门深似海。 见女儿一面都需要层层叠嶂,不见得是什么好去处。 美貌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红颜自古多薄命,何况还是进入宫闱之中呢? 小曾就很好,像丈夫所说,不过求个平平安安。 顾舒宁笑着点头:“女儿知道了,父亲母亲,以后女儿再不见吴王殿下,让父亲母亲操心了。” 爹爹说得很对,没必要为了谁放弃自己的自由。 那样太不值得,何况她也不排斥嫁给曾哥哥。 爹娘养她疼她一场,她就听父母安排就可以了。 更何况,他的正妃已经另有其人,何必再见呢? “你们将来也是一样。”顾晨见女儿听明白了很是欣慰,又看向两个儿子:“若是郎情妾意、两相又合适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 “可若是两人在一块儿,需要放弃你们自己的梦想与快乐,那父亲母亲是绝对不赞成的。” “你们两个就是喜欢的姑娘是农户,家里穷得吃不起饭爹娘也不会在意,只要你们两情相悦,能够平安顺利地执手一生便罢。” “老二。”这时候,顾晨看向二儿子:“你可别怪爹爹我丑话没说在前头,你每日都在徐家习武练功。” “徐家的姑娘还个个好看,可我们两家绝对没有缘分,守好你自己的心思,别到了最后伤人又伤己。” 虽然儿子今年才十一岁,但是顾晨以为当父母的万事要先说明白,免得到时候像老朱家一样。 养出那么多恋爱脑不说,还整成这么多悲剧。 他虽然同孩子们说得现实了些,可也比以后痛哭流涕要好。 第 351 章 敲登闻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如今还不知情为何物,更不明白为什么不能和徐家结亲,他们两家不正是门当户对吗? “因为徐家是武将之最,咱们顾家是文官之最。”小老三这孩子打小就聪明,立刻道:“二哥你好好想想,到时候皇家能睡上安稳觉吗?” 闻言,顾晨向老三投去满意的笑容,他这三个孩子个个不同,各有所长,看来老三的长处在政治与官场之上。 “正是如此!” 顾晨的语气柔和,眼睛里却也充满了无可奈何。 “总之,爹不希望你们这些孩子因为一时快活作出错误的选择,需牢牢记住细水长流才最是可贵。” “咱们虽然不攀高,却也绝对不能因谁丢弃我们的未来,丢掉我们想要的生活,去换取所谓的情情爱爱。” 不管是对儿子还是对女儿,顾晨对他们婚姻的态度都是一样,不看门第,只看品行与合适与否。 苏婉盈点了点头,柔声道:“你们父亲说得对,你们要牢牢记在心里,不可任性忘却。” 她听说了秦王殿下的事,可不希望这种事在顾家再上演一遍,这还不得把她们两口子气死? 闻言,孩子们齐齐拱手道:“是,父亲母亲,(女儿)儿子受教,谨记父亲母亲教诲。” 顾晨见他们一脸认真,知道他们这是记到心里去了。 这才放心地放他们回去睡觉,开始琢磨明日敲登闻鼓的事。 这事若只是刺杀他顾晨,和他老丈人势必不会牵扯太广。 想办成大案,一定要以这个案子为引子引导三法司自己查出那些士绅,想要刺杀当今太子的狼子野心。 可为了避免人家认为,这是他顾晨和皇家提前商量好的,所以他不能这时候进宫去见老朱和标儿。 而作为案件的当事人,到时候顾晨自然而然需要回避。 所以主导这事儿的人,必然是要靠詹徽那个家伙的。 詹徽如今身份扑朔迷离,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站皇权身后,还是站在士绅阶级的身后。 虽然因为摊丁入亩的事,他把整个江南权贵几乎得罪了个遍,可詹徽并不看好标儿也是事实。 顾晨有点怕他临阵倒戈,想着和那些人不约而同背刺一把老朱家,扶持年幼君王登基。 当然,他没有证据这么说,这些都是他的揣测。 所以这事不但需要三法司审理,还需要镇抚司的介入,四方共办此案,才能确保没有人坏他的好事。 可没有锦衣卫和三法司,共同办案的先例在。 所以也不知道朱家父子,能不能读懂他在想什么。 罢了,看默契吧,不行就自己主动提出来得了。 临睡之前顾晨再次检查过状纸,又派人去看了看陈骢,还有糕点师傅的家人,这才疲惫睡去。 洪武二十五年,二月初一,寅时中,此时大臣们已经穿越大半个南京城,来到午门排好队准备早朝。 人分三六九等,官分三六九品,百官都到了以后詹徽才姗姗来迟,他一来百官便齐齐朝他拱手问礼。 面对诸位的簇拥和尊重,詹徽心里感到格外的满足和开心,可总有那不会看人脸色的直性子官儿,只听刘三吾忽然好奇地问道。 “詹大人都来了,怎么顾大人未来,不是听说顾大人昨日便已至京,今日也该来上朝才是。” 作为大明朝的吏部尚书,他歇了这几个月已经很不得了了,总不该回京还要继续歇着吧? 这也忒过分了! 詹徽:“……” 他看了扫兴的刘三吾一眼,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便看向别处,显然对顾晨回来的话题不感兴趣,甚至都不想听到顾晨这个人的名号。 余敏把他的小心思看得透透的,故意拿话给詹徽心口戳刀子:“大学士怕不是忘记了吗?” “我们顾大人乃太子少傅,品阶乃是从一品呢,比詹大人稍高些,所以比詹大人晚些来也不奇怪。” 闻言,刘三吾这才反应过来,连连表示余敏说得对。 詹徽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太上感应篇想静静心。 否则他真想把余敏,这个聒噪的家伙嘴给缝上了事。 “顾大人来了,快看呐,顾大人怎么没穿朝服,还带了那么多人,顾夫人还穿着诰命服……” “天呐,他们怎么往登闻鼓去了,顾大人不会是要去敲登闻鼓吧,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詹徽听到百官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不由地睁大眼睛朝登闻鼓方向看去,果然见顾晨带着人往那边去。 “他是疯了吗?” 大家同为朝廷大员,顾晨家里那点儿遭遇可瞒不过他,可他却也没想到顾晨脾气这么硬。 这是要宣战呐? 今日在登闻鼓前值班的是解缙同学,他老远看到顾晨过来,还以为自己昨晚没睡好出幻觉了。 “顾……顾……” 顾大人三个字还没说明白,就见顾晨将状纸直接拍到他面前,然后拿起鼓锤便开始敲了起来。 “咚咚咚……” 响亮的鼓声在耳边响起,解缙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状纸,待看见顾晨要告他老师的叔叔刺杀当朝大员之后。 解缙当即两眼一翻差点没倒过去,苏友文这是疯了么,刺杀当朝大员,岂不是得被族杀? 老朱兴奋得一晚都没咋睡,听到鼓声便从龙床上蹦了起来,还不忘把马皇后也薅了起来。 “妹子,走走走,快点儿陪咱去前朝瞧热闹去。” 当然不是帝后临朝了,马皇后是隔着龙椅中间的墙瞧热闹,当然她要想去前朝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马皇后是个不贪权的,自然不愿意去前面露面。 在老朱的授意之下,很快便有内官从里头出来查看解缙手中的两份状纸,然后高声念道。 “南昌府永丰县丞苏劲松状告浙江金华苏友文下毒害命。” 他念罢,很快便有其他小黄门一层一层跟着念? “南昌府永丰县丞苏劲松状告浙江金华苏伯衡之叔苏友文下毒害命。” 然后那内官便又开始念第二份状纸,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洪亮,不过细听还是能听到惊讶之音。 “吏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兼太子少傅华盖殿大学士顾晨状告: 浙江金华苏伯衡之叔苏友文集结江南士绅买凶杀人,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为臣做主。” 他念完以后同样的,便有其他小黄门跟着念了一遍,很快声音便在整个皇城响彻云霄。 老朱自然也是也十分给面子,很快便给了答复。 “着,即刻当朝殿审。” 很快太监们又此起彼伏、层层叠叠地大声喊道。 “陛下有旨,即刻当朝殿审。” 第 352 章 夹心饼干大理寺少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大殿中,老朱高坐在龙椅之上,朱标则站在老朱左手边,学士刘三吾坐在右边的书案前当记录。 都察院右都御史詹徽、刑部尚书魏泽与大理寺卿薛嵓三人则摆案坐在龙椅阶下的正中。 顾晨则端端正正地站在正中间,苏婉盈微微低头站在他身侧,其余人则都跪在地上。 不同的是如老爷子这般有身份的人虽然是跪着的,可好歹是背是直的,而陈骢这类人只能保持磕头的姿势。 詹魏薛三人看过状纸,脸色都难看得不得了。 詹徽把状纸递给魏泽道:“魏大人乃是刑部尚书,此等大案,定需魏大人先说话才是。” 这个顾晨真是不消停,怎么尽给他们找麻烦事呢? 魏泽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然后又把状纸推给了薛嵓。 “大案理应由下而上,层层审判,还是薛大人先说罢。” 詹徽这个老狐狸想坑他一把,他才不会掉坑里去呢。 三人中薛嵓官职最低,他看到这个烫手的山芋就连忙推辞。 “此等大案,下官年轻经验少些,还是两位大人先说说吧,下官听着也能学着办事儿。” 这种场合但凡说错话站错队,那等待他们的便是麻烦,所以三人都想让对方去说话。 事情到了最后,还是詹徽这个劳模愿意身先士卒。 谁知他还没有开口说话,就见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和颜悦色地同苏老爷子说起闲话来。 “咱记得你,洪都之战,你是最先给明军捐粮的,二三十年过去,不知老爷子今年寿数几何?” 官员面面相觑,这么严肃的地方陛下你搁这叙旧? 合适么? 苏老爷子也很受宠若惊,立刻恭恭敬敬地道。 “陛下记得臣这般微薄之身,臣实在是受宠若惊,洪都之战不过是尽民之本分略献绵薄之力罢了,何劳陛下惦记?” 拍完马屁,老爷子这才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今年吃八十一的饭,已经是个不中用的人了。” 八十一还没从县衙里头退休,可见朱屠夫的扒皮程度。 当然,也是老苏自己不愿意退休,白拿一分俸禄还能受到尊敬,谁还愿意退休回家呢? “八十一了?”老朱很有些惊讶,他以为这老爷子才七十呢:“快,给老爷子搬个椅子坐着。” 见苏老爷子要推辞,老朱直接道:“我朝上下对老人皆要尊敬,光曦,快扶你岳父大人坐下。” “待会儿问话的时候也不必起身,坐着回话便可。” 他这般礼遇苏老爷子,更令百官在心里头纷纷开始站队,对一会儿要帮谁说话大约都有了数。 见众人脸色变幻莫测,达到目的老朱这才看向好大儿点头,朱标了然地看向三法司的领头人物。 “开始吧。” 这时顾晨已经扶着老丈人坐下,回到自己的位置等待问询,詹徽憋了大半天才憋出一句。 “遭遇刺杀也该逐级上告,你在江西遇刺便应先告县衙,再告府衙,再告大理寺卿,你为何直接敲登闻鼓?” 越级上告挞五十,虽然顾晨显然不可能干这样蠢的事,可詹徽免不得还是要再问一问。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万一老顾此次就湿鞋了呢? 那他岂不是就能看笑话了? “詹大人说的对。”顾晨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直接道:“我就是先递状纸于永丰县却石沉大海,而后又递状纸于南昌府,依旧石沉大海。” “最后递状纸于大理寺,却依旧石沉大海听不到音儿。” “所以这才别无他法,携全家敲登闻鼓于午门前,请求陛下为臣子、为我八十岁的老岳父做主。” 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给人留下胡作非为的话柄? 自己给自己挖坑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干呢。 听到自己的名字,薛嵓手心便开始疯狂冒汗。 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后背,眼珠子也疯狂转动起来。 詹徽不可置信看向他:“薛大人,有这事儿吗?” 薛嵓咽了咽口水怕得要死,心虚之貌溢于言表。 詹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痛心道:“这么大的事儿,你居然也敢瞒下?” 早让他知道这事儿他就散播消息,让老顾死在半路上多好,这样江南那边的人死了不说。 老顾也不用回来碍自己眼,这岂不是双赢的事儿? 薛嵓哪里敢说话,还是老朱拍桌子推动事情进展。 “薛嵓,顾光曦所言可属实?” 不中用的玩意儿,怎么这就吓到了,他又不会吃人。 薛嵓忙从案前起身转过去,噗嗤一声便跪了下去。 “顾大人所言属实,只因牵扯属实过广的缘故而犹豫斟酌,本想今日朝后面见陛下私下奏对,这才……” 当然不是这样,他是想问问顾大人到底怎么想的再说,谁知道顾大人直接闹这么大的。 打的他真是措手不及,完全都想不到应对之策。 “什么?私下奏对?”闻言,老朱不由地怒目而视道:“为何要私下奏对,咱有没有说过状纸必接?” 哪怕知道现在是在演戏,老朱还是有些生气。 江南那帮人就那么尊贵,刺杀当朝吏部尚书都需要斟酌协商。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这朝堂又是谁的朝堂? 薛嵓无话可说,只得结巴道:“臣……臣知错……臣……” 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乖乖认错就得了呗。 他可怜巴巴地看了眼朱标,期望太子殿下能替他说句话,朱标接收到信号倒是也没有含糊? “父皇,依儿臣看,薛嵓虽有错,却也可以理解。”大明最贤储君,朱标依旧唱着红脸登场道:“这涉案名单牵扯二十多家大家族。” “这么大的罪过,这些家族门下,又有那么多官员、贡生与读书人,谨慎斟酌也是应当。” 薛嵓是个好官儿,以后还能用,自然要替他解围。 顾晨也跟着道:“太子殿下说得是,江浙士人占朝廷大半朝的数量,薛大人不过一介北方士人,势单力薄的,怎敢相抗呢?” 薛嵓本来挺埋怨顾晨的,可听了这话却被深深共情。 顾大人是明白他心里苦的!!! 可顾晨此言一出,除了感动的薛嵓以外却是堂寂静。 虽然顾大人说的是实话,可是这种心照不宣的事,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不觉得不好看吗? 老朱怒道:“薛嵓,你当真是因此,才暗匿不发的?” 见陛下语气不好,薛嵓吓了个哆嗦,一边在心里叫苦连天,一边琢磨这话应该怎么回才好。 回是吧,显得他懦弱不能办事,回不是吧又没有更好的理由。 而且这会儿还没有时间,让他能够仔细思量。 “回陛下,臣无用,臣怕牵扯甚大,请陛下恕罪。” 不管了,懦弱便懦弱吧,总比实话实说被打成党争要好得多,懦弱不过就是罢官免职。 若是因党争治罪…… 薛嵓想都不敢想!!! 第 353 章 惧之未敢受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就是要将薛嵓惧怕江浙士绅形象展示出来,顺理成章地让他那帮人被清算地更惨。 “岂有此理!”老朱果然很是不悦,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可是咱大明朝的大理寺少卿,收得是咱给的俸禄,吃的更是百姓供养之粮。” “你又不靠那帮人吃饭,他们一无官二无权的,你怕他们作甚?难道他们还能罢你的官不成?” 他亲封的正四品大理寺少卿,居然会怕几个乡绅地主?他这个皇帝的老脸都要给丢尽了! 薛嵓只好不停地求恕罪,而顾晨却看到了未动笔只顾眉头紧锁的刘三吾,于是便看了朱标一眼。 要不说他俩默契十足呢,朱标理解顾晨的眼神之后,便立刻看向刘三吾,温和地提醒道。 “刘大学士,这些可都记下了?” 光曦的意思他明白,若是不将此事记在史册之上。 让后人知道大明如今的处境,怕是不会理解他们后来为何大开杀戒,说不定还会有许多骂声。 刘三吾虽然是湖广人士,可在这家伙看来湖广、江西、江浙几地都属江南,觉得没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可他只是个记录官儿,并没有改变几方人的敌对的本事,所以只得在太子的提醒下提笔如实写道。 “……吏部尚书顾晨遇刺上告苏友文为首二十余家江浙士绅,大理寺少卿薛嵓惧之未敢受理。” 短短几句话写出来,在场的江南官员都觉有些颜面扫地。 还有些清白之人,此时已经开始埋怨苏友文等人坏了他们的风评和名声,羞耻的表情溢于言表。 詹徽问过第一个问题,魏泽这才想好第二个问题。 “请问顾大人,这状纸上的名单,你都是如何确定的,可有证据?无论人证物证都可。” 还不忘提醒道:“亲属、仆人、好友等不能为人证。” 若是这些人可以是人证的话,那这世上的案子都得乱套。 “自然是有的。”顾晨微微侧头,指着依旧保持磕头姿势的陈骢道:“这便是刺杀我的刺杀头儿。” “陈骢,你立刻同陛下太子还有诸公详细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许添油加醋也不许隐瞒。” 开玩笑,他没点儿证据能闹上来吗? 陈骢为了家人能活命,自然是无话不说问什么答什么。 而且还生怕答少了,为了证明事情的真实性索性还把赃款都带了来,可这玩意儿也不能服众。 詹徽更是道:“不过是些金子罢了,怎么证明这金子是名单上之人给的,这只能作为旁证罢了。” 金子上又没有刻名字,怎么说得清楚到底是谁家的钱? “这倒也简单。”闻言,朱标立刻便提出建议:“即刻派人去这些人家查,只要他家金子与此金一样,那就说明这金子是出自他们之手。” “而且这些金锭都长一个样子,一看就是批量所制而成,绝对不只只有这么一箱子。” 这陈骢不是还说了么,这还有一千多两黄金未付呢。 “臣以为不妥。”詹徽反驳朱标,并提出自己的意见:“就算金子出自他家中,却也不能代表就是他所为,也有可能是别人拿着这钱所为。” 这种栽赃陷害的事儿也不少见,不能作为定案的标准。 “詹大人此言差矣。”办案经验丰富薛嵓为了挣表现,立刻分析道:“若是一锭两锭自然说明不了什么,可这里却是整整一箱的金子。” “谁家会送人整箱的金子,除非是拿去买了东西。” “若真能在他们家里找到这些金子,那此人就算不是主谋也绝对同他家脱不了干系。” “理应缉拿归案,严加审问,定能查出些什么来。” 绝对不会有那种嘴硬之人,能够一字不吐地从刑部走出来,如果有那肯定是魏大人没有尽心。 你说这背后之人也是蠢得很,直接用钞不就可以了? 钞都长一个样子,这就能给他们增加不少办案难度了。 不过钞确实没有金子诱惑大,倒也不是说不通。 这话倒也有理,朱标点点头,正要发话却见光曦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眼三法司的代表人物和小蒋。 鬼使神差的,朱标居然读懂了好兄弟到底是什么意思,略微思索过后,他立刻拱手道。 “启禀父皇,儿臣建议令三法司派人即刻前往江浙,控制名单上的人,严查其家,为求公正起见,应令镇抚司协同三法司共同督办此案。” 朱标的话音才刚落,魏泽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请问太子殿下,何为督办?” 魏泽的情绪有些激动,他们和镇抚司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各家管着各家的事罢了。 可如今这个镇抚司,竟然也要插手他们三法司的事。 这还有道理可讲吗? “所为督办。”朱标也不生气,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就是从旁监督,却不插手你们三法司查案。” “这也是以防万一,你们好好办事便无伤大雅了,可若有人从中作梗、包庇,那镇抚司便有权制止上报。” 防的什么万一,自然是怕他们三法司中有人和这些人同个鼻孔出气,令他们错失整顿士绅的机会咯。 魏泽又道:“臣还想请问殿下,此例是从此以后成为我朝定例,还是只此一次呢?” 虽然只不过是监督权而已,可他还是多少有些不舒服,都察院监督他们难道还不够吗? 还要再加个镇抚司,有这个必要? “这个以后再说。”朱标直接道:“先把眼下的事情办好,再去想长远之事,父皇以为如何?” 老朱也觉得这个法子好,何况他不可能驳自家好大儿的面子,自然便笑呵呵地应了下来。 魏泽虽然有些不满意,却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毕竟是刺杀吏部尚书的大案,要求稳也是正常的嘛。 这时候,右正言周衡站了出来,面色不善地看向陈骢。 “据本官所知,干你们这行的都很是讲道义的,你被抓后不按道义去死,为何要将事全盘托出?” 左右正言都是谏官,他们和监察百官各司的御史不同。 他们主要的职责就是告诉皇帝这件事做不得,顺便告诉他这事该怎么做,是为从七品。 额,说再明白点儿就是魏征的活儿。 顾晨对他没好印象,历史上南北榜案以后老朱大怒,组成十二人调查小组调查此事。 其中就有这个周衡,可很显然他也是排挤北方士子之一,而且他还数次请求朱元璋免除江浙等地的赋税。 等到清朝康熙年间时,他老乡无锡人黄蛟起《西神丛语》还用他黑老朱,说老朱说免赋税又反悔,最后被周衡说服继续免税又怀恨在心。 没多久就找了个借口,把多休了一天假的周衡给赐死了。 可事实是直到洪武三十年,这家伙都活得好好的。 可见南边儿文人的笔骗人的鬼,老朱暴君的名声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什么屎盆子都扣给他。 实在找不到屎盆子的话,就自己琢磨个屎盆子扣上去就行,反正也不管真不真,只要够吸引人。 第354章 此事莫非还有你的手笔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陈骢把自己悲惨的家族短命史说了,又把自己想金盆洗手的事说了,最后更是在顾晨的默认下坦诚道。 “顾大人说,只要我老实交代,他会试着向陛下替草民家人求个恩典,放他们一条生路。” “为了家人草民只得一试,更何况草民本就不想干这活儿,是这些大老爷用报官端窝来威胁草民,用金子诱惑草民,草民这才逼不得已的……” 说罢,陈骢这个铁血汉子,还伤心地哭了起来。 他多冤呐,他也不想掺和进这种大老爷们的事儿啊。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里是他想如何就如何的呢? 不做江浙的官老爷要端窝,做了皇家和顾大人要灭他家的满门,听话来告状还要被官老爷质疑没有道义。 他可真是太难了,怎么一个个都和他过不去? “哦?”周衡看向一旁的顾晨,有些阴阳怪气地道:“顾大人还真是好心得很,他都要杀你了,你还要为他的家人求情?可真是菩萨心肠啊。” 这话问得很是古怪,同为金华人的余敏都听不下去了。 “周大人能走到今日,怎么也不该是个蠢物才是,这很明显就是顾大人要查案,所以才这般承诺的。” 只要能查出刺杀自己的幕后黑手,别说是为他家人求情,就是承诺放他离开也不是不可能。 话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出生之地,顾大人从此会不会疏离自己? 这个苏友文可真是讨厌,这不害自己遭无妄之灾吗? “哼,国有国法,岂是顾光曦求情便能改的?”周衡意有所指,不悦道:“何况君子行于世间,就是问话也该光明磊落,怎么口出蒙蔽之言诱之?” 他是想告诉陈骢,顾晨说的求情是不怎么管用的,他就是在骗陈骢罢了,可陈骢才不管那么多呢。 好容易在水中抓到个竹竿,又哪里有放弃的道理? 闻言,顾晨扭头看向周衡,语气里全都是讽刺。 “你若要这么说,那在此的诸公除了你们谏官就没有君子了,谁审问犯人不用一些非常手段?” “三法司干脆不要存在,因为他们审犯人的时候难免用刑,要不要把我们三法司的官儿都给杀了,或者都给罢官,毕竟他们都不是君子嘛。” “这朝堂上之上,就留给你这种自诩君子的人干活就可以了呗,周大人你说好不好?” 真特喵的要君子论,朝堂上所有人都得拍拍屁股回家种田,第一个滚蛋的就是他们这些皇帝。 在周衡的怒目之下,顾晨又对他进行持续输出。 “再说了,他又不是主谋,对于不是主谋的罪犯,如何就不能对其家人网开一面?” “若真如你所说万事不变的话,那你作甚上书免除江浙赋税,难不成你的权利大过国法不成?” “莫非此事也有你周衡的手笔,你也巴不得我顾晨早些死了,好给你们的人腾位置不成?” “那你们可趁早死了这份心,我死了还有詹姿善呢,轮不到你们这些表面君子内心险恶的。” 还是詹徽这种表面险恶刻薄,内心也险恶刻薄的人好。 詹徽:“……” 扯他做甚? 不过你还真别说,倒是难得听顾晨说句人话。 此人说话处处不对劲,瞧着就是个有问题的。 “你别给我乱扣帽子,免税与此事怎可同论?” 闻言,周衡瞪了顾晨一眼,转身就对老朱进言。 “启禀陛下,苏友文乃宋名臣苏辙苏公之八世孙,苏公位列宰执,累赠太师、魏国公。” “他的后人怎么会行此恶毒之事,何况苏家为何会对顾大人动手,定是有人胡乱攀扯诬陷,” “陛下,苏伯衡同其俩子已经逝世,这嫡系一脉就剩下年迈的苏友文,还有寡妻寡女,实在是可怜得很。” “对待名士之后,还望陛下慎重,不可随意予其定罪啊,若处置不当,只怕会让天下士人寒心的。” 别说真假暂且还不好说,就算是真的也该宽宥才是,否则牵扯太大对朝廷又有什么好处。 有这些士族在,最起码还能帮着朝廷治理民间。 顾光曦年轻不懂事,陛下总不能年轻不懂事吧? “如今不是还没有定罪吗?”朱标见不得这个周衡,直接道:“周大人说得对,名士之后自然是要慎重的,所以更应该彻查此案。” “若是不彻查便默默把这事给揭过,那别人又会如何议论?” “为了苏公的清誉着想,也该彻查还清苏公清誉才是,如今说诬陷也好、说定罪都还为时过早。” 如今谁都没有说要定罪的事情,这个周衡在这里急着蹦跶什么? 周衡被太子这话噎了噎,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话反驳。 只好讪讪地退了下去,只是心里开始隐隐不安。 老爷子……应该没这么糊涂吧? 平仲的事和顾光曦又没关系,怎么老爷子和他干上了呢? 接着,那糕点师傅的家人,也把自家的赃款给拿了出来,那锭金子和陈骢的金子也是一样的。 “这也太巧了,看来此人是想要咱们吏部尚书全家人的命啊,这得多大的仇恨啊?” 朱元璋拿着金子仔细打量着,眼角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把每个人的小心思看在眼里。 “咱说过,顾光曦是我大明的国之肱骨万里长城,太子也说过此话,谁敢毁咱的万里长城?” 老朱说到这里一顿,声音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那凭他是谁,哪怕是名士之后,也要按律治罪。” 老朱对好大儿办事方法也很满意,于是立刻便吩咐人去办,然后又温和地看向顾晨。 “小顾啊,虽然此案你该避嫌。”老朱既然被叫成朱扒皮,那自然是有道理的:“可别的事儿你可不能歇着,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去当差了。” 那么多事儿,怎么好意思穿便服就来朝上的? 顾晨:“……是,陛下。” 这哪里是什么皇帝,这特娘的就是个奴隶主啊。 而他,则是和苦命的长工。 户部。 詹徽瘫在椅子上面无表情,他对面的苏松也是满脸郁闷之色,他摊着手对詹徽说道。 “陛下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他老人家是站在顾光曦的,而且要对江南那边儿的士绅动刀子,咱们别无选择,还被顾光曦摆了一道。” 顾光曦是原告当然不能插手,这办案的权利也让了出来,顺道把恶人形象也让了出来。 倒是他自己,整一个被刺杀的无辜柔弱形象。 他们想用这件事坑顾光曦,那是绝对不大可能的。 他们要是敢那样做了,那就是和皇帝对着干。 可若是乖乖给顾光曦办事,他们又觉得多少有些不爽。 力气他们出了,顾光曦敲个登闻鼓就能惹得皇帝太子纷纷怜惜赞扬,这也忒不公平了些。 “是啊,咱们别无选择。”詹徽哪怕心里头再不情愿,可这事儿也得办:“主要是镇抚司也插手进来了……” 第 355 章 作案动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顾进入官场这么多年,不是他们想坑就能坑的,何况还有锦衣卫和陛下给他撑着腰。 没看到么,太子生怕有人坏事,这才让锦衣卫从旁督办的。 这是把他想整老顾,还有别人想替那帮人开罪的两条路子,全都给他们堵得死死的了。 江浙那帮人真是不中用啊,事情办不好不说还要丢命,关键还要累得他詹徽给顾光曦干活。 真是够了!!! 想到这里,詹徽立刻嘱咐道:“让下面人都按规矩办事,别给镇抚司抓到话柄,到时候又是事。” 他前几天才惹了皇帝一顿骂,若是再给抓到什么错处,他岂不是越发不如顾晨那个狐狸了? 更何况,他哪里敢和皇帝对着干? 顾晨也是回到都察院才得知,老詹这家伙前段时间被老朱骂了,原因是因为他不给死了娘的小吏批假。 “这詹大人对同僚刻薄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老娘死了都不批假,心肠真够硬的。” 余敏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六安瓜片,挥退要帮忙的小黄门,亲自为顾晨洗茶倒茶奉茶。 “哪里能同顾大人比,顾大人是最好说话不过的,这朝中上上下下的,除了那些没心谁不服大人的气?” 要不大家都喜欢顾大人呢,跟着詹徽这人是,没钱还要被骂,跟着顾大人却是有钱不犯事儿就不挨骂。 “太好说话也不好。”顾晨闻了闻,对此茶的香味甚是满意:“你瞧瞧,这回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不过就算他不好说话,只要碍着那些人的事估计也难逃一劫,他看了眼殷切的余敏。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么,你同那些人不一样。” “每个地方都有好人坏人,官民也都是如此,士绅地主也有好有坏,我是不会迁怒于你的。” 余敏这人他使得很满意,总能第一时间获得第一手消息。 他用起来可顺手了,不过也确实是这时候北边儿的才子实在是太少,文章写得确实不如这会儿的南人。 唉,都是元朝作得孽哦,还得大兴学塾劝有学之士北行施学。 让文化百花绽放起来,等老朱退位以后研究院也得搞起来。 比如说研究研究农业啦,研究研究科技啦…… 内阁也得等老朱退位了以后再说,免得再横生枝节。 吏部尚书敲登闻鼓自然是大事,没两天就传遍了整个南直隶,就在百姓议论纷纷是真假的时候。 二十余家江浙士绅亦瞬间被控制,三法司与镇抚司上门联合执法搜家,直接就把传言确定了。 还不到半天的时间,果真便从周康义家别院的地底下挖去十几箱金银,其中三箱和陈骢那的是一模一样的。 薛嵓认真辨认过后,便直接道:“周家可以抓了。” 周家入狱那日天空阴沉沉的,周康义戴着枷锁从周家出来,忽然扭头哭着对自己的妻女大喊道。 “若我之死会连累尔等,要记住切莫让祖宗蒙羞。” “殉节……殉节……” 家里的顶梁柱当家人进了牢里,那这个家也就倒了。 周家的哭喊声震耳欲聋,女眷们自然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奴仆也为未知的命运而担忧着。 毕竟这家主人栽了,定案以后便会将他们卖去别处。 是好是坏,便全靠命运了。 古代家族落败之后,他们家女眷甚至不如普通奴仆的命,奴仆不过就是再被卖一次罢了。 可这些小姐夫人命运就悲惨了,若为妓自然是不用说,若为奴……心高气傲之人如何能受为奴之辱? 所以在周康义令她们殉节时,便有好些女眷想要撞墙自尽,还有想撞向锦衣卫手中剑自刎的。 “滚开!” 蒋瓛不会怜香惜玉,一脚就将娇花般的美人踹飞。 “在案子没查清楚之前,就是头猪、狗也不能死,谁要是敢找死,那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生不如死。” 三法司的人见状有些不满,责怪他明明只有督办之权,却随意插手案件不说,还威胁案犯家人。 “由着你们办案?”蒋瓛扯了扯嘴角,露出抹不屑的笑容:“人要是都死光了,那还办个屁的案?” “我们是只有督办之权,可你们若是不尽忠职守,让这些知情人死了,我们镇抚司自然不会只干看着。” “诸位大人,还请都上些心,否则可别怪我在陛下跟前嘴碎,到时候诸位免不得还要烦恼。” 要是坏了皇爷和太子的好事,那顾家这事儿不是白出了么? 蒋瓛太过霸道,惹得诸位不满,却又都敢怒不敢言。 生怕哪天他告自己一状,那可没他们好果子吃。 重刑之下,岂有勇夫? 周康义倒是个嘴硬的,被打得昏死过去又醒来依旧没有说话,倒是他家管家,周勇志实在是撑不下去。 他就是个奴才,奴才何必为了主人家受这罪? 于是交代了那金子是他抬过去的,并且把同他老爷共谋的人都交代了。 “凑钱搬钱太麻烦,又引人注目,所以便先由着我们老爷垫付着,旁的老爷都写了字据。” “说是事成之后,再还给我们老爷,我们老爷收了字据以后,便叫我去找了绝杀阁的陈骢。” 说到这里,周勇志又把字据放在何处给说了。 薛嵓连忙令人去取,可他却还是有许多不解之处。 “据本官所知,你们周老爷从未同顾大人有过交集,见也没见过,更别谈什么深仇大恨,他为何要对顾大人下此死手?” 无仇无怨的这么下死手,这事儿怎么看怎么诡异。 作案动机若是找不到,那这案子就等于没完成。 “这……” 周勇志多少有些犹豫,他怕继续说下去这事便没了回转余地,只怕连个黄口小儿都保不住了。 可要是让他现编理由的话,他又不知道怎么编。 因为他们老爷和顾大人,确确实实从未有过交集。 “哼,把他衣裳扒了,上姜蒜盐水。” 见状薛嵓便知道有事,立刻便令人扒了他的衣裳。 露出密密麻麻的鞭伤以后,再将姜蒜盐水泼在了他的伤口上。 “啊!!!” 其中酸爽不可言说,周勇志整个人都要痛得晕了过去,而刑部的人,却在这时候开始烧起了烙铁来。 薛嵓好心道:“快说吧,刑部的手段比我大理寺多了去了,早点说也少受一些罪。” 唐朝的大理寺刑罚有十二道菜,听说自大理寺成立以来,便没有能把这十二道菜吃进去。 到了明朝,大理寺的职责主要变成了复审和防冤案。 所以很少严刑逼供,手法上也比从前稍柔和了些。 倒不如刑部了!!! “我说,我说……” 周勇志痛得双眼模糊,见那人已经拿着烙铁走了过来,他再也坚持不住,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去年陛下要迁都的消息传来,老爷对此事非常不满,恰逢苏友文苏老爷相邀商议阻止陛下迁都之事。” “经过商议以后,决定刺杀北巡的太子殿下。” “到时候陛下年迈自然无心迁都,可顾大人却总是跟在太子殿下左右,处处严丝合缝坏他们好事……” 第 356 章 家门被围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薛听他老实招供还挺满意的,刚刚说了这么些话,正准备拿着喝茶的大缸准备润润嗓子。 “哎哟……” 可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的时候拿大缸的手忍不住一晃,滚烫的茶水入嘴烫得他发出惨叫。 “薛大人,您没事吧?”见老薛嘴皮子烫了个大泡,手下都给吓了一跳:“快去叫郎中来、拿冰块来,快去……” 老薛挣脱开扶着自己的官员,捂着嘴就朝着周勇志走了过去,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谋害太子殿下?” 刺杀吏部尚书的罪已经够大了,居然还敢扯上谋杀太子殿下的案子,这是九族都不想要了吗? 其实话一出口周勇志就后悔了,可显然世上难买后悔药,在场的人已经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 文书也将他的话记在了纸上,在场有三四十个陪审团,还来自不同的部门,就算老薛想封嘴也没这个胆子。 “大人……”见都盯着自己看,周勇志只好横着心继续说下来:“我家老爷不愿意让朝廷迁都,所以与苏友文等士商议谋杀太子殿下。” “奈何顾大人行事太过刁钻,让咱们的人根本靠近不了殿下,从而坏了这些大老爷们的计划。” “所以这才设计谋害苏劲松,想引顾夫人回乡探亲在路上出事,从而将顾大人从太子身边引开,然后再谋害太子殿下。” “谁知顾夫人不上当,顾大人也不上当让老爷们计划彻底覆灭,所以这才对顾大人痛下杀手。” 这事儿让他们意识到,若是不把效忠皇家的这些人都给弄死,那他们就很难能对皇帝太子下手。 弄死了这些重臣,再下手或许就能够容易些。 谁知道陈骢这家伙居然想金盆洗手,背叛了江湖道义,若不是如此,他们也不会被查到。 “你们好大的胆儿啊……” 薛嵓在大理寺待了那么多年,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 可面对苏友文等人的疯狂,他仍久久都不能够回神。 “太子殿下乃陛下嫡长子,天经地义的储君,温文尔雅、仁慈宽宥,你们……你们怎么可以……” 他做梦都盼着太子殿下登基,没想到居然有人要杀太子。 他一屁股坐在自己椅子上,心里翻天覆地的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 此次只怕又是三万人以上的大砍头,刽子手的刀不知都得砍断几把,到时候血流成河定是难免。 可无论如何也得往上报啊,瞒肯定是瞒不住的,就是神仙下凡来也别想救这些士绅。 而此时顾晨忙完事儿下班,可还没到家马车就停住了,他正纳闷儿怎么还堵车的时候,就听秀儿气喘吁吁跑来道。 “老爷,咱们府邸门前跪了好些人,都是些女人和小孩子,正对着咱家门口磕头哭闹呢。” “咱们家马车根本过不去,大门也是紧闭着的。” 说话间,那些女人孩子都发现顾晨的车驾回来了,正主没回来都哭闹不止,看到正主那还了得? 她们或抱着、或拉着年幼的孩子,纷纷哭着跑过来围着,对着顾晨就是哐哐一顿磕头。 其中一位头发凌乱,只用根破布袋缠着头发的佃户女子,抱着尚且还在吃奶的小娃娃哭道。 “顾大人,求顾大人赏口饭吃吧,咱们家要活不下去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啊顾大人……” 另一个女人穿着要好些,瞧着应该是这些士绅家里的奴婢。 “顾大人您这也没事,皮也没破着就原谅我们家老爷,就当是做好事,求求顾大人了……” 顾晨:“……” 这叫什么话,他没死算他命大,凭什么要他做好事? 接着又有个妇人扑了上来,被下人死死挡着也不忘大喊大闹 “我们一家都靠曹叔公吃饭,朝廷捉了曹叔公我们可怎么活啊,我家婆母还等着叔公给钱抓药吃呢……” “求顾大人高抬贵手,饶了曹老爷,给咱们一条活路吧,求顾大人高抬贵手啊顾大人……” 女子的哭声本来就有些刺耳,偏偏她们还带着孩子来一块儿哭,活像顾晨撬了他们家祖坟似的。 被刺杀的人难道不是他吗?该委屈的不也是他才对吗? 不是,到底谁是受害者啊? 顾晨:“……他们怎么跑来应天府了,官兵都是干什么吃的?就由着他们跑到应天府来闹?” 按规矩他们应该会被暂扣在家中,并且不得出门,等案情公布天下之后再决定如何处置的。 “老爷,他们不是那些士绅的家人。” 顾安见路上被堵的水泄不通,也很是惆怅地解释道。 “这其中许多是那些士绅在京城庄园的佃户、奴仆,还有柺着十八弯的穷亲戚们。” “这些人平时都是靠那些人吃饭的,这会儿那些人被控制,眼看着吃饭的家伙没了自然着急。” “可是按道理来说,也不该由着这些人在咱们家门口闹才是,怎么也没见府尹大人来赶人呢?” 顾家的位置离皇宫那么近,府尹不吭声自然是故意装不见,可是他怎么敢这么对他们大人呢? “宋诩那厮怎么可能会来?”顾晨憋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儿地道:“他当年读书还是苏友文家资助的。” “他怕是巴不得,这些人闯进咱们家去哭丧,然后让我迫于压力心软求情,让陛下不再追究此事呢?” 这就是这些士绅的难惹之处,他们在当地拥有大量的社会资源:土地、官职、读书、商业的等等…… 让一堆底层的人靠着他们吃饭,虽然跟着这个人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可好歹能当个喘气的。 可要是离了他们,朝廷又没办法去管他们的话。 那他们日子就过不下去,于是便会聚集起来闹事。 当初朝廷治吏的时候就闹过一回,最后花了好些银子方才解决,还真是什么也离不开银子这个玩意儿。 而这些人能来的这么快,肯定是受人煽动的原因。 顾安头疼道:“老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此时顾家的大门紧闭,他们就算千辛万苦挤过过去也不敢开门,万一这些人冲进去了怎么办? 偏他们又都是些妇孺孩童,当官儿总不好对他们动手,传出去对他们老爷的名声也不好。 “去府衙找宋诩。”顾晨被哭啼声整得心烦意乱,直接吩咐道:“把她们拉开,赶紧走。” 他是不能对妇孺孩童动手,但是他可以逼着职责所在的老宋动手,毕竟这是他的工作嘛。 顾晨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体谅底层劳苦百姓的好官儿。 这些人闹成这个样子,他也没有暴力驱赶他们。 只是叫人把他们拉开,让出条让马车行驶的路罢了。 等到了应天府衙,那些衙役老远看到他便立刻赔着笑脸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当传话机。 “顾大人您怎么来了,府尹大人这会儿已经下衙了,您若是有什么事儿的话,要不明日再过来吧?” 他家大人猜得果然够准,知道顾大人会来寻他。 第 357 章 快去请祖谱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没搭理他,直接便去了挂着明镜高悬的衙堂,坐在老宋审案子的位置上冷笑道。 “你现在就去问你家大人,他是要本官现在进宫找陛下说话,还是他亲自出来同我说话。” 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在这个位置上不干事儿,那就别怪他把老宋头顶上的乌纱帽给摘了了事。 宋诩虽然是正三品应天府尹,官职是不容小觑。 可在顾晨这样天官儿面前,还是有些心虚不硬气的。 他当然知道顾大人来干什么,可苏家对他是有恩的。 大家又是一个地方的人,他怎么好意思去赶救恩人的百姓呢? 可你要说他多想报恩又不尽然,和报恩比起来还是乌纱帽最重要,所以他也不想给顾晨得罪死了。 于是,他到底还是磨磨蹭蹭地着来见顾晨了。 没见到顾晨的时候,他的脸色是纠结难堪的。 可在见到顾晨的那刻起,他脸上便瞬间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哎哟,顾大人怎么亲自来了,真是蓬荜生辉,我刚下衙回去,落下了点东西,这才回来拿呢,顾大人便上门了。” 他可没有故意撒谎不见人,就是已经下衙了。 “你别给我来这套!”顾晨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恩人家的那些佃户、奴仆、远亲都快在我家门口搭房子了,你就说这事儿你管不管吧?” 作为应天府尹,维护应天府的治安是老宋的分内之事。 只要他敢说不管,他就敢马上拽着他进宫去。 可别说他只会找老朱告状孩子气,明显找老朱告状是报复人最快的法子,更何况还能让老朱累一累。 两全其美!!! “管,管管管。”闻言,宋诩忙道:“只是那都是些普通的老百姓,我也不好直接派人驱赶……”” 老宋不说实话,想拿怜悯弱者来堵顾晨的嘴。 顾晨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那想必宋大人是管不了这事儿,管不了你当什么应天府尹,还是奏明了陛下,换个能办事的人来当才好。” 什么怜悯百姓,摊丁入亩的时候那些人围到詹徽府邸,老宋可是叫人连打带骂把人赶走的。 还抓了几个扔臭鸡蛋的,那时候怎么不怜悯百姓了? “别介。”见他要走,老宋连忙讨好地给顾晨拉住:“只是顾大人也知道,苏家曾予下官有恩,还望顾大人……体谅下官……给下官一些时间才好啊。” 他是知道顾晨的脾气的,登闻鼓都敢敲的浑人,惹急了他,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儿说出什么话来。 顾光曦非君子,用道德不好绑架他,因为他会犯浑! “时间?好啊!”顾晨可不吃他这套,当即便翘着二郎腿笑道:“如今我是有家回不去,不如我去贵府家讲究些时候?等他们走了再回去?” 那些人是追着顾晨来的,不是只围堵顾家而已。 若是顾晨去了宋家借住的话,那些人肯定会往宋家跑。 宋家的府邸离皇城远些,那可比围堵顾家容易的多。 “不行!这怎么行?”老宋果断拒绝,此话一出又觉得有些过激又忙找补:“下官的意思寒舍微小,顾大人住着岂不委屈?” 顾晨要是被堵家里还好说,他要是被堵家里出不来的话,那陛下还不得找他的麻烦吗? “不委屈。”顾晨就跟听不出老宋的言外之意,笑嘻嘻地补充道:“我不讲究的,给口饭吃给个睡的地儿就成了,也不会为难你。” “给你时间,容你慢慢想法子,怎么把这些人请回家里去,免得你过后埋怨我说我不理解你。” “你放心,吃住的钱我给你就是,大家都是同僚我也不好占你的便宜,都不容易嘛。” 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可家里来了贵客谁不会好生招待,更何况他绝不能让顾晨去他家住。 钱不钱的倒都是小事,给百姓围堵算是个大事儿,可若是给顾晨挑到刺,参自己一本可就不美了。 朝堂上谁不知道,被这位参过的不是被罢官就是死了。 惨得很! 老宋正要说什么,忽然却见秀儿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 “老爷,宫里出大事儿了,三法司查出苏友文等人想谋害太子殿下未果,所以才报复大人的,陛下发了大火。” “已经派了禁军前往江浙,说是要把这二十几家的人都抓起来,严加审问,这会儿已经叫了詹大人他们进宫去,也叫老爷您进宫一趟。” 纵然早知道是这么个事儿,可顾晨脸上还是浮现抹严肃地表情,并且立刻站了起来要走。 “顾大人……顾……”老宋连忙一把将顾晨给拉住,哆嗦道:“不是刺杀您么,怎么又成刺杀太子殿下了?” 要死啊,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啊!!! “我怎么知道?”顾晨也是一副刚得知的表情,他语重心长地道:“老宋啊,你的九族和那些士绅的九族,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这也就是九族而已,还不是瓜蔓抄,若是瓜蔓抄的话老宋肯定活不成,只能一块儿下跟着去。 说罢,也不看老宋的表情,顾晨从他手里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里头扯出来,然后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剩宋诩在原地掰着手指头,算着自己与名单上那些人远近关系,看看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脖子。 他师爷在旁站了许久,见自家府尹大人这魂不守舍的模样。 忍不住提醒道:“大人,还是先把顾家门口那些人驱散,总不好在这时候得罪了顾大人啊……” 这时候要是得罪了顾大人,到时候顾大人随便在陛下面前说点啥,那不得够他们大人喝一壶么? “对,对对对。” 老宋这如梦初醒般地惊醒,连忙满头大汗地令手下的人加班。 “快去,不管用赶的也好还是用劝用打的也好,总之要在顾大人从宫里出来之前把这些人给清走。” “快去啊!” 本来以顾晨的官职他就得捧着,这会儿牵扯到刺杀太子殿下,那就更别管是苏家对他有什么恩。 哪怕是救命之恩,那也不好意思,他为人最是公道讲礼,凡事还是要以律法为先才是。 吩咐完了以后,老宋又开始掰着手指头开始算亲戚。 家族昌盛乱七八糟的关系一大堆,他越算脑壳越疼,最后干脆拍着大腿回家找媳妇儿去了。 “不得了,了不得了,娘子快快叫人把族谱请出来给为夫仔细瞧瞧,你再着人回去把你娘家的族谱也请来……再请舅兄过府一叙。” 陛下对太子殿下那么好,太子殿下十九岁就开始处理朝政,这事闹起来不是诛九族就是夷四族。 还是早些做准备的好,若真有牵扯,好歹想法子送个孩子走,好在如今开海送个人出去也容易…… 第 358 章 九族?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那边的老宋想着送孩子出国逃命,这边的老朱黑着脸,把高高的一摞口供放在自己看好的这些大官的面前。 而这些大官儿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愤怒到最后的惊恐,还有些身上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詹徽作为主办官之一,比旁人都早知道这些来龙去脉,所以还要好些,只不过表情还是很严肃。 他这会儿已经猜到皇帝想干嘛,这是想给迁都凑银子,为国家收土地,为皇权除眼中钉啊。 什么查案中无意间发现的大案,怕不是陛下早知道了,故意让三法司自己查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老詹瞥了顾晨一眼,只怕又是顾光曦的主意吧?也只有他才能想这么周全。 “苏友文这个混账!”老朱怒道:“他侄子数次拒官、数次犯错、甚至在私底下妄议储君之事。” “咱不同他家计较太多,只杀苏伯衡便也就罢了。” “却是他两个儿子不知好歹,跑来宫门哭着逼宫找死,咱不过是成全他们,让他们去陪他们父亲罢了。” “苏友文不怪自己家风不好,不会教育自己的侄男子弟,居然还有脸面恨咱,甚至想谋害太子的性命,来阻止咱想迁都之事。” 这还不算完,甚至还想撺掇他杀光淮西勋贵拥立幼主登基傀儡皇家,这是把他朱元璋当死人不成? 皇帝是天子,天子安能为士绅的傀儡? 顾晨看过口供后,便装作很是惊讶地煽风点火。 “这些士绅的人遍布的也太广了,行宫之中也有他们的人,官府的小吏、官员家的奴仆还有奴婢……” “医官身边的小徒,厨子的远亲,总是能七七八八和他们扯上些关系,又心甘情愿为他们办事。” “怪不得太子殿下身边老出状况,这手眼也太通天了。” 这话说到老朱的心里去了,在他心里可不就是如此? 顾晨:“若是再厉害些,怕不是这手都要伸到宫廷里头来,还好他们还没有哪个本事。” “否则的话,那后果真的是不敢想……” 顾晨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他就是在故意拱火惹老朱生气,他就是生怕老朱对那些士绅仁慈哪怕只有一分。 恶绅不灭,后面的路,还有他想要标儿行的政策只会更加难走,而且这对朱明皇室和他这种臣子也不好。 他从前并不是个阴谋论学者,他在现代时对老朱家短命悲剧的看法,更多还是相信的是他们本身身体不好,还有就是太医不行。 可如今再仔细推敲时间线,他便觉得事情仿佛没有那么简单。 自洪武十年,吏部尚书吕本之女生下太子次子朱允炆以后,明皇室就开始不停地出事。 洪武十一年太子妃常氏去世,十五年朱雄英、马皇后相继去世,那便且当做是巧合吧。 可在洪武十七年,掌管禁军的李文忠也跟着没,紧跟着就是徐达,徐达以后就有人在老朱面前告状。 撺掇老朱借胡惟庸案,收拾了李善长和一大批勋贵、功臣,搞的淮西勋贵人心惶惶。 然后太子朱标北巡染病,回京后病情加重去世。 接着勋贵一个接一个地被彻底黑化的朱元璋弄死,没几年老朱也走了,留下早就被大儒彻底洗脑的朱允炆登基。 朱允炆登基后就在文官的怂恿下,开始胡搞八搞复周礼,看着施仁政,实际上受利的都是士绅阶级来着。 朱棣登基后好些,可紧接着朱大胖朱瞻基朱祁钰朱祁镇个个都早死,整个明朝居然只有六个皇帝活过四十岁。 你要说是老徐家有遗传病史吧,可为什么不上朝的皇帝就活的长呢,嘉靖和万历就是个例子…… 就在顾晨胡乱琢磨的时候,礼部尚书赵勉出声道。 “陛下,此事牵扯重大,江南摊丁入亩的政策才刚刚实施完成,若此时大动干戈怕是会令民间怨声载道。” 赵勉是湖广人士,历史上原本是户部尚书来着。 这辈子因为老顾和詹徽,所以他当了礼部尚书。 他从小家境贫寒,是老朱一手提拔他到如今这个位置的。 而他也确实不负老朱所望,官服里头的衣裳都是破的,冬天的靴子甚至没有没有厚绒,所以很得老朱的宠信。 不过顾晨却不以为然,并不认为这种官儿就一定是好官儿,毕竟他可有通天的法眼呐。 对于自己提拔上来的,老朱的脾气还算是可以的。 “那依你看该怎么办?” 这厮脑子应该不会那么差,想劝自己放过那些人吧? “臣以为。”赵勉拱手道:“有错当罚,将那些主谋一族处以极刑,却无需牵扯太深即可。” 他是真心为了国家安定想,所以才这般建议的。 这些士绅不知牵扯多少门生百姓,他们也不一定都沾过光,闹太大必定会怨声载道。 到时候闹起来又要镇压,不利于陛下的名声。 可自己好大儿被谋杀,老朱怎么可能只杀一族就解气? 他看向詹徽:“资善以为呢?” 看,这就是老朱,用得着人家就喊人家姿善以示亲近,用不着的时候就指着人家鼻子骂。 “陛下。”詹徽心里是有数的,自然顺着皇帝的话说:“太子殿下乃储君,谋害储君便等同于谋反,所以理应诛九族不可姑息。” “儿臣以为不妥。”朱标出声道:“九族牵连实在太广,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谋反的,可除了隋炀帝……” “还望父皇三思!!!” 杀多少人他没有意见,可史书上却不能这么写啊。 历史上被诛九族有权威记录的,其实只有杨玄感一人而已,他父亲最多也不过是夷人三族。 若他爹又诛人九族,后人岂不是要拿他和隋炀帝比? 他和爹如今想整治江南,不过是想整治那些士绅而已。 那些关系太远的平民老百姓,不在他想杀的范围之中。 因为他们没能力和朝廷对着干,还有劳动力可以种地交税,若是杀了岂不是浪费了么? 问了好几个人都没问到答案,老朱最后才看向顾晨:“光曦啊,你说说你是怎么看的?” 他最后问顾晨的意见,是怕别人跟着顾晨的意见走,毕竟满朝官员顾晨的意见他采纳最多。 顾晨也不扭捏:“陛下,臣以为詹大人说得很对,主谋应处死,九族凡亲近有来往的都该处死。” 见标儿不赞成地看着自己,顾晨又紧跟着补充道。 “但若有十年以上不来往的,且又贫困远亲朝廷还是可以赦免,可若有来往、家中又有权势地位的,还是不应心软,免得后患无穷。” 他们的目标是针对那些士绅,收回他们手中的土地、黄金、白银,再杀些恶绅罢了。 适当赦免些人也是应该的,因为无罪的穷人杀了也没意思。 反倒是浪费刽子手,行刑前还得管吃管住啥的…… 朱标微微点头,倒也没什么意见,又多提了些可以免罪的建议,老朱琢磨了会儿便道。 “三族之内男丁必须全诛,不免,剩下六族之内凡十年之内未有来往,且家贫者可免。” 第 359 章 这都小场面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自己本身就是苦过来的,所以都对穷苦百姓还是保留两分怜悯,也要更加宽容一些。 “女眷随夫论罪,夫免则妻免,若夫论罪的:三族女眷发卖为奴,不免,六族内年八十以上的老妇,与守寡七年未嫁的节妇可免。” “只许她们留下自己的嫁妆过活,夫家的土地、财产、房屋全都充公,不许带走一针一线。” 历朝历代对年迈老人都会给恩典,至于守寡未嫁的节妇…… 老朱本身就是明清时代,鼓励寡妇为夫家守节的第一人,自然会赦免她们,这没什么奇怪的。 虽然顾晨不太满意老朱这种,自我感动式的赦免,和对大明人口不利的做法,他很干脆地选择闭嘴。 这事儿听说马皇后反对过,但是不怎么管用。 马皇后反对的都不管用,顾晨当然不会傻呵呵地再提。 老规矩,等老朱下来或者死了再说。 说完了他们的亲戚,老朱也没忘记这些人的学生们。 “门生里包括被他们资助过的,就是没有亲戚关系,也要暂且拘禁彻查,确保没有参与进此案的再说如何处置。” 有顺眼的留下,不顺眼的就罚为徭役或者弄死。 “若有在职为官的统统停职查办,确保没有犯法的再说处置,这事儿不必耽搁明日就开始办。” 别看老朱赦免了这么多人,可这工作量还是巨大的。 几个大员偷偷用手指掐那么一掐,便知道被此案牵连的,最起码估计都能有个四万人。 这事儿顾晨依旧要避嫌,所以他没能观赏此次诛九族的情节。 不过他还是把顾灏这孩子,给塞到大理寺当了个正六品的左寺正,让老薛亲自带着他。 主要目的则是让他,好好地感受感受抄家的痛苦和绝望,免得将来犯错贪点儿啥的连累自己。 最后顾晨又把国子监的夏原吉,提拔到户部当浙江主事,专门跟着去算那些被查抄的家产。 有小夏同学跟着去,肯定不会少抄一枚铜钱。 詹徽对此感到很是无语:“顾大人,我户部的官员我可以自己挑,用不着顾大人你费心。” 浙江主事可是个肥缺儿,他还想放自己的人去呢。 “哦,不费心,本职罢了。”顾晨仿佛看不懂他的拒绝,直接笑道:“这事儿陛下也答应了的。” “詹大人若觉得此人不合适,那就自己去同陛下说吧。” 老朱对夏原吉的印象很好,所以顾晨一说他就答应了。 “休拿陛下压我。” 詹徽快讨厌死这个顾光曦了,却又拿他毫无办法。 “就像个找爹娘告状的娃娃般,真没见过你这样做官的。” 谁家做官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要跑去跟皇帝告状的,偏偏皇帝不知咋想的还挺乐呵。 养官儿还是养儿子呢? “那你现在就见到了。”顾晨没有一点儿要脸红的感觉,嘱咐道:“祝詹大人抄家顺利。” 他就希望老詹看不顺眼自己,却又干不掉自己的模样。 这几万人一捉,老詹的名声……啧啧啧…… 顾晨拍拍屁股扭头就走,他觉得自己可以歇一阵了。 谁知道老朱不当人,居然让他清查和那些士绅有牵扯的官员,说什么如今成了谋杀太子案。 所以,他不必太过避嫌了? 又说老詹要去抄家,所以清查官员就该由他这个左都御史负责任? 顾晨:“……” 让他好好上班痛痛快快摸鱼,怎么就这么难呢? 谁让他是纪检头儿呢,忍忍吧! 顾晨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周衡、宋诩还有某些符合条件,又在一些小事上得罪过自己的官员。 但凡是当官儿的,真要查就不可能查不出什么问题。 就比如说这个周衡吧,身为谏官,表面上看着清廉不已,房子就三间,衣裳也就五套而已。 可顾晨却查出,他曾经借着自己是京官的便宜,收了会稽顾家宋时的名画《踏歌图》。 不久就让他家的公子,以秀才的身份成了县里从八品的训导,要知道秀才当官儿的数量很少。 而且按道理说他们没资格当官儿,可他收了人家东西,人家就当官儿了,这不就是明晃晃的交易吗? 于是顾晨毫不犹豫给周衡停职,然后给那位姓顾的训导也停职,知县也规在县衙不准走动,并责令当地监察御史查清情况。 宋诩运气挺好的,九族同这些士绅倒是没什么关联。 只不过因为资助过他,所以他给这些人行过很多方便。 比如生意上的方便,还有这些人家身上遇到了官司。 不管远近亲疏,求到他身上他就会帮人家办事儿。 比如苏友文的一个旁支子弟,因醉酒无故打死一个小厮,按律应该接受杖六十徒一年的惩罚。 可老宋居然给人改成,奴有打主人之行为所以无罪释放,只需赔付其家钱二十贯便罢。 所谓打住行为,不过是那小厮被打得受不了了,所以想躲开拳打脚踢,让主人把脚踢在凳子上了而已。 老宋这种行为属于没有官德,自然也要停职查办的。 他在京城里忙着,顾灏这个头一次接到大活的官场实习生也很忙,更多的还是初见世面的震惊。 他跟着老薛来到苏家,就是最大主谋苏友文家。 有些不听话想逃跑的,已经被官兵动了刀子,有些已经躺在地上死了,但是还没来得及拉走。 有些则已经被砍断了手臂或脚,躺在亲人和自己的血泊上哀嚎,遍地都是血迹和残肢。 从顾晨敲登闻鼓那天开始,苏友文就被捆住了手脚。 所以他根本没法子自尽,只能眼睁睁地等候处罚,看着自己家里的亲人和下人备受煎熬。 顾灏因为是顾晨的侄子,老薛为了讨好顾晨自然要重重培养,所以什么事儿都带着他。 顾灏虽然被二叔强制看过剥皮充草,可看着满室的血和残肢,难免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别紧张,好好学着。”老薛见他有些紧张的模样,安慰道:“这都小场面,以后习惯了也就好了,当年抄胡惟庸家时那才叫大场面……” 他安慰完了顾灏以后,又想去安慰安慰夏原吉。 毕竟夏原吉也是顾大人提携,自然也要多多关照。 谁知道这孩子倒是不紧张,已经开始翻开搜出来的账本了。 得,顾大人是会举荐人的,一心只有那算盘珠子。 苏友文被摁着跪在院子中央,苏家嫡系女眷瑟瑟发抖地跪在一旁,互相抱着惶恐着未来的命运。 “启禀薛大人。”那边夏原吉不过粗略翻看几眼,便知账册不对,立刻道:“他们一家十五个主子,六十个仆人,每月花销最少三百贯钱。” “可他们账房只剩下三百贯现钱,而且如今还是月初,上月各田地租金、商铺租金与收入已经入了账房。” “不管是大家小家都会存钱,不可能赚多少花多少,所以他们肯定有别的财物没有交代清楚。” 若不是私下里藏了一部分,他们怎么敢月月把挣的花光? 第 360 章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会儿苏家后院河塘的水都放了,庄户上的牛圈猪圈马圈底下都找了,都没有那就说明还有别的地方。 “恩。” 老薛虽然不怎么懂算账,但他愿意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所以直接让人抓着苏友文的头发问道。 “快说,你还藏匿了哪些财物?就别耽误咱们的时间了,咱们还要赶下一趟儿呢。” 免得去晚了给人家找到什么空子,到时候再藏匿点什么东西跑了,那可都是朝廷的东西啊。 哦,不对,陛下还会赏赐一部分给他们这些抄家的官儿,所以一个子儿也得掘地三尺刨出来。 抄得越多,他们的赏赐也就越多。 难得可以理直气壮地发财,可得多多上心才对。 苏友文冷冷地看了老薛一眼,微微撇过头没有说话,瞧着很是硬气,不愧是荣耀了几百年的名门。 风骨还是有些在身上,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哟,是个硬骨头。” 老薛最喜欢收拾这些硬骨头,他朝身后带刀的刑头使了个眼色道。 “你看着办,这老头子年纪大了,别给折腾死了。” 这种主犯是要被赐磔刑的,可不能早早地死了。 磔刑就是先割肉离骨,断断手断脚,最后再割断咽喉。 景清刺杀朱老四失败后,就是被朱老四赐死于此刑。 听说,很是痛苦!!! 那刑头叫袁大头,专门对犯人实施各种各样的刑具,同僚们还给他个外号叫袁千刀。 顾名思义就是他的脑壳很大,有能给人活片三千片,刀刀使人痛不欲生还能让人不死的本事。 “是,大人。” 袁大头想了想,径直朝个妇人走去,不管这妇人的哭喊声直接从她怀里扯出个四五岁模样的小男孩儿。 他低头对苏友文笑道:“不好对八十多的老人下手,不如便由这孩儿代审,拿我刀来。” 这四岁的小男孩儿,是苏友文刚给自己侄子苏伯衡过继的,为的是有人能继承侄子这脉的香火。 袁大头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直接令人将孩子架了起来,当着苏友文的面准备对其进行阉割。 “哇~” 小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疯狂挣扎的同时不停地喊。 “老祖宗,救孙儿,平儿害怕,老祖宗平儿害怕……奶娘……张妈妈……母亲,平儿害怕。” 他叫苏怀平,前几个月还在自己亲生母亲怀里撒娇。 可却忽然被家人送到这里,叫个不认识的老头叫老祖宗,叫个不认识的老妇人叫做母亲。 才刚刚习惯又遇到这么可怕的事,小小的他心里充满了恐惧,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求官爷慈悲……”那妇人是这孩子的乳母,她哭诉道:“这孩子无辜,他还什么都不懂。” “您别……您给他个痛快也好,求求官爷求求官爷了……” 从小带大的孩子谁不心疼,偏偏苏友文就不心疼。 “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苏友文的表情很是讥讽,只不过却是冷漠的:“你以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我在意的吗?” 这又不是他侄子的亲儿子,阉了又能怎么样呢? “老爷……” 那乳母先是不可置信苏友文的无情,立马挣扎着想把孩子抢回来,却立刻被官兵踹倒在地。 眼看着孩子被吓得不成样子,她立刻哭着大喊道。 “冤有头,债有主,几位官爷要撬嘴也该撬对人,你们该拿苏伯衡之女下手,不该拿我们哥儿威胁,没有用的,官爷没有用的……” 闻言,苏友文狠狠瞪向那位乳母,暗暗骂了句贱人。 老薛觉得这乳母还挺聪明,立刻抬手站了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问道:“哪个是苏伯衡的女儿?” 苏伯衡的闺女应该很有才华,他最喜欢和有才华的风尘女子交流诗词,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若是生的国色天香的话,他以后私底下还能去照顾照顾生意,哦,不,是体恤名人之后。 苏家的下人都不说话,那乳母为了救自己的奶儿子,便立刻指着位梨花带雨的粉衣奴仆装的女子哭道。 “是她,她就是苏伯衡的小女儿,官爷你们去处置他吧,把哥儿还给老奴,把我哥儿还给老奴吧。” 看着小孩子哭成这个样子,她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老薛点了点头,那人便将孩子还给了那个奶娘,由着他再吃几口奶,然后把打扮成奴婢的苏恩茹提了出来。 “姓薛的,你想干什么?” 见小姑娘被找了出来,苏友文的表情终于变了。 他侄子就剩下这么个小女儿在家,若以奴才的身份避过去,最多不过就是给别家当奴才。 若是运气好,将来成亲生子,好歹也有他侄子一半的血脉留存于世,大小也是个安慰。 可如今被找了出来,充教坊司都算是运气好的。 “去,把苏伯衡的牌位拿出来。” 袁大头看着梨花带雨的姑娘,不但不心软反而还有些兴奋,他把剑尖放在姑娘的腰带上上下滑动道。 “说,你别的财物呢,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到这里,顾灏连忙闭上眼睛,低头嘀咕着非礼忽视、非礼忽视,并感慨这抄家抄也太可怕了。 当着死人的牌位侮辱人家闺女,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么? 官员不都应该和他二叔般,一身正气的才对吗? 薛大人也是进士出身,怎么也不制止袁大头此行呢? 不觉得……有违人伦吗? 杀人不诛心啊! “你这是作甚?”右寺正李鹤庆对这场面早已司空见惯,低声道:“不过是为了逼他说出来财物所藏之地罢了,没人会不长眼说出去的。” 道德上确实不允许,可谁会去谴责他们的道德呢? 抄家若是还要道德的话,那干脆就不要干这这样的活了。 见顾灏满脸的不忍心,李鹤庆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你忘了,刺杀你二叔的主谋,就是你面前这个老头子,饭铲头啊,但凡给你二叔蹭破点儿皮,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还不忍心?” 顾灏这才想起,面前这家人不但想要太子殿下的命,还想要二叔二婶的命、自家媳妇儿的命。 想起家人的安稳,顾灏又释然了,觉得这是他们罪有应得,手段太过狠辣遭的报应罢了。 果然,慷他人之慨最容易,只要是板子打到自家人身上,这心也就硬了,也就不太想慈悲了。 古人都迷信,苏友文坚信侄子在天之灵会看到小女儿受辱,所以最终还是把位置说出来了。 “我把钱都放在杭州别院,别院后面有假山,假山里有个地窖,你们要的都在里面了,你……你把剑,从我家孩子身上挪开……挪开……” 平仲若是在天上瞧见了,肯定会难过的…… 可袁大头却跟没听见似的,他只听薛大人的命令。 “只这么一个地儿?”老薛表示怀疑,并且质问道:“没别的地儿了,你会把钱都藏一个地方?” “你要是再不说老实话,那可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像苏友文这种人,绝对不可能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他敢肯定还有别的藏钱之地。 第361章 顾大人实在为难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没有了!”苏友文既然能活到如今这么大把岁数,肯定是些有定力在身的:“我没想过自己会败落,所以没有四处藏钱的习惯。” 说罢,他又瞪着老薛威胁道:“我如今也已经都交代明白了,若你再过分欺辱我家孩子。” “那我就算被押到刑场,我也会将你们丑陋的模样昭告天下,你们也别想再当个令人称颂的官老爷。” 他行刑那天绝对会有许多人来送他,所以他想给老薛拉拉仇恨还是很容易,除非老薛这辈子都不犯错。 可只要是人就说犯错,想起朝堂上还有那么多官儿是他的学生,老薛还是不由地怂了怂。 这边正说着话呢,苏友文的管家也被人给提了上来。 他衣裳还是是绸布制成的,老薛一看就知道此人知道的肯定多,于是便令人捂了苏友文的嘴道。 “说,你家老爷还有没有别的财物?” 虽然这种亲近的奴才,最后也会被清算弄死,可一般不会牵扯到他们的后代,作为管家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朝廷,主家的藏钱之地。 万一他的后代能够用到呢? 而主家也很愿意他们拿自己的钱,因为万一奴仆有心,拿了钱再找那些门生运作一番把他家女眷给救出来呢? 所以这管家自然是不肯说的,而老薛也不确定到底还有没有,可他还是决定先严刑一顿之后再说。 因为要培养顾大人的侄子,所以他便亲自给顾灏传授为官之道,当然是主刑的为官之道。 “兴云呐,你说说看,咱们要怎么审他比较合适?” 顾灏从小就知道要读书考功名,这些事如何懂得,所以只得小心翼翼地试探性问道。 “打……打板子?” 衙门公堂子里头问案子那些,好像一般都是打板子来着,几板子下去也就什么都说了。 “真是个嫩瓜秧子,打板子又不怎么痛苦!!!” 老薛对这种低级刑法是看不上的,他不屑地冷笑一声,扭头看向袁大头云淡风轻地道。 “去,把他的手指甲盖给拔了,若是拔一个不说就拔两个,若是拔两个不说就拔三个。” “若是十个指甲盖都拔完了,他还不肯说的话,那就拔脚指甲,拔完了在给点盐水洗洗。” 常言道:十指连心,拔指甲盖可以说算是酷刑。 就这么说罢,这女人们生孩子根据各自身体情况来分,也就是三级到十级左右的疼度。 可拔指甲盖最轻也是个四级疼痛,最高也能达到七到十级的疼痛,所以动私刑很多都是对手下手。 老薛说罢便抬头,看着不停咽口水的新人道。 “怎么?害怕啊?” 顾灏自然是疯狂摇头否认的,表示自己不害怕,但其实他的手都忍不住缩了缩,可害怕露怯给二叔丢人,所以才一直强忍着的。 薛大人不是说,大理寺酷刑退步了吗? 那没有退步的时候,那还不得把人给整死了? 他看向袁大头,只见老袁满脸坏笑地走到那个人面前,蹲下身子一把就抓住他的手,并从自己兜里掏出了老虎钳,放在他手上道。 “咱最后再给你次机会,说不说?” 那管家的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痛苦,他不停地求饶。 可就是不甘心说出财物下落,咬死了都说没有,表示主家没有的东西,就是打死他也没有啊。 “给脸不要脸!!!” 但是袁大头却毫不理会他的求饶,他想得到的只是财物藏身的下落,可不管面前这个人可怜与否。 他调整了一个好干活的姿势,用力地拔下了那管家的一个指甲盖,顿时指甲盖带着血肉翻涌。 那管家立刻痛得凄叫连连,快要痛昏过去的那种。 脚趾头都痛得卷了起来,可他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就连想吹吹手指头这点儿小事都做不了。 “说不说啊?” 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回答,袁大头就又拔下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带血的指甲盖…… 他的惨叫声越来越大,整个苏家院子也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儿,看起来惨烈得不行。 但是,老薛却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喝着上好的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翘着二郎腿儿说道。 “其实这些也没什么,我大理寺的刑具还有很多,你若是体验遍了还是咬定没有藏匿财物的话,那本官也就信了你的话,不会再审了。” 老薛就像在同人聊天一般,而在他面前的男人,却早已经疼得死去活来,听到这话更是不住地翻白眼。 他整个身子都在不停地颤抖着,手指也已经被拔掉了八指甲盖,看着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这点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别的什么刑罚。 面前这个头很大的酷吏还告诉他,若是再不说出些什么的话,就要把脚指头也给拔光。 “我说,我说……” 男人终于忍不开口了,他的声音充满着恐惧和绝望还有痛苦,还带着剧痛过后的颤音。 “我我只知道几个地方,那就是苏家的坟地里,坟地里说是有几位早夭的哥儿姐儿,其实棺材里都是金银珠宝。” “还有老爷书房里不起眼的泥塑,里头也藏了金子,还有就是老爷说过别苑的假山下。” “还有九峰山老爷的别苑,那时常浇水的花园底下的泥土里头,也藏了大量宝贝。” 说完了这些以后,他才仿佛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哭着对闭着眼的苏友文道歉。 “这辈子是小人对不住老爷,辜负了老爷的信任,若有下辈子,小人为老爷做牛做马赎罪。” 苏友文对此充耳不闻,在他看来背叛就是背叛,这种人不配当他的奴才,更不配自己与他浪费口舌。 “瞧瞧,这不问出来了吗?” “再去找些有权的奴仆来,都按这个法子给我问。” 说罢,老薛便让下面的人接着忙,他要去吃个午饭睡一觉,自己歇息还没忘给顾灏带上。 他扭头看向小灏子,却见这孩子忍着恶心便乐道。 “你二叔的都察院也不是清净之地,见比这更恶心的刑罚不说一千,那也有好几百了。” “怎么着?从前你二叔就没回家同你说说?” 顾灏想起手指血肉模糊的那个场面就有点想吐。 他很是努力地忍着恶心,表示听说和亲眼看过不是一回事儿。 “行了行了,喝点儿水儿顺顺。”老薛亲自给小灏子递水,笑着表示:“今儿午饭咱们吃酱蹄膀,听说厨子是嘉善人来着,味儿肯定正。” 本来顾灏还能忍着,可想着这蹄髈不就是猪肘子? 猪肘子下面不就是猪蹄子,说起猪蹄子他就得想起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当即再也忍不住冲出去大吐特吐。 老薛见了很是惆怅:“顾大人这侄子……见不得脏东西的人,怎么能干得了咱们这行呢?” 要他给个翩翩君子,改造成个心狠手辣的酷吏,顾大人这不是纯粹在给他出难题么? 第 362 章 酷吏就酷吏,他能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灏跟在薛嵓身后抄家的日子几乎看遍了各种血腥也看了个遍,也看遍官府各种让人生理不适的操作。 这么多人,总不可能全都按律杀头,所以许多都没撑到进监狱就被砍了,死刑犯还要供饭太浪费粮食。 女眷受不了未来命运的,也用各种方法自尽了许多。 可不代表死了就完了,死了也得被人榨干剩余价值再说。 不管是男是女,官兵都会把他们身上穿的衣裳,通通脱下来拿去换钱,就连里衣他们也不肯放过。 那可是上好的锦缎,拿去当铺能换不少钱呢。 头上的金银簪子更不用说,他们也不嫌晦气通通收入怀里。 什么东西是晦气? 对这些平日没啥油水的官差来说,没钱才是晦气! 被扒光的男男女女也不分开摆,记下名字以后。 就直接被人抬到乱葬岗,丢到万人坑里等找不到食儿的动物啃。 更有甚者连头发都给人剪了,你问剪了干什么? 当然是做假发卖钱啊,古人从商周就开始用假发了。 有些甚至还会对尸体开膛破肚,看看有没有在身体里藏金的,没想到还真找出那么几个。 他们也不嫌弃血臭,用水冲冲就放牙里咬了。 待看到两个牙印之后,那汉子还兴奋地喊道。 “金的,是金的,我儿子将来的老婆本儿可有了……” 顾灏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可带他的老薛却没有一点反应,对一些过分的事情也装作没看到。 甚至还让别的百姓都知道,都晓得这些人的下场是什么,整个江浙也陷入了一片阴云里。 那些没牵扯进来的士绅也跟着害怕,大门紧闭躲在家里瑟瑟发抖,祈祷祖宗保佑他。 但其实就算没有关系的,锦衣卫只要查到那些士绅有不法行为,也会趁机给一锅端了。 只留下一些没干过啥事,又积极响应朝廷捐粮纳税的那些人,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而顾灏整个人都瘦了两圈儿,这半个月以来都吃不下什么东西,或者吃下去又吐了出来。 不过再血腥恶心的场面习惯了就好,所以半个月过去他也好了点,至少没吐那么厉害了。 今儿又要去下一家,夏原吉一大早就端来了早饭,来到顾灏的房间,陪他一块儿吃。 见他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夏原吉忍不住乐道。 “顾大人可是能生擒元主的人物,你作为他亲侄子,怎么能连这点儿血都见不得呢?” “咱们是要做官儿的人,除了去编书的不说,旁的这些位置,哪一个官儿是好当的?” 顾灏摸着空荡荡的肚子,接过饼子就着菜粥吃了起来。 “多谢维喆……” 主要是很少见过这么惨烈的场景,当年郭桓被剥皮充草虽然也惨烈,可好歹是看一个。 不像如今,是看见一堆人被酷刑,真的太恶心了…… “客气什么?” 自己既然是被顾大人提携起来的,夏原吉自然和顾家亲近,所以有些掏心窝子的话也愿意说。 “我也理解你,依你的年纪来算,应该是自你懂事起,顾大人便已经中进士光耀门楣了。” “伯父同伯母老来得子,顾大人又疼你如亲子,你对这俗世的了解自然就比旁人要少些。” “你从书上看到为官该如何,你便以为就应该如此为官,你从书上看到圣人教我们怎么做人,便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做人。” “可我从小就明白,书上的东西是拿人给人看的,若是照圣人说的那般做官、做人。” “那咱们只会一事无成,什么事儿也做不成。” 从小节衣缩食的夏原吉,看问题的眼光比旁人都要毒辣些,做事情也比同龄人更理智。 “所谓的抄家诛族,其实最大的目的为的就是震慑,震慑住后面还想犯此罪之人。” “查赃虽然要紧,可那是次要的……” “既如此那自然要做到极致,一个铜板也不给他们留,并且过程一定要多凶残就有多凶残?” “要让他们感受到极致痛苦,方才能让万民达到震慑之效。” “薛大人若是不拔那人的指甲盖,若是不放纵手下扒衣去卖,不让下面的人剖开自尽之人的身子找出里面的财物,要讲什么君子之风……” “那些人又怎么会怕呢?有时候令人惧怕也是维护国家安定的一种方法,兴云你觉得呢?” 他今日若是站在薛大人的位置上,他也会放纵下面人去做的,因为今日之狠是为着今后不必再狠。 “我心里知道的维喆。”顾灏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笑道:“重要的不是查赃,而是要震慑,咱们手段越狠,才不会有人再犯。” 否则若是不痛不痒地过去了,一定会有人前仆后继地继续犯事,到时候会比现在更麻烦。 打蛇不打七寸,那它定然会再次伺机报复。 “我不是可怜他们,我只是不太见得管血……” 说罢,他又接着苦笑道:“我是个不太中用的,我会克服自己的,把这个大理寺左寺正的位置做好。” 虽然他不怎么明白,二叔为什么让他来大理寺,可二叔自有二叔的道理,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给二叔添麻烦罢了。 嗯,他一定不能辜负二叔的期望,若二叔想让自己当个酷吏,那他也要想法子办到。 夏原吉闻言,只好把劝他换个位置的话又给咽了回去,觉得他若是能在大理寺锻炼锻炼倒也挺好的。 不说别的,最起码这干一行就干好的态度就挺好。 顾晨没空管侄子的心理健康,因为他上班本来就够忙了,偏偏此时他府上还来了个八十岁的老人。 就是那个找周衡用宋名图,给他家换官的会稽顾氏的当家人。 顾塬! 他本来是不想见的,可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了不说,还声称和他有亲,连顾家的族老们都被说动了。 所以他还是在百忙之中,选择抽空来听这位老人家的废话。 免得到时候老詹的人骂他不敬老人、不敬族亲啥的。 他倒是不怕被骂,主要懒得和他们争辩。 有这个时间眯会儿觉不香,凌晨四点起床很辛苦的好不好? 当然了,顾晨也想找个借口歇半日,办公室的凳子哪里有家里的舒服?那茶也没有家里的香啊。 顾塬孙子的官职算是买的,这会儿已经被吏部革职查办,还面临着杖一百、徒三年惩罚。 所以老爷子辗转再三,找到了在南宋时便在南昌府落脚的顾氏认亲,然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以可怜之姿,成功地问顾氏族老们拿到了介绍信,然后火速赶来应天,门房看到顾氏族老的印自然要给安子说,安子便趁着午膳时分说了。 “尚书大人您瞧……”老爷子拿着自家族谱佝偻着身子,指着顾临的名字道:“咱们都是顾临顾子敦顾公之后,这祖谱是做不了假的吧?” 顾晨只淡淡瞟了眼,就往左侧了侧低头喝自己的茶,表示自己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 就算是又如何,几百年前的事儿了,认哪门子亲呐? 现在跑来认亲,之前又跑哪儿去了? 第 363 章 几百年前的亲戚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他不理自己老头也不尴尬,继续讨好地走到顾晨的左边,笑得满脸褶子地同他扯近关系。 “当年啊,顾公共有四子,两位嫡子两位庶子。” “我这支虽然是嫡次子,可我们两家关系很好,您看我二祖宗这墓志铭写的,与其三弟情甚笃……” 顾晨看了眼那泛黄的稿书,瞧着确实很有些年代了。 见他有了些兴趣,顾塬又堆满笑脸解释道。 “顾公去后四子分家,尚书大人您这支虽然是庶三子,可这四位祖宗里中就数三祖宗书读得好。” “中了进士官至知府,咱们几支也是常常来往的,您看看这幅画,这便是当年三祖宗同家中另外诸公画像……” 顾晨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画,淡淡地嗯了一声就又往右边侧了侧,不怎么想给自己认个亲戚。 说实话,他连自己这支的三祖宗的名字都不知道是啥,没那闲心去记,也不怎么感兴趣! 几百年前就出五服了,找上门来绝对没有好事儿。 老爷子又腆着脸跑到顾晨右手边来,对他解释道:“只是靖康之后,您这支便举家迁去南昌府为官。” “再然后就是元朝入主中原,兵烟四起几家人不好来往,这才彻底断了两家的联系。” 这意思是说都是兵祸惹的,不是两家感情后来淡薄了。 “我家孙儿叫顾曙,字旭博,和尚书大人您的辈分一样,寓意也是一样的,这就是缘分呐。” “顾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缘分? 名字不都是按偏旁排的,怎么就是有缘分了? 哦,他大哥叫顾淮就不同,因为他大哥五行缺水的缘故,算命先生说他不取这名儿活不成。 这古人都迷信得很,自然就给他大哥取了这个名字。 “老人家,您不必说这么多,我知道你想找我说什么。” 莫名其妙多出个爷爷辈儿的长辈,说实话他的心情真的很不耐烦,他耐着性子同他讲道理。 “您给您孙子求情的事不行,这事儿我真的办不了。” “他犯法了就得认,您去求陛下他也没办法啊。” “您把传家的画拿去给孙子买官,那画鉴定出来值五千贯钱,周衡肯定是会被处死的。” “您孙子不过被打一百,徒三年已经很不错了。” “我看你还不如给掌刑的使点银子,让他掌握着些分寸,给牢里的看守些油水也能好过些。” 这可是在老朱的治下,搞这些小动作还能捡条命真的很不错,再要东要西的就是不懂事了。 闻言,老爷子还以为他想要钱,便颤颤巍巍让老仆拿了个匣子来,打开里头赫然是块大约有一斤的金匾。 金匾上刻着"立德敦本"四个大字,瞧着像是别人送的,而且送的人绝对也是个有权有势之人。 “我们这一支不如尚书大人这支,这些年是越发没落了,祖宗留下的东西,也就剩最后这两件。” “这一件给唯一能读书的孙求了官,只剩下手里这块金匾,只求尚书大人不要嫌弃远亲这点儿薄礼。” 他老了,因为驼背人也矮,站在顾晨面前显得很是可怜,当然这也是他的人设罢了。 老爷子有儿子有媳妇,却不要他们上门为孩子求情,非要自己上门,就是想着仗着年纪大好歹能见到人。 为官的也好,读书人也好,对老人总会宽容和善些。 见顾晨不肯拿他的东西,老爷子只好再次哀求。 “尚书大人,老朽求您了……” 说着他便要跪下,顾晨连忙让顾安给他搀扶起来。 “我瞧你衣裳也一般。” 顾晨知道老人家的小心思,却也可怜他护孙心切。 “何不把金匾拿回去卖了,吃好喝好快快乐乐度过余生呢?” 身为嫡系获得父母大部分财产,可惜不会经营终究成功,多好的东西最后却用来这么使。 看来他回头,得把家规再完善些,家里若有那不争气的孩子,直接放弃就是,何必浪费金银呢? 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嘛,钱没了那可不一定回得来了。 你看看人家老朱,听说宫里的葛丽妃又有身孕了,他都四十多个儿女了,人家缺孩子吗? “我知道,外头都说我爱财。”顾晨看着老爷子笑道:“我是只爱光明正大之财,若是黑暗之财于我而言便是苍蝇,我嫌脏觉得不干净。” 顾塬连忙摆手,着急地想解释什么,可顾晨却制止道。 “老爷子爱孙子是人之常情,可也该找对方法爱他才是,我若是你,我爱我的孩子只会让他努力加倍读书,而不是拿钱去替他买官来做。” “您明知买官是犯法之事,却又明知还要故犯,您这是在害他,而并不是疼爱于他。” “他会走到今天,其实老爷子您是有责任的,是你太过宠溺于他,太顺着他才会如此。” 走后门有关系没什么,可至少能力也要到那个门槛,能力不够多少银子也是补不足的。 老爷子苦着一张脸,很是局促地搓搓手想再继续求情。 “这……顾大人……” 他想说孙子从小吃不得苦,怕是受不了这一百杖和三年的牢狱之苦,可顾晨却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 “我看你年纪大了,又是爱孙心切,你今日来行贿之事我便不与你计较,他日若有生活上需要帮衬的,尽可以来寻我,我自会帮你。” “至于别的事儿,我是真帮不了,安子送客!!!”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买官的人占了真正有才之人的位置,自然应该接受律法的制裁。 若买官无罪就会不停有人妄想买官,从而进一步腐蚀官员的贪心,让这个官场变得腐败。 就像拐子拐孩子、妇女,就是因为有利可图才会去拐。 若是无人去买孩子、买妇女的话,又哪里来的拐子? 事情不同,道理却是一样的! 买卖不同罪论已经很宽容了,若是再把剩余那点儿惩罚也给抹个干净,那还得了吗? 老爷子被拒绝了以后,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顾家。 而顾晨也绝对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很可怜的老爷子,会在不久的将来与他对薄朝堂。 他没把这事儿当回事,毕竟他这身份每天想求他办事的人,夸张点儿都能从应天府排到云南去。 忙里偷闲的他去看了眼王德顺,发现这孩子如今卡在管道口,密封性的问题上面了。 他用传统的密封手段,也就是用鱼油、糯米汁、植物汁等粘腻的天然材料刷在需要密封的地方。 可从前百试百灵的方法,却不知为何到了这铁管不行了,没一会儿就开始渗水破解。 顾晨在他身后站了整整一个时辰,看着他愁得抓耳挠腮,不停翻阅书籍查找更好的代替材料。 王德顺沉浸在他的思维里不可自拔,没有发现顾大人来了。 顾晨也不太好打扰他,留下让他试试制剑的软铜看看的纸条便离开了。 其实他可以选择让工部的工匠琢磨,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科研发明更是烧钱的活计。 你让那些老工匠老狐狸弄,要多花多钱先不说,主要他们不一定会认真做,一个项目几十万贯砸进去,说不准一点儿水花都冒不出来。 而橡胶树在美洲才有,等那玩意儿不知道还得等多少年,所以最好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顾安扶着他上马车:“老爷,咱们是回家还是回衙门?” 还有那么多官员需要审问呢,他家老爷就这么闲了吗? 怪不得陛下让他督促老爷,这也太懒散了点儿。 “天黑了,该吃晚饭了。”顾晨理了理自己衣裳,直接道:“活是干不完的,先回家吃饭。” 顾安:“……吃了晚饭呢?” 不再加个班? 顾晨:“吃了饭自然洗澡睡觉,不然还要干嘛?” 急什么? 他晚一日找那些人谈话,那些人就得多忐忑一日。 懂都不懂!!! 第 364 章 碎嘴子顾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不过短短三个月而已,就有三万五千六百人进了待斩名单,被连累的江南官吏也达到八千多人。 总共四万多人即将命赴黄泉,就这还是老朱免了不少罪的结果,此案取名为“苏友文案”。 因为明朝的大案,大多是由主案犯的名字而命名。 比如胡惟庸案、蓝玉案、郭桓案等等…… 而被抄没的田地族产更是丰富,听说老朱的私库都快塞满了,他分了三分之一的东西给底下抄家的人,以示嘉奖他们抄家的辛苦。 加上这些人明里暗里藏的,估计底下人很是肥了一把,至于怎么肥来的,老朱肯定是不管的。 只是这让许多,号称是君子的读书人有些不高兴,在茶舍里大谈特谈,表达自己的不满。 “听说那些个小吏,还从那自尽的妇人身上搜刮,身上绣着金线的衣裳都给扒了拿去卖,你们说说这像什么话?” “死者为大,怎么也该给人家留点儿体面吧?” “女子为内宅之人,对男人在外做了什么那是一无所知,都自尽了,还要这般对待人家。” “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对此,锦衣卫的人表示,他们不这么干丢到乱葬岗去,别人也会这么干的,有钱不赚王八蛋嘛。 “再说苏公这谋害太子之罪,这理由也太牵强了些。” “太子爷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那都是些大内高手!!!” “苏先生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罢了,顶多略微有些小钱的财主,怎么可能不知天高地厚刺杀太子呢?” 说话的男子口音是吴语,听着应该是江浙人士。 可能是那些士绅的门生,不然也不会这么激动。 “吃,吃啊。”老朱抓了把葡萄干,乐滋滋听这些人说话,还不忘招呼顾晨还有詹徽一块儿吃:“多吃点儿,别客气。” 他觉得在宫里无聊便想出来逛逛,连太子也没带在身边,就只带了詹徽顾晨还有赵勉三个亲近些的臣子。 顾晨咬着甜滋滋的葡萄干,喝着略带苦涩的茶道。 “我说什么来着,这些士绅的门生到处都是,不管干下多混账的事也终究有人洗白他。” 唐朝那些门阀世家都是自己当官儿,到了明朝他们都不自己出来了,而是推自己的学生出去,让学生办他们想办的事。 若是出了什么事死的也是学生,一般情况下不牵扯他们。 “是啊。”喜欢同顾晨唱反调的詹徽这次倒是难得赞成,感慨道:“就拿宋翊来说吧,本身是个好官,要学问也有要能力也有。” “可是因为这些提携过他的士绅,屡次做出些有违良心的判决,最终抄没家产流放辽东。” “可悲!可叹呐!” 通过这些事儿便能看出,士绅的强大对朝廷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他看最好来来回回多杀几遍。 赵勉也跟着点头:“两位说得有理,好在如今通过郭桓案、摊丁入亩、再加上这个苏友文案,江南士绅已经不成什么气候了。” 这三件大事办完以后,江南地区有权有势的死了七八万人,光收回国库的田地就有五成。 这时又听另一位读书人高声道:“你们是都没看清这里头的门道,这么说吧,朝廷这边想迁都,还要打草原打高丽,西南地区还时常有叛乱。” “这些可都要花钱,那朝廷能不想法子凑银子?” “江南的老爷们兜里富裕,乃天下皆知的事情,这不就撞到朝廷的刀口上去了吗?” 这些读书人看起来很年轻,可他们谈论朝廷的话可不年轻,仿佛世上就没有他们不懂的事儿。 “这些个读书人。”詹徽无奈地摇头,忍不住批评道:“陛下早说过,不许生员议政。” “他们居然全忘了,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卖弄自己那点儿见识。” 这要是被学正那边的人给捉住,全家供他们辛苦考上的功名可没有咯,不过现在给陛下遇到了,也不知道陛下肯不肯当没有听到。 “听听,你们听听。”闻言,老朱忍不住失笑道:“不过杀几个想造反的士绅,可到了这些读书人便成皇帝贪财,这皇帝可真是不好当。” “只要有一点儿不如他们的意,他们什么话都能编出来。” 他的笑声里表现的,是对这些人的蔑视和嘲讽,在他看来这些读书人只是一群黄口小儿。 仗着比旁人多读了那么几本书,便自认为有多了不起,天下事便就都知道了,便随意评论了。 “不懂事的孩子罢了。”顾晨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轻笑道:“回头给学正说那么一声,让他们禁考个八年十年,他们也就晓得厉害了。” 跟几个愤青计较什么? 要真把他们的话听进心里去,这辈子只怕也气不完。 詹徽最见不得顾晨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忍不住刺道。 “都说顾大人生得一张潘安貌,腹中都满是佛祖般的心肠。” “谁不说顾大人怜悯弱小?谁不说我们顾大人爱护同僚?谁不说顾大人和蔼可亲呐?” “可如今一张嘴,就是毁人十年八年科举路,看来顾大人的心肠和佛祖还是差的远呐。” “嗯,倒是可以和梼杌比一比,估计差不了多少。” 梼杌是上古凶兽长毛虎,性格很犟,不听从任何劝告,铁了心做坏事,被人们用来泛指恶人。 詹徽觉得就这么一个黑心肠的人,还人人夸他的心肠善良,他们的眼睛难不成是瞎了吗? “比不得詹大人。”顾晨倒也也喜欢和詹徽斗嘴,直接揭人伤疤:“您官当得大,如今凌大人都不敢告老还乡,生怕大人给他使绊子。” “能逼得七八十岁的老人不敢还乡,可见我这心肠还是不如詹大人黑呐,我若是梼杌,那詹大人便是妒神了。” 相传黄河有个渡口叫妒妇津,因为渡口的水神是个嫉妒心极强的人,只要看到美女渡河便会兴风作浪,只有丑女才能平安渡河。 这不正好比做詹徽吗? 人家凌汉这个佥都御史干得挺好,詹徽却依旧不满足,硬生生把人家官职弹劾没了。 老朱让他归乡,他死活不肯回去,表示要葬在京城。 虽然没说原因,可大家都知道是怕詹徽嫉妒怀恨报复的缘故,这京城里头谁不知道啊? “他自己胆小以小人之心度我,与我有什么干系?你再胡说八道……” 詹徽气得不行,他能对凌汉如何,又不能真弄死他。 他每次都能被顾晨轻易挑起怒火,刚要发火却被赵勉给拉住。 “哎呀,大家都是同僚,同僚之间打趣几句也没什么,别说了,坐着喝茶听听书嘛。” 他暗中给詹徽使眼色示意他冷静,表示人家陛下还在这里呢。 陛下面前他也不好放肆,詹徽只得又坐了回去。 抬头却见顾晨脸皮厚地冲他笑,他一时只觉得心肝肺都扯着疼,恨不得给这家伙毒哑。 嘴咋这么碎呢? 第 365 章 清廉的赵勉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乐呵呵看着这两人干仗,不但不阻止还觉得挺有趣儿,恨不得他们天天吵给他看。 看完了热闹以后,,老朱便准备要回宫去了,临走时指了指那几个多话的生员,对顾晨道。 “交给你了。” 他可不想在朝堂上看到这些人,膈应得很。 顾晨笑着道:“是。” 不过给宝船传句话的事儿,这又有什么难的。 不过礼部尚书不是在他旁边么,干啥不直接给赵勉说? 等老朱走了以后,顾晨刚准备要上自己家马车,却忽然听见另一边詹徽对赵勉劝道。 “博裕啊,你如今已是礼部尚书,怎么也该换辆像样的马车,怎么还用从前这辆马车呢?” 闻言,这边的顾晨也不上车了,好奇地走过去一看,饶是他穷官见得多也没忍住愣了愣。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堂堂礼部尚书坐的车厢居然有虫眼,这说出去谁信啊? 顾晨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惊奇把头钻进车厢里头看了看,发现车里垫子用的还是粗麻布,顿时忍不住呼道。 “老赵啊,你怎么过这种日子,是不是詹大人没给你发俸禄啊,老詹,你是不是贪了人家俸禄?” 虽然知道老赵是个贪官,可顾晨还是被他的表面节俭震了震,用不着装得这么细节吧? 连拉车的马儿都这瘦,真可怜,贪的钱花不了有什么意思,还连累这马儿跟着演戏受苦? “你说话能不能讲点儿证据?”詹徽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儿地道:“你心里是不是巴不得我贪了,然后你再去陛下面前参我一本呐?” 他觉得如今朝堂上,顾晨就是那个最盼着自己去死的。 “知我者,詹大人也。”顾晨给他气得直瞪眼,才看向赵勉意有所指道:“朝廷的俸禄虽然不多,却也是尽够咱们顿顿吃肉了。” “大学士家日子也好过着,你何必这么节俭呢?” 你老丈人品阶还低你一品呢,也没有像你这样子做作的,事儿做得太满可会更加令人起疑的哦。 “东西不必太多太好,够用便也罢了。” 顾晨在教他做事给他提醒儿,可赵勉却没有听出言外之意来,还反而同他装了起来。 “剩余的那些钱,我都会捐给那些贫困的百姓,资助他们家的孩子读书,我觉得这也是件有意义的事儿。” “听着孩子们郎朗读书声,我这心里就觉得比享受什么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都舒坦啊。” 这副大善人的模样让詹徽有些佩服的同时,却也多少有些不理解,他忍不住用自己的道理劝道。 “那也不能把自己的日子过成这样,咱们要是当官儿的都过成这个样子,那老百姓读书出人头地干什么呢?” “继续过曾经的苦日子?不说多好,最起码吃穿住行,要对得起自己身份才是应该吧?” “你这也太……” 他过着这么艰苦朴素的日子,让他们这些人如何自处啊? 本来俸禄就够低,到时候陛下再让他们向着赵勉学,那他们还要不要活了,直接喝白粥过日子得了。 “老詹老詹,别再说了。”顾晨闻言连忙拽着他,让他不要再多话:“赵大人和咱们两个可不一样,赵大人是救苦救难的救世主。” 老赵这么做作皇帝肯定满意,可底下臣子自然是不乐意的,除非他是真廉洁否则迟早会被参的。 老朱又最讨厌别人骗他,到时候便是一个死字。 “咱们自己做不到,就别劝人家做得到的人不做了。” “听说万春楼来了个新花旦,那声音可好听了,走走,我请你赶二场,你付钱也就行了。” “走,坐我的车去。” 詹徽的力气不如顾晨大,很轻易地就被他拽走了,他只能用嘴拒绝:“谁要跟你去看戏?” “你别以为你这般示好,我就会忘记你骂我的那些话,我这辈子也不会同你和好的。” 真的,他詹姿善和顾光曦,这辈子只能是为仇敌,不可能为好友,他俩是不共戴天的关系。 顾晨自然充耳不闻,只疯狂推着他上自家马车,老詹没法子只好又问道:“那新花旦都会唱什么曲儿?” 顾晨表示不太清楚,毕竟他也是头一次去听这新人的曲儿,头一次就交代在老詹身上了。 等上了马车以后,詹徽反应过来:“你不是说你请客,你拉我去听曲儿,凭什么要我付钱?” 这是哪门子的说法,他凭什么要给顾晨花钱? 顾晨微微一笑,低声道:“关于给官员加俸禄的事,我有一些想法,姿善你想不想听一听?” 他的想法自然是有,只不过现在还不想跟老詹说。 等忽悠他陪自己听完了戏,再随便找个借口糊弄糊弄吧。 至于为什么要詹徽陪着,那自然是为了回去告诉媳妇儿,他是不想去的,是詹徽非要拉他去的呗。 他不觉得自己溜詹徽有啥不对,毕竟两人同朝十来年也算老朋友,老朋友之间被溜溜又咋了? 听到加俸禄这三个字,老詹就是铁打的心也跟着动了动,他咽了咽口水,颇有些傲娇地道。 “既然光曦如此盛请,那老夫就姑且去听一听吧。” 别说,他也好久没去勾栏听曲了,趁着今日顾晨邀请,去放松放松,喝几盅也是好的。 “你比我小些,理应我请客。” 为了表示自己的大方,老詹还拍了拍胸脯道。 “我付钱就是了。” 若能听见些有用的东西,那他也不是不能暂且与仇人为友。 嗯,底线就是这么灵活。 何况再说了,付钱的人对比吃白食儿的也比较有面子,他总不会占顾晨这个晚辈的便宜。 赵勉看着两人吵吵闹闹地离开,很是无奈地摇摇头。 “这两人虽看着水火不容,倒也算是欢喜冤家。” 谁家水火不容的仇人,能做成他们这般模样? 刚刚还吵得不可开交要打起来般,扭头就能结伴去听曲。 看到人家这小日子过的好,赵勉眼底闪过丝后悔。 他本也可以光明正大过好日子,可事到如今却没了退路。 落子无悔,走错一步毁一生啊!! 他回到只有五间屋子的小院,从外头看这院子很是破败,大门的漆都是掉的,墙上的白皮掉了都没有补。 进到里面待客的厅堂也是简便,找不到一点儿值钱的东西,可到了妻子的卧房却又大不相同。 落地穿衣镜,梳妆台前摆满了京城最时兴的珠宝,床上的华帐与锦被更是价值不菲。 就连喝茶的杯子也值百贯,墙壁上的名人字画也不少。 “相公回来了,喝点儿茶吧,马上就开饭了。” 见他回来,刘氏忙笑着替他倒茶,又亲自拿了绸衣要给他换,可赵勉却在此时看到了桌上的金子。 他再也忍不住重重把杯子放下,厉声教训道。 “我不是说过以后不干这事儿了,你怎么又收人家的钱,快快快,赶紧让人拿回去罢!” 他光看着别人抄家就害怕,生怕哪天抄到自己家来。 自从上次收了人家十几万贯钱,给人家安排了个缺儿后,他就没有一天睡成好觉的。 偏偏妻子尤还贪心不足,隔三差五收人家的东西。 第 366 章 最后一次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这是在怪我咯?”见丈夫这样,刘氏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我这般又是为了什么?” 赵勉垂头丧气地不说话,刘氏捂着自己的脸哭道。 “人人都说我嫁得好,夫君生得一表人才进士及第,官途又顺风顺水,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礼部尚书,我年纪轻轻便成了诰命夫人。” “可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苦?” “谁家诰命夫人吃糠咽菜,谁家诰命夫人只有两身锦衣能穿,谁家诰命夫人只有几支银簪?” 刘氏说着便流下眼泪,痛心道:“我家虽不是多富有,可我怎么说也是在锦衣堆里、奴仆环绕着长大的。” “不说日日山珍海味,可也亏不了我的嘴!” “可我嫁给了你,我朝的大清官儿,你除了吃用就把所有的钱都拿回去,供你乡里的孩子进学。” “我的嫁妆全填了家里的一日三餐,可你却还要继续贴乡里,等到我的嫁妆都花了个干净。” “你依旧要贴乡里钱,就为了你的面子和君子之言,累得我同你节衣缩食,过得还不如商人之妇。” 赵勉被妻子说得抬不起头来,他当年本来就是高娶。 从最开始就低人一截,更何况还把人家的嫁妆用干净了。 他又没那个顾晨脸皮厚,用岳家的钱用得那叫一个心安理得,自然在媳妇儿面前硬气不起来。 只听刘氏继续哭道:“每次回娘家,姊妹们都坐着好车,只有我俩坐着俩全是虫眼的破车和瘦马。” “三妹嫁得还不如我,可人家却也穿金戴银样样都有,可我呢,我只有几根破银簪子。” “我是大学士的女儿,是礼部尚书的妻子是皇帝封的诰命,又不是田间劳作的村妇,凭什么要过得比别人差?” 瞧瞧人家顾家夫人,哪次见了她不是满头的珠翠,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首饰也比自己多。 她家世根基、模样品行,样样也不比那个顾夫人差。 凭什么要过得不如人,说到底还是皇帝和太子偏心。 赐那么多钱给顾家,对着他们赵家却只会夸一句清廉。 清官不吃饭,清官就不享受,清官就不该享受? 不是她这个当臣妇的贪,是当皇帝的太小气。 “别说了!!!”赵勉被数落成这样,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我知道我确实是有些对不住你,没有给你过上好日子。” “盲目往外撒钱,委屈你在姐妹面前抬不起头,在别的官眷面前也抬不起头,可你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陛下最恨贪官,若是被查出,不止是我们两个一死,只怕是岳父大人也要被我们连累啊。” “岳父大人对我恩重如山,我……” 刘三吾不仅是他的岳父还是恩师,所以赵勉才心甘情愿对妻子言听计从,可他心里终归是不安的。 每次看到那些贪官的下场,他拿笏板的手就冒冷汗,于是,他试图好好地同妻子说道理。 “娘子,听话,把钱还回去,以后好好过咱们的日子,要再多的钱,也得要有命花啊。” “过些日子我有空了,写了话本子赚点润笔费,给你买最时兴的金簪子,光明正大地戴出去好不好?” “躲在家里享受有什么意思,就像是阴沟里的臭虫,这样的日子要过到什么时候去?” 他温声哄着自己媳妇,其实别说是这些老婆背着自己收的,就是他自己贪的那些都想还回去。 原因无他,晚上睡不着觉啊!!! 可刘氏显然是那种不知足的,到手的好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她直接理直气壮地道。 “咱们有了金银穿不出去,我难道还不能关了门享受享受么?我保证绝不会穿出去的。” 见赵勉不说话,刘氏忙道:“我知道夫君您想当个清官,可你也不想想,你只有那么点儿俸禄。” “那点儿俸禄能做什么,别说是给我买衣裳首饰,就连多给侄男子弟散些笔墨钱都做不到。” “你又爱要个面子,钱给少了,咱们面子上过不去不说,乡里也会说夫君当了这么大官儿还这么抠门的。” 斗米恩,升米仇,刚开始给了,突然不给了算什么呢? 刘氏句句说在赵勉的心坎里,袖袍下他的手更是紧紧握着,刘氏又抚着自己肚子娇羞道。 “我们自己苦些倒无所谓,可我们总要替儿子想想看吧,总不能让他以后连个好的西席都请不起是不是?” 两人成日七载,子嗣艰难,三年前诞下一女便无所出,所以赵勉闻言,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娘子,你,有了?” 想起幼年时,因为家境贫寒,母亲不想自己在地里刨食过活,提着一篮子到处借来鸡蛋牵着他四处去求学。 六月的日头多毒辣,可他却光着脚和母亲走了四十多里地,期间他就吃了三个窝窝头。 母亲却只喝了几口水,还笑着说自己不饿。 他们问了三家私塾,脚都磨起血泡了才被最后一家先生收下,可这求学的苦只不过仅仅是开始。 因为没钱交束脩的缘故,他需要在启蒙先生家做工? 给他们家劈柴火、挑水、还需要给先生抄书、搬书。 忙到戌时末才有空歇息,晚上就睡在先生家的柴堆里头,寅时初就得爬起来去劈柴火。 做得好并不会受到表扬,做的不好就是一顿嘲讽。 先生的儿子又很跋扈,有时候还会用脚踢他。 师娘还在旁边看着笑,说她儿子力气真大…… 他还不能反抗,反抗师娘就不会给他饭吃。 为了讨先生的欢心,他还不敢告状,生怕告状引起先生不快,不收自己了,而让父母亲难过。 十多年寒窗苦读,日日挨不完的饿还有别人的白眼,在中举后,得到岳丈青睐那天戛然而止。 从此平步青云,那些欺负过他的那些人个个讨好的嘴脸,让他憋了十多年的恶气吐了个干净。 所以他拿自己的俸禄,为族里办学,让他们努力读书荣耀赵氏只是其一,更多的是想告诉他们。 他,赵勉,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用篮鸡蛋去求学的穷小子,不是哪个连草鞋都穿不起的赵勉了。 他不仅有能力去回馈乡里,而且从此以后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份,再也没有人能给他脸色看了。 “娘子……”赵勉起身拥住妻子,含泪抚着她那还未显怀的肚子,眼底都是满满的慈爱:“那个人想做什么官?为夫只依你最后一次。” 就最后一次,做完这次,给孩子攒点儿读书钱、老婆本,他发誓他一定好好当个清官儿。 顾家。 顾晨张着手臂,由着婉盈给自己换下一身酒气的衣裳,这才轻声询问道:“赵勉家的老婆,你跟她熟吗?” 历史上这娘们儿可不是好东西,贪欲比赵勉本人还大。 “熟啊,她命可好了。”说起此人,婉盈还有些羡慕:“出嫁不过七年,丈夫便成了正二品的尚书,这福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就是她也跟着丈夫熬了那么多年,从庄浪那种苦地方上来的,可有些人就是能一跃冲天。 这是命,你得服气啊! 第 367 章 什么叫掏心窝子的话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可得离那娘们儿远点儿。”换好舒适的寝衣后,顾晨才坐下来喝醒酒汤:“那不是个好东西,谁跟那娘们走太近,可得不到好。” 赵勉从底下爬起来很不容易,娶了这么个老婆也是倒霉,不过他自己倒是也有问题的。 俸禄本来就很少,你说充那个面子何苦来的? 刘三吾也是,怎么养闺女的?还当大学士呢! “怎么的?” 很少听丈夫说别人不好,而且还是说别人的老婆。 “你又没和人媳妇儿说过话,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东西,难不成她私底下勾搭你了?” 苏婉盈说罢便捂嘴偷笑,这她自然是不肯相信的。 夫君再俊也上了些年纪,哪里比得上身强力壮的赵勉实惠? “你这人,怎么什么事都能扯这上面去?” 顾晨脸微微红了红,他如今是越发不爱同这些妇女聊天,不管说什么,都能够一口一个带颜色的段子,比他们这些爷们儿还那啥。 好不害臊!!! 苏婉盈提裙坐到他身旁,单手扶在桌子上笑道。 “那你倒是解释解释,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怎么就不是个好东西了?她干了什么事儿让你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了?” 她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就是看到别的官眷有好首饰时,她总有些嫉妒,不过人家年轻也正常嘛。 赵大人是个清廉如水的,难为她一个官家的小姐,跟着那人过着尼姑般寡淡的日子。 听说嫁妆都全贴进去了,羡慕别人的东西也正常。 “我怀疑她贪了。”顾晨凑到自己媳妇儿耳边,低声道:“我听下边儿的人反映,有人去赵家买官,每次都是赵大人不在的时候去的。” “他既然不在家里,你说招待这些人的人是谁,他们家又没有长辈,不是他媳妇儿还能是谁?” “她能是个好东西?”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京城的巡城御史还有监察御史,堪比村口的大妈。 那本事可不是盖的,况且他官途太过顺风顺水,嫉妒他的人可多呢,还想瞒过别人的耳目呢? “那陛下知道么?有锦衣卫,陛下应该知道吧?” 想想外院那一堆眼线,苏婉盈便觉得赵勉应该早暴露了,毕竟他家就只有几间屋子罢了。 查起来不是很简单? “什么锦衣卫?”顾晨闻言撇撇嘴,直接摆手道:“他家在外人看来,穷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家里就三个仆人,还都是刘三吾给女婿的陪嫁。” “都是自己人,镇抚司哪有机会安插人进去,只不过只要是买官,那势必会有风声流出来。” 何况,老朱是真信任他,每次提起赵勉都是发自内心的满意,这和对郭桓养猪似的提拔不一样。 “我估计要不了多久,参他的奏疏就能到我和老詹面前,到时候陛下肯定也会知道。” 依他和老詹的性格,都不会帮着赵勉把这事儿压下的。 “若是真如此……”想起赵家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婉盈有些不忍道:“可怜了他家三岁的小闺女,造孽,造孽啊,投得这样的人家。” 那些漂亮的一张面貌,这样高贵的出身偏是这样的下场…… 真是爹娘不不争气,累死全家儿女。 顾晨也是重重一叹没有说话,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赵勉那些经历不是秘密,这也是老朱怜悯提拔他的原因,可贪就是贪了,不管是老朱还是他顾晨,都不会对贪说宽容二字。 只是希望此事以后,对于官员俸禄制度老朱能听劝改改。 洪武二十五年,六月初二,顾灏随着大部队回京。 顾晨亲自去接了他们,他打量了番侄子以后问道。 “瘦了?江浙的菜吃不惯?是不是觉得太甜腻了?” 江西菜比较重油重盐,吃江浙菜确实可能吃不惯。 “不是,吐的。”顾灏还没回答,薛嵓便抢答道:“也不怪这孩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 毕竟不像他,生来对这些血腥的场面没啥反应。 “嗯,有劳薛大人!”顾晨客气地对他施以一礼,笑道:“给薛大人添麻烦了,这孩子太嫩了些。” “还需薛大人他多见见世面,就当他是自家孩子便是。” “总之打也打得,骂也骂得,打不死就行了。” 这话就是客气话,谁敢打骂吏部尚书的亲侄子? 不过这话听着就是很舒服,老薛忙回礼拍了好一会儿顾晨的马屁,这才轮得到夏原吉说话。 “尚书大人好。”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顾大人提携了他他都没向顾大人道谢,只是如今有外人在倒也不好谢大人的提携之恩。 “哦,维喆啊。”顾晨知道他想说啥,心里倒是也领情:“一路上辛苦,待会儿早些回去吧,几个月不见人,估计你家人早想你了。” 他关心的是户部的属下,这让隔得不远的苏松很是不爽。 他要有手机发朋友圈的话,只怕是早给顾晨挂上去,痛批这个越俎代庖的玩意儿了。 老薛是个很有眼色的人,当然知道顾晨和自己侄子有事要说,于是便直接给顾灏放了假。 让他先回家给父母请安,第二日再回去任职。 顾晨带侄子上车,刚上车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侄子,此行可有什么感想,可与二叔说说?” 他满是期待地看着侄子,希望他能说出堆反面教材。 并且从中汲取教训,获得今后的为官保命之法。 谁知道,这孩子却满脸认真地对顾晨说道:“二叔,此行我最大的感悟,便是悟出了无论干什么,都有他们各自的难处。” “从前我以为,酷吏没什么本事,只需要对犯人严刑拷打便罢了,可如今却觉得酷吏也很难,能想出那么多刑法,也是一种本事啊。” 而且还能眼睁睁看着一片哀嚎,却内心平静毫无波澜。 这更是本事中的本事啊,他在顾晨石化般的表情下,捏着自己的拳头向二叔保证道。 “请二叔放心,我定不负朝廷,不负二叔的期望,努力做好大理寺寺正,不给二叔丢人。” 见顾晨嘴角狂抽,顾灏不解道:“难道我说错了么,二叔不是想让我当大理寺卿,可是薛大人对我说。” “二叔您是想提拔他去别的地儿,和户部的詹大人抗衡,然后再提拔我当上大理寺卿,以此达到双赢的目的。” “这是薛大人喝大了,揽着我肩膀说这是掏心窝子的话,难道薛大人会错二叔的意思了?” 可他觉得薛大人说得有道理啊,如今朝中詹大人处处和二叔作对,别的部大多都是站中立。 二叔要是想把詹大人踩下去,确实得多拉些自己人上去,而薛大人就很愿意成为顾党。 顾晨翻了个白眼:“大侄子,知道什么才真的叫掏心窝子的话吗?” 顾灏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顾晨语重心长地道。 “你二叔若真和薛大人想的一样,那你二叔就该被皇家掏了心窝子,然后和胡惟庸还有郭桓做伴去了。”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一直在大理寺?” 第 368 章 信任被辜负的后果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薛嵓这家伙可真会脑补,还提拔他上来对付詹徽, 自己为什么要对付老詹? 老詹要是死了,谁在老朱发火的时候替自己顶雷啊? 就算是要出个什么事儿,那也是标儿上位以后,或者是老詹出了事儿后标儿立刻上位? 戏可真多,而且还想得美!!! 顾灏瞪大了眼睛:“您不让我在大理寺任职啊?” 那为什么二叔要让他去大理寺,还让他去看了那么多血腥的,其中到底是有什么深意。 顾晨很是无语道:“你自小就是个端方君子,让你当个酷吏你怎么可能干得好呢?” “二叔觉得你还是适合去礼部,让你去大理寺,也是让你见见世面,以后别被金钱啥的蒙蔽眼睛,做出一些抄家灭族的事情来。” “咱们家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可不能因为一念之差毁于一旦,要学会经营手里的富贵权势。” 从前他老说不当官儿回家去拉倒,可如今权柄在握,官员升迁皆要看他的意思,家族也跟着蒸蒸日上。 你要现在让他别干了回家,他还真的有点不愿意了。 名利他想要,家族平安他也想要,做人不能太贪心,可人生来就是贪心的,就是什么都想握在手里。 顾灏:“……那二叔尽可放心,就是有人打死我,我也绝不会做出祸及家族的事儿。” 若是因为一念之差,害得家人落得那般那般凄惨,他就是去底下当了鬼也不会觉得安生。 不过知道自己不用学着做酷吏,顾灏免不得还是松了口气,这玩意儿对他来说可别太难了。 事情果然不出顾晨所料,八月初,弹劾赵勉的奏疏,便到了顾晨还有詹徽两个纪检头头的手里。 因为对方是皇帝提拔的礼部尚书,也不好公开在朝堂上弹劾,所以他们决定私底下和皇帝通个气儿再说吧。 顾晨倒是觉得还好,而詹徽则一边想着奏疏内容,一边看着赵勉那双穿了好几年的破靴子直摇头。 不对啊,这怎么看也不像个贪官儿啊。 再想想这小子的经历,老詹心里更觉得是一百个不信。 别说是詹徽,就是惩贪无数的老朱他也不相信这个事实啊,看完奏疏后便把此事暂且押了下来。 “赵勉官途顺遂得很,若说有人故意栽赃也说得过去,这事先莫要对别人提起,你们二人就当不知道。” 这是老朱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而且还时常在朝堂上夸他清廉来着,自然要慎重再慎重。 你这时候说他贪了,这不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呐? 从奉天殿出来以后,老詹便向顾晨发出邀请。 “上回那小花旦嗓子是真好听,今儿光曦若是有空,咱们不如依旧去喝上几盅如何?” 上回说要聊要求皇帝涨俸禄的事,可到了地儿这家伙就只顾着喝酒唱曲儿,什么正事都不谈。 说什么晚点再说,结果晚就晚到两人喝醉了,被各自小厮给扶回去了,连个字儿也没打听出来。 顾晨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他笑道:“今日我可没空,宝船早和我约好去他家吃饭去,詹大人想请客下回提前说哈。” 说罢,顾晨便笑着走了,气得詹徽咬牙切齿道。 “我若是再和你一块儿去吃酒听戏,那我就是狗。” 他就是再蠢也该明白了,这王八蛋最开始就是忽悠自己呢,你说这人咋这么不要脸呢? 吃个酒还要坑自己的钱,他自己又不是掏不出来。 溜自己玩儿呢? 陈宝船如今家里日子好过许多,儿子中了举是家里的骄傲,女儿也出落地亭亭玉立。 虽然没有自家闺女好看吧,可也算是小美人一个。 顾晨看着倒很是喜欢,从怀里掏了袋子小金鱼送给她玩儿,让她自己去买点儿花戴。 “顾兄,你够意思。”陈宝船点点头,也没阻止孩子收礼:“靠着你啊,兄弟我这辈子就啥也不愁了。” 你说这傻人就是有傻福,他上辈子是不是干了什么天大的好事,否则怎么会认识这么好的兄弟? “愁你那出息。”顾晨记得他在朝堂上为自己出头的样子,心里感动得厉害:“你只要不贪,只要有我一口吃的,那就不会要兄弟你饿着。” 当然,前提是他要有,有了才能兼济天下。 他又不是赵勉那个傻子,自家没米下锅还要救济乡里,乐山大佛旁边那个位置都坐不下他。 “这我信。”陈宝船把屋里的下人都给挥下去,然后挪了挪板凳到顾晨旁边道:“我们礼部尚书赵勉,还想给我家大郎做媒,我给拒绝了。” “我觉得他眼光肯定没你好,我家大郎本事比我这个当爹的强,还是得说个好的贤惠的好媳妇儿。” 他只信顾兄的眼光,别人的眼光他都不信。 “你拒绝了就对了。”顾晨拍拍好友的肩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赵勉这人,没什么好下场。” 陈宝船心里一惊想问为啥,就见顾晨摆着手道。 “别问了,别问了,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 到时候宝船若是运气好,说不准就能被提拔到礼部尚书。 洪武四年到洪武二十五年,按资历宝船还真的合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下场会不好,可想着顾晨的身份,宝船也猜出一点,能被都察院注意到的可不就是贪么? “哎,赵大人能走到今天,可不容易啊。” 陈宝船小时候过得也不好,可和赵勉比起来也还好。 “听说他爹是个酒鬼,他娘是原本是在大户人家的烧火丫头,因为长的不好看,被主家放归后就被家人卖给他爹。” “他爹不做人,喝酒了就打老婆孩子打得他们浑身是伤然后赶出去,好几次都差点给娘俩冷死。” “而且他爹还要去赌钱,家里地都卖了个干净,家里下锅的米都没有,大冬天的赵大人连件棉衣都没有。” “还是村里有些良善人家看不过去,收留他们东家住几天、西家住几天,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 “多亏他娘见了些世面,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想法子送他读书,听说也是受了许多罪的,额头都磕破了……” “到了乡试衣裳都满是补丁,脚上走的都是血泡,别人带干粮赶考,他带泥土去填肚子。” “还是刘学士可怜他,给了他衣裳鞋子还有住处,还把自己女儿嫁给他,他倒是也争气一举中第。” “听说陛下当年知道他的经历后,眼泪都掉下来了,第二年就成了正三品的大理寺卿。” “入官场第五年就成了礼部尚书,这比顾兄你那会可……可见陛下对他有多么看重和怜悯。” 听说到如今当了礼部尚书,陛下和刘学士四处请太医、名医给他看肠胃,可都没看好。 常常腹痛不止、上不了大号,痛苦起来能满地打滚,惹得陛下对赵勉说话,都要比对旁人要客气怜悯些。 可就是因为陛下的信任和怜惜,若是陛下一旦发现他辜负了这份看重和信任,那后果简直不敢想。 第 369 章 只要你说,咱就原谅你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顾晨喝干净了酒盏,陈宝船边说又边给他满上。 “赵大人当了官儿也不忘初心,拿到的第一年俸禄就还了一半回去,说是回馈当年乡亲们的帮助。” “给乡里的孩子们请西席,还给他们管饭吃,最起码三天能吃顿肉,路远的还许他们住在学院里头,还给买了被子。” “得了宫里什么赏赐,他也第一次时间换了布匹着人给回去,给那些贫困的学生做衣裳。” “生怕他们冷着、饿着,受他那会儿遭的那些罪。” 这样的人,陈宝船是佩服的,听到他可能想不开犯了什么大错,他甚至还有那么点儿同情。 忽然,他想到了最关键的点。 “最关键的是他娘死的早,没有享着他的福,听说死的时候只得一张草席,挖了个坑就埋了。” “活着的时候十多年没吃过肉,死了也没有得到一副好棺材,连儿子成亲也没有看到。” 这和他们皇帝大差不差的经历,怪不得皇帝对他好呢。 想到这里,他看向没什么表情的顾晨沉声问道。 “他到底是犯了多大的错,会要他全家的命吗?” 那刘三吾刘大学士,岂不是也危险了? 顾晨喝了口酒,无言地看着好兄弟,赵勉自己肯定是保不住的,他老婆孩子肯定也是保不住的。 至于会不会连累刘三吾,历史表明只是连累了几个月,然后老朱就赦免了他,并且官复原职了。 陈宝船见他不说话,便知道这事儿严重地不能多问,最后只能痛惜地摇摇头。 “可惜了!” 还好他爹妈都早死了,否则还要连累老人受场罪。 这边老朱连着好几天没睡好,他想着那奏疏是辗转反侧。 心里是不愿意相信的,可他又觉得无风不起浪。 “赵勉贪了?” 他想着这孩子小时候多苦啊,为官以后又清廉公正,从未行差踏错过一步,怎么可能呢? 可疑心病本来就大的他,终究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这天下午赵勉便被临时加班,朱元璋还特意去礼部看了他,见到他官服里头的粗布衣裳才觉得宽慰了些。 “博裕啊,你辛苦了。”老朱亲自提来了食盒,打开里头是只香气扑鼻鸡:“咱知道你最爱吃的就是三游神仙鸡,特意让人给你做的,快来尝尝看。” “看看是不是你家乡的味儿?” 老朱的语气很温和,说实在的虽然顾晨这孩子深得他心,可他还是打心里更加偏向这孩子的。 原因自然也很简单,因为这孩子的经历是像他的! “这……陛下?臣如何担得起?” 加班的深夜老板亲自来看望,还提了香气扑鼻家乡味儿来让他垫肚子,赵勉都快感动哭了。 “臣何德何能,竟能得陛下如此惦记?” 他却没有对得起陛下的信任,他可真是该死啊。 “欸,说这些干嘛?”老朱示意他坐,并拿出那套老掉牙的话术:“咱说过,咱们虽是君臣却情同父子,别客气,快尝尝看,热得才好吃。” 他一副慈父般的模样,果然俘获了小赵的心。 他满含热泪地啃着皇帝送来的鸡,哽咽着道:“小时候每回旬假,我都去我娘洗衣裳的地方帮忙。” “旁边就是一家鸡肉馆子,臣和娘每天闻着鸡肉香味儿干活,做梦都想尝尝这味儿……” 可惜了,直到他娘累死,也没吃到过自己买给她买的鸡,也不知道这神仙鸡到底是啥味儿。 “那都过去了,现在你当了大官儿,想吃多少鸡就吃多少鸡,你要是没钱用也可以和咱说。” 老朱听着内心微微刺痛,决定不管他贪没贪也给他一次机会,于是他很是真诚地道。 “博裕啊,咱是拿你当自家孩子,你要是有困难直接问咱钱,咱私下里给你也是可以的。” “可咱就只有一个要求,当官儿不管为了什么原因,也不能贪,这是咱的底线,你要是犯了什么错,你现在和咱坦白,咱可以原谅你。” “只要你今日都老实告诉咱,不管你拿了多少钱,只要把钱都给还回去咱都可以原谅你。” 这回可不是郭桓那时候,那时候老朱是在钓鱼。 但今日他却是真心的,他是真心想原谅面前这个苦过来的孩子,想给这个可怜孩子一个机会。 他的眼神很真诚,可经历过郭桓案的赵勉怎么可能觉得这是真心,他不过纠结了一秒便回了神。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却不显:“陛下是听说了什么吗?臣得陛下提拔,绝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皇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说这话就证明听到了点什么。 可他也不敢赌,皇帝的话如何信得,嘴上说着原谅你,万一下一步他就收拾了你呢? 到时候别说是自己,就是有孕的妻子也跑不脱啊。 赵勉想的是先稳住皇帝,回头就去找岳丈大人凑点子钱,把这事给了了,所以便咬死了不松口。 见他如此坚持,老朱心里的怀疑便也消了一大半。 难不成真的冤枉这孩子了? “你忙吧。”老朱笑着起身,还不忘宽慰赵勉:“咱治贪治多了,就怕咱看中的孩子也走错了路。” “只要你说没有,那咱就信你,咱先走了。” 闻言,赵勉愣了愣,眼底忍不住闪过一丝愧疚。 虽然很快却被还是被老朱捕捉到,老朱步伐走的不是很快,他在等赵勉叫住自己对他说句实话。 可是并没有,他拿他当自家孩子,可这个自家孩子终究没拿他当自己人,有话也藏着不同他说。 “走,去赵家。” 他便要亲自去看看,监察御史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朱打扮成底层官员的便衣模样,只带着几个亲信便出了宫,到了赵家便让蒋瓛前去敲门。 没一会儿,便有一老妇来开门,见来人便问道。 “几位找谁?” 老朱给蒋瓛使了个眼色,蒋瓛便从怀里掏出两贯钞递了过去。 见老妇拿了钱有了笑脸,他这才赔着笑脸对老妇道。 “在下乃是清河知县,想找赵大人求个京官儿做做,不知道妈妈能不能行个方便通报一声?” 只要这老妈妈不肯通报,那就说明赵勉或许没有贪污,或许想着金盆洗手,那他也就懒得去追究了。 可显然又让他失望了,只见那老妈子左右看了看便低声道:“今儿赵大人不在家,只有夫人在家。” 她那样子瞧着早已轻车熟路,看得老朱心里一阵火起,可为了看看深浅却还要笑着道。 “没事的,能见着夫人也是一样的,只要能办事儿。” 他倒要看看,这两口子是怎么给他大明官职开价的。 “那您等着。”那老婆子笑着吩咐,还不忘得意道:“您找我们夫人就找对了,不会让您白跑一趟的。” 就是找他们赵大人,也没有找他们夫人来得有用。 第 370 章 妹子啊,咱被人骗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赵家的会客厅看起来很朴素,断了个腿儿的椅子还用稻草绳绑起来接着用,茶盏也缺了口子。 而且这茶闻着还是最便宜的陈茶,这让老朱又忍不住犯嘀咕。 这是贪官儿的厅堂? 谁家贪官儿住这样的房子,住这样的房子还贪钱干什么呢? 图什么呢? 正想着呢,两个丫鬟便抬了架精美的屏风出来,屏风上全是金线,光是看着就有些价值不菲。 看到此处的老朱心沉了沉,看来这传言也非空穴来风。 赵勉,果然不干净! 没一会儿刘氏便从里间出来,坐在屏风后头慵懒地靠着,声音也是说不出的傲慢和优越。 “你想当什么官儿啊?” 她隔着屏风向老朱看去,不知为何却又觉得眼熟得很,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便也懒得去想。 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或许这男人长得很普遍吧。 这也正常,老朱从前在宫里见这些命妇的时候都坐在最上首,命妇拜他也不怎么敢抬头。 就算是匆匆一瞥他也穿着龙袍, 与如今的打扮可不同,她们自然不会想到这是皇帝。 “哦,回夫人的话。”老朱拱手,客客气气地答道:“我想当个京官儿,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从前宫宴上他见过此女,是个温和客气很有妇道的女人,没成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他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他不信这妖妇人干了什么赵勉会不知道,可见是对狼狈为奸的夫妻。 只听刘氏懒洋洋地道:“不知道知县大人想用多少钱求个京官儿,或者愿意出多少钱呢?” 丈夫老说什么最后一次,这赚钱哪有什么最后一次? 自然有得赚就要一直赚了,谁要过回从前那般清贫的日子,她偏要在外赚够所有人的尊敬,却在家享尽荣华, 老朱琢磨了会儿,便笑着说出了自己觉得合适的价格道。 “夫人,在下准备了三万贯钱,不知可以求个什么样的官儿啊?” 三万贯可不少了,都够给小顾半年零花钱了呢。 这总够了吧? “三万贯?”谁知,刘氏听到这个数额便不屑地笑了:“这位大人真会开玩笑,您当天子脚下是什么地方?” “三万贯便想求个京官儿做,这跟花两文钱便想娶大姑娘有什么区别,旁人做梦也不敢做的。” 不过这人一口气能说出三万贯,说明还是很有能力的,可能只是不清楚如今的行情吧! 三万贯还不够? 老朱心里已经不高兴了,可还要笑着继续询价:“在下是从外地赶来的,许多事情都没有数。” “还请夫人赐教,在下也好马上回去准备钱呐。” 很好。 这两口子够死十几次了,刘三吾怎么教孩子的? “你倒是诚心。”见他诚恳,刘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那我便好生同你说道说道。” “如今凡求京官,最寻常的缺儿也要个十五万贯,而且任职之后,需要每岁贡三万贯钱。” “这般你这官位才能做得稳当,否则若有个什么不好的,屁股还未坐热就被踢出京城去,可不能怪我没有说清楚。” “哦,对了,你还没说自己想当个什么官儿呢,你想去仪制、祠祭、主客、精膳那个司啊?” 只要钱给够了,想去哪里,她丈夫就能给安排到哪里,礼部各司,都由她男人说了算。 就算需要报备吏部,吏部也不会驳本部尚书的面子。 朱元璋:“……我钱不够,且等我凑一凑再来吧。” 说罢他便拂袖而去,留下刘氏在原地莫名其妙。 “没钱也敢来求官儿?” 这跟不带钱去楼子里搂姑娘,有什么区别吗? 老朱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秋风吹在他身上凉嗖嗖的。 他好半天都没缓过神来,回到坤宁宫便气愤地踢翻了凳子。 “朱重八,干什么?”马皇后听到动静外头的动静,放下手里的针线便出来骂道:“你在外头抄家还抄不够,还要回来抄我的坤宁宫啊?” 年纪越大越讨厌,这脾气也不如年轻时那般好了。 见地上被磕了个印子,马皇后瞬间就更心疼了。 “你瞧瞧,补漆可也得要钱呢,怎么一点儿也不会过日子?” 说罢,她便亲自把凳子扶起来,正要抬头继续数落几句呢,这才发现丈夫的脸色不对。 眼眶都有点泛红,这种场面她只在丈夫曾经还年轻时,在自己义父帐下受欺负时见过。 “重八,你怎么了?”马皇后上前,把很是委屈的丈夫揽进怀里道:“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还有谁能给你气受啊?” “还能给你气成这个样子,同我说说谁有这么大胆子?” 还直接给人气哭了,可真是有出息啊。 “妹子,咱,咱被人给骗了。”在自己媳妇儿怀里老朱再也没了伪装,哭唧唧地控诉道。 “赵勉那个混账骗咱,他骗咱他是个大清官儿。” “他穿着最破烂的鞋子、衣裳,做着最善良的事,哄得咱提拔他、信任他拿他当自己孩子……” “咱如今就是个跳梁小丑,在他心里咱就是个傻子啊……他和他家那个恶婆娘,拿咱当傻子啊……” 小顾家里他都不放心,千方百计地插人进去盯着。 就赵勉家里,虽说他家穷,插不进去人也有这个理由,可他确确实实没想过要监视他。 可是他呢?他是怎么对自己的?他是怎么回报自己的? “赵勉?”马皇后想起那个当了尚书,还穿着补丁的尚书:“不应该呀,那孩子不是挺好的?” “两袖清风不说,又是个苦出身,俸禄大半都拿回乡里头去了,他到底做了什么给你气成这样?” 难不成这样大公无私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贪官不成? “妹子,你也被他骗了!!!”马皇后不说还好,说了老朱就更加生气:“他在外装穷,暗地里却让他那个恶婆娘收贿,买卖官职啊。” “十五万贯钱,够买多少粮食,可到了他们手里,却只能买个六品京官的缺儿罢了。” “每年还要给他岁贡三万石,咱如今竟然还不知道他贪了多少,卖了多少个缺给别人了。” “亏咱那么信任他,还和他说,只要他承认咱就原谅他,就不和他计较,哪怕站在他老婆面前。” “咱想的都是只要钱不多,咱就让他全家流放也就罢了,谁知他们两口子竟有那么大胃口,一个人就收十五万贯,还要持续收钱。” “他们以为朝廷是什么,是街边菜市场给钱就能挑选,有这样的官员,我大明何谈昌盛?” 老朱气得脑壳疼,往后仰了好几步,马皇后连忙扶着他:“那然后呢,你已经抓人了吗?” 给马皇后一提醒,老朱才发现自己气糊涂了。 居然忘记抓人了。 “云奇!”老朱叫来云奇,愤怒道:“你立刻去叫蒋瓛,让他去赵家抓人,叫他连刘三吾也给咱抓起来,好好查查有没有掺和进去。” 刘三吾是有才之人,博览善记,朝廷的大著皆出其手,算是他朱元璋很是倚重之人。 若是他也牵扯其中,马皇后都不敢想他得有多愤怒。 第 371 章 魅魔是如何炼成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赵勉听了老朱那通莫名其妙的话,本来就已经觉得不对了,等到家听妻子说来了个奇怪的人买官,他当时心里就是一咯噔。 他连忙问起长相细节,等通过妻子的描述确定内心猜想后,他立马便崩溃地抱头痛哭。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他完了,老丈人也完了,他的孩子肯定也跟着完了!!! 刘氏被他吓了一跳,忙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光顾着哭,你倒是说啊?” 难不成,那个人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吗? “娘子……”赵勉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很是痛苦地道:“那是陛下,你见到的那个人是陛下啊!!!” 妻子不但给皇帝报了买官的价,态度还那么嚣张。 皇帝还能放过他们一家吗? 他此时后悔得不行,若早知道,他就应该在皇帝问他的时候说实话,说不准还能保住孩子。 “啊?”闻言,刘氏身上一软,当即便瘫软了下去:“那该怎么办呢?咱们该怎么办呢?” 说出去话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这可怎么办呢? “快,赶紧给丫头送走!” 到底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赵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年幼女儿。 “让你乳母带她离开京城,往大山深处里跑,跑得越远越好,或许还能逃过一劫。” 他家里也没个儿子,所以只能保住一个是一个了。 可他才刚找出钱塞进乳母怀里,蒋瓛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来了:“赵大人,请跟咱们走一趟吧。” 他的声音虽然还客气,可赵勉却知道自己是彻底完了,老婆孩子也跑不掉,只能认命了。 大门缓缓打开,锦衣卫鱼贯而入控制了整个赵家。 蒋瓛看着面如死灰的赵勉,语气也带着几分难得的可惜。 “走吧!” 真是好好的牌打得稀烂,原本靠着陛下的怜惜不知日子多舒坦,可他却偏偏要整这一出。 “蒋指挥。” 赵勉忽然对蒋瓛跪了下来,蒋瓛连忙往旁边躲去。 “赵大人,你这是做甚?” 抓人是陛下下的旨意,你跪他又有什么作用呢? 他又不能把人给你放了! “蒋指挥。”赵勉满脸是泪,拱手对蒋瓛哀求道:“小女尚不足三岁,内子如今又有身孕在身,望蒋指挥看在孕妇幼孩的份上多宽容些。” 至少不要打骂,他如今就只有这么点儿要求了。 蒋瓛这种铁石心肠的人,这时候也没有为难他。 “知道了,你赶紧跟着咱走,陛下说你只要把事儿都好好交代了,便尽量不牵扯旁人。” 这也就是赵勉有这个待遇,都这样了老朱还给他福利。 他要是再不识相的话,那他是真的对不起皇帝。 自从朱标整了联合执法,老朱就像发现了新世界。 所以今儿晚上,可苦了顾晨还有詹徽魏泽老薛了。 才刚睡着就被皇帝叫起来,进宫去听了老爷子一顿咆哮输出,还要跟着去镇抚司连夜提审。 别人虽然都精神不济,可好歹也强忍着困意维持威严。 就顾晨搁那哈欠连天,从等天殿出来就道还是从前好。 从前只需要镇抚司加通宵,如今还要连累他跟着加通宵。 真烦! 他的声音不算小,屋里的老朱自然听得清楚明白。 当即便气得吹胡子:“就没他顾光曦不想偷的懒!!” 他到底知不知道吏部尚书的重要性,这是位同宰相的好不好,他就这般不当回事儿吗? “去,给你们顾大人,上盏浓得不得了的茶。” 想偷懒? 做梦! 镇抚司,詹徽顾晨魏泽老薛排排坐,顾晨自然是坐在C位,他看着自己面前的浓茶提出要求。 “我不爱喝这么浓的,快去给我换盏淡的来。” 这么一大碗浓茶要喝下去,那他十二个时辰内就别想睡觉了,这很不适合他养生呐。 “顾大人,这是陛下吩咐的。”上茶的锦衣卫憋着笑,朗声道:“说是怕顾大人没睡好,等会儿打瞌睡。” 这可是他们陛下的心意,顾大人不好回绝的吧? 詹徽魏泽老薛的都是淡茶,就自己的茶都浓成黑茶了,这一看就是被老爷子给针对了嘛。 同僚们都跟看好戏似的看着他,想着看他如何应对,谁叫他平日里最得太子殿下的脸呢? 可下一秒,当他们听到顾晨的话时,脸上的笑容也就都消失了,变得跟吃了屎一般难看。 顾晨:“陛下对臣可真好,还惦记臣会打瞌睡干不了活,劳烦代我启禀,就说这茶我喝还行的。” “只是陛下可不能喝这么浓的,若是喝了睡不好,对龙体无益,若龙体无益,臣则难以心安呐。” 今天他就让这些同僚们好好看看,大明魅魔是如何炼成的。 詹徽当场没忍住便切了一声,对顾晨这种行为表示嫉妒不屑。 谄媚!太谄媚了! 无耻!无耻至极啊! 可又转念一想,难不成,这就是顾光曦深得帝心的缘故吗? 他们要不然也跟着学学? 这话传到老朱的耳朵里,老朱果然心情好了一些,觉得小顾这孩子倒是挺有孝心的。 不就是爱偷懒吗? 这又不是什么大毛病,他又不贪老百姓的钱,又不搞买官卖职,又没什么了不得的大毛病。 而且在自己面前也不知道伪装,证明他还是个心无城府的好孩子嘛。 “那茶他若是没喝,那就给他换一盏淡点儿。” 到底是好大儿的肱股之臣,真把人身体熬坏了对自家儿子也不好,自己就懒得和他计较了。 而镇抚司内,顾晨看着面前的浓茶,成功换成了淡茶,他眼底闪过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朱八八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倒是也好拿捏的,看着为人残暴,可你只要掌握了方法,老虎也有温顺的时候。 他经常惹老朱生气,然后又快速地给老朱捋捋毛,根据老朱的喜怒,把他拿捏得死死的。 当然了,他最大的忌讳还是不能贪,然后就是不能被发现你骗了他,否则神仙来了也难救。 赵勉被带过来的时候没有捆着,而且还给他找了凳子坐着说话,关键是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 “没想到啊。”还没等他们先开口呢,赵勉就苦笑着先开口了:“一个时辰前,咱们还是同僚,一个时辰后,我就成了阶下囚了。” 果然,皇权能迅速扶他上青云,也能让他马上跌入泥地,啃个满嘴的泥,再打入十八层地狱。 顾晨和詹徽还没有说话呢,魏泽就没忍住骂道。 “你还好意思说,平日里就你装得多清廉多清高的样子,你就没想过太装容易被雷劈吗?” “快说,你到底贪了多少?” 想起他曾经在自己靴子上,绣了带金线的祥云花纹,谁知道却被陛下点名批评太过于奢靡。 还拿他和这个赵勉比较,让自己多跟着赵勉学学。 家人们谁懂啊,这就相当于你和你同学成绩差不多好。 你成绩好得意也正常,可另一个同学却装谦虚说自己成绩一般,因此害你被批评不谦虚太张扬。 你是什么心情? 老天爷终于要把这个显眼包给收了,真是可喜可贺。 第 372 章 詹徽是个老赖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魏大人骂的是。”赵勉走到今天,已经不想再继续挣扎下去了:“我总共卖了三个官职。” “共拿了四十五万贯的赃银,如今用了三万贯左右,其中金银珠宝尚且还能回赃。” “别的都在家里存着,账本和涉案名单也在我家柜子的案格里,上面都记得十分清楚。” “还有……” 都不需要顾晨他们问,赵勉就老老实实把所有事儿都交代了,连几位主审没想到的他都说了。 这让几位都觉得没有发言空间,你都说咱了他们还审什么啊?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得了,看看能不能在马车里眯会儿上朝了,这可真够折腾人的。 早知道这么好说,明儿早上再审也来得及啊。 赵勉看着他们准备要离开,忽然开口挽留道。 “顾大人詹大人,我能私底下,同你们说几句话吗?” 他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他还是想为家人做点儿什么。 詹徽和顾晨对视一眼,两人都向一旁的蒋瓛看去。 后者没意见地点点头,然后就带着人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可实际上却是找了个地方听墙脚。 顾晨和詹徽又坐了回去,好奇地看向赵勉道。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几人同朝为官这许多年,他们和赵勉都没什么大矛盾,赵勉这个人也从来不主动和人过不去。 做事又勤劳,办事也算踏。 所以不管是詹徽,还是顾晨还是蛮愿意留下来听听他的遗言的,就全当是做好事了。 赵勉朝两人跪下,哭着哀求道:“我想给陛下带封血书,求两位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替我呈给陛下。” “行吗?” 这个要求倒也不是特别难,两人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赵勉高兴极了,立刻坐下来咬破自己的手指便写道: “臣幼年家贫,父暴戾,十岁上常年体无完肤,三餐无饱腹之物,不知何为肚饱身暖。” “幸得慈母,携臣艰苦求学,期盼一朝改命,臣先后遇见恩师,又得陛下垂怜,直上青云路,万分感激,总想回报乡亲们万一。” “夜半推枕而起常自想起幼时,总想让天下少一个赵勉,自此不顾自己能力,散财过度。” “臣一念之差,辜负陛下之信任,实在是罪该万死,只是实与恩师无关,他并不知情。” “内子虽确有大错,可皆因臣立身不正之故,稚女无辜,尚且不足三岁,内子腹中孩儿尚未出生。” “臣不要脸,万望陛下垂怜,看在慈母早逝的份上,给她老人家留下个清明能扫墓的孩儿,臣感激不尽。” “此事恩师实在不知情,臣再次恳请陛下垂怜。” “若陛下垂怜,臣愿起誓:生生世世堕入畜牲道,永生永世不得为人,赎此罪,罪臣赵勉跪拜。” 写完了,他起身对着血书,磕了三个头才恭恭敬敬地递给顾晨和詹徽二人,求他们转交。 两人对视一眼,詹徽便接过血书塞到顾晨手里。 然后才叹息道:“你说你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多好的前途啊,如今……也不知道这血书顶不顶用,要知道他们陛下砍人的时候可从不听人求情的。 “我知错。”赵勉哭着承认,他说起自己的贪污之路都是悔意:“我一开始便错,步步都错了。” “可你们活在蜜罐子里的人,又怎么能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呢?” “顾大人虽然您也是苦出身,可您有疼爱您的哥嫂,温和仁慈的蒙师,还有富甲一方又会做人的老丈人,天时地利人和您都占齐了。” 被点名的顾晨挑挑眉没有反驳,因为他说的也是实话,原主虽然穷,但是从小也没挨过哥哥嫂嫂的打骂、最多不过被小伙伴嘲笑了几句。 这点子无关痛痒的苦难,和赵勉比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詹大人就更不用说了,世代官宦,从来不为了钱财发愁,你们自然可以既享乐又不必贪。” 詹徽对此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爹就是吏部尚书,别说俸禄也挺高的,就是靠祖宗留下的都够他十八辈子花销。 赵勉抬起头,泪目道:“可我就算是中了榜也只能靠那点俸禄过日子,再说谁中榜后不照拂乡里?” “若是不照拂乡里,不用乡亲开口,自有御史参我一本,说我不思出生之地,这也算是最错。” “何况我们乡是有名的贫困乡,那里的孩子们能读书的更是屈指可数,我岳丈大人看着好, “他是有名的大学士,而我的妻子也是官家小姐。” “可她是庶出女,岳母大人是按规矩给予的嫁妆,得了笔嫁妆以后就没有理由回娘家支用银子。” 这就是嫡庶最大的差别,亲女儿没钱用了回来找亲娘亲爹要,亲娘亲爹难不成还会不给? 可到了庶女这里便行不大通,谁家当嫡母的那么好说话,给了嫁妆,婚后还要一直补贴的? 而她之所以是个庶女,自然是因为她亲娘身份低,亲娘身份低顾着自己吃喝就已经不错了,哪里有余钱接济女儿? “她嫁妆用没了,又不能经商,就只能同我过苦日子,她……” 更何况,刘三吾做到正三品官,家族早已经不能经商,两家都不能经商,刘家也没那么多钱去接济女婿,人家自己还有大家子人呢。 家里要过日子,族里要资助,二品大员说着倒是好听,可他们有时候连二两肉可都吃不上啊。 “你最初的错,就是不该不知节制地资助乡里。” 顾晨瞧着他怪可可怜的,忍不住同他说说自己的心里话。 “你读那么多书,应该知道欲壑难填的道理才对。” “你头回给了多少钱,后头只会越往里填越多的,你就算是不给钱,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可他们一说话,你就大发慈悲,跟财神爷那般胡乱散财,弄得最后直接收不住手了。” “其二,你管束不了妻子,你明知道买卖官职的下场,却还是由着她这么做,其实你有一百个方法阻止她,可你却偏偏选择了放纵。” “你去找你老丈人说明情况,难不成刘三吾会不知道问题的重要性,会由着女儿胡来不成?” “你能有今日,是你自找的,你怨不得任何人。” 赵勉哭的泣不成声,顾晨也不想继续和他说下去。 “你唯一做得对的地方,那就是你够孝顺够善良,没贪老百姓手里的银子,没有作恶。” 还有个好老娘,死得够惨,让老朱能想起他父母的死状,或许还真的能对他网开一面。 否则他贪了这么多钱,历史上这时候标儿又刚刚去世,老朱怕是早就杀得人头滚滚了。 顾晨说罢就甩袖离开了,詹徽摇摇头也跟着离开。 留下赵勉在原地继续哭,不知道是哭自己的命还是在哭他的过去,总之看着很是凄凉。 他心善见不得这些,于是选择离开这个地方。 “老顾。”詹徽撵了上来,有些气喘吁吁地问道:“你也不等等我,你说这玩意真要交给陛下?” 真不知道尊老爱幼,不知道他都是个老头子了么? “为什么不交?答应了人家的。”顾晨看了眼天色,感慨今日是睡不成了:“詹大人想当个失信人?” 看不出来啊,老詹居然还是个老赖,看来以后不能听他的话,更加不能借一文钱给他, 第 373 章 詹徽他真的好勇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欸,不是,我的意思是……” 詹徽早就习惯他张嘴就怼人的习惯,所以解释道。 “我是觉得吧,陛下看了这血书会不会发怒,到时候再连累你我,那不是得不偿失?” 无缘无故挨顿陛下顿骂,他可不想当这么个大冤种。 顾晨停下脚步,笑道:“可你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应该做到才是,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就自己一个人去,我替詹大人承受所有的怒火。” 老朱又不是真屠夫,他老婆好大儿都活得好好的呢。 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发癫? “欸,那感情好。”老詹说罢,又觉得顾晨应该没这么好心:“不过我也不是那种不守信、不讲道义的人,还是和光曦一块儿去吧。” 顾光曦为啥一点儿不怕陛下发怒? 莫不是有什么好事,巴不得把自己给支开来着? 不行,他还是得跟着去看看! 早朝过后,奉天殿内,老朱拿着赵勉写给自己的血书,看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说话。 顾晨和詹徽在底下站得腿酸,詹徽还规规矩矩地忍着,顾晨却忍不住偷偷活动了会儿腿。 这一幕被刚匆忙赶来的朱标发现,他立刻拱手道:“父皇,还是先给光曦和詹大人赐座吧?” 可怜见的,听说熬了一宿,怎么还能站着呢? 见好大儿来了,老朱这才回神地点了点头。 “赐座!上茶!” 昨天晚上这两人熬了一宿,是该让他们坐着回话。 累死了,可就没人给他干活了。 老朱把手中的血书,递给了朱标:“你看看,你是怎么想的?” 按理说他该对赵勉,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剥了他的皮的才对,因为他不仅贪了,还骗了自己。 可他如今的心情却很复杂,那是一种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有怜悯、有无奈、有厌恶、有生气,还有几分不忍。 其实对待一个贪官,他不该有这种复杂心理,只需要弄死就完了,可人心哪儿能控制得住啊? 老朱终究还是怜悯他,觉得他也是一时糊涂。 朱标看过血书,也是感慨道:“儿子觉得博裕也是鬼迷心窍,听说除头一次是他没守住本心。” “想给村里建个大祠堂,可兜里没有钱的缘故以外。” “其余都是他媳妇儿,趁他不在时做出来的。” “他自己则是拿了钱的第三日,就想把钱还回去,可第二日他媳妇儿就把这钱花销了。” “而他又没有钱把这账平了,所以才只好帮人把事儿办了,那人考绩优良,只是想找个富缺儿,所以糊涂了……” 旁人如何他不敢说,反正若是把十五万贯摆在家徒四壁的穷人家。 别说是求你半点儿事,就是让你去杀人怕是都不一定忍得住,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杀手? “这个恶婆娘。”说起这个刘氏,老朱就是一肚子气:“怪不得宋朝那些文人,骂人的时候总喜欢骂你个小娘养的,咱看着果然是没骂错。” 这小老婆养出来的孩子,品行确实不大比得上大老婆养出来的娃,怎么可以贪婪成这样? “真恨不得马上给她赐死了拉倒。” 可惜朝廷也是有规矩的,规定除谋反大罪以外,不杀有孕的妇人,不过倒是没规定产后不能杀。 “父皇您别生气了。”朱标听出老爹的心软的意思,当即便顺着捋毛:“好在那些赃都在,也没有花掉多少,也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也没有像郭桓那样,带着整个礼部去贪污。 “儿子以为,赵勉是必须要赐死的,毕竟这数额巨大,不赐死的话不足以正国法嘛。” “刘三吾不会教女,也肯定是要有些牵连的,也需要给他点儿警告,儿子觉得可以关他些时日,让他在牢狱里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过错。” “再以年纪大为原因,免他的死罪,判他归乡养老,以后若再用也可以再召回来就是了。” 他的处置有理有据有刚有柔,老朱听着更是连连点头。 “那个恶婆娘呢?怎么处置?” 要他放过那个恶婆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必须要和赵勉一块儿处死以正国法才是正理。 朱标忙道:“等她生下了孩子,就让刘家偷偷接回去抚养,然后再赐她一条白绫了事。” “父皇以为如何?” 这样做既能怜悯了赵勉,还能震慑住蠢蠢欲动的众人,又能体现朝廷宽容孕妇的仁心。 好倒是是好! 老朱责怪地看了眼儿子,只是没看见这还有两个人么? 小顾也就算了,当着詹徽说这么直白做什么? 只不过老朱责怪的眼神,在詹徽眼里就是陛下对太子的仁慈不满意了,说明陛下还是喜欢酷吏。 于是,在老朱问詹徽怎么看的时候,詹徽便想顺着老朱的脾气拍马屁,顺便再给太子挖个坑。 “臣以为太子殿下所说不妥,赵勉自然是该处死的,刘三吾年老确实也没错,可他刘氏女确实闯了大祸。”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臣以为刘三吾也该处死,至于刘氏更是万死难咎,不应因其有孕便赦免。” “并且处死赵勉手段也不能过轻,应按大明律处置。” “大明律:凡赃至六十两以上者应枭首示众,剥其皮,内充实草,怎可赐死给他脸面?” “殿下此举虽然慈悲了,可臣以为却也有些过了。” 他说得掷地有声,顾晨听得直接在心里竖大拇指。 老詹,他真的,真是好勇啊! 居然敢当着老朱的面,驳人家好大儿的面子? 怪不得历史上朱标死了以后,詹徽也跟着死了呢。 天天惹人家好大儿生气,你说老朱能不收拾他吗? 顾晨看热闹看得挺舒服的,在心里打赌谁辩论能赢。 若是标儿赢了的话,他今晚儿就去听那月容小花旦唱戏。 若是詹徽赢了的话,那他就花五十贯请月容回家唱一个月。家就能享受极致声乐享受。 嗯,别误会,月容小花旦是个男的,并不是女的。 朱标冷声回怼:“律法也应讲情理,赵勉贪了是真,可情节并不恶劣,钱也多半拿去做了好事了。” “况且又没花在他自己身上,詹大人是否太过于严苛?” 便是杀人的死刑犯,也要先分析他为何为何杀人、杀人动机、还有过程恶劣的情况来判是简单的砍头,还是需要负更严重的刑罚。 贪污自然也应该分析,为何贪,贪来之后拿这钱做了什么,虽然都是死,可若情有可理的话,给人家一个体面的死法又有什么不对? “殿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尽管老詹也觉得该宽容点,可他就是脑子短路想和朱标唱反调。 “不是说什么情有可原,律法就一定要原谅。” “需知律法无情,若将来人人效仿,陛下重典治国的作用何在?” “个个都说自己是逼不得已的,难道要个个宽容赦免吗?” 他还觉得钱不够花呢,要不然他也学着去贪点儿呗? 第 374 章 法理与情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可笑,谬论,你这纯粹就是谬论。” 朱标这时已经有些生气了,他继续重申自己的观点。 “每个士子金榜题名做官之后,最后都会回馈乡里,你们詹氏族人,难道就没得过你的恩惠?” “何况赵勉所在的乡贫瘠得很,早年又多多少少给过他帮助,花销自然要比其他人要大些。” “他只不过是好心过头,若是将他给剥皮充草,夷其三族,那以后的士子还会帮扶他们乡里吗?” 嗯,是的,朝廷也是鼓励这些官员回馈乡里的。 因为朝廷毕竟远在京城,不可能照顾得了每个贫困地区。 所以当每个地方出了富商也好,出了官员也罢,朝廷都会鼓励他们,自己去帮扶自己的家乡。 修桥修路修学堂都是基本操作,这是有利于社会稳定的,只不过,赵勉扶得有点儿太过头了。 顾晨觉得肚子里在唱空城计,又饿不说脑壳还昏昏沉沉的。 便趁着他们辩论的空隙,朝桌上的糕点伸出了魔爪。 今儿的糕点是御厨做的芙蓉糕,芙蓉糕名字听着高大上,其实就是咱们都吃过的沙琪玛。 软糯香甜,还夹着各种果干,他两口便干完一个,顾晨又直接伸手去拿两个,想着垫吧垫吧再说。 云奇看得瞪大了眼睛,却又不好意思提醒他注意场合。 这个顾大人,他就有这么饿么,陛下和太子还在呢? 詹徽心里这会儿也来了火气,立刻反问朱标。 “帮扶乡里?”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用贪污的钱去帮扶乡里是对的,这样的做法是值得原谅宽容的是吗?” “天下需要帮扶乡里何其多,人人都要帮扶乡里,难不成人人都要原谅宽容,都要网开一面吗?” 不光杀人的时候会眼红,辩论的时候也会眼红。 詹徽和朱标辩论的时候,就经常忘记人家标儿的身份,给朱标气得脸红脖子粗也不肯退缩。 “孤问你,天底下能有几个赵勉?” 闻言,朱标是彻底生气了,他生气地质问道。 “有几个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坚持读书并出头的?” “有几个吃着土去赶考的,有几个是贪了钱没有享受的?” “让你去,让你去过他那样的日子,你不一定做得能比他好,他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又不是拿钱去享乐,去醉生梦死去了。” “让他和刘氏去死就够了,你何必要将人刘三吾赶尽杀绝,刘氏一个外嫁女,刘三吾如何能知女儿的德行吗?” 早一辈的大儒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这个刘三吾了,何必要给赵刘两家赶尽杀绝呢? “不管天下有几个赵勉!” 詹徽今日是不想服软的,说什么也要争过太子。 “犯了律就该按律法处置,否则律法拿来做什么,当摆设不成?” 说罢,他干脆扭头便看向顾晨道:“顾光曦,你来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赵勉该不该剥皮充草?” 闻言,大家都向顾晨看去,却见他刚拿着第三块芙蓉糕准备咬,顿时都翻了个白眼。 这个顾光曦,他是有多久没吃东西了? 这么严肃的场合,他是怎么有心情吃东西的? 只有朱标提起衣摆坐到顾晨旁边,还好脾气地道。 “父皇,不如着人上早膳吧,咱们还是吃完早膳再谈如何?” 瞅光曦饿得,礼数都不讲究了。 老朱自然不会驳儿子的面子,当场就让人去传膳了。 “对,先吃饭。”顾晨立刻喜笑颜开,还不忘提出要求:“那个,能不能再上些皇后娘娘腌的小酱菜?” 马皇后的手艺好啊,腌的泡菜酸辣脆爽下粥最好不过。 当然,那个辣是生姜的辛辣味儿,不是辣椒的辣味儿。 自从吃过一次他就念念不忘,回家让厨子琢磨出来的泡菜虽然也好吃,到底不如马皇后腌的好。 “哼,你倒是会吃,若是将你如苏东坡那般各地流放,只怕你也能整出各种光曦菜出来。” 老朱虽然有些嫌弃他这样,可到底还是点点头表示允许了。 毕竟他也要吃妹子的腌菜,没那腌菜喝粥都不香。 老朱家和臣子吃饭也不讲究,就跟去邻居家串门似的。 大家都直接在一桌吃饭,完全不管臣子自在不自在。 美其名曰:分餐制吃饭不香。 饭桌上顾晨和老朱风卷云残,连干了三大碗白粥加三个馍,还有各种小菜,当然老朱还吃了肥羊肉啥的。 顾晨看得嘴角直抽抽,大早上吃这玩意儿也不觉得腻。 而詹徽和朱标两个食欲就要差些,朱标是给老詹气得,詹徽则是不愿意和皇帝太子同桌用饭。 太拘谨了!!! 他向一旁不停往嘴里炫食的顾晨,就觉得这家伙咋那么自然呢,就跟是在自家吃饭似的。 吃饱了,顾晨有点困,可看着大家都等着自己说话呢,他到底还是识趣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詹大人说得对,律法无情,犯了法若是都讲情面的话,那律法有就等同于没有嘛。” 见朱标的嘴瞬间抿成一条直线,很显然是有点不高兴,不赞成这个说法,顾晨又连忙柔声给标儿顺毛。 “太子殿下也说得对,俗话说这律法无情人有情,若按死板的律法来,确实会显得天家冷血了些。” 朱标点点头,这正是他的观点,他觉得勉罪不至此。 可这事顾晨也很难评啊,从古至今律法和人情起冲突时,最纠结的应该就是判案的官儿了。 因为他按律法会被人骂,不按律法也会被人骂。 到底是应该讲人情还是应该讲法理,这个论题实在太复杂了,不是一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就是是把全天下饱学之士,全都召集在一起讨论个十天十夜,只怕是也得不出最终结论来。 “小顾,你这是在和稀泥啊,你得说清楚些。” 虽然老朱也觉得,儿子和詹徽说得都有道理,可他还是想听个准确的答案,所以直接问道。 “你到底是支持法理呢,还是支持人情呢?” 从顾晨整顿律法、削弱锦衣卫滥用私刑的职权来看,他当然是站在坚决支持国家律法那边的。 可对于这个赵勉,你让他说按律处罚他又觉得残忍了点儿,所以他纠结了半晌才说道。 “国君要治理国家,民无信不立,这是治理国家最基本的,可国君对待臣民,该宽厚的时候也该宽厚些。” “陛下规定赃六十贯以上,应该处以剥皮充草这是铁律,这个确实改不得,可却没有说要夷其三族或则全族,这个陛下可以适当宽厚。” “臣以为赵母携子求学感动天地,死而无嗣过于凄凉,陛下可以,以怜悯赵母为由留赵勉子嗣于墓前尽孝。” “刘三吾若查实,确认无过错,便以年迈为由恩释,这也是符合我朝宽厚老人律法的。” 总结:有明确法律条文的比如赵勉必须剥皮充草以正法典,但没有明文规定的附加刑罚,比如要不要连坐刘家就不是必须的了。 第 375 章 加多少俸禄合适?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标虽然觉得这般对赵勉严苛了些,可又觉得顾晨说的确实有理,只要放过刘三吾他便没有意见。 “错?这教子不严便是错!”詹徽依旧不愿意让步,义正言辞地坚持道:“治国当用重典,若是不广开连坐之责,又如何震慑朝堂诸官?” “只有连累到他们家人,他们才会明白什么是痛、什么是怕,才知道什么事该做不该做。” “昔日商鞅变法,太子犯法照样连累其师受过,这刘氏女犯法,为何不让其父受过?” 陛下,快看吧,太子和顾晨这家伙都不跟你一条心,只有我詹徽的政见和您才是一模一样的。 所以您赶紧斥责太子,打压顾晨,最好是把顾晨贬离京城,再去庄浪和方孝儒做伴几年算了。 他也不求能弄死顾晨了,好歹让顾晨吃个瘪让他爽爽啊。 “这怎么能一样?”詹徽越急,顾晨就越不慌不忙地道:“秦太子犯法罚其师,那是因为秦太子为储君不能受罚的缘故,并非是连坐。” “如今刘氏女犯法,杀刘氏女便是,她已经了承受犯法而受的处罚,还要不要广开连坐全看陛下的意思。” “陛下想宽宥也可,想连坐亦可,全看陛下的心意,还有赵勉犯事儿的恶劣程度来看,你那么多意见做甚?” 关键你是为了迎合老朱的想法,可老朱显然是怜悯赵勉,并且也不愿意杀了刘三吾的。 老詹该不会是年纪大了,脑供血不足影响智商了吧? 哦,可能还影响了他的眼睛,不然为啥老觉得朱元璋要废太子,感觉他多少有点病。 “你……”詹徽不想和顾晨扯下去,直接拱手对老朱道:“启禀陛下,臣还是赞成刘三吾连坐,还请陛下定夺,为国家大计处置此事。” 他自信已经了解皇帝的脾气,认为皇帝是不可能大发善心的,所以一定会赞成他的意见。 可惜他这次想错了,老朱还真的不想追究刘三吾。 “行了,你们下去吧,让咱再想想看。” 这般直接偏袒顾晨也不太好,还是装做纠结几日再说。 回到东宫,朱标便令人速上了盏菊花茶来降火。 “这个詹徽真是够了,为了迎合父皇简直无所不用极其,我真是越看他就越觉得心烦。” “我看在他心里,就没把我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他难道就那么笃定,他爹会把他这个太子废了不成? 用刘家李家的泡沫父子情,来揣测他们朱家的父子情就罢了,怎么也不想想撺掇废太子的人有什么好下场? 詹徽到底怎么想的,不怕死地成天同自己作对! “殿下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他。”顾晨好笑地看着标儿,劝解道:“其实他虽然是为了迎合陛下的脾气,可是他说的话也并非是没有道理。” “常道:情有可原,法不容恕,本也是朝廷应该做的,只是他过激了那么点儿,您当他在放屁就好了。” 不得不说,老詹的工作干的还是好,拍老板马屁也不是什么坏习惯,以后等标儿登基,他自然就会拍新老板的马屁了。 不想继续提詹徽这个扫兴的,他甩了甩头转移话题。 “真要将赵勉剥皮充草?”朱标还是有些不忍心,再次道:“不至于吧?给他毒酒或者白绫也好啊。” 这孩子小时候吃土过日子,长大了以后还都要塞上草。 太残忍了些吧? “这是朝廷定的律法。”顾晨也觉得确实过于残忍了些,可还是那句法不容恕:“太子殿下若觉得这律法太矫枉过正,也可以在此案过后。” “在后面加上一些宽恕条件,比如像赵勉这种情况,可以用别的方法处死,便可以了。” 可不管以后怎么说,他现在的建议都是赵勉必须要剥皮充草,因为律法是国家的公器,不是依照个人情感来随意宽宥的。 “唉,你说得对,只能如此了。” 不过一会儿时间,朱标便也想明白了顾晨的意思,只不过还是有些痛惜,他感慨道。 “父皇治贪多年,雷霆手段,可就是屡禁不止。” “光曦啊,你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人,都是天下最有才华的那批人。 若是他们不贪,便都能用他们才华帮他们朱家治理天下,可如今,这些人才都浪费了。 “还能为啥?穷的呗!”顾晨对着朱标知无不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陛下定的俸禄不过刚好够用,想要过多富贵的日子是不可能。” “若臣子出身世家大族有贴补还好,可那些穷苦人呢?” “偏偏四品以上官员,又不能经商,赵勉中榜第二年就成了正三品,完全来不及攒点钱。” 不像他,在七品熬那么多年,赚了不少体己钱。 “太子殿下想想,杨宪、郭桓、还有赵勉哪个不是苦出身呢,倒是家境富裕的没几个巨贪。” 当然也有坚持下来的,比如夏原吉就天天喝白粥。 可那是少数,几个人能过这种日子的? “正因为苦出身没见过那么钱,所以才更容易被诱惑,更何况,靠俸禄日子确实不太过得去。” 就拿詹徽和赵勉来说吧,他们两个人品阶一样俸禄也一样,可同样的俸禄却过着天差地别的生活。 你以为是赵勉把钱拿回乡里,所以他才会过得这么穷吗? 是,可也不全是! 詹徽也要扶持他的乡里,而且给的钱只会比赵勉多,绝不会比赵勉少,但是为什么詹徽就能过得好? 两个字:出身! 詹徽的出身和家产,注定他绝不会靠俸禄活着。 官员自己日子过舒服了,才不会去贪图那贿赂的银子,除非是那种贪得不要命的又另说了。 朱标点点头:“那光曦的意思是,是俸禄给少了的缘故吗?” 顾晨笑笑没说话,这不是废话么,他现在是朝堂上工资最高的,每个月七十五石粮。 每年总共是九百石,换算下来年俸只有四百贯钱左右,四百贯让普通人家过是挺好。 可你要弄清楚他是什么身份,他固定的花销要多少! 还有这是什么地方,南京城,消费最高的金陵。 若只靠着四百贯俸禄过日子,顾晨能过得如今这么潇洒? 虽然吃穿不愁,可到底很难享受,稍微好些的茶盏也要三四十贯钱,想买幅好画挂家里更不用说。 你都当这么大的官儿了,你每天在宫里上班不用给宫人赏赐?那年节的时候总该打点吧? 每年族里有什么活动,乡里要修桥修路的你不捐钱? 你是人,你也要有七情六欲,你要有点爱好吧? 你就是没有爱好,你总得和同僚们应酬应酬吧? 古代的男人们的玩具,打马球、玩儿蛐蛐、斗鸡、斗鸟儿的,哪个不得需要花钱啊? 你去听热门小花旦唱个曲儿,点壶好茶好点心,也要五六贯了。 何况赵勉俸禄还比他低百石,这可是正二品的尚书啊,他难道不想像詹徽顾晨这样过好日子? 他就真甘心过贫穷日子? 当曾经的父老乡亲找到他,说起小时候的事情,又说他当了这么大的官儿,村里头需要他帮衬啥的。 他好意思说个不字吗? 这时候恰好有人,端着一大笔钱过来求你办个特简单的事,办了这个钱就是你的了。 你想享受的话也好,想给乡里让他们敬仰你也好。 他能受得了这诱惑? “你说得也有道理。”朱标也觉得如今这俸禄少了些,于是便虚心请教:“那光曦觉得朝廷应该给官员,每月加多少俸禄合适呢?” 第 375 章 考成法与养廉银的结合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宋朝的贪官确实少,可能确实因为人家俸禄高,所以不屑于去贪恋这些毁了自己的清名,所以朱标还是挺赞成的。 “欸,加俸禄是大事,重要的是怎么加而不是加多少。” 顾晨不认可宋朝的好福利,也不太认可雍正的养廉银。 前者让官员不再有干劲只一味求和,这是纯粹把官员给养废了。 后者的养廉银只解决了地方官员的钱袋子罢了,却没有解决真正且最贫困的京官问题。 再者四大爷的制度虽好,可是却也崩得特别厉害。 到了后面这养廉银成了养贪银,反而成了坏事儿。 “快说。”见他如此,朱标就知道顾晨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连忙笑道:“你有法子快快说来。” 他和爹因这头疼二十多年,却始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虽然重典治国能够缓解一二,可重典毕竟不能长久。 “这样,臣举个简单的例子。”顾晨见标儿是真心寻求养廉之法,便坐起道:“假如臣是一方的知县。” “朝廷给的考绩评价是优、合格、差三等。” “若臣的考绩是优,那便在臣的俸禄上多给他二十石,若是他是合格,便在俸禄的基础上加个十石,若是差,那第一年便要减去十石。” “若是第二年还是差,那便直接将他罢官换人。” “当然,臣只是随便说的数,具体加多少还得看陛下和殿下的,殿下以为此法如何呢?” 其实这就是张居正的考成法,和四大爷养廉银的结合体,两事并行,怎么都会妥当一些。 “有点意思。”朱标内心平静下来,觉得此法果比直接加俸会好些:“光曦,你同我说详细些。” 他就是怕直接加俸会使官员懈怠,又怕俸禄一直这么低,到时候会有更多官员受不住诱惑。 “殿下,这得从官员考绩说起。” 顾晨轻声道:“我朝对官员考绩,用的是考满与考察法,京官六年一考,外官三年一考,臣觉得此法太慢且太容易欺上瞒下了。” “臣以为,年有年头年尾,月也有月头和月尾。” 有人说快递的问题,那你们怕是没了解过古代的快递业,早在宋朝,汴京的百姓就能吃上新鲜的荔枝了。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流星。平明发咸阳,暮及陇山头。 明代每六十里设置一驿站,全国上下设立了近两千个驿站,急递铺则十里二十里一个站点。 光从事陆驿、水驿等各种驿务的服务人员共两万多人,更何况民间还有民营的私递铺。 所以,就不要关心路上的问题,因为古人的智慧远超咱们想象。 “应该每年让六部以及都察院的尚书和都御史们,先把各部的属官应该办理的公务都先整理出来。” “然后规定好一个期限必须完成,并将办理的公务进行登记造册,并制成一式三份的公文簿。” “其中一份留在本部院作为底本,另一份则送到各科各司,由各科司作为备案,另外一份则交给都察院以备查考。” “六部尚书和都御史,必须每月对公文薄上的任务进行检查,按轻重缓急路程远近在限定时间督促和跟进。” “若是按时完成的,咱们记入考绩,加以奖赏,若是没有按时完成的,便也要记入考绩由各部或都御史们问责下去。” 现在老朱还在,官员效率飞快,可等他和朱老四死了以后就一天不如一天,所以规矩最好还是要早立。 当然也不用太着急,反正现在老朱的规矩还没有崩坏,等朱标或者朱雄英上位再搞也可以。 只要皇家按时给他零花钱,他们不想搞也可以。 不缺他的就行!!!! 至于同僚们的死活,那和他的关系就不大了啊。 “你回去啊,写个详细的奏疏来。”朱标原本还想仔细问下去的,可见顾晨眼睛貌似有些不舒服便道:“现在先回去睡一觉,别太累着了。” 差点儿忘了,光曦熬了个通宵,这都又中午了。 见朱标终于想起来了,顾晨豪不恋战地离开皇宫回家,到家午饭也没吃,倒头便呼呼大睡。 晚上起来吃过晚饭,同孩子说话,顾晨便提问了。 “知道赵勉为何走到这一步,为何还是丢了命吗?” 顾舒宁表示赵勉心智不坚定,加上身边又是个贪婪之人,所以才会轻易被诱惑走到这步。 顾修说他太优柔寡断,夫纲不振,所以败落。 顾衍却认真地道:“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赵勉一未修身,二不能齐家,更别谈后面的事情,这两条要是做不好,治国平天下便都是空谈。” 你在外头救济灾民,你家人在身后欺压百姓,你不想贪,可你又想享受,又不能抵制金钱的诱惑。 那么你这个官儿便不必做了,因为就算短时间你能当个清官,可身边人依旧会拖你入水。 早晚而已! 顾晨看着小儿子,嘴角高高勾起,觉得这孩子和他简直是一模一样,天生当官的种子。 “对,所以你们一定要从小修身,长大之后齐家,然后再说治国平天下的事,做个清清白白的官儿。” 当晚顾晨到底没去听曲儿,而是把考成法和相应的提成详细地写了出来,然后又眯了一个时辰就到早朝了。 早朝上,老朱按顾晨说的公布了对赵勉的处置,并要在半月后,赐他剥皮充草之刑。 然后追封赵母为烈女,要求孩子出生后永远在乡里为其守墓,无赦免不得踏出村庄半步。 等再又过了十日,查清刘三吾确实没有牵扯进去,老朱便赦免了他,三吾也知道自己能捡条命也不容易。 于是便主动说女婿做了这事,他实在是没有脸面见人,于是要辞官归乡去,老朱欣然同意。 没关系,等你回去看看,咱再把你叫回来继续给咱编书就是! 赵勉死的那天已经入了初冬,官员都领帝命来送他上路,赵勉听见孩子保住了便激动地磕头。 “罪臣赵勉谢陛下,陛下大恩大德罪臣生生世世不敢忘,罪臣祝陛下万寿无疆,祝大明江山永驻!” 这个头他磕得不亏,这么多年了,贪了这么多钱,儿子还能被赦免的,也只有赵勉一个。 这时候,云齐端着毒酒过来了:“陛下有旨意,赵勉虽有大罪,却是孝子,所以特赐毒酒一杯后,再剥皮充草,望诸公引以为戒。” 瞧瞧,多偏心的老朱,居然还舍不得人死前太受罪。 赵勉也没有想到,陛下对他居然厚待至此。 刹那间,无数悔恨涌上心头,他端起酒杯便一饮而尽,没一会儿肚子里就起了强烈地痛感。 他捂着肚子痛苦地呜咽,仿佛看见了那年飘落的大雪,他同娘被醉酒的爹爹暴打一顿之后赶出家门。 母亲带着他躲进邻居柴房躲雪,死死搂着自己道。 “勉儿,你以后定然要有出息,绝不能成为你爹这样的人。” 一转眼仿佛又是那个夏日,他们跪在炽热的地上,地上全都是些烫肉碎石子,求先生收他读书。 先生心软,让他们进了屋,那时候先生的儿子,正在吃着他见也没见过的糕点,见自己看着他便问他想吃吗? 他点头说想吃,然后那人便将吃了一半糕点扔在地上,让他去捡来吃,虽然先生呵斥了他,并给他拿了块新的糕点。 可那样的耻辱,他这辈子也不能忘。 娘去世的时候他刚过县试,兴冲冲地跑去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可母亲却已经因为久病不治奄奄一息了。 听到他过了县试,她惨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欣慰的笑。 “我儿有志气,记住母亲的话,要……一步步考上去,要当个好官儿,让千万个如咱们家这样的人过上好日子。” 底层的人总觉得,等当了官儿,便无所不能了。 殊不知,哪怕是尊贵帝王,也有他们做不到的事。 何况当官儿呢? 弥留之际,赵勉痛苦地、一遍又一遍地呜咽道。 “娘,儿子让您失望了,儿子不孝,儿子有罪,儿子有愧于您,有愧于君父,有愧于国家……” 第 376 章 我提个要求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洪武二十五年,十二月初一,老朱在朝堂上定下要迁都北平的事,同时令工部去北平量地画图纸。 同时规定将来凡有大案,都需刑部、都察院、大理寺、镇抚司联合审案签字盖章方才作数。 刑部尚书魏泽嘴抿得直直的,他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至于顾晨提出的加工资方案,老朱并没有在朝上说起来,不知道心里头在琢磨着什么。 十二月初三,暂时找不到接盘的老朱只好将陈宝船提了上来,让他当礼部的试用尚书。 陈宝船被这个馅饼砸晕了,习惯性地将眼角向顾晨看去。 “兄弟,这是真的吗?” 顾晨简直无了个大语,天上掉馅饼就赶紧接着。 看他干啥? 就这样,陈宝船平平无奇的人生,在和顾晨这个穿越者当朋友后,人生和官途都可谓是顺风顺风。 直到拿到礼部尚书的印,坐进了赵勉的办公室都没反应过来,他不确定看着顾晨道。 “顾兄,我没做梦吧?” 陈宝船确实迷糊了,他本以为这辈子最好的前途就是当个侍郎,没想到居然还能当上尚书? “啊!!!!痛啊!顾兄……” 顾晨看不惯他这个傻样,上前就往宝船的脚狠狠一踩,痛得他一个七尺男儿差点没晕过去。 他笑着道:“清醒了没,现在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就宝船这么知足常乐的人,他有胆子做这么美的梦吗? “真的,真的。” 陈宝船拿着那印又哭又笑,眼泪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就是不知道是被踩痛了还是激动的。 “没想到我也有今天,顾兄我也能名留青史了吧?” 这都礼部尚书了,将来史书肯定会记一笔吧? “你早就青史留名了。”顾晨乐道:“你忘记你在新繁县的事,刘三吾记你为人正直清廉呢。” 见他还沉浸在快乐里,顾晨便上前去揽着他肩膀道。 “宝船,你是不是该请我吃酒啊?” 升官了不请好兄弟吃酒,还好意思说是好兄弟吗? 万春楼。 今夜满堂坐满,花旦小生月容正在台上唱着汉宫秋。 “实可恨毛延寿欺凌弱寡,倚仗着皇家恩贪赃枉法……” 声音婉转动听,步伐轻盈灵动,你若是不说他是个男的,那还真有不懂行的觉得他们是女的。 “戏子也不好当啊。” 陈宝船听着这动听的嗓音,心底却生起股怜悯。 “听人家说,他们都是班主从被父母卖掉的五六岁的小男孩里,挑选骨相声音长相都俱佳的买回去。” “买回去便关小黑屋,每日只给些粗粮给他们吃,直到孩子肤色变得白皙细腻,这才将他们放出来。” “然后对孩子们正骨,正骨就是将孩子的脚掌对折,脚趾掰断,再用布匹紧紧给缠住。” 顾晨听得有些头皮发麻,这不就是人家说的三寸金莲,这不是给女的缠的,还给男的缠呢? 只听陈宝船又道:“这般才能让这些孩子蝶步轻盈,和女孩子一样,说话也要像女孩子一样声音细细的,不听话便要挨打挨饿。” “成日日复一日练功,为了身材纤细他们更是吃不饱饭,听说每顿只能吃个五六分饱。” “等到长大了名声远播,达官贵人纷纷慕名而来,有的呢,是单纯喜欢嗓子,有的……却馋人家身子……” “他们又要唱戏,又要接客,这样的生活往复,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要被人看不起……” 偏偏外人瞧着他们光鲜亮丽,都以为他们过着什么好日子。 有些人家啊,还争相把多出来的儿子卖出去,卖出去能得一笔钱,等他们长大了又能用孝道让他们继续给他们钱。 “人口买卖要不得啊。” 顾晨看着技艺娴熟的花月容,又看向他那双只有拳头大的小脚,瞬间便觉得手中茶有些没味。 “就是父母也不能卖孩子,不,父母更不能卖孩子。” 达官贵人不能狎妓,但是没有说不能狎男啊。 所以律法被人钻了空子,这些男孩子被训练成女孩儿的模样,成了达官贵人的替代品。 有违人性,造孽啊! 正说着花月容已一曲唱罢,无数达官贵人朝他发出邀请,希望他能去自己的府上坐坐。 花月容想拒绝又不敢得罪,只得陪着笑脸同他们喝酒,并沉默着接受他们动手动脚和语言眼神的调戏。 顾晨忽然就觉得好这场面好脏,当即起身便离去了,留下满脸懵的陈宝船在他背后喊。 “顾兄,还没听完呢,你这是去哪儿啊?” 可顾晨没有回答他,陈宝船又舍不得浪费自己的茶水点心钱,便只好自己继续听下去。 顾晨今日本也喝得多,冷风一吹才稍微地清醒了些。 这时候天上落起了雪,顾晨伸出手接住那雪片在心里道。 “你到底在不忿什么?” “二十多年了,你早就该习惯这三六九等的规矩,又不是你的苦难,你到底在不忿什么呢?”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顾晨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疼抽疼的。 他发现不是只有暗处才有蟑螂,有些蟑螂和苦难就在阳光下,只是身在高位的他们看不见。 就像他,再怎么同情劳苦大众,可他依旧为这些花旦的苦难,贡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 要不是他们爱看这些,怎么会有那么多父母卖掉自己儿子呢? 无论男女,都是权贵的工具人,或是取乐的工具人,或是劳动的工具人,总之是个工具人。 “老爷?”顾安很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癫:“车还在万春楼呢,咱们回去坐车吧?” 戏听得好好的,跑什么跑? 顾晨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深呼吸几口气后便回去坐车,只是心里依旧觉得闷闷得不舒服。 他想改变这一切对贫民的残害,又明白这些东西,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便能改变的。 你若是高位的官员,你愿意用没有卖身契的奴仆吗? 洪武二十六年,一月二十一,工部的巧匠杨青献上北平宫殿初步的设计图,赢得老朱称赞被提拔为工部左侍郎。 朱标看过图纸也很满意,下朝之后又叫来顾晨共同观赏,同他称赞杨青的设计有多巧妙。 “殿下,臣可以提个意见吗?” 顾晨满脸严肃,看得朱标和朱元璋心里都是一咯噔,以为有什么不妥,让他有话就赶紧说。 “那臣要是说了,殿下和陛下可不能生气哦?” 老朱和朱标都表示不生气,顾晨这才一本正经道。 “能不能让工匠,在臣公务的地方整一张床熬通宿的时候歇一歇,最好再整个厚厚的垫子,臣不爱睡那硬床,就爱睡那软乎的……” 朱标:“……” “……”朱元璋无语了会儿,便哭笑不得地拿起手上抓痒的便朝他屁股打去:“顾光曦你咋想那么美呢?” 都熬上大夜了,哪有空让你睡觉? 难得见皇帝被大臣逗成这样,宫女太监都不由地偷笑。 朱标也失笑着摇头,心里却把顾晨的要求记了下来。 “咚咚咚~” 场面是难得的温馨,可登闻鼓的突然响起却打破了这温馨,只见老朱的脸色迅速黑了下来。 “哪个不长眼狗东西,又把百姓折腾地活不下去了?” 第 377 章 告顾大人贪污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刚杀了自己心疼的臣子,这会子的心情本就说不上好,也不知道是哪位同僚撞枪口上了。 倒大霉咯! 他为这不知名的同僚默哀一秒,便兴致勃勃跟着老朱去瞧热闹,巴不得再出个巨贪给老朱气死。 臣子们也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来到奉天殿按位置排列好,表面没什么可内心却满是抱怨。 陛下也真是的,民告官无处罚,整得是个人都能来敲登闻鼓,他们手里的活儿还干不干了? 这不是胡来嘛? 顾晨在自己位置上站好,便听见小黄门叫唱道。 “浙江会稽民顾塬,状告吏部尚书顾晨收贿不办事,害死其子性命……” 顾塬? 顾晨? 卧槽? 顾晨看热闹的笑意收了起来,吃瓜吃自己头上啦? 他什么时候收过那老头的钱财,什么时候害死他儿子了? 顾晨立刻抬头看向老朱和朱标,却见他们满脸的不信,心底又松了松,那天安子和秀儿都在呢。 皇帝肯定知道咋回事,不慌,不慌,千万不能慌。 “什么?顾大人收贿,不可能吧?” “顾大人怎么可能收贿呢?” “也不是不可能啊,顾大人爱钱这事又不是啥秘密。” “是啊,是啊……” 百官们窃窃私语,而詹徽却皱着眉看了眼苏松。 见对方表情平静,就知道是自己人干的。 顾光曦爱钱是一回事,可贪不贪却是另一回事。 他都不相信他会贪污受贿,更别提皇帝和太子信不信了。 糊涂,糊涂啊! 顾塬泪眼滂沱的伤心样,痛苦道:“求陛下为草民做主啊,草民为让孙儿免于责罚。” “所以拿了祖传的金匾,想求吏部尚书顾大人为孙儿免责,当时顾大人答应得好好的。” “怎奈顾大人收了草民的金匾,他却不替草民办事,害得草民孙儿没挨住一百杖死了呀……” 他愤恨地盯着顾晨,仿佛恨不得将他给生吞活剥了。 完全没有冤枉人的心虚样子,因为在这个老头子看来。 他求你办事你却不肯办,结果把他孙儿给害死了。 这不赖你,赖谁? 所以在顾塬这个死老头子的心里,他的孙儿就是顾晨害死的,他一定要找顾晨索命。 顾晨无语道:“……我没有拿,我家里有陛下赏赐的千两黄金,哪里看得上你那点儿小东西?” 他的辩驳听着很苍白,却让众人都纷纷点头道。 “是啊,顾大人又不缺钱,怎么可能稀罕他那点儿?” “不过这是说是金匾,也不知道是多大的金匾,若是如府邸牌匾那么大的金匾,也不是不可能。” 若真是那么大的金匾,换了他也受不了诱惑啊。 “放你龟儿子的屁。”闻言,陈宝船瞪向说话的官员:“这老头子若拿得出那么大块的金匾,还用穿这么差的衣裳?” “若不是那般大的金匾的话,又哪里入得了顾大人的眼,何况顾大人从不爱不义之财!” 只要用脑子想想就知道,那么大块金匾多么引人注目,只怕是还没到家就被人盯上了。 “常言道,贪心不足蛇吞象。”这时,苏松冷哼道:“但凡爱财之人,不管大财小财皆爱,义财不义之财都亲,怎么可能会拒之门外呢?” 这可不能怪他们,谁让这位顾大人毫不避讳自己爱财,这么大的弱点,他们不用白不用。 “我倒觉得不像。”这时詹徽开口,少见地替顾晨说话:“商人也爱财,可商人也分奸商义商。” “顾大人是为民的好官儿,臣以为定是这老爷子污蔑。” 苏松瞄了詹徽一眼,心里气急,他这都是为了谁? 詹大人咋还不领情呢? “顾塬?”朱标看向那老头子,声音是出奇地冷:“你懂不懂大明律?知不知道诬告如何论罪?” 老头子显然是读过书的,他咬着牙表示自己知道。 老朱抬头看向儿子,虽然他也知道顾晨是被冤枉的,可他也希望儿子能够冷静点儿处理事情。 若是太过感情用事,他可就不太敢提前把江山给他了。 朱标沉声道:“大明律规定,官员贪六十贯以上处剥皮充草之刑,民若诬告,便会被判所诬之罪反坐。” “这也就是说,若你是诬告,那你将被处以剥皮充草之刑,所以,你确定还要继续告吗?” 他就不明白了,这些人怎么那么喜欢把他们老朱家的忠臣弄死干净,就那么看不惯他们老朱家? 顾塬虽然心虚得很,可想想自家孙子惨死的样子。 他便定了定神,决定死也要给这个顾晨扣个屎盆子,本自同根而出,凭什么自己家落败,他们家却扶摇直上? “是,草民确定要告顾大人,草民说的句句属实,若不是顾大人收钱不办事,草民若将那钱给差役,那草民的孙儿也不会死了……” 他说得痛心疾首泪流满脸,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也不知是演技本身就好,还是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 老朱有些紧张地握起了拳,在心里琢磨着儿子会怎么做。 朱标恨不得让锦衣卫,把记录的东西都念给大家听。 可他理智还在,知道此举会令百官害怕离心。 所以便忍耐道:“父皇,按规矩,应该让顾光曦暂时停职,等查实清楚后,才能回来继续任职。” 随着朱标的话音落下,袖袍下朱元璋的手也松了开来。 对于儿子的理智,他心里满意极了,当即便点头应了。 “恩,按规矩,三法司和镇抚司,共同查清此案。” 老朱说着看了蒋瓛一眼,后者立刻心领神会,陛下的意思是,查顾大人事小,查谁冤枉的顾大人事大。 见蒋瓛听明白了,老朱这才又看向詹徽认真道。 “好好查,查清楚,大明的律法不能冤枉了好人,也绝对不能放走一个坏人,退朝吧。” 他怀疑这事儿是詹徽干的,可没证据的时候又不能胡来,所以他依旧按规矩让詹徽查案。 反正有锦衣卫在呢,怎么也不会让人冤枉了小顾。 只不过这些锦衣卫是不是不行了,怎么有人要冤枉小顾的事儿,他是突然才知道的呢? 詹徽听出陛下话里的深意,只觉得自己嘴里发苦得很。 陛下,臣真的什么事儿都没干,您可要信臣呐! 第 378 章 他觉得很合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散朝后顾晨黑着脸,啥也没说谁也没搭理就走了。 当然,也没什么人敢这时候搭理他,避嫌还来不及呢,除了深信他为人的那几个以外。 可顾晨连他们也不理,只快速地朝宫外走去。 在外人看来他是心情很不好的样子,可刚坐进马车他忍不住就笑了,还笑得怪开心的。 好家伙,他老早就想歇个长假,如今可算是有时间好好歇着了,这不得睡个昏天暗的再说? “老爷,陈大人在后面追,他好像有话要说。” 顾安觉得这个陈大人对老爷倒是好,旁人这时候避嫌都来不及呢,就他不怕别人的眼光。 这才刚刚当上尚书,也不怕到时候被参一本。 顾晨:“……懒得理他,赶紧回家去,肚子饿了。” 给他追上来又要叭叭好这时候,耽误他吃饭嘛。 他纯粹是嫌弃宝船,可宝船却留在原地感动道。 “这就是顾兄,生怕连累到我,连话也不敢同我说,得友如此,此生还有何遗憾呢?” 得亏顾晨没听到这句话,不然高低得骂他句自作多情。 詹府。 “蠢,蠢货,大蠢货!”詹徽给气得脸色发青,指着苏松怒骂道:“这样的赃事儿你也敢干,你不要命了?” “做事情要么做得干净漂亮,要不然你就不要干,这么拙劣的栽赃,只要是个人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 “你拿来陷害顾大人?欺瞒陛下?你想得也太美了吧?” 若是顾晨有那么好整的话,他不早就这么干了吗? 还轮得到这个蠢货? “做事之前,为何不同我商议,如今可怎么收场?” 詹徽这时候心乱如麻,谁不知道苏松是自己的人。 到时候此计被锦衣卫识破,他詹徽又该如何自处? 光陷害凌汉一个,就被那些文人墨客各种阴阳怪气骂了好些年,如今来一个顾晨又得被骂多少年? “为何拙劣?”此时,苏松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陛下不是已经把顾晨那厮革职在家了?” 这是他们大人做梦都想干的事,他不过是在帮大人完成心愿。 “太子殿下就算是想保他,也得按规矩办事儿啊?” 再说了,顾晨喜欢金子,刚好贪个金匾难道说不过去吗? 他觉得很合理啊! 动机有了!证物也有了!人证他们手里也有。 这就是个完整案件,他觉得简直就是无懈可击啊。 “蠢!”詹徽气得拍大腿,怒道:“你听听刚才陛下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你难道听不出来吗?” 这陛下分明就是认为顾晨是好人,冤枉他的那些人是坏人。 “以往告状的老人家,陛下都会给这些老人家赐座,你再看看今日,那顾老头得到陛下好脸色了没有?” “锦衣卫无孔不入,指不定顾老头去贿赂的事情,陛下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知道他拒绝贿赂的事儿。” 是,他是想过弄死顾晨,可他想的是…… 他想的是把蓝玉和顾晨混在一起,利用陛下的疑心干掉老顾,这是他想过最稳妥却也最难实行的法子。 但蓝玉在高丽屯兵,期间又从来没和顾晨通信啥的,他就是想这么干,也找不到路子。 这种栽赃他贪钱的事儿,老詹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当。 “这样,你让你的人,想办法把藏在顾家米仓的金匾拿出来还给顾老头,再想办法把顾老头弄死。” “如此一来,外人只会猜测,要么是顾老头行贿不成恶意诬告,后又反悔惶恐自杀。” “要么便是猜测顾晨怕东窗事发,所以故意还回金匾,杀了顾老头,怎么也和咱们没关系了。” 若不是苏松此举会连累自己,詹徽才不想管他呢。 苏松有些不甘心:“可是,大人……”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难不成真的就这么算了? 顾晨那家伙油盐不进,下次再找机会不知道得啥时候。 詹徽怒道:“你要是不想死,就赶紧听我的快去,你要是想死的话,那就随便你自己。” 照自己说的那些做,好歹还有五成几率能坏顾晨点儿官声。 要是继续照旧计划的话,那自己这个官儿也做不成了。 顾晨这会儿正躺在榻上,拿着箭朝远处的瓶子投去,他心情平静得很,所以一投便中了。 “中了中了,爹爹真棒!” 顾舒宁高兴地拍手鼓掌,然后立刻又给顾晨递上一支。 “这就棒了?你等爹爹给你投个更厉害的给你看。” 说着,他便示意珍珠,把瓶子给拿远一些。 顾衍这会子也不练字了,放下笔过来看爹爹投壶。 “夫君还有心思玩儿呢?”这时候,苏婉盈打开帘子进来:“我说去庄子上看看春种如何了,谁知门口却被锦衣卫和三法司的人围了。” “说是只进不出,任何人都不能出府半步。” “这家门是出不去了,都说咱们家要被抄家灭族来着,家里有些胆小的下人也都瑟瑟发抖。” “你也别光玩儿,倒是好好想想,究竟是谁害咱们?” 苏婉盈是不信丈夫贪污的,谁贪污她男人也不能贪污。 生活了半辈子,他是什么人,她心里门儿清。 “不确定啊。”他得罪了那么多人,怎么知道是谁干的:“这种事没证据,我也不知道是谁。” 他怀疑是詹徽干的,又觉得不像,他的手段应该会很高明,应该没有这么低端拙劣才对。 “你也别光想着庄子了,眼下家里的事儿才是最大。” 顾晨把箭递给小老三让他玩儿,看向媳妇儿道。 “人家既然有胆子陷害,就说明有点证据在咱们家,最关键的证据就是那金匾,也就是俗称的赃物。” “你好好想想,若要栽赃咱们家,他们会将赃物藏在什么地方?家里关键的地方我都看了没有,你想想有什么咱们没想到的地方。” 不管事实到底如何,赃物若真众目睽睽从他家找出来。 那他就是浑身长满八张嘴,也没办法完全洗清嫌疑。 这也正是为什么,锦衣卫只不过是暂时围了顾家,却不进来翻找的原因,怕是皇帝和朱标给他留出时间,让他找先一步找到赃物。 老朱啊老朱,算你有良心,看在你还有良心的份上,那作为臣子的我便祝你老婆长命百岁吧。 “不关键的地方我也看了,没有。”苏婉盈沉声道:“就是厨房马苑,都让安子亲自带人找过了。” 连锦衣卫都找不到的东西,他们又能去哪里找呢? 顾晨:“……家里太大也不好,等去了北平还是得弄个小点的,否则不止丢了东西找不到,多了些什么更找不到。” 爹娘正在说话,小老三却撑着下巴在一旁听着。 他忽然灵光一闪地问道:“爹爹,有没有可能不是别人塞咱们家里的,是咱们自己人搬回来的呢?” “咱们家是有什么东西,只需要称重量过以后,便可进入库房的吗?” 爹爹既然坚信有人在家里藏了东西,可怎么找都找不到,那就说明这东西肯定藏得很深。 他们家又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的,那这么看来就是量大的必须品,因为量大不可能样样检查过。 才能经过他们家下人的手,名正言顺到他们家。 顾晨和苏婉盈对视一眼,半晌后才异口同声地道。 “粮仓?” 年前的时候户部给百官发了俸禄,顾晨有九百石的俸米,这么多米肯定不能一袋袋打开来看。 都是看过表面的质量以后,再称重直接运到米仓去的,等到要吃的时候,直接一大袋一大袋地搬出来就行。 错了,他们最开始的思路就错了。 根本不需要有奸细混进他家,完全就是他家忠心的下人们,自己把赃物给搬进家来的。 “年前、户部、发俸……” 第 379 章 换成假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家粮仓。 “老爷,这好几千袋呢。”顾安看着密密麻麻的袋子就头疼,哭丧着脸道:“咱们得找到什么时候去?” 詹大人这个黑心肝的玩意儿,有这么坑人的么? 关键这事儿又不能大张旗鼓,就他们几个人私底下找,再给一天一夜的时间也不够啊。 蒋指挥说大概明日就要来搜家,若是给镇抚司找到还好,若是给三法司那边找到的话…… 这时顾舒宁道:“咱们不好找,他们的人肯定也是不好找的,为了方便,藏金匾那袋绝对和别的粮不太一样。” “所以咱们无需每个都拆开来看,只需仔细看看有没有与众不同,或者袋子有什么印迹的。” “更何况这些俸米,咱们家的人都是复称以后才入库的,那就说明重量肯定是对的。” “但一斤稻谷和一斤金子比起来,肯定是金子会少些,所以藏金子的那袋看起来肯定比别的要稍微小些。” 虽然不仔细不好区分,可肯定还是有一点儿区别的。 背后的人也是个神人了,居然能想出这么阴的法子。 只不过也太明显了那么一些,难道他们觉得,天下人都不知道如今吏部户部尚书关系不好吗? 顾晨欣慰地看着闺女,小老三聪明,他家大姑娘也聪明,这一双儿女简直就是深得他意。 “说得好,就这么找。” 于是,顾晨和苏婉盈一对,顾安和秀儿一对,顾舒宁和顾修一对,顾灏和他媳妇儿一对, 老三带着管家投石,分开查看各自区域的粮袋。 因为顾晨被举报的缘故,所以顾灏也因为避嫌被停职在家。 顾老二智商虽然赶不上姐姐弟弟,但是他力气大得啊,姐姐让他搬哪袋他就搬哪袋。 但是到了顾晨和顾灏这就不一样了,都是他们说搬哪袋,苏婉盈和陆念锦就搬哪袋。 陆念锦还怀着身孕,可大约是从小习武的缘故,行动间居然没有丝毫影响,倒是给大家看得一愣愣的。 让她回去歇着吧,她还不愿意,非要为这个家出份力。 这时候,顾舒宁忽然喊道:“爹爹,母亲,你们快过来瞧瞧看,这袋谷子是不是有些少啊?” 听到动静,大家连忙跑过去,果然见这袋谷子有些不同,仔细看确实貌似比旁的袋子要小些。 可是十分微小,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袋子上俸米两个字,米字貌似也要比旁的袋子粗些。 顾安赶紧拿了大称过来,称过后便点头回道。 “没问题,确实是八十斤,不多不少的。” 说罢,他又拿了大盆过来,把那一袋稻谷给倒了进去。 八十斤稻谷进了大盆子,便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而那张闪闪的金匾自然也就亮了出来。 顾安赶紧弯腰捡起来,仔细看过后才递给顾晨道:“老爷,还真是那老爷子拿的金匾。” 金匾一斤,所以稻谷就给装少一斤,金匾再放进去便也就称不出来,下人看重量没问题,表面的稻谷没问题,自然也就搬回库房。 到时候这玩意再被他们的人搜出来,他们就可以对天下人说,这是他家老爷藏赃的方法。 毕竟,他家老爷光藏陛下给的金子的地方就有五个,藏在米仓里头又有什么太奇怪的? 虽然还是有的奇怪,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吗? “詹徽这个王八蛋!”此时苏婉盈气得脸色发黑,怒道:“他不把我们全家害死,他是不是不甘心啊?” 谁不知道皇帝的脾气? 这是摆明了,要让他们全家去死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顾晨拿着金匾没有说话,真是詹徽? 他真的能干出这么蠢的事儿? 难不成,是恨自己恨得不得了了? 恨得把脑子都给塞回他娘胎里了? 可是也不应该啊,他觉得自己最近和詹徽的关系,貌似缓和了不少,他也不至于这么干呐。 “爹,这金匾怎么办?” 顾修智商虽然不如姐姐弟弟,但不代表他没有。 “这玩意儿肯定不能,直接给三法司的人搜出来,可是怎么藏呢?” 三法司那些人搜东西,池塘的水都能给你放干了去,所以他们就算找出来,也没法子。 这确实是个问题。 “安子。” 顾晨摸着胡子想了想后,便把金匾递给顾安, “你去一趟门外,拿上几吊钱,想办法见上锦衣卫指挥同知齐加特,请他现在就让内官,将这事儿告诉太子殿下。” 见蒋同学当然也可以,可明显人家的身份不用亲自值夜班。 府里藏不住就得送出去,可私自送出去又怕老朱不乐意了,所以还是得让标儿想办法。 只要有标儿出面,怎么处理也不见得老朱会怎么不满意,就算是不满意也不会生气。 朱标这会儿正愁着呢,听说赃物被顾晨找到才松了口气。 “让齐加特把东西从顾家拿出来,然后……然后换个假的进去,真的便送到苏松府邸上去吧。” 他便要叫这些人知道,诬陷不成却遭反噬是什么滋味。 老朱知道儿子的做法后也没说啥,这个做法虽然不怎么磊落,却也是最合适的方法了。 顾家要是找不出金匾,百姓可能会猜测顾家藏的好,要是找出真金匾,只怕还是有风言风语。 只有找到假的,天下人才会信小顾确实没拿。 可这也是有破绽的,老大难道就没有想过若栽赃还用假的,这是把官兵当傻子看待吗? 苏松这人虽然够蠢,可也没有蠢到这个地步吧? 顾晨看到又换了个假的进来,当场就猜到了太子殿下的做法。 “查出来了么?真的是詹徽干的吗?” 顾安重新把谷袋子捆好,轻声道:“太子殿下的人说不是,是那个苏松自作主张来着。” “听说好像是那顾老头想救儿子,求老爷不成就去求差役,给了那差役钱让他手下留情。” “谁知道那差役得了苏松的吩咐,不肯受他的贿,故意往死里打,这才活活给人打死了。” 人打死了不说,还让差役说什么,左都御史顾大人抓得太严,他们不敢对那谁的孙子放松。 所以自然而然的,这人命的锅就到了顾晨的身上。 这时候苏松的人又假模假样同情他,说什么为他报仇,那老头子就心甘情愿任人安排了。 顾晨听完久久没有说话,半晌后才转身回屋子。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老詹这会儿怕是急得要死,有这么蠢的属下也是倒霉了。” 顾安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大人怎么这时候还有心情关心詹大人,他不应该恨死詹大人了吗? 毕竟苏松也是詹徽的人,若非詹大人平日太过于放纵,顾大人怎么会被害得革职在家呢? 他家大人的心思,真的是琢磨不透,总是出人意料。 第 380 章 为陛下,他鞠躬尽瘁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第二日,顾家所有的门都全开,男人和女眷都站在院子里头,由着三法司和锦衣卫的人搜家。 别人家被查抄时哭天喊地,顾家被查的时候除了胆小的奴仆有些害怕以外,主子们没一个害怕的。 顾晨甚至还有心情躺在摇椅上,事不关己地喝茶。 詹徽忍不住感慨道:“到底还是光曦你沉得住气,剥皮充草的大祸,居然还有心情喝茶。” 就是换了他,且也得担忧几分呢,哪里有这般闲心? “人家顾大人是什么人啊?”魏泽也很佩服地道:“人当了二十二年官儿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这位可是从胡惟庸那时过来的,听说胡惟庸还整过顾大人。 没整死罢了! 顾晨放下茶杯瞪了魏泽一眼:“快别提这一茬儿了,听着就生气,我恨不得永远是刚进官场的新人。” “洪武四年的时候,我可是十九岁的少年郎呢。” 那时候的他风华正茂,窝在七品官位上赚钱赚得可开心了。 如今,四十一岁了,这生日他可是越来越不想过了。 因为每过一次,就证明他又紧跟着老了一岁。 “顾大人说笑了,大人正值壮年,怎么会老呢?” 魏泽这话也没有说错,许多人四十岁可还在考举子呢。 “别啰嗦了,赶紧让人去查吧。”顾晨拿过一把扇子,盖住自己的脸道:“我且先同周公好好下盘棋子,你们自便吧,有结果了喊我一声就行。” 顾家的人都得站在原地不能动,所以这些人是喝不上茶了。 “顾大人,得罪了。” 詹徽看了苏松一眼,后者了然地点点头便跟着大部队去了,而老詹也闭着眼睛假寐。 看着好像是挺悠闲的,实则他是急得手心出汗。 老天爷保佑,可定要顺利把东西从顾家带走的好啊。 可他们的计划早被蒋瓛识破,查粮仓的时候他就亲自盯着,让苏松根本没法子下手。 只得默认手下人按顺序将粮袋打开,然后眼睁睁看着金匾落下来,随着找到了的声音传遍顾家。 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没想到顾大人真的贪了? 魏泽更是道:“顾大人,您糊涂啊,您说您都有那么多金子了,你要实在是想要金子问我要也行啊。” 看在都是同僚的份上,他肯定会给的呀。 老薛也觉得顾大人太过糊涂,跟着说顾晨不该贪。 那赵勉的教训还近在眼前,怎么如此行事呢?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过也就一斤的金匾罢,也就巴掌大的玩意儿而已,藏哪里不好,干嘛藏米袋里头啊? 这对平民百姓来说有很多,可对顾大人来说。 不算什么吧? 詹徽轻声道:“你们不觉得不对么,先不说顾光曦会不会贪钱,就算贪了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 他这句话成功引起两人赞同,还异口同声地举一反三。 “莫不是栽赃?” 詹徽心里更苦了一些,连这两人都猜到是栽赃陷害,宫里的皇帝和太子两位能不知道? 闻言,扇子底下装睡的顾晨,嘴脸微微勾出一抹弧度。 “真是好奇特的栽赃啊,居然是藏在户部发给我的俸米里头,真不知该说此人聪明还是该说他蠢。” “你说他聪明吧,这事儿又办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可你要是说他不聪明吧,他却又能想到这么个法子,通过层层院门把东西塞到我顾家来。” 要知道就算是老朱那家伙的人,想往他家里面走走看看,还得看自己肯不肯答应呢。 “詹大人,您说这人他是聪明还是蠢哪?” 他眼睛透过折扇边角,戏谑地打量着詹徽略有些难看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詹徽:“……顾大人你也别得意,这不过是咱们的猜测,总之这金匾从你家被搜出来的。” “横竖你也是说不清楚,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这流言蜚语吧。” 该死的,他怎么就看不惯顾晨这贱兮兮的表情呢? 不管那么多了,找出来就找出来,横竖也能坏他一点儿清名,这么想想,感觉也不是太亏。 可他不过才刚这么想,便从粮仓发出一声惊呼。 “假的,这金匾是假的,这分明就铜制的。” “这绝对不是顾大人收的贿,这东西骗骗别人还差些火候,怎么可能骗得了顾大人。” 顾大人那么喜欢金子的人,怎么可能分不出真假,还小心翼翼地把这玩意儿藏在这种地方? 看着詹徽惊讶更加难看的脸,顾晨有些好笑。 “詹大人听见了么,这人甚至舍不得拿真的来栽赃于我,这真的该不会是揣他自己怀里了吧?” 苏松当然没那么傻,可他已经决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这家伙从世界上消失了。 开玩笑,他家是那么好搜的吗? 他是那么好陷害的? 陷害失败还想活着,天底下有这么好看的事儿吗? 魏泽和薛嵓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不是什么贪污案,而是因为党争引发的对决啊。 这一个是陛下的宠臣,另一个是太子殿下的宠臣。 一个代表眼前,另一个代表着未来。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谁也不开口,不愿意掺和进他们的事情里,免得到时候殃及池鱼。 詹徽深吸了口气,难得真诚道:“顾光曦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真的与我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这话有些苍白无力,他也清楚此事一旦查清楚。 江南剩余的那些官员,肯定会咬死他陷害同僚的。 说不定还会夸大其词,整一堆欲加之罪给他。 因为摊丁入亩,是他推行的。 说实话,此时他心里害怕极了,可他还是强撑着。 “我回宫复命去了!告辞!” 皇帝是什么脾气他知道,自己替他做了那么多事得罪那么多人,若是有必要他绝不会保自己。 詹徽走到顾家大门,忍不住回头向摇椅上的顾晨看去,却见他依旧保持着用折扇盖着脸睡觉的姿势。 他不由地露出丝苦笑,然后挺直脊背大踏步地迎着太阳离开,他拿顾晨当了十多年的政敌。 这位顾大人定然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弄死自己吧? 他眼角一热,有些不敢想象自己和家人的下场。 为陛下,他鞠躬尽瘁,为大明,他鞠躬尽瘁啊…… 詹徽不知道的是,顾晨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让他去死,何况他坚信这不是詹徽的本意。 他都走了,魏泽和老薛自然也告辞,看着这两人的背影,顾晨却忽然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魏大人留步,你刚刚同我说的,若我缺钱,可以去找魏大人拿,不知道这话还作不作数啊?” 要真如此的话,那他可就不客气了哦? “啊?” 魏泽不可置信地转过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讨好道。 “自然是作数的,只是顾大人有那么多金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家那三瓜两枣的。” 钱?什么钱? 他俸禄还没他呢高,这位爷也好意思问他要钱? 真是奇了怪了,他一个刑部尚书,怎么在顾晨面前这么像狗腿子呢,他俩的官阶也没差啥啊。 第 381 章 锦衣卫撤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薛跟看好戏似得看着他,就说不要在顾大人面前装吧? 吃瘪了吧? 这不得狠狠出次血? “过几日是我家大姑娘的及笄礼。”顾晨却忽然话题一转,诚心诚意道:“听说魏夫人是咱们应天一顶一的有福气之人,亦是官眷艳羡的对象。” “我想请魏夫人到时候,来给我家大姑娘当正宾,不知道魏大人意下如何?魏夫人可有空闲呢?” 姑娘家的及笄礼,还有小子的弱冠礼在古代都很重要。 这寓意着他们已经成人,顾晨自然格外重视。 正宾为主要的客人,一般都是选择德才兼备的女性为佳,意味着父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德才兼备。 只不过顾晨觉得他闺女要德有德,要才有才,不需要格外加持,倒还不如找个从小就顺遂幸福的女子来最好。 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别的东西都不甚重要。 魏泽的老婆出生清贵之家,从小父母千娇万宠。 长大以后嫁人公婆和善,妯娌友好,丈夫对她又一心一意,一双儿女也是聪明伶俐的。 “好,有空的,内子有空,有空。”魏泽想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笑着道:“顾大姑娘及笄是大事,到时候内子定然选重礼,登门庆贺。” 能被顾家邀请做正宾,不知咋的他就是觉得很荣幸呢。 “好。” 顾晨坐起来,从媳妇儿手里接过早准备好的请帖给他递过去。 “那就不打扰魏大人办正事,还是快些去忙吧。” 魏泽忙点点头转身就走,老薛对顾晨作揖以后也赶紧离开。 直到走出顾家好一会儿,魏泽才忽然反应过来。 “锦衣卫还围着顾家呢,他家大姑娘的及笄礼办得起来么?” 可他显然想多了,午膳时候都未到,围着顾家的锦衣卫就撤离了,也允许顾家人出门儿。 于是百姓们也就知道,这事顾大人是被冤枉的了。 只不过为了查明真相,宫里只是暂时解了顾家的禁足,只等事情查清楚,才好让他重新任职。 顾晨怕朱元璋这个老登发颠,做出那种让他居家办公这种事来,当然下午就带着老婆出门逛街了。 “再过个几天,就是咱们家大姑娘的及笄礼,为夫陪娘子好好采购一番,给孩子办得风风光光的。” 女娃办了及笄礼后,也就代表着能够成亲了。 男娃子办了弱冠礼,也标注着男孩子正式成年了。 想到这里,顾晨有些惆怅:“明年小曾子的孝便守完了,到时候你记得去跟他母亲好好谈谈心。” 谈什么? 自然是谈顾家舍不得姑娘,想继续留在家里几年呗。 “成,我知道你的心思。”苏婉盈挽着丈夫的臂弯,笑道:“多在家当几年姑娘,总能多快活几年的。” 当媳妇哪有当女儿舒坦,能多留些日子定然要留的。 逛完街就去下馆子,恰好遇到陈宝船两口子也出来下馆子。 于是苏婉盈被拉回顾家,和陆念锦他们打马吊。 顾晨本想跟着回去打两把,他不介意赢女人的钱。 可宝船却硬要他去万春楼吃酒听戏,顾晨也不知道哪根筋短路,居然死活也不肯去。 “顾兄,你这是干啥嘛,你不是最爱听那花月容唱戏?” 怎么突然就不去了?有更好的了? “不去,见不得那些人欺负人。” 顾晨现在还不能为可怜人做什么,所以更加不想去为别人的苦难花钱,助长那些加害者的气焰。 “要去你就自己去,非拽上我干啥?” 陈宝船却不依不饶的,扯着他道:“哎呀走嘛,好容易有时间,我如今心里烦得恨哪,就想同你喝两杯。” 听到好兄弟居然会心情不好,顾晨这才由他拉着去了万春楼吃酒,可脸上还是写满了抗拒。 “就这一次,以后我可是再也不来了。” 酒楼早已经爆满,花月容的《墙头马上》也已经开唱了一大半了,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可他如今听着却觉得有些锥心。 他努力不去想这些,只喝着酒看着好友问道。 “你这是咋了?刚升礼部尚书心情就不好?” 有人在朝堂上为难于他? “不是外头的事儿。”陈宝船给好兄弟倒上酒,烦忧道:“近日啊,我看中了个伺候我两年的小丫鬟,那小丫鬟呢对我也有意。” “我就起了纳妾的心意,还没来得及对夫人说呢,有次喝了酒,我便没控制住先那啥了……” “因为还要上朝的缘故,我便承诺回来就同夫人说,可等我回来人没了,问才知道被夫人强制许配给别人了。” “我……” 陈宝船一口酒水入喉,有些不爽地捏着拳头道。 “顾兄,你替我评评理,她此举可还贤德吗?可还有妇德吗?” “我如今都已经是礼部尚书了,难不成要我一辈子守着一个婆娘过不成?她都是尚书夫人也该满足了。” 他又不会宠妾灭妻,不过是妻子年纪越发大了,他给自己找个生活的乐趣,这也不成吗? “这是你的家务事,我不好说啥。” 顾晨嘴里和他说话,眼睛看着被班主拉到对面卡座的花月容,正被一双胖胖的咸猪手调戏。 嘴里污言秽语的也就罢了,甚至还想让人把衣裳脱了,让他看看人家到底是不是男的。 “那个死胖子是谁?” 戏子也讲究一个看得到摸不着,若是人人都能如此对他,那就说明这戏子也不值钱了。 所以能让班主如此讨好的,身份上肯定不一般。 “哦,那是济阳郡公丁普郎的儿子。”陈宝船顺着他视线看去,忍不住摇头道:“丁公何等壮烈,怎么儿子是这种德行?” 当年,丁普郎与陈友谅战于康郎山,身子被砍十多刀,头也断了,可他的身子却始终屹立不倒。 听说是功臣之后,顾晨仔细打量了那死胖子半天都没认出来是谁,他不由地追问道。 “这纨绔没有去军校进学吗?瞧着面生得很呢。” 作为应天武校的负责人,他这貌似好像没在军校见过这个家伙。 第 382 章 你爹爹不要你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会儿陈宝船也顾不上自家的事,专心替好兄弟解释道。 “听说是他自幼体弱多病,所以他母亲去寻了娘娘,所以他不需要去军校,也没有在军中有任何职位。” 左右他爹死的壮烈,朝廷会养他们孤儿寡母一辈子就是了。 “体弱多病?你看他这样子,像是体弱多病的么,一身的囊囊肉,多跑个几圈这身子自然而然就好了。” 干点什么事情不好,非要来欺负这些个可怜人。 那边的花月容刚开始还很礼貌地拒绝无理要求,这让他很没面子,丁多寿的狐朋狗友便也都跟着起哄。 “丁兄,月容不肯给你面子,看来咱们兄弟今儿的好戏是看不成了,要不就算了吧哈哈……” 这种场合就要个面子,丁多寿闻言立刻便沉着脸,命令人家把衣裙褪下给他们看看。 “公子别生气、别气坏自己的身子。”那班主赶紧讨好地冲他笑笑,然后让花月容赶紧照办:“脱吧,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这些人不过也就是好奇罢了,又不会对他做什么。 花月容虽然从小当女孩子培养,可他骨子里到底是个男人,而且他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他抿着唇,死活不肯受这侮辱,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顾晨越听越觉得不爽,干脆拿起酒壶一口干了以后便握在手里,吓得陈宝船连忙拦住他。 “顾兄,你在干什么,如今可正是多事之秋,你且还在停职,可不能这时候和功臣之后打起来。” 他此时后悔得不得了,顾兄最是怜贫惜弱嫉恶如仇的。 若早知道会遇遇到这遭,打死他也不会拉顾晨过来。 那边丁多寿的面子越发过不去,当即便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为了保持飘逸的身材让客人喜欢,本就常年吃不饱饭。 花月容哪里禁得住两百斤的胖子揍,当场就倒在了地上。 丁多寿却还是觉得不解气,还想要再上去踹几脚。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真以为别人都捧你这个戏子的臭脚,你就多了不起,老子想看便看……” 说罢,他指着自己的小厮,让他们去扯花月容的衣裳。 “敢不给老子面子,今儿便让大家伙都跟着看。” 这动静有些大,酒楼掌柜都过来说好话劝他算了。 不少心善的顾客也劝他算了,可还是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却起哄,这越发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他觉得在这里他最了不起,所有人都得看他的脸色。 顾晨再也忍不住了,把酒瓶藏在身后就走了上去。 “人家就是个唱戏的罢了,公子这般不合适吧?” 丁多寿看着面前器宇不凡的男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是谁啊?” 娘说过,欺负人之前先问问身份,若是身份高的就退一退,若是身份低的就无所谓了。 这就叫大丈夫能屈能伸,他一直都记得牢牢的,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顾晨,吓了一跳以后见面解释道。 “丁公子,这位是当朝吏部尚书,顾大人。” 顾晨? “我当是谁呢?”丁多寿不屑地笑了,嚣张地道:“顾大人不是因为贪污,府邸都被锦衣卫给围了么?” “指不定过些日子就要抄家灭族,这时候跑出来威风什么,还跑来这里为一个戏子说话。” “莫不是,顾大人有龙阳之好?哈……” 丁多寿说完便叉着腰想笑,谁知道还没笑完脑壳就挨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腿中间又挨了一脚。 力气之大痛得他在地上翻滚,而顾晨则指着他大骂。 “你个不中用的死鱼,你瞅你是个什么狗东西,亏你还是丁普郎的儿子,有娘生没娘教的狗玩意儿。 书不读,功夫也不肯学,成日走街窜巷欺负人,仗着你爹为国死了便不做好事,你还觉得很光荣很得意是吗? 你爹在黄泉之下,若是知道他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只怕是恨不得当初没给你抹墙上。 人家是个男的,为了口饭吃,才会到这里唱戏,赚的是可怜钱,他有的东西你也有你看自己的不行? 让他大庭广众脱衣裳给你看,你怎么不把你衣裳脱了给大家伙看,难不成是因为你没有吗?” 顾晨越说越生气,还上去给了这死胖子好几脚。 丁多寿痛得嗷嗷叫,可偏偏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拦的。 开玩笑,也不看看这家伙是谁,他们哪儿敢啊? 丁胖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肉也跟着颤颤巍巍地抖了又抖。 “我……我要进宫,我要同皇伯伯告你……” 说罢,丁胖子便带着人哭着走了。 花月容从地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顾晨拱手道。 “多谢顾大人!” 长这么大,还是第二个人这么大声地说他是个男的,第一个自然是那个他喜欢的姑娘。 顾晨摆摆手没搭理他,转身就准备离开回家了。 陈宝船要跟着他,顾晨却不让,他想一个人走走,就连顾安都不让跟着,可顾安还是远远地跟着了。 他家老爷刚刚一口气喝了两大壶酒,别喝多了出什么事儿。 如今的应天正是倒春寒,夜晚的吹得人骨头都是冷的。 可街边的百姓为了生活,还是顶着冷风卖力吆喝。 走街串巷的货郎一头挑着货,一头挑着个玉雪可爱的男娃娃,有生意来货郎便放下筐子卖力介绍,小娃娃就乖乖坐在篮子里头。 “卖货的,你把你的东西拿过来,我再挑几样。” 路边摊贩的老板娘见他的东西好,便叫他拿过去给他看看,寻思挑几样加点儿价在她这里卖。 货郎的东西自然比摊贩便宜,因为他们不需要交摊租。 他也想多卖几样早点回家,闻言便乐呵呵地给那老板娘送了过去。 “老板娘,我这可都是好东西,你若要得多我可以给你便宜些……” 顾晨失笑着摇摇头,这货郎的心也真是忒大了,他难道就不怕孩子被拐子给抱走了么? 他好心买了块饴糖,想着做好事替人家哄哄孩子得了。 顾晨蹲下身,将手里的糖递给这个可爱的小娃娃,见这娃还穿着开裆裤,便笑着逗他道。 “小家伙你爹爹不要你了,你要不要跟叔叔走走呀?” “叔叔给你把这小虫虫割了,进宫去当太监如何?” 第 383 章 臣有一计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小家伙本来笑着拿过糖的,可听见顾晨说爹爹不要她了,还说要把他那玩意割了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哇~爹爹啊……” 那货郎听到儿子的哭声,回头便看到顾晨拿着块糖给他儿子,于是抄起扁担便朝他的脑袋打过去。 “拐子,敢拐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来人啊抓拐子了……” 顾晨这会地的酒意早就上头,手脚本来就不太灵便,好在顾安一直在不远处跟着他。 他只记得自己是被顾安扛着跑的,还在心里抱怨安子锻炼的太好,肩膀咯得他胸口有点疼。 第二天,太阳照在顾晨脸上,他以为自己第一个看见的是媳妇儿,要么就是安子或者子女。 可他却没有想到,他第一个看到的满脸担忧的朱标。 还有个胡子花白,满脸写着看好戏的朱元璋。 顾晨闭上眼睛:“……肯定是起床的方式不对,我还是再睡会儿吧。” 这明明就是他家的床,朱标和老朱怎么会在? 做梦,肯定是做梦! “光曦,你没做梦,快起来。” 朱标温柔地推了推他,顾晨这才从床上爬起来行礼。 “见过陛下,太子殿下。” 他胸口疼疼的,行完礼就忙捂着,朱标见状忙道。 “有没有不舒坦的,要不要让御医给你把脉看看?” 儿子这副紧张的模样,成功地让老朱的嘴撇了撇。 “臣没事儿。”顾晨摆了摆手,笑道:“应该是顾安这小子昨日扛着我跑太急,颠着了吧。” 那小子也算是没白养,那货郎的扁担若是真打到自己身上的话,那可真是够他受的了。 也是他自找的,你说他没事逗陌生人孩子干啥? 贱的! “瞅你那点儿出息,不就是被陷害这么点儿小事吗?” 老朱终于忍不住了,说教道:“咱和太子又不是不信你,你至于跑去借酒消愁,还和人打架吗?” 甚至还和一孩子说他爹不要他了,要把他卖到宫里去当太监,被老百姓当成拐子打。 这么丢人的事儿,他居然也做的出来? 顾晨:“……啊?” 原来在老朱心里,他是因为被冤枉才去借酒消愁的啊? “啊什么啊?”老朱摇头道:“如今整个应天府都知道,你顾晨为了个戏子同别人大打出手的事儿了。” “估计再过几日,写你的花花话本子也就出来了。” 叫你老写别人,怎么样,轮到别人写你了吧? “父皇……”朱标见顾晨还有点懵,连忙示意他少说几句,又对顾晨道:“你别急,昨日连夜审问那个老头子。” “如今已经抵不住酷刑,把苏松手下一个御史供了出来。” “只要这个御史供出了苏松,咱们就会去抄苏松的家,苏松进去了,詹徽也跑不了。” 他之所以亲自来这一趟,就是想宽宽光曦的心。 而提起詹徽朱标的眼神有些冷,他可太想收拾这个人了。 老朱也没有说话,本来詹徽就是弄来给儿子练手的。 要死要活的,儿子说了算。 “太子殿下,詹徽自然要收拾,可您想怎么收拾呢?” 顾晨也知道朱标的心思,当即便想给詹徽捞一捞。 朱标理所应当地道:“他不服我,又不肯肯为我所用,还想压着我,这样的人自然要杀。” “我准备趁着这次,将上次北巡刺杀我的帽子扣顶在他身上,就说他也有参与,然后……” 然后就能理所应当除掉他,没有任何人会有意见。 “若是,臣有法子,能让他从今以后对太子殿下服气呢?” 朱标是个惜才之人,闻言有些心动,可还是没有说话,很显然詹徽从前做的事儿让他很不满。 “陛下,太子殿下……”顾晨拱手:“高丽和日本国打下来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治理。” “臣觉得,咱们如今不能浪费任何一个有才之人,只要他没有谋反之心、不会贪污,便可以用一用啊。” 历史上老朱把武将杀了九成,害得朱允炆没了将军可用。 如今道理也是一样的,你不能把文官儿也给杀九成吧? 朱标:“如何收服?” 虽然他认为,将不服自己的弄死是解决事情的方法,可若能将有才之人为自己所用,那自然是更好。 顾晨低声道:“其实也简单,就是需要陛下和太子殿下演场戏,臣保证会让詹徽对殿下感激涕零。” 朱家父子和顾晨聊了一个时辰才走,他们刚走顾安就进来了:“老爷,您之前不是说戒酒吗?” “不然还是彻底戒了吧,每回喝醉了总是惹事。” 在军营喝醉了让蓝玉大将军断孽根,后来回京又醉死在东宫里,昨日喝醉了又同人打架又差点被人打死。 再有下次,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喝了,不喝了。” 顾晨摆摆手,虽然都说古代的酒度数很低不醉人。 可再低那也有十七八度,甚至还有三十多度的,几坛子下去确实着不住,关键他酒品还不怎么好。 “夫人呢,您怎么把我放前院了?” 嗯,好像又问了句废话,顾安又不能进后院。 “夫君。” 正说着,便见苏婉盈领着五六个打扮得漂漂亮亮丫鬟进来了,还温温柔柔地给他行礼。 成亲这么多年了,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给他行礼。 “夫君醒了,头疼不疼,妾身伺候夫君喝盏醒酒汤吧。” 说着,苏婉盈便走上前来,吹了吹勺子里头的汤药,确定不烫了才送到顾晨的嘴边。 顾晨:“……媳妇儿,没毒吧?” 这又是在唱哪出啊,这汤药他可当真不敢喝啊! “夫君,以前是我不懂事。”苏婉盈放下醒酒汤,贤惠道:“我如今年纪已大,你看着心里自然嫌弃。” “我又不让你纳妾,你心里苦闷自然也学着别人去看戏子,可这到底于家里的名声不好,再说戏子终究是戏子,真有什么也脏。” “所以啊,我给你挑了几个好看的,你看哪个顺眼今日就抬了当姨娘吧,若是没有中意的我再去给你挑新的。” 她如今也是想开了,家里纳个妾好歹是干干净净的,总比让丈夫饥不择食,去外头找的好吧? “这也不烫啊?”顾晨伸手摸了摸妻子的额头,无语道:“我要真有花花肠子,你以为你不让我就会听吗?” “我是看不惯那丁胖子欺负人,不是看上那戏子了。” 女人总以为自己能管住男人,其实没有能被管住的男人,只有心甘情愿被你管的男人。 戚继光的夫人何等生猛,人家老戚还不是继续在外偷娶小老婆。 男人嘛,只要有钱,想花怎么可能找不到地儿? 只有不想,没有不能的。 第 384 章 詹大人救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早就决定不纳妾,更加不会因为妻子改变心意而又纳妾,何况他早过了爱风流的年纪。 至于陈宝船的花花肠子……额,大概是因为礼部太闲了,到时候朱元璋死了他多忙忙估计就不想这些了。 至于丁多寿那个死胖子,则被皇帝和太子责令入武校。 顾晨还给自己手下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特别”关照关照功臣之后,让他没功夫出去欺负人。 简言意骇就是:多操练操练。 顾家大姑娘的及笄礼办得很风光,几乎京城有头有脸的官眷都来,送姑娘的礼更是堆的满满的。 这次和朱标报备过,朱标表示这种礼不算贪污。 随便收,顾晨自然也不客气了。 待这些夫人们见到这位顾大姑娘的容貌以后,无不感叹生的实在太美,完全就是融合了父母所有的优点。 可惜早定了亲事,否则的话,她们也很有想法啊。 不过顾家二郎和三郎生的也很好看,许多有女儿的人家纷纷动了心思,想着和顾家结亲的种种好处。 皇后娘娘太子妃公主郡主,都或多或少地送了礼来祝贺,大家便更能明白皇家的意思了。 很明显,顾大人虽然暂时停职,但估计是停不了多久的。 所有流程走罢,大家便都去了前厅的席面用饭,江都却拉着舒宁去了她屋子里说话。 “这是我弟弟给的,说是作为兄长送给亲妹妹的及笄礼。” 江都郡主拿出一支点翠簪子,上面的金蝉栩栩如生,在阳光下还会变幻成各种颜色,光看着就是价值不凡。 东西是好东西,只是这男子送女子簪子嘛…… 顾舒宁微微垂下眼睑,自然是不肯伸手去接的,江都郡主轻声道。 “他明年便要和廖家妹妹完婚,今日尚服局为他量婚服所以没来成,叫我替他送给你。” 今日的顾舒宁格外好看,好看到不知道用什么词汇形容。 江都郡主忽然有些理解了弟弟,如此连女子都惊艳欢喜的容貌,何况是她弟弟那种情窦初开的少年。 扛不住啊扛不住。 “其实吧,他知道你在躲着他,所以才没有来,他说当初既说是兄妹,此生便是兄妹,哥哥送妹妹的礼,妹妹不该拒绝才是。” 真是可惜了,使君自有妇,罗敷自有夫,不见也好啊。 “不敢收吴王殿下的礼,郡主还是替我带回去吧,我心意领了也就是了,兄妹之情不在于送礼的。” 顾舒宁最终还是把东西推了回去,不愿意收旁的男子给的东西。 嗯,还是个喜欢她的男子,还是表达爱慕的簪子,那就更加不能收。 拿了人家的好东西,将来有十张嘴也说不清啊。 何必贪这点儿便宜? 江都劝了半晌她都死活不肯收,于是便也只好收了回去。 “平安,抛开身份不说,我俩也算是闺中好友,我是拿你当亲姐妹,我真心尊重祝福你的选择。” “我们又是一块儿长大的,我不管你和我弟弟如何,咱们两个总不能因此生疏了才是。” “这些日子里,你不仅躲着我弟弟,还总是躲着我和妹妹们,你这样真的让我很伤心。” 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可友情还是要在的吧? 她长在深宫也没几个外头的好友,可不想因为这种儿女情长的小事情,便和儿时的好友生疏了。 “郡主,怎么会呢?” “郡主在我心里便如那解渴的水,我就是和自己的亲弟弟生疏,也不会和郡主生疏了的。” 顾舒宁觉得爹爹说的果然是对的,皇家的人确实不怎么好相与啊。 她为什么会生疏你,难道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么? 还不是因为,你老帮着你家好弟弟来见她么? 扭过头,嘴巴一抹,倒成了她的不是? 嘴上说得和亲姐妹一般,实际上还不是偏向自己亲弟弟,处处为亲弟弟做事,到底是一家人。 以后自己还是得小心些和他们来往,否则还不知怎么被忽悠呢。 倒不是说江都郡主有多么的不好,她还是好的。 只不过本不是一家子人,有些时候还是要保留几分才是。 洪武二十六年,三月十六苏松被抓,而真的金匾从他家被找到,顾晨的嫌疑彻底洗清。 那个顾老头本该被处以极刑,不过因为他如今年纪大了,所以只不过是活活打死罢了。 可苏松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皇帝处以剥皮充草,籍没家产,家族男丁流放两千里,女眷随之。 听到这个判决以后,苏松整个人都觉得不太好了,他被拖拽着还不忘疯狂为自己辩解。 “冤枉啊,陛下臣冤枉啊,臣没有贪那匾,臣没有啊,臣当真是冤枉的,臣不缺那个金匾啊……” 眼见着要被拖出殿外,苏松心里头急的要死,转而又疯狂向詹徽求救。 “詹大人救救下官,詹大人救救下官,臣都是为了您啊……” 他的目的从来都是加官荣耀祖先,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发什么财啊。 詹徽此时恨不得把他嘴缝上,这时候攀扯他做什么? 他的脊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他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然江浙官员在这时候跳了出来。 “苏松为何要说是为了詹大人,难道詹大人就不解释解释吗?” “有什么好解释的,很明显就是詹大人给苏松下的令,让苏松陷害顾大人,只不过没想到苏松居然眼皮子这么浅,把居然昧下了真的匾。” “陛下,户部是大明的户部,理应为国为民为君,可户部却只顾着党争,还在粮食上动手脚冤枉肱骨之臣。” “此事绝对同詹大人脱不了干系,还请陛下严查户部、严查詹大人……” 有了人带头,许多看不惯詹徽的人,都纷纷跪在地上喊道。 “还请陛下严查户部、严查詹大人……” 他们也不见得多喜欢顾晨,在他们眼里这两个都是江浙祸害,只不过如今有机会踩死其中一个,那另一个也就没有那么讨厌了。 詹徽在原地红着眼睛,扭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那一片趋炎附势之辈,内心只觉得满是凄凉。 他又看向上首面无表情的皇帝,心也就凉透一半儿了。 这时候,刚复监察御史的解缙同学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要参詹大人大逆不道谋害储君,罪该万死,请陛下将詹大人处以极刑。” 他话音一落,整个朝堂都忽然安静了下来。 什么?詹徽谋害储君? 不过想起詹徽总是和太子殿下作对,诸人又觉得还真有可能,于是大家都捕风捉影对他发起了攻击。 詹徽心上一惊,扭头大声呵斥道:“放你娘的屁,你在胡诌什么,我詹徽从未有过此举。” 第 385 章 好一处大戏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只是觉得皇帝不喜太子仁慈,而且太子当太子当的太久了,他定然会不服陛下压着教育。 而逐渐老去的陛下,定然会也嫉妒太子的风华正茂。 如此长久下去,父子离心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常和太子唱反调,一是为了太子若被废不会连累自己,二则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文人风骨。 不屈躬卑膝的讨好储君,便是他詹徽的风骨。 将来太子殿下就算真的登基,顶多就是不愿意用他,为了名声也不会杀了他全家的。 可如今若是扯上谋害储君的罪名,那可就不好说了。 其实他死了倒是无所谓,连累三族如何是好啊? 解缙怒道:“哼,你的亲戚,汤溪知县詹安树,曾经因为收过苏友文的礼,所以对绝杀阁的存在视若未闻。” “众所周知,谋害顾大人便是为了更好谋害我大明的储君,这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年轻的小解昨日收到的举报信,今日便一刻也等不得在朝上发作,貌似有一身用不完的劲儿。 何况因为苏友文和方先生走得近,而方先生因顾大人求情被赦免,这让他们解家也跟着逃过一劫, 所以如今在他心里,顾大人简直就是他的再生父母,他谋害的是顾大人么,他谋害是他们解家的救命恩人呐。 老朱挑挑眉,和好大儿对视一眼,觉得冲动的解缙也不是没有用处,起码这时候还是好用的。 “詹安树早与我出了五服。”詹徽气得鼻孔里冒烟,反驳道:“不过同朝为官,偶有联络罢了。” “他做错的事,凭什么记我头上,我又没有天天盯着他,这般便说我大逆不道,你是否也太牵强了些?” 怪不得满朝人都讨厌解缙,果然是有原因的。 这么大个罪名想也不想往他身上扣,难道就不怕扣帽子失败,自己事后收拾会他么? 这边的解缙满脸正气,发出的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谋害储君,应当诛九族,如今詹大人已经涉嫌此案自然该严查,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说罢,解缙直接掀袍跪了下来,对老朱谏言道。 “请陛下为大明计,为储君计,詹大人身居要职,若真牵扯其中而被放过,那便是后患无穷啊。” “求陛下严查,求陛下严惩,绝不能让这种祸害为我大明的肱骨之臣,于皇室、天下皆不利啊陛下……” 为君者宁可错杀一千,也绝对不能放过一个啊。 詹徽嘴角抿得紧紧的,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够一遍又一遍地说自己没有。 这时候,朱标开口了:“父皇,詹徽为国尽忠职守,虽与儿臣有些意见不合,可儿臣觉得他不至于谋害储君,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想到为自己说话的是太子,詹徽有些感动地向太子看去。 太子殿下仁慈啊! “有没有要查过才知道。”儿子在这边扮了好人,老朱自然就要扮坏人:“将詹徽打入诏狱待查,着左都御史顾晨,携三法司同镇抚司审查此案。” 消息一出,詹徽便彻底瘫软在地。 他对陛下忠心耿耿鞠躬尽瘁,可陛下居然要将他打入诏狱? 忠心耿耿对待的陛下,甚至还不如他不太看好的太子殿下信任自己,这叫他如何受得了? 詹徽入狱,顾晨重新复职,而魏泽和薛嵓的心情则很微妙,因为前段时间是他们陪着詹大人查顾晨。 反正这朝堂他们是越发看不懂了,这风水轮流转得也太快了些吧,快得他们都来不及反应。 而实际上谋杀朱标的事,老詹是真的很冤枉。 要知道像他这种大家族,真要找出个有牵连的自然不难。 而他这位出了五服的亲戚,也确实是自当上知县以后才偶有书信往来的,而且很少很少。 可就是这个偶有书信往来坏事,人家要整你就会抓着这事儿不放,你说什么都是你没理。 顾晨这边没有急着去看老詹,倒是先去看了苏松,可苏松看了他便忍不住破口大骂。 “姓顾的你个老阴狗,你早知道我把金匾放进你家。 所以你才将计就计,故意给自己换了个假的,再把真的栽赃给我家,你特娘的可真够阴的。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君子,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君子? 你个老阴狗你不得好死,你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迟早会被陛下凌迟刮骨、五马分尸……” 不得不说当官儿的智商都在线,这么快便想明白事情的原委。 只不过他有一点猜错了,这法子可是黑芝麻汤圆朱标干的。 他顾晨的手,干干净净的,可一点儿坏事也没干过。 “请你安静些!”顾晨坐在牢房外看着他破防,瞬间觉得心情也晴朗了些:“不然马上他们现场烤人舌,再割了给外头的大狼狗开荤。” 苏松恨恨地盯着他,恨不得马上掐死这个老阴狗,可又害怕他真把烙铁塞自己嘴里。 见他彻底安静了下来,顾晨这才温柔地问道。 “你想让你的家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到辽东吗?” 流放为什么那么可怕,自然是因为路上的不确定性。 若能有一半的人平安到达辽东,那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闻言,苏松没有急着高兴,而是十分警惕地看向顾晨:“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他当然知道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吃,只要有,那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要吃馅饼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 “这么多年的同僚了。”顾晨也没有保证什么,只是道:“我以为,苏大人应该知道我的性格。” 陈骢的妻子儿女就被发往云南安置,朝廷并没有对他家人置于死地,其中当然有顾晨宽容的缘故。 这说明什么? 只要回头是岸好好配合,还是可以争取宽容些的处理的。 三日后,苏松在狱里胡乱攀扯,把詹徽这些年干的那点儿事全给添油加醋地捅了出来。 什么刻薄同僚、谄媚阴险都是些开胃小菜。 最关键的是他看不上太子殿下,想撺掇陛下废太子。 太子是谁? 人家是皇室的嫡长子,出生开始就被皇帝寄予厚望,十九岁就开始帮他爹处理朝政。 你不过是个臣子,看不起储君便罢,居然还妄议储君的废立? 皇帝知道勃然大怒,在朝堂上扬言要杀了詹徽。 这时候又有小人添油加醋,想把詹徽谋害储君的罪名给坐实,让皇帝直接抄家灭族。 在他们看来,他们江浙被整成这样和詹徽脱不了干系,那让皇帝把詹徽家灭了不过分吧? “住口!”朱标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便站出来为詹徽求情:“詹姿善对朝廷有功,对百姓有功。” “不过就是对官员严苛些,有些话可能是出自报复不满,父皇不可尽信,还是要慎重一些。” 第 386 章 窥探我隐私?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消息传进诏狱里,听着再次为自己说话的太子殿下。 詹徽感动的稀里哗啦,眼泪都差点当场落了下来。 太子殿下真是位厚道的储君呐。 从前他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觉得太子殿下不适合为君,简直就是瞎了他的狗眼呐。 什么酷吏皇帝,若他此次还有命能活在这世上的话。 太子殿下才是他的神,谁说话也没太子说话好使。 果然只有刀子放在自己脖子上,才能更加直观地明白对臣子来说,是残暴些的皇帝好,还是仁慈些的君王更好。 哪怕这个君王假装仁慈,也比皇帝这种动不动剥皮充草的好啊,詹徽此时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恩,多少有些不太喜欢老朱了,若是朱元璋能早点驾崩就好了。 “詹大人不知道。”锦衣卫六品百户张成给他摆好饭菜,有些心疼地道:“太子殿下为了给您求情,在奉天殿外站了许久,这几日又阴雨绵绵的。” “听说太子殿下都为此感染了风寒,陛下这才答应再考虑一下,可也斥责了太子殿下优柔寡断,不怪连作为臣子的詹大人都看不起他。” “可太子殿下却说:徽虽鄙我,可徽却是功臣尔,且才华斐然,若杀之,岂不是可惜?” 闻言,詹徽哭得更凶了,太子殿下真是太宽容、太仁慈了,自己都这样了,可殿下却依旧为自己说话还感染了风寒,他这是何德何能啊? 这还没完呢,只听张成继续道:“还有顾大人也是,怕您在诏狱里吃不惯,还特意给蒋大人打了招呼,让您每顿跟着蒋大人吃一样的。” 实际上是太子殿下觉得,以后詹徽是要去日本国或者高丽的,少不得要和京城的顾晨两个打配合。 若是关系当真是差得离谱,那还怎么愉快地当同僚。 所以朱标就非常大方地,送了个人情给顾晨。 “顾光曦吩咐的?” 詹徽看着面前的三菜一汤,两荤一素的便忍不住再次感动。 “他……他倒是也不恨我……” 这事儿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真的想过要整他的,这要是换了自己不得趁机踩死他才怪。 可顾晨却……他真是羞愧万分啊! 张成又道:“詹大人,太子殿下让你不要着急,陛下那里他会继续说情,也叫你不要惦记家里,如今还没到抄家那时候,您家人没事的。” “快吃吧,下官告退了。” 该说的话也说完了,他也该离开了,留下詹徽看着自己面前的饭菜,哭的那叫一个悔不当初、撕心裂肺。 而这一切,早已被蒋瓛记了下来,同时在心里嘀咕着以后惹谁,也不能惹顾大人不高兴。 这家伙整了你就算了,还要你对他感激涕零的。 实在是可怕。 奉天殿。 “小顾这招很高明啊。”马皇后看过记录以后,语气里都是赞赏:“既能为国家留住一个人才,又解决了臣子不服储君的隔阂。” “嗯,比某些就知道杀的人好多了。” 其实马皇后不是个多仁慈的人,只不过她也不支持乱杀。 她觉得该杀时杀,该仁慈的时候也要展现天家仁慈,这才是为君之道。 “关键他还不嫉贤妒能,詹徽那样想整他他也没想过弄死他,而是能物尽其用,吏部尚书这个位置,确实也只有他坐着才最合适。” 若让嫉贤妒能的人来管理百官,那对国家来说便没什么益处,反而有害,还是小顾好。 大气! “不过只是小聪明罢了。”媳妇儿说自己不如个孩子,老朱很是不爽地道:“也不是多好的法子。” 这鸭子死了嘴巴还硬着,大概说得就是老朱了吧。 “是是是,谁有咱们洪武爷英明?”马皇后也不拆穿他,而是看向朱标:“你廖叔如今也老了,上了五六次奏疏想告老,说是打不了仗了。” “廖权如今也锻炼出来了,我和你爹的意思,让你廖叔回京来养老,顺便让江都和雄英两个孩子各自完婚。” “你觉得如何?” 朱雄英今年十七,明年就是十八,明年成婚的话,他和陛下说不准后年就能够抱重孙子。 多合适啊! “母后说得是,如此甚好!”朱标这个当爹的也想抱孙子,想也没想便应道:“那儿子便让礼部挑个吉日,公布天下吧。” 老朱自然是没意见的,他表示等大孙子大婚后,他就退位不干,打破历朝开国太子不能顺位继承的魔咒。 “儿啊,咱信你,咱信你会将爹打下来的江山,治理得越来越好,爹要亲眼看着你登基为帝。” 这可是他亲手培养的儿子,历史上的太子都加起来,捆成一捆也没有他家的标儿好。 能看着好大儿登基,他这辈子什么遗憾都没有了。 文华殿。 顾晨在上面讲《韩非子》讲得卖力,口水都说干了。 可朱雄英却在底下开小差,气得顾晨拿起手板便走上前去。 “吴王殿下,请问臣讲到哪里了?” 总算明白为什么学生开小差,老师会那么生气。 这纯粹不尊重人家的劳动啊,你就说该不该打吧? “啊?”朱雄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支支吾吾地道:“先生讲到……讲到……不如先生提示一下?” 若是先生问书本上的问题,他还能想想怎么回答。 可问他先生讲到哪里了,他哪里说得出来? 他都没听! “讲到唯法是从。”顾晨气得肝疼,告诉他自己讲到哪里后便道:“请吴王殿下把手伸出来,臣要罚您两个手板子,吴王殿下可服气?” 不来上课天天催他来,他来了又在底下开小差。 什么意思? “先生……” 朱雄英想说两句好话,可看着顾先生严肃的表情就知逃不过,只好默默伸出了手板。 “学生知错,学生服气,请先生责罚。” 先生打学生天经地义,听说他爹也常被宋濂先生打手板。 两手板下去顾晨心里舒服了,收拾不了老朱无所谓,拿他心肝儿宝贝大孙子出点气也行。 打完他要继续往下讲,可朱雄英却表示他想问点别的。 “我如今大了,有了心事也不好和长辈们诉说,我又是吴王,宫女太监全也都顺着我。” “有些自己的私事,想请教先生,请先生指点迷津。” 顾晨当然知道朱雄英这身份,看着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也不见得就真的事事如意。 孩子心里头有什么事,又怕说了造成不好的后果,自然就只能憋在心里,自己难受着了。 顾晨点了点头:“你说吧!” 为了自己教学被吸收到最好,顾晨愿意暂时兼职个心理师。 “敢问先生,情为何物?”朱雄英直直地看向顾晨,认真地道:“先生写了很多话本子赚了很多润笔费的事儿,我们都知道,我还都看了。” 不装了,直接摊牌了。 顾晨:“……然后呢?” 这你们都知道?你们朱家人就是这般窥探他隐私的? 第 387 章 儿子可以娶小老婆,女婿不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雄英接着道:“先生的话本子,颇有男女冲破世俗,最终成就佳缘的美事儿,学生很是向往。” “若能自己择所爱女子为妃的话,岂不是人生幸事?” 顾先生能写出那些话本子,想必也是支持姻缘自由的。 “那是为了赚润笔费才这么写的。”顾晨暂时抛弃良心,认真地撒谎道:“不这样写怎么吸引人?但我内心还是认为,这样做是有违礼法的。” 说罢,顾晨又笑着问道:“吴王殿下可有心上人了?” 朱雄英:“……” 我有没有心上人,先生您难道不知道吗? 顾晨的演技好,如今已经可以动不动红眼眶了。 “吴王殿下,您今日问臣这样的话,臣真的很失望!” 朱雄英见顾先生要哭的样子,当即便有些被吓着了。 “先生,您怎么这般说?学生做错了何事让先生失望?” 不过就是问了个问题,怎么就让他感到失望了? 顾晨:“您是皇长孙,未来的储君,更是大明未来的天子,您怎么能够陷入儿女情长,小情小爱的世界里呢?” 说着,顾晨的眼泪便掉了下来,这痛心疾首的模样给朱雄英吓够呛,他连忙拿了帕子要上前递给顾晨。 “先生……” 他有些手足无措,怀疑自己这般莫非真是大逆不道的? “吴王殿下,您的心应该放在天下,不该困在胭脂水粉里开始,女子不过就是传宗接代的,只要能教养皇儿皇女,德行品行佳便罢。” “作为君王,更应当广纳后宫,更不能将心思放在一个女子身上,多多益善开枝散叶才是最好。” “不信你看有多少红颜祸水,因君王不知节制的喜欢造成国家祸乱,唐明皇和杨贵妃便是例子。” “所以君王更不应该选择自己所爱女子为妃为后,免得到时因为这些小情小爱祸及国家。” 顾晨这番话也不全是昧着良心说,实在是这样的例子太多,秦王喜邓氏,虐待秦王妃、和邓氏虐待百姓宫人是真的吧? 朱瞻基喜欢孙氏,废贤后胡氏改立孙氏后来孙氏参政,提拔外戚,造成夺门之变兄弟相残是真的吧? 还有那个朱佑樘,独宠张皇后,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成人,结果就被那个道士皇帝吃绝户了吧? 当然顾晨也是有私心的,他不想要个注定会多女人的男人当自己女婿,他儿子可以娶小老婆,他不能接受女婿娶小老婆。 他膈应,他就是这么双标和自私!!! 他还想经常见到自己的孩子,他不想见自己孩子还要下跪行礼,更不想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一面。 所以,您就别惦记我家孩子了,他不介意全国给朱雄英选美,总之就是不能祸害他闺女。 朱雄英最后一缕想法破灭,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难道为君王者,连自己喜欢的女子都不能选择,那为何祖父祖母可以,父亲和母亲也可以呢?” “为何只有我不行?只有我需要娶不那么喜欢的女子?” 他们也没有为了自己的老婆,做出些祸及国家的事。 顾晨:“陛下和娘娘成亲的那会儿,娘娘是郭子兴的义女,这是当初陛下最好的选择。” “太子妃娘娘是常遇春的女儿,那时候常遇春陛下最得力的将军,所以早早便定了娃娃亲。” “这也是太子殿下当初最好的选择,只不过他们刚好都很喜欢对方,这才成就了一段佳缘。” 老朱当年娶个媳妇儿都够呛,有的娶就行了难道还挑不成? 常遇春那是最能打的将军,老朱肯定得给好大儿挑最好呀。 “吴王殿下,廖家军善水战,将来大明的战局肯定是在海上,所以和廖家联姻是您最好的选择。” “为君者,权衡利弊,趋利避害,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局面,才是您最应该要学着做的事。” “吴王殿下,人有七情六欲,可为君者已经不是人,而是天子,天子则需要掩饰自己的七情六欲啊。” “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不让人揣测到您的喜好,这才是雄主应该做的事情。” 朱高炽喜欢吃,他的贵妃郭氏为了讨好他就由着他吃。 朱瞻基喜欢玩儿,孙氏和那些太监巴结之臣就陪着他玩儿,跑到江南地区到处给他找蛐蛐儿。 朱祁钰好女色,所以妓女李惜儿就来到了他身边,掏空了他的身体,让他再也不能生出儿子来。 朱雄英其实也知道,廖家姑娘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他很想两个都一起娶回家,这样便能两全其美。 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廖家的姑娘已经定为正妃不能改。 顾先生是个多清高的人,更不可能让女儿退婚给他当次妃。 而为了个女人,就和朝廷肱股撕破脸皮这种事情。 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包括自己,也决不会干这样的事情,他们更需要顾先生为大明江山出力。 确实,比起美人如画,他还是更想当个了不起的君王。 “先生说得是,学生受教了。” 顾晨从东宫出来后松了口气,这朱家的子孙忽悠起来,确实比旁人要更加难一些啊! 不是,能不能让他们的寿命,都和历史上的大明皇帝一样短,这样他就能快速通关了。 和朱雄英聊过天之后,顾晨不想回家找老婆孩子。 倒是打了壶酒买了菜去诏狱,急得顾安在身后急得跳脚。 “老爷,老爷,您不是要戒酒么,咱们能不能不喝了?” 应天府的流言蜚语还没过去,他家老爷就把教训给忘了? 这又要喝酒就算了,还要去诏狱找詹大人喝? “我不喝多,就一壶还是两个人喝。”顾晨走在前边儿,理所应当地回答道:“你家老爷的酒量是两壶。” “这半壶就是洒洒水而已,你用不着如此担忧。” 戒酒戒一半,应该也算是戒酒了吧? 顾安:“……” 戒酒不是从此不能不喝酒了么,怎么还能这样戒一半儿呢? 詹徽此时正在床上看书,他的待遇和苏松不一样,苏松那边是真的牢房,和顾晨当年的是同款。 可是到了老詹这里,便是有床有书有茶具的套房,只不过和家里比不了,有些简陋罢了。 顾晨提着酒,大老远便喊道:“老詹老詹老詹,我来找你吃酒来了,还带了一只烧鸡,香的嘞。” 詹徽如今不在朝堂上了,对着顾晨的态度也很平和了,听见他来了便笑着起身迎接。 “怕不是顾大人赏的升天酒吧?” 说着便接过顾晨手里的酒,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闻了闻。 “嗯,香,喝了这酒,便是叫我立刻升天我也乐意。” 只要是文人,那就没几个不爱酒的,这味儿美啊。 顾晨:“你怎么知道是升天,万一是下地狱呢?” 这家伙想得倒是挺美,那天上是谁都能上的吗? 第 388 章 给詹徽指路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光曦,你这嘴还是这么讨厌,出仕至今得罪了不少人吧?” 詹徽虽然嘴上说他讨厌,但还是替他把凳子拉开让他坐。 “你还别说,这里还挺好的,冷不着也饿不着,时不时还能洗个热水澡,想看什么书还能提要求。” “听说当年你得罪了胡惟庸,被牵扯到空印案里被下狱,那会儿还不如我这日子呢,我也该知足了。” 最起码,太子殿下没让他受那罪,也是当时还没有诏狱,所以老顾坐得那是实打实的牢房。 “你能不能不提这茬?你这张嘴得罪人也不少啊?” 想起那段苦日子顾晨就恨得牙痒痒,他给詹徽倒上一盏酒,左右看了看以后才低声道。 “最近太子殿下日日去找陛下说情,陛下已经有些松动了,想必再等等就能有确切的消息。” “姿善,我问你,你想不想活命?想不想全家活命?” 詹徽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又扯了只烧鸡腿儿来啃。 “你这不是废话么,若能活着,谁不想活着呢?” “只是我一条贱命,不值得太子殿下费心费力。” “实在不成便也就算了吧,切莫叫殿下和陛下因我而起嫌隙,那我可就真的罪该万死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他也想好好活着啊。 “那你不能干等着啊!”顾晨紧跟着也喝了口酒,真诚道:“陛下用人是什么性格,难道你不知道么?” 想活命,首先你得有价值,没价值他肯定弄死你。 詹徽心中动了动,可不过一会儿又有些泄气了。 “如今朝政稳定,四海升平的,我已无甚用处了。” 要治国朝堂上有光曦,还会有源源不断的科举考试。 他?属于是废棋,百无一用了。 “非也非也,老詹你何必妄自菲薄?” 顾晨又给他满上一杯,然后再给自己满上一杯。 “高丽被打下来需要人去治理,朝堂上的官员嫩的太嫩,老的太老,都不怎么合适。” 听到这里,詹徽喝酒的动作停住,两眼放光地看向顾晨,而顾晨则拿着酒杯同他碰了碰。 “若这时候老詹你写一篇,治理高丽的政论文出来,到时候太子殿下再替你说些好话……” 顾晨话还没有说完,詹徽便有些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 “光曦,若此法真能救我全家,我死了也会谢谢你……” 是啊,让陛下知道,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不就不用死了吗? “你这说得怪渗人的。”顾晨给他的激动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的手扯了回来:“别拉拉扯扯,男男授受不亲。” 没听到应天府都传成啥样了么,还对他这般拉拉扯扯的,难道还嫌流言蜚语不够猛烈吗? “外头的流言蜚语,光曦不必在意。”詹徽找到了条生路,也有心情开玩笑了:“京城里头喜欢娇俏儿郎的,也不单单只有你一个啊。” 美好的事物又无关男女,谁会不喜欢呢? “放屁,我才不喜欢俏儿郎。” 顾晨觉得古人八卦本性,真是一点儿也不输现代。 “那都是喝酒误事,下回还是让别人去打这架的好。” “打完就跑也不知是谁去打的,这样与我的清名也就无碍了。” “现在我真的很受困扰,往年别人都是送美女给我,如今都开始送男的了,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点毛病?” 真是受不一点儿! 詹徽被顾晨逗得哈哈大笑,也这时候他才开始懂得了顾晨此人的讨喜之处。 脑子聪明、人又真诚、还搞笑、而且心肠还好。 你能怪太子殿下偏心吗? 不能,他如今也有些喜欢顾光曦,觉得这是位可以深交之人。 “光曦,人生漫长,仕途荆棘,你可定要保持初心才好,别和我似的,到了一定的位置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顾晨和詹徽十多年的恩怨,在后者下狱遭遇灭门之灾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心心相惜。 其实詹徽心里很明白,在陛下面前光曦的处境,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的,天家本无情。 陛下除了对自己的家人好以外,他们这些个臣子都是工具。 他真心希望顾光曦能好好的,别成了陛下手里的弃子。 不过,有太子殿下照拂,想必也不会有那天。 陛下他如今已经老了啊,他迟早会有登极乐那日的。 詹徽的文章递上去之后,老朱看了觉得很满意,到底是自己提携上去的,本事确实不差。 “人是有些善妒,可才华却是有,不杀确实有利。” 这篇文章涵盖了高丽人的文化、饮食、服饰、传统,又分析清楚了如何逐步汉化统归的方法。 有理有据,有宽有严,看得就令人眼前一亮。 老朱想了想道:“咱大孙马上就要大婚咱确实也该仁慈些,传咱的令,詹徽对君不臣,免其右都御史、户部尚书的职位,暂且回家思过。” 至于答不答应让他去高丽,这事还得在等等,让他急上一急,绝对不能一下子就答应了他。 答应得太快,就不会珍惜这次的教训。 户部尚书的职位由郁新任职,郁新是户部侍郎,也是老朱亲自提拔上的,长得好对钱财之事也很有一套。 而且为人正直,是老朱早就选好了人接替詹徽的。 “至于这右都御史嘛……”老朱想了想,叫来顾晨问话:“你有没有瞧着好的?你觉得曹铭如何?” 曹铭性格刚强,直言谏事,很受老百姓的爱戴和喜欢。 还收到过万民伞,这样的人任右都御史老朱觉得合适。 “曹铭很好,可性格过于刚直。”顾晨轻轻摇头,对这事不太看好:“过刚易折,曹铭这样的人适合下到地方为民,而非在朝中侍君。” 曹铭是王朴第二人,也就是谏言皇帝惹老朱生气。 老朱要他认错就可以不杀,可他却说了和王朴一样的话。 “臣有罪,不用赦。臣无罪,何赦之有?” 这样的人,你让他当右都御史根本就不是提拔他。 你这是在要他的命,而且曹铭死的时候才三十四岁。 三十出头的官儿,在朝堂上就如同那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将他放太高,容易摔死的。 老朱想起曹铭那性格,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谁合适?” 有点问题便上谏,还动不动就主动把自己脖子伸出来让你砍的臣子,就是他朱元璋也有点怵啊。 不怕奸臣让你砍他,就怕忠臣伸长脖子让你砍呐。 你不砍,君威扫地,你砍了,得个暴君的骂名。 难办! “陛下以为杨靖如何?”虽然这哥最后也被处死,可眼下实在挑不出几个好的:“太子殿下也喜欢他。” 余敏倒是好,可他是自己人,他不好推荐啊。 老朱是什么脾气,到时候指不定觉得他有私心。 杨靖也是个有才的人,关键为人清廉又有应变的能力,不是那种为了留名连命都不要了的人。 “他是好,杨靖是好。”果然,老朱对顾晨的回答很满意:“那咱便依小顾的,就让他接替詹徽的位置吧。” 洪武十八年的同科进士,除了赵勉以外他最喜欢的就是杨靖,希望这孩子不要和赵勉一样辜负他的信任啊。 第 389 章 谁当皇帝都可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洪武二十六年,六月,蓝玉传了信回来说高丽北境已经完全镇压成功,北边的士绅已经被他杀了个六成。 没有人反抗也没有反抗的资本了,问是什么时候可以对南边儿发兵,彻底拿下整个高丽岛。 这时候,老朱才在朝堂上,拿出了詹徽献给他的关于如何治理高丽的文章,令文武百官翻阅。 表示想在高丽设承宣布政使司,令詹徽任高丽布政司使,问问诸位大臣们的意见如何。 果然毫无意外的,此话一出就遭到了大家的反对。 “詹徽此人不敬储君,背后议论储君废立之事,陛下不杀便已是仁慈,怎么还能再次启用呢?” “请陛下三思,高丽布政司乃要职,多少臣子抢破头皮也要做的事,切不能交到这样的逆臣手中啊。” “万一詹徽心生怨怼,在高丽做出些什么对大明不好的事,比如造反,那可怎么是好啊?” “请陛下三思,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和詹徽有仇的人再次哗啦啦,往地上跪了一大片。 陈宝船他们这种顾党,本来也想跪着阻止皇帝的的,可看顾晨站得直直的,便也都忍住了。 那些和詹徽有矛盾的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啥意思。 于是朝他喊道:“顾大人,顾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啊?” 人家陷害你,还想给你弄死,你就甘心让他再次身居高位。难道就不担心詹徽对你反扑? 布政使可是从二品的大官儿啊,妥妥的就是封疆大吏,在当地更可以是土皇帝的存在。 让一个对太子不服气的人上,你们觉得合适吗? “臣以为,让詹大人去高丽挺好的。” 可谁知顾晨站了出来,成了首个支持詹徽的臣子。 “詹大人有这样的才华,总不能辜负浪费了才是。” “至于詹大人之错,常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能为国家做贡献,那便是大明的好臣子。” “至于会不会心怀怨怼、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诸位大人以为,我大明的将军是吃素的,还是不怎么忠心呢?” 老詹就是把亲闺女送给蓝玉当老婆,蓝玉也不可能会造朱标的反啊,和吴王殿下比起来再美的人也不见得多好了。 开玩笑,老詹可干不出这事儿,他也是要脸的人。 顾晨的话让那些反对的人哑口无言,他们一是觉得顾晨疯了,二是这话真不知道怎么回。 镇守高丽北境的是蓝玉,蓝玉那脾气谁不知道啊? 不管你说他武力值不行也好,还是说他会造反也好。 到时候传进他耳朵里,等他回来怕是逃不脱一顿毒打,毕竟那位爷脾气可不管你是什么身份。 只要不是皇帝,他想打便往死里打。 朱元璋对顾晨的嘴皮子很满意,于是当即便确定了下来,不过在这之前还得为高丽改个名字。 “高丽既已为大明领土,那便理应换个名字才对。” “咱昨夜琢磨了会儿,想起昔汉武帝平定卫满后设立了乐浪郡,那如今高丽便改名为乐浪吧。” “乐浪承宣布政使司,由布政使便由詹徽担任,他的家人可以随往,但是却不能全都去。” 正妻和长子肯定得留下来,其他人倒是无所谓。 詹徽的主要责任是治理高丽,不,乐浪北境的百姓。 为大明军队攻打乐浪南境,还有日本国做好物资运输的后盾。 他死里逃生不说,还成了封疆大吏,整个詹家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不过大多数都是劫后余生的感觉。 “逃得此劫,我詹徽定为太子殿下还有大明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负皇家恩赦。” 他们是一派喜气,顾家这边苏婉盈倒是不满意了。 “你还为他求情?我若是你,我得想法子把他下油锅才肯解气,你如今怎么成圣人了?” 想起这些年自己男人加官之时,詹徽搁那上蹿下跳她就不爽,这时候不出口恶气更待何时? “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吧,你又该不高兴了。” 顾晨研究着自己手里的熏香,心情颇好地回答道。 “我可是吏部尚书,吏部尚书怎么能够任人唯亲?” “只看本事不看亲仇,这才是我应该做的事。” 高丽可是以后打小日子的基础,这地方得多重要啊。 而且在如今的朝堂上,就问你还能找出比詹徽能力强的吗? 他摊丁入亩都能办得完美收官,去同化区区高丽还不是洒洒水? 这种人才能浪费吗?浪费了他去哪里找个同等人才顶上? “是是是,谁有你眼界宽啊?” 苏婉盈看着一本正经说自己头发长见识短的男人,忽然嘲笑道:“你眼界都宽得雌雄不分,好看就行了,满京城谁能比得上你啊?” “这可不是我说的,如今外头人都说咱们顾大人不纳妾是因为喜欢男子,所以才对女色没兴趣,噗呲……” 苏婉盈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看着丈夫难看的脸色她笑得更乐了,叫他动不动说自己头发长见识短。 该吧? 闻言,顾晨也很是无奈地摇头,只怕这件黑料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只希望后世有点分辨能力。 别搞个顾晨卖钩子文学出来,说他是靠这勾当才坐上文官之首的,那他死了也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 洪武二十六年,八月,詹徽携官吏六十人前往乐浪布政司使,随行的还有十几车书籍。 朱标和老朱只在皇宫里见了他,而顾晨则亲自送他出了应天府,一路说说笑笑的倒也欢乐。 “可惜了,老詹,你吃不到吴王殿下的喜酒了。” 这么多年的同事,他还真的有那么一点儿舍不得。 好消息是廖兄马上就要回来了,不过就算回来怕是也不能常来往,所以每日一问老朱何时驾崩? “确实是可惜,那就请光曦帮我吃了吧。” 詹徽对吃不吃吴王殿下喜酒没兴趣,他此时只想干正事。 “只是不要吃多就成,到时候若惹出大笑料那我可就高兴了。” 虽然他现在不讨厌顾光曦了,可是这又不耽误他想看他笑话,估计陛下也很喜欢看他笑话。 吏部尚书的笑话,谁不想看呢? “看吧看吧,别给我知道就可以了。” 顾晨就知道这事儿过不去了,立刻转移话题开始说正事。 “不止我大明,任何地方乃至国家的士绅都是当地最难啃的骨头,虽然蓝玉将他们杀了六成。” “他们如今看着是乖觉了,可实际上心里琢磨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你只需要记住对权贵富的苛,对平民百姓则宽。” “士绅中但凡有点不好的,你就将他们往死里砍,不必起怜悯之心,只管杀到害怕为止。” “百姓则以教化汉化为主,毕竟对百姓来说谁当君王其实都无所谓,能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若是对百姓也过于苛待,只怕是会起反作用,给汉化工作白白增加难度,这没有必要。 第 390 章 廖永忠回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我想的和光曦你一样。”詹徽这时候也正经了起来,认真地道道:“百姓所求不过果腹,只要能吃饱,又有谁管上头坐得是谁呢?” “我会在当地建学院,让百姓都能读我汉人之书,学习汉语和汉字,让他们过咱们汉人的节日,逐渐忘去他们原本的节日和语言。” 现在的高丽还没有自己的文字,可也只有贵族才能学习汉字和汉语,平民百姓只要日复一日耕种便可,根本没有资格学汉语用汉字。 所以詹徽到时候要做的,便是打压当地的士绅,帮扶平民百姓,让他们感到大明统治他们的日子,比从前被高丽王统治的日子更好过。 “是了,确实是这个道理,可若遇到那种被士绅蒙蔽双眼的愚民,姿善可千万不能心软啊。” 顾晨点了点头,老百姓确实只要口吃的能饿不死,有个地方能遮风挡雨,就会咬紧牙关过下去。 清朝若是没有红薯土豆等物,只怕也坚持不了两百多年。 “你放心。”詹徽笑得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很霸道:“搞摊丁入亩那些年,死在我手里的汉人都何其多,更何况是那些高丽人?” “顺我大明自然便是良民,但凡敢反抗者……呵呵……” 接下来的话他都没有说出来,可顾晨心里却也有数,毕竟这位当年为了完成皇帝布置的任务。 公然将当地最强地头蛇全家诛杀,就连妇孺也没有放过,光血迹都清理了一个月才干净。 这还是其中一家的,你说江浙那帮人能不想弄死詹徽? 已经送了这么远,再往前送他就赶不上家里的晚饭了,顾晨对着詹徽拱手作揖笑道。 “天高路远,望君一路保重,我就不再继续送了。” 詹徽也连忙回以一礼,再次回头看了应天府最后一眼。 “今日一别,怕是没有来日了,若是还有再见之日,我还请你喝酒吃烤肉串,告辞。” 那年吏改的时候,他和顾光曦暂时还没有撕破脸皮。 那时候韩宜可还在朝中,那时候他还没觉得太子殿下不好。 那时候,他才四十多岁,得陛下重用的他何等春风得意,发誓要做大明的第一能臣。 可是时间转瞬而逝,君王恩宠最后成了一场笑话。 他如今已年近六旬,也不知还有和故朋亲友相聚之时。 甚至金陵的鸭血粉丝汤,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尝上一口。 大部队缓缓离去,顾晨却还继续在原地站着没动。 他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荡荡的,顾安忍了半天才道。 “老爷,咱们回去吧?” 政敌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他家老爷也太容易感伤了些,莫不是文人大多都这般吧? “好,走吧。”顾晨回过神来,转身往城中走去:“詹徽不在了,以后朝中连和同我吵架的都没了。” 寂寞啊!!! 看来他得再提拔几个能人起来,帮他做事也好,转移老朱的注意力也好,总之就是不能让自己成为独一份的。 危险! 洪武二十六年,十月初九,廖永忠从福建回应天府。 皇帝在宫里摆了接风宴,朱标携朱雄英亲自来宫门迎接。 这样的事,当然少不了顾晨,这是时隔七年再次见到老廖,老廖的头发胡须已经白完了。 他已经七十岁了,身高也缩水了,不过整个人还是精悍,双眼炯炯有神,可见身子保养得很不错。 “老臣拜见太子殿下、吴王殿下……” 他一眼就看到了太子身边的顾晨,自然是激动不已。 他很想和顾晨打招呼,却也得深深忍着先给太子皇孙请安,毕竟和杨宪交好差点被弄死的事情他还没忘呢。 朱标笑着亲自扶起他:“欸,咱们都是一家人,廖叔不必多礼,雄英,快过来见过你廖叔祖。” 朱雄英也不扭捏,上来便笑着朝老廖掬了一礼。 “见过廖叔祖,叔祖这一路回京肯定是辛苦了,皇爷爷甚是惦记,一会儿可得多喝几盏酒解解疲乏。” 十七岁的朱雄英不说玉树临风,那也是翩翩俊少年一个。 老廖看到这样的孙女婿,嘴角忍不住咧到耳后根。 这哪里是什么吴王,这就是他们老廖家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还有子孙后代的保命符啊。 “不敢当吴王殿下这声叔祖……” 皇家和你套近乎是一回事,可你理所当然地受了又是另一回事,这点老廖早就被毒打明白了。 接风宴上,大家才刚刚坐定,老朱不知抽了什么风,不去同老廖说话,反而针对起来顾晨。 “快把你们顾大人的酒换成茶来,免得他一会儿喝多了,又被人当成拐子满大街打了。” 宫人笑着将顾晨面前的好酒撤下,换上了醒神的茶水。 顾晨老脸一红:“这么多人都在呢,陛下怎么揭臣的短呢?” 这事儿难道很光彩么,怎么逮着空就提呢。 他不要面子的么? 你看这下可好,连刚回京的老廖都知道了。 “哈哈……”老朱看他不好意思了,于是笑得就更高兴了:“咱这是为你好,你还不领咱的情。” “你这个小酒量,跟咱们喝不到两圈儿就趴那里了,还是以茶代酒,咱们不嫌弃你也就是了。” 这不是为了让他,不要做出更加不光彩的事儿么? 他倒是想看顾光曦的热闹,只是喝醉了容易耽误第二天的公务,所以他以后还是别喝酒了吧。 顾晨:“……” 不喝就不喝,你以为他想喝么? 朱标笑着让人给顾晨换了果汁,他觉得茶水喝多了睡不着,睡不好也很容易耽误第二日的公事。 整个接风宴,别人都在喝酒,老朱和老廖甚至拿着酒坛子干,就顾晨一个人喝着果汁。 真是,没味儿…… 老廖这回来跟没回来也没区别,回来了两人还不是说不上两句话,连酒都都喝不成一杯。 接风宴过了皇家就赐婚,定下洪武二十七年二月,江都郡主下嫁耿炳文之子,五月皇长孙朱雄英与庆国公长孙女大婚。 今年的宫宴也很是不同,诸王全都带着自家娃回来了,怕是要参加完吴王的婚礼才会走。 “顾兄,你看你家老二。”这时候,陈宝船碰了碰顾晨的肘子:“他怎么和燕王家的几位殿下那么要好?” 顾晨顺着好友的目光望去,果然见几个男娃凑在一起说什么,朱高煦叉着腰笑他家二傻子也跟着学。 “……老三,你说这样子好看吗?” 小老三是个乖宝宝,这种日子从来都是跟在亲爹身边。 “不好看,但这在武将之中,是豪迈爽朗的象征,武人和文人自是不同,爹爹不必在意。” 您总不能要求武将文质彬彬吧? 顾晨:“……说得有道理,那便姑且先不管他了。” 他倒是不想管这混账,只是回到家这混账便开始缠着他发疯。 求顾晨让他去高丽,他要跟着蓝玉大将军打仗去。 “你才十三岁,打什么仗?”顾晨眼皮子都没抬,淡淡地道:“我朝男子服役,怎么也要满十六的。” “就你这样的,是你打别人,还是别人打你啊?” 第 391 章 景清来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会儿还没有到明末,还不需要十三岁的娃娃去前边儿打仗,他们顾家也不需要孩子去卖命。 虽然按大明的虚岁算,他今年已经勉勉强强算得上十五岁,可对于他们这种家庭来说还是太小。 “爹爹,我已经杀过人了。”顾修并不服气亲爹说的话,回忆道:“回外祖父家时儿子砍死了三个刺客,难道爹爹都忘记了吗?” 人家霍去病十七岁时就参军打仗,并且一战成名。 他十五岁参军也还好吧,再说他只是先去见识见识。 “三个刺客顶什么啊?”顾晨觉得这就是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毫不犹豫嘲笑道:“战场上是千军万马,哪里是那几个刺客能比的?” “你还是好好练几年功夫再说吧,要知道应天府的棺材可贵了,你老子我可舍不得钱给你打上。” 当老子说话难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顾修倒是一点儿也不往心里去,只扯着顾晨的袖子撒娇。 “爹爹,儿子知道若是爹爹答应,那爹爹肯定有法子。” “爹爹是因为担心儿子的安危,所以才这般说,可是爹爹此次燕王殿下也去,他还要把他家老二带上呢。” “他家老二只比儿子大一岁,人家身份还那么尊贵,人家都舍得亲儿子上战场呢……” 亲闺女撒娇最多要出门经个商,亲儿子撒娇却是想出去送命。 顾晨毫不犹豫将自己的袖子扯出来,毫不在意地道。 “人家那是有亲老子护着,你有亲老子护着吗?” “他儿子和你同时落入险境,你猜燕王殿下会救谁的儿子?” 只要是脑子没有问题的,都会选择自己的儿子吧,至于皇帝为什么要朱棣跟着去打高丽? 如今既然确定国朝建立在北平,那北平肯定不能是朱棣的封地。 而朱棣又是个喜欢打仗,他并不愿意当个富贵王爷,所以老朱便让他跟着去打高丽南镜。 到时候,便能理所应当地将高丽封给这个四儿子,对皇家来说,如此倒也是两全其美的。 顾晨合上书本,可是他却认为,朱老四加上他家老二,待在小小的高丽多少有些屈才。 他还是觉得交趾更好,毕竟交趾的港口…… “儿子想去!”顾修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就是想跟着去见见世面:“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儿子想去前线看看,打仗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儿子这样的身份,他们也不会让儿子跟敌人拼命去。” “爹爹,你就让儿子去长长见识,好不好?” 魏国公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很多时候只能躺在榻上教他,宫宴也去不得了。 他去高丽见见世面,刚好也可以让师父歇一歇啊。 “老子说不好。”顾晨想也不想便拒绝了老二,冷冷地道:“此事不要再提了,给我老老实实的,基础打严实了再说参军的事儿。” 年少轻狂的孩子最容易冲动,就算是别人不让他们上阵前去,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冒头的。 运气好,加官进爵,运气不好就是一个死。 “爹爹不答应便算了吧。”顾修见说不通老子,干脆站了起来:“儿子自己想法子,总之儿子定然要去高丽。” 说罢,便捏着拳头跑了出去,瞧着倒是很有几分脾气,这般认定便要做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顾晨也没有拦着这小家伙,甚至还有闲心修理自己的指甲。 “只要老子不点头,你就是把脑袋想破了也没用。” 哪怕是尊贵如皇帝,也断然没有让不满十六岁的娃子去参军的道理,所以顾晨很是放心。 洪武二十七年二月,朝廷开会试,顾晨被定为主考官,携礼部与诸翰林院的才子共同监考。 他在其中见到了个熟悉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景清。 对,就是那个刺杀朱棣,被处以瓜蔓抄的那位名人。 景清长得风流倜傥,坐在小格子里面色肃然,坐姿端正,下笔迅速,看着就是很有才华之人。 “顾兄也觉得他不同吧?”陈宝船给顾晨将茶水满上,低声道:“一笔的好字,文章写的也好。” “他年少时便才名远播,我觉得一甲里肯定有他的名字。” 在监考的过程中需要不停巡视,陈宝船早看遍了考生的试卷,自然对他们的成绩也有了些数。 “才华是有。”顾晨朝陈宝船招手,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他入京以后住在何处?” 还是得好好打听打听,可不能和这家伙当邻居。 虽然这辈子朱棣不可能登基,但是谁知道这家伙还会干出什么来,到时候别被这家伙牵连了才好。 可有一说一,他为了自己旧主,敢于刺杀马上皇帝也是忠君体国,不管是不是愚孝精神还是好的。 可以提拔提拔,让他当个御史,天天气老朱就挺好。 陈宝船:“……啥意思啊?” 顾兄说得话他咋听不明白,顾晨表示听不明白也就算了。 有些事,太明白了也不好。 景清觉得一直有双眼睛看着自己,他抬头便看到了眼带欣赏的顾晨,于是立刻放下笔低头行礼。 顾晨只当自己是打搅了他,便捋着自己的胡须离开,心里却已经在琢磨,这人该怎么用了。 九日过去以后,考官们开始阅这些考生的试卷。 同样欣赏景清的还有练子宁,练子宁和顾晨同为江西人,平日里同顾晨的关系还不错。 如今被他提到吏部任吏部侍郎,也是个以举荐贤能为己任的好官儿,此时他正拿着景清的卷子一个劲儿地夸,夸完了又将卷子递给顾晨。 “顾大人,我以为景清应是此次会试第一名,您以为如何?” 顾晨看了练子宁一眼,这家伙也不比景清下场好多人,舌头被朱棣割了,然后被处死分尸。 练氏被诛杀一百五十多人,戍边的亲属三百多人,家乡四百多户人家被杀绝,只有最小的孙子被婢女送出,这才没有被杀绝户。 怪不得两人一见如故,感情命运都是一样的。 “可我觉得,这个张信的卷子更好。” 翰林院编修黄子澄这时候说话了,他拿着张信的卷子走了过来,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虽才不过二十岁,可字里行间却尽显稳重正直,这个景清虽然也好,可他被陛下禁考过十年。” “若让他拔得头筹,是不是有些不好?” 这个张信可不是靖难功臣张信,而是死于南北榜案中的张信,也是历史上洪武二十七年的状元公。 第 392 章 南北榜案已有端倪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明朝时其实有健全的科举制度,就是交卷之后会糊名,然后再让誊录官统一抄下来再给考官们阅卷。 这种方法一是避免考官根据考生的名字给成绩,二是可以避免考官,根据考生的字迹认出考生的名字。 可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些试卷都是谁的写的呢? 因为这文人写的文章啊,就跟饮食不同一样各有各的风格,会试之前不管他们是太学生也好,或者是地方举子也好。 最出名拔尖的那几个,肯定对他们的文章风格很是熟悉,所以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是谁的卷子。 不然的话也不会有南北榜案,北方那么多士子一个进士也找不出来,学问再差也不能差成这样吧? “其实这也不影响吧?” 陈宝船却对此事根本不以为然,觉得这也没什么。 “景清是因为两次中了解元,却不参加会试这才被陛下禁考十年,可已查清是因为家贫之故。” “而且陛下已经表示谅解,若是单单因此不让他为会试第一,理由是否太过牵强?” 宝船是北方人,景清也是北方的,他心里更希望景清拔得头筹,这也不是因为他有私心。 因为他刚看了能进榜的进士里,约莫六七成都是南人。 他们北方士子就占三成不到,就是为了南北矛盾缓和些,这个景清也得放到前三名里才是应该吧? “无论到底是何原因,总之惹陛下发怒便是过错,我觉得让景清第四,头三名分别是张信、戴德彝、胡嗣宗这三人最好,胡嗣宗学问也很好。” 黄子澄则依旧更加看好张信,他直接看向顾晨道。 “顾大人以为呢?” 他和顾大人都是江西的,所以他认为顾大人应该会支持他。 毕竟南人看不起北人,又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 顾晨也很头疼,其实单看文章水平,景清和张信两个差别并不大,实在难以分出个高低来。 老朱是个心眼子小的家伙,让被他罚过的人为第一确实不太好,可黄子澄提出的前三名又都是江浙人。 顾晨思虑良久,最终还是决定按历史上的来最为稳妥。 “张信为会试第一名,景清第二,戴德彝第三。” 在黄子澄有疑问之前,顾晨便对大家强调了句。 “北方士子只占三成便罢了,若一甲没名实在说不过去。” 没能力的话也就罢了,人家有能力你不让人上去合适吗? 闻言,黄子澄也没再说什么,毕竟景清的文章确实是好,何况他也不敢这时候和顾晨对着干。 身份不如人,自然要缩着头做人。 殿试之时,老朱对头三名也很满意,直接按会试的名次赐了状元、榜眼、探花全都编入翰林院。 大家都知道,历来最受少女青睐的,并不是状元榜眼而是探花郎,而戴德彝自然成了少女争相爱慕的对象。 被那么多美少女簇拥着,成功引起了几位中年尚书的酸言酸语,不好意思酸未来同僚就酸这些女子。 “瞅瞅这些女子,哪里有一点羞涩,可惜咱们探花郎早已成婚,她们就是把荷包绣成真花儿也没用。” 顾晨微微一笑,戴德彝的老婆项氏可是个奇女子。 因为她在朱棣的屠刀之下,居然救下戴氏数百名族人。 她先是烧掉了记载奉化戴氏各分支情况的族谱等文字资料,然后又将自己两个孩子送到山中的亲戚家躲藏。 最后再遣散所有丫环、佣人等,让当时偌大的戴府,就只剩下项氏和一位老仆人留守。 等锦衣卫来到她家以后,搜遍了全府邸都不见族谱,更不见戴氏族人,便对她进行严刑逼供。 可她都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也不肯说出族人的下落。 锦衣卫佩服这个女人的骨气,回京向朱棣复命。 朱棣听了之后也是感动,于是不再继续追究戴氏族人。 可见在古代娶个好老婆有多么重要,旁的那几个可没戴家这么好命,哪个不是被杀得血染十里? “顾兄。”陈宝船冲顾晨眨眨眼,语气多少带点儿调侃:“你家那位老三,不就想当探花郎么?” 这么受人欢迎谁不想当,他也很想感受感受啊! “他还小,你家儿子呢?”陈海存早就考中了举子,可接着两年都没考会试:“莫不是还没有准备好?” “他还小。”陈宝船用同样的话,回答了顾晨的疑问:“我想着等他再大些,再稳重些再考最为妥当。” 最好等陛下驾崩或者退位再说,不然他怕有个什么意外…… “晚几年也好。”顾晨理解地笑了笑,接着又道:“你不是让我给你儿子做媒,夏原吉有个小妹妹,今年十八,我觉得和你儿子很配。” 问为什么十八岁还没有订亲,当然是因为家贫没有嫁妆。 好的人家瞧不上他家,可差的他家也瞧不上啊。 “夏原吉的小妹妹?” 陈宝船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合适,果然最是合适,顾兄的眼光肯定是好的,那便请顾兄帮忙保媒,我们好上门提亲。” 虽然小夏还是个小六品官儿,可他却瞧着前途无量。 主要以后升官儿什么的,也是太子殿下登基以后的事情。 安全啊! 顾晨为什么觉得夏原吉好,是因为他觉得夏原吉并不愚忠,谁当皇帝他都会尽心尽力。 虽然有些事儿可能做的不好,可是当皇帝的会领他的情。 他再三阻止朱棣亲征惹他生气,朱棣也不肯杀他。 临死前不提儿子江山,居然提了句夏原吉爱我。 这样的臣子,跟哪个皇帝会混不好? 江都郡主大婚过后,应天府便开始紧张筹备朱雄英的婚礼,整个应天府都是一片喜意。 三月春来桃花开的漫山遍野,徐家的桃花也开的正盛,桃树下顾修正拿着剑练习功夫。 “修哥儿,过来。”这时候,徐妙锦笑着走了过来:“我给你打了个新剑穗,你瞧瞧好看吗?” 剑穗上方是传统的中国结,中国结下面分成两股。 每股上都有枚铜钱样式的和田玉,玉下面便是大红色的流苏,随着剑舞动穗也跟着飘动,好看的很。 “好看,妙锦姐姐的手艺最好。”顾修干脆利落解下手中剑穗,然后用略有些撒娇的语气道:“妙锦姐姐,你给我系上好不好?” 徐妙锦自然不会拒绝,顾修则是趁这会儿开始嘀咕自己梦想。 “我爹有三个孩子,他最疼的就是我姐姐和三弟弟,虽然也疼我,可他老觉得我脑子不行,不如姐姐弟弟。” “我便偏要做出个样子来,让我爹爹明才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只是没有学问但不代表我就是个傻子。” “妙锦姐姐,您就等着看吧,我一定要当我大明的霍去病,让后世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徐妙锦是个力能拉弓的将门虎女,对这种女儿事本就差些,这会儿正专心给他系着东西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什么?” 见她没有认真听自己说话,顾修表示格外地心累不已,好在婢女在身边,又替他重复了一遍。 “姑娘,顾家二公子说,他要当大明的霍去病呢。” 第 393 章 想将顾老二拐走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呀?你居然这么大的宏愿?” 徐妙锦看着面前,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笑道。 “那我便祝你心想事成,以后封狼居胥名留青史了。” 顾修从小时候说要当霍去病,一直说到这么大也没人当回事。 因为大家都觉得这个话就跟小孩子纠结长大了以后当状元好,还是当榜眼好一模一样。 小时候以为状元榜眼近在咫尺,长大了后才发现秀才都难考,这便是理想和现实罢了。 顾修不太满意地抿着唇,他觉得妙锦姐姐和他爹娘一样,都觉得他在说笑,都觉得他办不到。 四月的青草疯涨,在吴王成亲的前一个月皇家举办了场盛大的马球会,因为不止吴王需要成亲。 朱允炆,还有很多皇子、公主、郡主都到了年纪,自然要邀请男男女女,相看中意的亲家。 顾晨今日依旧喝不上酒,搞得他脸上连个笑容都没有,觉得这老朱是不是多少有点大病? 盯着谁戒酒不好?非要盯着自己戒酒? “顾家老二。”这时候,老朱不知怎的注意到了顾修:“往年你不是最爱打马球,今年怎么不下场啊?” 他还想看这孩子,今年的功夫又长进了没有呢? 若是长进了可得尽快和小顾提,免得又被别人捷足登先。 “回陛下的话,臣子今日没有看到想要的彩头,觉得甚是无趣得很,所以不想下场。” 顾晨心里抖了抖,这么多好东西还没有想要的,该不会是想要让老朱答应他去高丽吧? “哦?”老朱愣了愣,看着各种奇珍异宝的彩头笑道:“这么多好东西你看不上,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不愧是他看上的娃子,有胆识,眼光也高得很啊。 “陛下,臣子若能赢得比赛……”顾修看了眼黑脸的顾晨,还是道:“能不能让臣子去高丽参军?” 此话一出,不管是皇家还是大臣,都发出了善意的笑意,觉得这孩子莫不是没有睡醒? 毛还没有长齐就要去参军,这不是在说梦话?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还不下去?”顾晨的老脸挂不住,对老朱解释道:“陛下别把这竖子的话放在心上,小孩子家说话总是轻狂不知礼数。” 战场上是什么样子,这孩子懂什么,真以为跟徐达学了几年功夫,就能在军中露头角了? “唉,这可不是咱不答应啊。”老朱也觉得这孩子异想天开,笑呵呵地道:“这是你爹不答应。” “你不想下场便算了,坐着替你爹喝喝酒算了。” “免得长大了酒量和你爹一样,军中酒量不好可是要被嫌弃的,好好练练对你没有坏处。” 老朱可不是傻子,练功如何问问徐达也就能知道了。 何必在小顾的黑脸下,答应这孩子的无理要求呢? 到时候要出点啥事,君臣离心多不合适啊? 顾修的目的没达成有些泄气,可扭头就看到老子警告的目光。 他心里头顿时就颤了颤,小老三摇头低声叹道。 “二哥哥,今晚你怕是要挨上顿打,弟弟劝你早一步回去,塞点棉花在裤子里垫着为妙。” 顾家的家法说是用来约束所有儿女,可他与大姐姐在旁边瞧着,怎么那么像专门为顾老二制定的呢? 计划泡汤不说,还要挨上顿毒打,顾修的心情那叫一个郁闷,几杯酒下肚更觉得没意思。 于是便悄悄离席去了湖边坐着叹气,在马球场上刚大杀完的朱高煦,闻着味儿就给他面前丢了个石头。 “咚!” “顾老二?”朱高煦大笑着跑过来,揽着他肩膀道:“怎么样?你同你爹说没?他答应了没?” 他家三弟能力一般,更没瞧见几个顺眼的武伴。 若能把顾家老二拐带走,去了高丽也有个伴儿啊。 “你说呢?”顾修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地朝湖里丢去:“我爹爹说了,这应天府棺材太贵了,让我别给家里浪费钱,他也舍不得这钱。” 他知道朱高煦葫芦里卖什么药,可他确实想去高丽,所以对于朱高煦的这点儿小心机他可以视而不见,。 问题是爹爹怎么就能确定,他一定会死在战场上? “这话肯定是亲爹才会说!”朱高煦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笑着道:“我爹也常这样说,我在家里也是老二。 “我爹打我,跟打牲畜没两样,我家大哥体弱我爹从来不打,老三年纪小我爹更不打。” “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应该是你们顾家的长子才对,怎么所有人都叫你顾家老二呢?” 他家的姐姐和他们排序都不一样,他们大姐姐是朱玉英,可他们大哥也没有变成老二。 顾修:“我爹爹最疼我大姐姐,就没把我姐姐当外嫁的女儿看待,我家里有三个孩子,就我挨过打。” “郡王爷,我怕是不能与你同去了,我爹打起人来可狠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再等两年吧。” 父母之命不可违,何况就连陛下也不支持他。 “你这么怂?”朱高煦鄙夷地道:“我爹越不让我干什么,我就偏要干什么,要不然咱们当老二的还有什么存在感?” “顾老二,我要是你,我便偷偷跟着军队前去高丽,“生米煮成熟饭,你爹也拿你没办法。” “一来做个让你急上一急,后悔平日里对你太严苛,等你回来便会因为失而复得更加疼你。” “二来你也能趁机做出点成绩,让你爹对你刮目相看,让他觉得你比你姐姐弟弟强得多。” “你不是想学霍去病?霍去病十七岁便被封了冠军侯,你十五岁便给顾家挣个侯爵回去,岂不是美?” 比姐姐弟弟强的事对他没啥诱惑力,可十五岁就能封侯的说法,却让顾修咽了咽口水。 “这……这样好吗?”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他这样的话是不孝了吧? “怎么可能不好?”朱高煦拉着他,凑到他耳边道:“等你在前线立了功劳,你爹只有高兴欣慰的,” “父母都望子成才,有了功劳就能抵消所有错……哎呀,谁呀?茵茵?你干啥我又没惹你?” 他话还没有说完,后脑勺就被个石头给崩了一下。 扭头一看正是朱若茵小姑娘,她正拿着弹弓对着两人笑。 “高煦哥哥,你又憋着什么坏,想干挨打的事自己干就好了,干嘛要连累别人家的孩子挨打?” 说着她便拿着弹弓走了下来,水灵灵的眼睛看着顾修道。 “顾家二哥哥,他刚刚说了什么,想让你干什么去?” 第 394 章 你别听朱高煦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见到她连忙行礼:“见过郡主,郡王爷没有说什么,不过是练功上的那些事情罢了。” 不管他要不要这么干,这种事最好也别给第三个人知道。 “哦?是吗?” 九岁的女孩子,这会子正是鬼精鬼精的时候,自然不信他这种哄孩子的屁话,她笑道? “你不想说实话我也不逼你,只是我家高煦哥哥挨打那是家常便饭,好几回我四叔都把戒尺打断了,先生和皇爷爷也经常教他。” 朱高煦被堂妹臊得满脸通红,却又根本没法子反驳。 在北平他被爹打,在应天府他被先生和皇爷爷揍,这确实也是事实,只听朱若茵继续道。 “这么多年,皮也打厚了,多顿打少顿打也没什么关系的,可是顾家二哥哥,顾大人貌似没三天两头地打你吧?” 朱高煦他抗揍,你呢?抗不抗你老子的揍啊? 顾修摇摇头,他爹是打他,却也不是经常打。 就偶尔打,不过下手忒狠,他爹的打孩子的理论也很简单:“要么就不打,要么就打到他害怕。” 见她要坏自己的好事儿,朱高煦连忙上前驱赶。 “去去去,我们大男人说话,你个女孩子家家的插什么嘴,自去另一边儿找旁人玩去。” 这也就是大伯的姑娘不能打,毕竟她是敢揪皇爷爷胡子的狠人,若打了她,自己怕是的半个月下不了床。 “大男人?你俩?哈哈……”朱若茵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反而大笑着道:“你俩最多只能算半个男人罢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大男人?” 这一个十五另一个十四岁的,连娶老婆的资格都没有。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男人,真是笑掉人的大牙。 “不害臊的小丫头,我才懒得跟你说这么多。” 这小丫头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朱高煦只好决定走为上计,不过走之前又嘱咐了顾修一句。 “欸~你好好想想,想好了以后你就派人告诉我。” 不过是在身边藏个人罢了,他这个郡王爷有的是法子。 朱高煦都走了,顾修也朝朱若茵拱手准备告退。 “郡主,我先走了。” 他和小郡主不过就几面之缘,实在是算不上熟悉。 “等等,我让你走了吗?” 朱若茵却叫住了他,扭头确定朱高煦真的走了才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高煦哥哥他刚刚让你干嘛去?” 她总是觉得,这里面有大事儿,天大的事儿。 见顾修抿着嘴不说,朱若茵才道:“你若不同我说,我便去寻宁姐姐,说你和朱高煦合谋准备烤我皇爷爷养的鱼吃,你到底说不说?” 她觉得朱高煦肯定没憋好屁,可不能让他坑了宁姐姐家。 “别,千万别。”闻言,差点给顾修吓得一蹦三丈高:“若是给我爹知道,我不被捆起来打才怪了。” “唉,告诉你也无妨。”顾修想了想,便把这事儿告诉了他:“我想去军中历练几年就想去高丽,可我爹不答应,陛下也不支持。” “郡王爷便给我出主意,叫我偷偷随他去前线,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了,我爹不愿意也没法子。” 他觉得这事不太对,可这貌似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除了这个,他没别的法子了。 “好呀,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朱若茵闻言有些生气,怒道:“拐带百官之首的儿子,亏他想得出来,他也不怕那些御史给四叔骂死?” “顾家二哥哥,你可不能听他的,你就是真想去高丽历练的话,也最好跟着我舅姥爷蓝玉,绝对不能跟着我四叔。” “我四叔是皇子,你是臣子,你就算是顺利跟在他们帐下便成了属下,你就得万事以我四叔和高煦哥为重。” “替他们挡枪挡箭不说,你的功劳也变成了他们的,高煦哥算盘打得倒是好,你可不能上当。” 属下说得是好听,说难听点儿就是高级的奴才。 “可我舅姥爷就不一样了,他也是臣,他肯定会护着你,还会尽心尽力教你,因为他绝对不能得罪顾大人。” “但是你要是跟着我四叔,说难听就是被坑死了顾大人也不敢说啥,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她倒是觉得去前线看看也好,常言道人不轻狂枉少年。 只要大将军跟得好,战场也就没想象中那么危险的。 当年,蓝玉大将军,也是十来岁跟着她外祖父开平王身边历练出来的,老在京城待着确实学不到什么。 很显然,她家四叔叔,并不是顾修最好的好选择。 “我也知道这些道理。”顾修不傻,这些他老早就明白了:“可是我试过了,我爹说什么也不愿意。” 要不然,他还是听爹的话,再等几年再说? 可是他真的很想去,很想很想,特别想去看看。 “你就那么想去?” 朱若茵看着他,心里想起皇爷爷还有皇奶奶说的话,面前这位儿郎,貌似是她未来的驸马。 “其实也觉得打仗也没什么好,你还不如就留在京城,当个富贵儿郎,快快活活一辈子不好吗?” 她是皇家公主,养个驸马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这非我所愿。”顾修抬头,看着清澈的湖面道:“我想做翱翔的鹰,想做奔腾的骏马。” “我还想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想做我顾家的骄傲,想做大明的能将,敌人闻风丧胆的噩梦。” “我才不要当个富贵闲人,匆匆忙忙蹉跎一生了事。” “我爹爹说过,人固然有千百种方式活在这世界上,可只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才能真真正正地活得高兴、才不枉费来这世上一趟。” 他家大姐爱经商,所以每日拨算盘都是兴趣盎然的。 他家三弟弟爱读书,成天捧着书本也不觉得腻。 他爱习武,只有舞刀弄枪,他才觉得有兴趣。 “其实,你若真想去的话,我这里倒是有法子。” 朱若茵想了想后便走上前去,轻轻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出了个主意,然后退回来笑着道。 “虽然你要遭些罪,可顾大人有九成概率会答应你,你也不必听高煦哥的,能光明正大去了。” 她还不懂什么感情,只知道夫妻是能陪伴对方一生的人。 所以她希望对方和自己,每天都能过得开开心心的。 对方既然做想做的事才能高兴,那她自然会支持。 第 395 章 宁愿他是个纨绔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老二刚到顾家,顾安老早就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二公子,老爷请您去祠堂。” 真是个可怜见的孩子,今日恐怕又得挨上一顿了。 顾修咽了咽口水,可他还是咬着牙走向了祠堂。 刚进去就见到自家老子背手而立,他姐和弟已经跪好了。 两边的打手也早准备好,貌似就等着他一个了。 顾晨转过身来,看着他冷冷地道:“你可知错?” 敢跟老朱提意见来逼他就范,难道是觉得他板子不够硬? “爹爹,孩儿知错。”顾修跪在地上,声音铿锵且又带着坚定:“可孩儿真想去高丽历练几年,请爹爹成全儿子。” 说罢,他又认真地道:“若爹爹今日不答应儿子的请求,那从今日起,儿子便不再吃一口饭。” “爹爹若是一日不答应儿子,那儿子便一日不吃饭,宁愿饿死自己,请爹原谅儿子的不孝顺。” 小郡主说得对,跟着朱高煦偷偷背家而跑的方法太伤父母心,这其实是大不孝的表现。 他只有让父母亲知道他的决心,这才是堂堂正正的。 虽然绝食也算是不孝的一种,可伤害的毕竟是自己的身体,这法子对父母的伤害是最小的。 而且他知道父亲是疼他的,只要他坚持住父亲肯定会心软,所以他选择听小郡主的法子。 “老二,闭嘴。”顾舒宁见自己老爹爹捏了拳头,赶紧给他使眼色:“你还没学会爬怎么就想飞了,赶紧给爹爹道歉,说你是胡言乱语。” 眼看着就要挨上一顿打,怎么这时候还要添油加醋? 疯了吧? 顾修背挺的直直的,完全就没有要收回自己话的意思。 “你威胁谁呢?”顾晨完全没当回事,直接吩咐人摁着他打板子:“你老子我是你能威胁的?” “打完了两天不许给他饭吃,看他还嘴硬不嘴硬。” 说罢,顾晨拂修离去,时至今日,他依旧没把老二的话当回事,觉得他就是想一出是一出。 大概率打上一顿,然后再饿个几天也就老实了。 “老二,你这是何苦呢?”顾舒宁看着被打出血的弟弟,心疼得不行:“本来挨顿打也就没事了,偏要说那些话……” 这下可好了,还要挨两天饿,万一饿坏了怎么办? “姐。”顾修白着张俊脸,紧紧捏着自己的拳头道:“我现在不但不吃饭,而且我还一句话也不说,直到爹爹答应让我去历练为止。” 说罢他便闭上了嘴,做出誓不罢休的样子来。 “你咋这么犟?” 顾舒宁又气又心疼地想再劝劝,可老三却在这时候拉住了她,什么也不说地把她扯了出去。 “大姐姐,你就随二哥哥去吧,他从小就喜欢习武,若真能提前去历练历练,也是好事情。” 再说又不是真的和人拼命,在后面看看伤员明白明白战争的残酷性,这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顾家上上下下,除了小老三还有顾舒宁两孩子以外。 就没有人觉得他能坚持下来,所以第三天解禁的他还不吃饭,顾晨和苏婉盈就没放在心上。 第四天,顾晨退班回来,洗手的时候随口问道。 “那孽障吃饭了吗?” 若是今日肯吃饭了,他不得好好嘲笑嘲笑他才怪了。 “没呢。”苏婉盈放下手中账本,有些担忧地道:“夫君啊,你说这孩子不会是来真的吧?” 这都已经是第四天没吃饭了,若是换作从前的话。 只给一天的素菜给他吃,他都得求爷爷告奶奶地讨饶要吃肉,这次实在是太过反常了。 “不用管他。”顾晨意识到儿子可能是认真的,不由地严肃了些:“我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还是决定再等等,或许明天这熊孩子就告饶了呢? 顾晨这个严父憋得住,可苏婉盈和顾舒宁还有顾淮他们可心疼坏了,第六天就变着花样给他做吃的。 做的都是这孩子爱吃的,可这熊孩子就只是抬眼瞥了一眼,就缩到被窝里头继续睡觉去了。 徐达亲自上门叫他去练功,这熊孩子居然也不吭声,徐妙锦和徐允恭也来了,也是劝不动。 第七天,才刚到点儿,顾晨放下东西就往家里跑,刚到家便问下人:“二公子吃饭了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顾晨背着手来回走了好几圈儿。 理智告诉他不能心软,可脚却不听使唤地来到了儿子房门口。 “修哥儿,起来吃包子,你不是最爱大伯母给你包的包子么,快起来趁热吃两个吧。” 这是大嫂的声音,接着顾淮哄孩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好孩子,你就吃两个吧,我们不给你爹爹说就是了,你吃了以后,继续装绝食就行。” 这话顾晨听了又是气,又是想笑,哥嫂怎么能这样教孩子,这不是拖自己这个严父的后腿么? 不过这样也好,总归不能真的给孩子饿死了吧? 可他听了半天却发现,这孩子居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吃东西的声音,只有哥嫂温言相劝的声音。 “公子真没吃任何东西。”小厮六子跪在地上,心疼地道:“这几日,不管是糕点还是各种吃食,总之是怎么放进去,就怎么拿出来。” “大姑娘半夜偷偷送去的东西,公子也是一口都不肯动,小人们不管怎么劝公子也不说话……” 公子到底哪来的气性,再这么下去,身子可还了得。 顾晨看向妻子,苏婉盈点点头,表示这都是真的。 “夫君,这可怎么办,孩子不吃东西怎么成?” 这还是在长身子的年纪,要是伤了根本可怎么好? 顾晨沉默了一会儿,倒也不是不心疼自己儿子。 只不过还是觉得不能就这样答应他,还是得再等等才行。 “他爱吃不吃,不吃省下粮食拿去喂外头的狗也好,我倒是要看看,他那身骨头到底有多硬。” 若连这点儿饥饿感都忍不住,那还参个屁的军。 军队里挨饿的时候还少? 刚好,他也想瞧瞧这孩子的决心,到底是不是非要投身行武,到底没有军人的韧性。 “夫君……我……” 苏婉盈心疼自己的儿子,可也不想让儿子去高丽。 话到嘴边也不知说什么,只得又收回了肚子里去。 “我怎么就养着这孩子了,这孩子就是来讨债的,我倒宁愿他长成个纨绔,好歹也能守在父母亲身边,不会走得远远的让父母挂心。” 第 396 章 顾平瀛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害,谁说不是呢?”顾晨也觉得自己的头疼得厉害,哭笑不得地道:“大概上辈子时,我是欠了他八车金子吧,所以他才追着我讨债来了。” 他教导孩子朝着自己梦想努力,过他们自己想过的日子,可他没教他们还未成年便想这么干啊。 按顾晨原本的规划是,等他十六岁时安排他进京营谋个差事,历练到二十岁再说上阵的事。 可如今嘛…… 顾晨摆摆手,坚定地道:“再等等,就算是要答应,也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他。” 天天窝在床上睡觉不吃饭,喝的水又是兑了糖的。 十天半个月的根本饿不死他,更何况他练武的身子好得不得了,估计撑个二十天也死不了。 第八天…… 第九天…… 第十天…… 第十一天…… 顾修愣是不肯张口,急得苏婉盈着人掐着他下巴灌稀饭,可他居然抠嗓子眼给吐出来了。 一时间,整个顾家人都没法子,总不能脑袋上瞧个眼灌进去吧? 顾淮:“这孩子虽然从小就倔,可也还是个老实孩子,怎么就想到这么个法子逼迫父母就范呢?” 这是确定父母舍不得他给饿死了,所以才要这么干的呀。 “正因为老实,所以他才会选这么笨的法子。”顾灏跟着叹道:“若是个机灵的,偷偷跑了就是何必受着罪?” 家人知道也就骂几句,还能真的不要他了么? “你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嘛。”陆念锦白了丈夫一眼,轻声道:“背家而走,这像什么样子?” 这孩子要真的敢这么干,不顾父母兄弟姐妹偷跑,依二叔的脾气,说不准还真不要这个儿子了。 还是绝食妥当,好歹是堂堂正正的,这孩子还是有那么点良心, 顾晨心里也是不好受,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悄悄起身。 提着灯一路来到儿子床前,看着他那张惨白的小脸,不由地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脸。 他想起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便远赴福建一去就是三年。 好容易回到应天府,过了两年父慈子孝的日子。 可小老三又紧跟着出生了,前有聪明机灵的大姐,后有出色的三弟,姐姐弟弟聪明又懂事。 这孩子夹在中间,自己看他也就总是没那么顺眼,觉得他不听话,不贴心,是个不懂事的莽夫。 可现在想想,又觉得这孩子其实是个好孩子。 他会因为别人说自己坏话,而去和别人大打一架,会在回南昌时,紧紧守在父母的身边保护他们。 他对下人也很宽和,在外头也从来不仗势欺人给他惹麻烦,也不像别家孩子那样招猫逗狗。 不过就爱习个武,想当大将军,这怎么能算错? “爹,儿子想去军中~” 顾晨被儿子的声音拉回思绪,却见这不过是他的梦话呢喃,说完又偏过头继续睡着了。 他不由地失笑着替他捏好被子,这孩子心智也是坚定,要不然,自己就替他安排安排? 第十三天,顾晨得到了朱标的支持,为顾修改名隐籍为顾平瀛,成为一名小卒随军前往高丽。 平,平安,平定,瀛,赢,东瀛也。 平安赢战,平定东瀛! 因为按顾晨替他安排的军营生活,他能上阵的时候,只能是几年后和日本国开战的那会儿。 在这之前,他需要的是锻炼,而不是上阵去, “光曦不必担忧。”朱标也看出了顾晨的担心,轻声安慰道:“将他交给蓝玉, 蓝玉定然会替你看好这孩子,再说还有随军的御史。” “他们都认识你家二郎,还有詹徽也在那边呢。” “我也会给蓝玉书信一封,嘱咐他看好你家二郎,也会将你的意思,告知蓝玉并让他执行的。” 虽然他不太理解,不说要给自己孩子安排多好的位置吧,好歹是个轻松安全的位置吧。 可光曦不但让自己的儿子为卒,走着去乐浪也就罢了。 可是他居然还让自己的儿子,去军营干打扫马厩喂马的差事,这是亲爹干的事儿吗? 安全是安全了,可这活他又脏又累,顾老二盘得下? “谢殿下。”顾晨也是没法子,他得让这孩子从苦难中磨练出来啊:“臣麻烦殿下了。” 若不是这小子这么坚定,说什么他也不会答应他。 刚从宫里出来,便看到满脸焦急的顾安在原地跳脚,见他出来,安子连忙上前哭道。 “老爷快回去看看吧,二公子已经晕过去了……” 顾修饿得头晕眼花,根本就不知道今昔是何昔。 最后直接失去了意识,再睁开眼时他感到有水滴在自己脸上,睁开眼却发现是父亲的眼泪。 “爹?” 他没有看错吧,怎么会是爹,他爹从来不哭的。 “儿子?郎中快来瞧瞧我儿子。”见孩子终于醒了过来,顾晨立刻着急地唤来郎中把脉:“有劳郎中,好好给这孩子瞧瞧。” 他回来时看着这孩子奄奄一息,心脏就跟被狠狠揪住了一般,最后的犹豫也没了个干净。 儿子死不死在战场上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再不答应他,这孩子就要把自己活活给饿死了。 “顾大人,令郎这是饿的~”郎中把过脉以后,这才拔掉孩子身上的针:“醒了就没什么大碍,只是不能继续饿着了。” “先吃几日软烂浓稠的吃食,然后再逐渐恢复吃食就成,也不必喝药,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伤肝呐~” 听到吃饭两个字,顾修立刻虚弱地摇自己的脑袋。 “儿不吃,爹爹不答应,儿便不吃……” 都饿了这么久了,这时候吃了,那不是白饿了? 此话一出,郎中不由地笑道:“真不愧是顾大人的儿子啊,老夫行医这么多年,还未见过意志如此坚定的公子……” 他只见过因要参军吓晕的,没见过为了参军把自己饿晕的,这还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呢。 送走郎中过后,顾晨弯腰笑道:“爹答应你就了,儿啊,起来吃饭,不吃饱怎么去参军呢?” 说着,他又拿出了那枚腰牌,塞到了孩子手里。 “以后你就叫顾平瀛,只有皇家和大将们知道你的身份,可在普通将士眼里,你就是普通军户家的孩子,知道了吗?” 顾修伸手拿过腰牌,喜笑颜开地摸着顾平瀛三个字,可等他翻过来才发现腰牌正面只有一个卒字。 虽然失落起点有点太低,可他倒是也不在意。 “儿子多谢爹爹成全,儿子定然不让爹爹失望。” 苏婉盈可不想听他们说这些,只拿来温好的粥喂儿子。 “儿啊,饿坏了吧,快吃点儿,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 今儿差点没给她吓死,儿子要有啥事她和夫君可怎么活? 第 397 章 寡妇残兵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到底了饿了十多天,顾修养了四天才缓过神来。 顾晨等他恢复后,方才在一个休沐的蒙蒙亮早晨,把他叫了起来,只带着他一个出了城。 时值四月,微风吹过的时候,还带着些许凉意, 因为清明刚过不久,整个应天府都还是雾蒙蒙的。 “爹,您要带儿子去哪里?” 这一大早又好不容易沐休的,爹爹怎么不继续睡懒觉了? “带你去见些人。” 顾晨说话的声音很是温柔,他知道此去没有三年五载回不来,所以想在这些日子对这孩子耐心一点。 “哦~” 见父亲不想多说的样子,顾修只好不再继续追问,他要在家的时间里,当个听话的好孩子。 出了应天府,离开了官道后一行人便放弃了马车,拿着从家里带的粮食,还有小半箱宝钞。 走过一道道小道,最后七拐八拐地进入了一个村落。 村落名字叫清河村,村里风景如画,良田里面水分充足,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得郁郁葱葱了。 妇女们正埋头苦干,从田地掏出稀泥加固自己的田坎。 大些的半大孩子帮衬母亲,小点儿的就在田埂上自己玩儿,又或则是帮忙带更小的孩子。 见顾晨他们进村,许多人也不过是抬眼看一眼便又继续低头干活,毕竟还是手里的活重要。 顾晨扭头看向儿子问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恩~这个村子男人好少。”大多都是女子在地里干活,感觉有点不太正常:“爹爹他们是都参军去了吗?” 除了这个原因,貌似想不出别的原因来了。 “是,这里住大多都是军户。”顾晨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沉声答道:“这也是应天有名的寡妇村,除了女人还有孩子,大多都是老弱病残。” 像这样的村落在别的地方有很多,在应天府看到的已经算少,最起码有皇帝怜悯还给他们地种。 “娘子,我想换个裤子,我……我还想擦擦身子,你都三日没管过我拉撒了,我实在是太难受了……” 顾晨带着儿子路过一户人家前,就见一位断了只手,断了只腿的男人,坐在帽檐下唉声祈求正在劈柴老婆给他换衣裳,声音很是卑微。 “你个讨债鬼,叫魂呐?” 那妇人一看就是个泼辣的,只见她走到男人面前就是个大嘴巴。 “此时正是农忙的时候,你帮不上忙还尽给老娘添乱,一会儿要这样一会要那样的。” “你怎么不干脆学别人死在战场上,让老娘我多拿些抚恤钱也好啊,偏要这副要死不活的回来。” 明朝士卒死了,没有孩子的妻子每月能领丈夫半月的俸禄钱,虽然不死也可以领俸禄吧,可她却不用照顾这个半死人啊。 “你害得老娘年纪轻轻的,连个孩子都不能有就算了,伺候你家这两个老不死的也算了,还要伺候你?” 那女子越说越气,又连着打了她家男人好几下。 可曾经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男人只知一个劲儿求饶,根本不敢反驳一个字,看着可怜极了。 旁边的老两口也是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呵斥她。 很显然,这是个在战场上受伤的残疾兵。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顾修见她如此对待自己的丈夫还有国家的功臣,不由地有些生气,立刻扯着顾晨的袖子道。 “她这种行为到了衙门有他好受的,为什么那男的不告官?” 对丈夫、公婆这般,到了衙门可是要挨板子的。 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凭什么要受这娘们儿的窝囊气? “她挨了板子,谁照顾这个家?”顾晨很是无奈地摇头,轻声道:“这妇人再恶,好歹还会干活给他们口饭吃,没了她两老的一残的怎么办?” 就算是闹到官府去,官府也是劝导为主不会罚她的。 因为没了她,这三个人岂不是得归慈济院管? 这对官员来说是负担,他们当然不可能把负责任的人逼急了。 果然那女子责打丈夫的声音震天响,可邻居就跟没听见似的,看的顾修眼眶都红了。 “他是为了国家残的,他不该过这样的日子,残兵每月都是有救济粮和俸禄的,她拿了这救济粮……她……” 她就不能这样对他,不管为亲情还是为朝廷都不能这样,为国而残的将士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顾晨摇摇头,带着儿子往前走:“或许他曾经于国确实是有功的。” “可在他残了的那一刻,便会成为自己亲人的负担。” “若是他连自己的亲人都没了,便会成为朝廷的负担,所以朝廷不鼓励军人妇改嫁,为的就是有人,能够替朝廷照顾军人和他们的家人。” “可是他断了手臂断了腿,死不得活着又受罪又什么都做不了,他家人又岂是容易的?” “那妇人年纪轻轻守活寡,连个孩子也不能有,而且又要照顾公婆两个年迈的老人。” “丈夫连个裤子都没办法自己换,饭也没办法做,她还要劈柴种地煮饭,十年如一日能不疯吗……” 他当然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他应该绫罗绸缎穿之不尽,应该被家人被朝廷被社会尊敬。 可这现实吗?天底下多少伤兵?朝廷只能保证能让你活着有口饭吃,想要再多便很难了。 或则你指望亲人十几年如一日,天天将你照顾得好好的,久病无孝子,何况是旁人? 顾晨就是想让儿子明白,无论什么时候自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爹,儿子明白了。”顾修回头,看了眼被打骂也不敢还嘴的男人一眼:“儿子定然会全须全尾地回来。” 顾晨带他看了各种伤残的士兵,给他们送去自己带来的米粮,指责了打骂丈夫的妇人。 还去看了失去丈夫的寡妇过的日子,看了因为失去儿子而哭瞎眼睛的母亲,还有因不能接受失去儿子变疯,每日前往村口等待儿子的老汉。 还有没有父母管教,在地上把自己滚成泥猴的孩子。 包括这村子的后山上,那一排排触目惊心的衣冠冢。 毕竟尸体能回来都是有头有脸的,而那些无名的士卒尸体,只能被一把烈火烧个干净。 若家人想要祭奠的话,也只能将旧衣裳葬下去罢了。 “儿啊。”顾晨看着满脸怜悯的儿子,再次像他确定道:“看了这些,你还是想去乐浪吗?” 顾修虽然同情这些军户家人们,可他还是坚持自己想法,捏着拳头道:“是的,儿子还是要去。” “爹爹,儿向爹爹保证,此去一定会听蓝玉大将军的话,他说什么儿就做什么,绝不胡来,绝不让自己有事,绝不让父母亲伤心。” 和死比起来,他还是更怕自己庸庸碌碌过完一生。 “好。”见他依旧坚持,顾晨心里只觉得喜忧参半:“记住,从应天到乐浪之前,只要你反悔随时都能回来,家里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可只要到了乐浪,你便只能听蓝玉大将军的指挥,再苦再累也不能说不,听明白了吗?” 第 398 章 朱雄英大婚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若是在路上想清楚跑回来,那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可若是到了那边才被惨状吓回来。 或者是好逸恶劳地不愿意干活,那就是纯粹的逃兵! 他顾晨,不会要个逃兵儿子,绝对不要!!! “爹,儿子听明白了。” 少年此时还天真地以为,去了大将军身边肯定能跟着长见识。 所以他很是踌躇满志,根本没意识到等待他的是臭烘烘的马厩,还有蓝玉数不清的魔鬼“指教”。 儿子的事定下来不久后,就到了朱雄英大婚的日子。 皇长孙大婚是何等的好日子,整个应天府都洋溢着喜气。 宫女太监们抬了十几箱铜钱出来,每个红纸袋子里头都会放一枚,走到哪儿就撒上一堆到人群堆里,让老百姓们也接接皇家的喜气。 这种场面可是不多见,所以不管平民百姓还是乞丐权贵,都疯了似的往前挤,都想能抢到皇家的喜气。 因为人流量太过强大而无序,还发生了好几起踩踏事件,甚至还有因为这个问题打起来的。 整得连镇抚司的锦衣卫们,都不得不出来临时维持秩序。 朱雄英去廖家亲迎未来老婆,又共同去告别了廖家祖先。 趁着这个空档,顾晨便朝老廖将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又对他挤眉弄眼的,希望他能识趣点。 老廖满脸莫名:“顾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他年纪虽大记性却好得不得了,不记得和顾大人有什么暗号啊,莫不是忘了点儿什么? “这你都不懂?”顾晨很是无语,立刻对他解释道:“得了这么好的孙女婿,是不是该散点儿喜气啊?” 这么光明正大的收钱理由,他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啊?哦,钱呐?” 廖永忠反应过来,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个最大的红荷包。 “我就知道顾大人喜欢金子,这里头有两锭金元宝,寓意好事成双,希望早日也能吃上顾家的喜酒。” 这可就顾晨一个人有,别人连这一半儿的喜气也没有。 “好,好寓意。”顾晨觉得不愧是读过书的武将,这就是上道菜:“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将军。” 至于那句早日吃顾晨的喜酒,顾晨抿抿嘴表示没听到。 等跟着队伍回了皇宫,顾晨又故技重施朝老朱、马皇后、太子、太子妃挨个地要了一遍喜气。 逗得朱家人哈哈大笑,顾晨的袖子都快揣不下皇家给的喜气了,惹得同僚们羡慕不已。 果然,只要不要脸,那就有得之不尽的好处。 “老二,过来。”顾晨把得到的喜气都放到儿子怀里,嘱咐道:“把这些拿出宫,叫你安子叔收好咯。” 放在他身上沉甸甸的怪不舒服,影响他等会儿喝酒。 皇太孙成亲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皇帝是要休朝三日的,百官也跟着放假,所以今日他可以喝酒。 “是,爹。” 顾修抱着一大堆荷包往宫外走,可没走多久就被朱若茵拦住了,他只好抱着东西问好。 “郡主安。” “嗯,安!”朱若茵笑眯眯地问道:“顾家二哥哥,怎么样?我的法子好用吗?这下得偿所愿了吧?你开心吗?” 她早从她爹的嘴里,得知了这件事的全部过程,所以知道此事已经成功,这不就来邀功了么? “开心,谢郡主。”顾修猛地点头,提起这事儿他脸都快笑出花了:“郡主,您可真聪明。” 这段时间他爹都不骂他了,而且看他的眼神也变得颜悦色的,整得他如沐春风、受宠若惊。 “此去没个三年五载,你回不来。”朱若茵看着面前的大哥哥,轻柔地笑道:“天下没有白吃米饭,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 “我帮了你,可不能只说句谢谢就完事儿了。” “你得记得我,记得是我给你出的主意让你如愿以偿的,所以等你回来以后定要报答我。” 说罢,小姑娘就蹦蹦跳跳地跑了,留下顾修满脸的莫名其妙,觉得皇家人怎么这么不好相处? 不过帮忙想了个法子,就要报答她,怎么报答? 以身相许吗? 奉天殿上,老朱双颊酡红,看着就知道是因为太高兴喝多了,臣子们和皇子们也是个个东倒西歪。 只有朱标一直稳重自持,依旧稳稳当当的君子之风。 被强制戒酒好几月的顾晨,这会子嫌弃用杯子喝不过瘾,直接抱着酒壶就往自己嘴里灌。 “小顾啊。”这时候,老朱从自己位子上走下来,揽着顾晨的肩笑道:“咱……咱这酒如何,好喝吧?” 顾晨表示确实好喝,外头的酒和御酒可比不得。 老朱再接再厉:“那咱这个皇帝,当的如何啊?” 他瞅着顾晨这是喝多了,便想着好好套套这小子的话。 朱标怕顾晨酒后胡言乱语,于是便想替他解围:“父皇,您喝多了,儿臣扶着您去歇歇吧?” 老朱摆摆手不搭理自己儿子,只盯着顾晨看不放过他脸上任何表情,摆明了是得让他说出些什么。 早在老朱走来的那刻,顾晨的脑子就已经清醒了一半,他了解老朱这人的属狗尿性。 这玩意儿又想让臣子对他实话,又喜欢听臣子好话,这个度得把握好,哪头说多了都容易给他记恨上。 所以他醉醺醺地开始背课文道:“陛下生于微末,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老朱很是自得地点头,这确实是他颇为自豪的功绩,可他今天想听的却根本不是这个。 “好的咱心里都有数,天天听,不需要你给咱再说一遍,来来来,你给咱说说咱不好的。” 当皇帝最不缺的就是奉承语,他想知道自己在小顾心里是什么人? “不好的?”顾晨看着大黑脸老朱,心里起了捉弄的心思:“真的要说?陛下生气了怎么办?” “咱不生气,咱保证不生气!”朱元璋一听这话便来了精神,他认真道:“你大大方方地说,就是你把咱骂成昏君,咱也只当没听到。” 顾晨才不会相信老朱的话,他假装左右看了看,然后扒拉着老朱的衣裳,凑到他耳边道。 “陛下,您太凶了,脾气不好……臣看到你腿就打哆嗦啊,还有就是太小气了那么点儿。” 听到前面老朱还很满意,能让臣子害怕说明他有帝威,可听到顾晨说他小气他就有点不爽了。 顾晨控诉道:“今日吴王殿下大婚,太子殿下给臣包了四锭金子,庆国公包两锭金子,皇后娘娘也给了两锭。” “可是您,给十贯钞……您说说……” 还是个当皇帝的,这点儿钱怎么拿得出手的? 第 399 章 咒人死能背着点儿人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话成功让老朱翻了个白眼,他想过顾晨会说自己残暴,会说自己很是苛刻,说他是个暴君。 就是没想到……他居然嫌弃自己红封给少了? 老朱:“十贯钱很少么,都可以买多少头羊了?” 说着他还瞪了好大儿一眼,觉得儿子也太败家了。 有个意思就行了,怎么能给那么多呢? 还有妹子也是,再高兴也不能直接装金子啊。 多费钱呐! 朱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向别处,谁让他们家俸禄少呢? 所以他总是会觉得薄待了光曦,有机会的时候礼总比旁人厚些。 “小顾啊,咱问问你啊。”老朱琢磨了会儿以后,这才试探性地道:“你觉得是父死子继的好,还是父老子便继的好啊?” 他准备明年开年就退位,在这之前想探探这些臣子的口风,看看这些个臣子,是不是都在心里头,巴不得他朱元璋早点儿退位呢? 朱标想起光曦曾经说过的混账话,连忙再次解围道:“父皇,您喝多了,儿臣还是……” 老朱挥手不让儿子说下去,只一个劲儿地盯着顾晨看,他倒要看看,这小顾有没有胆子说实话。 刚开始,顾晨也没有正面回答,只睁开朦胧的眼睛看向老朱问道:“……陛下觉得哪个好?” 死老登,果然趁他喝多了给他挖坑,他才不会上当呢 老朱:“……咱在问你,不许又把问题抛回来。” 想转移话题?他不买这个账,更不会上这个当? 顾晨见逃不过去,就道:“臣以为,每家的情况都不一样,这个不好说,不好说啊……” 老朱:“那你就说说你家,你是老了以后便不管事儿,还是准备等死了再不管事儿啊?” 这话问的,死了当然就没法子管事儿了啊。 “自然是老了就不管,年轻时候辛苦也就罢了。” “怎么老了还要辛苦呢?” 顾晨再次左右观察,生怕别人听见的模样道。 “等臣老了臣就日日找老友打马吊,然后去秦淮河看美人儿、听曲儿、同那些美人儿互诉衷肠。” “累了醉了,就倒美人怀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起来美人儿早为臣做好了饭……” “嘘~” 他眼底里都是对这种生活的向往,嘴里还发出了阵阵笑声,还不忘装做怕别人听见的样子道。 “可不敢给臣家的母老虎听见,她知道了得把臣耳朵拧掉……” 不好意思了媳妇儿,借你恶名一用,回去再同你道不是。 “这是真醉了。”老朱哭笑不得,若没醉也不会把家里私事拿出来说:“你们顾大人喝多了,赶紧帮忙扶回去吧……” 醉成这个样子还问个啥?肯定啥也问不出来了。 可不知怎么的,听到醉倒美人怀这个字以后。 老朱居然觉得自己身子有点热,他不由地向上首的妹子看去。 随即眼珠子转了转,看向儿子道:“今儿你娘高兴,一会儿让你媳妇儿,还有那些命妇,同你娘多喝几杯。” 给妹子灌醉了以后,他才好去找别的美人儿。 免得到时妹子又骂他不知节制,他知道自己年纪大了不好这样,可美人已经娶回来总不能让人独守空房不是? 这不好,他也是为了这些青春貌美的美人儿着想啊。 顾晨不知道老朱在想啥,总之坐上回家的马车以后他才狠狠地松了口气,暗骂这登不按常理问话。 等老朱真的退位了,看他怎么光明正大地气这老登…… 洪武二十七年,六月初二,燕王朱棣携他次子三子还有燕王妃共赴高丽,还带了五万军队给蓝玉过去。 顾修就是其中的一个,他喜滋滋摸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如视珍宝一般,还贴心给小六和小五理理衣裳。 小五小六是他的小厮,从小就陪伴他长大的那种,比他大三岁,跟着顾安学了些功夫。 顾修兴奋得很,不过还是记得偶尔抬头朝着街道边的家人打招呼。 看着笑容灿烂的儿子,苏婉盈心里担忧极了。 “夫君,你让咱们的儿子去喂马,所以他肯定不会有事的吧?他肯定能够平安回来的吧?” 她寻思着,喂马应该算是特别特别安全的事儿了。 就是脏了点儿,苦了点儿,不体面了点儿。 “不好说啊。”顾晨摇摇头,并不敢对妻子保证什么:“只要穿上这身衣裳,那便不好说了。” 朱祁镇从京城出发的时候,也没人觉得他会被俘虏…… 那么多人护着这个皇帝,谁知道怎么就给人护到敌营去了呢? “爹,顾晨也不像不疼儿子的。” 见顾晨对儿子那副不舍的样子,朱高煦奇怪道。 “怎么他连匹马也不给他儿子骑,他的身份给儿子求个官儿很简单吧?怎么就让他当个小卒呢?” 就让人家走到高丽去,那脚还不得磨起血泡来了? “人家自然有人家的道理,读书人都精明着呢,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白白受罪?” 朱棣对顾晨是有滤镜的,觉得他做什么肯定都是有深意的,而且跟着学肯定不会有错。 “高煦啊,你也下去,同顾老二一样走到高丽去。” 顾晨这般肯定是想磨练儿子,他的儿子自然也需要磨练,磨练出来以后才能大放异彩。 朱高煦:“????为什么?” 他堂堂高阳王,居然要和小卒一样走到高丽去。 “哪那么多废话?”朱棣瞪他一眼,伸手就把他从马背上拎了下来:“老子还会害你不成?”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提下来,朱高煦差点哭出声来。 他指着马上的老三委屈道:“那您让老三也下,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我俩必须得一样。” 不会吧,不会让他走到高丽,老三却可以坐马吧? “高燧年纪尚小!”果然,朱棣很是心疼自家小儿子:“过几年再历练也不晚,可你都十五了。” “自然该好好历练,人家的儿子都能走为什么你不能?” 他朱棣的娃,难不成还能比顾晨的娃差吗? 朱高煦:“……” 可是,老三他就比自己小一岁而已啊? 朱棣看着儿子委屈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可能过分了点儿,所以他忽然良心发现,又柔声劝说道。 “高煦啊,你大哥病怏怏的,爹以后在战场上就只能指望你,高燧又没有你本事好。” “爹对你的期望很大,你好好锻炼,以后陪着爹南征北战,建功立业,怎能不能吃些苦头呢?” “儿啊,爹是严厉了些,可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家啊,毕竟以后咱们燕王府都要靠你撑起来,几百人都得靠你吃饭呐。” “你和高燧的使命不一样,所以你年轻的时候就得多吃点苦,将来在战场上在敌人的刀枪下才能更好地活下来……” 其实朱棣说得也是真心话,他老觉得自己大儿子活不长,大儿子活不长,那老二以后不就是燕王府的世子吗? 前来送别的病殃殃朱高炽:“……” 他想说,爹,您咒人死能不能背着点儿人呢? 第 400 章 顾大人首鼠两端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咳咳咳~” 茶楼上的二楼包间里,徐达看着父慈子孝的场景笑了笑。 “我这辈子,最大的欣慰就是燕王殿下待你们大姐姐好,还有个像修哥儿这样的弟子。” 燕王殿下这样的女婿,还有文官之首的儿子给自己当徒弟,这也算是独一份儿了吧? “只是他太小了。”徐达还是忍不住担忧这孩子,轻声道:“也不知道蓝玉,会不会好好教他咳咳……” 这武将也是分流派的,看儿女亲事就能看的出来。 他大女婿是燕王殿下,而蓝玉很早就对北平的燕王不爽,大概是觉得他威胁到太子殿下了吧。 虽说不至于迁怒他徐达吧,可到底已经很多年不怎么来往,若他不将修哥儿放在心上可怎么好? “爹爹,您就别替他担心了。”徐允恭替老父亲拍了拍背,劝慰道:“修哥儿不仅是您的弟子,还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太子殿下看上的女婿。” 这不管怎么说,蓝玉也得跟看眼珠子似得看着他啊,万一死在他手里,那他可倒了大霉。 听到女婿两个字,身后的徐妙锦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难道不管是她还是修哥儿,都逃不被布置一生的命运吗? 徐达回头看向女儿,心疼道:“明日爹便进宫去,探探陛下的口风,看看到底是哪位皇子,你别忧心了。” 他女儿逃不过指婚皇室的命运,大女儿二女儿倒是认命。 只有这三丫头,从小骨子里就有那么一股子反劲,越让她干什么,她就越不喜欢干什么。 这样的孩子,以后也不知应该怎么办? 徐妙锦咬了咬唇,把皇帝适婚的儿子们挨个琢磨了个遍,只觉得哪个也不怎么合适。 十五皇子朱植母为韩妃,母亲本来就是高丽贡女。 现下两边打仗正是紧张之时,王也不怎么受皇帝待见,如今这么大的人了,连个宫殿都没建。 自己这身份,陛下断然是不会将自己赐给他的。 十六皇子朱栴,好喜诗文,倒是很得陛下的喜欢。 就是这娃吃不得苦,冬怕冷、夏怕热地没有男儿气概,活得比她这个女儿家还要娇羞。 若跟着这样的人活一辈子…… 十七皇子朱权就不说了,人家早就有心上人了,而且陛下和皇后也答应了,老十八朱楩…… 想起这位纨绔皇子,徐妙锦眼底的火光都要冒出来了。 纨绔也罢了,长得也不好看,实在是忍不了。 十九皇子朱橞倒是不错……可他们都珍贵的皇子龙孙,只能他们挑别人,哪里由得着自己去挑三拣四的。 若是旁人他倒是也认命,只是千万不能是老十八朱楩啊……性格可以忍忍,长相万万不能忍! 她低头看向正乐呵呵的顾修,不由地感慨年少真好。 若是她这辈子,可以永远停留在十岁的时候,永远不用谈婚论嫁,永远当徐家三姑娘。 那该有多好? 顾家人含泪随着锣鼓喧天的声音,送大队伍出了城,跟了好远才停下脚步,直到没了影子才一步三回头地回家。 这时候的顾修,也终于有了不舍家人的意识。 边走边哭得稀里哗啦的,眼睛都哭的看不见前面的路了。 “你是去参军的,又不是去奔丧的,哭什么?” “擦擦吧!” 接着一个帕子就到了他怀里,顾修抬头便看见了朱高煦。 他不由地愣了愣:“郡王爷,您怎么不骑马呢?” “这个嘛……”朱高煦顿了顿,很有些不自然地道:“你我是兄弟嘛,好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共享。” “我怕你无聊,所以陪着你走,咱们还能说说话。” 他虽然撒谎不脸红,可这不代表顾修会信他的鬼话。 “是吗?是不是您惹燕王殿下生气,所以被罚了?” 朱家人哪会拿他们臣子当兄弟,打死他也不会信。 朱高煦:“……顾老二,你这嘴真是和你爹一样讨厌,才不是被罚,是我爹要历练我来着。” 说起来,他能有今天的待遇,和顾大人也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他对自己的儿子这么狠,他爹能对自己狠吗? “你以后又不当燕王世子,有什么好历练的?” 顾修觉得他就是挨罚了不承认,还往人家心口上戳刀子。 “镇守边疆是藩王的事,郡王只需要吃吃喝喝玩玩,哪里用得着这般历练,殿下怎么不历练小郡王呢?” 他说着还努了努嘴,果然见朱高燧骑在马上跟在父亲身边,父子俩正笑眯眯地说着什么。 父亲慈爱,小儿子乖巧,好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朱高煦眼睛,他想和伙伴解释不是这样的,他爹是看重他想让他当世子才要锻炼他。 可话到嘴边的时候,他又觉得这是他们家的私事,不该和顾修说什么,于是他便傲娇地道。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不知道就不要瞎评论。”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我爹这是因为最看重我,而且我们三兄弟他只看重我一个。” 总之在他爹心里,自己肯定是他爹最重要的儿子。 顾修不屑地撇了撇嘴,觉得他可真是会自我安慰,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非要自己骗自己。 朱雄英大婚过后,老朱这下干脆是连朝也不来上了,直接让朱标自己上朝,还让好大儿直接在臣子面前坐他的龙椅。 万春楼。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陈宝船现在胆子越发大了,居然敢揣摩帝心了:“这是准备退位?” 这不应该吧,历朝历代的皇帝不是越老越爱抓权吗? 难道他们陛下不同以往的君王,居然想要提前退位? “我怎么知道?”顾晨吃着凉菜,喝着冰镇的小酒道:“你管那么多干嘛,你今儿找我就说这事?” 早就说过不来这狗屁万春楼,偏偏这宝船隔三差五拉自己来,死命死命地拉来那种。 “顾兄,我有大事儿同你说。”陈宝船看着顾晨,认真地道:“江浙那帮人挤走了詹徽,如今又开始看你不顺眼了,最近我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闻言,顾晨来了些兴趣,看来还是没把他们杀怕啊,这才过了多久便又想惹事,原本他还想提前搞南北卷。 制止南北榜案的发生,没想到这些狗东西他不怕死啊。 “什么风言风语?” 陈宝船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走到顾晨身边低声道。 “他们说顾光曦首鼠两端,脸上是清官儿的爱民样,实际上是背后罩着苏家,让苏家替顾兄你敛财。” “还说你钻朝廷的空子,让你舅子的儿子去考了秀才,还说这秀才的身份,是你给开了后门儿所以才有的……” 很明显,这是有人看顾晨有钱又有权不爽了。 第 401 章 初代蒸汽机来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谁说的?”混到这个位置上,还能让人嚼舌根他岂不是白混:“哪个狗东西,告诉我名字。” 这些个嘴碎嘴贱的,但凡让他们之中有一个能在朝堂上混出来,那就算他顾晨是个圣母。 不过苏家的钱越赚越多,得想个法子既能保全苏家的产业,又能让苏家继续经商才行。 陈宝船连忙说了几个名字,果然大部分都是江浙出来的官儿。 这时候,秀儿忽然从楼下跑了上来,激动道:“老爷,老爷,造……造出来了,王德顺把老爷要的东西弄出来了……” 闻言,顾晨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也顾不得那些说闲话的,直接从怀里掏出老朱给的十贯钱丢给了宝船。 “你慢慢喝,今天这顿算我请你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总算是弄出来了,这玩意若是能弄到船上去,那打起小日子来,岂不是就更容易了? 奉天殿里。 大明第一代迷你蒸汽机,展现在朱家三父子面前,他们稀奇地看着面前的小玩意儿。 “这便是锅炉吗?”朱雄英对这玩意最感兴趣,指着这玩意道:“锅炉下面放着蜡烛,蜡烛的火将这水烧开,锅炉又和汽缸相通……” 到时候等比例放大,直接在锅炉下面架柴火也可以。 “所以,只要连接着锅炉的汽缸不断充汽、冷凝,它就能够不停地动起来,就不需要人力民力划桨,船便不需要风就能跑了?” “顾先生,我说得对吗?” 这不仅仅只能用在战船上,用在别的地方上是不是也同样可以? 顾晨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跪在地上,有些发抖的王德顺问道:“王德顺,殿下说得对吗?” 这玩意又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他是不可能给朱家人打包票的,还是让发明者本人来吧。 “殿下说得对,理论上确实是如此。” 王德顺此时汗流浃背,他以为顾大人会自己拿着东西去见皇帝,却没想到还把自己给带进宫来了。 他长这么大,县老爷家也没进去过,可如今却进了皇宫见了皇帝,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三代帝王。 真的,他回去得看看,自家祖坟是不是冒青烟了。 “这东西若是用好了,是不是可代替牛马?” 朱标不愧是心怀天下的仁君,居然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老百姓。 “牛马能让老百姓省力,可很多老百姓用不起牛马,牛马也很是难养,时不时地生病,可这玩意儿却不容易生病……” 若能多弄一些,再想想法子让价格能够低一些,那老百姓是不是就能轻松些,日子就能好过一些。 不仅如此,以后朝廷要建个什么,也不需要征集那么多徭役,这般社会矛盾也会少许多啊。 老朱闻言连连点头,红着眼道:“若真能够代替牛马,那老百姓就不必急着干活了。” “他们就可以早上吃两个大馍,再慢吞吞地去干活,还未到午时便能把事做完,再吃两个大馍,然后再歇个晌,等日头没了再去……” 这样下来,他的子民岂不是个个都能够白白胖胖,日子和和美美,又安居乐业的呢? 顾晨:“……陛下,不一定要吃大馍,咱们先定个小目标,每天有一小碗红烧肉如何?” 红烧肉拌饭很绝的,不比你那大馍好吃? 能不能有点出息! “在这里便罢,在外头还是休要说这种大话。” 老朱只当他在耍宝罢了,秀才老爷家也不一定每天能吃到肉,何况是普通老百姓家? “小心咱当真了,到时候你做不到,要你的脑袋!” 他这句话是笑着说的,显然是在和顾晨开玩笑呢。 “光曦想法是好的。”朱标替他说话:“君臣一起努力,说不准真有那天呢?以后的事儿谁知道?” 虽然他也觉得不太可能,可该有的目标还是要有。 老朱白了儿子一眼,他就发现老大老护着顾光曦。 顾晨搓搓手,趁着三代人都在,便开始提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太子殿下,吴王殿下,我有个想法。” 朱家三代看向他,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顾晨:“我想办个研究院,专门召集如王德顺能工巧匠,对农民有帮助的农具、对能省力机械、对高产的粮种、对香甜稀奇的花果等方面的人才都招揽起来。” 好的工具、机械能提高工作效率,高产的粮食能让老百姓吃饱,香甜稀奇的花果可以出口挣钱。 “这些能工巧匠,为我大明的蒸蒸日上锦绣添花,为我大明的百姓谋福,不让人才埋没在民间……” 他从前不说,是因为怕朱家人不当回事。 觉得皇家的能工巧匠已经很多,不需要民间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何况历来士农工商。 工匠的地位,在老朱心里很一般,老朱还是对农更好。 所以他才一直等着王德顺,把这东西造出来,为的让朱家人感受到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力量。 工人阶级,也是社会发展的重要一环啊。 “好!”这次不用朱标劝,老朱一口气就答应下来:“他们还有他们家人的吃喝拉撒,朝廷全都可以负责,只要他们能造出好东西。” “只不过你也要好好把关,可不能让那些混吃等死的人混进来,一定要是对朝廷有用的匠人才行。” 这当然是肯定的,顾晨不用老朱说心里也有数。 不过有一说一哈,他们汉人的皇帝这点确实好。 不像爱新觉罗家那个乾小四,洋人卖蒸汽机给他,他想到的居然是百姓轻松了就会生事。 再看看他们老朱,巴不得老百姓多轻松点儿呢。 唉!不提了,提起就一肚子的气。 最后,王德顺成了工部左侍郎,专门负责督造蒸汽战船,这哪里是祖坟冒青烟那么简单。 这是他家祖宗成了神仙,给他布置的大好前程呢。 听到自己成了工部侍郎,王德顺直接激动得眼睛一翻给晕过去了,他还以为自己最多得几两银子赏钱呢。 工部侍郎? 他肯定在做梦,绝对在做梦! 最后还是太监给他抬出去,然后由顾家下人给他抬回去的。 顾晨摇摇头:“就这点儿出息!” 不就是个工部侍郎而已么,有什么好激动的? 只要你是个有用的,工部尚书老朱也不会吝啬的。 哦,对自己就比较吝啬,让他熬了那么多年。 这个死老登! 而王德顺的原上司柳汝州也在顾晨的举荐下,成了吏部左侍郎,他满心都是看好戏的心情。 原来一个是知州,一个是捕头,现在两个都成了侍郎,不知这个柳汝州知道后的心情如何? 第 402 章 权利是好东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洪武二十七年,八月,吏部,工部主事张徽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顾晨,不可置信地质问道。 “凭什么?凭什么让我去岳池县?我犯了什么错?” 他京官儿当的好好的,莫名其妙被外放也就算了,可他好歹三年无过错,怎么也该给他一个好地儿吧? 可这是什么?岳池知县? 那地方穷得狗都见不到一只,而且还山高坡陡的。 他才不要去那里当知县,死也不要去!!! 那可是整个四川道,最穷的几个下县之一啊,和庄浪半斤八两的岳池县啊,换个县难道不成吗? 这是历练吗?这不纯粹就是贬官吗? 顾晨头也不抬地道:“你不是在自己文章里说,要如范文正公一般,清廉正直,为民着想的好官吗?” “你不是还说,不要高官厚禄,只愿能为百姓谋取丁点儿福,便万死都在所不惜吗?” “如今岳池老百姓,正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去年的雨水也不好,地里庄稼旱得厉害,百姓们吃不饱,他们正是需要你的时候啊。” 这个张徽是二十四年的进士,别的大本事没有什么,就是这张嘴皮子能说会道还会编。 浙江金华人,哦,就是在背后造谣,说他给外甥开后门那位八婆,一个六品官儿敢造他的谣? “天不下雨下官去了有什么用?”张徽觉得他在针对自己,可惜他找不到证据:“难道我去了,老天爷就能下雨了吗?” 天不下雨让朝廷祈雨,让他朝廷赈灾啊。 换知县做什么? 他都要哭出来了,哪有这么欺负人的? 他家从小就富裕得很,怎么能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受苦呢? “你可以帮老百姓种地啊?”顾晨抬头看着他,戏谑地笑道:“你不是还在自己的文章里说,最羡慕陶渊明过的那种神仙日子吗?” “这不刚好随你的心愿,去感受感受啊,怎么,你不开心吗?” “你家不是有钱么,你可以把你家的钱拿出来换成米,给老百姓吃啊,你能为老百姓谋的福可多了。” 叫你管不住自己的嘴还要装,那就别怪他针对你了。 “我……”张徽受不了这罪,最后直接将官帽摘了,霸气地往顾晨桌子上一放:“这官儿我不当了!!!” 他是来当官儿的,不是来当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的,还拿自己钱给百姓,想什么美事儿呢? 说罢,他便怒气冲冲地要走,这时候身后却传来顾晨悠哉悠哉的声音,听得他脚都迈不动了。 “不当就不当,记得写辞呈啊,辞呈上就写你吃不了苦,所以不愿意去岳池当知县……” 张徽这时候会才想起来,他们陛下可不是宋朝那种仁慈宽和的皇帝,能由着他们耍性子随意辞官。 若到时陛下追问起来,知道自己辞官是因为吃不得苦的原因,再想想他从前写的那些文章。 那他在陛下的心里,岂不是就成了虚伪的小人吗? 被陛下认定是个小人……张徽忍不住狠狠打了个哆嗦。 再三思虑权衡利弊后,只好满是不情愿地回来拿调令和乌纱帽。 顾晨端起茶盏,意味深长地笑道:“怎么着?张大人回来这是,又突然愿意为老百姓谋福了?” 张徽人都麻了,早知今日,当初还不如不来当官儿呢。 他看向顾晨:“尚书大人也别得意,风水轮流转,大人今日的刻薄,下官都记下了。” 人菜嘴还硬,顾晨冷笑一声:“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到了地方上,怎么做到政绩斐然吧。” 若是做不到,这辈子都别想回来了。 接下来顾晨故技重施,把这些背后嘀咕的人有错的弹劾,没大错的全都发到贫困地方去重新学做人。 解决完这些烦人的家伙之后,顾晨仔细地端详着手里的杯子。 权利,果然是好东西,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呢! 接下来,顾晨便按记忆力画了不少能促进生产的好东西出来,准备等研究院建立之后交给他们发明。 烛火惺忪,在旁研墨的婉盈都累得趴桌子上睡着了,顾晨依旧笔下不停,他只想为老百姓做一点儿事,让大明发展地快些、再快些…… 加快发展,工业革命,人人平等…… 他活着的时候怕是看不到,可他想让自己的后人看到。 他不希望这个世界上,再有源源不断的孩子成为花月容。 待手上的图画完后,顾晨抬头看向正流着口水做梦的妻子,知道她这样趴着睡不好。 便起身将她抱起来放回床上,摸了摸她恬静小脸儿,谁知她居然皱着眉凶巴巴地伸手朝自己脸上拍了一下。 “死蚊子,滚开!” 听见这么霸气的言论,再看到妻子脸上的红印子。 顾晨失笑着摇摇头,媳妇儿何尝不是被时代束缚的人? “丫头性子比你还要强,小小的宅院哪里够她飞?” 社会发展,妇女解放,闺女想飞,他这个当爹的得为她准备好飞的条件,让她不用碰那么多壁才行啊。 苏泊舟刚从海上回来,就被早等着他的顾家下人,给请到了应天府,弄得他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妹夫,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催得这样急?” 他刚得知父亲出事,正准备先回南昌看他们老人家的。 “最近朝廷有些风言风语。”顾晨叫大舅哥过来,自然是有要事的:“是关于我,还有你的生意的。” “他们说是我给你罩着,是我借你的手敛财与民争利,虽然风言风语刚起,却也得重视。” 历史上詹徽就是都说他嫉贤妒能,最后他会出事儿被清算,没人给老朱吹耳旁风才怪。 “啊?”苏泊舟很懵,站起来道:“我爹虽然年纪大了,可我儿子已中了秀才,不违反朝廷的规定啊?” 他们现在算作士绅,老老实实做生意给皇家交税,给村里捐钱修路、修桥,难道这还不行吗? “这算什么?”苏婉盈苦笑道:“如今他们还说我侄子这个秀才,是夫君给开了后门儿才得来的呢。” 人言可畏,假话说一百次也就能成真话了。 陛下如今虽然不当回事,可以后看她夫君不顺眼了呢? “那咋办?”苏泊舟有些着急,对这些碎嘴子恨得牙痒痒:“要不然,我们就不做生意了吧?” 总不能因为家里的生意,影响到妹夫的仕途。 “舅兄舍得?”闻言,顾晨还挺感动:“我可是常听婉盈说,舅兄你最爱的便是经商了。” 海上贸易又那么挣钱,他居然愿意为自己放弃那么多真金白银? “舍不得也得舍得啊。”苏泊舟倒也不贪恋这些,不过确实不舍:“钱,哪里有妹夫的仕途重要?” 好容易爬到这么高,若是因为几个钱的事情跌下来,那他可不就成全家的罪人了么? “妹夫,你不必顾虑我,我知道自古官商相护,会与民争利,士农工商,还是妹夫的仕途更要紧。” 第 403 章 不能在咱这儿受一点儿委屈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坐直了身子,看着大舅哥的眼睛问道。 “我有个法子,能让你继续做生意,也能让他们说不出话来,就是需要舅兄损三成利益。” “不知舅兄?” 舅兄待他如亲弟弟一样,再加上自家花的用的都是舅家供应,你说他能不想办法保住苏家的财富吗? 保住岳家的财富,那也是在保自己的财富啊。 “妹夫请说!”这时候的苏泊舟,别说是损失三成的利,就是五成他也愿意啊:“我信妹夫。” 两家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坑他妹夫也不可能会坑他。 顾晨:“你要是答应的话,我过几日就去找陛下商议,将苏家的生意商铺,都打上皇铺的字号出来。” “以后将苏家生意和户部对接,每年分三成利给户部,为朝廷开源,兴许可成,但是我现在不敢保证陛下会不会答应,只是先问问你的意见。” 这是他能想到最妥帖的方法,俗话说站得越高,摔得越狠,朝堂上那些人看着都怕他、敬他。 其实许多人都想把他拉下来,然后在坐上他这个位置。 所以他更要妥帖谋算,为顾苏两家人争取最稳的日子。 虽然这样可能会少得些利,可那帮人想用这事做手脚是不能了,老朱家会由着他们断自家的财路? “哎呀,还问我做什么?”苏泊舟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我还是那句话,妹夫做主便可以,我绝不会说个不字,我信你!” 而且这事可是好事,铺子打上皇字,说不准生意会更好呢? 再说只要他还能够继续做生意,他便已经很高兴了,少得那几成利就当为国家做贡献了。 “舅兄……此生能遇苏家,当真是万幸啊。” 顾晨感动极了,赵勉说得对,自己哥嫂疼爱,岳家知情识趣还给力,钱财就没亏过他们一家子。 就这个配置,他就是想从这位置上跌下来都难啊。 “欸,对了宁丫头是不是该成亲了?”谈完正事以后,苏泊舟关心起了外甥女:“怎么没见到曾家小子?” 算算时间,那孩子的丧也该守完才对。 听到舅舅说起自己的亲事,顾舒宁脸颊一红随之又有些伤感。 “上月送了信来,说伯母得了风寒,吃下几副药不见好,请名医看也没治好,已经去了。” 这也就是说,小曾还得再守上三年孝才行。 苏婉盈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丈夫,觉得他这嘴真是开了光的。 顾晨:“……” 这可不能怪他,历史上小曾也一直拖到永乐二年才考上状元的,那时候他都二十八岁了。 拖那么晚,肯定是家中有事,他刚好说那么一嘴而已嘛…… “这孩子流年有些不利啊,死了爹,这娘又没了?” 到底是别人家的孩子,苏泊舟提了一嘴又问外甥。 “我在来的路上,听你家下人说修哥儿去了高丽参军?” 说起这事儿,他就是满肚子的不赞成。 “这不是胡闹么?他才多大?你们怎么能由着他去?当父母要学会拒绝,怎能什么都依着孩子呢?” 万一出个什么事儿,那可真够大家伙哭的呢。 “他饿死自己要去,便让他去吧。”提起这个不省心的二儿子,顾晨和苏婉盈也都很是想念:“这都八月了也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乐浪。 听说燕王殿下要来,蓝玉其实是非常不爽不乐意的,可等他听说顾大人的儿子要来便来劲了。 “顾二郎?魏国公的弟子?” 他虽然不大看得上燕王,可他对魏国公还是佩服的,更何况这还是他顾大人的儿子。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以后,蓝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赶紧吩咐人给顾公子收拾屋子,什么东西都要最好的。 “顾大人的儿子,可不能在咱这儿受一点儿委屈,要吃好住好,要有人伺候,还得有功劳拿才行。” 他脑子转得飞快,上次顾大人生擒元主也没落个爵位,没关系,看他送顾公子一个大功劳。 当父亲得没能得到的东西,当儿子的得到也是一样的嘛。 顾大人生擒元主,要不然让顾老二搞个生擒李成桂? 不,不行不行,这太夸张了,毕竟人年纪摆在这里,还是生擒李成桂的儿子才最好。 他想得好,可等顾修站到他面前,腼腆地递上顾晨给的信,他迫不及待拆开一看后脸色便变了。 “舅舅,怎么了?”常茂不明所以,探头过去一看够也愣住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这小家伙不应该是来捡军功的,怎么是来当马夫的呢? 顾大人千里迢迢送子来参军,就是来当个马夫? “这是顾大人的字迹,没错儿。”随落御史丁廷也来凑热闹,笑着叹道:“顾大人果然是好父亲……” 不让儿子走后门,踏踏实实地靠自己。 这才是好父亲,比那些败家子的爹会教孩子多了。 顾大人身在如此高的位置,还能这么养自己的儿子。 了不起啊! 蓝玉看向顾修的鞋子,却见他的鞋子早就走破了。 他上前蹲下来一看,发现鞋底磨出了好些茧子和血泡,他看着就疼,忍不住心疼地问道。 “好孩子,你是从应天府,走到这里来的?” 从应天府到这里,可要三千里,每天行军三十里。 到这里就足足走了三个月啊,顾大人怎么舍得的呢? 这可是他嫡长子啊,未来的顾氏当家人啊!!! “是的,大将军。”顾修见他为难,以为他是因为爹让安排的位置太好,于是便自告奋勇地道。 “大将军不必为难,标下是来军营里历练的,不是来享福的,有什么苦活累活,大将军都可以派给标下去做。” “我父亲是心疼做儿子的,等以后回京我定然会告诉父亲,是我自己要求,不关将军之事的。” 蓝玉看看面前天真的孩子,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信,他很想告诉他:孩子,你误会了。 你爹不但让你去照顾马,还让你和普通马夫睡大通铺,听那呼噜声和闻那汗臭味儿呢。 可他要是这么说了,会不会影响人家父子感情? “额……这个嘛……”蓝玉收起信,琢磨半天之后还是决定听顾大人的:“那行吧,既然你说能够吃苦,那你就去马厩里喂马吧。” 顾大人肯定有顾大人的理由,他还是不要随意改的好,况且拳脚底下出孝子,苦难底下出人才。 嗯,他还是收起心疼心,给顾大人培养个乖儿子比啥都强。 “啊?”顾修正乐滋滋等安排呢,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什么?喂马?是只是喂马呢还是要打扫马厩?” 喂马还可以,那马厩里头又臭又脏,让他去干合适吗? 第 404 章 高煦,你也去喂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当然要,战马何等珍贵?”蓝玉理所应当地道:“自然要伺候得精细些,它们可比有些人地位还高,将它们伺候好了,才能打好仗。” 这马儿也很爱干净的,臭烘烘的马厩人家也不喜欢的。 蓝玉故意威胁道:“你不愿意?若是你当真不愿意,那咱便叫人送你回去,绝不勉强。” 顾大人在信上说了,小子桀骜不驯,是个令他都头疼的犟种一个,拜托他好好让他吃点苦头。 既是顾大人所托,那他自然不能让顾大人失望。 “不不不,我可以的。” 好不容易争取到出来的机会,又历经千辛万苦忍着痛苦到了地方,他怎么可能回去? “大将军,我可以的,我一定把咱们大明的战马,照顾得又肥又干净,我一定会做到的。” 只不过话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很有些失落。 他以为,好歹能给大将军当个跑腿的。 “噗呲。” 朱高煦看着好友那苦瓜脸,没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被老爹瞪了眼,便赶紧忍了笑。 顾修不搭理他,只小心翼翼地道:“大将军那我住在哪里呢?” 总不能,住马厩里吧? 蓝玉立刻道:“自然是同马卒们住,他们睡哪儿你就睡哪儿,他们吃啥你就跟着吃啥。” 顾修不介意睡大通铺,可朱高煦却知道大通铺的情况,他捂着嘴笑得可欢,觉得他真是自找的。 要是跟他偷偷跑出来,这会儿还会受这罪吗? 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听见他爹道。 “高煦,你也跟顾二郎喂马去,好好历练历练。” 顾晨让自己儿子去喂马肯定有深意,他也得让自己儿子跟着学,说不定会有额外收获呢? 朱高煦:“……那高燧呢?” 为什么顾大人教育儿子,可受伤的总是他? “二哥~”朱高燧见他要扯自己下水,连忙可怜巴巴地朝他眨眼睛:“我吃不得苦我不想去~” 你看他这养尊处优的样子,像是能养马的样子吗? 不等朱棣说话,朱高煦已经知道老爹接下来的话。 “儿子知道了,高燧年纪小,还不需要历练……” 这样的话,他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 “乖孩子。”朱棣虽然有点心虚,可他确实是为了培养老二:“爹就知道你明白爹的苦心……” 听了这话朱高煦人都麻了,他爹是真听不懂他的话,还是故意装听不懂的,不知道他在讽刺他吗? 就这样,蓝玉为顾修准备的好屋子可本人却没有睡成,两个小老二一人领了一床普通被子去马营睡大通铺了。 他们那的大通铺里,全部都是伺候马儿的马卒,隔壁就是伙营也就是做饭的地,总之这一片儿都是后勤。 整个屋子里都是一股汗味儿,两人刚进去就差点儿给熏晕了。 见他们进来以后,一位糙汉便笑着走了过来:“你们就是新来的吧,顾平瀛和朱二郎?你是陈五陈六?” “我是这儿的百户,我叫刘来财,以后你俩就归我管,诶,顾小子,你这个子……满十六了么就来参军?” 他说着说着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觉得这孩子才十五左右的年纪呢?这个子貌似差差了点儿? “回百户的话,满了。”顾修这小子,撒谎时也是面不改色的:“我就是因为家庭条件过于艰苦常常吃不饱,所以个子长不高。” 朱高煦嘴里叼着根草,对两人的热聊不屑一顾,这家伙跟一个百户扯这么多做什么? 不过是个百户而已,以后都不能有交集。 “哦,原来如此,来这里好,这里虽然不说吃多好,可顿顿都能吃饱,隔三差五还有荤腥呢。” 刘来财有些怜悯这矮小子,看看顾陈三个乖巧的。 再看看桀骜不驯的朱高煦,头一次见面心也就跟着偏了偏。 “来来来,先吃饭吧,来了大家就都是兄弟,都是离开家人,出门在外的人,咱们边吃边说。” 此时还不是很冷,大家都盘坐在地上吃的饭,吃的也简单,一碗不算浓稠的稀饭外加两个馍,还有一小碟白菜。 顾修喝了口粥,只觉得没什么米香,是最便宜的那种米,偶尔还能吃到稻壳,不如他舅舅给的大米好吃。 再啃一口馍,有些硬不够宣软,小碟白菜更是没吃出油味儿,只不过还是吃出了点儿盐味儿。 不过也是,没盐可没力气打仗。 好在他在路上走了一个月,已经习惯这些粗糙的吃食,倒也没有表现出难以下咽的样子。 “你们呐,也别小看咱们喂马的。”刘来财是个热心的人,他介绍道:“咱们这儿也是能升官的,百户、镇抚、副千户、正千户……” “最关键的是什么,咱们不用去前边儿打仗,只要把这些马儿伺候好、训练好,得了将军们赏识就能升官儿。” “多少儿郎们挤破脑袋凑钱,都想来这里喂马呢。” 虽然苦了点儿脏了点儿,可好歹不用出去拼命啊。 还能有俸禄拿,平平安安回去看老婆孩子他不香吗? “切~”朱高煦对此不屑得很,并且直接表现在了脸上:“贪生怕死,像你这样的人这辈子也别想出头。” “朱兄你别张狂。”见刘来财黑脸,顾修连忙道:“若是没有百户和这些哥哥们在后面照顾好马儿,将军和儿郎们在前面打仗怎么尽兴?” “打仗最主要还是靠骑兵,马儿好骑兵才能猛啊……” 这家伙是个傻子么,他们现在可不是什么郡王公子。 他们就是普通小卒,人家百户欺负一个小卒还不简单? 朱高煦依旧不屑,甚至还觉得顾修这小子有点贱,对着个百户也能腆着脸去讨好他。 “说得好,这孩子讨喜。”虽然今儿才头一次见面,刘来财却喜欢这孩子说话:“来来来,我给你们安排床铺。” 他观察这孩子是个爱干净的,几次伸手拍身上的灰尘,说话又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样子。 于是便将角落里最干净的床铺,给了顾修和陈五陈六。 谁让这三个看起来要小些,而且对他都很客气呢。 对着年纪小又有礼貌的孩子,他愿意多照顾照顾。 至于朱高煦,刘来财脸上没有和他计较却让他睡到大通铺的中间,起初朱高煦还没明白他的用意。 可到了晚上,耳边此起彼伏的呼噜声还有难闻的汗臭味儿,甚至左右两边的大汉还会突然把手搭到他身上来,要么就是把脚搭他身上来…… 朱高煦实在是受不了,坐起来一看,却见顾修被他两个小厮左右护在中间,耳朵里塞着草纸睡得正香。 …… 第 405 章 双赢局面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早知道是这样,他也应该对这刘来财的态度好一点儿的,就不会被打发到这么刁钻的位置了。 还有爹也是,怎么连个奴才也忘记给他派了? 你看看五子和六子两个,和左右护法似的护着顾老二,再看看孤零零的自己一个人。 “……” 他睁着眼躺了许久,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 反正醒来时困得厉害,洗脸的时候发现眼底的黑眼圈特别明显,一看就是遭老罪的样子。 此时天还没亮,可大家都得起来替将军们将马儿喂饱,刘来财说以后都这个点儿起来。 而且晚上要轮流值守,时刻关注马儿的情况。 顾修和朱高煦四个新人,也都跟在刘来财身边学着干活儿。 见到精神抖擞的顾修,朱高煦咬牙切齿地道:“顾兄,我看你是真累了,昨晚那么吵你还睡得那么好?” 人比人,气死人,难道就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待遇不如人? “朱兄,你没有听过一句话?” 顾修看了眼前面的刘来财,低声对朱高煦道。 “我爹爹常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在人手底下干活你好歹得客气些,这是最基本的……” “你不客气人家不一定会对付你,但是一定会给你软钉子碰,让你说不出来又憋一肚子气。” 昨儿晚上不就是这样,人家刘百户其实是个好人,又没问你要贿赂啥的,你客气些哪有这事儿啊? 朱高煦抿着嘴,他只是不屑于对马夫和颜悦色罢了。 在他的观念里,这种百户打死了也没什么的。 “顾小子,那两个陈小子,你们三个过来。” 正说着刘来财喊他过去,顾修连忙带着六子和五子屁颠儿过去:“刘叔,您有什么吩咐?” 朱高煦:“……” 御史的儿子就是会说话,这才第二天叔就叫上了。 刘来财听到这个称呼后,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了些。 “喂马的还缺三个,你们三个今儿就负责喂这六十匹马,这活不难,只要隔一时辰抱些草料给马儿吃,每隔一个时辰喂次水就行。” “中午日头好的时候,拿湿帕子给马儿擦擦身子,免得儿郎们骑上去,闻到不好的味儿。” 一个人负责二十匹,确实不累,三个孩子乖巧地答应,刘来财这时候又看向朱高煦道。 “朱二郎,今儿喂马的不缺人了,所以你就负责打扫马厩吧,这活也不不难的,就把粪便清理干净就可以。” 他们四个人负责六十匹马,三个人负责喂一个人打扫,看着很合理,毕竟屎尿不急着打扫,但马儿吃饭喝水不能耽搁。 可很明显,朱高煦就是被针对了,但他又挑不出理由来,这马卒不打扫马厩你想干什么啊? 见他气呼呼地站在原地不动,刘来财笑眯眯地走上前去。 “怎么?不想干这活?那我去找千户说说给你挪个地儿,或者直接让你返乡怎么样?” 这小子真是个不讨喜的,明明就是苦出身偏偏还高傲得很,整得跟谁家的贵公子一样。 这样的刺头,就得好好收拾收拾。 “我干。”朱高煦晓得,他要闹起来他爹肯定得知道,到时候又得说他没用:“我干就是了。” 不就是打扫个粪便么,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虽然喂马刷马的活还算简单轻松,可架不住数量多。 每匹马性格还不一样,有的温顺有的要认人。 而且吃得又一般,所谓的荤腥就是大白菜里炖了点肥肉,每个人也就只能分到两三片而已。 朱高煦就更加别说了,养尊处优的郡王爷打扫六十匹马的粑粑,差点没把他给yUe死。 所以一天忙碌下来,不管是朱高煦还是顾修都感到生无可恋,睡在大通铺上无语望着房顶。 爹,娘,儿想家了。 文华殿。 顾晨可不知道儿子想他,他此时正兴致勃勃给苏家谋前程,美其名曰:为朝廷开源。 “嗯?开源?”听到这个词,朱标立刻就来了兴趣:“如今确实需要开源,你快说来听听看。” 虽然如今商税等收入挺高,不管是朝廷还是他爹的私库都不大缺钱,可奈何他们要做的事实在太多。 不仅要打仗,还要造战船,各种学院慈善院也要钱,搞研究也要钱,若能开源自然是好事。 兜里多一些钱就能做更多事,老百姓日子也能更好过。 见朱标感兴趣,顾晨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样好吗?”朱标有些犹豫,这不是从暗中官商勾结变成明面皇商勾结了么:“皇家到底是皇家,两者结合,不是公然与民争利?” “殿下,怎么会呢?”顾晨笑道:“这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苏家挣的钱交三成给户部,户部会拿着这钱去赈灾、去做对百姓有益的事情。” “而且最近还有风言风语,说臣让苏家替臣敛财,传得很是难听,若这般行事看他们还有何话要说。” 顾晨也没想哄着标儿,反正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见朱标还是有些为难,他又接着道。 “太子殿下,皇家也做生意,可皇家有些事情不好做,这时候若能有个皇商,岂不是方便很多?” “比如去暹罗买米,去日本搬银子,运粮食去边疆等等等需要人力又不赚钱的事情,皇商都能代劳,不用托付给民间商人。” 晋商八大家可是个毒瘤,最好不能让他们发展起来。 当然,不赚钱不代表亏钱,最主要是用给皇家做事的路子,来保证能继续海上贸易的路子。 “最关键的是皇商可靠,能由朝廷和皇权直接控制,直接隶属于朝廷,不敢也不会做出不利于朝廷的事。” 清朝的皇商既富且贵,替清王室敛了多少财做了多少事儿不必多说吧?民间的人哪有授官的皇商可靠呢? 就算他们是为了自己官儿,也不敢做出像晋商这样的事来。 而有了皇商,就可以更好控制民间边境商人通敌的买卖情况,这对大明来说绝对是有利的。 嗯,对苏家和自己都有利,纯粹的双赢局面。 “光曦说得有道理。”他不瞒着自己,朱标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这样的皇商,是只有苏家还是怎么说的?” 第 405 章 太仆寺丞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那肯定不能只有苏家一个。”顾晨当然知道平衡的道理,立刻紧跟着道:“皇家可以从选择听皇家话的、会办事儿、会办好事儿的义商出来。” “另外还可以下旨,不仅是四品官以上的族人不能经商与民争利,而且四品官以上的岳家几族也不能经商,但挂了皇字的人家可以例外。” 这样一来,不仅能控制点官商勾结,还能让他们削尖了脑袋给皇家送钱,这不是好事是什么? “殿下容禀。” 顾晨起身朝朱标行礼,开始历数苏家做的好事。 “至正二十三年,苏家在洪都之战的时候带头捐粮十万石,此后只要有战役,都有苏家捐粮的影子。” “后来修建宫殿时又捐粮六万石,修桥修路都有主动捐纳,如今南昌府的富庶繁荣,臣说句不要脸的话,苏家实在是是出了大力的。” 朱标点点头表示认可,苏家虽然不是捐钱粮最多的,可每次都是最积极的,这点很可贵。 顾晨:“一年四季,隔三差五开设粥棚救济百姓,每年定期向慈济院捐钱捐粮,别人家隐藏佃户。” “可苏家是一个也没有,一文钱的税钱也未曾昧下,当然这都是应该的,不值当臣在这里说出来夸耀。” “可是殿下,这样的义商,皇家用起来也要安心些是不是?” 现在苏家做这些,可以说是他授意,可是从前做的那些好事儿呢? 不可能也是装出来的,那时候他顾晨还是个奶娃娃。 所以啊,苏家本身积德行善之家,所以才会如此。 若是那贪心不足的奸商,就是有再多钱也不一定愿意拿出来,最起码不会第一时间拿出来。 可苏家每次捐钱的时候,人家都可是积极得很的。 “我知道了,你也是良苦用心。”那些风言风语,朱标也有所耳闻:“只是每年都让三成利给朝廷,苏家愿意吗?” 苏家现在的三成利可不少啊,他们建个皇宫也就那么多钱,这相当于每年一个皇宫白白交给朝廷。 他们舍得吗? 朱标又道:“其实不管他们怎么说,我也不会阻止苏家做生意,更不会将他们打成商籍的。” “就算是看在光曦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难他们,所以苏家大可不必过于忧虑这些事。” 光曦可是他的重臣,岳家经个商又能怎么样呢? “殿下仁慈、信任,臣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顾晨虽然感动,却还是觉得尽早把利益绑在一起好。 “只是不管是臣还是苏家,都认为食君之禄,感君之恩德,都想再为朝廷出一份力,既挣得多,也要多贡献几分,努力让大家日子都好过起来。” 只有长久的利益才能长久,短暂的感情能当什么事? 那老朱还有很多不想杀的人,最后不都抵不过言官天天追问,然后把本不想杀的人杀了吗? 以后若言官天天追问,陛下怎么看待苏家成为首富的事? 皇帝听烦了,会怎么做?能保证不顺那些言官的意? 奉天殿。 “嗯?这是小顾的意思?”老朱躺在椅子上,闻言抬头看着儿子:“你怎么想的?想不想答应他?” 顾小子那点儿小九九,他看得明白,不知道儿子能不能看明白,就怕因为信任蒙了眼睛。 朱标笑道:“光曦对儿子说,最近有风言风语说他让苏家敛财为民争利,所以他想到了这个法子。” “儿子想了想,虽然光曦有私心,可他说的也是对的,民间的商人确实靠不住,还不如有我们自己皇商。” “要民间的商人做点什么,人家不一定能尽心尽力办,表面听话背地里指不定琢磨什么。” “可和皇家绑定的商人便不一定了,只要皇家吩咐,他们肯定会想破脑袋把事情办好。” “而且苏家确实是有名的义商,这样的义商用起来肯定很是顺手,所以,儿子想答应光曦。” 他虽然看重光曦。可是却也不是那种无脑看重。 在国家大事上面,只有最核心的利益才能打动他,谈感情是不能够,这玩意就谈不了感情。 “你想答应便答应吧。”老朱仔细一想,也觉得这是利大于弊:“小顾虽有私心,却也还算实诚。” “苏家确实也乖巧,我早让锦衣卫查过他们家,近百年也算是干干净净,没干过欺压百姓的事儿。” “若不是如此,不必那些文官在背地里风言风语的,咱就不会任由他家做大,不过小顾也算是聪明,防范于未然,你以后要好好用他。” 说着他便翘起二郎腿,笑着道:“这天下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玉玺也在你那里,你自己做主就好。” “咱如今就等着雄英两口子,抓紧给咱还有你娘生个娃出来,咱得好好享享天伦之乐。” 只要老大心里头有数,不是什么事儿都听臣子说啥是啥就好,不过给小顾仨胆估计他也不敢。 于是在朝堂上,朱标便让户部先挑选名声在望的皇商,准备授予官职,外加大力扶持。 朝臣们本想反对的,可听到成为皇商要每年让利三成给户部以后,便又都纷纷闭嘴了。 没办法,户部尚书眼睛都亮了,他们要是再敢反驳一句话,都怀疑户部的人要将他们都给砍死。 顾晨微微勾了勾唇,这就是为什么他不说让利给皇家,而是直接让利给户部的原因。 郑和下西洋为什么被反对,因为挣到的钱都进了皇帝口袋,若是挣的钱给户部他们还会反对吗? 朱标没提钱进皇帝私库也很简单,因为他和老朱现在根本不缺钱,现在有点缺钱的依旧是户部。 至于剩下稀稀疏疏的反对声,朱标就当他没有听到。 没了太多朝臣的反对,这件事便立刻开始着手办了起来。 苏家是顾晨的岳家,为了讨好他这位吏部尚书。 所以在审核义商的名单里,排第一的赫然就是苏家,谁让挑选义商的挑选员里,许多都是御史呢? 而朱标也很给面子,给了苏泊舟太仆寺丞的正六品官职,明朝太仆寺是掌牧马之政令,属兵部。 给苏泊舟这个位置,肯定不是为了让他去放马的。 而是让他通过这个职位,方便给军队运送物资的。 平时不需要他来上朝,有事的时候直接给他传信。 他再把事儿给办好,年底再和户部对接下账务就行了。 “小时候爹要我读书当官。”领完旨,从宫里出来后苏泊舟笑道:“我不肯,我说我要经商,我要当天下第一首富。” “没想到如今这闹了半天,到底还是穿上这身官服,妹夫,你说我是不是天生有官命啊?” 不应该啊,他小时候算命,算命先生说他妥妥的风流商人,而且命犯桃花,不到五十岁就要死在女人堆里啊。 如今穿上这身官服,再也不能去楼子里找姑娘了,否则便要挨板子的,所以他还能死在女人堆里吗? 第 406 章 徐达不行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得了吧你,你能当官,是因为有我这个妹夫!” 顾晨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连个秀才都没有考,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天生的官命? 俩人说说笑笑回了家,就见家里的气氛有点紧张。 苏婉盈坐在椅子上皱着眉,顾舒宁担忧地捏着衣摆。 见他回来,小丫头着急地迎上来:“爹爹不好了,妙锦姐姐昨日跑了,留下书信说要去峨眉山当姑子,然后一个人都没带地跑了……” 蜀中那么远,妙锦姐姐一个女儿家,路上出事怎么办? “爹爹,女儿想去找妙锦姐姐……” “你不许去。”不等女儿说完,苏婉盈便强势道:“三姑娘又不姓顾,你掺和进去做什么?” 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 顾晨心里猜到几分,但还是道:“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闹着要出家?” 你说这出家也就算了,还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出家。 怎么?应天府有洪水猛兽? “陛下要给徐三姑娘赐婚,和皇家联姻也是勋贵的定例了。” 因为牵扯到了皇家,苏婉盈更不可能让女儿掺和。 “徐三姑娘不想听话嫁人,所以就留下书信一封,趁着天蒙蒙亮的时候,偷偷打马跑了。” “听说,魏国公都因为这事儿吐血了……” 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这么一急怕是更不成了。 “为何不愿意?”苏泊舟稀罕地摸着自己的官服,好奇地道:“当王妃不好吗?荣华富贵啊?” 你还别说,年轻时候不喜欢的,如今穿在身上感觉还真不错,官服确实比普通衣裳好看。 “陛下想指婚的……”顾舒宁咬咬牙,略有些同情地道:“是十八皇子,说是十八皇子缺个厉害的老婆管教。” 徐三姑娘在京城够厉害,出了名的贤德持家,标准的未来贤妻,自然就成了皇帝看重的倒霉鬼。 古人的贤惠说的是温柔善良,贤德的意思是有才华和能力,所以厉害和贤德并不冲突。 “十八皇子?”苏泊舟站了起来,捂着嘴低声道:“就是那个,随意拿人东西不给钱的皇子?”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因为那小子拿过他铺子里的东西。 碍着是皇子,他们是有口难言,哑巴吃黄连啊。 顾舒宁点点头,苏泊舟叹道:“怪不得人家不肯呢,不过不对啊,按陛下和魏国公的交情。” “若是她不愿意,换个皇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何至于就要出家? “十八皇子喜欢妙锦姐姐。”顾舒宁的表情更同情了,撇着嘴道:“若换人的话,岂不是有碍兄弟感情?” 可是徐家三姑娘又像燕王妃,赐给别人家皇帝又不甘心,可妙锦又不肯认命嫁给朱楩…… 徐家到底是臣子嘛,妙锦姐姐要反抗这段姻缘只能用自己一辈子去反抗,倒是那个朱楩就便宜了。 嘴巴一抹,马上就能去祸害别家的高门贵女。 “是,是这个理。”苏泊舟点点头,然后又忍不住摇头:“可怜,可怜啊,妹夫你说是不是?” 顾晨:“……” 老朱是会造孽的,人家徐达有四个女儿就一个不嫁给你儿子又能怎么样,放人家一马不行? 还帮你管儿子,你给你儿子找妈呢? 可怜徐达一生为他,最后女儿却是这个下场。 历史上他那二女儿更惨,爹没了,徐增寿死了,徐允恭被朱棣软禁了,大姐徐皇后也去世了。 没有人给她撑腰,大姐夫朱棣不好插手他们的家务事,所以代王隔三差五伙同小妾虐待于她和世子…… 四女儿安王妃倒是不错,可惜安王又是个短命的,三十多岁就死了不说,连个种子也没有留下。 可怜啊!!! 奉天殿。 徐达忍着咳,含泪道:“老哥哥,这孩子没有做王妃的福气,她说她只想青灯古佛一辈子谁也不嫁。” 他青春年少的闺女啊,到底是走上了这条路。 “咱知道,三丫头嫌弃我家老十八。”老朱觉得脸上很没光,不高兴地道:“他是长的不好看,人也纨绔了些,可少年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 “等他成了婚,当老婆的教教,忠言逆耳地劝着,不就懂事了么,长相更加不能当饭吃。” “天德,你就不能再劝劝三丫头,老十八好歹也是个王爷,两人在一起到时候生一溜孩子,不比青灯古佛好啊?” “你家三丫头又好看,以后孩子生下来都随着母亲长,那孩子肯定也好看,你说是不是?” 这女人找男人不就图个依靠,他家老十八在不好俸禄也高啊,好歹这辈子平安顺利吃穿不愁不是? 老十八要是知道,人家姑娘宁愿出家都不肯嫁给他那得有多难过啊? “老哥哥,我也想啊。”爱女走了,徐达本就伤心,闻言更是着急:“这孩子从小是什么性子您也知道,倔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老哥哥,我……我咳咳……” 徐达再也忍不住咳了起来,怕失仪赶紧拿帕子捂着嘴,再次将帕子拿下来的时候上面便染了血。 “天德啊,你这是……”老朱见状,急得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咱马上传御医给你看看……来……” 这可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兄弟,还是活着陪着自己好啊。 “算了陛下,我是不中用了。”徐达阻止了老朱,泪目道:“老哥哥,看在……我为大明宵衣旰食一辈子的份上,就让那孩子去吧!” “我没几天好活的了,我就想看孩子们高高兴兴的,若当姑子她能高兴,那就随她去吧……” “成不?老哥哥?” 这声老哥哥叫得老朱心都揪了起来,他回想起两人初次见面,二十二岁的徐达少有大志,长身高颧,刚毅武勇,同自己一见如故。 可如今,他身材佝偻,仿若即将落下的太阳般。 有些……凄凉…… 到底不忍老兄弟寒心,老朱最终还是握着他的手道。 “好,咱应你,咱不强求三丫头。” 他是皇帝不是土匪,没有强迫别家闺女嫁人的道理。 坤宁宫。 马皇后躺在贵妃榻上,见他在自己面前走来走去,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便嘲笑道。 “你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早和你说了徐三姑娘绝对不会喜欢老十八的,不说性子咱就说那长相。” “周妃生的倒是好看,你也不丑,这老十八怎么……” 见男人不爱听,马皇后又道:“可你偏要说女儿家不看重男子长相,这下不好收场了吧?” “你要早听说我的话,将他指给郭妹妹的老十九,哪里还有今日这档子事儿,咱们早和天德欢欢喜喜结第三回亲家了,这下可好?” “你把三丫头逼得出家了,咱们如何对得起天德?” 第 407 章 以文章批判审美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咱那不是想着,老十八实在是纨绔不好管教,刚好缺个厉害的老婆,这不刚好三丫头厉害么?” 老朱此时也很是懊恼后悔,可作为帝王还有父亲,他更多的还是觉得自己和儿子的问题小。 “再说了,老十八怎么了?老十八再怎么也是堂堂的皇子,她性子这么烈,将皇家脸面置于何地?” “天德就是太惯着那丫头,这也就是他天德的丫头咱才给面子,否则你看咱收不收拾她?” 敢瞧不上他老朱家的孩子,他不翻脸就已经算是仁慈。 “你这话说的,这又不是谁都愿意攀你家的高枝。” 马皇后笑道:“就老十八,给你疼的到处顺人家东西不给钱,徐三丫头瞧不上他很正常。” “老十八若不是你儿子,这辈子打一辈子光棍没姑娘嫁给他也正常的,你还怪上人姑娘了?” 在她看来,愿意嫁给老十八的,不是被逼迫的,那就是想攀富贵的,两种都不见得是什么良缘。 “唉,不说她了。” 虽然自己儿子被妻子贬低成这样,让他有些不高兴,可老朱还是不想和媳妇儿因此而争吵。 “看在天德的面子上,她要一辈子青灯古佛就去吧……” 只要不嫁给别人家,他也是可以捏着鼻子认了的。 “重八,我觉得不成。”闻言,马皇后瞬间表示了反对:“咱们不能让天德丫头当一辈子姑子,天德身子不好,劳苦功高,咱们不能这样做。” 这样做岂不是寒了功臣的心,让功臣走得都不安心么? “那你说怎么办?”老朱有些烦躁,他有些不甘心地道:“老十八不喜欢也就罢,咱可以给她和老十九赐婚,可是老十八喜欢那丫头。” 这就很难办了,总不能让兄弟因为女人反目成仇吧? “你呀,给天德道圣旨。”马皇后仔细地想了想,然后笑道:“这次出家,就说她是为父祈福去了。” “表彰她作为女子的孝心,封那丫头为县主,让三丫头以后还俗了,可以自由婚嫁,这不就成了吗?” 大明以孝治天下,用这个借口来圆此事是最好不过的。 “哼。”闻言,朱元璋冷哼一声:“她看不上咱的儿子跑去出家,这是打咱的脸,咱不罚她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要表彰她?” 这是哪门子的道理?当他皇家的县主是大白菜谁都能得的? “这不是为了她,是为天德。”马皇后拉着他坐下,轻声道:“一来宽天德的心,二来也不寒天德的心呐。” “他二十二岁就跟着你打天下,你忍心让他心怀担忧地走?你给徐家一个恩典又能如何?” “何况外人又不知道你想赐婚,只不过是察觉有点儿苗头,就你那点面子难道还比不上好兄弟一辈子的功劳?” “徐家又不是傻子,你对他家好,他家后人自会投桃报李,更不会给他们家女儿找个高高的门第来碍皇家的眼。” “重八,他家四个女儿,三个都会嫁给咱们皇家,一个不嫁也没什么的,你就别同个小丫头计较了。” 丈夫什么都好,就是太霸道,有时候还很不讲道理,这样为君,时间长了谁还会盼着他好? 顾晨:是呢,皇后娘娘英明,他就很盼着老朱早死呢。 詹徽:我也有同感! 老朱想起徐达咳血的样子,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妹子说得倒是也对,何必同个小丫头计较呢,看在天德的份上算了吧,就当是宽天德的心吧。 顾晨知道了以后,在感叹老朱好歹还干了点儿人事之余,再次感到马皇后活着的重要性。 马皇后她真的,是位在冬日里能温暖大明所有臣民的暖阳啊。 “爹,娘让我送安神汤给您,娘在忙着没空过来。” 顾舒宁端着托盘走进来,将安神汤放顾晨面前,然后又拿了盏药汤放在小老三面前。 “这是补脑子的,三弟弟喝了以后准能高中探花。” 小老三从书堆里抬起头,说了声谢谢大姐便皱眉一口干了。 虽然他非常不想喝,但也不好辜负母亲的心意。 “你三弟弟哪里需要?”顾晨最近睡眠不是特别好,一口干掉安神汤道:“你二弟弟才最需要这玩意儿,怎么在家时也没见你娘去配来给他试试?” 估摸着再过几日,就会有丁廷他们的信送到。 “爹爹真是的。”顾舒宁收了汤药,正要为弟弟说话便看到爹爹写的字:“论何为美?” “爹爹这是写的什么?美难道还需要论吗?” 难道不是大家都喜欢什么,什么东西就是美吗? 这还用论? 顾晨:“哦,这个啊,爹爹觉得,秦楼楚馆、勾栏瓦舍里头,那些风尘女子还有唱戏花旦小生的足并不美,反而还特别恶心。” “所以写篇文章论一论,批判一下这种残忍的审美,希望能改变审美潮流,从而让这些孩子小时候,不必再受这种断足的苦楚。” 其实明朝普通女子也裹足,但是她们因为还需要劳动,所以裹足是为了调整脚型和大小,并不是掰断了的那种。 但凡是这种畸形的裹脚,大都是出自从事娱乐性质工作的。 他又没办法直接禁止,只能用文章来批判这种审美。 若是吏部尚书讨厌这种审美,想必也能带动一部分人。 “不好看吗?”顾衍虽然没见过,却还是提出了质疑:“既然不好看,那些达官贵人为何又喜欢看呢?” 若是达官贵人不喜欢看,那哪些人牙子和班主又为何要掰断他们的脚呢,他不是很理解。 “因为柔弱呗,有些人就喜欢别人柔弱好欺凌的模样。”顾舒宁说完,又看向顾晨提议道:“爹爹要批判,可以将断足的样子都给画出来。” “看他们还喜不喜欢?” 喜欢那种的一般都看不到人家的脚,只能看到被美布包裹的脚而已,脱了袜子可没几人受得了。 顾晨赞同地点点头,俗话说老太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别说是长相,就是那味儿也不一定有人受得了啊。 “恩,好主意。”顾晨一边下笔,一边对着两个孩子道:“生而为人,大家都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耳朵,只不过有些人投胎技术差了些。” “所以才有了人分三六九等,可这个三六九等,爹爹不喜欢,爹爹管不了别人,只管得了你们。” “爹爹希望你们在往后的人生里,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能拉就拉这些身陷囹圄的人一把。” “因为你不经意的帮助,说不定就能改变别人的一生,他们会因为你的善举,过上好些的日子。” 第 408 章 陛下要当个暴君?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爹爹有悲悯之心。”顾衍撑着下巴,却还是有疑问:“可是爹爹,他们就算在我们帮衬下活得更好。 “但是他们依旧是底层人,依旧在勾栏瓦肆卖笑卖唱讨生活,咱们又能改变他们什么呢?” “就像那个花月容,因为爹爹帮衬,所以如今在京城很是炙手可热,身价翻了好几番也无人敢调戏他、欺负了他去。” “可是爹爹,他还是戏子,钱也大部分都进了班主的口袋,班主根本不可能放这位财神爷自由。” 这种小生又不像青楼女子,还可以赎身从良。 他们不一样,因为培养他们需要花费更多的精力财力,所以一般都规定要替班主赚足了多少钱再说。 可到底赚了多少钱都是班主在说,你赚得越多人家越不放人,傻子才会放摇钱树走呢。 “可是孩子。”顾晨也知道这事,可他也暂时没招儿:“好歹他如今能够安安生生地唱戏了不是吗?” “若爹爹这篇论美奏效,好歹这些孩子不会被从小折断双足,能少遭些苦难不是吗?” 难道顾晨那天不帮花月容,班主就会老老实实等赚够钱放他走? 可能吗? 虽然都是牛马,可最起码如今他能不受欺负地去当牛马,至于你问他为何不帮花月容脱身? 因为花月容不是一个人,他脱身了班主又会去找下一个摇钱树,到时候又多一群孩子受害。 何必呢? 再说花月容能做什么?带着那双残足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他在这个社会上该如何生存? 顾衍没有说话,他从前只觉得爹爹对百姓和奴才都好,如今才发现,爹爹居然是瞧不上人分三六九等的规矩? 那对皇家呢?爹爹也不觉得自己比皇家低一等吗? 不过他还是没有问出口,他知道有些话不该问出来。 隔墙有耳! 徐达得了这道圣旨安慰了些,倒是李文忠那边撑不住了,在老朱声声痛苦呼唤“保儿”声中咽了气。 “你们这些庸医,你们是如何诊治保儿的?” 朱元璋此时发了大脾气,坐在外甥的床前怒目而视。 他的内心被哀伤淹没,有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 “来人呐,将这群没用的庸医,都给咱拉出去砍了,将他们妻儿也给咱砍了,不要活着浪费粮食。” 想起妹子病重,标儿还有保儿徐达生病都要靠萧九贤才能治好,这个狗屁太医啥也治不好他就生气。 如今萧九贤不过告假归家几日,他们就把保儿给他治死了,这种死玩意儿还活着干什么? “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太医没想到会大祸临头,赶紧跪下来求饶:“曹国公自洪武十六年起身子就一直不好……” 阎王要收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和他们妻儿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太医,又不是神仙,神仙也有救不了的时候啊。 “不好?”老朱才不相信,他就觉得是这些太医没好好治:“好为啥要太医?那你们还不是没用?” 没用的人留在这世上做什么? 顾晨:“……” 遇到这种人当自己老板,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朱标见老爹失去理智,连忙在旁边轻声劝慰。 “父皇,医术不精让他们回家就是,还请父皇宽恕!” 表哥的身体确实不怎么好,这事儿确实赖不得太医。 “咱还不用你教咱做事。”老朱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直接喊道:“来人,立刻将他还有他们家人拖出去砍了!!!” 他幼时家境贫寒,只有姐姐姐夫一家时常接济。 如今姐姐姐夫去了,保儿竟然也要离他而去了吗? “请陛下息怒。”见好几个太医吓晕,顾晨多少有些看不下去:“天下臣民,皆为天子之子。” “陛下爱曹国公,也该爱天下臣民,太医是治病的,却也不是神仙,实在是罪不至死,还请陛下宽恕……” 太医院又不是江南那帮人,江南那帮人你越杀越怕,太医院这帮人你越杀他越不敢治啊。 须知太医用药不但要医术,还有需要下药的胆子,你将人家胆子给下破了,人家还怎么治病救人? “你给咱闭嘴!”老朱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道:“咱用不着你教,来人,把这几个废物给咱拉出去……” 愤怒中的老朱标儿也拦不住,而顾晨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居然头一次质问起了老朱。 “陛下要当个暴君吗?” 不管了,破罐子破摔,反正标儿和马皇后也会救他的。 老朱见他居然敢说这种话,眼睛都忍不住瞪圆了。 “顾光曦,你说什么?你再给咱说一遍试试?” 骂他是个昏君,想造反不成? 顾晨丝毫不觉得害怕,立刻又紧跟着重复了几遍还添了油。 “臣说陛下要当个暴君吗?天子理应爱民如子,陛下的亲人是人,别人的亲人难道就不是人吗?” 趁被问懵的老朱没反应过来,顾晨对又他进行疯狂输出。 “皇子杀指挥使、杀知府陛下骂几句就过去了,这是陛下拳拳爱子之心,也是陛下教子无方之故。” “太医不过没能药到病除,陛下就要灭他们的满门吗?” “陛下您口口声声,说您爱民如子、说心疼百姓吃不上饭,心疼百姓穿不好衣,心疼百姓被贪官污吏欺负。” “可您的皇子在封地作天作地,见天儿地欺负百姓,您不罚,您这是以宽容待己严苛待人……” 顾晨抬起头,确保自己的口水能溅到老朱脸上去后,大声道:“请问陛下这是明君所为吗?” 他的唾沫星子喷到老朱的脸上,震得老朱半天没反应过来,倒是吓得朱标赶紧给顾晨使眼色。 “混账!这话是你说的?赶紧给孤滚回去公务!” 还好随他爹来曹国公府的大臣不多,否则的话…… 李景隆也来不及伤心,赶紧上前想把顾晨给拉走。 “顾大人,走吧走吧……” 别把他舅姥爷惹急了,真给顾大人一刀砍死了。 “陛下。” 顾晨这会儿不怕死,他挣开李景隆的手便去抱老朱的腿。 “就算是陛下今日要杀了臣,有些话臣也要说。” “有错陛下自然该罚,可国有国法,法不是陛下一人的私器,有罪论罪,怎能乱杀无辜?” “陛下怀疑太医没有好好医治,可以将太医扣下,令相关法司查证,若查实该砍头砍头,该灭满门灭满门,怎可二话不说推出去就砍?” 老朱此时一团乱麻,他又不能把顾光曦给砍死在这里,只好示意锦衣卫赶紧把顾晨拉出去。 可顾晨却死活不撒手,抱着老朱的大腿嚎道。 “请陛下为大明未来计,以法论罪,以实论罪……” 和锦衣卫拉扯之间,还差点当众把老朱的裤子扯下来,给老朱吓的龙颜失色,连忙提着自己的裤头道。 “顾光曦,你个无君无父的混账,蒋瓛蒋瓛,给朕把这个无君无父的混账,给朕打到诏狱里头去……” 第 409 章 后宫不得干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连续叫了两声蒋瓛,给孩子帽子都差点给吓掉,急忙连拖带拽地想拉顾晨离开。 “顾大人,祖宗,求您了,您就别为难下官跟下官走吧……” 顾晨才不搭理他,只一个劲儿扒拉着老朱的大腿。 “臣无君无父臣甘愿受罚,只是国无法则不立,陛下眼里若没有法,凡事只靠自己怀疑和喜恶办事,您这般叫臣民如何敬仰您……” 老朱:“……”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说出要杀他这话,万一说了不好收回来怎么办?所以他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 只不过,他这心头咋这么疼呢,都是这混账羔子给气得。 眼看着劝不动这位大爷,皇帝脸色越来越黑。 蒋瓛赶紧喊多几个锦衣卫,生拖硬拽给他拉开了。 还不敢伤着这位大祖宗,没看他们陛下被逼成这样都不动手么,要知道他们陛下身手可是很不错的。 朱标急得浑身都是汗,他也知道这时候自己若为光曦求情,便是火上浇油,老爹只会更生气。 于是连忙给奴才使眼色,后者秒懂偷溜回宫。 这火,大概只有皇后娘娘能灭。 顾晨被拽开以后,依旧不忘初心对着老朱大喊。 “请陛下为大明未来计,以法论罪,以实论罪,不可一意孤行啊……陛下……陛下……” 顾晨在所有人敬佩的目光下,还有太医们瑟瑟发抖却又满是感激的眼神下,被从曹国公府拉了出去。 留下老朱在原地气得喘着粗气,却也没再提要杀太医全家的话,只让暂时将他们关起来。 而顾晨却在镇抚司内,喜提诏狱豪华套房一间。 哦,就是詹徽住过那间,只不过待遇要更好些。 齐加特为跑来跑去的布置,想着文人都爱风雅什么的,还去找花匠整了几盆颜色好看的月季端了过来。 知道他爱睡软和点儿的床,又特意给他加垫了三床棉絮不说,还从自家抱了床新做的被子来。 “顾大人,知道您讲究,这被褥是刚做出来的,没有人盖过还厚实呢,晚上盖着绝对冷不着大人。 “还是绸面的,您瞧瞧?” 当年随顾大人出塞的经历,他可谓是毕生难忘啊。 好容易有了机会,能报当年顾大人的提携之恩。 怎么能错过呢? “多谢你!”顾晨丝毫不在意,拿了被子往上一躺:“今儿晚上吃什么?能不能点个大肘子?” “今日惹了陛下生气,也不知道还有几日能够好活,我也不想别的了,就想吃点儿好的。” 说着,顾晨在怀里掏了掏,然后伸手拔掉自己头上的玉簪递过去:“早上出门儿没带钱,拿这个换肘子应该够吧?” 七情六欲,只有食欲不能亏待。 “顾大人,不用这个。”齐加特哪里好意思收这钱,低声道:“太子殿下早已经打过招呼,衣食住行绝不亏待您,下官一会儿就去给您买。” 说到这里,齐加特忍不住道:“顾大人其实您这又是何苦呢,陛下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顾大人,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您说您都这把年纪了,何必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儿呢?” 陛下杀了那么多人,也不缺这么一个两个太医的。 过几年等陛下驾崩以后,太子殿下肯定会有道理的不是? 这时候惹陛下生气,在他看来可太不值当了。 顾晨笑呵呵地答应了,等人走了他便直接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脸,笑得高兴得很。 死老朱,叫他狂,被怼得一个字也说不出了吗? 只要想到老朱那张黑脸,顾晨就觉得呼吸都顺畅了。 他是保皇派没错,可不代表他是皇家的走狗。 皇帝想不把律法放在眼里,随意滥杀无辜他绝不答应,有本事就杀了他,就看他肯不肯。 关诏狱?他会怕进诏狱? 可笑! 诏狱里头有吃有喝的不说,还能一觉直接睡到自然醒不用早朝,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地儿? 若是能多住一些日子,躲开那些繁琐的公务最好。 还有若洪武三十年,自己还在朝中任职的话,说不定还是自己主考。 而自己若是任主考,那南北榜案肯定不会发生的。 自己若不在,朝中无人可用,老朱百分百会用刘三吾。 可刘三吾此人早已年迈,如何能够成事呢? 所以只要自己不在,南北榜案肯定能够如约而至。 只不过他觉得不太可能,毕竟标儿现在每天累得半死,肯定会想方设法给他捞出去的。 不管了,能歇一天歇一天,又不是没了他大明就不转了。 奉天殿。 “啪!” 老朱回到奉天殿以后,就把案上的书本全都扫倒在地,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朱标道。 “都是你惯的!!! “将他惯得无法无天,居然敢指着咱的鼻子骂,什么教子无方,他有方他不还教出个臭丘八吗?” “爹?您这么讲就难听了,那是愿意为国浴血奋战的铮铮儿郎,不是什么臭丘八……” 朱标不赞成地看着老爹,他爹当了皇帝书读得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不像,居然也开始骂武将了…… 老朱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然后继续解析顾晨的话。 “什么严以待人,宽以待己,他就是想说咱是非不分,他也是当爹的,天底下有哪个当爹的舍得对自己亲儿子杀了的?” “还问咱是不是明君所为?他这话什么意思?这不明摆着骂咱是暴君吗?指着鼻子骂咱是个暴君!” “他今日说的这番话,咱完全可以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咱要……” 老朱的话还没有说完,马皇后的声音就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陛下要治谁的大不敬之罪?是勇敢谏言的左都御史?还是于朱家于朝廷有功的吏部尚书?” “陛下还准备要如何?” “是要准备莫名其妙,还尚未定罪的太医满门抄斩,还是要将大明的万里长城满门抄斩啊?” 马皇后快步走到老朱的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劝诫。 “法无信而不立,君王有过,御史谏之者无罪,烦陛下同臣妾说说,太医和顾晨到底是谁犯了大不敬之罪?” “陛下怀疑保儿之死是太医害的,要么就是未尽责,那么证据在哪里?没有证据为何陛下就要杀人?” “而且还要杀人家满门?难道就凭陛下的怀疑吗?” 老朱:“……妹子啊,这事~” 天底下都是他的,他怀疑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马皇后不想听他的霸道言论,只看着他的眼睛追问道。 “小顾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你没有严以待人,宽以待己吗?你的儿子们在封地上有几个没有欺压百姓、作威作福的呢?” “小顾说错了吗?” “证据确凿你不过骂几句,如今仅仅是因为怀疑两个字,你就要杀人家满门,你觉得是明君的行为吗?” “重八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上行下效?你当皇帝都不看重律法随意杀人,以后谁还拿律法当回事儿?”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可也不能随意乱杀吧? “妹子别说了!”马皇后句句诛心,老朱说不过只得把规矩给搬出来:“后宫不得干政是规矩,前朝的事咱不许你过问……” 说着他还瞪了眼朱标,知道是这个耳报神报的信。 朱标赶紧低头,再不叫他娘来灭火,真给光曦砍了咋办? 第 410 章 臣不认错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什么?后宫不得干政?”闻言马皇后也来了脾气,直接怒道:“好你个朱重八,别的不会过河拆桥你倒是会的,你早怎么不说这句话?” “以前是怎么说的?你说妹子帮这事儿帮咱参详参详,妹子那事儿你帮我出出主意。” “如今人你是用完了,主意也用了,却跑来和我说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你早这么有本事啊。” 老朱自知理亏想反驳都没话,马皇后则趁机认真道。 “我告诉你重八,我不是你后宫那些只知道讨好你的莺莺燕燕,不管是家事还是国事。” “只要你有不对的地方我就要说,你要是听烦了你就把我这个皇后废了,把我从皇宫里赶出去,从此你的耳根子也就都清静了。” 怼完了他嘴里的破规矩以后,老马还尤嫌不过瘾。 “杀吧,杀吧!” “你再把小顾这种说实话,干实事的大臣都杀了呗。” “留下那些会说好话的,整会虚头巴脑的人在朝堂上帮你做事,他们不会管你管不管法度,更不会管你儿子做了什么,没有人说你的不是。” “你君临天下,唯我独尊,天下人都怕你得很。” “如此你的世界就更清静了,别说你那些宝贝儿子们杀人放火这种小事了,就是外敌杀到应天府门口,那些人依旧会说四海升平的。” “就算大明流民四起,你这个威武霸气的皇帝,也不会听到一丝不好的,他们会告诉你百姓安居乐业、粮仓充足……” 老朱就看着他老婆的嘴张张合合,就像是一刀又一刀地猛扎他心,他忍不住流着泪坐了下来。 “咱又没说要杀小顾,可是他骂咱骂的那么难听,咱总要给他点教训吧?要不然咱的颜面何存啊?” 他要是真起了杀心,那混账现在哪里还有福气在诏狱,早在曹国公府的时候,他就弄死他了。 想到这里,老朱哭得更伤心了:“妹子你太让咱伤心了,保儿没了,这种时候你怎么能……?” 为了一个外人,指着鼻子骂他是个昏君呢!!! 这真是他亲老婆吗? 马皇后:“……保儿没了,我也伤心,可万事都要有个章程,总之太医这事儿,你是着急了些。” 打了几棒子,还得给颗糖吃,马皇后轻轻上前蹲下抱着丈夫的脑袋,语气轻柔地哄道。 “天子也是人,也会犯错,我知道你是伤心则乱。” “可我却是关心则乱呐,我生怕你一个冲动杀了小顾,他可是咱们儿子的救命恩人呐。” “你忘记了,当年老大北巡,若不是小顾非要跟着去贴身护着,咱们老大如今还不知能不能……” 说起这事,朱标适时点了点头,他可没忘光曦护着自己那样,光曦是忠臣、是直臣。 爹杀了谁他可能都能妥协,可若要杀光曦便绝不能妥协。 想起这事儿老朱也沉默了,何止只是救了他的标儿。 若是没有顾晨弄的哪个,妹子也不能活到如今。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气发疯,也没当场给他判死刑。 几十年的陪伴,老马对男人的心思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她知道男人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所以才一时冲动,话说重了些,重八你别往心里去,你也好好冷静冷静,想想今日在保儿家是不是急了些?” “死刑犯喊冤官员都得重查,陛下因为只有点儿怀疑,就要杀御医的全家,这怎么使得?” 保儿的病拖了十一年,多活了十一年已经很了不起了。 老朱就是接受不了外甥的离去,所以才大发雷霆。 “咱是急了……” 老婆给了根杆子,老朱倒也给面子地往下爬。 “主要是萧神医在的时候都没事儿,怎么萧神医一走,他们就将咱保儿给治死了?” 今日敢将他保儿治死,明日是不是就敢对他下手了? “是有问题。”虽然老马觉得没疑问,却也顺着男人的话往下说:“只是这事儿到底不关光曦的事儿,他进谏是好的,陛下就将他放回去吧?” “都这么晚了,再不回去他老婆孩子也该等得着急了,让他回去,好好替查查太医有没有问题,然后再行处置?” “成不成?” 得到自己媳妇儿的肯定,老朱的心情好受了一些。 “不成,他敢骂咱暴君……”老朱仔细地想了想,才哼哼唧唧地道:“好歹……好歹他得同咱道个歉……” 平白无故骂他是昏君,就相安无事从诏狱里走出来。 他还要脸不? 马皇后抬头看向儿子,她知道这是男人算大的让步了。 朱标想想光曦那灵活的底线,也觉得这事不太难。 诏狱。 “道歉?臣无错?臣为何要道歉?”一向底线灵活的顾晨,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肯写请罪的奏疏:“臣哪句话说错了?臣何罪之有?” 这诏狱他还没待够,他还不太想从这里出去呢。 “光曦,你就写了吧。”朱标没想到在这事儿上他能这么犟,他劝道:“何必要和我爹置气?” 他爹的气谁置得过? 他爹确实是不会杀光曦,可要是将他一直关在诏狱,或者像洪武十年那样,贬官怎么办? 从前小京官放地方还好,如今百官之首再贬官不成笑话了?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顾晨适时候地红了眼眶,坚定道:“臣拿的是御史的俸禄也该行御史之事,陛下不拿法度条例当回事儿。” “民众对朝廷的信任就会降低,若百姓对朝廷没了信任度,大明如何能江山永固呢?” 听到他咒朱家的江山不能江山永固,躲在暗处的老朱皱了皱眉,觉得这话听着刺耳得很。 只听顾晨接着道:“若陛下都根据自己的喜恶怀疑,随意杀官员医者工匠,不顾律法。” “那未来的君王藩王会不会学?底下的官员会不会学?一村之长、一族之长乃至一家之长会不会跟着学?” “官员判案无需捕头捕快仵作查案,只需要凭感觉就能将人正法,族长村长父母也无需查清缘由。” “凭感觉还有自己的怀疑,就将人从家谱宗族除名或者打死吗?太子殿下,您觉得这样于国家有益吗?” 朱标无言以对,暗处的老朱有些理亏又有些恼羞成怒,他拳头捏了又松,松了以后又捏。 他承认顾晨说得很有道理,就是说得他心口生疼生疼的,不过几个太医,何至于如此严重? 云奇在心里头直打鼓,他祈祷顾大人还是少说些罢。 别真将陛下给惹急了,可顾晨显然没听到他内心的祈祷,反而还越说越来劲。 “到时候大明处处是私刑,处处都是凭自己感觉断事,所有人都不讲法,不讲事实还有证据。” “那咱们朝廷的法度还有什么用,国无信而不达,到时律法只会成为一张废纸罢了。” “臣身为御史进谏陛下理所应当,臣绝对不会认错,就是陛下要杀了臣,臣也要指出陛下之错方才不负君王的栽培之恩。” 说了这么多难听的,顾晨又不忘说点儿好听的。 他嘴上虽然说的好听,可其实他根本就不想出去。 为了出去,和老朱认错,让他美好的名声打个折? 那他不白喷老朱了? 第 411 章 假期结束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就最后一句还算是人话!!! 老朱在心里点评了这么一句,便拂袖转身出了诏狱,云奇看了眼还在劝顾大人的太子便连忙跟了上去。 此时已经是深秋,朱元璋看着凋零的落叶问道。 “云奇,你觉得咱做错了吗?” 他瞧不上太监,讨厌太监,平时这种话也不会和太监说,可今日,他想听听身边人的看法。 云奇不知道这祖宗在发什么癫,只是小心翼翼地答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不懂这些,奴婢只知道天子行事皆有道理,绝对不会有错就是了。” 错没错你心里没数,为难他干啥呢? 你明明就说国不许太监涉政的,违者斩立决您都忘了呢? 老朱沉声道:“万一有错呢?” 君王也是肉体凡胎,也有七情六欲,怎么不会有错呢? 云奇的脑袋低得更低了:“天子绝对不会有错,就算是有错也是别人的错,不会是天子的错。” 别问了行不行,他就想好好当差混口饭吃而已。 “行了,瞧你吓那样。”老朱见云奇脸都吓白了,扭头便大踏步地上撵:“回宫去吧。” 可能顾晨说得是对的,他只不过是说出别人不敢说的话。 自己确实对自己的孩子过于纵容,却对别人的孩子过于苛刻,他这个皇帝立身不正啊! 可他是皇帝,作为皇帝还有皇帝的儿子难道不能有些特权? 不能! 皇帝不守法、皇子不守法,这个皇朝便不能长久。 想到这里老朱的心又开始疼了,他知道自己如今老了。 自己老了,越老只会越疼爱自己的孩子还会越来越昏聩,这天下还是要尽快交给老大。 老朱回去后安安静静坐了很久,等朱标回来之后便问道。 “老大,咱问你,若我和你娘以后离开这人世间,你弟弟们有不法事,你会如何?” 没想到老爹会问这个问题,朱标忍不住有些微怔。 按理说作为大哥,他应该告诉父皇他会劝诫兄弟,宽容仁慈才对,可朱标历来不会隐瞒自己的父亲。 “爹,天下百姓也是君王之子,莫说是弟弟们有不法事,就是允炆他们做错事儿子也会依法处置。” “杀是不能杀,可圈禁、废为庶人,儿子绝对不会手软,儿子绝不能接受他们欺压百姓的行径。” 当然,有用的塞王除外,若于国无益于民也无益还为祸民间,反而还要朝廷百姓供养的? 这种人留着何用? 老二他也只给最后一次机会,因为凡事都事不过三。 以后若再有不法之事,他也不会、绝对不会再宽容。 “咱知道了。”老朱低下头,不对此事再作何评论:“赏顾晨黄金百两,赏他直言进谏,让他归家去吧。” 他都能够想到老大若要削藩,顾晨绝对会支持老大。 自己对他客气些,希望他将来也能对自己儿子客气些。 好歹不要劝着老大,把他儿子收拾得太厉害。 呵,没想到啊,他朱元璋杀伐果断了一辈子,到老了,却对顾光曦这混账小子下不去手。 “爹?”没想到老爹这么好说话,朱标只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官职还如从前吗?” 安安全全地从诏狱出来,还给百两黄金赏赐? 他爹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不然呢?”老朱有些无语:“在你心里你爹就真的是非不分,分不清好赖话,睚眦必报吗?” 说到这里,老朱没好气儿地道:“你让人去告诉那个顾光曦,让他出诏狱的时候把自己整邋遢一些。” “不要给咱精神抖擞地出来,再给朝中那些烦人精看见了,到时候见天儿地跑来烦咱。” 若都不怕进诏狱了,那他还有什么威严? 朱标:“……” 您都赏黄金百两了,就算是再狼狈也没了震慑力吧? 诏狱。 “什么?这就让我出去?”顾晨看着面前的金子,只觉得这肯定是幻觉:“陛下真的让我出去,还赏了金子?” 搞错了吧? 朱扒皮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的? “是真的,是真的顾大人。”云奇脸都快笑出花了,这是为他感到高兴:“陛下说大人直言进谏,是忠勇之臣呢。” “这是赏赐顾大人的,还让顾大人明日便照常入朝,希望顾大人能再接再厉,为国效力呢。” 上一个有这待遇的还是韩宜可,真不愧是韩老带出来的徒弟啊,俩徒弟的待遇都一模一样啊。 当年韩老冲到奉天殿内,让陛下将胡惟庸、涂节、陈宁几个砍头还近在眼前,彼时他已然很佩服了。 没想到的是,顾大人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 顾晨:“…… 谢陛下宽恕,陛下仁慈。” 特娘的老朱居然和他来这一套,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高兴了,你说高兴吧他明天就得上班。 你说不高兴吧,他又得了百两黄金。 打工人虽然不是很想上班,但如果薪酬实在可观的话…… 好像也不是不行! 顾晨头发被故意挑乱,脸也被草木灰稍微整了整,还给他换了沾了许多稻草的粗布麻衣。 “……至于吗?我就住了两天而已?” 你们的戏是不是太多了?而且你们觉得外头那些铁嘴御史在乎这些吗? “顾大人不知。”见顾晨的鞋子干净,蒋瓛又赶紧让人给弄脏些:“您越是看起来潦倒邋遢,别的大臣才会越怕咱们。” 这涉及到他们的的威严,不仔细点儿都不行。 顾晨:“……行吧。” 看在金子的份上,他勉勉强强就顺着他们的样子出去吧。 顾家的马车,还有同僚们早已乌泱泱地一片在镇抚司门口等着了,等他出来便都围了上来。 整得顾家人再着急,也只能耐心在后头等着。 “顾大人,您可真了不起。”余敏朝着顾晨竖起了大拇指,热泪盈眶道:“您说出这么多年,咱们所有臣子不敢说的话,凌大人说要给您著书立传呢。” 他原本还觉得顾大人是圆滑之人,说是有用之臣、国之长城确实没问题,可没想到他们顾大人居然骂陛下暴君? 楷模,吾辈楷模啊! “啥玩意儿?给大活人立传?”顾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这是看我不顺眼咒我死啊?” 不给活人立传的最大原因,是因为人都是会变的,好官变贪官,好人变坏人,而且因为这人还活着,所以立传的作者很难写实。 所以听说有人要给自己立传,很难不让人觉得自己被诅咒了。 “哪能啊顾大人。”余敏揣着手,满脸认真地道:“主要是凌大人手痒,实在是忍不住。” 当年包拯也就喷宋仁宗一脸口水,可他们顾大人倒好,不但喷陛下一脸口水还差点儿把龙裤给人扒了。 还有谁?就问问还有谁? 第 412 章 老朱彻底放权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他忍不住,他忍不住可以给自己立传呐。” 他只想要好名声,可不想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这些文人笔下的自己,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气受么? 余敏假笑:“顾大人说笑了,哪有自己给自己立传的?” 顾晨:“……哦,那就有给大活人立传的?” 余敏眨眨眼睛,应该可能还是有的,只不过他没听过。 “还有刘大学士。”陈宝船双手交叠,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刘大学士说,他已一字不落地将此事过程写下来,要让后人都知道顾大人的风姿。” 夏原吉也来了,他笑道:“还有翰林院那帮人,他们原先还骂顾大人是谄媚的奸臣呢。” “如今可好,奔走相告,又说咱们顾大人是个了不起的直臣了,还有太医院那些太医感动得不得了,直赞大人有宋时包公之姿……” 其余诸人也你一言、我一语地称赞顾晨的做法,直言若是换了他们,可不敢这么干。 如今还有许多人在忙着,没能第一时间来接顾晨。 可六部都派了代表过来,表示了各部对他的敬佩和庆贺。 顾晨看着格外热情的同僚,心里却是深深的无奈。 可是你们哪里会知道,曹国公府那日顶撞老朱的话,是他压在心底压了二十多年的话呢? 二十多年,你们知道他这二十多年是怎么过的吗? 他内心有多么憋屈?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青年,他除了上坟时跪跪祖宗以外,可连自己亲爹亲妈都没跪过。 到了古代,下跪、装孙子都成了家常便饭。 整整二十多年的时间,他没有一刻敢松懈啊。 他敢说是因为他确保自己不会有事,但凡是再早几年。 就算老朱要杀太医的九族,他也不会站出来说句二话。 同僚们又如何知道,他心里对这片土地乃至民族的大志? 等好容易应付完同僚,上了自家马车看到老婆的时候,他头一句话便是询问家中哥嫂。 “哥嫂没急着吧?” 哥嫂如今也是奔六的老人了,确实也着急不得。 苏婉盈拿起早准备好的柚子叶,手上对着顾晨一顿操作猛如虎,嘴里也没忘记回他的话。 “没有,我让灏哥媳妇缠着他们,学着做包子还有针线,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儿。” 说罢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嗔道:“你怎么不问我急不急啊?行事前也不知道多想想家里。” “都混到这个位置上了,还能把自己整进诏狱里去,你可真是有出息,魂都差点给我吓掉了。” 还好她男人命好又够厉害,平平安安从里头出来了。 “你年轻急不死的。”顾晨上前抱过妻子并夺过她手里的柚子叶,嫌弃道:“整这些没用的干啥?” 他又不是真进狱里去了,他就换了个地儿歇了两日。 微风吹动车帘一角,车外的同僚都从这一角看到他们顾大人抓着个女子的手,瞬间忍不住讨论道。 “那是顾夫人吧?咱们顾大人也是真够痴情的,守着自己老妻过了一辈子,他们夫妻也真是情比金坚啊。” 大家伙都是一片艳羡之声,毕竟感情如此好的夫妻是少数,可调皮的余敏却在此时问道。 “大家猜猜,金子与顾夫人,顾大人更爱哪个?” 此话一出大家都笑弯了腰,笑声都传到已经走远的马车里,顾晨不由地疑惑地问道。 “这帮家伙又在笑话谁?” 肯定不是自己,毕竟他们刚刚还那么敬佩自己。 虽然躲避公务、还有南北榜案的计划失败了。 可好歹收获了好名声,而且也让老朱意识到了自己问题。 这也不是没好处,大不了他到时候再找个借口推辞主考的事呗。 都察院。 “凌大人哪有你这样的?” 顾晨看着凌汉拿来的传记,刚看了个开头就生气了。 “爱财这个属于我个人爱好,你怎么也往上写呢?” 只见书上写道:顾晨,字光曦,江西永丰人士,宋宰执顾临顾公之后,官至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为人正直清廉、勇于直谏但性爱财…… 这爱财两个字干嘛要写上去,有必要写上去吗? 若不是看凌汉年纪大了,他都忍不住想动手了。 确定不是黑粉? “顾大人别气。”凌汉态度倒是很好,就是说出来的话气死人:“给活人立传之事本就容易有失公允,所以大多数人都是在死后才立传的。” “所以老夫也只不过开个头,将已经发生的事都写下来,若老夫死了,则老夫的儿子或者学生继续写。” “顾大人本就爱财,自然就应该写下来不是吗?” 毕竟这事儿很出名嘛,整个应天府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凌铁头之所以被称为凌铁头,就是因为他足够诚实并头铁,自然不可能昧着良心乱写一个字。 顾晨:“……” 他可总算是知道,老詹为什么看凌铁头这么不顺眼了,他如今也看这玩意儿不太顺眼了。 老詹,俺有点想你了。 乐浪布政使司。 公堂上的詹徽刚为民除害,打死了一个为祸百姓的地头蛇,地上的血还没擦干净就有信使到。 听说是应天府顾晨来的信,他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结果一打开全是这位顾大人的牢骚。 什么凌汉写他贪财啦,什么公务实在是太过繁重啦,什么让他早日安定乐浪,回去帮忙啦。 詹徽:“……” 他无奈地摇摇头,把曾经顾晨劝他看在凌汉年纪已大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莫要太过苛刻的话原话返回。 说罢他露出抹坏笑,仿佛已经看到顾晨跳脚的样子。 当烦恼反弹到自己的身上,看他还慷他人之慨不? 顾晨:“……” 老詹依旧是那个小心眼的老詹,就算是跑到千里之外也要报曾经之仇,真的是不讨喜。 自骂过老朱之后,顾晨不管是在朝堂上还是私底下。 就都再也没见过老朱了,还是问过朱标才知道。 老朱已经带着皇后娘娘,去皇家别院度假去了。 朱标笑道:“我爹在别院里,弄了块儿水田还有些地,准备种点儿水稻和麦子和一些小菜,我娘也跟着去了。” “今日恰好有空,光曦要不要同我去给父皇母后请安?” 啥玩意?老朱躲着种地去了?这不看不是亏了吗? 所以顾晨疯狂点头,跟着朱标出宫来到城郊的皇家别院。 此时宫女太监都背着身站得远远的,只见老朱裤腿袖腿挽得很高,犹如一个长工似的在地里劳作。 马皇后跟个监工似的坐在地边,指挥着老朱怎么干活儿。 “你那粪水瓢拿得太近了,而且浇得也太多了,你就不能稍稍拿得远些,一瓢粪水浇四个窝吗?” “万事过犹不及,肥施多了,可能菜反而长不好。” “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农民出身,怎么连这个也要教?” 第 413 章 能吃苦,那就多吃点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脸色有些不自然,那他不是打了这么多年仗早忘了吗? 再说了,他一个放牛娃,后来又当了和尚哪里种过地? 他冷哼一声:“你会你怎么不来干呐,坐在那儿跟个地主婆似得指挥咱,你还想反了天了。” 老马才不怕他,笑嘻嘻地道:“你不是说了嘛,男主外女主内,这种地的体力活自然该男人干,我干了岂不是不对?” “你这是歪理。”老朱翻了个白眼,对这个说法很不满意:“这算什么外,人村里的农妇都下地里干活儿。” 他明明说的就不是这个意思,妹子偏要曲解他的话。 马皇后笑着道:“那是她们不听话、不懂事,我听话,我懂事儿,所以我就不做那牝鸡司晨的事儿了。” 老朱给她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认命地埋首干活。 说罢,马皇后想喝点茶,可扭头便看见老大和小顾在不远处站着,她赶紧笑着冲两孩子招手。 “你们来了,今日我刚好做了点心,快过来尝尝,善围啊,快给太子还有顾大人上茶。” 男人心里正别扭着,趁这个机会缓和缓和君臣关系也挺好。 两个月前的事老朱还没忘,他原本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这会儿见了顾晨更是觉得不自在。 “你把顾爱财带来干什么?给咱的菜浇水施肥啊?” 老大这人也真是的,没看他最近都躲着顾光曦走吗? 还把人给他带到这里来,他看到小顾是该笑还是怎么样啊? 顾晨忙拱手行礼:“恭请圣安,皇后娘娘懿安。” 顾爱财?他的新外号?老朱取外号都取这么土! “行了行了,朕安,免礼吧。” 老朱有些不耐烦地叫他起来,又投身于他家祖业奋力耕耘起来,今儿要是不把这点儿活干完,又得被妹子嫌弃不行。 见他这别扭样,马皇后只好主动同顾晨说话。 “小顾对这农耕之事想必最是熟悉,以后若是得了空闲,记得来这里好好同陛下打理打理这些地。” 真是的,人也放了,黄金也给了,继续别扭着有啥意思。 “是,娘娘。” 顾晨应过声以后,便主动上前将裤腿袖腿挽起准备活动活动筋骨,这不比在办公室公务香? 你可千万别误会,他可不是在讨好老朱这个屠夫。 他是在讨好皇后娘娘,多跟皇后娘娘刷好感呢。 胡善围也忙拿了襻膊来,给他将衣裳多余的布料系起,如此才方便干活。 接着顾晨便脱了鞋子,主动接过老朱手里的粪瓢。 像模像样地认真干了起来,引得马皇后很是赞赏。 “陛下快瞧瞧,您的肱骨之臣,干起活来没半分不像,可见是平时当真是体恤百姓之故,您说是不是?” 作为古今第一贤后,马皇后在外人面前还是很给老朱面子的,老朱倒也矜持地点了点头。 “嗯……还算尚可吧!” 小顾最大的优点便是,他是满朝最没有官架子的高官儿,也是满朝对百姓最和善的官员。 这点他是满意的! “你浇肥,咱把这后头的地挖出来,来人上锄头。” 顾晨这时候才看见,居然还有一大片地没挖出来。 这老朱还真好意思,把自己农民的事情挂在嘴边,谁家农民干活这么慢,这么磨洋工呢? 顾晨心里吐槽,嘴上却恭维道:“陛下君临天下,却还不忘来处,臣当真是佩服啊。” 老虎的胡须摸一次两次可以,这种时候就不能再说难听的了,再说难听的老虎就要张嘴了。 “这又不是你骂咱的时候了?”说着,老朱便呸了口水在自己手上,搓了搓后才拿起锄头干了起来:“咱又不是暴君了?” 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那些骂人的话都不知在他心里藏了多久,如今终于有机会骂了出来。 可把他得意坏了吧? “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顾晨笑嘻嘻地同他道:“那日的事是那日的事,不提藩王在封地如何,在陛下心里,肯定还是注重民生的。” 只不过没他儿子重要,不过这也是情有可原嘛。 见两人友好地聊上了,马皇后又对着朱标笑道:“老大你也去,帮着你爹挖挖地去。” 朱标笑着点点头,对于不是在处理公务就是在处理公务的他来说,种地属实是属于放松。 马皇后坐在地边上,看着丈夫儿子还有大明的肱骨在地里头忙碌,脸上浮现出了抹满意的笑意。 “这样的日子才好,父慈子孝,君臣和乐才是福气。” 重八要退位是对的,下一代的事情就该交给下一代去做。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胡善围,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出来了。 “从嫁给陛下到如今,也差不多有四十个年头了,到了如今这个年纪,才算是真的松快了。” 她也能享受享受,不必再天天担心他胡乱开杀戒了。 “诶,上次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那户人家不错,你去了肯定能将日子过得好。” 闻言,胡善围立刻道:“娘娘,臣不嫁人臣要一直陪着娘娘,臣发了愿,此生绝不嫁人的,娘娘您就别劝了。” 女人当了人家老婆就要矮三寸,还不如在宫里当个令人敬重的女官,将来出去还能成为权贵之家尊敬的女师。 哪怕是孤独终老,她也不愿意被那一亩三分地困住一生,就像顾大人话本子写的那句。 人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也是个烈性孩子,你若反悔了再随时告诉我。” 马皇后只赞了句便不再说话了,只看着正在地里边劳作边斗嘴的君臣三人乐,期盼以后这样和谐时候再多些。 洪武二十七年,十一月,徐达在魏国公府逝世,皇帝对此哀伤不已,追封其为中山王。 并赐谥号“武宁”,赐葬钟山之阴,又亲自为他御制神道碑文,允许其肖像功臣庙、配享太庙。 因为燕王在乐浪,随时都有可能要和南高丽开战。 所以他岳父大人去世的消息,根本就没有传过去。 大概是传了,只不过表面没传,不过顾修肯定不知道。 顾安取了从乐浪送回来的信,便马不停蹄地送了过来。 “老爷,这是公子的信,还有丁大人送来的信。” 终于来信了! 顾晨迫不及待接过信,不过没有先去看儿子的。 而是先看了丁廷的,因为他知道大概率儿子会报喜不报忧。 得知这小子一切安好,甚至还凭借一点儿小聪明,在军营里头过得很滋润,顾晨不由地摇了摇头。 “行军打仗靠小聪明不行的,你既然想要吃苦历练。” “那爹爹就多给你吃点儿苦,免得你不知道到底什么是苦。” 第 414 章 得多讨好顾大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乐浪。 如今乐浪的天已经很冷了,外头正飘着鹅毛般大雪。 可爱干净的顾修,还是选择将自己得到的少数热水,将帕子沾湿之后擦拭身子,这让五子和六子看了心疼不已。 六子:“公子想洗澡便洗,小人们的热水也给公子就是了……” 公子真可怜,在家何等尊贵,到了军营想洗个热水澡都不行,就用这点水沾湿了擦擦。 “说了多少次,以后不要叫我公子。”顾修紧张地看了看外头,生怕给人听到:“叫我顾兄就可以了,咱们如今一个村里一起投军的伙伴。” “我不用你们的热水,这玩意儿每个人都是有定例的,再说你俩这点儿热水加起来也不够啊,自己留着喝吧。” 虽然到了半夜就冷了,可好歹现在还能喝口热乎的。 擦去一身的臭汗之后,他才将脏衣裳继续穿在身上。 没办法,衣裳没办法天天洗,他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让自己舒服些,他这次才刚将自己拾掇干净,营内就响起了喧哗声。 接着刘百户跑了过来:“大将军说,若战事紧迫的话,那咱们马营的儿郎也不能独善其身,所以让咱们以后每日都要抽空训练。” “你们赶紧跟我去听将军们吩咐,可千万不敢迟了。” 鹅毛大雪落在马营儿郎们的身上,说实话他们现在很懵,什么时候当马卒的也需要训练了? 朱高煦戳了顾修,很是自信地道:“你信不信这事儿肯定是我爹干的,他怕我只知道喂马耽误正事。” 他就知道,他家三个儿子,他爹最看重的就是他,就算是他不在爹的身边,爹也会时刻鞭策他。 顾修:“……若真是如此,那兄弟们可倒了大霉,为了你一个要历练的公子,害得大家都要被折腾。” 这些兄弟都是搞内勤的,平时根本就不怎么操练。 如今因为朱高煦被折腾起来,不是倒了大霉是什么? “诶,你这人……”朱高煦叉着腰,不太耐烦地道:“你不挤兑我两句,你就不舒服是不是?” “郑国公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喧闹的队伍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以为大将军会随便派个将军下来。 却没想到居然派了郑国公,他们这些人用得着郑国公教导吗? 常茂一眼就看到队伍看着就比旁人要机灵些的顾小子。 他唇角微微轻勾,暗叹顾大人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不管在哪里,不管看长相还是本事,都是最亮眼那个,而且看着也顺眼,比那个朱老二顺眼。 “战场上的刀枪剑戟、还有爬冰卧雪都是常事,现在叫到人名的都跟我走,刘五二、张多寿、顾平瀛……” 等常茂把名字都叫完了,朱高煦也没听见自己的名字。 “顾老二,这好像是冲着你来的……” 不是,教育顾老二可以,凭什么要落下他啊? 顾修嘴角疯狂上扬,他就知道自己来这里能学到东西。 “朱兄,您好好歇着吧……” 被点名的都是体格健魄的青年,像刘百户这样中年胖子肯定去不成,去了也是拖后腿。 他们什么也没问,就跟着常茂手下的千户走了。 蓝玉站在暗处,看着满脸羡慕的朱高煦冷哼一声。 “燕王殿下也太自大了些,他以为将高阳王放在顾二郎身边,咱就不得不两个一起教么?”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他自己不就是徐达大将军的女婿,他得了徐达的真传,干嘛不自己教? 非把人塞给他,他像是喜欢好为人师的样子吗? “舅舅。”常茂冒着大雪,小跑着过来拱手道:“都安排好了,这几日天寒地冻,他们操练的山泉水早已冻硬,除了白茫茫的雪什么都没有。” “他们想打败咱们的人,成功占领目的地怕是很难。” “外甥敢保证,会让他们度过几天难忘的时间。” 水被冻住代表他们没有水喝,而且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和他们假扮的"敌人"干仗,那就少不得"趴冰卧雪"。 这么急匆匆地走,没有吃的,还得再学会荒野求生。 顾二郎只听徐公讲过这些事儿,怕是还没有实际感受过呢。 “你叫人看着,不能有意外。”蓝玉对这事儿很上心,沉声吩咐道:“顾二郎可以在咱们手里受伤,但不能缺胳膊缺腿,更加不能丢了命。” 这不是顾大人吩咐的,这是太子殿下在信里吩咐的。 “放心吧舅舅,早安排好了。”这点子小事常茂还是能办好的,他笑道:“李成桂今儿又派人来了,给舅舅送了好些东西。” “舅舅全部都照单全收了,不知道舅舅是怎么想的,是不想打,还是说再等上一等?” 李成桂知道打不过蓝玉,所以便送了好些东西给他。 想劝他不再攻击他们,还诱导蓝玉脱离大明朱皇帝,和他南北称为兄弟国,自此自立为王。 “等什么?”蓝玉冷哼一声,看着不远处的篝火道:“我收礼是为了麻痹他,等过几个月他们过新年时,咱们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脱离大明朝脱离朱皇帝?李成桂在开什么玩笑? 他能脱离自己亲外甥吗? 那他姐夫在九泉之下,还不得化成厉鬼给他手撕了吗? “舅舅高谋。”常茂佩服地道:“虽然魏国公去了,可大明有了舅舅,依旧是所向无敌。” “等这次打了胜仗,陛下和太子殿下定会赐于舅舅许多土地还有财物,那是何等的富贵荣耀,李成桂这点儿东西算什么?” 若是舅舅造反,朝廷派兵来攻,他们肯定打不过大明的主力军,到时候自家人打自家人,李成桂再趁虚而入…… 这家伙算盘倒是打得好,可惜蓝玉却根本就不吃这套。 蓝玉很是自得地点点头,他丝毫不怀疑外甥说的话。 每次他立了战功,陛下都会赏赐他许多良田山庄。 这次拿下高丽这么大的功劳,再怎么说也要比以往更丰盛吧? 到时候能不能和他那外甥提提,将抄掉江浙那些地主们的地赏他一些,那他不就腰缠万贯了吗? 想到这里,蓝玉满心都是期盼,打仗报国留名自然是其一,可其二也想多多得些赏赐嘛。 “李成桂这茬顾二郎是赶不上了,他的事你要多上心,务必在几年后打东瀛时一鸣惊人。” 将顾大人这种文官儿讨好点儿,让他惦记着自己的好,说不定在陛下和太子前念叨几句。 陛下太子一个高兴,又赏赐他许多好东西呢。 文华殿。 “什么?不能再赏地?”闻言,朱标感到很是为难:“可是光曦,将军们卖命,不赏赐丰厚些怕是不成。” 在这个以粮食为天的时代,土地有时候比真金白银还要重要,若是不给地,那武将得不高兴了。 第 415 章 秦王捞不捞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自然知道朱标的为难,可有些事情再为难也要去做。 “殿下,土地是朝廷的根本,朝廷的根本就是老百姓的根本,朝廷的根本不能为个人所拥有。” “因为朝廷可以将地拿给老百姓种,只需要他们按时交税便可,但是殿下想想功勋侯爵呢?” “他们拿着地大部分不会用来种田,而是用来荒废、用来跑马、总之不会用来干正事。” 冯胜有一座山庄打造成私人猎场,里头养了不少动物,可平时又不去,本该是长满粮食的地方全长了杂草。 “长久下来,被浪费的土地有多少?就算他们愿意种地也是用佃户,可佃户有多苦殿下也知道。” “咱们将江浙的地主杀的哭天喊地,是为了消灭这些吸血的蚂蝗,不是为了再培养出另外一批蚂蝗。” “所以臣的意思是:以后不但不能赏地给功勋们,还得限制功勋家在中原拥有土地的亩数。” 单单洪武三年的时候,朱元璋大封功臣时就拿出了六十万亩地,这其实都不是最要命的,都是有大功劳的赏了就赏了。 可怕的是他们会拿钱去兼并土地,然后渐渐发展成手握军权的地主,这可比收拾江南那帮人要难多了。 “蓝玉不就是例子?”顾晨轻声道:“陛下赏了他地,结果他手下人直接向周围侵占民田百余亩啊……” “当然如今好些了,如今他那些庄奴恶仆不再强占了,知道花钱买了,可这也是有弊端的。” “控制他们田亩数量治标不治本,有心人总会有各种方法,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从百姓下手。” “殿下,臣觉得最起码,大明关内的土地必须要控制在朝廷的手里,而别人只有使用权而无拥有权,没有拥有权就不能私自买卖。” 如今是不允许官田买卖,可他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老百姓的田,老百姓会不会被逼着卖田? 他们文官功勋逼着老百姓卖了田,那不就成为武地主了? 顾晨可不想折腾着折腾着,直接把大明分裂成军阀混战,那他可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得和秦桧跪一起去了吗? “最起码关内的土地?”朱标不愧是天生的政治人,很快便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大明外的土地可赏?” 对啊! 高丽不过就是有点儿铜矿,东瀛也不过是有银矿。 若将高丽和东瀛的地作为奖赏,封给功臣不就成了吗? 毕竟地是他们打下来的,分他们打下来的地给他们很合理吧? “殿下英明!” 这正是顾晨的想法,他立刻压低了声音答道。 “如此一来,既能显示朝廷的信任还有恩惠,他们子孙也会世代守护住他们的地盘。” 这种地方想反攻大明很难,就算是真的成功造反也在当地,再乱当国王的也是他们汉人。 何尔而不为呢? 任何国家都没办法做到独霸天下,让自己民族的人走出去折腾,不要折腾自己的同胞也是个办法。 “妙,甚妙!”朱标想了想,便犹如醍醐灌顶般笑道:“到处都是咱们汉人,那就是打起来也是窝里斗,怎么也不会让外人得了便宜。” 只要不是胡人统治汉人,这天下怎么也不算太糟糕。 顾晨笑着点头,他后续还想将老朱封给藩王、功勋的土地都收回来,然后还想在大明搞土地国有制。 只不过他现在还不好说出来,得一步一步慢慢来。 如今要做的事情,就是关内不能再分土地给功勋了。 这根本不是看重他们,还很有可能是送他们下地狱的刀刃。 历史上朱标死后,老朱为什么要带老兄弟们走? 答案很简单,因为怕朱允炆吼不住,还有老年的老朱大概已经意识到,武将兼并土地会带来何种危害。 所以…… 他想着与其让武将造成分裂战乱,还不如文官起来控制朝堂,好歹文人不会发起那么乱的战争。 皇家别苑的朱元璋,知道好大儿和顾晨的谈话以后很满意:“人啊,不服老都不行。” 这正是他近日所愁之事,他已经后悔分了那么多地给老兄弟,正想着打下乐浪如何嘉赏蓝玉。 没想到,小顾给琢磨出来了。 他行至案前,翻开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退位之书。 琢磨着要不然趁退位前,好好同小顾谈谈心? 为了他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好好打算打算呢? 不怪他舍近求远,实在是他那个好大儿对小顾的话认可度太高,何况兄弟再亲能有亲儿子亲? 许多年以后,自己死了,若小顾看他那些儿子不顺眼,撺掇老大收拾他们,或者是…… 他那些儿子也不成器,老大说不定还真会这么干! 顾晨被叫来的时候,还以为太子也在呢。 谁知道他只看见了老朱,老朱正摆弄他面前的大白菜,把上头的雪给清理,貌似是怕雪压坏了他的菜。 “陛下,大白菜被雪腌过才更好吃,滋味儿才会甜滋滋的,不必清理的,压不坏的。” 这老朱也是奇葩一朵,皇宫里享福不比什么都好? 跑来种地? “哦,是吗?咱还不知道!”老朱从菜地里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从菜地里慢悠悠地走出来道。 “到底还是小顾懂得多,不愧是咱大明的肱骨之臣。” 顾晨头皮有些发麻,老朱这种人一旦说好话就说明有算计,对自己说好话就说明在算计自己。 “不敢当,不敢当,不知陛下今日叫臣来有何吩咐?”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他忙着呢,听说洮州叛乱,朱标属意秦王年后去平叛,他琢磨秦王会不会死。 那个作恶多端武力值却很高的家伙,他要不要捞一捞? 你说捞吧,好像对不起那些被他折磨的人。 不捞吧,以后收西域的人才,谁比较合适呢。 “没事就不能叫你来?”老朱背着手,在前头带路:“咱叫你来唠家常,顺便再吃顿热乎的锅子。” “这天气赏雪景、吃锅子、喝酒谈古论今不是你们文人最爱?今日你就陪咱好好聊聊天儿……” 从前在老朱身边待着,顾晨永远都是小心翼翼的。 如今他跟在老朱的后面,才发现老朱已经老得很厉害了,头发胡子白干净了,人也变驼背了。 身上就算是有香料味儿遮着,可也能闻得着股老年味儿。 英雄迟暮啊! 对,他觉得老朱虽然残暴了点,但也算位英雄。 他能把胡人从这里赶走,顾晨就觉得他是英雄。 路上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等到了花园坐进围了落地玻璃的亭子里,坐下来喝了口热酒老朱才道。 “听蒋瓛说,你请蓝玉他们,将你家老二折磨得不成样子了,下着大雪没吃的在山里待了四天三夜,水也只能吃雪。 饿得他将冬眠的蛇掏出来,就那样挖个雪坑烧熟了垫肚子,拼着一股劲儿得了操练的头筹。 从山上下来,那小子便得了风寒,三四天才好。 有你这样的严父,顾二郎那孩子必然成器啊。” 他承认他不行,他可舍不得这样对十四五岁的儿子。 第 416 章 老朱的鸿门宴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成器有什么用?” 听到老朱说起自家老二,顾晨心里有了点点儿底。 “臣的夫人曾经还说过,想让他做个纨绔子弟,好歹能常陪在父母身边,不必让父母担惊受怕呢。” “再说能找到冬眠的蛇吃,他已经算是运气好的了,若是运气不好,将士们又不是没有吃树皮的时候,他这算哪门子的吃苦?” 莫不是说亲事? 也对,吃了他家丫头的亏,如今肯定要提前打声招呼的,免得又被别人家捷足登先嘛。 他明白! “妇人之见!”老朱点评了句,才犹如家中长辈般道:“纨绔子弟只会令父母更加头疼。” “你瞧瞧咱们应天府那些纨绔,给他们爹娘愁得头发都愁白了。” “你家二郎是个好孩子,只是再好的儿郎家里也要有个贤妻帮衬,小顾你可有人选了没有?” 这只是老朱的第一步,先把两家的利益绑在一起。 “还没呢陛下。” 见自己果然猜对了,顾晨倒也没什么太多想法。 “此子顽劣,臣总想着让他多多历练以后再说,免得以后闯了祸事,再连累别人家姑娘。” 要赐婚就赐呗,反正他家是个男娃,到时候不喜欢可以在外面养一个,吃亏不是他孩子就行了。 “你怎总说自己孩子不是?”老朱最见不得谁对自己崽不好,当即便道:“咱给你做个媒如何?” “太子的小闺女,咱的小孙女,你见过许多次的,还夸过她字好,你觉得怎么样?” 他的眼底有些得意,茵茵可是他最得意的孙女。 想起那位酷似马皇后的小姑娘,顾晨倒是非常满意。 “皇家郡主自然是最好的姑娘,只怕我家高攀……” 他不过谦虚一句。 “咱给你家攀。”老朱倒是不脸红,直接就表明这是高攀:“咱这样的人家,嫁给谁不是高攀?” “成,那咱们就说好了,等你家老二从乐浪回来以后,咱便让老大直接给他俩赐婚。” 顾晨:“……” 您不要脸的功夫,倒是越发炉火纯青了啊。 不过,让老大给他俩赐婚? 这是什么意思? 老朱要退位? 居然有这种好事儿? “唉,说起来咱有这么多儿子。” 这时老朱话锋一转,不知抽了什么风又说起自己来。 “可却不如你家两个儿子,那么乖巧懂事不给父母惹事,古人说得好啊。” “这好孩子一百个也嫌少,不好的孩子一个也嫌多,咱这些娃啊,咱觉得咱还不如不生呢。” 谈到藩王们,顾晨吃饭都不香了,他总觉得老朱这是话里有话,他放下手里的筷子道。 “臣实在是惶恐,还请陛下有话直说。” 给老朱打了二十多年工,这还是头一次见他态度这么好。 有鬼,绝对有鬼! “小顾啊,上次在曹国公府,你骂咱骂得对。” 老朱的眼神飘忽,陷入了回忆:“咱小时候吃不饱饭,爹娘大哥都饿死,家里只剩下咱和二哥还有大嫂。” “为了讨口吃的只能各自谋生,咱便去了寺里当和尚。” “那年咱十五岁,十五年里咱就只吃过三顿饱饭,咱记得非常清楚,所以咱疼咱的儿子。” “咱生怕咱死了以后,他们还有他们的后人会吃不饱饭,会过咱过的那些日子,尽管他们不听话,可咱还是想让他们代代衣食无忧的。” “所以咱给他们高俸禄,咱知道你们这些文官都在背地里骂咱,咱也知道小顾你看咱那些儿子不顺眼。” 老朱最后这句话给顾晨吓了一跳,他连忙起身道:“臣不敢,臣……臣只是为大明永固着想、不敢对皇子王爷们有任何不敬……” 我是看你儿子不顺眼,可你能不能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很吓人的好不好? “坐下。”老朱叫顾晨来,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不是吓唬他的:“坐下说话,今日没有君臣之分。” 顾晨又坐了回去,心里却直打鼓,老朱今天叫自己来还没给标儿知道,摆明就是鸿门宴啊。 他该不会还是记恨自己,所以想今日弄死自己? 不应该啊,老朱真记恨自己,要杀他的借口多得不得了,没必要还专门设宴来招待他。 “咱还知道。” 老朱喝了杯酒,放下杯子后看着顾晨的眼睛道。 “咱死了,你肯定会让老大削藩,是不是?” 当天他分封诸王的时候,满朝都是反对的声音。 可他发誓要让孩子们过的好,所以他根本没有回心转意。 可到了如今的年纪,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后悔的。 “光曦,咱要你一句实话。”老朱看着面前正值壮年的顾晨,一字一句地道:“若叫你来削藩,你会怎么削?” 他这些话本可以直接和老大说,可他知道对老大来说,面前人说的话份量有多么重。 若是他真想下狠手,他也拿不准老大会不会听。 所以他才特意叫顾晨来说话,为的就是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若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陛下……”顾晨觉得老朱说的话貌似好像不太吉利,他有些不想回答:“这是皇家的家事……” “皇家没有家事!”老朱眼睛深邃,语气也十分认真:“告诉咱,若太子要削藩,你会如何做?” 老朱虽然老了,可他身上的压迫力却并没有老。 顾晨手心脚心都跟着冒汗,他觉得自己只要稍微回答不慎,老朱走的时候说不定就得带上他。 琢磨了一会儿,他只好道:“臣实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之前在曹国公府,臣也是想着律法需严……” 看着老朱坚定的眼神,顾晨知道今天必须要有个满意的答复,他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若陛下真要臣说个一二三,那臣便只能先想了。” “臣以为对于有能力的塞王,最好的方法就是外封,就像猴子摘桃,谁摘到桃子,这桃子就归谁吃。” 只要不折腾大明的老百姓,他们再混账也就觉得还好吧。 “有能力的塞王?” 老朱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于是便继续追问道。 “那若没有打仗本事的呢,还有那种喜欢惹事生非的呢,你觉得这样的藩王又该如何安置?” 他想了想,很快便拎出个典型:“比如说我家那位人人喊打的老十八,如果太子要收拾他,问你的意见,你会建议太子如何安置他?” 见顾晨不说话,他又步步紧逼:“你觉得是杀了好,还是圈禁好,虽然兄弟相残不好看,可历朝历代也不是第一次,干脆直接杀了吧?” “省粮食省仆人,小顾啊,你觉得呢?” 第 417 章 李善长逝世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总算知道他叫自己来干啥了,原来是怕自己欺负他宝贝儿子,他是不是想得太长远了些? 这种话他不该问标儿么,跑来问自己一个臣子做什么。 “陛下,臣实在是惶恐,安置藩王是皇家和宗正的事情,这种事臣是坚决不会插手的。” “臣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臣只敢谏言藩王有不法事,至于如何处置都是天子于宗正说了算,臣不会有二话。” “臣说得再直白一些,若真到了兄弟相残的那一日,作为臣子,只会劝谏君王惦记血脉亲情,莫要赶尽杀绝的。” “更何况都是太子殿下的亲兄弟,就算是犯了天大的错事,太子殿下仁慈更不会让亲兄弟受苦的。” 朱瞻基杀亲二叔大臣也不答应的,他就是再讨厌老朱家的孩子,也不可能撺掇标儿动手。 除非他成为司马懿,篡权夺位的时候可能会自己动手,可再怎么说也不可能让朱家人自相残杀的啊。 老朱不太相信:“当真?你真的不会撺掇太子杀自己的亲兄弟,也不会趁他们被圈禁的时候给他们些苦头吃?” 眼看着老朱不信自己的话,顾晨立刻举手朝天发誓。 “臣若行此事,定遭天谴,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若你儿子太过了,他不干是一回事,但是他可能会策动别人去干啊,只要不是他干的就行! 顾晨的演技磨练了二十多年,哪怕是老朱一时也分不清真假,因为他眼底实在是太真诚了。 沉默半晌,老朱还是决定信顾晨。 “好!”老朱眼底泛着泪花儿,重重地拍了下桌子:“这是你说的,咱信你,来,干了这杯酒。” 只要顾光曦莫要煽动他儿,那他孩子们就能富贵一生。 顾晨从别苑出来的时候,雪已经下得非常大了。 安子递给他暖手的家伙,又伺候他上了马车。 只是碰到他手的那会儿,却感到了他家老爷的汗水。 这么冷的天出什么汗啊? 不过他想起刚刚,蒋指挥使意味深长的样子,便有些回过味儿来了,他连忙低声道。 “老爷在里头用膳的时候,我见蒋指挥拿了许多好东西,还有几坛子酒,说要送去定远给韩国公。” 韩国公实在是太能活了,今年都八十岁了还精神抖擞的,不怪陛下老是想朝着他下手。 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是陛下在今日还单独邀请他家老爷,这怕不是什么鸿门宴吧? 既是鸿门宴,老爷又平安出来,那肯定是过了吧? 不怪他什么事儿都和老爷说,实在是他在老爷身边儿久了,他的心肯定还是偏向老爷的多。 皇家不拿他们当个人,可老爷却是拿他当人看的。 “知道了!回家!” 酒? 这个时候赏赐这些,李善长怕是没有几日好活了吧? 顾晨就知道老朱会带走李善长,不要说是李善长了,他今儿差点将自己命也给搭进去了。 那天骂老朱骂得倒舒坦,谁知却给老朱心里埋了根刺。 好险,幸好老朱还有顾虑,没有直接对自己下手。 至于李善长,为何他退位二十多年,老朱还老想着要弄死他?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洪武初年的宰相班子有四个名额。 分别为中书左丞相、中书右丞相、中书左丞、中书右丞相。 而咱们韩国公李善长就是明朝的第一任的中书左丞相,徐达为右丞相,可徐达常年在外打仗。 所以朝廷所有事情都由李善长独揽,这让在乎权利的老朱坐卧不安,所以就想让刘伯温的浙东党和李的淮西党抗衡。 可刘伯温他不干呐,所以他只好用了汪广洋胡惟庸还有杨宪。 可惜汪广洋是个受气包,打不过李善长也不如杨宪胡惟庸能干,夹在中间两面受气干脆摆烂。 杨宪也因为犯错被处死,朝廷依旧是淮西党坐大。 再后来李善长退居幕后,只剩下汪广洋这个没用的,还有胡惟庸两人在中书,整得老朱是睡不好吃不好。 所以他弄死了汪广洋、胡惟庸,废除了相权制度。 宰相班子的人都死光了,就留下李善长一个老伙计。 眼看着那老头吃好喝好,还能活到九十九岁的样子。 当过宰相的人比自己还活得长,老朱能甘心闭眼吗? 毕竟这种人活着一天,老朱的皇权集中之路,就不可能走得有多畅快,他也怕后世儿孙的皇权集中路走不好,所以李善长他必须要弄死。 换言之,老朱不是恨李善长,他是要通过李善长的死,来将几千年的“宰相制度”彻底埋葬。 顾晨的衣裳早就被冷汗湿透,他敢信只要自己今日说错一个字,送给李善长的酒也能送给自己。 他回家就把自己泡进了浴桶里,脑袋沉入水中有种窒息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从所未有的害怕。 朱元璋太可怕了,居然在和你谈笑风生论儿女亲家的时候,笑嘻嘻地决定你的生死。 不行,秦王不能救,得利用他让老朱痛不欲生! 晋王…… 历史上的朱棡应该是影响了朱允炆,所以是非正常死亡,不知道还能不能成为压倒老朱的最后一根稻草。 “呼……” 顾晨从水里头浮起来,他当年被关在牢里头也不像如今这样,这样急切盼着老朱去死。 只要老朱还活着一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就会被威胁到。 哪怕是退位,有些时候也是不好说,只有死了才妥当。 老朱自己也不知道,看起来那么忠君体国的小顾。 居然在今日后更加盼着他死,他此时正忙着退位的安排。 并且在新年的第一天,也就是大朝会这日当着所有臣子、藩王、还有外宾的面宣布了他要退位的事情。 朝臣们虽然心中欢天喜地、恨不得立刻回家放爆竹庆祝,但是脸上还要装出不舍的模样跪求陛下。 “陛下龙体康健,还望陛下三思啊……” 只是挽留的话却没啥诚意,老朱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可他也不想和他们计较,毕竟他们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 “咱是老了,萧神医说咱得了胸痹,稍微走远些便喘得厉害,又有心疾,时常心口绞痛。” “眼睛也不大好了,看东西总是觉得雾蒙蒙的,也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诸卿就不要挽留了。” “太子也到了独当一面的时候,还望诸卿好好辅佐。” 他倒是想收回旨意,让这些虚伪的人白高兴一场。 可他怕自己再在这个位置坐下去,会忍不住朝更多人下手。 于是乎,众人便顺水推舟,不再提劝老朱继续当皇帝的事儿了,劝不了一点,生怕他反悔。 “启禀陛下。”这时候余敏站了出来,拱手道:“今早定远韩国公府送来丧报,说韩国公于两日前在家中逝世。” 李善长的死没惊起什么波澜,毕竟八十岁死了又没有用病逝的字眼,这也算是喜丧了。 顾晨悄悄向朱标看去,却见他面带可惜便知他不知情。 大概只有他和蒋瓛知道,李善长到底是怎么死的。 顾安这孩子不知道猜到没有,不过这也不关他的事是了。 老朱虽有些悲伤,可顾晨却也察觉到他的平静。 “封临淮王,赐谥襄愍,赐葬钟山,肖像功臣庙,配享太庙,令其长子李祺袭韩国公爵。“” 第 418 章 即日便即皇帝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得,这算是给了个体面,总比历史上被当奸臣杀了好吧? 可让李祺袭爵的事,就让朝堂诸公觉得不妥当了。 “启禀陛下,驸马都尉怎可袭爵,若袭爵咱们是称呼其为驸马,还是称其为韩国公呢?” 对哦,顾晨想起自家老二,以后要真娶了公主的话,那就是驸马都尉了,那还能挣爵位吗? “李祺是韩国公的嫡长子,也是韩国公唯一的儿子,自然该他袭爵,诸卿可还有异议?” 这又是嫡长又是唯一,不袭父爵的话还像话吗? “启禀陛下。”凌汉站出来道:“韩国公从前是文官之首,可驸马都尉加其后嗣荫官都只能为武职。” “敢问陛下,驸马乃至后嗣是荫文职还是武职?” 总不能可文可武任选,世上怕是没这么便宜的事儿吧? 老朱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假装略微思索了会儿便道。 “卿问得有理,那就按公主驸马的荫官荫武职吧。” 从此以后,李善长一脉的后人,于朱明王朝一代再无文职,他们将代代从大明的政治中心消失,而且只能靠着皇权的赏赐度日。 随着李善长离去的,还有中国历史上宰相制度的最后光影。 这时候,云奇捧来了玉玺,老朱起身用双手庄严地接过了玉玺,就是顾晨从元帝身上抢到的那枚。 “老大……” 老朱这边才喊了一声,朱标就哭唧唧地跪了下来。 “请父皇收回旨意,吾皇万岁,儿子何德何能,切不可……” 虽然他早知道今天的事,可他还是忍不住感动。 他爹是个那么爱权势的人,可他居然愿意还健在的时候,将这个位置让给自己来坐。 历朝历代,他应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太子了吧? 老朱看着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太子,眼底是止不住的慈爱和满意,他没有回答儿子推辞的话。 “朕,大明皇帝朱元璋,在此敬告皇天后土、列祖列宗,并谕诸皇子臣工,昭告天下。” “朕之嫡长子标,岁于诸王之长,洪武元年立为太子,为储君二十七载,从未行差踏错,仁慈宽和、至纯至孝,乃天下归心也。”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朕的帝位于洪武二十八年正旦,传位于储君朱标,即日起即皇帝位,为大明天子。” 说罢,老朱再次看向朱标:“吾儿,将手伸出来接过玉玺,带领你的臣子让我大明更好罢。” 想着将来后人会知,他朱家父慈子孝老朱就觉得欣慰。 他为后人开了一个好头,他的子子孙孙便不会为了这个位置,如别人家那样打得头破血流了。 但愿朱家的子孙,永远都不要内讧,永远都要平安顺当地传承下去才好。 “儿……儿臣遵旨……” 朱标伸出双手刚接过玉玺,便被老朱一把从地上拉起来,将好大儿摁到那把龙椅上坐下。 “诸位臣工,还不快拜见你们的新帝?” 众人还仿佛置于梦中,虽然刚才陛下也说了要退位,可他们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可是……不应该今天只是宣布,然后让礼部选择吉日,举行禅位大典,然后再祭告天地神明么? 怎么今日就即皇帝位? 这么大个惊喜,和天上掉馅饼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顾晨见大家都在愣神,他便也装做愣神的样子。 看的老朱嘴角抽了又抽,这小子咋就这么鬼呢? 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云奇只好重复地喊道。 “请诸位大人,拜见新帝~” 赶紧的快点儿拜啊,发什么愣,一会儿反悔了咋整。 被太监奸细的声音提醒,诸位这才如梦初醒(包括顾晨)般跪下参拜,声音洪亮地穿透了整个宫殿。 “臣等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从今以后,他们就是给仁慈的太子殿下手里当官,不再是在朱元璋这个独夫手里当官儿了。 再也不用担心掉脑袋了,也不用年纪轻轻就给自己打棺材了,更不用去上朝时还要写遗书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尽管他们都压抑着声音中的喜意,可朱元璋也听出来了。 他既感觉有些欣慰,可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难过。 欣慰的是大家对他的儿子很爱戴,难过的是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自己,不喜欢自己这个喜欢杀人的皇帝。 没关系,他不需要他们喜欢,他们只需要喜欢他的儿子,全心全意为他的儿子做事就好了。 其实古代的皇位禅让,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 像那位乾小四的禅让大典,就格外的隆重和奢侈。 具体的大家可以去搜,还有之前的皇帝禅让也有个时间过程。 可老朱的禅让,额……就可以说有点儿不伦不类的。 但他的禅位都是大臣们喜闻乐见的,所以满朝官员们难得同心同德,居然没有一个人指出这不符合规矩。 而且老朱也不在乎些狗屁规矩,他说他要怎么禅位就怎么禅位,他想什么时候退就什么时候退。 顾晨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朱标,内心充满着对未来的期望。 他相信,只要朱标能一直信自己,他就能让这个民族越来越好,就能让这个时代走向另一个繁荣。 朱标也看到了他的希冀,他忍不住对着顾晨微微点头。 他也同样相信顾晨,他相信只要他们君臣一心。 民族会越来越好,百姓会越来越好,样样都会越来越好,也许真的能让百姓过上日日吃肉的日子。 秦王朱樉看着坐在龙椅上的大哥,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在他的心里,大哥生下来就该他坐上这个位置的。 晋王、周王也是满脸笑意,只不过他们笑点不同。 他们觉得这可是自己的亲大哥,亲大哥当了皇帝,那他们不照样想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吗? 其余诸王虽然多少有惊讶,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老爹素来疼爱大哥,所以提前禅位大哥也很合理吧? 陈宝船倒是也高兴,就是那啥,他是不是闲不了了啊? 这又要选年号,还要准备登基大典,封后大典。 紧跟着还有封妃典礼,然后吴王殿下成为太子,东宫几位殿下封王,几位郡主还要封公主…… 不算不要紧,这一算他便觉得今年的假算是完蛋了,他还说今年抽个空去登黄山看看人间仙境呢? 这哪儿还有空? 第 419 章 小顾想送走秦晋二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登黄山?还是你会享受生活。”顾晨都忍不住有些羡慕他,嘟囔道:“我就连烟花三月下扬州都做不到,你就琢磨着要去黄山深处觅仙踪了。” 这家伙每年都要出去溜达一圈儿,再忙的时间都能给他挤出空隙来,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不是去不成了吗?”眼看今年连起码休沐都保不住,打工人宝船有些幽怨:“若六十岁前能退便最好,年纪大了再退就走不动了……” “咿?顾兄,你眼下咋这么黑,在忙也要注意歇息啊。” 顾兄虽然不怎么出去玩儿,可也同自己一样是个爱偷懒的,怎么近日忙成这个样子了? “有吗?”顾晨是被老朱吓着了,总是半夜从梦中惊醒:“最近事儿多,确实没你那么闲。” 还是陈宝船日子舒坦,位置有了还不用担心掉脑袋。 老朱才不稀得动他。 陈宝船觉得好兄弟眼神有点幽怨,却也来不及多想。 “对了,我还要回去同他们议年号,就先不跟你说了,有空再聊,你赶紧去补个觉吧哈?” 顾晨看着他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蓝玉这会儿,应该和李成桂干起来了吧? 只要拿下高丽的南境,就可以全心全意准备打东瀛了。 不管怎么说,要死也要将东瀛打了再说。 “二哥,弟弟可真是羡慕你,这下你又有仗可以打了。” 顾晨还没离开呢,就听到周王有些夸张又充满羡慕的声音传来,他抬头便见秦晋周三王朝着他走来。 哦,不是朝着他走来,应该是要出宫要路过他身边。 “顾大人。” 虽然对顾晨这个,不让他们讨小老婆的男人没什么好感,可对着大哥的重臣该有的礼貌还是有。 顾晨也忙回礼:“见过秦王、晋王、周王殿下。” 四人实在没什么话说,点点头便算打过了招呼,顾晨主动退到一边,让三位王爷先走。 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后头跟着他们出宫,顺便听他们兄弟说话,算是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不过是平个洮州,有什么好羡慕的?” 秦王的声音还是那么桀骜不驯,只听他淡淡地道, “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罢了,若要真论打仗的话,咱们如今谁比得上在乐浪的四弟啊?” 先前北平被定为新都时,他还有些同情他那位四弟。 可是他却没想到,爹和大哥扭头就想把乐浪封给他。 乐浪那边天高皇帝远的,若是封给自己该多好? 那他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二哥这是羡慕了?”晋王最懂自家二哥的心思,挑眉道:“羡慕也没用,谁让大哥最后没想定都的不是二哥的地儿呢?” “四弟去了乐浪也好,咱们要玩海东青就不需要再等上贡,只需要给四弟去信打个招呼就成了。” 顾晨在他们身后听着,本来就对老朱家这几个王爷没什么好印象的,这会儿的印象又跌了几跌。 海东青,又名矛隼、鹘鹰、海青,是一种猎鹰。 这玩意是个稀罕物件儿,你们哥几个当是新罗婢那么好找呢? 到时候又得劳民伤财,就不能多干点儿好事? 话说,秦王就算死了也不够啊,少了朱标和马皇后的打击,老朱现在的身体可比历史上好。 不如自己想个方法,秦晋两王前后一块儿去算了? 反正如今勋贵还没有死绝,还能挑出些大将来补缺。 “这倒也是好事一桩。”秦王勉强点点头算是认可,却笑道:“就是不知道老四要啥时候才能拿下李成桂了,别是全靠蓝玉大将军吧?” 他的声音有些轻蔑,看起来很有些看不上自己这位四弟。 历史上就说秦燕二王有矛盾,如今依顾晨看来好像确实有点,也是,若没有矛盾的话。 朱棣上位以后,也不会那样对这位二哥的儿子们吧。 前面的兄弟三人说到兴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看起来格外和谐。 可顾晨却知道若没有意外,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这位老朱的嫡次子,便会被王府中三个老妇人给弄死。 作恶多端,报应不爽。 顾晨没打算捞他,便也只不过是目送他最后一程。 樉子啊,下辈子当个好人吧,征战沙场的塞王,被三个老妇人给弄死,丢不丢人啊? 因为是新年,所以顾家院子里到处都挂了剪纸。 在玻璃灯还有白雪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顾晨忙着搞研究院那边的事儿,完全没有时间去欣赏美景,苏婉盈做了碗鱼肉羹端了进来。 “还忙着呢,这公务一日也干不完,不如出去走走,外头可热闹呢,今年的爆竹起码比去年多了这个数……” 苏婉盈伸出了三根手指头,表示爆竹的销售额比去年翻了三番,这可多亏了当今陛下啊。 “那舅兄岂不是脸都要笑烂了?”顾晨拿过宵夜吃了几口,觉得很是鲜甜,还没有刺儿:“这鱼是珍珠的手艺吧?” 只有这孩子最细心,每次做鱼肉羹都会把鱼刺给他弄干净,而且那厨艺比他媳妇儿好得多。 “是,就你最叼。”苏婉盈伸出帕子,替丈夫擦了擦嘴角的残渍:“别弄了,待会儿咱们一家人去放爆竹吧?” 今年是个喜年,先帝退位了,她也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否则还得经常为此提心吊胆。 生怕一个不小心,丈夫便变成一个死人回来了。 “也好,公务一时半刻也做不完。”顾晨向来不会拒绝媳妇儿的要求,笑着道:“咱们走吧。” 此时的应天府灯火通明,各种爆竹声还有天上的烟花,照得街上亮堂堂的,要不是大家都穿着古装他还以为是在现代呢。 “大姐姐,你别怕~”路中间,小老三跟个男子汉似的保护姐姐:“弟弟拉着你,你点燃了引信弟弟便拉你跑,绝对不会伤着你的。” 顾舒宁到底是闺秀,对这种玩意儿有些害怕。 她小心翼翼将火折子凑过去,还不待点燃引信便要逃跑。 如此反复周折,也没有见小老三有半分不耐烦。 他耐心温柔地鼓励自家姐姐,定要战胜自己的害怕,点燃爆竹,最终顾舒宁确实也做到了。 随着嘹亮的爆竹声在顾家门口响起,不仅仅是孩子们长了一岁,更代表着大明王朝踏入了新的征程。 顾舒宁捂着耳朵,兴奋地道:“这个真好玩儿,衍哥儿,咱们去放烟花吧,听说哪个也好玩儿呢……” 小老三向来宠姐,当即便答应了,还拍着胸脯说待会他一样会在后面拉着姐姐,不会让姐姐受伤。 姐弟情深做父母倒是欣慰得很,只不过苏婉盈却想起了老二。 “可惜了,万家灯火团圆,修哥儿却不在家。” 她想的是修哥儿,顾晨却想起了燕王旁边的姚广孝。 朱标已经登基,不知姚广孝心情如何啊? 第 420 章 永兴、永昌、永宁、永康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乐浪。 朱标登基的消息传来时,蓝玉刚一鼓作气攻下李成桂六座城池,听说这事儿立马就乐了起来。 大外甥女婿登基,别的先不说,最起码他就死不了。 只要他不谋反,天大的事儿也不过是被一撸到底嘛。 他扭头看向朱棣,笑得很是得意:“燕王殿下,新帝如今已经登基,请问您高兴吗?” 这么多王爷,他最不喜欢燕王,因为秦王晋王那脾气,就算太子死了,也不一定轮的上。 只有这位燕王朱棣,被徐达家的女诸生教的规规矩矩,成为诸王中对太子殿下影响最大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燕王带着天生的敌意。 “大将军这是何意?” 朱棣虽心情有那么些复杂,可到底还是高兴居多。 “那是本王的亲大哥,本王难不成还得不高兴?” 这蓝玉见到他就阴阳怪气的,他自问从没有得罪过他。 蓝玉:“那谁知道?人心隔肚皮……” 丁廷见他这会儿居然越说越不像,连忙咳嗽两声提醒。 “咳咳,大将军,燕王殿下,眼下还是要以战局为重啊……” 他在蓝玉身边待越久,他就越发佩服顾大人。 你说顾大人他是怎么做到,将蓝玉大将军管得服服帖帖的? 只要他稍微喘口气儿,蓝玉保不齐就得惹点儿事儿出来。 蓝玉不想和顾大人的人起冲突,当即便不情不愿地冷哼一声后便不说话,给朱棣整了一肚子气。 “这个蓝玉,他以为他算什么东西?”回到家后,朱棣发了大火:“他姐姐姐夫再尊贵他也不姓朱。” “本王可是堂堂的燕王,他居然也敢甩脸色看?” 从前大哥没登基的时候还好,如今大哥登基他是越发嚣张,居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阴阳他? “姐夫别生气。”徐增寿刚刚丧父,不能回家奔丧就罢还要哄着姐夫:“何必和他一个莽夫计较,姐夫还是想想怎么多挣军功的好。” 如今大局已定,他们还是想想怎么多讨些利在手里好。 可惜身边还跟着一个蓝玉,他是不可能让军功给燕军的。 朱棣正烦恼的时候,却见姚广孝还在角落里头和自己下棋。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就踢翻了姚广孝的棋盘。 “你个谎话连篇的江湖术士,你还有脸在这里下棋,你说,你说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两人有话要说,徐增寿连忙退出去让众人走远些,然后自己守着门口,生怕给别人听去。 “贫僧从未骗人,燕王殿下确实是有帝王之命,请殿下相信贫僧,贫僧没有一句胡言。” 哪怕是到朱标登基,朱棣的命格里的帝王之星依旧耀眼。 所以姚广孝认为,此事还有转机:“太子朱标活到如今还成功登基,此事确实是有些变数。” “贫僧也对殿下说过,这变数就出现在顾光曦身上,是他一直庇佑东宫,此人命格太奇怪,就连我也看不破。” “燕王殿下您好好想想,若我是骗人的江湖术士,我会将你做什么梦都一清二楚么?” 最后一句话让朱棣沉默了,若不是因为这和尚太神。 说出的事除了顾晨和他大哥以外,都很准的话,他早将他当骗子弄死了,怎么会当军师留到现在。 朱棣不耐烦地道:“这事从此以后都不要再提,现在请拿出你的本事来,如何从蓝玉手里夺食儿才是正经……” 他也不是非要当皇帝不可,现在他更只是想当个自在有实权的藩王,替他大哥打天下便也就罢了。 这个姚广孝还真有,他在燕王耳边耳语几句后朱棣眼神越来越亮,当即叫来马三保让他去趟马营。 顾修擦完身子要回大通铺,却在转角的时候被个人捂住嘴巴,他反手就拽着那人的手甩了过来。 “太监?你是个太监?” 作为皇宫里头的常客,顾修凭直觉就察觉了马三保的身份。 “你来找高阳王?” 能带小黄门来军营的,除了朱棣也没有旁人了。 马三保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直接长话短说。 “顾大人于小人有恩,所以小人特来提醒公子一句。” “如今战事正烈、公子年幼,还需要时间历练,可千万不能逞一时之气,更加不能听旁人唆摆……” 说罢,马三保拔腿就要跑,跑到一半儿又折了回来。 “小人所言,还请公子不要对高阳王透露半字。” 说完他便真的走了,留下顾修在原地莫名其妙。 不过他也没闹出大动静来,不管他是存了什么心思。 这话总归是好意来着,闹大了害人家受罚怎么办? 顾修有个优点,那就是想不通的事儿他就不想了。 他觉得等真的遇到事儿了,这答案自然也就出来了不是? 所以当天晚上,他看着满脸殷切邀请他明日开战的时候,跟着他偷溜去到燕营打仗的朱高煦,直接露出一种嫌弃的表情。 顾修:“……” “咋啦?咋不说话?”朱高煦见他满脸嫌弃地看着自己,急道:“你怎么这般看着我?” “我拿你当好兄弟,这才带上你,你咋不识好人心呢?” 这小子该不会察觉到什么了吧? 顾修冷笑道:“我识不识好人心这事儿怕是不好说,可高阳王您是真的狗,有叫兄弟去送命的兄弟吗?” 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燕王一家是没安好心。 顾修扯回自己的被子,对这个天天跟他称兄道弟的高阳王充满了戒备,也对曾经佩服的燕王殿下充满了戒备。 燕王殿下是个能打仗的英雄,只是这个英雄和他没有缘分,燕王和他们顾家就不是一路人。 倒是他门下的小黄门挺好的,也不知爹爹给他了什么恩德,他才会冒险过来同自己说这些。 不过经过几次实际操练,他如今已经对自己有了些自知之明,所以就算他不说,顾修也不可能去的。 只是人家的情却得记下,爹爹说过人永远不能忘记那些对你释放善意的人,得找时间回报。 奉天殿。 朱标拿出礼部选的年号,笑着递给了面前的顾晨。 “他们总共挑了十个年号上来,我觉得其中四个不错永兴、永昌、永宁、永康,光曦觉得哪个最好?” 永远兴盛、永远昌茂,永远安宁,永远安康。 这个永远的永字深得他意,就是拿不定选哪一个。 第 421 章 噩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虽早知道标儿很信任自己,可居然都到让他帮忙挑年号的地步了么,顾晨有些不敢替他做决定。 “这事儿殿下自己觉得哪个好,就挑哪个呗?” 待会儿给老朱知道了,怕是又要在背后嘀咕嘟囔了。 这个顾晨混账王八羔子,尽左右咱儿子的思想。 挑年号不找咱这个亲爹商议,找顾晨干什么使呢? “诶,让你挑你就挑嘛。” 朱标有些见不得他面对自己,还要小心翼翼的。 “自古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将来这大明也是你我君臣同担,年号不过是个名字而已罢了。” “不过就是看看哪个年号罢了……”见顾晨还是有些不敢,朱标只好道:“你只说你比较喜欢哪个年号就行……” “我考虑考虑不立马下决心,离登基大典还有两个月呢。”说罢,他又低声道:“我不同父皇说就是了。” 如今他已经为皇帝,他父皇完全不再盯着他身边的人了。 甚至监视百官的消息他也不看,全都首先送到他手里来。 他想告诉顾晨的是,如今不必再担忧他爹的耳目。 见朱标如此善解人意,顾晨倒也不好意思再拒绝。 “臣个人喜欢这个永兴的年号,臣希望我大明天下,我汉家民族,永远都兴盛灿烂。” 不要再有割地赔款,再有各种大屠杀屠种的灾害,再有那些屈辱,还有那又裹小脚又裹小脑的愚民经历…… “咱俩又想到一块儿去了。”朱标拿过朱砂笔将永兴圈了起来,笑道:“光曦,不是我不再继续考虑,是咱俩真的想一块儿去了。” 他和顾晨也不知为何这般投缘,总之从顾晨初次跪在他面前哭穷时起,到如今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他从未对面前人有过哪怕一丝不信。 顾晨感动:“君待臣以厚,臣何以报之?” 朱标对自己这么好,自己怎么能想弄死他三弟气死他爹呢? 要不算了? 可是老朱若是不死的话,他是当真睡不着啊。 晚上,顾晨早早睡下,可不知为何近日他睡得格外不安稳,他梦到自己来到了韩国公府。 来到了李善长的床前,他看到年迈的李善长一身素衣,边哭边抱着老朱赐的御酒往自己嘴里灌。 他面容沧桑、头发凌乱,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 “独夫,独夫啊……老夫从元至正十四年就跟着你打天下,你将我比作萧何,老夫对你赤胆忠心。” “知道你疑心病大,洪武四年老夫便告老还乡,尽量不去碍你的眼,可你终究是容不下我……” 李善长边喝边哭:“可惜你不是信任萧何的刘邦,我也没有萧何好命,朱重八你不如刘邦……” “你最爱将自己与汉高祖相比,可惜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画面一转,顾晨又看到李善长死不瞑地咽了气,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顾晨的眼睛仿佛在道。 “下一个便是你了。” 而后便见老朱朝自己走来,手里还提着把染血的刀笑得狰狞。 “小顾啊,咱要死了,要不你陪咱一块儿走吧……” 说罢那大刀便朝着自己砍来,吓得他心脏都拧在了一起。 “呼!” 顾晨浑身是汗地从梦中惊醒,暗道鸿门宴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大到都开始梦魇了。 “夫君,你怎么了?”苏婉盈起身,见他浑身冷汗有些心疼:“最近你老睡不好,不如找个郎中看看?” 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这明儿还要公务呢。 “没事,你再睡会儿吧。” 顾晨让媳妇躺下,抬头看了眼研究院弄的钟表。 “还有一个时辰我就要去上朝了,就不睡了。” 他好怕闭上眼睛,又是那段可怕的画面。 顾晨不仅想看着朱樉死不救,他现在还格外想对晋王下手,只要能让老朱受到打击早死…… 他觉得自己要疯魔了,他知道这样也许会辜负标儿的信任。 可是……可是老朱他对自己起过杀心啊。 他对陪伴多年,立下汗马功劳的李善长都是如此冷漠。 何况还是自己这个半道出家的? 假如他再多活个几年,他依旧不放心自己怎么办? 他不仅要杀自己,他还要对顾家全家动手怎么办?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顾晨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他不是梦到那些被处死的大臣,就是梦到自家被抄,顾家遍地都是尸体,他的儿子们都死了。 女眷们被教坊司的人拉着,朱雄英那个小黄毛也在,他要拉自家丫头给他当宫女…… 终于他病倒在床,朱标让萧九贤亲自来给他把脉开方。 从萧九贤将手放在顾晨的脉上时,便忍不住紧紧皱眉。 “神医,我家夫君这是怎么了?”苏婉盈最怕郎中皱眉,而且还是神医皱眉:“可还有救?” 萧九贤这才回过神来,忙道:“顾大人这是长久梦魇,导致睡不好,人睡不好就容易生病,我开两副药,吃过也就没事儿了。” 这脉是长时间又怕又惧,顾大人都走到如今的位置了。 还有什么是让他害怕的? 老萧向来直接,等顾晨醒了以后便趁着没人直接询问。 “顾大人,您在怕什么?” 顾晨靠在超大的软枕上头,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 “老萧,我……请你帮我开些莫要再做梦的药,还有若旁人问我的病,你就说是太累的缘故,千万别说我做噩梦了。” 给老朱知道了,会不会觉得他在心虚呢? 再说他继续害怕有个什么用,有功夫在这害怕。 还不如想想如何悄无声息屠龙,这才是最要紧的。 老萧知道干这行的,都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行,我给你开个药方,然后太医院我再留档另一个药方。” 他就不多问了,问多了对他没什么好处。 “老萧,你在太医院如何?”忽然,顾晨心里浮起抹念头:“你这个太医院首,当得可还高兴?” 对老朱来说,好大儿和老婆才是最重要的亲人,秦王晋王虽重要,却也不过是加深悲伤的罢了。 秦晋周三王一起死,也不一定会给老朱造成致命的打击。 有些事既然如此迂回还不一定能成,那还不如选择最直接的方式,他相信太医院的人定会意会。 老萧刚想说什么,就听顾晨道:“都说伴君如伴虎,老萧啊,我对不住你,你本来在自己家乡坐诊著书的。” “若不是我教你做了大蒜素,你也不会被圈在太医院,行了,你走吧,我想好好睡一觉。” 他这话是说给萧九贤听的,可也是说给门外的安子听的,伴君如伴虎,他哪天死在老朱手里。 知道皇家那么多事的他,活得了吗? 自己想! 萧九贤是个专心搞学术的,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话,可他不懂事,却又非想弄清楚。 行至空旷之地,顾安低声道:“几月前陛下请大人去吃酒,当天还让镇抚司的蒋瓛送了御酒去定远给韩国公,没出半个月,韩国公就去了。” “自那以后,咱们大人总睡不好,不仅仅是我们家大人,听说萧太医,还有太医院的诸位太医也常如此?” 到底在皇帝身边待了那么久,萧九贤再不明白也明白了,可是……顾大人他劳苦功高啊? 不对,李善长于微末之时跟从,他更劳苦功高。 这样的重臣都是如此,那如果有一天自己救不活陛下要救的人,陛下会不会对他还有他的家人…… 萧九贤刹那间心如寒冰,对太上皇的恐惧达到了巅峰。 第 422 章 谋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标的登基大典很是盛大,只是顾晨病着所以没能观赏到,为此朱标还多少感到有些遗憾。 “你这身子也算是好的,到底是人到中年不如年轻时候了,偏在这时候病了,一会儿拿些上好的补药回去,好好地补补身子。” “事情太多就让下边儿人去做,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他现在都觉得累,有时候都想若中书还在也许还能轻松些,可惜相权是不可能恢复了。 “并没有事事亲力亲为。”顾晨自然不是那种勤快人,他岔开这个话题:“听说李成桂连发了七道求和的奏本?” 被朱棣和蓝玉两边猛人压着打,能不痛哭流涕的求和吗? “是,可惜……” 朱标刚想说些什么,就有人送了加急军报过来。 是秦王朱樉平叛成功的捷报,这让朱标很是满意。 “这个小二,就是脾气差了一些,可本事还是有的。” 顾晨:“……” 小二?还小三呢?那是差一些吗?那是很差好不好? 秦王府。 朱樉打了个胜仗,可谓是风光得意,跑马回来后口干舌燥,衣裳都懒得管就要先喝盏茶。 偏偏秦王府的宫人很是怕他,今天轮到新来的漂亮小宫女奉茶,只不过她奉茶时手有些抖。 “请王爷用茶……” 她本不愿意来伺候的,可大家都不愿意来伺候秦王。 所以大家都用抓阄决定谁来伺候,又用抓阄决定谁每日来奉茶,她是运气最不好的哪个。 “你抖什么?将头抬起来!” 楚楚可怜的少女,激起了朱樉想欺负她的的心思。 他伸出去抬起少女的下巴,瞅着她秀丽的脸旁道。 “长的虽不怎么样,罢了,将就将就吧……” 说罢便一把挥倒少女手中茶盏,另一只手就要去撕她的衣裳,少女吓得脸色青白连连求饶。 “殿下,求殿下放过奴婢,奴婢尚不满十四……” 可秦王哪里管这么多,出征几月的他急需发泄。 可衣裳撕裂后,他却闻到股铁锈味,低头一看却是少女忽然来了月事,他瞬间便觉得晦气。 再加上女子一直哭哭啼啼,他便更加觉得烦躁。 “没用的东西何必活着浪费粮食,来人将她的手脚砍去,绑在树上,七日不许给她吃饭。” 这是要将人给活活饿死,旁边的宫人想劝却又不敢。 只有皇后娘娘赐的女官,这会儿站出来为女孩说句公道话。 “殿下,这孩子尚且年幼不懂事,还望殿下宽恕……” 秦王虽然对母亲的宫女算尊敬,却也没有特别尊敬。 “既是姑姑开口,那本王便给姑姑一个面子吧。” 说罢,还不等诸人为小姑娘松口气,他慢悠悠地道。 “只需要砍掉一只手一只足,绑树上饿三天吧,姑姑可满意了?” 不止血这不还是得死? 有什么区别吗? 可他都说自己已经宽容了,谁还敢再说什么呢? 那么会求情,一会儿人家让你替那小姑娘咋办呢? 可怜的小宫女就这样被砍断手足,绑在树上流干净了血死了,她的死在秦王府并没惊起什么风浪。 因为前几年他经常这么干,邓妃被赐死后稍微收敛了一些,可也仅仅是那么一丢丢而已。 可这小宫女却不一般,她七岁的时候进入秦王府。 她干娘是厨房做点心的,她干娘还有两个好姐妹。 其中一个是秦王身边的大宫女之一,另一个则是传菜验毒的宫女,她们都对小宫女很是疼爱。 “俗话说,泥捏的也该有三分脾气。”做点心的沈云娘痛不欲生,她哭道:“更何况咱们还是活生生的人?” “小凝不足十四便命丧黄泉,还是以这般的方式,难道咱们就这样算了不成,凭什么?” “那死祸害仗着自己投了个好胎,便时常为非作歹,不把宫人还有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那就是个混账王八犊子,实在是该不得好死。” 她们本不愿意让那孩子去,可想着秦王殿下近两年收敛不少,况且应该也不喜欢这种黄毛丫头。 谁知道…… 鲜活年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掉了, “姐姐说得有理。”传菜宫女孙容,眼底透露出一股杀意:“宫女也是人,不是任打任杀的牛马。” “两位姐姐,咱们合计合计,把这个祸害给除了算了,哪怕不要命了,也要给小凝报仇!!!” 他不是看不起宫人么,那便让他死在宫人的手里好了。 “何止是小凝?”朱樉身边跟了二十年的宫女张婉,冷着脸道:“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宫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冤魂何止小凝一个?” “我们这样屈辱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奋力一搏。” “好叫他们朱家人知道,宫人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让藩王们从此心存忌惮,虐待宫人的时候都想一想。” “姐姐们,我觉得我们不能再忍,我们一定要除掉这个祸害,为了那些被害死的宫人,也为了旁的藩王府的宫人。” 陛下暴戾的儿子何止只有一个,不知还有多少宫人被欺负。 沈云娘点点头,立刻道:“那死祸害不是爱吃我做的樱桃煎么,我明日便往里加点儿料做了来。” “孙妹妹,你试菜的时候,就吃绿叶装饰旁边的那一圈儿没毒的,然后便给那死祸害送去。” “张姐姐,你值夜的时候,想法子把其他宫女太监都打发走,你是二十年的老人了,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你。” “然后再把那樱桃煎放在他卧房一眼便能看到的地方,他看到了必然会吃上许多。” 每次她做的樱桃煎,那死祸害都会吃得干干净净。 “待他毒发身亡以后你才喊人,记住一定要确保断气了,切不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若死不透她们可就白死了…… “好。”张婉点点头,沉声道:“事成后咱们姐妹三人,便同饮鸩酒赴黄泉,绝不受他们朱家的审判。” 反正她们也没有父母家人,她们光脚的不怕穿衣鞋的。 朱皇帝再想给自己儿子报仇,就是将她们尸体切成千万段也没用,反正她们什么感觉也不会有。 第 423 章 秦王死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什么?老二死了?”老朱刚午睡起来就得到这个消息,差点没晕过去:“还是被宫人毒死的?” “那宫人抓到了没有,你赶紧把罪魁祸首给咱提来,咱要好好地问问,她们为什么要害我儿。” 朱元璋眼底满是通红,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蒋瓛想到自己收到的消息,他的声音多少有点颤抖。 “陛下,那三个宫人,已经自尽,她们三个都齐齐喝毒酒死在一棵树上前,就……就是王爷常惩罚宫人那里。” 蒋瓛也没有想到会这样,他只得将案件详细过程递上去。 “那三个宫人写了遗书,写了如何谋害王爷,为什么谋害王爷,还……还细数了王爷做的一些事……” “再加上秦王府所有宫人口供……” 蒋瓛微微抬了抬头,看了眼脸色越发难看的太上皇,接着便又迅速低下头硬着头皮道。 “这三人的遗书所写,应该全部属实。” “王爷……王爷想纳夫人不成,一时生气便砍断了那小凝的手足,绑在树上不给水饭不给救治,第二日便死了。” 到底人家是王爷,分明是强迫,到了他嘴里就变成想纳小夫人了,这话一下子就变好听了, “所以这三人怀恨在心,便合谋给王爷下毒,陛下,要不要属下去查这三人的九族?” 秦王殿下可是嫡次子,这还不得狠狠杀一波? 朱元璋整个身子都在抖,可他却强撑着坐了下来,不想给别人看出他的老态,还有病态。 “皇帝知道了吗?他怎么说啊?” 他如今已经退下来了,什么事总要让老大做决定才行。 蒋瓛:“陛下说……说让属下来找太上皇陛下,将这些东西都给陛下说清楚,让陛下自己做决定。” 太上皇也可以称为陛下,太后娘娘的称呼也可以是陛下。 “查什么九族?不必查了。”老朱明白儿子是什么意思,用极致平静的声音说完这句话又大声怒斥道:“都是这个混账,自找的死路?” “咱早就告诉过他对宫人好些,对身边的人要好些,最起码的,不过打骂得太过分。” “那牛被打急了要用角拱人的,马儿急了也会踢人的,何况是照顾他生活起居的宫人。” “过于苛刻,定然会有人毒死他,可他从不放在心上……” 老朱再次怒吼:“他该!!!他死有余辜!!!” 这样的事再仔细深查下去,丢得也是老朱家的颜面。 “此事到此为止,不再深究,对了,你派个人去秦王府,赐秦王妃一个体面,让他陪着老二一块儿去吧。” 免得老二死了秦王府她身份最大,到时候再压着尚炳,还是跟着一起死了最是清静。 “回来。”蒋瓛要走,老朱又叫住他:“这事儿要办得隐秘,娘娘心善,千万不要给他知道。” “对外就说秦王妃贞洁,只想随着夫君一块儿去死。” 若是给妹子知道这是他干的,怕不是又得骂自己。 蒋瓛:“……是。” 您这么尊敬娘娘,怎么还尽干人家讨厌的事儿呢? 秦王妃也是可怜,被逼着嫁给自己不嫁的人不能反抗,如今又被逼着去死,也如当初一样不能反抗。 不过也是,人不活在顶端,还想要有自己的选择? 不可能! “陛下……陛下……”云奇从外头跑来,神色慌张地道:“娘娘身边的胡善围,刚刚过来说,娘娘知道秦王殿下……这会儿晕过去了……” 到底是嫡次子,再恨铁不成钢做父母的也会伤心的。 老朱早知道妹子会伤心,当即也顾不得自己先去安慰老婆。 马太后睁开眼睛,看着丈夫眼底流下一行清泪。 “我早就让你好好管教他,要对他动真章不行就圈禁在京,可你不听我的话,觉得太过于苛刻。” “做父亲该严厉不严厉,该狠心的时候又不狠心,如今覆水难收……是我们做父母的没用,没有教好孩子。” 若是圈禁在京的话,如今怎么也不至于会丧命。 老朱握着她的手,哭道:“妹子……” 他怎么知道会有今天,人生哪里有什么早知道? “重八,种何因,得何果。”马太后虚弱地回握着他的手,艰难道:“这是老二自己的恶果。” “这是他应得的下场,你切莫再为他大动干戈了……” 秦王府的宫人能忍到如今才动手,她觉得已经很不错了,换了她,估计她早就忍不住了。 “妹子,咱听你的。”老朱哭着抹泪,连连点头:“萧神医说你是伤心加怒火攻心的缘故。” “你得快些好起来,咱还等着你到时候陪咱种麦子去呢,麦种咱让人找的最好的吃的种子。” “四月初播下种子,七月的时候便可以收割了,到时候咱亲自下厨,给你烙饼吃成不?” 那会儿他被郭子兴囚禁不许吃食,是妹子偷偷揣大饼给她送吃的,这样的情谊他记得一辈子。 “嗯。” 见他肯宽恕那宫人的九族,马皇后倒是欣慰地点点头。 “有你这份心意,无论如何我也会好起来的。” 顾晨听到老朱没病仰倒过去,倒是把马皇后气病了便有些担忧,这位死了老朱怕不是要噶噶乱杀。 得想个法子啊…… “夫君~”苏婉盈在他愣神的时候,轻轻地推了推他:“你近日好奇怪,不梦魇了又总是发呆。” “有什么心事闷在心里,可以和你的媳妇儿说说吗?” 妻子到底是个没活在庙堂内宅妇人,说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指不定回头两口子一起做噩梦。 等等,顾晨低下头,笑着问道:“你说如果有一天,我病得快要死了,你会不会急病?” 如果让马皇后病重,却又死不了,老朱会不会急病。 他若是急病了,太医院的那些人肯定不会尽力救治…… 可是这对不起马皇后,他良心还没坏到这个程度。 “自然会,我会急死。”苏婉盈趴在夫君的肩上,认真地道:“咱们是一辈子患难与共的夫妻,你若是有事的话,那我也不活了。” 就这么一句话,顾晨便恨不得给刚刚一闪而过的自己一个大耳刮子,给老朱良心都快整没了, 像马皇后这样的人,她应该多活几年才是应该。 还是想想别的招儿吧,总不能将救命稻草搭进去。 只是没想到,顾晨这边什么也没干,马皇后便再次被气病了,听说是秦王妃选择了殉葬。 “听说秦王妃不是自己愿意殉葬的。”顾舒宁喝了口茶,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都说了出来:“舅舅家的商队,前些日子看到蒋瓛赶往西安。” “待他再次回来的时候,秦王妃便殉葬了。” “大家都知道,秦王不喜欢王妃,时常虐待囚禁,这样的妻子,怎么可能主动为丈夫殉葬?” 丈夫生前被虐待,丈夫死后还要她跟着去死。 这是什么人生疾苦啊? 还好她不用嫁去皇家,否则鬼知道会不会有那样的下场。 第 424 章 君视命如草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事连我们这些外人都不信。”顾衍分析道:“太后娘娘更不可能信,太后娘娘心善,怕是受不了……” 不是心善受不了,是受不了自己男人的做法吧? 觉得他杀戮太重,重得眼里都没有对生命的尊重了吧。 顾晨的心情也很沉重,他学历史的时候一直认为秦王妃之死,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老朱逼的。 因为在得知秦王妃死后,史官记载老朱很伤感。 他一个皇帝,怎么会因为个女人之死伤心呢? 如今看来,老朱的演技只比自己高不比自己低啊! 苏婉盈也对皇家感到害怕,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马太后的担心,不过也有对这夫妻俩感情的赞扬。 “娘娘当场昏了过去,萧神医施了针灸才缓过来口气,听说太上皇也急病了,却不肯回自己屋里去医治,只搬了张床和太后躺在一处。” 皇家的媳妇儿可真不好当,皇家的儿子都是好的。 有不好也是做妻妾的不好,死都是别人家的女儿死。 他们的儿子只需骂两句,便还是尊贵得王爷。 时至今日,她更加深刻地理解到,为何夫君对太孙喜欢丫头的事情,如此抵抗和早早扼杀。 那地儿,就不是人能待的。 顾晨没有再说话,其实老朱所干的这些事儿,谋他的命,已经不是谁是幕后黑手这么简单的了。 而是意识,是太医院还有整个官员集体的共同意识。 甚至不需大家聚在一起谋划,只要老朱露出那么一点点弱点,便会有许多人如疯了般扑上去啃咬。 马太后喝药醒来以后,满是伤心地看着自己男人。 “当年,她外公才刚去世三月,还有热孝在身。” “你便逼着她嫁给老二,她不愿意老二也不愿意,可是你非要促成这样一段孽缘就算了。” “她嫁给老二的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心里没数?你怎么忍心让她去殉葬?你到底是怎么忍心的?” “你对生命这般漠视,你让天下臣民如何爱戴你啊重八……” 马太后伤心的不仅是儿媳妇之死,她更伤心丈夫视生命如蝼蚁, 再想想自己这五个儿子里,就出了两个脾气暴躁的儿子。 还有那么多藩王,还有那么多像丈夫脾气一样暴躁的儿子,她越想便越觉得喘不上气来。 这些孩子……这些孩子会让老百姓吃多少苦头啊? “妹子,妹子……”朱元璋强撑着自己身子的不适,走上前去握着她的手:“妹子,别管这些杂事了。” “咱没想让她殉葬,大概是她在秦王府这些年过的不开心,如今老二走了,她觉得解脱了所以……” 话说到这里以后,他自己都没好意思再说下去。 “你信咱,你信咱好不好?” “再说她走了也好,尚炳又不是她亲生的儿子,不会对她孝顺如亲娘的,她走了也是解脱不是?” “她死了尚炳也不会因为辈分、孝道还要昧心伺候她,如今她死了,两边都解脱了不是吗?” 他考虑得难道不对吗?死对于王氏确实是解脱不是吗? “朱重八,你有没有心啊?”马太后哭得泣不成声,她不停捶着男人的肩:“别人你都骗不到何况是我?” 明明就是他逼死了人家,他最后这句话才是他心中所想。 忽然,马皇后想到了李善长,她抓着朱元璋的手问道。 “李先生,李先生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她的眼睛充满着希冀,她多么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冤枉了他。 朱元璋有些心虚不敢看她眼睛,只微微撇头否认。 “不是,咱没有,李先生是年纪到了……” 李先生已经活到这个年纪,该享受的也全都享受到了,这会儿才让他死难道很过分吗? 他给了李家荣耀体面,难不成这些还不够吗? “你看着我。”马皇后拽着他,哭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李先生是不是你杀的……” 老朱没有回答妻子的话,他原先还想夷李家三族的。 如今只死李先生一个,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够好了。 “重八,那是李先生啊……”马太后彻底崩溃了,她哭诉道:“他早早跟着你,当年义父看上他要重礼待之,他严词拒绝,依旧跟着你。” “那时候你手里的兵权,都快被义父夺完了,他还依旧坚决要跟着你,这是何等的情谊啊?” “粮草输送,军需供应,调和诸将,严明军纪,在你出征时留守后方,没有他这天下你能拿得下来?” “你读的史书是他先教的你,你如今的一笔好字也是他教的,说他是你的老师也不为过吧?” “他虽有些私心,推了个胡惟庸上来碍你的眼,虽还有些妒忌之心,可他是李先生啊,一心一意帮你的李先生啊……” “于公,他劳苦功高,于私,他是你大女儿的公公,是你的亲家,你大女婿的亲爹啊。” “重八你,你怎么能杀李先生呢……” 马太后哭的缓不过气来,老朱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她。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红着眼不停地喊妹子。 “噗~” 马太后的身子终于承受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热乎乎地喷了老朱一脸,然后便又昏死了过去。 老朱急地跳了起来:“太医,太医,萧九贤萧九贤,你们快来救咱的妹子,咱妹子要有事咱要你们全家陪葬……” 在宫里谁没受过娘娘的恩德,不用他说大家也会全力救治。 可他这么说,便让太医们很不爽,可这也不耽误他们救马皇后,只是都盼着老朱也得个病栽他们身上。 萧九贤想起顾安对自己说过的话,身上更是冷汗淋漓。 对皇帝动不动杀全家的威胁,生出了些不满心思。 老朱不知道御医什么心思,他心口疼得不得了。 可他却顾不得自己,只满脸泪水看着正被针灸的妻子。 妹子,你得好好的啊……咱还想给你烙饼吃勒。 这正是顾晨想看到的,君疑臣,臣自然也不放心君,君视我如草芥,我视君如仇寇。 既然治不好君王看重的人会死,那当君王病倒的时候。 谁还愿意上心? 直接合谋动手的话纸包不住火,可若治病救人的太医都害怕这个帝王,都不愿意拿出看家本领救他呢? 大家都盼着他死,对他身上的病痛视而不见或说药石无医,要么就开些不对症又看不出的方子给他,他又能怎么样呢? 老朱也没有任何办法,他若是有办法历史上马皇后和朱标就不会死,再厉害的暮龙也得在疾病面前低头。 老朱啊,不是我不地道不救你,还煽动老萧也不救你。 是你先对我不地道的,是你对太医院众人不地道的。 我给你当了二十多年官儿,可你却为了你那些胡作非为的儿子,想要我这个不知救了你家多少次的人的命。 我也有家人,也有儿女,我可不想救一个随时会爆的地雷。 哦,不是不让老萧救你,是你的所作所为让人家不敢救你,你是死是活和我顾晨可没半点关系。 只是马皇后……听说她老人家又不肯吃药了。 顾晨:“婉盈,明日你便进宫去见见皇后娘娘,求她让你去见见太后娘娘,就说是臣子们都担忧她老人家,都想她老人家活下去。” 这话的意思是她若是死了,只怕他们这些臣子会遭殃。 他相信,娘娘听得懂,而且老朱和朱标也不会因为这句话生气,因为他们一心只想他们的妻子(母亲)能活下去。 第 425 章 老朱晕倒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马皇后已经好几天不肯吃药,她生怕吃不好不仅会连累这些太医,最怕还会连累救了自己多次萧九贤。 可看着端着药碗,殷切看着自己的苏婉盈她不由有些感动和动摇,觉得这孩子真有颗赤诚之心。 “小顾真的是这么说的?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叫自己若是死了,那臣子们会哭得比亲娘还伤心? 什么叫她若是死了,就再也没人能救他们了? 这是明摆着骂重八残暴,难道他就不怕重八收拾他吗? 为了劝自己,这种话都敢往外说,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婉盈心里怕得要死,不明白夫君为何要她来说这送命话,可她表面上却丝毫不显。 “这是臣妇夫君说的,夫君还说臣子们都不希望娘娘有事,臣子们都盼着娘娘长命百岁。” “夫君说请娘娘怜悯,好好吃药照看好自己的身子,夫君他……他是只盼着娘娘能够康健,什么都顾不得了。” “娘娘,臣妇求您好好吃药吧,成不成?” 她虽然四十岁的年纪了,可在马皇后眼里也不过是个孩子,实在是扛不住她殷切期望孺慕的眼神。 可是,她若是吃了药不好,太医们该怎么办呢? “娘娘可是担忧太医?”苏婉盈暗道丈夫也太神了,连娘娘想什么都知道:“当今陛下最是仁慈,决不会牵涉无辜的,何况娘娘……” “萧神医之所以被称为神医,是因为他的医术高明,娘娘不过是急火攻心,喝几副药也就彻底好了。” 大概是人不管生什么病,有些人倒是很容易好。 可有些人就特别难好,所以马皇后才不敢喝药。 马皇后摇摇头,她觉得这姑娘一点儿也不了解重八。 不管他是太上皇还是皇帝,他想杀人从不受限。 可小顾说得也对,萧神医的医术是绝对的高明。 或许自己可以吃两天,若觉得身子在变好便继续吃下去,若觉得依旧不好,便放弃不吃了? 如此想着,她缓缓接过苏婉盈手中的药碗一口干了。 “难为小顾能有这样的心意,你回去替我好好谢谢他~”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可见这孩子的真心和害怕。 让肱骨之臣害怕成这般模样,也可见重八的杀意有多可怕了。 老朱在外头和自己儿子扒门缝,见媳妇儿终于肯喝药了,脸上这才露出安心的笑意。 “还是顾光曦聪明,咱咋没想到用他们的性命威胁你娘呢?” 他不在乎顾晨话里话外骂他残暴,因为他说的是事实,他只要妹子好,好好地活着而已。 朱标:“……爹,李先生的事情,不是儿子说您,您确实有些不该……这事办的儿子都有些寒心……” “还有王氏,咱们朱家又不缺口饭,您至于如此吗?” 他本来还因为李善长的寿终正寝,而感到开心和欣慰。 他觉得这样的君臣,也算是历史上的一段佳话了。 谁知道小丑竟然是自己,他爹居然从没想过放过李善长,还背着他们玩儿了个大的。 老婆吃了药老朱放心了些,心脏也没那么不舒服了,他佝偻着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 “王氏咱是为了尚炳想,至于为什么非要杀李先生,儿啊,咱这是为了你啊,咱是为了你帝位稳固。” 他这几日先是被次子的死激了,还有因为老婆生病的事着急上火,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好几岁。 “他要是活的比咱长,以后有人想恢复宰相怎么办?” “而且他功劳最大,年纪也最大,咱死了以后。” “他开口管你要这要那,你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你若是给呢,他会不会要更多这个咱不好说。” “可肯定会有人跟他学的,那你是不是得把好东西给这些个叔叔伯伯,全部都分一遍呢?” 朱标抿着唇没有说话,就因这个杀了李先生吗? 那可是李先生,在爹的心里,自己还处理不好这点儿麻烦不成?何至于就非要他死呢? 朱元璋:“爹知道你随你娘,心善,杀个人总要问个该不该,咱也成全你们的心善。” “你们来做好人,咱来做这个坏人,咱替你把麻烦能解决些是一些,吾儿以后就好过一些。”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该不该,只有这个人活着是利大还是弊大,李先生如今能给的利也就是名声而已。 他偷偷把人给送走了,名声和麻烦都解决了有什么不好的? 朱标伤心地摇摇头:“爹啊,儿子这么大了,这些事情儿子能解决,解决问题的法子有很多,不一定非要用杀的。” 他不信自己不给,李先生还能跪在宫门口要东西。 只是几句不疼不痒的话而已,他又不是听不得。 “可死了,就是最快、最好最稳妥不过的法子。” 老朱如今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何问题,他沉声道。 “老大你是帝王,帝王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记住,千万不要在无用之人身上,浪费你自己的时间,杀人就能解决问题,这是天底下最划算的买卖。” “你对顾光曦太过信任看重,你要明白他不是朱家人,他是外臣,君臣有别,若他有一日功高震主……” 他想告诉儿子的是,当帝王的绝对不能完全讲感情。 就像自己对徐达那般,对他们再好和信任都是有条件的。 这就是帝王权术,让下面的人对你既怕又敬你的龙椅才能坐得稳,才不会出什么乱子。 “爹,您又来了。” 朱标见他说话间居然还扯到光曦,他忍不住道。 “帝王也得讲恩情,若光曦当真有一日功高震主,儿子也一定有法子解决,绝不会对他动刀子。” 若是不幸真的有那日,他也只会让光曦把权利都交出来, “好,咱等着。”老婆不理解自己,老大也不理解自己,还都骂自己,这让老朱很是受不了:“咱便好好看看,你是怎么当个旷世的仁君。” “哦,你那个蓝玉妻舅的丘八,就他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脾气,你真以为几个御史能管住他?” “你现在不理解你爹,等你在这个位置上再多待上几年,你也就理解了,你就知道你爹有多么不容易……” 他难道不想当个仁君,是他在这个位置上他必须得为全局想,可却没有人能理解他。 这一动气他便有些喘不上气,整个人都喘起了粗气,吓得朱标忙伸手去扶他,又对着吓愣云奇道。 “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太医……” 父亲身子本来就不太好了,他说话是不是太重了些? 第 425 章 老朱看不见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朱病了!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病,还是他从前的那些老毛病,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老年人爱得的冠心病。 中医上说的胸痹,这玩意儿古代的中医倒是很有些办法可以延长寿命,可怎奈这玩意儿治不了根。 而且他现在越发严重了,加上老萧给他开的药够温和,给他折磨得够呛,有了这个病他的心情好不了,心情好不了就会生出许多病来。 何况马皇后病好之后,就将自己关在宫殿内再也不见老朱,这就导致老朱的心情更差了。 顾晨现在要做的事也很简单,那便是做好自己事安心等着,在这之前他什么点子都不能出。 什么新政策也不能实行,免得踩到这位的雷点。 时间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在洪武二十八年八月七日时,汤和逝世于家,终年七十岁。 朱标遣使祭奠,辍朝三日,下诏追封汤和为东瓯王,谥号襄武,又派诸位亲王吊唁。 这让本就有病的朱元璋更加难过,他背着手走到自己老婆的房门前,对着紧闭的大门道。 “妹子,汤和没了,那个和咱从小一块儿长大,喊咱重八的汤和没了,从今以后只有你喊咱重八了妹子……” 除了李文忠这个外甥,他最看重的只有发小汤和了,当年若不是他叫在当和尚的自己去投军的话。 自己也不会遇到妹子,也更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妹子,咱心里实在是不好受,你出来陪咱说说话成不成?” 自从妹子的病好了以后,朱元璋就再也没见过她。 虽然作为太上皇,只要他强硬,那就没有他见不到的人,可是他舍不得对妹子强硬。 到底是一辈子的患难夫妻,听到丈夫带着哭腔的声音。 马皇后还是止不住的心软,于是便走上前去拉开房门。 站了许久的老朱,本来以为今天老婆也不会搭理自己,本来准备离开,谁知刚转身便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 他心中一喜,转过身果然就看见满脸是泪的妻子。 她身着一身深紫色的衣裙,头发已经白得不见一根黑丝,满头不见任何珠翠,只有根玉簪挽着头发罢了。 就是这样一个朴素的老妇,却叫老朱笑得像个孩子。 “妹子,你不生咱气了?” 他在打量妹子的时候,马太后也在打量自己的男人。 她发现这个男人老了许多,再过些日子怕是要拄拐了。 “重八~” 马太后哭着叫了一声,老朱便跟个孩子似的凑了过去。 “诶,妹子,我……我亲自烙了馍,咱一块儿去吃成不成?还有羊肉汤,大馍配羊肉汤可好吃了……” 说罢,老朱就伸手去拉她:“走,前几日刚下了雨路滑勒,咱拉着你走,绝不会摔着你。” 马太后却不肯走,只站在原处泪眼滂沱地看着丈夫道。 “你得答应我,答应我从今以后绝不再乱杀人了,我就跟你去吃大馍,跟你去喝羊肉汤。” 她怕男人手上沾了太多血,会有人不顾一切的报复,还怕他沾了太多的血,以后遭到反噬。 “咱答应你,咱答应你就是了。”老朱连连点头,保证道:“只要你肯理咱,咱什么事儿都答应你。” 他退位是想享受天伦之乐,不是为了想众叛亲离的。 这些日子,他只要想到妻子对自己的冷漠还有儿子的不理解,他就难受得辗转反侧不得眠,比当年填不饱肚子的那时候还难受。 大明皇宫之内,这对患难了一辈子的夫妻相携走在夕阳之下,身虽老,可两人相互扶持的心却一如既往般纯粹。 春去秋来,永兴元年八月,蓝玉和朱棣一举攻破了南高丽首都汉城,李成桂在被俘前自尽身亡。 他不算是什么国王,因为大明打的旗号就是诛灭叛臣李成桂,所以他的儿子们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只有羸弱年轻的女儿女眷们,被儿郎们当战利品送入大明,发挥她们繁衍生息的最后价值。 次月,蒸汽机在战船上实验成功,整个大明一片生机勃勃,商业发达、军事发达人民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海军舰队战斗力更是空前爆表。 只不过在这片喜意里,皇宫里又藏着淡淡的悲。 顾灏的长子反复高热两日都不退,急得只能请萧九贤上门。 “太上皇的身子越发不好了,心口上的病还没有见好呢,今年又新添了眼疾在身上。” 萧九贤来给顾灏的孩子看完病,过后才闲话道。 “如今眼睛只能看到几道影子,人脸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其实他若是全力救治,太上皇起码还能再活个七八年。 可如今他并不想全力救治,太上皇恐怕就只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大家很快就能解脱了。 “许这病不是你擅长的,听说扬州那边名医多。” 顾晨当然不可能同他将话说太明白,只是问道。 “你怎么不请陛下张贴皇榜,找个更好的名医来看看?” 你事情做的可还干净,若朱标张贴皇榜请别的郎中会不会看出什么来呢? “你糊涂了?”萧九贤背上药箱,有些没好气儿地道:“皇家怎么肯用江浙两地的太医?” “再说我连背痈都能治,扬州的郎中再好能有我行?” 他萧九贤都治不好的病,这年头就找不出能治好的。 况且他敢做就不怕别人看出来,若是这点儿本事都没有的话,那也枉大家叫他一句神医了。 “得了,你既瞧不上我的医术,那以后你家要再有事的话,就别来寻我,你换别人给你家娃看吧。” 萧九贤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还以为他是瞧不上自己的医术,当即便气得要拂袖离去了。 觉得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太上皇都要杀他了他还惦记着,要求陛下另外给太上皇找神医? 这不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之人吗? 想到这里,他又白了顾晨一眼,觉得做人做成他这样真是没劲,没有一点儿心气儿还不如牛马呢。 顾晨:“……我说话直,老萧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忘记了,质疑别人的专业技术,貌似是种很不礼貌的行为,而且他也不能指望这种呆子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直?何为直?说实话为直!”他的本意是想道歉来着,可老萧更气了:“这不还是嫌弃我的医术不好吗?” 顾晨忙讨好地笑道:“我嘴笨,老萧你别和我计较,我同你赔不是,论医术你绝对是举世无双的。” 最起码洪武年间有历史记载的,就只有这么一个神医,他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了郎中啊。 “走了,你家娃若再烧起来,只管让人来叫我。” 老萧也没真的生气,他想告诉顾晨太上皇活不了多久,好让他安心不要成日胡思乱想的。 保重身子才能看到美好未来,可是他又害怕隔墙有耳。 而且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没必要再说出来。 没说出来不算什么,说出来那可就变味儿了呀。 第 426 章 八成南方士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永兴二年,二月会试,这是新帝登基的第一次科举,天下皆知新帝仁慈,所以都一窝蜂地赶来考试。 顾晨以疾为由没有主考,所以朱标只好继续用刘三吾任主考官,而八十岁的刘三吾就知道打瞌睡。 可就是这样,历史上的南北榜案却并没有发生。 只不过由洪武二十七年,七成南方士子金榜题名,这次就变成了八成,北方士子只占两成。 可就算是这样,朱标也不高兴:“这是在逐步试探我,还是说北方真的就没什么才子了。” 再这样的下去,南北的矛盾岂不是越发难以调和了吗? 顾晨分析道:“各地大儒们都是集中南方授课,北方学子的文章自然差些,加上阅卷官们也有各自喜好……” 他们看得出南方士子的文章,自然也会更加偏向一些,只不过不知道为啥这次没有历史上过分。 难不成是因为苏友文案杀多了,还是说他们当真是在试探新帝,想看看新帝的底线在哪里。 这次若是不管的话,下次是不是就变成九成南方士子了? “那北方学子怎么办……”朱标多少还是有些苦恼,叹道:“北方录取的学子越来越少的话,将来北方学子还愿意来读书科举吗?” “十年寒窗苦读,若没有为官希望,谁还愿意去读书,还不如去种地,好歹能吃口饱饭。” 庙堂之上若都是南方官员,而没有北方的学子,那久而久之他大明不就成了半边江山了吗? 爹娘的身子都不好,公务又繁忙,朱标本来就心力交瘁,如今看着这些事情更觉得头疼。 顾晨因为老朱的事情,本来就对朱标有些不好意思。 这会儿见他为此苦恼,便也等不得那些人整出更加过分的下次,所以他便直接建议道。 “陛下,要不以后将南北学子,分成两批去考。” “嗯,也就是分为南北卷,每次考试过后南卷录取多少定数,北卷录取多少再次定数,不就成了?” 有了这个南北卷,南边儿的科举只会越来越卷。 朝堂上南北官员也能平衡,也就不会一家独大了。 这个老朱应该能想到啊,他怎么不替他好大儿解决。 “诶,这个法子好。”听顾晨说完,朱标立刻就来了精神:“这样北方的学子也不会怨声载道,南方的士子也不能一枝独秀了。” 他越想越觉得好,当即便道:“今年也就罢了,下回会试便直接这么办,我就不信北边的学子真有那么差。” 能来参加会试的都是当地的翘楚,既然是翘楚就没有差的道理,就是再差也得提拔上来。 “陛下太辛苦了。”顾晨如今不是很在乎这些事,他在乎的朱标的身子:“也该多歇息歇息才是……” 气色不是特别好,鼻子上的黑头毛孔可以插秧了。 很明显就是平时熬夜熬多了,导致的脸颊出油。 “我也想,可你瞧瞧这么多事……”朱标放下手中的奏疏,轻声道:“明年就要打日本国,我不敢松懈啊。” “话说回来这个日本国,他们日本国的国王在当地是没有权力的,如今掌权的是足利家。” “他们洪武二十五年结束南北局面,洪武二十七年,平定南北的足利义满,将自己位置传给了他的嗣子足利义持,如今这位小将军才十一岁。” “足利义满是个聪明人,如今对大明态度还算恭敬,这些年的朝贡也没有落下分毫。” “可我倒不希望他这么聪明,他这么聪明咱们便没了借口,没了借口如何登岛作战?” 国与国开战总要有合适的借口,否则怎么也说不过去。 “这个简单啊。”说起这个,那顾晨一天就能想出一万个理由:“让一些死刑犯人换上日本将士的衣裳,假装成偷袭明军的样子如何?” 反正现在高丽岛离日本岛很近,蓝玉他们想找点儿借口还不简单?想登陆不也很简单? 那群鬼子是能抗住大明的神炮,还是能抗住他们的火神枪,还是能拦住他们的蒸汽船呢? “还是你有法子。”朱标也这么想的,但是作为君王不好说出来:“那你就代我给蓝玉还有燕王写信,让他们就这么干吧。” 说罢,朱标叹了口气,又埋首处理那堆比山还高的奏疏,顾晨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这时候他要是敢提建立内阁,都不知道老朱会不会让他见到明天的太阳呢,还是再等等吧。 反正就累这么一两年,大概率还是累不死标儿的。 陈宝船的儿子今年中了进士,还是二甲第四名。 朱标赐他定远知县一职历练,喜得陈家众人脸都笑烂了。 虽然定远这地儿有点穷,可好歹也是个实打实的知县老爷,这对他以后的前程是还有好处的。 这时候曾棨也守完孝回京,不过他完美错过了今年的会试,不过也不着急也就是了。 待查问过文章以后,顾晨对这位未来状元姑爷越发满意,他打量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道。 “这六年你的文章是越发见涨,三年后的会试绝对没有问题,人长的也越发精神了……” 这个子超过他半个头不说,这张脸也比他年轻时候俊,怪不得历史上朱棣那么喜欢他。 老朱家对于颜值的执着,可从来不在意是男还是女。 这娃爹娘也没了,这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好夫婿?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姻缘吗? 当然小曾如今还没有房车,不过他以后都能考状元郎,这有车有房的事难道还远吗? “多谢大人夸奖,学生不敢当。”失去双亲的小曾虽然眉宇有些悲伤,却也多了几分洒脱:“学生定然奋力读书,早日考取功名。” 他见顾大人,居然这么肯定自己能过三年后的会试,有些感动又有些压力,这一次就中的人毕竟是少数,若是他不中顾大人会不会失望? 可他也理解! 舒宁妹妹如今都已经二十岁了,想必顾大人和顾夫人也很着急,可命运捉弄得他如今连个举人都不是。 身无功名,家中又没有长辈,他怎么敢开口在此时向顾家提亲,他实在是没什么底气。 他不知道的是,顾晨心里巴不得再晚两年才好呢。 “不急,修哥儿还没回来,他去乐浪参军去了。” 顾晨当真是一点儿也不急,甚至还拿自己的儿子出来挡枪。 “他就这么一个姐姐,总该亲自背着姐姐出嫁的。” 第 427 章 殉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什么?修哥儿参军去了?”闻言,小曾急忙问道:“修哥儿什么时候去的,学生竟是方才知道。” 他竟也没有去送上一程,这实在是太失礼了。 “你读书紧,又在孝期,我们怎么好打搅到你?” 这就是顾晨的嘴,他就没有想起要给未来女婿说这些,可说出口的话,却又字字句句都是为他着想。 小曾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如何能看透这种老狐狸。 他还感动得不得了,觉得顾大人待他是真的如亲子,他这是何德何能,竟能和顾家结亲。 顾晨背着双手,笑看着窗外红遍整个天际笑道。 “他洪武二十七年走的,如今也已经有三年了。” “那时候他十四,明年他十八岁,应该就能上阵打东瀛了,时间过的好快,我儿子都能上阵了。” 他是没办法去打鬼子的,可他的儿子却能够代替他走向战场,将刀子捅向那些国仇家恨。 儿啊,等你回来以后,那个可怕的帝王应该也归天了,爹也不必担忧,你以后的性命了。 李善长死了他儿子因为是驸马,所以还能勉强活着。 自己的儿子和公主联姻,其实这也是一张保命符啊。 曾棨望着顾晨的背影,他怎么觉得顾大人变了呢? 他也说不出来哪里变了,总之觉得顾大人身上的气息变了。 从前顾大人总是笑呵呵的,如今虽然也笑呵呵的。 可他却觉得这笑容不一样,仿佛带了许多别样的情绪,甚至他觉得,好像还能看到淡淡的忧郁。 看来位极人臣没有多好,最起码他不觉得顾大人有多畅快。 而此时的老朱身体已经很不好了,走两步路就喘得很厉害,时常都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马皇后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丈夫,亲自喂药喂饭捏被子,担忧地整日整夜地睡不好。 这原本是很温馨恩爱的一幕,可老朱自己贩剑打破。 原来是这天趁着自己还清醒着,老朱居然提出想让自己的妃嫔们、还有经常伺候他的宫女殉葬。 这个决定让马皇后吓了一跳,她直接从榻上站了起来。 “为何?她们大多为你生儿育女,你为何要她们去殉葬?况且人殉本也就不该是人君所为。” “秦献公早颁布禁令,废止人殉制,到了秦朝。” ”秦始皇死后,秦二世胡亥违背了大秦的祖制,下令宫中没有生育的宫女全部殉葬?” “还有工匠数好几万人,此举更是直接遗臭万年,你知不知道你下令人殉,后人会如何诟病与你?” 马皇后见朱元璋不说话,就知道男人这是认真的。 “我知道,南宋过后,程朱理学在徽洲、江浙大规模盛行,这些士大夫们气节上虽然不怎么样。” “可却喜欢逼迫弱女子为夫殉节,你就是这地方的人,跟着坏人学跳神,你自然也就会了。” “可是重八啊,你难道不觉得她们很可怜吗?她们十几岁的时候就跟了你,给你生儿育女,伺候你。” “你到了这把年纪,可她们有些人还非常年轻,你让她们再多看看人间,难道不好吗?” “你就高抬贵手,给子孙后代积点福祉不成吗?” 她不明白丈夫为何这么执着杀人,大臣好不容易被杀了,这会儿又想对自己的女人们下手。 “你那张美人今年才二十五岁,年初才给你生下小公主,你就让她去殉葬,你也真忍心?” 关于这个问题,私底下苏婉盈还和顾晨讨论过。 你说太上皇眼睛都看不见了,他是怎么做到让妃嫔怀孕的。 顾晨:“……你说你是不是,他需要看见什么吗?” 刚开始苏婉盈还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直接笑得直不起腰,直道要顾晨体验下帝式服务。 顾晨表示也行,只要不让他的腰太辛苦就好。 很多人以为张美人没有殉葬,其实是殉葬了的。 《太宗文皇帝实录·卷一百三十六·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九日》主,太祖皇帝十六女也,生而太祖崩,母张氏亦卒,主育于宫中,上与仁孝皇后抚育之极至。 《大明会典》太祖四十妃嫔,惟二妃葬陵之东西,余俱从葬。 所有大明官方的历史中,这位张美人都殉葬了。 老朱就知道媳妇儿不愿意,立刻开始跟老婆装可怜。 “妹子,咱死了也得有人陪,要不然那么大的皇陵咱一个人住,多么冷清啊是不是?” 怕老婆骂他,老朱又道:“再说了,咱死了她们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如陪着咱一块儿去了。” “老大要养着这一堆庶母,也很费钱不是吗?” 她们的任务就是替他生儿育女,伺候自己的生活起居,自己死了,她们活在世上的用处是什么? 那耕地的牛干不动活,还会被主人家杀来吃了呢。 干什么要活着浪费粮食,再说她们既然爱自己为何不陪着自己去。 活着的话她们青春年少的,万一耐不住寂寞。 再闹出什么皇家丑闻,那他面上得多无光呐? “况且古来后宫乱政之事比比皆是,帝王走的时候带她们离开,后来的君王也不必受乱政的影响啊。” 不管怎么看,他都觉得这个殉葬是有一定道理的。 他也不会让这些人白死的啊,只要是随他去的。 他自然会给她们家人许多好处,做出合理补偿的。 “难不成咱们家还缺她们这口饭不成吗?” 马皇后不愿意丈夫恢复人殉,坚决不肯答应。 “你怕她们乱政可以另立别苑,让她们在里面好好过日子。” “咱们老大若还管不住几个庶母,那就是他能力不行他活该,你若是怕在地底下孤独的话。” “那我陪着你去就是,我给你殉葬,你不要牵连旁人,不要牵连这些早早离开父母来你身边伺候的姑娘。” 她是自愿跟着丈夫去,可她知道其余妹妹肯定不愿意的。 而且恢复人殉肯定会令人诟病,她不支持丈夫做这种令人诟病的事,不想人家用残暴来形容她的丈夫。 “妹子,你胡说什么呢?”老朱听到媳妇儿说这种话,立刻坐了起来:“……不成,你你可不能陪咱去。” 他家妹子得好好活着,得好好地被孩子们孝顺着。 “以后这种话不许再提,你要是再提休怪咱翻脸。” 他让谁去死,也不会让妹子死的,他舍不得…… “那你以后也休要提人殉。”马皇后不管他看不看得见,只盯着他眼睛道:“你要是让她们给你殉葬的话,那我就陪着她们一块儿去。” 老朱虽然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媳妇儿的认真。 “咱怕了你还不行?”这辈子,能用自己性命威胁还能成功的,大概只有面前这个女人了:“咱答应你就是了。” 可老朱还有些不死心,想了想又试探性地问道。 “那让那些没生孩子的,陪咱一块儿去成不成?” 连个娃都生不出来,这样的人养着有什么意义? “不成,一个也不能殉。”马皇后很干脆地拒绝,并严肃道:“朱重八,你要敢做出人殉这种没有天地良心的事,我就是死了也不和你葬一起。” 朱元璋:“……” 用死威胁也就算了,现在还葬都不和他葬一起了? 得,他还真怕媳妇儿不和他在一起,不殉就不殉吧,他也相信只要媳妇儿活着就能管好她们。 哦,还能够替他盯着些小顾,他实在是太不放心了。 这娃太聪明,老大太过信任他,没人盯着他怕出乱子。 妹子有火眼金睛,最能看人善恶,有她盯着该不会有事。 第 428 章 他不要这样的臣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永兴二年,十二月,日本足利义满发动水军三千人夜袭乐浪明军,妄图烧毁停靠在釜山港口战舰一百二十艘…… 虽被明军及时发现,保住战舰,将日军全部歼灭。 可却损失了近千位大明儿好郎,帝王痛心疾首、勃然大怒,下令在釜山建立烈士墓园。 规定每年都需要遣使祭奠这些亡魂,同时正式向日本国幕府发出战书,声称要为大明的儿郎们报仇。 并在顾晨的建议下,喊出了一句响亮的口号。 “大明的儿郎,一个,也不能亡于外敌之手,亡一个,杀敌百人,亡两个,杀敌千人……” 官员们称此为釜山之变,而日本国的幕府还在为此争吵讨论,到底是哪个傻子派人去烧的明军战舰。 朱标笑道:“刚开始那个足利义满,还说自己是神庇佑之国,自信满满写信叫我莫要出兵做无用之战。” “可他从海上看到海边平静时,我大明舰队依旧威风前进,他便开始害怕了,又写信过来求饶。” “说定然会早日查清真相,当罪人扭送给大明治罪,这些小国到底是小国,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欺负他了。” 可是,谁让他们有银山呢,他又没道理不欺负。 “陛下可千万莫要轻视他们。”顾晨听出朱标话里的轻视不屑,急忙提醒道:“臣研究日本国这个地方的人,发现他们是个很可怕的民族。” “就像一只在阴暗地爬行的毒蛇,你平时可能很难见到它,可若被他逮着机会咬一口也够难受的……” 这个美大哥便早早意识到,所以在认下这个小弟以后,又狠狠地在军事在打压他们。 因为他也知道,一旦让这个民族拥有了反扑的能力。 那…… “怎么说?” 朱标见光曦居然对个小国如此忌惮,不由地有些好奇。 顾晨:“日本国常有海啸、地震,这些灾害导致他们生来便居安思危,因为他们生存环境格外残酷。”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些都导致他们嗜杀成性,陛下可知他们的武士吗?” 朱标点点头:“听说他们将杀人、抢劫、强盗都称武士,而战败而逃亡、流浪的武士则为浪人,这实在是……” 杀人、抢劫、强盗这些下三滥怎么能够被称为武士呢,他觉得武士本应该是个荣誉的词汇。 “这正是他们可怕之处。”顾晨特别认真地解释道:“他们不在乎别人的生命,甚至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他们可以因为任务失败,毫不犹豫地对自己下手,切腹自尽,连自己生命都不尊重的人,陛下不觉得可怕吗?” “臣还听说他们的将士打仗,必要时候他们可以把自己妻女贡献出去当军妓,甚至他们妻女很乐意如此。” “为了不让征战沙场的丈夫担忧,作为妻子居然愿意自尽,好让丈夫再无后顾之忧。” “陛下觉得这样的民族,可怕不可怕?” 他说的东西如今暂时还没有,可朱标却完全没有怀疑。 信任顾晨只是一方面,他能指望称强盗为武士的人有多好吗? 自然光曦怎么形容,他便觉得这个民族是什么形象了。 见朱标面露不喜的神色,顾晨又立刻补充道。 “臣还知道,日本如今的大和族人其实并不是日本列岛的原住民,列岛的原住民是阿伊努人。” “后来者居上的大和族,在自己的史书上刻意打压他们,说他们是外来蛮夷,大和族才是他们国的唯一民族。” “他们的征夷大将军一职,就是用来驱赶这些原住民的,他们抢夺阿伊努人肥沃的土地。” “甚至将反抗者的孩子剥皮,或者是将阿伊努人的妻女,囚禁在山洞之中,强迫之生下大和族的孩子。” “等到这些妇人再也生不出孩子,他们就会杀掉这些妇人,而这些孩子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不愿意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世。” “就是这样的民族,陛下您觉得他们是可怕还是不可怕?” 这些事儿就不是人能干出来的,就连康麻子曾经也说过,对日本国就不要给他们一丝好脸色看。 “我竟从未听说过。”朱标有些愣,他觉得自己所通晓的东西还是太少:“日本国居然有别的民族?” 作为君王,他读了许多书,对周围的国家更是需要深层了解,可是他竟然不知道日本国居然还有别的民族。 “光曦,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对日本国就不能像对乐浪那般温和,只怕是得采取更狠的手段才行啊。 “在福建的那时候,听那些倭寇自己说出来的。” 又到了自己表演的时候,顾晨的眼神忽然变得很幽怨。 “他们对于杀人、吃人、剥皮、强迫妇人这种事云淡风轻,被抓后很是遗憾地说不能回去观看剥皮表演了,当时臣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仅仅是顾晨头皮发麻,朱标这会子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他爹让官员们去看剥皮充草,这是对官员们的警告和惩罚,对他们来说这更是可怕的场面。 可是这在这些日本人看来,居然只是一场表演而已。 这是人吗?怕不是畜牲吧? 不对,畜牲好像也没有这么坏,这个民族真的…… 他不能接受汉人的后代里,生出这样残忍的血脉。 “那拿下日本国之后,应该如何治理才好?” 他可不想拿这样的人当臣民,他没有这样残忍的臣民,这是对他大明的仁义礼的污染。 “很简单。”顾晨见他听进去了,便很干脆地建议道:“他们怎么对待阿伊努人,咱们就如何对待他们。” “俗话说要毁灭一个国家,只需要强悍的武器和士兵,可若是要毁灭一个民族,那就要先毁灭他们的文化习俗,否认他们的历史。” 日本直到近代才承认有别的民族,可见是他们刻意磨灭的存在,当然顾晨也不怎么确定这个民族,到底是原住民还是外来蛮夷。 总之不管是不是,在现在大和族才是这个外来侵略者。 “先让蓝玉大将军,还有燕王殿下来来回回屠个几遍,将他们的有钱人,还有武士家奴这些人全部杀尽杀绝。” “然后摧毁他们书籍、学堂、捣毁他们的神庙,再将被赶到北边的阿伊努人,迁回他们生活的地方生活。” “让大和族渐渐变成阿伊努人,等时机成熟后这个地方就是阿伊族,还有汉族人所主导的地盘。” 直接让整个大和族消失,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大和族人很耻辱,这才是治理日本的最好办法。 第 429 章 回光返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能做到吗?” 朱标多少还是有些没自信,笑着对顾晨问道。 “毕竟这个大和族人,已经在日本发展了几千年时间了,而阿伊族人从未在国与国之间露过面。” 就算是大和族自己忘记了,别的邻国也不会忘记啊,他们会不会觉得天朝上国太过于狠辣。 “所以陛下应该,让翰林院著书。”顾晨拱手笑道:“就那些大和族人,是如何欺负阿伊族人的事出书。” “写明大和族是外来侵略者,他们抢夺了原住民的土地、资源,将他们赶到北方生活不说还对他们施加压迫,做过的这些事全部写上。” “然后将他们送给各国的君王,咱们开战的理由本来就能站住脚,这本书便是我们亡国灭种理由。” 将来在日本国的孩子要读书,首先这门功课必须要好,否则不能科举,不能经商不能务工。 将他们生存的路堵得死死的,不怕他们不妥协。 谁说灭种只有杀人这条路,灭种明明就有很多很多条路。 嗯,就像在近代史上,部分地区的中国孩子只能学日语,这在某种意义上不就是灭种吗? 虽然如今的日本国,还没有对中国造成这么大的伤害,可难道真的要有伤害了你才能去报复吗? 这和你去报官说自己被威胁生病,然后官告诉你没有实质性伤害他们不管,有什么区别? 都等到实质性的伤报官有啥用,顶多替你免费解个剖…… 他知道后世发生之事,因为为了防止那天的到来,所以要灭掉这个民族,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朱标还想问问关于著书问题,谁知李谨却匆匆赶来。 “陛下,陛下,娘娘请陛下过去,说是太上皇不好了……” 听了这话朱标立刻站了起来,急匆匆向李谨问道。 “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萧神医在不在?” 李谨快哭了出来:“萧神医如今十二个时辰都跟着陛下,奴婢见萧神医面色越发地不好,眉头一日比一日紧缩,怕是……” 连萧神医都治不好的病,他们太上皇怕是要不行了吧? 朱标扭头想对顾晨说什么,可顾晨却已经拱手道。 “太上皇身子要紧,改日再议也是使得的……” 反正不着急,如今还在打仗呢,打下来还要屠几个月,完全有时间,不急于这一时。 朱标点了点头,这才急匆匆离去。 顾晨从奉天殿出来,看着天边金色的晚霞照在洁白的雪上、映着红梅上,他瞧着更觉格外美丽。 如今是永兴二年年底,也就是历史上的洪武三十年。 历史上朱元璋是洪武三十一年,六月份去世的。 根据太医院的口风,老朱绝不可能活过三月,怎么也会比历史上提前几个月,才提前几个月的时间…… 照这么看这老登命还真是长啊,在老萧手里都能够拖这么久才死,不过自己总归是熬过来了。 二十七年了。 他熬了整整二十七年,才终于要给这老登熬死。 顾晨今年四十六了,这在现代都快到退休的年纪了。 可放到大明,貌似他才刚刚开始,他和标儿还有很长很多一段路要走,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却又像结束…… 宁寿宫中。 老朱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太医们挨个摸了脉博都是统一面露难色,而萧九贤更是叹了口气。 “萧神医,您医术是最好的。” 这一叹气不要紧,却给朱标吓得尊称都出来了。 “请您一定要全力救治父皇,只要父皇能好起来,朕……” 他想说只要能治好父皇,他可以给萧九贤封爵。 虽然荣誉爵三代过后便没了,可这也是旁人不敢想的。 “老大,别为难萧神医了。”马皇后主动打断了儿子的话,伤感道:“生老病死,皆有定数。” “为难太医又有什么用处呢,我日日陪着你爹我知道他的病情,拖了这么些年,药已经当饭吃了。” “不中用了,再治也不过是活受罪,叫人去弄些你爹爱吃的饭食来,醒了能吃口爱吃的就吃些吧。” 这些年为了丈夫的病,就连羊肉都给他戒了。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见这病有起色,丈夫今年也七十有一了。 她觉得恐怕是天命已到,强留是强留不成的了。 朱标:“……娘?” 不管是朱标还是马皇后,他们从来没怀疑过萧九贤的医术,因为他们都被萧九贤救过。 所以他们潜意识就觉得萧九贤可靠,而且他们都潜意识地认为,萧九贤都治不好的病旁人更不成。 萧九贤面上不显,心里多少还是有那么些愧疚和心虚,抛开皇帝不谈,太子殿下和娘娘对他还是很好的…… 可他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太上皇居然还想恢复人殉,他的心肠便又紧跟着硬了起来。 如此心狠的君王,做医者的还是不要随便心软的好。 否则便不是救别人的命,而是在害别人的命了。 医者要仁心,却也不能乱发仁心,什么人都救说不准还要给自己搭进去,这点他还是明白得。 老朱再次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精神好了一些。 他看到面前的两道影子,忍不住露出温柔的笑意。 “妹子,老大?” 虽然他看不清人脸,可他还是能快速分清面前站着的人,可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闻到空气中有羊肉的味道,还有几道他特爱的菜。 这些菜妹子平日都说太过油腻,说什么都不肯给他吃的。 今日怎么…… 不过是瞬间老朱便知道,自己的大限怕是到了。 孩子老婆都没有开口,这说明他们是在流泪怕被自己发现。 为了老婆孩子开心一些,所以老朱艰难地扯出抹笑来。 “咱都闻到味儿了,今儿有咱最爱吃的烤鸭子,炖羊肉,油煎毛豆腐,还有捆猪蹄儿。” “妹子,老大,快扶着咱起来,咱今儿要吃个肚儿圆,待吃过饭,咱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吃饱了才有力气和老婆孩子说话,才有力气安排自己的后事。 朱标和马皇后对视一眼,这才含泪扶着父亲坐了起来。 “爹,您还想吃什么尽可吩咐,儿子立刻便叫人去做。” 他的话音才刚落,老朱便紧跟着笑着逗趣儿。 “外头的菜哪有你娘做的好吃,咱就爱妹子做的菜,别人做的咱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宫里的饭菜难吃得很,他全靠妹子小灶活着。 “起来吃吧。”马皇后不想他最后的时光是在床上度过,让萧九贤撤了针便扶着他起来:“你爱吃今儿就多吃些,想添什么就随时说。” 第 430 章 蒋瓛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如今所有人都等着老朱登天,可除了皇家人以外,还有这么一个人由衷地期盼老朱能活着。 这个人就是蒋瓛,因为他知道朱元璋太多不可告人的事了,甚至朱标和马皇后不知道他都知道。 他知道胡惟庸的事,也知道毛指挥是怎么死的,知道李善长是怎么死的,还知道顾大人差点也…… 还有很多很多事…… 所以他知道如果太上皇死了,那肯定是会带走自己的。 他太了解太上皇的性格,所以他近期根本不敢出现在老朱面前,生怕他突然想起自己来。 可今日深夜陛下诏他入宫,他便知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 临走的时候,他很是眷恋地看了眼熟睡中的妻儿,挨个抚过他们的脸颊,却又怕吵醒他们便匆匆离去。 他当然可以去死,他只希望陛下能够放过他的家人。 宫廷深深,蒋瓛到的时候,老朱已经等他许久了。 睡前老朱哄着马皇后喝了安神汤,所以马皇后如今睡得正香,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 其实吃过饭以后老朱一直没睡,他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一旦闭眼可能就睁不开了,所以他一直不肯闭眼睡觉,一直等着蒋瓛进宫来。 “蒋瓛呐,你跟着咱多少个年头了?毛骧走了多久了你还记得吗?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这话一出蒋瓛便心凉半截,他抬头看向朱元璋,只看到这位古稀帝王那双空洞洞的眼睛。 “回陛下的话,臣十岁入检校就跟着毛指挥了,洪武十三年毛指挥便去了,臣不记得毛指挥长相了。” 干他们这行的都没有什么感情,这些年他拼命给皇帝办事儿,他也说不出自己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只知道他从小被教育的,就是要好好为皇帝办事。 只有替皇帝把事情办好,他们这种人才有活着的意义。 皇帝让他们死他们就去死,皇帝让他们活他们才能活。 “十八年了啊。”老朱靠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地瞧着桌面:“别说你,咱也不记得他的长相了,那是个好孩子,他功成身退了。” 那场大案牵连三万多人,为了平息众怒他给那孩子扣了个帽子,说他是因为胡惟庸利益没有给到位,所以才揭发胡惟庸谋反的。 不过倒也是个好孩子,无怨无悔地就那么去了,所以老朱相信他带出的孩子,也能如此。 “蒋瓛,你知道太多咱的事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咱相信你知道怎么做,你去吧。” 这时候死在皇宫里妹子会生气,还是死在外头要好些。 蒋瓛哆哆嗦嗦地问道:“……陛下,那臣的妻儿?” 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只想他的妻儿能够好好的。 老朱抬了抬眼皮儿:“你是觉得,咱儿子是那滥杀无辜的?” 要不是老婆儿子心肠太好,他就会找个罪名给蒋瓛杀了,根本不会还要费劲儿地让他想个体面的死法。 蒋瓛:“……陛下,臣告退……” 他又能怎么样呢,说好听是锦衣卫,说难听就是皇权的奴才而已,他也只能听命罢了。 “回来!” 老朱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把蒋瓛给叫了回来。 “顾家最近可还老实吗?你安插了那么多的眼线在顾家,可有探出什么不对劲的?” 如今满朝唯顾光曦独大,他确确实实放心不下。 纵然这娃从不揽权,可难保他一直如此乖觉啊。 “陛下,顾家没有异常。”知道太上皇的疑心病又犯了,蒋瓛道:“顾大人依旧是老样子。” “公务之余就爱偷个懒,时不时写点话本子赚个润笔费。” “顾夫人平时就和陈夫人,还有几位御史夫人或者娘娘们打马吊,并不和其余高官夫人们来往,士商想送礼的也不见、不收。” “顾家大姑娘白日着男装去学经商,晚上回家就读书,也不怎么和各位高官家的千金来往。” “顾二公子因为马儿喂得好、操练的成绩好,所以被蓝玉大将军提成小旗,这次打东瀛跟着上阵了。” “顾三公子书读的好,小小年纪被各位先生还有大人夸赞,都说顾家三郎,有状元之才……” “顾大人的侄子顾灏,前几日被顾大人调去了礼部,这是个端庄自持的人,抹个嘴儿都自有一番道理……” 蒋瓛把顾家每个人都说了一遍,还不忘偷偷观察他的表情,却丝毫看不清太上皇的表情。 他知道陛下对顾大人动过杀心,毒酒都准备好了。 最后能够改变心意,全靠人家顾大人题答的好。 老朱摆摆手让他下去,他只不过是有些嫉妒小顾罢了。 自己已经年迈到了要死的时候,而他却正值壮年。 他的孩子个个都能干又乖巧,而自己的这些个孩子…… 虽然老朱很不想承认,可他不得不承认顾光曦是个命好之人,样样都好,孩子也能养得好。 蒋瓛从宫里出来后便不想回家,他怕自己回去看到妻儿,他就不想死,就想违背帝王之命了。 他在静谧的街上游荡,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顾安的家。 这里是顾大人从前的家,后来顾大人将房子给了这小子做了婚房,还给他们添置了不少好东西。 顾大人对这小子是真好啊,早知道跟着官员日子这么好过,他还做什么锦衣卫指挥使? 可是,他哪里能选择呢? 蒋瓛刚要转身离开,身后的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 他扭头便看顾安从里面出来,看见自己还很惊讶地问道。 “蒋指挥?有何吩咐呀?” 顾安正要回顾家当差,见到蒋瓛还以为是有什么新任务。 蒋瓛:“……没事儿,就想找你说说话。” 他能说他就是单纯的羡慕吗? 顾安:“好啊,那进来说。” 反正现在时候也还早,他在晚半个时辰再去也行。 “你老婆在家吗?”蒋瓛有些犹豫:“会不会不太方便?” 他这样的身份,别给他老婆吓死。 “我老婆今日值夜不在家。”顾安拉着他进了家门,笑着道:“就我和儿子在家,那小子睡着了累都打不醒,不怕。” 他想早点去顾家就是为了陪媳妇,要不然他还能再睡会儿。 顾安家里布置的温馨漂亮,他这辈子就生了一个儿子。 专门给儿子整了间书房,里头全是满满当当的书本。 见蒋瓛盯着他儿子的书房看,顾安笑呵呵地解释道。 “顾大人时常同顾夫人说,说亏了什么也不能亏了孩子的吃穿还有读书,我也就记在心里了。” 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吃饱穿暖是必须的,精神富足,有个光明的未来也是当爹的要给孩子的。 第 431 章 叩门四下,是为报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大人的金玉良言数不胜数,他这一辈子也受之不尽。 “蒋指挥使你就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怎么脸色看着青白青白的,应该不会和顾大人有关吧? 蒋瓛抿着唇,心里苦得不行,最后还是准备说出来。 “太上皇……太上皇让我自裁……” 说罢,他一行清泪便从眼角落下,他乃堂堂的七尺男儿,时至今日竟也有怕死的时候。 “为什么啊?”顾安想问他犯了何错,可想到毛指挥就明白了:“然后呢,蒋指挥打算怎么办?” 毛指挥当年揭发胡惟庸谋反,不是毛指挥本事有多么厉害,而是陛下要他去揭发胡惟庸谋反。 事成之后,又杀了毛指挥灭口,顺便平众怒。 而如今蒋指挥去世,想必也是太上皇要灭口吧? “还能怎么办?”蒋瓛坐在凳子上,语气里愁绪万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罢了。” 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陛下需要他们去死的时候,他们必须毫不犹豫,这就是他们的命。 “凭什么?凭什么听他的?”闻言,顾安瞬间便有些不赞成:“我若是你,我便立刻回去收拾金银细软离开。” “到了宁波港直接乘商船离开,走的越远越好,你有一身的好功夫,去了哪里日子过不好呢?” “您又不如毛指挥苛刻,兄弟们还是很尊敬您爱戴您的,你要跑路肯定都愿意给你打掩护的。” “太上皇不是也就靠锦衣卫当眼睛,只要兄弟们说你死了。” “那你就是死了,太上皇还能亲自去验尸不成?” 他都是太上皇了,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顾大人说过人的命都是挣出来的,如果连自己的性命都不去挣,那就不是人而是木偶了。 “住口!”蒋瓛吓了一跳,连忙呵斥住了顾安:“君令如天,你说这种话是不要命了吗。” 虽然他也很心动,可是……他若是失败了死的就不止是他,他的妻子儿女也会陪着他死。 在顾安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下,蒋瓛起身准备离开,惦记顾安对自己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他又转过身道:“告诉顾大人,太上皇已经到了回光返照之际,他如今并不准备朝大人动手。” 没错! 蒋瓛早知道顾安叛变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向陛下透露过,反而帮他打圆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顾大人对百姓奴才都好,大概是因为顾大人他们这种人客气尊敬,大概是因为他话本子里透露出对底层和武将们打心底里的尊重。 大概还有很多个大概,总之他未说过顾家一个字的不好。 干他们这行的,没几个有好下场,若是三儿这小子能有个好下场,他在天上看着也高兴。 他没有勇气反抗皇命,他更不愿意拿妻儿的命去赌。 蒋瓛最后选择跳进了金川河,以打斗中不小心溺毙的方式成全了自己的忠孝,也成全了朱元璋的名声。 顾安却抹了一天一夜的泪,他哭的好像不是蒋指挥。 可是好像又是蒋指挥,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 总之就是很难过,很难过,就像脖子被一双大手捏住,不想就这么屈服,却又不得不认命。 他跟在顾晨身边学了一身反骨,可惜这身反骨貌似却改变不了什么,最起码他没能改变蒋瓛的命。 顾晨当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常,可他也只不过是暗自叹息罢了,接替蒋瓛工作的是齐加特。 其实小顾觉得老朱有点憨,齐加特和自己关系挺好的,让他当锦衣卫指挥使,能有蒋瓛靠谱? 如果他是朱元璋的话,他就会将蒋瓛留着辅佐朱标,假如这个权臣有反心,便即刻携太祖皇帝之令杀死他。 果然是老糊涂了,该杀的不杀,不该杀的嘎嘎乱杀。 他哪里知道,老朱只想灭口,可没能想过那么长远。 永兴三年,一月三日,夜色如墨,一场大雪在应天府降临,宫门忽然夜开,里头鱼跃而出六十多名小黄门。 他们向各六部尚书家赶去,请这些肱骨之臣即刻入宫。 到了顾家说明来意,顾安立刻通知了在内宅伺候的珍珠,珍珠知道了立刻叩响了顾晨的房门。 “叩叩叩叩……” “老爷,宫里头来人了,说是请大人即刻入宫……” 顾晨立刻睁开了眼睛,如果没有数错的话珍珠敲了四次房门,敲四次房门说明什么呢? 敲门敲四次乃是报丧,说明死人了!!! 宫里来人,又敲了四下门,那就说明皇帝死了,又或者是到了弥留之际,大限就是今晚。 他立刻起身穿好了衣裳,要走的时候苏婉盈竟去厨房搞了颗蒜来,让他哭不出来就用这玩意抹抹。 顾晨:“用不上这玩意……” 他演技磨练这么多年,还用得着这玩意儿吗? 顾晨都打算好了,若有机会回到现代的话他就进攻娱乐圈演戏,这演技还不得吊打各种小鲜肉? 宁寿宫内,顾晨到的时候,刚进到殿内就差点没被冲人的大蒜、洋葱的味道给熏出眼泪来。 这些人可真够厉害的,这么弄也不怕老朱还有朱标生气。 大臣们:若哭不出来,那这父子俩怕不是得更生气吧? 没办法,完全哭不出来,而且他们都很想笑。 顾晨来不及多想,连忙双眼含泪第跪在老朱的病床前。 “臣,顾晨,见过太上皇,请太上皇安康……” 就这么一句话,顾晨的语气已经哽咽地不行了。 老朱身上此时扎满了针,正是被吊着一口气的时候。 听到顾晨的声音,他微微转过头:“小顾来了啊,咱要死了,你要记得你答应过咱的事儿,要好好地辅佐皇帝。” 他怕文人乱政,又怕他祸害吾儿,可这人现在又不能杀,老朱如今很难受,难受得不得了。 杀了吧舍不得他的才华,还想他为朱家的江山卖力,不杀吧……他又觉得有些不放心。 “陛下万岁,陛下要保重身子。”官话说过以后,顾晨立刻道:“为君分忧乃是臣之本分,天子家事,臣不敢言论,臣会牢记此誓。” 诸位大臣还有朱标马皇后,都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什么誓言,什么家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闻言老朱这才点了点头,开始交代自己后事。 “朕去后,丧祭仪物,毋用金玉,孝陵山川因其故,毋改作,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 不让儿子们回来奔丧,是因为他怕塞王回京边塞失守。 到时候外敌入侵,到时再造成没有必要的损失。 “老大,多包容包容你那些弟弟们,切记以教导为主……你……你要当个好皇帝……要做的比爹好,要孝顺你的母亲。” “妹子,妹子你要保重身子,咱是看不到咱曾孙子了,你要……你要替咱看一眼咱的曾孙儿……” “下辈子咱还要同你结为夫妻,妹子……咱……咱先走了,你要好好的,好好地活着……” 第 432 章 老朱驾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雄英和太子妃成亲三年,为老朱家添了位可爱的小郡主,老朱虽然喜欢,可还是有些遗憾。 他看不到大明第四代君王了,可是他希望妹子能看到。 马皇后握着他的手早哭成了泪人,可亲人的眼泪并不能挽回病人的生命,老朱的手渐渐没了力气,眼睛也永远地闭上了。 朱标红着眼:“萧神医,快给朕父皇瞧瞧……” 萧九贤急忙上去检查一番,确定端起后便立刻跪在地上报丧。 “启禀陛下,太上皇……太上皇驾崩了……” 在宫里的这六年里,萧九贤的演技也算是磨砺出来了,居然能做到想哭就哭的地步。 宁寿宫里是一片哭声,偏殿跪着的宫妃也哭得很厉害。 从今以后,她们就成了太妃,吃穿住行能不能见自己的子女,都要看新帝的仁慈和怜悯了。 还好皇后娘娘如今还活着,有皇后娘娘在想必她们也能好过些。 大臣们哭得也很起劲,有几个年纪大的还用力过猛哭昏厥过去,得亏朱标不想和他们计较。 空气里刺鼻的味道他不是闻不到,只是他理解这些人的假哭,所以就全当自己不知道。 他看向只是双眼含泪,却压根儿没有哭出来的顾晨,心里多少舒服了些,最起码他还有个真诚的。 朱标同顾晨站在远处,看着表演痕迹太过明显的大臣们道:“光曦,父皇待你其实也不算厚,为何你最难过?” 光曦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大部分都是他劝说的爹。 不知道为什么,爹对光曦总是抠抠搜搜的。 “陛下,臣不是伤心太上皇崩。”顾晨也不愿意骗朱标,他轻声道:“臣是看陛下您伤心,所以臣也伤心,君王痛,臣工也痛。” “人年老以后总会逝世,活着的人总归要往前看,请陛下节哀。” 朱标这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他难过朝堂上无人真心为他爹伤心,又感慨自己得了个真诚实意的臣子。 他抬着头想把眼泪给逼回去,顾晨也默默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人只看结果,却不问因头,殊不知有因必有果。 历史上的朱元璋死后,只停灵七天就被朱允炆匆匆下葬。 而今轮到朱标,再怎么简单也不可能这般匆忙。 于是令皇太子以下皆易服,宫中设几筵朝夕哭奠,百官都着素服,朝夕临思善门外哭灵。 皇家停音乐、嫁娶、祭礼,斩衰三年,二十七月除。 文武官闻丧之明日起,诣每日临思善门外哭,五拜三叩头,宿本署,不能饮酒食肉,衰服二十七日止。 顾晨:“……” 简单来说就是顾晨从今天起,需要每天去给老朱哭灵,还要五拜三叩头地哭,而且不能回家,得睡在办公室打地铺。 不能喝酒吃肉,直到二十七天后才能解除丧服,回归正常的生活。 咋说呢? 他只能说还得是亲儿子,亲儿子给亲爹办的丧事就是要盛大些,也要比孙子走心一些。 到底中间隔了一代,朱允炆那小子有点薄待他爷啊。 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难不成在历史上,朱元璋真想传位给燕王朱棣不成? 虽然文武百官不能回家住,但是他们可以回家换衣服啊。 顾晨吃了四日没油星的菜,一回到家就往媳妇儿屋里钻,见桌上空空如也,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不是悄悄让安子回来报你,我要吃肉来着吗?” 在宫里吃不到肉就算了,难不成在家里也吃不上? “吵吵什么?”苏婉盈瞪他一眼,拉着他走向床边,从被褥里拿出昨日偷偷去街上买的烤鸭:“如今是国丧,我就怕咱们家被人给盯上。” “所以让奴才们都不许买肉菜回来,这是我昨日偷偷去买的,一直藏着,刚我把小厨房的下人打发走,悄悄给你热的,没新鲜的好吃,解解馋也是好的。” “夫君你赶紧吃吧,吃完了我就去把骨头给埋了,毁尸灭迹,非得如此才放心呢。” 虽然没让文武家眷也吃素,可到底夫妻一体嘛。 真有人拿这个说事儿,也是烦恼一桩不是? 看到烤鸭顾晨就双眼冒光,连优雅体面也顾不得了,直接伸手就吃,边吃还不忘边道。 “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也不知是谁规定孝期内不吃肉的,心中有孝心不比什么都重要。” “这几日吃那个素斋,不管吃再多我都跟没吃饭一样,况且皇宫里的吃食,那叫一个难吃。” “窝窝头和馒头能砸死人,炒个醋溜大白菜差点没酸死我,熬个豆腐咸得我喝了一下午的水,晚上一直起夜,宫里头的厨子就是不缺盐啊。” 关键老朱还没有出头七呢,万一晚上解手的时候给碰上了,他还不得立刻原地去世啊? 虽然他从前不信鬼神,可他都穿越了他还能不信吗? “难吃还不能说,你说了肯定有那种杠精出来喷你,说陛下大行,你怎么还能思口腹之欲……” 总之这些天可给他折磨得,他觉得再没肉吃他都不想活了。 “你倒是还能回家吃肉。”苏婉盈听了丈夫的埋怨,觉得又心疼又好笑:“可怜我的修哥儿也不知如何了,上回说三日才能吃上一回肉。” 都不知道这孩子瘦了没有,日子过得怎么样。 顾晨默默干饭,他都没敢和媳妇儿说儿子已经上阵了,原因也没别的,怕她伸爪子挠自己。 乐浪。 后世日本国总共有有四大岛屿,分别是南苦夷岛(北海道岛),本州岛,伊予岛(四国岛),筑紫岛(九州岛)。 如今的南苦夷岛,并不属于日本国,而是属于明朝管辖,而明朝认为南苦夷岛土地贫瘠所以并没有上心。 所以上面住的是阿伊努人,还有部分的和族人,和少量汉人,和族人也觉得这里很穷,所以并不想打下这个地方。 不过他们对这里的兽皮很感兴趣,所以时常跑到这里进行抢掠,搞得岛上的人如惊弓之鸟一般。 偏偏从前明朝没有精力管,清朝统治者更不用说了,他们也看不上这样的一块地儿。 所以慢慢的、慢慢的,这里就成了无主的领土,然后又成了日本国的地盘,直到后世。 而足利义满的幕府却在本州岛,石见银山也在本州岛。 若是按原来的计划,大明将士会在九州岛登陆然后逐一攻破各岛,可如今有了厉害的战舰。 再加上廖权已经领了福建水师,从福建带领两队水师,分别奔向南苦夷岛还有本州岛,所以蓝玉和朱棣无所畏惧。 反而因为谁攻本州岛吵了起来,两人互不让步都想拿下这块肥肉,最后还差点动起手来。 第 433 章 攻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还是两边的人拉了又拉,劝了又劝最后才决定蓝燕的精锐部队,各抽几支同扑本州岛。 剩下的领命扑别的岛屿,商量好以后蓝玉便私底下叫来了顾修,给他安排了两个选择。 “小子,你也参军这么多年了,蓝伯伯觉得你可以上阵了,你要是跟蓝伯伯去打足利义持他们, “蓝伯伯当然也可以,送给你小子一个大军功。” “可你不是说你爹爹说的,别人给的再好也不如自己挣的么?” “所以你愿不愿意,或者有没有勇气试一试带领伯伯给你一支精锐,还有一万儿郎拿下筑紫岛呢?” 他和廖权朱棣都咬本州这块肥肉,这孩子跟着去很难抢食儿的,还不如自己去打下来一块儿地方。 既能够服众,又能够崭露头角,况且这功劳也不小,足够他在一群武将之中闪耀登场了。 不远处的丁廷听到这话,当即看向常茂问道。 “你们当真要顾大人的儿子,去前头跟敌人拼刀去不成?” 还不去陪着?不是吧,万一出点儿事该怎么办? 他才十八岁,就让他领兵一万,这说不过去吧? 万一出个什么事儿,是他们能担当得起的吗? 常茂也很羡慕这小家伙的资源,他这么大的时候,还跟外叔叔伯伯身后头跟着吃灰呢。 “这是陛下要求的,我舅舅也不过是听命行事。” 不过随意敷衍完了丁廷,常茂便向顾修走了过去。 “好孩子,你这个年纪在普通人家都已经当爹了,你得有担当,你得选择自己的人生了。” 是要跟着他们求更加稳妥一些呢,还是要大放光芒呢? “蓝伯伯,侄儿想领兵去九州岛。”不过略一思索,顾修便做出了决定:“男人要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封妻荫子才是真的大丈夫。” 他不可能永远躲在蓝玉大将军身后,跟着他们捡功劳的,更何况爹爹说过再厉害的大将军都会老。 作为年轻的将士就是要不断磨练,才能护住自己的国家。 蓝玉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好,咱等着你的好消息,事成以后加官进爵,你便是你整个顾家的骄傲。” 战船高大如楼,首昂尾翘,共有五层夹板可容纳三百人,配神威大将军炮八门、碗口铳三门、喷筒六十个。 这样的战舰,顾修分到了三十五艘,为了以防万一蓝玉还将自己手下一个曾经的义子送去当老师。 六子恭敬道:“公子,小人打听清楚如今九州岛的领主是足利义满的侄子,足利义佑。” “足利义佑出生贵族,从小纨绔,不怎么管这些事,只知道吃喝玩乐,到处睡女人。 “所以如今是今川贞世、大内义弘两人带领军队。” “这两人都替足利家打过不少胜仗,性格极其残暴阴险,乃是足利义满的得力干将。” 顾修把这些事都记在心里,嘴上却对他们的名字便是不解。 “叔叔和侄子,老爹和儿子的辈分怎么是一样的,名字也好奇怪,比蒙古人的名字还要奇怪些。” 大内?今川?怎么又像职位又有点像地名的? “名字不名字咱们不管。”蓝玉派来的指导老师,张凌道:“上面的意思是,咱们此次登陆后需要屠城,百姓可以看心情放过一些。” “可那些配刀的武士、浪人还有那些个贵族一个也不能留,希望小将军可千万莫要心软啊。” 这到底是文官儿的儿子,他还是怕这孩子妇人之仁。 “将军放心,我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顾修眼底闪过嗜血的光芒,倭寇登陆大明烧杀抢砸的事他还没忘,又听说这个国家性格还有对原住民做出的那些事。 他怎么可能仁慈? 是夜,大明战舰从斧山港口出发,直奔东瀛三大岛出发。 顾修令战舰分成三大队,从三个方向进攻登陆。 虽然早知道明军要打过来,可真的到这天的时候,今川贞世、大内义弘两人还是有些慌。 “纳昵~这战船也太可怕了,这回神明为何不起风保护我们了?” 若是这时候能刮一场大风,将这些人全都淹死该多好? 姚广孝:“……听说有人想砸我的饭碗?” 这点儿天气都能算错,燕王真的会给他弄死的。 “休涨别人的威风。”大内义弘虽然内心有些震撼,可更多还是怀疑:“中原自唐以后便不成样子了,这些东西不过是绣花枕头。” 当年宋朝的舰队也是唬人,可结果不也连北方的蛮夷都打不过? “你说得也有道理。”今川贞世心里头发虚却强装镇定,认真地道:“不知你看到他们的大炮了没有,听说只用了半天便轰开了汉城的宫门。” “我觉得还是要避一避这大炮,明军不熟悉咱们的地势环境,咱们等他们登陆同他们打游击才是最好的法子。” “到时候把他们都杀了,再抢掉他们的武器研究出来,说不准还能反攻他们大明了呢。” 倭寇能把大明正规军打得头痛,就知道或许大明不擅游击战,所以他觉得可以就此入手。 大内义弘点点头,对此表示赞成,于是他们便撤了所有海军边防,熄灭所有灯火并令所有人。 分成十人一小队,埋伏在各个重要地方准备伏击。 待船开近后见静悄悄的,五子便觉得很是奇怪。 “公子,早就下了战书的,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不仅他们这里没有动静,另外两支队伍也没有动静。 因为若是打起来会发信号,可是另外两边并没有发信号,说明三路将士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有埋伏呗!” 甚至都不需要多想,顾修就知道这帮倭人没有卖什么好屁。 “他们知道正面打不过咱们,所以想对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爹爹说这些倭人最是狡猾狠毒,还真是没有说错,这帮人可比高丽那帮人要难对付得多。 “他们倒是聪明。”六子觉得这些倭人也太“识时务”,这还没打呢就做出最有利自己的决定了:“不过他们却不知,咱们早拿到了详细地图。” 再加上神机营新制的神弹,只需要往容易藏身的地方一丢,保管能炸出一片哀嚎来。 顾修摇摇头:“倭人最是狡猾,还是要小心应对,绝不可大意,何况是敌在暗处我军在明处呢?” “当年倭寇几十我朝几千的正规军,不也被遛得到处跑?” “六子,你一定要记住,轻敌是最要不得的。” 哪怕是有地图在,也不能就这么贸然地冲上去当落入陷阱的兔子,得想个靠谱的法子才成。 六子拱手道:“是,公子,小人记住了。” 第 435 章 你也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想了一会儿,又仔细看过地图以后才作出决策道。 “先锋队先冲上去观察敌情,神机营的紧跟其后,倭军擅长偷袭,后备军要紧跟着上,先锋和后备,都要保护好神机营的兄弟。” 他知道他们打胜仗,最靠得住的就是他们的火器。 若是火器败了,那胜率也就直接会掉那么几成。 “发现敌情后神机营迅速火力压制,先把港口的制高点拿下来,再把这个千里眼架在上头。” 千里眼其实就是大型望远镜,高六尺粗如巨蟒,架在高处可看到五里内的人类还有如人类差不多大的动物。 日本国的人现在还没有火器,他们如今还是冷兵器时代。 顾修想起蓝玉说的话,日本军的刀是有些弯的。 所以他们擅长躲在草丛里,然后拿着军刀劈过来。 此时正值冬天,九州岛没有下雪,不管山上还是平原到处都是枯草,况且他们房子都是木头所制成的。 所以顾修发现可以藏人的地方,就命弓弩手发射火箭过去烧毁,果真烧出了许多惨叫声。 只不过不待他们多叫几声,神机营的儿郎们就送他上西天了。 见此法有些成效,顾修又着人去告知了另外两支兄弟。 今川贞世见敌人的火器这么猛,便非常干脆地令倭军们拖住。 他自己则准备跑到别的岛去搬救兵,可才刚到没有被明军打上的港口,就看到本州岛的倭军,也来搬救兵了。 今川贞世:“……” 怕不是要和高丽一样亡国吧? 顾修一路平推到城镇,那些百姓虽然有些害怕。 可更多的却是出言不逊,厉声呵斥让他们立刻滚蛋。 否则保护他们的神便会发怒,会收了他们的。 会让他们和元朝那些人一样,死在海里头喂鱼。 当然了,百姓不会说汉语,都是会倭语的翻译。 “神?” 顾修想了想,然后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听我爹爹说过,你们东瀛的和尚和我们大明的不一样。” “我们大明的寺庙的和尚,不过也就骗点儿香火钱,你们东瀛的寺庙嘛……那是要吃人的。” “你们这些人已经被邪神邪佛污染,看来是留不得。” “来人呐,让他们也感受感受三光,村里佛像神像全部砸碎,和尚那些全部杀死吊在树上。” “我倒是要看看,你们的这些神佛到底会不会保护你们,会不会发怒,真将本将给收了。” 说罢,顾修扬鞭策马离开,他可没空和这些普通老百姓说话,他得往更大的功劳奔去。 身后的百姓见他做事如此绝,纷纷张口诅咒他会死的很难看,可下一秒他们就先死得很难看了。 三光的意思就是烧光、杀光、抢光,这也是自元朝以来,倭寇对中国沿海百姓一直实施的做法。 上面要的不只是日本国的土地,而是要个矿还有民族消失。 所以就算是平民老百姓,在这里也不值得他们去同情,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杀但他们不敢说自己是和族人。 虽然顾修也不太懂到底为啥,朝堂对东瀛的恶意要比对高丽多那么多,毕竟高丽也没老实到哪里去。 可他一个武将只需要知道立功,别的不需要多想就行。 就这样顾修走一路烧一路杀一路,这光速地毯式推进,逼得暗地里的倭军步步倒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并沿途对所有东瀛人,实行无差别惨无人道的屠杀行为,让暗处的倭军探子气得半死还不敢吭声。 是的,在他们看来,正在被明军收拾的百姓就是他们的财产,外敌这是在抢他们的财产。 他们能不生气吗? 顾修才不管他们生不生气,反正走到哪里都会被他烧光、杀光、抢光然后直奔足利义佑所在的日向城奔去。 事到如今,倭军仍然不愿意和明军有正面的冲突。 因为他们看过大炮的威力,所以他们不愿意做无谓的牺牲。 日本的城池根本就没有城墙,所以顾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到了日向城,吓得整个城的人抱头鼠窜。 而这时候为了保护足利家的人,一直都不愿意露面的倭军,终于愿意齐齐露面准备决一死战。 他们手握着长长的倭刀,作出防备的姿势团团围住了日向城。 今川贞世这才发现,领军的居然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他觉得,自己有被侮辱到,可是他却又觉得有些庆幸,他觉得就是因为对方是个年轻的将军才好忽悠。 “小将军,我想同小将军说两句话。” 今川贞世用蹩脚的中文开口,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知我军大势已去,不过我历来崇拜上国武术。” “临死前想和小将军切磋一番,不管输赢我都愿意切腹自尽,不知小将军可否满意我一个将死之人的心愿?” 他尽可能把话说得很卑微,为的就是激起少年的好胜心还有虚荣心,只要他能俘虏住这个领头的。 那依他对汉人的了解,那剩下的人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汉人向来自诩礼仪之邦,他如此谦卑客气,对方若是还要步步紧逼的话,回去怕是会被参一本有失大国风范吧? “你崇拜我上国的武术?”可惜顾修不是喜欢为人师,只冷笑道:“区区东瀛的蛮夷罢了。” 爹说这个国家的人表面礼仪周全,实则阴狠毒辣,不管他们多么卑微,都不能给他一点儿好脸色。 “你喜欢又有什么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说罢他便一挥手,神机营立刻用碗口铳将倭军轰远一些,接着火绳抢手立刻对倭军发出攻击。 倭军从未见过这种武器,不过三四波便被打散了。 顾修抽出腰间配剑大声喊道:“儿郎们冲啊,为死在斧山港的兄弟们报仇,为被倭寇杀死的同胞报仇。” “朝廷下了旨意,杀敌一人,赏钱三贯杀敌一将,赏钱百贯,所过之处缴获尽可自得不必充公。” 这个奖励可以说是相当诱人,毕竟从前打高丽时都不可缴获尽可自得不必充公,而如今…… 这么好的机会,他们还不杀还想干嘛呢? 今川贞世能被足利义满看重,这说明他的功夫很好,只见他一夹马腹便向顾修奔了过来来。 手拉着缰绳凌跃而起,将淬了毒的军刀向顾修砍去。 “无知小儿,受死吧……” 战场上用毒乃最下作的行为,就是蒙古人都不会这样做,可你总不能指望东瀛人不下作吧? 第 436 章 嫁公主,而非尚公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骑于马背之上,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柄长枪。 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少年郎却毫无畏惧之色。 他稳坐马背,身形一动不动,只在找准时机的刹那。 顾修猛地挥动手中的长枪,枪尖划出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今川贞世的长刀。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两件兵器相交溅起一片火星。 顾修手臂发力,将长枪向前一推,巨大的力量震得今川贞世手心发麻,不禁拉着马儿向后退了几步。 然而顾修并未给对方喘息之机,他紧接着又是一连串迅猛的攻势,枪影翻飞,最后竟直接挑翻了他手中的军刀。 今川贞世满脸惊愕:“......?” 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大明的武士,竟然如此厉害吗?” 眼见形势不妙,他急忙掉转马头想要逃离战场。 可是顾修岂会轻易放过他?这可是他初次上阵的时候,任何一个人头对他来说都是弥足珍贵。 只见顾修手持银枪,如旋风般迅速击退阻挡在前方的倭军,而后驱马疾驰、紧追不舍。 儿郎们都跟在顾修的身后,他们的士气高昂。 呐喊声更是此起彼伏,让倭军感到从未有过的窒息感。 “杀!!!杀!!!杀!!!” 儿郎们用最嘹亮的声音,展现出天朝将士们的英勇无畏,还有令人感到窒息的威压。 打日本国倒比打高丽轻松些,高丽好歹还有城墙需要攻打,但日本国却连个城墙都没有。 因为这里常年地震,修建城墙对他们来说成本太大,何况从来就没有外敌能打到他们的国土。 鉴真东渡日本国都经历千辛万苦,东渡六次方才成功,所以他们干脆连城墙也不必修建。 这可就便宜了顾修还有儿郎们,他带领大明的儿郎们,在九州岛撒了欢儿似的地折腾。 总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逼得今川贞世无路可退。 为了自己的武士精神,今川贞世只好切腹自尽。 随即又在两个月后的丰后,活捉了拼死也要和明军抗衡的大内义弘,还有纨绔之弟足利义佑。 为了防止大内义弘,同今川贞世一样切腹自尽,不能被他囫囵给带回去献俘于太庙。 顾修立刻让人给他五花大绑,嘴里的布也快塞到了喉咙的位置,给他自尽的路堵得死死的。 因为他觉得这种人怎么死都可以,但一定不能让他们,以他们这个民族觉得很光荣的死法去死。 只有连怎么死都选择不了,这才是最痛苦的。 顾修拍了拍大内义弘的脸,笑道:“你说你跑什么跑,你们地儿这么小你跑得掉么你?” 这可是日本国西部最有实力的将军,活捉了他怎么也算大功一件了吧,爹这下也该高兴了吧? 如此看来,他也不算顾家最没出息的孩子了。 大内义弘眼睛仿佛要喷火,他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中国的楚项羽,他是想战到死也不愿意被俘的。 可这小子的动作也太快了,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就被大明的骑兵套了绳子捆成一个大粽子了。 此时的九州岛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尸体还有哭喊声。 最后总结是明军总共损失了,三百二十位儿郎。 明军以一万的儿郎,共歼敌四万、俘虏倭军两万,各权贵地主将军商人和尚百姓不计其数。 之所以日本国会输这么惨烈,一是因为他们之前太自负,认为大明的儿郎们根本不可能登陆。 二是因为他们没有城墙防卫,明军一旦登陆都不需要为破城做准备,只需要见一个砍一个就成。 三是因为明军火器发达,各种火铳火炮外加火绳枪,这属于碾压式打击,导致他们经常连个靠近明军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而死去的三百多明军,还是因为这些倭军玩不起,打不过就玩儿阴的,用毒镖还有毒箭的缘故。 顾修将他们一个个地火葬,然后将他们骨灰装在陶瓷罐上,上头写好将士们的姓名还有他们籍贯。 他温柔地看着这些陶罐,认真道:“别害怕在异乡太孤单,我会带你们回家,一个也不能少……” 别的将军的士卒他管不了,但是他的他可以管。 儿郎们看到顾修的做法,一个个都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蓝玉的属下在一旁看着,也感慨到底是文官的儿子会做人,这一万的儿郎的心是被他收了。 顾修这里的明军大捷,本州岛那边就更不用说,明军的水师精锐几乎全挤在那边抢功劳来着呢。 虽然还没能捉到最大的足利义满,但那毕竟地盘比九州岛大太多,所以捉到足利义满绝对是迟早的事儿。 捷报传至京师,朱标大喜:“我果然是没有看错这孩子,首战便能够打出这样的成绩。” “光曦,你这孩子养得好哇,说不准我大明真能再出个霍……算了,说不准我大明能再出个卫青呢?” 虽然他想说霍去病的,可想着冠军侯样样都好就是太短命了,还是莫要这般咒自己的女婿才好。 “陛下太看得起他了。”顾晨心里高兴又自豪,嘴上却道:“有那么多火器,若赢不了岂不是丢人?” 火器好是好也要看给谁使啊,他儿子还是有将才在身的。 “你就是太谦虚。”朱标不赞成地指了指顾晨,随即道:“光曦啊,修哥儿这孩子也不小了,该成家立业了,你对此有何看法?” “还能有什么看法?” 顾晨觉得很是莫名其妙,这不是早就说好了的么。 “难不成陛下看不上他了,又不愿意这小子尚公主了?” 或许是你那宝贝女儿不喜欢武将,所以想抛弃他儿子? 不地道吧? “这是哪里的话?” 朱标当然是不可能反悔,他还害怕顾晨不认账了呢。 “不过我是想嫁个公主给你家,而不是要你家儿子来尚驸马。” 顾晨:“……有区别吗?” 不都是让他俩成亲吗?他不还是驸马都尉吗? “当然有,你是不是傻?”朱标嗔了顾晨一眼,认真解释道:“尚公主的话,公主婚后是住在公主府里的,驸马要见公主也要先征得公主答应。” “这个嫁公主就不一样,我准备给修哥儿这孩子一个侯爵,让小两口都住在侯爵府里,就不另外再建公主府了。” 侯爵府里做主的肯定是侯爷,两口子也不必是那种有尊卑的君臣关系,这日子过得也会畅快一些。 顾晨:“……这样不好吧?大臣们不会答应的。” 这事儿好像永乐朝有,永安公主的驸马袁容靖难有功封了侯,可这不是还没有发生吗? 朝堂上那帮人以为标儿好欺负,肯定会跳起来反对的。 “怎么不好?” 朱标却完全不觉得不好,他反而越想越合理。 “如此一来,咱们两家人既能够欢欢喜喜地结为亲家,也不耽搁修哥儿打仗,我下旨仅此一例也就是了。” 他还在想老二死了,尚炳又一般,将来西域如何收复,如今不用想了,这小子以后用处大着呢。 第 437 章 升官发财死老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反正他爹可从来没有下过旨,说不许他这么干的。 “光曦,你是文官儿。”说起这个,朱标就有些可惜:“要不然,这爵位就应该是你的才是。” “不过父子一体,给你儿子也一样,反正你两个儿子一文一武,大儿子的家业我这个当岳父的给了,小儿子可就得靠那孩子自己了。” 可惜顾家老三是个文人,让他娶自己女儿是害了他,否则的话他还真想把顾三郎也要过来。 “多谢陛下。”人家话都这么说了,顾晨当然不可能再拒绝:“上上月考成法还有俸银的调整已经发了下去,效果果然是立竿见影。” “各衙门办事儿的速度,最起码比从前提升了三成,还有研究院弄的各农具,陛下可有空去看了没有?” “原先百姓需要收割稻谷,然后将稻穗用力摔在木板上才能够谷茎分离,如今只需要脚踩踏板,将稻穗头放进去,便能轻松脱离了……” 如此好的东西,老百姓用了可以省下许多力气。 当然也有不好的地方,操作不当容易损失手指头。 只是他觉得如今,离四时辰工作制还是非常遥远。 不过顾晨也觉得也没必要现在就给自己施加压力,慢慢的再变好就行,毕竟这是个艰难的过程不是吗? “我哪里有空?”朱标揉揉太阳穴,很是无奈地道:“我若有时间能眯会儿,我都谢天谢地了。” 头几年的话年轻还好,不知道如今是不是上了年纪。 他觉得自己越发吃不消,所以他准备分些给雄英了。 孩子大了,总要为爹爹分担分担以表孝心不是? 顾晨见状便问道:“陛下,您可想轻松一些?” 他在纠结说内阁制度好些,还是说军机处的制度好些。 想想还是内阁要好些,有时候皇权太集中也不是什么好事,各处都平衡才是最要紧的。 朱标抬头露出个你说呢的表情,顾晨了然地不再卖关子。 “臣以为陛下可以设立内阁,便是陛下特派一些官员入阁,参预机务,阁部负责草拟处理意见。” “然后交给陛下批红是否同意,如此便能轻松许多。” 闻言朱标没有说话,当然他并没有怀疑顾晨别有用心。 因为过去的宰相是拥有决策权、议政权和行政权三权的,说是第二个皇帝也不为过。 有那些厉害的宰相,甚至权力还大过了皇帝。 光曦所说的内阁却是让他把原来宰相拥有的决策权,牢牢地把持在自己手中,议政权利则分给内阁,行政的权利依旧是分给六部的。 他作为皇帝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却又将决策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这是顶好的法子啊。 只要决策权在皇帝的手里头,议政权也好行政权也好,那不都是为他朱家做事情的吗? “准!”朱标只想了一会儿,便直接拍板定了下来:“你挑几个学问高的荐上来,越快越好。” 他被这些奏疏缠得都腾不开手来,再这么下去他真的不行了,指不定没多久就得陪他爹去。 从奉天殿出来以后,遇到的官员都纷纷向顾晨报喜。 “顾大人,恭喜恭喜啊,贵公子这是光宗耀祖了……” 顾晨:“没有没有,都是将士们的功劳……” “顾大人,贵公子了不起啊,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的能耐,只怕一个侯爵是跑不了了吧?” 顾晨:“没有没有,一般般,可千万不要夸他,他就是运气好了一些,侯爵更是不敢……” 顾晨心里头有多么的得意,嘴上就有多么的谦虚。 这样子落在有些人的眼里是装,落在有些人的眼里又是好,落在好兄弟的眼里却是早已看透一切。 陈宝船:“确实比较一般……欸顾兄你生什么气啊?我这不是顺着你话说,你……你别掏俺滴裆……” 他才刚说了一般般,顾晨的脸就直接黑了下来。 自己的儿子只有自己能说,别人可不能说他一个字的不好。 况且再说了,他儿子带人歼了那么多的鬼子。 这能叫一般吗? 等他儿子从东瀛回来了,他这个当爹的都得端茶倒水好生地伺候着呢,因为那可是英雄。 接受了一路艳羡的目光,可刚回到家顾晨就挨了一枕头,抬头就见苏婉盈拿着鸡毛掸子要打他。 “姓顾的你敢骗老娘,你不是说不会让我儿子上战场,会一直让他喂马么,这是怎么回事?” 苏婉盈一想到儿子置于刀剑之中,就怕得不要不要的,提起鸡毛掸子就直接朝顾晨冲了过来。 顾晨见了拔腿就跑:“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蓝玉,肯定是蓝玉为了讨好我所以才……” 这娘们儿年轻时候还算温柔,怎么年纪越大脾气越大? 难不成是更年期到了? “你放屁”苏婉盈头发都气立起来,直接将陈宝船供了出来:“陈家娘子告诉我就是你让他去的,就我不知道,你还敢不承认。” 顾平瀛? 呵呵,她早该猜到了,居然还傻傻地相信他,想到他独瞒自己一个,苏婉盈便又来了脾气。 顾晨也不怕传出去丢人,反正被老婆撵得到处跑也不怕。 “那不还是怕你担心吗?”顾晨一边躲老婆的进攻,一边解释:“给你知道了,那你晚上还能睡得好觉?” “所以你就骗我?” 苏婉盈瞪他一眼,想着儿子在拼命她心都要碎了。 “姓顾的你还真忍心,到底是荣耀重要还是儿子重要,你还真让你亲儿子卖命去?” “我告诉你姓顾的,我……我儿子要有什么事儿,我……我也不活了……” 那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要真是在战场上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她这日子该怎么过? “挺好的。”顾晨不吃这套,还有闲心和老婆拌嘴:“升官发财死老婆,乃咱们男人三大喜事儿之一。” “如今前两条我都做到了,就差这最后一条死老婆了。” “嘿,等你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儿,我就马上让媒婆,给我说个十八岁的水灵姑娘回来,到时候再生如葡萄串那么多的孩子……” 他不过是同媳妇儿说笑,却把苏婉盈气得够呛。 “好啊你个顾光曦,老娘还没死呢,你就惦记着娶十八岁的水灵姑娘,你想得倒是挺美。” “你别跑,姓顾的你别跑,我今儿不会打死你的……” 婉盈表示她这辈子没这么生气过,别人家的相公温文尔雅,她家相公却生了张利嘴天天气她。 第 438 章 他是个好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看着爹娘两个你追我赶的,顾舒宁和顾衍的想法格外不同。 顾舒宁满是艳羡:“娘的命真好,遇到爹爹这么好的男子,被满院子撵也不见生气。” 希望曾哥哥也能有这么好的脾气,那她可就享福了。 顾衍:“……好什么啊,爹那张嘴你还不知道啊,不过娘近日娘脾气确实不好,咱们爹也确实振不了夫纲。” 等他以后成亲一定要挑个温顺的,可不能给自己老婆撵得满院子跑,爹也不觉得别人看了丢人? 顾晨就是不怕别人知道,你说他都这个身份了。 样样都好的不得了的,若是还没点笑话给别人看的话。 那人家还不得嫉妒疯了? 凡事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他是个好人,所以愿意主动让别人看他点儿笑话。 而同僚确实没让他失望,没几天这事儿就传来了。 可惜这却被来京治病的苏老爷子,还有岳母大人听到了。 两个老人家不听顾晨劝阻,非要令苏婉盈好好道了不是,再三保证后这事儿才算过去。 苏婉盈觉得委屈得要命:“你在外头虽然是吏部尚书,可是在家你只是我的夫君啊。” “两口子斗个嘴打个架有什么,他们是我的爹娘,却因为点儿小事便这么下我的面子。” “我觉得他们变了,他们没有拿你当女婿姑爷,他们只拿你当高高在上的吏部尚书。” “他们要我小心谨慎地伺候你,生怕我得罪了你……” 她这把年纪若按正常来算,都能够当外公外婆爷爷奶奶了,却被亲生父母下了这么大个面子。 这令她哭得就跟个孩子似的,总之就觉得很委屈。 顾晨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不过就想着皮一下,谁知道岳父岳母当真了,连忙上前哄道。 “你别理他们,咱们从前如何,以后还是如何便是,我在外头是吏部尚书,在家又不是。” “啊,乖,不哭了,你换个角度想想看你都这么大了,还有爹娘骂你,也是一种幸福不是?” “你看我想被爹娘骂呢,可我却见都见不到了不是?” 他又不是第一天当吏部尚书,大概是岳家担心他受不了女儿的脾气,才会对婉盈发这么大的火。 这也是为她好嘛! 不过话说人只要一旦身在高位,周围的人确实会跟着变,还好他身旁的妻子儿女从不仰视瞧他。 说真的,若真那样他会难过,他只想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如果家里也有了尊卑,那日子就没法子过了。 东瀛。 足利义满一路西逃,想着找自己得力干将大内义弘帮忙,谁知道还没上岸就见本州岛内火光冲天。 “完了,日本国完了……” 不但自己老巢被毁了,他属下的地盘也被毁了。 思虑再三,他决定前往南苦夷岛,想着明朝向来都不怎么搭理这块地,自己逃过去也许还能逃过一劫。 顾修大半夜睡不着,站在港口上用望远镜观察海面上的情况,琢磨着要不要去帮蓝玉大将军? 可他这一看不要紧,却看到了身着贵族服饰的足利义满被几个手下簇拥着站在甲板上头,貌似要往北边儿跑。 顾修:“……六子,备船,快让人备船要快。” 虽然他不认识足利义满,可他却认识衣裳料子啊,他知道此人非富即贵,抓着他绝对又是功劳一件。 顾修觉得老天爷是真眷顾自己,难不成他和他爹一样,都是被神仙眷顾之人,都有好运气能够守株待兔吗? 足利义满还没往北边跑多久,就发现顾修撵了上来。 他赶紧让手下要快些,可他们的船比不上大明的技术,想要跑得过顾修那是不可能的。 “砰!” 待明军战舰同足利义满的并架后,将军舰的头和日式小船的船头一碰,顾修便率先跳下那小船之人。 明军见小将军如此勇猛,自然也纷纷跟着跳了下去,来的时候没有带火绳抢手,用大炮轰又怕直接给人轰死。 所以现在是展现技术的时候,保护足利义满的肯定都是高手,可明军也不是吃干饭的。 两边人马在小船上交手了半个时辰,弄得船只摇摇坠坠,好不刺激,顾修忍不住抱怨道。 “虽说你们人矮了一些,可难道就不能将船只建大一些,弄得我都施展不开,要不然去我明军的战舰打?” 倭军:“……” 你觉得我们是傻子吗? 这时候,率先察觉足利义满下海的朱高煦也追了过来,眼看着倭军被杀得寥寥无几这个大功劳就要落顾老二身上,顿时便急了。 “顾老二,休要抢我的功劳。” 说罢他便从自己的船上,跳到了足利义满的船上,并用自己的枪阻止顾修继续对付他。 顾修有些气急:“……朱高煦,你他娘的讲不讲道理,动不动先来后到,他是我先发现的。” “我都打了快一个时辰,你他娘一来就想吃现成啊?” 要不是他勤快巡视,这会子人早就跑了好不好? “后来者居上。”见顾修要去叉足利义满这个大功劳,朱高煦再次打回去:“你嘴巴最好放干净一些,你他娘的没娘生养啊?” 顾修本来就气他吃现成,这会儿见他抢人功劳连软话都不说一句,就更加不爽地和他打了起来。 顾修的人和朱高煦的人,也不甘示弱地互相打了起来。 足利义满:“……” 没想到他一世英名,最后居然成了两个小孩子的掌中之物。 他越想越觉得难过要自尽,可才刚拿起刀就被顾修一枪挑开,刚想跳海就被朱高煦拎着后脑勺到甲板中间。 这时候蓝玉、朱棣、廖权三方人马都赶了过来,见两孩子打成这样,不但不叫停还起哄起来。 朱棣:“高煦加把劲儿,若是你能拿下足利义满的话,你就是我最得意的儿子,燕王府需要你这功劳啊高煦……” 朱高煦闻言很是激动,动起手来更是卖力了。 嘴上还不忘威胁顾修,希望他能识相地把功劳让给自己。 “我可是高阳郡王,我乃皇家人,你有几颗脑袋和我抢?” 就凭他的身份,他让顾老二让自己他就该让自己。 蓝玉不甘示弱地喊道:“修哥儿,咱们不怕他,将他往死里打都行,你也是皇家的人。” “你马上就能娶小公主回家,你马上就是陛下的女婿了,侄子再亲也比不上自己的亲女婿啊,你不许将功劳让给他……” 廖权也在一旁起哄,他女儿嫁给了皇太子朱雄英。 顾修要娶他女婿的亲妹妹,这不就是自家孩子了吗? “什么?”谁知顾修根本不知这事,闻言便失了心神:“蓝伯伯,你说我马上就要娶谁?” 蓝玉这才想起来陛下还没下旨,他当着三军将士说了这话,这不是相当于把这事板上钉钉了? 想到这里他忙闭上自己的嘴巴,还不忘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而朱高煦趁着他失神,直接一个用力将顾修推得老远,然后迅速朝着足利义满奔去。 第 439 章 冗员?我大明有冗员?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高煦虎口夺食,虽然做法有些趁虚而入有些不光彩。 可因为他高阳王的身份,大家也都不敢说什么。 见燕王父子提着足利义满,欢欢喜喜地回营去了。 蓝玉心疼地老脸都要变形了:“你说说你这个孩子,听到要娶媳妇儿也不能这么高兴啊。” “到手的大功,就便宜了燕王家那个小子了……” 早知道会便宜燕王父子,他刚才还不如自己上呢。 是的,他觉得顾修是高兴,毕竟哪个大小伙子听到要娶媳妇儿会不高兴,所以他肯定这小子是高兴过头了。 顾修:“……蓝伯伯,您确定,陛下当真要将小公主下嫁于我?您会不会是搞错了呢?” 他想自己挑个中意的老婆,不想别人安排他未来的老伴儿。 何况他一想到小公主,拿着弹弓打朱高煦的脑袋的样子,还有给自己出主意的样子就头疼。 这么古灵精怪的姑娘,他确定自己大概把持得住吗? 要是娶了她,该不会以后变成和爹爹一样的妻管严吧? 何况人家可是皇家公主,将来她是君自己是臣。 自己若是有点花花肠子什么的,她不得一天打自己三回? 打了还不敢还手来着,这是什么苦日子啊。 “自然是真的,这还有假?”蓝玉越看这孩子越满意,还不忘纠正道:“以后可不许喊我蓝伯伯了,陛下私底下应该叫我一声舅舅。” “你现在虽然未与公主成亲,但是却也得喊我蓝爷爷,不然到时候这辈分吧……不太合适。” 蓝玉虽然可惜这功劳没抢到,不过也没关系的。 他一定会写封奏疏,把朱高煦这样不要脸的行为一字一句地写上去,狠狠告那臭小子一状。 凭陛下的性子当时不会说什么,也不会把功劳算在顾修身上,可心里一定会对朱高煦有点意见。 顾修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他虽然很反感这场政治联姻,可他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不愿娶皇家公主的话,可不能在外头说出来。 还是回去找爹好好商议吧,不过蓝玉大将军这话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大概率他爹也没法子。 想到这里,顾修幽怨地看了眼蓝玉,大将军什么事儿都好,就是这张嘴巴,比文人的嘴还大。 奉天殿。 朱标在案前亲自写圣旨,常氏在旁边为丈夫研墨。 见到世袭罔替四个字,她不由地感到有些惊讶,有些高兴,可是她却又不得不提醒道。 “陛下,外戚一般不世袭罔替,三代便应该停袭的。” 朱标要封顾修为永丰侯,并且要让这孩子世袭罔替,而且还有丹书铁券,这孩子才多大啊? 她惊讶夫君对顾修的看重,高兴外孙们以后的前程。 提醒则是身为皇后的本分,不过她内心还是觉得顾家值得。 “我知道。”朱标点了点头,却表示什么事都有例外:“东瀛小国,他打下的不过是其中最小的岛屿。” “若硬要讨论功劳,只怕确实是不能世袭的,可光曦从前的事儿你也知道,我觉得这个世袭是应该给的。” 这会儿詹徽他们早不和光曦唱反调,所以给顾修一个世袭的侯爵没问题,应该不会有人会闹。 常氏笑道:“顾大人的功绩,封个国公也不嫌少,只不过顾家二郎今年还不到十九岁呢,封个公就太夸张,他且还得再熬一熬呢。” 等以后再努力再立些功,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都说君臣相疑。”朱标放下笔,满脸都是笑意:“可我偏不一样,我偏要让君臣亲如一家人。” 他最佩服的就是李世民,因为他把君臣关系处得很好,他从不因为怀疑而对臣子动手。 虽然对李承乾……额,这个他也不好评价的。 再说了,这是他未来的女婿,以后生下的孩子也有朱家的血脉,承袭爵位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顾晨共挑选了七人入阁,分别是吏部侍郎茹瑺、礼部侍郎陈迪、兵部侍郎铁铉、户部侍郎夏原吉、工部侍郎严震直,还有被顾晨放进刑部的齐泰。 还有一个人当然是他自己,他原本是想让余敏上的,可标儿他不放心非让自己在内阁坐镇。 虽然没表明什么内阁首辅,可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要齐泰入阁呢,因为顾晨欣赏他的才华。 认为建文三傻算上他有点冤,何况他已在地方历练多年,提拔他也不会有错,所以就直接给他提了上来。 铁铉是有本事的人,他能打得朱棣骂娘就能证明他的能力。 而是放这么正直一号人的话,也能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 自此,便集齐了六部一院的人才,从此替君王给各奏疏批意见,最后再上交给皇帝批红。 至于为什么不让各部尚书入阁,这还不简单吗? 顾晨是为了分散各部各人的权利,若什么事儿都让一个人干了,辛苦的同时也等于滥权啊。 额,这怎么好像在说自己啊…… 朱标的对顾晨选出的人很满意,他可总算是能轻松一些,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放过朱雄英。 直接在自己身边摆了个座位,令朱雄英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处理政事,并试着让他开始亲力亲为。 老朱走了以后,朝堂便一改往日的沉闷气氛,臣子们都在开放、自由的论政环境里头大谈特谈。 黄子澄也忍不住插了一脚,洋洋洒洒写了数千字的奏疏,让皇帝裁撤冗员,为国节源。 夏原吉看到这本奏疏的时候,头顶顿时冒出许多问号。 “如今有冗员?” 他怎么不知道? 他每天都忙的要死,如果有冗员他不是应该闲得要死才对? 太祖皇帝杀了那么多人,如今朝堂上根本没几个人能用好吗? 陈迪摇头道:“黄子澄说的冗员,是指那些巡检、司狱还有部分递运所,包括左右布政使司,他觉得只要有一位布政使司就够。” “哦,还提出都察院的司狱一职,也应当裁汰。” 先不说如今有没有冗员,光裁撤这么多监察人员他就觉得是不太妥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若是没了这许多的监察人员,那他们的日子是不是就好过了? 第 440 章 齐政事,同风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我反对!” 茹瑺率先不答应,他觉得此举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太祖皇帝之所以设这么多监察,是为了官员互相监督的,乃是于国有利的职位。” “裁撤这么多的监察人员,他黄子澄想要干什么啊?” 别的不说,光说这左右布政使司,为什么要设置左右两个官儿,自然是为了互相监督了。 你让裁撤其中一个的话,那剩下的那个不就一家独大了吗? 顾晨挑的人都是一心为了国,自然也是秉公办事。 所以都给出了不同意的意见,然后向顾晨看了过去。 “顾大人以为呢?” 毕竟顾大人有一票否决权,他们加一起也没顾大人权重大。 “我以为……”顾晨当然也不答应,不过他今日只是借这事立个规矩:“以后咱们内阁便定下规矩。” “我们一人一票共七票,一封奏疏咱们七人传阅。” “按照少数服从多数决定,黄子澄这封奏疏有已有六票反对,再加上我的共七票反对。” “所以我会在这奏疏写上不妥,然后放在不同意的篮子里,最后再送给陛下决定。” “从今以后咱们议政便是如此,从官职最小到最大开始提意见,以防官员附庸上司。” “大家还有别的意见吗?” 顾晨是不可能把自己架火上烤的,也不会让朱标觉得他想揽权,更不可能受人话柄。 而在场的官员见他如此公平,也纷纷拱手表示同意。 自此顾晨在他们心中的形象,貌似又高大上了一些。 而顾晨一直不放黄子澄出去历练,是怕他折腾了老百姓,毕竟他是建文三傻的头傻人物。 额,他觉得黄子澄老老实实编书,莫问政事才是最好, 永兴三年八月,顾晨带着老婆儿女出门赏秋。 马车上顾衍愁眉苦脸的,非常不高兴地问道。 “爹爹,您为何不肯让儿子参加明年的乡试?” 他如今都十六岁了,明年乡试后年会试不是刚刚好? “你还小,多沉住点儿气。” 顾晨知道儿子想当十八岁的探花郎,可他还是觉得这年纪太早。 “多享受几年少年时光,你以后会感激你爹的。” “听话,咱们再等下次乡试吧!” 早早踏入官场又有什么好的,那地儿又不是福地洞天,何况他到时候想把方孝儒调回来编书,然后让儿子接替方孝儒去庄浪种地呢。 顾衍不知道老爹的想法,只好挑开车帘子透气。 此时正是收割水稻的时候,他刚撩开车帘就见到一大片一大片金色的水稻,还有农民忙碌的身影。 顾衍正想放下车帘,却忽然瞥见一位身着粗布却难掩美色的姑娘,她正拿着把镰刀在田里割水稻。 庄稼人干活不论是男是女,统统都是高高扎起的裤腿和袖子,那位女孩便是这副利索的打扮。 只见她手脚灵活,不停地割掉稻穗往背篓里头放。 脸上笑语盈盈的,时不时地和身旁的妇人说话。 “这姑娘好看啊!” 顾晨见他看呆了,凑过去一看就知道儿子在看哪个。 “你喜欢不喜欢?若喜欢爹去给你提亲怎么样?” 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以选择伴侣,顾晨当然是无条件支持的,何况这姑娘是真的好看。 有点像老版三国演义里的貂蝉,只不过是黑些的版本。 这也是没办法的,你不能要求农家女肤如脂凝吧? 更何况,养一养不就白了吗? “哪呢?” 听到这话,苏婉盈和顾舒宁都忍不住凑了过来,待看清女子的容貌,都纷纷感叹了起来。 “农户之家,竟有如此绝色,真是难得啊……” 虽比普通千金黑了些,可人家黑得有韵味啊。 不怪见惯了世家千金的顾衍,眼珠子都差点看直了。 “先打听打听。”顾衍倒也不害羞,直接应承了下来:“若是人家已有夫婿,那便还是算了。” 他没有抱太多的希望,因为这么漂亮的姑娘肯定早被人看中,哪里还能等他刚好碰到? 苏婉盈:“……” 不是,你爷俩咋想的,真想整个农户亲家回来? 顾晨是真的不在意这个门第,在他看来娶个种地的回去有什么不好,同僚还会夸他一句清高呢。 顾衍就更不用说了,他知道除了勋爵之女和高官之女,他娶谁都行,而且他家这个地位还需要联姻吗? 只要他自己喜欢,对方人品好也就可以了。 那姑娘的事儿顾晨让秀儿去打听,因为顾修要回来了顾晨没空,他得为他宝贝儿子回家做准备。 永兴三年九月,蓝玉、朱棣、顾修等人从宁波上岸回京。 朱标让朱雄英带领百官,在京城门口迎接他们。 “先生快五年没见到修哥儿了吧?”朱雄英看向翘首以盼的先生,出声笑道:“待会儿可别认不出来了。” 男孩子的十四岁到十九岁,那变化可以说是很大的。 “那倒不会。”顾晨望着前方,心情好得不得了:“自己的儿子,不管变成什么样都记得。” 朱雄英如今已为人父,对此倒也表示了理解。 当顾修跟在蓝玉身旁,出现在顾晨面前的时候。 顾晨眼眶瞬间就忍不住红了,这可是他才十八岁的儿子啊。 离家五年,也不知在外头吃了多少苦。 说不心疼都是假的,可孩子的路他当爹的也没法子帮他走,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儿子平安。 待人马走近以后,蓝玉等人齐齐向朱雄英行礼。 朱雄英抬手免礼,先走到朱棣和蓝玉面前见礼。 “四叔、舅姥爷一路辛苦,这一路可还顺利?” 他和朱棣蓝玉叙旧几句以后,朱高煦便迫不及待当显眼包。 “太子哥哥,我这次活捉了足利义满……” 可他从顾修手里夺事的事,朱雄英已经从奏疏里知道了。 当即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就对顾修露出了灿烂一笑。 并走到顾修面前,伸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臂膀。 “好小子,都长这么大这么结实了,就是不知道酒量涨了没有,一会儿可要多喝几杯。” 朱高煦被冷落很是尴尬,同时也觉得很疑惑,明明他都立了这么大功为啥别人还看不上他? 朱棣见大侄子如此看重顾家老二,心里也忍不住酸了酸,其实他觉得他家老二也不错的。 顾晨虽然一直在看自己的儿子,可他却也察觉到一股探究的目光,抬头一看正是姚广孝。 见顾晨发现自己,姚广孝有些慌乱地撇过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儿心虚,大概是因为他算计过顾晨的儿子,所以不敢直视他那双直击人心的眼神。 顾晨见到他便挑了挑眉,哟,差点把这号人忘了。 既然回来了不然干脆别走了,留下来给大明编书得了。 总之不管别人是怎么看的,反正他觉得永乐大典还是很有必要,齐政事,同风俗嘛。 第 441 章 我可以去当和尚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待一行人进了皇宫后,朱标第一眼便注意到已经长大成人的顾家老二,脸上瞬间便露出了笑意。 “好孩子,真是长大了,魏国公若在天有灵知道你如此有出息,定然是会欣慰的。” 顾修是在进宫的路上,才知道这四年京城发生了很多事,师父死了不说,妙锦姐姐也出家了。 他动了动嘴角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底的泪花早已代表了一切,朱标见状更是欣慰。 年少有为,却不忘自己的恩师,这是个好孩子。 本来准备立刻赐婚的他,也准备先让他缓缓心情再说。 宮宴过后,朱标留下了朱棣还有朱高煦两人说话,话不是什么好话,还颇有指责的意味。 “老四你真是越活越过去了,怎么能让儿子同臣子抢功?” “你这样做,以后谁还愿意跟你们二人出塞打仗?” “你们都是皇家贵胄,能为国立功自然是极好的,没有我也不会亏待了你,可你们瞧瞧你们自己。” “干的这都是个什么事儿,就算是要抢功劳,也要平等竞争,怎么也不能等人家都完了才去抢啊。” “这叫抢吗?这分明就叫仗势欺人,想白捡臣子功劳,我在皇宫里坐着,都觉得臊得慌。” 好在光曦他们没有在意这事,就当是孩子之间的事罢了。 否则如今拿这事做文章的人,只怕早就满天飞了。 他这几个嫡亲的弟弟,就这么一个没被人骂过了。 朱标可不希望,就连这个弟弟都被文官在背后吐口水。 “大哥,我知错了。”朱棣这时候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立刻道:“孩子不懂事,是弟弟没有教好。” 这事怎么看怎么都有些丢脸,倒不如不要这个功劳,都是高煦这孩子太过于急功近利了。 “此事就这样算了,但是一定要记住下不为例。” 朱标摆摆手,他也不可能真因为这事罚老四。 “从今以后这事做提都别提,就当没有发生过,若是给我听到高煦拿这事炫耀,大伯伯可早打你板子。” 他不像朱元璋那般不喜欢朱高煦,只是带点儿警告地教他做事。 朱高煦不但没有要到什么赏赐,这功劳也就等于没挣了,他不服气吧却又不太敢和大伯顶嘴。 原因无他,他可不想真的挨上一顿板子。 等从奉天殿出来以后,朱高煦这才对亲爹表达了不满。 “明明是顾老二自己先走神,怎么大伯还怪我……” “啪!” 朱高煦话还没有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亲爹一巴掌。 朱棣怒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人家都打完了你还好意思跟人抢,现在还有脸面辩解?” 满朝文武会怎么看他,会怎么看待他燕王府?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大概就是他了吧? 朱高煦:“……爹,您前些日子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是您让我加油抢,您说燕王府需要这个功劳的?” 前些日子爹明明说的是,他是整个燕王府的骄傲。 还说他是他最好的儿子,还鼓励他和顾老二争的。 咋? 好事儿就是燕王府的骄傲,有不好的他就是背锅的呗? “我说过吗?”朱棣才不认这个账,甚至还反咬一口:“我当时明明说的是,高煦你别和臣子争抢功劳,结果你不听我的非要跟顾老二抢。” 朱高煦:“……” 爹,我不聋,你倒也不必如此诓骗于我吧? 顾府。 “儿啊,来,你最爱的龙须酥。”顾晨亲自给儿子端点心不说,还亲自给他倒酒:“晚上喝茶不好,还是喝点儿葡萄酒,喝了一会儿好睡。” 别说是顾修这个当儿子的,就连苏婉盈这辈子也没这个待遇,顾修自然是受宠若惊的。 “……爹,您这是?” 他不过就是在东瀛立了个小功,又不是去跟蒙古人干仗立了大功,他爹至于又拿点心又倒酒的吗? “我儿真是威风!” 顾晨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亲儿子,居然杀了那么多小日子,便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得劲儿了。 “你是光耀我顾氏门楣的骄子,乃是爹爹我的骄傲啊。” 这事儿够他吹个几百年,如今他儿子就是整个顾家最靓的崽。 “那……爹,儿能不能不娶公主?”顾修挠了挠脑袋,对这事儿很是抗拒:“儿想找个温柔的女子做媳妇儿!” 最好就是那种说话嗲嗲的,他说一老婆不会说二,不管他要干什么都会听他话的那种。 “额……这个嘛,怕是不行。”顾晨尴尬地搓搓手,把黑锅丢给了朱标:“皇家赐婚,爹有什么法子?” 苏婉盈默默看着男人表演,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 这家伙貌似、巴不得想送老二和皇家联姻吧? “小公主的年纪,和老三不是挺搭?”顾修想了个法子,看向老三:“反正老三还没有心上人,让老三娶呗?” 顾修自己要比小公主大四岁,他觉得怕是有些不合适。 “你这孩子缺心眼儿啊?” 苏婉盈放下茶盏,伸手戳了下大儿子的脑门儿。 “你三弟以后是要科举入仕的,他能娶公主吗?” 早知道有今天,当初她就该多给男人讨几个小老婆。 生多多的孩子来应付皇家,也不会老要勉强自己的孩子。 可惜人生没有早知道,她现在悔得肠子都要青了。 “那是不能。”顾修的希望破灭,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我就想不明白,为什么皇家就盯着我顾家的人。” 他姐也是,他也是,也就老三命好能有自由。 “不是皇家盯着我顾家,皇家也盯着别人家啊。”苏婉儿叹道:“你妙锦姐姐,就是不愿意听从皇家指婚,所以出家当道姑去了呀。” “虽然太后娘娘给了恩旨,让她孝期过后就回来自己挑人家,可她却发愿要当够十年道姑。” “十年啊,人有多少个十年,好好的青春就这么被浪费掉了,倒是人家皇家嫁娶妃毫不受影响。” 顾晨给媳妇儿眨眼,示意她赶紧不要再说下去啊。 “对啊。”果然,顾修这孩子听了,当即便道:“我可以去当和尚啊,剃度当了和尚就不用娶公主了。” 第 442 章 余清雾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除了在战场上厉害些,可是在这些事上却是一窍不通,并且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 “爹,娘,儿去拜见师父,然后再去看看妙锦姐姐便去出家,爹娘放心,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就是不喜欢别人安排他的人生,哪怕是皇家也不行。 顾家诸人:“……” “你这孩子,回来……”苏婉盈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连忙给他拉了回来:“你当皇家是傻子,不知道你想逃婚?” “皇家的公主你都瞧不上,你想给你爹架火上烤啊?” 再说大闺女已经逃了一婚了,老二要是再逃的话…… 这不管怎么说,你也说不过去吧? 陛下的性格就是再温和,只怕也是要生气的吧? “修哥儿啊……”顾舒宁见他不愿意,又是心疼又有些愧疚:“这事儿确实是为难了一些,若是我……” 若是她嫁去皇家的话,是不是弟弟就不用做不想做的事儿了? “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闻言,顾衍急忙说道:“这怎么能一样,你嫁去皇家便出不来了。” “我和二哥娶了公主不管如何,好歹还在外头的这片天地,以后这番话可不许再说了。” 当老大的总是道德感太强,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 顾衍又道:“二哥若真不想娶的话,那我娶公主就是,大不了我就不当官儿,图个富贵清闲也是好事一桩。” 自己生的一副好容貌,若有心去勾搭小公主变心应该也可以,就是容易被打上登徒子的标签。 “那怎么行?”顾修自然是不肯耽误弟弟的前程的,立刻道:“我娶就是了,不就是个厉害着的小姑娘吗?” “我可以的!一辈子罢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他也知道只有自己娶公主,才是最合适的方法。 顾晨见孩子们都为对方着想,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很无语。 你们这让来让去像什么样子,当公主是菜市场的大白菜吗? 你可以要,别人也可以要? 很显然这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早就答应标儿了…… 顾修最终还是去找了徐妙锦,只不过没有见到人。 只隔着房门说了几句话,因为她发愿十年不见外姓人。 “妙锦姐姐,你在这无聊不?不然我送你离开这里成不成?找个替身给你继续在这里祈愿,你出去过自己日子成不?” 这山里头冷冷清清的,哪里适合年轻的姑娘待? “我不想出去了。”在这里待了四年,徐妙锦早就习惯了:“在这里念经,反倒比在家里头畅快。” 爹爹走了,姐姐妹妹们已经出嫁,她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修哥儿,你……”徐妙锦顿了顿,还是担忧地问道:“你可受伤了,战场凶险,听说东瀛人战术最是阴险……” 她爹爹就是打仗落下的病根,若是没有萧神医辛苦拖着,只怕会更糟,她就怕修哥儿也会如此。 “我没事儿!”顾修受了些小伤,却也不过是皮肉伤:“东瀛人近不了我身,我是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说实话的话一来有些丢脸面,二来让人妙锦姐姐担心。 何必呢? “那就好。”听到他没受伤,徐妙锦的语气明显欢快了一些:“我听说……陛下想将茵茵嫁给你。” “你……你可还欢喜?” 应该是欢喜的吧,毕竟茵茵是个格外好的好姑娘。 “欢喜个啥啊?”说起这事儿,顾修就满是懊恼:“那丫头古灵精怪的,以后我肯定没有好日子过的。” “那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那种崇拜我的,听我话的,小鸟依人的,她明明就不是……” 虽然已经决定接受命运,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开心。 倒不是说有多反感小公主,他只不过是有个疑问: 为什么自己的人生,非要让别人来决定呢? 他理解,又不理解,所以觉得心里格外不舒服。 闻言,徐妙锦忍不住莞尔一笑:“小公主性子很好的,她最像太后娘娘了,以后定然会是你的贤内助。” 只不过被人安排的感觉确实不好,她倒是也理解顾修。 顾修陪他说了一下午的话,等到太阳西斜了才告辞。 等到顾修走了以后,丫鬟紫鸳才有些遗憾地道。 “姑娘,其实顾二公子是个好人,你们又自小一块儿长大,我原本以为你们是两心相悦的……” 顾公子从前对姑娘很好的,恨不得把家都给姑娘搬来,这样的人若娶了姑娘,那得是多好的日子啊? “刚刚我瞧了,他那剑上还挂着姑娘亲手打的剑穗……” 那又不是多么好看的东西,他还当宝贝似的挂着。 这不就是喜欢吗? “别胡说,他只是把我当姐姐罢了。” 徐妙锦确实看得很清楚,她淡淡地笑着摇头道。 “他只是看着有些憨憨的,其实心里比谁都分得很清楚。”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若他喜欢自己应当是泪眼滂沱,同自己诉说情谊才是,可他却只是说怕自己以后被管着没有好日子过。 这是弟弟对姐姐的心里话,却不是情郎对心上人说的话。 自己这样的身份,修哥儿怎么可能傻到喜欢她呢? 顾大人嫌弃修哥儿傻乎乎的,可他们徐家却从不觉得。 他四岁就想要习武,并努力求着顾大人送他习武。 顾修十四岁想要去战场上历练,也能想尽方法做到。 他想要做出一番成绩加官进爵,他也努力地做到了。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傻乎乎的人? 顾修回家的时候,秀儿正在报告小老三看上的姑娘的情况。 “那姑娘姓余,名唤清雾,在家排行为老大,她父亲从前是位秀才,五年前因病逝世。” 顾晨满意地点了点头,听名字不是花妞桃妞儿三娘四娘大娘的,就知道对方父母应该是读过书。 既然父母是读过书的,那姑娘肯定不是睁眼瞎咯? “她家有七个孩子,下面总共还有六个妹妹,听闻这位姑娘乖巧懂事,四岁便踩着板凳帮母亲洗碗干活了。” “姑娘曾经是有婚约在身的,只不过因为家中没有男丁的缘故,所以被未来的婆母嫌弃,去年十月刚退了亲。” 古代没有男丁就代表没有顶梁柱,这孤儿寡母的肯定没有帮衬,到时候说不定还要夫家接济。 况且她母亲生了七个女儿,这未来夫家怕是会在心里嘀咕,你嫁到我家来不会也生不出儿子吧? 所以……这姑娘被退婚倒也不奇怪,至于她未婚夫愿不愿意退婚,这也根本就不重要。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代没几个爹娘会凭儿女喜好定亲。 “老三,你运气好。”别人也许会介意这姑娘的家庭,可顾晨却丝毫不介意:“要不要爹爹帮你去提亲?” 生儿生女全看种什么种子,至于六个妹妹有什么。 至多就是几份嫁妆的事情,总比六个小舅子好得多吧? 啧啧,六个小舅子,光听着就觉得要老命了。 第 443 章 劈死顾晨算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还是先不了吧!” 这是一辈子的大事,顾衍觉得自己要多考虑考虑。 “如今知道没定人家就行了,等需要提亲的时候,儿子再同爹娘说,到时爹娘再替儿子提亲吧。” 顾晨挑了挑眉,这小子难不成还想先跟人谈恋爱么? “成,可以,随便你,还是那句话,你喜欢就行了。” 反正现在小曾还没考中进士,那个公主也要给老朱守孝,这孩子想玩几年就再玩几年呗。 他们爷俩倒是达成共识了,只剩下苏婉盈独自凌乱。 “不是,你们爷俩就说定了?你们不用问问我的意见吗?就不问问我喜欢不喜欢?” 她是透明人,不用娶个她喜欢的儿媳妇回来吗? 这老二媳妇是个公主她得恭敬着,不是她能能挑挑拣拣的,可老三媳妇好歹应该由她做主吧? 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婚姻大事都不能说话了吗? “是人家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又不是你过日子。”顾晨无语:“你喜欢的人家儿子又不喜欢,要你喜欢干什么使?” “再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苏婉盈能不激动么,老二娶公主封侯爵肯定要分家。 家里就剩下个老三独挑大梁,谁知却看上个农户姑娘当媳妇。 “我不是看不起种地,咱们这么一大家子那小门户出来的姑娘,你觉得她能管这么一摊子事儿?” 这爷几个气死她了,做事从来都是想一出是一出,什么事儿都不过脑子,顾前不顾尾的。 “她可以学,你可以教她嘛。”顾晨将手上的茶盏放下,认真道:“你也不是生来就是贵夫人,你不也是一步步自己摸索出来的吗?” “人家父亲是个有学问的,你看这个名字就能听出来,孩子肯定也不是傻子来着。” “你说是不是?” 苏婉盈的爹还不是秀才呢,当自己的老婆不也当得挺好? “但愿如此。” 苏婉盈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指着顾晨还有顾衍笑道。 “你们父子俩最好小心些,若是个聪明的孩子便罢,若是个扶不起来的便给我趁早死心。” “否则的话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世上什么药都是有的,可就是没有后悔药卖呢……” 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可顾晨就想给自己孩子自由,让他们自己决定,哪怕结局是不好的,那也是他们自己选的人生。 父母指的人生也许会很好,可孩子心里终究会觉得遗憾,只有自己选的才叫人生无憾。 燕王府。 朱棣起床后正在吃早饭,才刚喝了口稀饭就听了顾晨来了。 他顿时便觉得手里的粥不太香,如惊弓之鸟似地看向门外。 “他怎么来了?说了什么事情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但凡是顾晨登门肯定没有好事。 大概是爹没了的原因,所以整得他见到这些文官儿就有些虚,何况还是顾晨这种嘴巴开了光的御史。 “你怕什么?”徐妙云坐了下来,温柔地对他道:“你可是燕王殿下,臣子上门你该大方一些的。” 这样紧张的样子,岂不是让人笑话? “是,王妃说得是。”朱棣赶紧坐直,故作沉稳地对外喊道:“赶紧请顾大人进来,赐坐上茶。” 根据老朱的皇明祖训,顾晨是应该给朱棣行四拜礼的,并且藩王们不需要同臣子答礼。 这也就是说哪怕是朱棣的岳父,徐达见了朱棣都得行四拜礼,而且朱棣回不回礼全看他的自觉。 只不过朱标觉得这样不妥,他觉得皇家子弟的身份再怎么尊贵,该有的礼貌你还是要走的吧? 所以又给改成了臣子见到藩王,只需要三拜礼便是。 并且凡二品官以上的向他们行礼,都需要藩王们对臣子们答礼,以示皇家子弟的教养和礼节。 所以在顾晨向朱棣行礼之后,朱棣只能老老实实地答礼。 礼毕入座以后,朱棣这才问道:“顾大人忽然登门,不知有何要事?” 他记得他同顾家没有往来,所以那就是为了公事。 “回燕王殿下的话,臣是来替陛下问殿下要人的。” 在朱棣疑惑的表情下,顾晨慢悠悠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朝廷如今需要编书,而有大成者却是少之又少。” “臣听闻殿下身旁有位高僧,名字叫姚广孝精通儒释道,所以朝廷想借来用一用。” 编永兴大典以前先编日本史吧,周围国家大都是信佛教的,他僧人的身份写这个其实很合适。 “还有殿下身边的小黄门,马三保。” 顾晨在朱棣漆黑的脸色下,又继续提起了另外一个。 “陛下要造宝船下西洋,觉得使臣用太监是最好。” “可到底是出使列国,路上难免遇到海盗需要打的,还需要读过书有学问,宫里的小黄门是什么情况,殿下想必也是知道的吧?” 因为你爹不许太监涉政,所以如今那些太监只会伺候人。 “听闻燕王殿下手下的小黄门,不但会打仗还会读书,其中以马三保为首的最是有才。” “所以便想请燕王殿下割爱,殿下可以去天界寺另选几位高僧,宫里新进的机灵小黄门,殿下也可以随便挑。” 还是标儿的算盘打得好啊,朱棣不是会调教小黄门儿么? 那就再多挑几个继续调教呗,调教好了继续为国效力。 朱棣:“……不过就是个和尚,还有个小黄门罢了,既然朝廷需要,那顾大人……便带走就是了。” 大哥问他要人,他肯定是不能不给的。 只是大哥怎么就这么会挑呢,专门挑到他最好的谋士,还有小黄门里最聪明出色的? 肯定是顾晨这厮跟他大哥说的,因为他大哥从不监视他。 而姚广孝又说过顾晨是变数,所以这一切只能是因为他。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烦人呢? 老天爷能不能降道雷下来,干脆劈死顾晨得了? 第 444 章 被扣留的姚广孝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就这样,顾晨大摇大摆地从燕王府里带走了姚广孝和马三保,朱棣还得满脸堆满假笑送他出来。 大哥身边有这种难缠的臣子,他就不怕顾晨变成司马懿? 顾晨大摇大摆带两人进了吏部,这一个太监一个和尚可谓是赚足了眼球,整得大家都窃窃私语的。 回到办公室以后,顾晨也不让人给他们倒茶。 “听说高僧卦可通灵。”他凑到姚广孝的耳边,笑着道:“怎么昨日也没算一卦,好晓得今日之事?” 曾经这家伙躲过锦衣卫的手段,他还以为他有多厉害。 原来也不过如此! 以为躲在燕王府就万事大吉,最后还不是落自己手里了吗? “我只能算到灾祸吉凶。”姚广孝心里再如何气急,面上也得沉住气:“昨夜起卦,说我今日是吉。” 可惜遇到了这个顾光曦,他的卦貌似也就不怎么灵了。 这令他很是丧气,也很忐忑自己未来的命运。 说是编书,可是谁知道这家伙到底想干啥? “高僧吃饭的家伙依旧很厉害。”顾晨冲他伸了个大拇指,然后笑道:“这可不就是大喜事儿。” “如今朝廷已经打下东瀛,所以需要高僧为东瀛著书,晓喻列国,你有一年的时间。” 这事儿对别人来说是好事,可姚广孝可不觉得是好事。 他可是谋略家,致力于搅动天下风云的谋略家!!! 你让他编书?这不是大材小用吗? 姚广孝直视顾晨:“……若是贫僧不愿意呢?” 手在他身上,笔在他手上,他就不写又能如何? “那你的手就别要了。”闻言,顾晨瞬间就变了脸:“你怂恿我十五岁的儿子上阵,这账我不想和你算。” “还有你撺掇燕王殿下那些事,我也不想都捅出去。” “因为高僧你是有才之人,有才之人若不为国所用,那活在这世上也不过是白占了地方。” 说罢,顾晨看着姚广孝的眼里,说出了白帽子三个字的口型,虽然没有声音却令姚广孝头皮发麻。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事儿连王妃娘娘都不知道,顾晨是怎么知道的。 马三保茫然地看着他们,完全不懂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见姚广孝吓到,他还好心地替他解围。 “顾大人,高僧其实不是什么坏人……” 他进燕王府之后,姚广孝对他也算是照顾有加。 “他当然不是什么坏人。”顾晨肯定了马三保的话,沉声道:“所以,高僧最好是想清楚。” “从今以后是以陛下为主,还是以燕王殿下为主。” 顾晨觉得自己也算是个大方人,姚广孝之前的诸多算计他都没计较,他若是再不识相那就是不懂事了。 姚广孝手心里冒了汗,看着顾晨那不达眼底的笑心中发麻,可同时又觉得十分可笑。 他如今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会怕顾晨? 在这时候,余敏伸了个脑袋进来:“顾大人那足利义满死活不肯配合,打死不承认和族是入侵者。” 虽然他不说也无所谓,可他若是愿意承认可信度肯定更高。 顾晨面色不改:“从现在开始,让人不许他睡觉,屋内给我点亮玻璃灯,时刻都必须让他睁开眼睛,就是再困也不许他睡。” 余敏答了是便退了下去,顾晨又看向姚广孝道。 “让人精神崩溃的新法子,高僧想不想试一试?” 姚广孝:“……谢谢,不想。” 这事儿不管再怎么说吧,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燕王殿下都得低头做人,他要不低头这脑袋怕是别想要了,他可还不想这时候圆寂呢。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阴阳怪气地道:“顾大人说了算,顾大人让贫僧干什么,贫僧干什么就是。” 顾晨可不惯着他,直接问道:“高僧说的可是真的?” 姚广孝:“自然是真的,贫僧从今以后唯顾大人马首是瞻,不管什么燕王,都比不过顾大人的话。” 顾晨:“很好,那你去吃屎吧,让我看看你有多么听话,你知道不知道去恭房路怎么走,要不要我送你?” 这家伙想挑拨他和标儿的关系,门儿都没有! 姚广孝:“……你,顾大人,做人不要太过分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粗俗的文官儿,屎尿也能挂嘴边说的吗? 可看着顾晨淡淡的眼神,他却又止不住的心虚。 只得好好说话:“贫僧从今以后,唯当今陛下马首是瞻,以陛下心为己念,愿为大明效忠一生。” 其实他也明白,现在跟着朱标才是他最好的出路。 为东瀛编史这种活儿,也是能够青史留名的。 若是再继续撺掇燕王朱棣的话,能不能成功不太好说,反正这个顾晨肯定得先弄死他。 “嗯,对了。”顾晨对姚广孝的识相非常满意,立刻叫了余敏来:“立刻,马上带高僧去翰林院。” 既然答应了要上班那就即刻上岗吧,足利义满还没有被正法呢,就等着这本书送他下去投胎了。 姚广孝走的时候看了马三保一眼,叹了口气才跟着余敏走了,这孩子到底是被顾晨先收了啊。 若不是如此,顾晨怎么会知道他背地里干了什么? 马三保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他能说自己确实更喜欢顾大人么? 顾大人就像父亲一样,拿他当成一个孩子一般看待。 燕王殿下虽然对他也还算是好,可再好也是对奴仆的好啊。 等姚广孝走了以后,顾晨这才笑着给马三保倒了盏茶。 语气温和地同他闲聊:“三保,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顾大人还是这么平易近人,马三保内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奴婢过得很好,燕王殿下和王妃娘娘对奴婢很好。” 可就这么一句话,顾晨也从中看出了马三保的认命。 原因无他,这奴婢的自称未免也太顺口了些,完全没了当初,大骂蓝玉的精神气儿了。 “好孩子。”顾晨想起初见时,这孩子那倔强的模样也忍不住感慨:“想不当奴婢,便要有本事。” “你打仗的本事是有,可如何外交的本事还没有。” “这些日子你便跟着礼部,学习出使列国的例子。” “还有多去研究院逛逛,到时候看看其余国家有什么好工具,或许是有什么高产的农作物。” “若是有记得带回来,造福百姓,百姓会记得你。” “史书也会记得你,你要明白少了二两肉并不会影响你为国做出成就,你依旧能名扬万年。” 顾晨觉得马三保是个合格的航海家,却不是一个合格的采购者,因为他带回来的东西…… 额…… 好歹是千辛万苦带回来的,所以不太好听的话顾晨就不说了。 第 445 章 没用就杀了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镇抚司。 这是一间什么都没有屋子,床也没有凳子也没有,甚至连被子和喝水的杯子也没有。 只有高高挂起的玻璃灯,足利义满从来不知道灯也能这么亮,亮得他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坐在墙角觉得很是忧伤,手脚这会儿也被捆着,想自尽也不行,因为他根本没法有任何动作。 哪怕是拉屎撒尿,都得求看管的锦衣卫才行。 原先都是让他拉裤兜里,然后三五天才让他老婆来帮他收拾干净,今天也不知道为何这些人那么好说话,说要如厕便有人带着他去。 可他却没办法细细琢磨,因为他已经四天都没有合眼了,只要他合眼就会被人翻开眼皮。 而强烈的灯光照着,使得他根本就睡不着。 所以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天,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白天是黑夜,他只知道自己想睡觉,想找个黑暗的地方睡一觉。 “顾大人。” 随着一声恭敬的称呼,足利义满终于知道为何今天他们那么好说话了,这是有大人物来了。 这些人怕他熏着大人物,果然扭头便瞥见一双绣了祥云的官靴。 紧接着便见一中年男子,提着一个食盒笑着走了进来。 打开一看是美味的烤鸡,只见他将烤鸡放到自己面前。 “饿了吧?吃点儿?” 虽然明朝人没让他吃皮肉之苦,可不见血的苦头却让他吃了不少,比如一天只给他吃清晰见底的糙米汤。 这是他进大明这么久以来,头一次见到肉还是这么香的肉,可他好歹是一国的幕府大将军啊。 所以他抬起头颅,问道:“你是大明的什么官儿?” 要说话,总要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官名有点长,我就是说了只怕你也是记不住的。” 顾晨没有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悠哉悠哉地道。 “你只需要知道,有什么要求今天就快点儿提,否则以后可没这么好运气能见到我了。” 他忙得不得了,不可能天天盯着你一个人不是? 足利义满:“……好像在你们中国,只有狗才会在地上吃东西吧?这就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态度?” 虽然他是个东瀛人吧,但是中国文化他还是懂的好不好? “你是俘虏,不是客人。”顾晨笑道:“而且你不愿意也无所谓,毕竟你不是你们国家的国王。” “你们的国王后小松,倒是挺乐意为我大明做事呢。” 听到顾晨说自己不是国王,足利义满的表情有些许微裂,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过来。 “既然大明已经找好了人,那这般对我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说了这么多,还是他的话比那个傀儡更重要不是吗? 要知道他时常同各国书信来往,各国包括大明都称他是国王,他自己也是以国王身份回信的。 可以说各国只知他足利义满,而不知道他们嘴里的后小松。 “你愿意站出来当然最好。”顾晨觉得此人确实是聪明,可他却并不为难:“可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强迫你。” “那我就只能让后小松出面,让他自己说你们这个民族。” “还有你这个平夷大将军,是如何压迫王室如何欺负阿伊努人。” “等到事成之后,后小松就可以回到故乡继续当回他的国王,而你就只能草席一裹乱葬岗一丢了。” 他当然是骗足利义满的,顾晨连和族这个民族都不肯留下,怎么可能会留下他们的王室? “你放屁!” 足利义满可不是傻子,他直接揭开了顾晨的谎言。 “你们先是让南苦夷岛的那些,不会种地的蛮夷迁到我国境内生活,而后对我国百姓更是屠戮殆尽。” “然后又著书立史,还要我们当着各国的面承认道歉,你会让他回去?你明明就是想灭种!” “你怎么可能会让他回去继续当国王!!!” 若是让后小松回去当国王的话,那打下东瀛又有什么意义? 就为了给那些蛮夷出气,他不信大明有这么闲。 而且从小学习中国文化的他,对中国的这些文人不说了如指掌,可该知道的也还是知道的。 要灭其国,先灭其史,他们这不仅仅是要篡改他们的史,还要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一万年啊。 只要他承认了那些恶行,那他们和族的子民就会以此为耻,再也不能抬起头来,所以绝不能承认。 “太聪明的敌人也不好,太聪明的敌人不该活着,应该早点儿弄死了,以绝后患才对。” 顾晨感叹了句要走,想了想又转身把那只烤鸡拿走。 “既然你不肯吃,那我就只好拿出去喂狗了。” 不干活就不要浪费吃食,他大明的狗好歹还看家呢。 “顾大人,怎么办?”齐加特见顾大人也没说服他,不禁有些着急:“要不然属下还是用刑算了吧?” 如今看来不吃些皮肉之苦,这家伙怕是不会听话的。 “嗯,折磨完以后。”顾晨点点头,然后又轻飘飘地道:“就将他杀了吧,别浪费粮食。” “这种人就是现在答应了,到了诸国使臣面前也会反水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杀了得了。” “等我问过陛下的意思,陛下自会派人同你说的。” 这也就是几天没睡觉,大概足利义满是没想到这么狡诈的方法。 只是顾晨确实也不是非他不可,所以也没把他的命放在眼里。 “找个人盯着姚广孝,除了吃饭睡觉拉屎撒尿以外,不许他离开翰林院,要抓紧些。” 这事儿早点办完了,他也就能早日轻松一些。 不知道六十岁能不能按时退休,有标儿在应该没问题吧? 齐加特拱手:“是,大人。” 难得看到顾大人这么着急,也不知道这帮东瀛人是哪里得罪了大人,大人才会如此迫不及待。 顾晨忙完回家没看到老三,刚开口询问便见苏婉盈翻了个白眼。 “这几日不知从哪儿找了粗布衣裳,打扮成穷书生的模样,编了一个尤其凄惨的身世,去给人家小美人割稻子去了呗。” “哼,人家家里没个儿子,得了这么大又勤快的便宜小子,自然就收留了呗,只不过人家家里小,他只能睡灶房,哼,睡灶房瞧着也比睡咱们家香。” 臭小子,小时候说要讨个女工最好的姑娘回来给她绣荷包。 现在人家姑娘绣的荷包他是没见到,儿子倒先跑去割稻子去了,家里大床不睡跑去睡灶房。 还有在那稻田地里待一天,身上又痒又是血印子有什么好去的? “哈?”顾晨感到有些意外,可下一秒又觉得很是有趣:“下本话本子有着落了,就写他俩的。” 权贵公子化草莽,在田野间和心上的她甜腻传奇故事。 这写出来就很有看点,那些小姑娘肯定很爱看。 这润笔费,应该能挣个不少。 第 446 章 蓝玉又又又又作死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他还有空想这些,苏婉盈:“……你们爷仨个,就没一个是正常人,我这辈子遇到你们仨算是开眼了。” 简直就是没眼看,她觉得自己迟早被这爷仨气死。 “还有,你能不能别写那些东西了?” “你上次写那个论美,说那些戏子小生勾栏瓦舍的小脚不好看,还把那么丑的脚画了上去。” “虽然说对以后好,可如今那些已经缠足的人生意已经开始不好了,你砸了人家的饭碗,可知人在背后如何咒你?” 顾晨听着老婆的碎碎念不说话,他知道老婆是为自己好。 可是如果不批判这种审美,那这种畸形的审美会流传多久? 六百年? 如今不过损失一代人的生意,却能造福无数个孩童,只被一代人讨厌,却让下数几十代的人受益。 他为什么不做? 十月树叶凋零,应天府深秋的风刮得多少有些刺骨,顾晨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落叶。 这一世老朱早死了几个月,晋王朱棡居然就真的活了下来,没在同样的历史节点病死。 顾晨大概心里有了些数,看来晋王短时间内是不会死,既然短时间不死,那东胜卫就崩不了。 只要东胜卫好好的,那蒙古那边就别想来扰边。 只有蒙古那边边境安稳了,才能腾出手做其他事。 直接让老朱去死,而让晋王留下,果然是好主意。 当下他要做的事情就是,如何利用下次的科举,细改科举制度,真正做到平衡、公正。 “顾大人,不得了了。”顾晨正在思索怎么修改科举制度呢,便听到余敏大惊小怪地跑了过来:“蓝玉大将军,蓝玉大将军他惹祸了!!!” 他跑得气喘吁吁的,顾晨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惹什么祸了?” 从东瀛回来以后他身边的御史撤了,还是蓝玉主动找朱标求的情,说是想松快几天。 朱标以为他被御史盯了多年,这会子应该已经学好了,所以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可顾晨却知道,这家伙若是没人盯着肯定出事,只是出事儿归出事儿吧,顾晨也不觉得是啥大事。 这个蓝玉连元主的老婆都敢睡,自家的关隘都敢破,还有什么罪名能比这两个更大吗? 余敏忙道:“大将军昨日出门喝酒,酒至兴处,居然口出狂言说:军中将校升降进退,大权操于吾一人。” “他说他看重谁就升谁,他要是看谁不顺眼谁就别想出头,还公然收了一位武将闺女为妾。” “那女子今年才十六,大将军都是奔六的人了。” “而且还公然说什么,东瀛国王的老婆好是风流。” “主动勾搭他和郑国公进两人屋,连二龙戏凤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和常茂算是什么龙?” “而且他还说什么,当初若不是顾大人您拦着他,前元的皇后他也该睡过,当时这番话便在京城传了开来。” “都察院的弹劾奏疏,今儿早上就跟雪花一样飞进内阁,眼下陛下知道了,要重罚大将军,要降大将军的爵呢。” 这个蓝玉大将军是不是傻? 东瀛国王王后若是硬要说的话,那勉勉强强算个凤吧,可你和常茂两人是龙吗?是吗? 这下把仁慈的陛下逼成这样,看他怎么收场? 想到这里,余敏看向顾晨:“顾大人要不要去劝劝?” 他记得从前蓝玉大将军犯错,貌似顾大人都会说好话来着。 “不去。”顾晨摇摇头,蓝玉这家伙被降爵都是活该:“等蓝玉大将军出宫了,来告知我一声儿。” 他得去和标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蓝玉手里的地要回来,不止蓝玉,还有别的勋爵们。 顾晨到奉天殿的时候朱标正喝茶,见他来了便放下茶盏抱怨。 “这个蓝玉,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一天没有御史看着他就发癫,还带着自己外甥一起发癫。” “同人通奸便通奸,两人便两人,到处说干什么?” 那个东瀛王后也是一朵奇葩,闺房之乐也过于放浪了,这哪里有一点点的礼义廉耻? 好。 这姑且算是国情不同吧,就算是蓝玉和常茂是被坏女人勾搭了,可喝多了到处说算怎么个事儿? “这事儿难道很光彩吗?我的脸都被他们两个丢尽了,还口出狂言想对元主的皇后……” 朱标是个有涵养有素养的人,哪怕是被气得脑壳疼没说一个字的脏话,给他憋得格外难受。 “军中升降之事他做主可以,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狂妄地说出来,他这条命怕是不想要了!!!” 这要是换他爹听到这句话,哪里是降爵这么简单? “那陛下想如何处置?” 顾晨知道标儿肯定不会杀蓝玉,所以没有一点儿为蓝玉说话的意思,这家伙是该收拾一顿。 “降为侯爵吧。”好歹是妻舅,又为大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光曦,这御史是一刻不能离他身旁啊。” 就是御史没跟在他身边后,他和常茂才会被东瀛王后勾搭,而且就在应天府他眼皮子底下。 顾晨:“……这便完了?” 这个惩罚太轻了吧,他甚至感觉几乎是毫无用处。 现在老朱死了,蓝玉对朱标虽然忠心得很却也少了怕意,没有怕意他肯定会疯狂作死的。 不给他点儿厉害瞧瞧,他下次犯的错只会更重。 “那你说怎么办?” 朱标无奈地反问顾晨,他总不能给人一撸到底或者杀了他吧? 顾晨:“臣以为可以收回大将军现有的所有的土地,还有他手里兵权,每年的赏赐食禄、金银统统没收。” “让他回定远好好种一段时间地吧,奴仆也不许带,派人盯着他干活,好好地吃些苦头。” 老廖陪他在庄浪种了三年地,如今不乖巧得不得了? 吃不了种地的苦,自然就知道怎么管住自己嘴了。 “这样行吗?” 朱标被整得很烦,因为他几乎什么招都对蓝玉使过了。 可都是治标不治本,总不能让御史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他吧? 人家也是十年寒窗苦上来的,就让人家盯着他? 别人是进士出身的御史,又不是镇抚司的锦衣卫。 “试试嘛。” 顾晨觉得可以试试,还不忘把别的勋爵也拖下水。 “臣以为陛下还可以以此事定例,从今以后凡有作奸犯科,胡作非为都以此例来。” “面朝黄土背朝天,自然而然就没什么时间惹麻烦了。” 就蓝玉那种砍头似切瓜的人,你让他去过农民那种苦日子,那还不得比杀了他还难受? 第 447 章 是她先勾搭咱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梁国公府。 “我说蓝老弟,你当时说话到底过没过脑子的?” 头发和胡子花白的廖永忠背着手,满脸无语地看着他道。 “先帝虽早已大行,可你也不该张狂成这样啊?” 这下好了,陛下估计想轻轻放下也难了。 “哎呀,老哥哥你就别说咱了。”蓝玉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懊恼道:“咱是叫你来想法子的。” “你是太子妃的祖父,你能不能给太子殿下说说情?” “让太子殿下帮忙说说话,就说咱知道错了下不为例。” “我不要征东瀛的赏赐了,这事儿就过去了成不成啊?” 他听陛下的意思貌似是要降爵,他可不想被降爵。 他风光了一辈子,若是这把年纪被降爵那得有多丢脸啊? “你还是太子殿下的舅姥爷呢。”廖永忠这种人精,怎么可能帮他说情:“你怎么不直接去找太子殿下?” 蓝玉惆怅道:“皇后娘娘传了话,近日不许咱去东宫,娘娘就是知道咱要去找太子殿下……” 所以提前给他下了话来,导致他根本去不了东宫。 “那我也不能说啊。”廖永忠为难道:“我若是去找太子殿下说这事儿,那娘娘肯定得不高兴。” 他能得罪皇后娘娘吗? 不能啊! “那咋整?”蓝玉愁得抓耳挠腮,最后干脆就摆烂了:“不就是降成侯爵,咱以后多打几场胜仗便又回来了。” 廖永忠表面表示赞成,内心却觉得如今小将如云。 陛下手底下不愁人用,应该没什么机会让蓝玉打仗了吧? “陛下口谕~” 正说着便听见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蓝玉连忙迎了出去,却见除了宫里来的太监以外还有顾晨。 他惊喜地喊道:“顾大人?” 有顾大人同陛下说情,这会不会就是道训斥的口谕罢了? 顾晨摇着头叹了口气以后,才道:“梁国公蓝玉听旨……” 蓝玉连忙跪了下去,廖永忠他们自然也跟着跪下。 顾晨:“梁国公蓝玉为将数年,数次为大明开疆拓土,乃国之肱骨之臣,可惜性格却张狂不知检点。” “时常口出狂言,私德不修,与异国王妃通奸乃是无礼仪廉耻,纳十六岁女子为妾更是无德之举。” “朕与太祖数次教导均无果,朕心痛之却因功不忍严惩,朕今保尔梁国公之爵三年整。” “着蓝玉三日内携子孙十人,返定远种地三十亩。” “三年后地若种得好了,便回京继续做这金尊玉贵的梁国公。” “若地种不好便抄家废为庶人,蓝氏后人代代不得荫封、不得为官、不得从武、不得恩赏。” “尔离京时需着粗布麻衣,除粮食八十石以外不许携任何金银宝钞首饰,更不许携奴仆。” 古代的老夫少妻虽很常见,而且并不违反律法。 可这不代表世人认可这种情况,并且许多人对此多有批判。 若问新郎年几何,五十年前二十三。 这便是宋朝文人嘲讽年迈之人,娶如花少女的诗句。 朱瞻基给自己的太监赐老婆,也被御史们追着他问,太监娶老婆回去是用来干什么使的? 在很多古人看来,老夫少妻和太监娶妻都是误人终身的事。 这种事肯定会被骂,但在豪门望族也确实不算是什么稀奇,确实也不值当皇帝拿出来说。 可朱标是什么人? 这位不管内心再怎么腹黑,那也算得上是位仁慈君王,他自然是看不惯这些勋贵的这些奢靡、无德之风。 你半截子都要入土的人,娶小姑娘当自己小老婆不是害人吗? 话说回来,蓝玉听完这道口谕以后,当即便忍不住瘫软了下去,接着便拍着大腿嚎啕大哭了起来。 那模样,有点街上像耍泼的大妈,吵得人脑仁疼。 “陛下这话说得如此之重,老臣……老臣……只不过是多吃了几盏酒,何至于就是不知廉耻了?” “再说那东瀛王妃的事儿,是她主动勾搭我和常茂的,拉着我俩的腰带,请我俩进去吃茶。” “人家都这么主动了,我们若是不去的话那还叫男人么?大明的大将军这点儿本事都没有岂不是叫人耻笑?” “咱又没有强迫她,陛下凭啥骂咱没有廉耻?” 还好不是圣旨,若是圣旨的话,岂不是要丢几千年的脸? 堂堂的征虏大将军,被陛下斥责没有礼仪廉耻。 他不要脸面的吗? “还要老臣去种地?还不许带奴仆?”蓝玉越想越伤心:“这要老臣怎么活,能不能让陛下直接降我为伯爵,不回定远种地成不成?” 他如今每天都是二十多个人伺候着,如今一个奴仆都不让他带,这跟让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直接废为伯爵呢,好歹他依旧能被人伺候着。 “这是陛下的旨意。”顾晨见他哭成这个样子有些不忍,可想到这家伙干的事儿便又硬了起来:“天子的旨意,如何能讨价还价呢?” “再说陛下也是为你好啊,男子汉大丈夫你能不能不哭了?” 顾晨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强忍着想骂他一顿的心开导道。 “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肯定是上不了几次战场,若废了你的爵,你得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够再升上去?” “不罚你吧,又不好对百官交代,只有这个法子最好,你回去种三年地,给百官一个交代。” “只要把地种好,三年后你不还是尊贵的梁国公吗?” 顾晨说的听起来倒是很有道理,蓝玉止住哭声开始思考,廖永忠这时候也凑了上来劝道。 “是啊,蓝老弟,不过就三年,若是被降为伯爵三年可不一定挣不回来,这买卖划算着呢。” 好像这些勋爵里就他种过地,这也忒不公平了。 不行,他必须也要让蓝老弟去试试。 蓝玉抽泣着抬起头,看着两人道:“那我要种不好地怎么办?那我要种不好地怎么办?” 他只知道打仗,哪里知道如何种地,你要他去种地,还要求他把粮食种好,这不是在为难他来的吗? 第 448 章 蓝玉:咱的命苦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口谕不是说得很清楚吗?”顾晨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若地种不好便抄家废为庶人。” “蓝氏后人代代不得荫封、不得为官、不得从武、不得恩赏,大将军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朱标还是太仁慈了一些,在自己的建议之下都没有趁机没收蓝玉的地,还给他保留了三年。 如果换了自己是朱标的话,他早就把地给拿回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蓝玉若是再不改,就没人说天家无情了。 “说白了还是得种地呗?”蓝玉心里极为不情愿,他抗议道:“既然是做给百官们看的。” “那就不能暗地里多让我带些人,让他们替我种么?” 这样他就不用受这份罪,陛下也能和百官交代不是? “大将军,您想得可真美。” 对于蓝玉这种泼皮无赖,顾晨顿时觉得很服气。 “你犯了这么大的错,陛下都没舍得重重罚你。” “就让你带子孙回去种三十亩地,这是什么很重的惩罚吗?” “你还如此偷奸耍滑的,你怎么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心意,你说你知错了,你真的知错了吗?” “若是先帝还在的话,你信不信你脑袋都难保?” 要是老朱这会儿还活着,怎么可能有这么温和的惩罚? 蓝玉:“我……” 他真的知道错了,确实不该喝了几口猫尿就到处去说。 可这罚确实是太严重了,他哪吃得了种地的苦头啊? “蓝老弟,蓝老弟。”廖永忠见状,连忙拉着蓝玉道:“这种地其实不难,你只需要把地松好,种子播进去,按时除草施肥就行了。” “你砍人脑袋都跟切瓜似的,挖个土还不简单吗?” “到时候我教你怎么种好地,保管你三年后能把庄稼种得格外好,让陛下对你刮目相看。” 还可以让陛下看看自己的种地技术,对他们肯定也更满意更放心,反正他很乐意当蓝玉的老师。 顾晨看向廖永忠,把他那点儿小心思看得门儿清。 不过他也懒得说什么,这人老了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自己淋过雨也想让老伙伴淋一淋嘛。 他理解。 最终蓝玉在老伙伴的劝导下,答应了回定远种地。 只是在顾晨要走的时候,蓝玉哭唧唧地拉住了他。 “顾贤侄啊,你是陛下身边的第一得意的大臣。” “你可得看在咱俩的情谊上,多在陛下面前说说咱的好话,让我能够早些回京来啊?” 蓝玉自认为自己和顾晨的感情很好,而且是好的不得了那种好兄弟,所以说些话说得理所应当。 顾晨:“……大将军叫我什么?” 贤侄? 什么鬼? 以前他俩不是称兄道弟,如今怎么变贤侄了? “顾贤侄啊?”蓝玉重复了一遍,理所应当地道:“小公主叫咱舅姥爷,那咱就是修哥儿爷字儿辈的。” “那修哥儿是你的儿子,那你不就是早子侄辈儿的?” 闻言,廖永忠低头一算,却发现自己也高了顾晨一辈,当即便笑嘻嘻地也叫了句顾贤侄。 顾晨:“……我是不喜欢当贤侄的,两位国公爷,你们要不然还是按公唤我顾大人吧。” 谁要矮你们一辈呢? 可蓝玉和廖永忠两个人怎么肯,直说叫顾大人太过于生疏了,就非要叫他顾贤侄才可以, 朱标为了收拾蓝玉也是下了狠心的,从宫里派了太监太盯着,一个铜板都不许蓝玉带在身上。 哦,常茂也跟着去了,谁让他也参与了呢? 还派人去盯着他们种地,当然盯着就只是盯着。 为的是防止他们找人家帮忙,并不会帮他们一点儿忙。 而定远县则是大明有名的贫困县,虽然出了几个有能耐的人好些,可依旧没有好到哪里去。 分给他房子也是普通人家住的屋,下雨天还会漏雨的那种。 蓝玉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入冬,要播种也得等到明年。 他这种人一日不喝酒吃肉,就会觉得浑身不得劲,所以到定远两个月的时间,就把朱标给他的八十石过渡粮,嚯嚯到只剩下两石了。 而这时候才将将快要过新年,哪怕立刻播种也要等几个月才收获,剩下的那两石粮食,是绝对不够一家十口人吃那么久的。 无奈之下,蓝玉只好厚着脸皮去韩国公家里借,去信国公家里借,可这些人家都得了陛下招呼不肯借给他。 蓝玉也是要脸面的人,干脆不找人借粮食了。 大过年的,就带着家人喝米汤,他端着米汤看着外头的飘雪,眼睛里的泪是哗啦啦地流啊。 多少年了? 他都多少年没过过这种日子了? 从当年跟姐夫投奔先帝开始,他就没有任何一顿少过肉吃。 如今老了老了,却只能在这茅檐草舍里头喝米汤。 命苦啊! 应天府,顾家。 顾晨从内阁加完班回家,刚下车就撞见刚从城外回来的顾衍。 他身上的衣裳虽然有补丁吧,却也很厚实干净、针脚也细密,瞧着那家人就对他很不错。 “你怎么回来了?怎么不在别人家里头过年?” 给人家干了几个月农活,脸都给这孩子晒黑了。 顾衍笑道:“过年肯定要和爹娘过,哪儿能在外头过呢?” “儿子借口说有了父母的消息,要来应天府寻找便回来了。” 顾晨见他还背着包袱,直接走过去打开来一看。 便见里头都是白面馒头,居然还有树叶包的小小菜,还有些肉脯,甚至还有一袋子铜板。 馒头倒是算不得什么,主要是这咸菜和铜板。 要知道这时候的盐很贵,百姓吃盐节约得不得了。 可这户人家居然舍得,给他儿子塞咸菜带在路上吃。 铜板这玩意儿就更加不用说了,那家人可不像有钱的样子。 “这家人对你这么好?”顾晨虽然感动这家人的善良,却也有些担忧:“该不会想招你当上门女婿吧?” 谁让儿子编的故事,是说水灾后和父母兄弟走散了。 在走投无路饿急以后,晕倒在人家农田里的呢? 别人家里头又没有儿子,你又和自己父母兄弟走散了。 这不就是上门女婿的好苗子? 不过顾晨也还算欣慰,好歹没编个父母双亡不是? “不会的爹。”顾衍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温柔得不行:“余家伯母和清雾说了要替我找父母的。” “还说就是找不到,也要卖粮食卖帕子供我科举呢,而且还说就算考不上,也让我俩自立门户呢。” “她们家说读书人有自己的风骨,给人家当赘婿不好的。” “哦?”闻言,顾晨立刻来了精神:“你已经把人姑娘给骗到手了?那你过完年还回去帮人种地吗?” 不愧是他顾晨的儿子,有魅力啊。 “去啊。” 顾衍上前扶着老爹,父子俩一同往里头走去。 “儿子想瞧瞧,她们家是否真愿意供儿子科举入仕。”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不是,虽然他心里是相信余家的,可他这个身份却不得不谨慎一些为好。 更何况他很喜欢农家的生活,他觉得这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好歹切身体会到汗滴禾下土了。 “还是要悠着些。” 顾晨本想摸摸儿子的脑袋来着,却发现儿子比他还高了,只好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这般去戏弄人家,也不怕将来不好收场?” 第 449 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事儿要是说得不好听了,就是你在怀疑别人的人品。 别人好歹也是清白耕读之家,知道自己的人品被质疑了了以后,怕是少不得要生气。 “不会的爹,儿子都想好了。”顾衍勾着老爹爹的肩,低声道:“到时候儿就说儿是怕家中的门第太高,吓着她们不敢答应这门亲事。” “儿子害怕她们觉得儿子出身高门,是个吃不得苦的绣花枕头,因此看不上不放心儿子。” “所以儿子才去她们家帮忙,为的就是做活让他们放心,儿子不怕门第低,儿子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贵家子。” “到时候这话一说出来,人家怕是感动都来不及。” 论会诡辩,谁能有他们顾家人能行? 总之他把自己的位置放低些,把自己说得很是自卑的样子,全然不提自己怕她们嫌贫爱富的事儿。 凭着相处了许久的情谊,他不信她们能气到哪里去。 “黑!太黑了!”顾晨愣了半天,然后沉重地叹了口气:“我顾光曦一生坦荡,怎么会有你这么个黑心娃?” 明明就是怕人家乃是攀附权贵之家,怎么到了这小子的嘴里,这话听着就那么舒服呢? 顾衍:“……” 他爹坦荡吗?那为什么二哥说什么文人狡诈? 顾晨感叹完了以后,又大笑着拍着儿子的肩道。 “聪明娃,爹喜欢!” 这样的娃他都不用看别的,官场上定然是顺风顺水。 小小年纪就能把话圆的这么满,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新年的第一次朝会,朱标正式封顾修为永丰侯,世袭罔替,赐侯爵府,赐丹书铁卷。 并令工部在东瀛建藩王府,着燕王朱棣携全家同往镇守。 虽然朱棣舍不得姚广孝,可好歹如今藩地是确定了,而且还是有金山和银山的地方。 这是不是代表,大哥依旧信任自己呢? 所以他也接受失去了姚广孝,反正他也当不了皇帝了。 不如就把姚广孝送给大哥呗,大哥用着也许更有用呢? 顾修的赐婚圣旨没有下来,毕竟老朱死了后还有两年的丧要守,顾家的孩子不守孝可朱家的娃要守啊。 只不过朱若茵的封号定了下来,便是嘉兴公主。 朱高炽嫡长女的封号,嘉兴历来又都是富庶之地,由此也可以看出朱标对这公主的重视。 “重视有啥好的?”顾修还不知好歹,居然私底下嘟囔道:“陛下越重视她,我以后倒越不好欺负她。” “你这思想就不对。”闻言,顾舒宁皱着眉纠正道:“那是你妻子,你怎么能想着欺负自己妻子呢?” 顾修却似是恍若未闻一般,颇为生无可恋地道。 “命苦啊命苦啊,小时候被父母姐姐管长大了还要被老婆管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顾晨听着儿子的碎碎念,还是没有补一句等你以后老了,说不定还要被自己的孩子管呢。 永丰侯府离顾家一点儿不远,就隔着十分钟的脚程而已,就是没有顾家大,只不过标儿让稍微将就将就。 说等以后迁都去北平就好了,那儿的宅子就大得很。 到时候应天府没什么机会住,所以不需要多大的宅子。 春天到来万物复苏,又到了万物繁衍的季节。 蓝玉喝了好几月的米汤,饿得老眼昏花才等到廖永忠到来,待看到他带来的粮食瞬间便热泪盈眶。 “老哥哥,咱就知道还是你最好,知道咱没粮了……” 他要早知道喝米汤这么难熬,他就不把陛下给的过渡粮拿去换酒换肉吃了,好歹如今还能吃口干的。 你问他为何不去打猎? 这还用问吗? 自然是陛下不许他去打猎,陛下把他吃饭的家伙全都禁了,就留下一个他不擅长的种地。 说白了他只能靠这三十亩地吃饭,别的什么也不能干。 “老弟你别高兴得太早。”廖永忠可不是白来的这一趟,他是带着任务来的:“陛下知道你将过渡粮嚯嚯干净了,所以如今叫我来看着你。” “欸,你们十个人,若是半个月内将这三十亩的地挖好,那便奖励粮食三石,帮你们渡过难关。” “若你们在十天之内,把这小麦都给种下去就再奖励粮食三石,而后除草施肥照料得好也酌情给予奖励,直到种出了粮食为止。” 所以这粮食是要用劳动来换的,蓝玉虽然觉得这奖励有点少,可好歹能填饱大家伙的肚子不是? 所以他立刻扛起锄头,招呼着大家伙就往地里跑。 “走了,挖地去。” 好好地表现表现,没准儿陛下一高兴就让他提前回去了呢? 奉天殿。 “蓝玉这厮见天儿给我写信……”朱标拿着信递给顾晨,笑着道:“正事没一件,全是卖可怜。” “说自己已经知道错了,甚至还引用了李绅的诗句。” 顾晨看了一眼信中的内容,不由地莞尔一笑道。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大将军能有此觉悟,确实不容易啊。” 这般努力坚持个三年,还有什么臭脾气是改不了的? “可不是?” 自从有了内阁以后,朱标的工作量直接减少一半,最近这些日子心情还有气色都跟着好了不少。 “今年真是个好年头啊,太子妃如今有孕六个月了,萧神医说是个小皇孙,爹知道肯定高兴。” 他也高兴啊,他大明的第四代君王就要出世了。 时间过得真快,他如今也是早是当爷爷的人了。 倒是光曦还长自己两岁,却一个孩子都没有成亲。 “哟,那臣得恭贺陛下。”顾晨拱手祝贺朱标,然后才说起正事来:“永兴二年臣说要分南北卷。” “回去细想后觉得不妥,这般会不会引起南北矛盾,造成政党林立呢?导致党争不断呢?” 在这里,简简单单举几个例子: 以明朝后期浙江人沈一贯、姚宗文以及方从哲为首的“浙党”。 以湖广人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为首的“楚党”。 还有以山东人亓诗教、周永春为首的“齐党”。 还有就是以陕西官僚集团,为主体的“秦党”。 还有以师生关系为主的,以正史纂修官顾天埈为首的“昆党”。 以及以翰林院编修,汤宾尹为首的“宣党”。 当然,也不能忘了以一众江南士大夫为主体的“东林党”。 最后的最后,就是还有以宦官集团为首的阉党。 这些个党派在明朝后期,你方唱罢我登场斗得那叫一个热闹,这其中的源头便是有南北中三卷的缘故。 分卷科举仍乃利大于弊的事情,只不过顾晨还想更细分一些,让后期的地域矛盾别那么激烈。 第 450 章 给老朱打工费心脏,给朱标打工费头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可能性很大,可眼下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 朱标早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他依旧觉得利大于弊,利大于弊的事儿就是能干的事儿。 好歹眼下能缓和南北矛盾,先缓和等一些以后在说呗。 顾晨:“陛下,您看能不能这样,咱们卷子不按南北卷来分,而按省份教育普遍和人口来决定考试的难度。” “臣举个例子,江浙士子要比旁的省份多一些,学问也要比旁人好一些,那咱们的卷子就定难一些,每科取仕多少也要有定例。” “西北一带民生艰难些,能读得起书认得起字的少一些,那咱们便将卷子的难度降低一些,定下取仕的数量。” “对于那些比较寻常的,既不算差也不能算多好的,比如四川、广西、云南等地便试卷难度定不难不低,也定下各省取仕定数多少。” “一甲总共有三位,江南的取一位,西北的一位以及中间的取一位,以此达到平衡。” 如此一来每次科举取仕,每个地方的人都能够雨露均沾,这就不会再有什么南北矛盾了。 像历史上的建文二年,状元榜眼探花全部出自江西。 而总共录取的一百多名士子里,只有十一位北方的士子。 这像话吗? 当然了,顾晨这样整可能也会,导致分裂成各种小集体。 比如浙党楚党齐党什么的,可到底也不如南北党那么显。 “陛下最后再调和调和,南边中榜的仕子就往北地儿调,北边儿中榜的仕子就调去南边儿当官儿。” “如今考成法那些已经实施,他们想多挣俸禄就得用心,只要他们用心陛下就该提拔。” “而且陛下要规定,各官员不能插手自己家乡的事,更不能提减免赋税,只能要为自己的任地的百姓谋福,若有违者便从重处之。” “南北两边互相治理自己的任地,互相给自己任地谋福,而不再只关注自己家乡好不好。” “几代下去自然就不会再分你我,陛下以为如何?” 党政是为利益,而地域党政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家乡的利益,不允许官员为自己家乡谋利。 那这还有什么争头? 只能安安心心把自己任地治理好,虽然依旧完全避免不了党争,但是怎么说也会好一些的。 “京官便不一样,南边儿的京官儿管着在南方任职的北官儿,北边儿的官员管着在北边儿任职的南官,这起到一个监督和牵制的作用。” 若是京官儿也互调的话,难免会引起包庇的情况。 可不调的话就不会了! 凭顾晨这些个京官的了解,他们肯定个个都恨不得拿放大镜,盯着底下这些"外地官"。 生怕他们在任地上,对自己家乡有一丝的不利。 “甚好!”朱标听得连连点头,他连忙嘱咐道:“你写个详细的劄子来,不必经过内阁私底下递给我就是。” 听着是很好,可这种大事,绝不能草率决定。 他得再仔细思量一番,看还能不能再完善一些。 “臣早备好了。”没有准备的事,顾晨向来是不会干的:“臣只有一个脑子,有些事恐思虑不周,所以还得请陛下再辛苦辛苦。” 毕竟这事儿他是真不太懂,后世考学虽然还算是完备,可依旧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所以他只能想到这些,至于到底怎么做还是要看朱标的意思。 从奉天殿出来,顾晨摘下官帽,摸了摸越来越往上跑的发际线,忍不住摇头感叹道。 “等再过个两三年,我不会也去买假发来戴吧?” 这官儿当的,老朱在的时候费心脏,老朱死了以后又开始费头发,不过想想还是费头发要好点儿。 永兴四年,三月桃花开得艳丽,曾棨回乡拜祭父母。 而今年准备乡试的学子们,却纷纷约他共同踏青赏桃花。 曾棨对这样的场合本没兴趣,只不过同乡胡广说得了好酒一壶,他便恭敬不如直接地来赴宴了。 “多年未见子棨兄,子棨兄瞧着是越发风度翩翩了。” 大家见到曾棨纷纷吹起了彩虹屁,而且还抢着为他倒酒,没办法,大家可都知道他是吏部尚书的女婿。 吉安有名的才子胡广,更是主动同他说起了闲话。 “如今子棨孝也守完了,想必同顾家的喜事也将近了吧?” 曾棨为人本来就很是豪爽潇洒,这会儿见了好酒更是心情舒爽,当即便笑眯地回道。 “本是将近了,只是我想着顾家姑娘乃高门之女,我本就是高攀,所以想着等金榜题名以后再成亲。” 这酒入口香甜顺滑,真是好东西,只是到底不如顾大人的酒,只是人家请客也不能过于挑剔。 见他爱喝这酒,胡广更是高兴,又忙给他添了一盏。 “哟,顾大姑娘年纪不小,顾大人怕是有些急了吧?” “科举这事儿可说不清,若此次不中那岂不是还得让人姑娘再等上三年?顾大人也愿意?” 其余几位学子也盯着他好,曾棨一听这话便知是鸿门宴,暗道这些家伙该不是找他探考题的吧? “顾大姑娘年纪不大。”曾棨喝下手中的酒盏,毫不犹豫地道:“顾家也不急,顾大人疼女儿得紧,没什么不愿意的。” 他假装没听出几人的弦外之音,可这几人却不肯放过他。 “才不信呢。”春天凉飕飕的,李敦还拿着把扇子在那摇啊摇:“女大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顾大人肯定是急的,想必顾大人肯定是格外盼着曾兄中榜,我等都听闻顾大人乃是明年会试的主考官,曾兄你又住在顾家。” “那么顾大人平时同曾兄讨论诗词,不知有没有提考题啊?” “咱们大家可都是同乡,曾兄可不能吝啬啊。” 话已经说得这么白了,曾棨这时候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叫你贪嘴,天下哪有白食给你吃? “李兄说笑了,如今我连个举人都没有考上。” “顾大人怎么会同我说会试题,况且会试主考官还尚无定论,反正我是没有听见一个字儿的。” “退一万步来说,若是我有幸能过乡试的话。” “那明年会试我肯定得去,顾大人入仕以来一向公正清廉,若我在依顾大人的脾气肯定会回避的。” “不管怎么说,顾大人也不会同我论考题的。” 这些人想着走捷径,还不如趁着有空多看看书。 “哪怕顾大人会回避,那陈大人呢?”胡广又接着问道:“陈大人乃礼部尚书,听说同顾大人乃是至交好友,曾兄怕是也没少见陈大人吧?” 会试绝对是少不了礼部的,顾大人不知道陈大人肯定知道,陈大人就不会提前和顾大人说几句? 顾大人就当真有那么清高,一点儿消息也不和自己女婿透露? 反正不管别人信不信,他们肯定是不相信的。 第 451 章 解大嘴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陈大人?”见他们紧追不舍,曾棨心里多少有那么些恼怒,可面上却不显:“我只是听兴云兄说起,顾大人和陈大人是有约法三章。” “那就是在朝堂上只谈公事,在朝堂下只谈私事。” “公私从不混为一谈,顾大人回家也从不讨论公事,是以不止我不知道,只怕顾家的公子们也不知晓。” 别说是他确实不知道这些事,就算他知道也不会说出来啊,除非他脑子有毛病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又道:“咱们都是一个地方的学子,我肯定也想咱们都考上,若有消息肯定会说的。” “只可惜顾大人同陈大人,对此事从来都是闭口不谈。 “我也不好过多问询,几位仁兄只怕得问问旁人。” 说罢,曾棨又吃了盏酒,笑着道:“若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还望几位仁兄不吝赐教。” 其实这几个学问都是不错的,以后难免会同朝为官,所以他也不想给他们全都得罪死了。 见曾棨说得很是真诚,几人便都不疑有他。 主要都是一个地方的学子,而且大家的关系又都不错,他们不觉得曾棨有话会藏着不说。 “那是自然会说的!” 胡广见没有探到有用的消息,语气稍微有些失落。 “如今离会试的时间还早,若曾兄见到陈大人的话,还有顾大人可以多多留意一番。” “若有探得两位大人,这两年喜欢怎样的文章,可定要告知一二啊,我等也好早有准备。” 其实古代每逢科举,便会有学生前往京城拜见各路大儒,谈事喝茶,言语间便能透露许多东西。 若有运气好的,拜访过的大儒刚好是当年的主考官,那就算是天砸馅饼,祖坟冒青烟了。 “这是自然。”曾棨连连答应,却又佯装好奇地问道:“如今会试还早,各位怎么就确定顾大人会主考呢?” 莫不是京城有某些江西官儿,偷偷带了信儿回来吧? 李敦笑道:“监察御史解缙解大人,不是顾大人手下的人么,是他告诉咱们的,想必应该不会有错。” 曾兄还没有入朝堂,也许顾大人是真清高所以不肯和曾兄说,可解大人就在顾大人眼前应该不会有什么错。 “曾兄,这事儿可不能说出去。”这点儿胡广还是有数的,他轻声道:“咱们自己私底下说说也就罢了,若是给人知道了怕是不好。” 他们江西出了个顾晨,如今在朝堂上很是风光无限,若是被那些嫉妒的盯上可就不好了。 曾棨笑得满脸和善:“当然,当然。” 只是心里却觉得有些发毛,解缙解大人这么干不是在害顾大人吗? 不行,这事儿定然要同顾大人说。 顾家书房外养了许多花草,顾晨没事儿或是累了都喜欢摆弄摆弄,本来还挺高兴地和未来女婿说话。 谁知道却听见曾棨说了解缙的事,他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这个大嘴巴,怎么还是管不住自己那张嘴?” 这人迟早得死他这张嘴上,他看向自家未来女婿道。 “你应该没有学他们,去打听这些个歪门邪道吧?” 曾棨连忙道没有,他在顾家读书,知道顾大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是个最讨厌别人走捷径的,当然是不敢造次的。 顾晨点了点头,说起来,建文二年解缙是殿试的阅卷官,这一年头三甲全是江西的士子。 永乐二年的会试解缙是主考官,这一年头七名都是江西考生,不仅如此而且总共四百七十名进士,其中一百一十人都是江西的考生。 比例如此夸张,这狗东西没有泄题他才不信。 永乐二年为什么要录取这么多,那是因为朱棣当上皇帝以后,将忠于建文帝的官几乎都杀了。 所以急需利用科举考试,把这些缺儿都给补齐。 “砰!” 想到解缙居然敢背刺自己,顾晨气得重重放下手里的水壶,背着手就往府外头走去了。 顾舒宁这边才刚端了点心来,便看到老爹爹怒气冲冲的背影。 “曾家哥哥,爹爹这是怎么了?” 她端着手中的托盘站到曾棨面前,将托盘往前倾了倾。 “曾家哥哥尝尝吧,这是应天府近日最时兴的桃花酥,入口软糯香甜,又带着桃花的香味,爹爹最爱吃了。” 既然是顾大人爱吃的,那想必是极好的东西。 曾棨大大方方地捻起一块桃花酥,尝过之后又夸了味道好,这才回答舒宁问的问题。 “我回乡祭祖,遇到几位考生,说明年会试是顾大人主考来着,我得知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是都察院的御史,便又告诉了顾大人。” “顾大人听了有些生气,应该是去找那位御史大人说话了。” 虽然这种给自己家乡学子,押题的事情很是常见。 可曾棨也确实看到了弊端,这其实不就是党争的由来吗? “我爹爹最讨厌玩小聪明的。”顾舒宁听了这话便知道,学子们打的什么主意:“那位乱说话的御史大人要倒霉了,爹爹肯定会收拾他。” 其实都察院里头,能大咧咧地干出这事的人并不多,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盲猜应该是解大嘴吧? “顾大人是最正直不过的。”见顾大人这会儿离开了,小曾才从怀里掏出个匣子递了过去:“这个送给你,用来练字是最好不过的。” 顾舒宁打开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婺源的松烟墨,因为这墨做工精致不说,还有一股药香。 这药材是八宝灵丹,婺源墨最爱添这味药了。 “这两方墨怕得要个五六贯,你哪里来的钱?” 抄书挣不了多少钱,顾家管他吃穿又没有给月例。 “过年的时光替太子殿下的扇子,题了些诗句,殿下觉得好,赏了个大红封,里头有十贯钱。” 他不觉得赏赐有什么不好,这是他用劳动换来的。 “谢谢。” 见他只不过是得了十贯,却舍得给自己花一大半,舒宁感到很是感动,也不忘投桃报李。 “今儿晚上我会给爹爹做松鼠桂鱼,我让人也给你送一条去,我见你上次吃的时候很喜欢。” “还给你做了几身衣裳,待会儿也让人给你送去。” 小曾爱吃也爱喝,闻言便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顾舒宁轻轻一福转身要离开,想到什么又扭头道。 “酒喝多了伤身,朋友交错了伤心,酒要适度喝,朋友得睁大眼睛交,不然免不了连累自个儿。” “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儿家,不过啰嗦两句,有没有道理曾哥哥自己斟酌,我先走了。” 她本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对着未来夫君才多说两句。 “欸,我知道的。” 小曾看着她的背影笑得很甜,从他的角度来看的话,这种嘱咐不就是妻子对自己丈夫的嘱咐吗? 第 452 章 升官了,解缙却哭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解缙被叫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因为顾大人的脸色黑得就跟块炭一样,让他心也跟着抖了抖。 “顾大人,这是怎么了……” 怎么顾大人脸色这么黑,莫不是自己又做错事了? 顾晨抚着自己额头不说话,余敏则代替他问道。 “江西吉安府今年乡试考生,胡广你认识吗?” 此话一出,解缙便立刻猜到是啥事,他有些心虚地低下了脑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认识!” 余敏看了眼依旧不打算说话的顾晨,又紧接着问道。 “二月的时候,胡广之叔带他入应天府拜会过你?” 顾大人和陛下都为科举发愁,你这时候整出这种事来,怪不得顾大人脸色这么黑呢? 解缙再次点了点头:“胡广家与我们家乃是旧相识,我们是一个地方的人,所以他家每次入京都会来我家坐坐。” “他父亲胡子棋原先也是监察御史,只不过洪武十年在任上去世,所以我家对他家多有照顾。” “只是坐坐而已?”余敏不信,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他们难道就没有给你送点儿好东西?” “啪!” 解缙这边还没有说话呢,只是摇了摇头就见余敏重重拍桌。 “你最好给我说老实话,这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还叫你过来私底下问清楚,换了别人早就上奏弹劾你了。” 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顾大人之前还说要调他去文渊阁放大学士呢,这还怎么敢把他放过去? “没,没,真没有。”解缙忙解释,这点儿小便宜他还是不会贪的:“就是一些普通的吃食糕点果子,按规矩确实没有超过一贯钱。” 他如今牢牢按着顾大人的行事标准,糕点都是当年掰开看过的,绝不会给人拿着把柄。 “那说了什么?”余敏见他这怂样,连忙提醒道:“关于明年会试的事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解缙向上首的顾大人看去,却见顾大人也正在看他,眉头都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其实也没什么,胡家向我打听明年会试主考官是谁,我就那么说了一嘴大概率会是顾大人。” “然后说了就算不是顾大人,礼部尚书陈大人肯定会在,他们又问我顾大人和陈大人喜欢什么样的文章,是厚重些的还是漂亮些的。” “我就说陈大人是北方人,自然是喜欢厚重些的。” “顾大人是我们江西的,肯定喜欢少了些的文章……就是这样……”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回答应该没毛病,毕竟他也没说得太准确,顾大人不至于因为这生气吧? “你好的很。”顾晨终于说话了,不过语气很是不爽:“比你晚入仕的夏原吉都是户部侍郎了,你再看看你?” “你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七品官,就能如此大方提携同乡学子,解大绅啊解大绅,你可真了不起啊?”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干脆我直接向陛下荐你,让你去做主考官如何?你全都去取江西学子如何?” 这种人提携他干啥,找个地方接受下社会的毒打吧。 让他好好想想,看看哪个地方最合适。 反正编书现在有姚广孝,短时间内暂时可以不用解缙。 历史上的胡广确实是有才,也确实很重朱棣的重用,可历史上解缙是建文二年的阅卷官啊。 解缙乃殿试阅卷官,然后他认识的胡广就成了状元? 就算对方是真的有才华,顾晨也不得不犯嘀咕。 解缙:“顾大人……” “消消气,消消气。”余敏安抚完他,又责备地看向解缙:“解大人,你这事儿做得不对啊。” “科举取士乃是为国求贤,考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公平公正,你这跟私底下泄题有什么区别?” 主考官都有自己的文章偏好,只要打听出主考官。 那这题就能押题一大半,所以每年去拜访主考官的人都有很多,这也就是陈宝船自进礼部以来。 为何每逢大试,便会提前半年闭门谢客的原因。 “那……我不也是为江西学子着想?” 解缙并没有没拿人的钱,他只是单纯想让自己家乡的学子们大放异彩而已,谁不偏袒自己家乡的学子。 “咱们那的官儿多,咱们江西便能越来越好不是?” 指不定以后还能超过江浙,光是想想他就觉得高兴。 “你是大明朝的官儿,应该为整个大明朝谋福,你不只是江西的官儿,不该只为自己的同乡着想。” 顾晨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难过道:“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静宁州那边儿还有一个缺儿,你出去历练几年再回来吧。” 他本来觉得解缙才华斐然,出去锻炼也不过是白白折腾。 不如自己亲自教他几年为人处事,然后自己提上去就能用。 谁知道自己教了他这么多年,他确实是不得罪同僚了,可他骨子里却还是个不懂事儿的。 顾晨可不敢这时候提携他了,否则哪天被他连累了都不知为啥,这不就差点把自己卖了吗? 他和解缙也都是江西的,解缙又在自己手下干活。 那他做的事说的这些话,不就成自己做的说的了吗? 倒是自己若是没有盯着看着,让这家伙整个半朝江西官儿,标儿和朱雄英会怎么看自己? “啊?静宁州?”听到这个县,解缙都快哭出来了:“顾大人我真的知错了,下官不想外放……” 静宁州这个名字虽然好听得很,可他的位置在庄浪的隔壁啊。 哦,不对。 庄浪就隶属于静宁州管,他们共属于平凉府。 这地方的条件能好到哪里去,被放到这种地方去当官儿,你说解大嘴巴能不想哭吗? “顾大人对你已经算好的了。”余敏心里同情他,嘴上劝慰道:“你现在才不过是正七品的监察御史。” “去了静宁便是知州,这可是从五品的官儿啊。” 这是升官儿了,等再调回京城最低也是个正五品。 有啥好哭的? 解缙:“可是……” 可是这不一样啊,地方上的三四品大官儿都得小心伺候着他这种七品京官,他当然不愿意下地方。 “可是什么?”顾晨淡淡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回去问问你家老爹爹,他比你明事理得多。” 他不仅要收拾解缙,还要收拾各官员和自己家乡的考生押题的情况,这种不正之风绝不能放任。 第 453 章 科举乃国之根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就这样,解缙被放到了静宁洲,而在顾晨的建议下朱标也下了旨意,要求主考官们也就是出题的那一波。 在开考半年前都不能回家,得单独待在一个地方不能见外人,就连照顾他们的人也不能见人。 有专门的人给他们做饭,洗衣,总之进了出题的地方,就是死了爹娘也不能从里头出来,直到阅卷结束以后。 而待考学子在近考试前半年,都不许去拜会朝中任何官员。 除了自己本家的以外,其余的全部都要回避。 而本家有要科举考试的,官员则依旧需要在考试中回避。 同时也不允许官员同考生押题,或者私下往来讨论科举的事情。 当然了,普通的老师只要没当官儿,都可以和学生讨论押题,只要官员没参与进去就行。 否则一旦查实,考生成绩作废,官员则会受到杖十下,官降两级的惩罚,一时间朝中议论纷纷。 毕竟每逢大考学生拜会大儒,几乎都成了定例了,如今闹这一出,是为了防着他们谁呢? “不必如此严苛吧?”陈宝船也觉得这般太过了些,他揣着手道:“这么整,如今我也不便往你家去了。” 顾家自己就有两个待考生,何必现在就要这么严苛? 主要他不能去顾家,那还怎么去他家里蹭饭吃啊? “不来就不来嘛。”顾晨身子没问题,可没有天天想个好兄弟待一起的爱好:“科举乃国之根本,半分也不能马虎。”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余敏:“你叫都察院的人都给我盯紧了,我看谁还敢私底下和考生往来。” 朝中有人的就往上爬,朝中无人的便只能听天由命,这不也是另一种党争的开始吗? 要抑制党争除了南北平衡,还要尽量抑制同师同门的情况。 虽然他未来女婿也算是这种情况,可那时候不是老朱当皇帝么,他哪里能想到这么远来?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标儿当皇帝,他当然得为标儿尽心尽力,把事情办到最好才行。 总之不管这事儿怎么说,明年的会试他只管定规则。 主考和阅卷那些个事情,他总之是一概不管的。 余敏郑重地点点头:“是,只是这么做怕是会得罪许多人,大人不如再思虑思虑?” 他都不用下去走一圈儿,就知道那些人在背后嘀咕顾大人什么,顾大人是真不怕得罪人啊。 “有什么好思虑的?”顾晨下定决心要整顿科考风气,说什么也不答应:“就按这个办。” “我家明年也有考生要考试,我明日就将我家考生和先生都迁到别苑去住,会试前坚决不碰面。” 以身作则,自己行事磊落,说话的时候才能硬气。 看着顾晨的背影,陈宝船摇摇头,顾兄行事越发雷厉了,他从来没见过顾兄这个样子。 难不成是先帝走了,所以顾兄行事就不太小心了? 田间里头,顾衍正挽着裤腿插秧,他不仅书读得好农活学得也快,干起活来有模有样的。 “田妹子。”一位老婆婆路过田边,拉着喝水的田娘子低声道:“这么好的孩子可要牢牢握着啊。” “他如今吃你家的住你家的,就别让他去找亲生父母了,赶紧生米煮成熟饭,把大事做定了要紧。” “这孩子来的时候长的白白嫩嫩的,家里条件一看就不错,这论亲啊也讲究个门当户对。” “你看你家这几个姑娘,最大的清雾才才十六岁,最小的清宁才四岁,别回头人家爹娘找来了不同意,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钱也花了,人也捞不着,那得多亏啊?” 老大娘虽然是在说闲话,可确实也是在为了她家着想,田娘子喝了口水,却只是和善地笑道。 “这不是趁人之危吗?” “人家不同意便不同意嘛,两个孩子的大事,理应两家父母坐下来商议,怎可一方决断呢?” 她读过书所以万事都讲章程,可大娘却是不管这些的。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理应,我只知道你家要绝户了。” “你若是不赶紧招个姑爷,你家这一亩三分田只怕也保不住。” 怪不得这余秀才开了几年私塾,到头来死了也没给家里留下什么,这不是纯纯的书呆子吗? 她说话让田娘子有些反感,却也只是礼貌地回避。 “大娘,我要去干活了,改日再同你说话啊?” 她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意,可在转身那一刻泪水便滴了下来,大娘的话无非是在戳她的心窝肺管子。 因为那大娘说得对,若不是她男人当了几年先生。 在村子里有了些尊敬,她家的地早就被人拿走了。 男人死了,尊敬会随着时间减少,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养大几个孩子,直到送她们找到好人家。 “伯母,别难过了。”顾衍目睹了田娘子的难堪,温声道:“前几年,便听说朝廷要恢复宋时的制,允许女儿家继承家业,可能就快了。” “真的?”听到有这种事,田娘子眼里瞬间便有了希望:“若真能如此的话,那是最好不过了。” 她家这条件想找个赘婿挺难的,她们累死累活的也就刚够饱腹,别的男子是多活不下去才会到他们家? “娘,妹妹,三郎~” 余清雾早上镇上的绣楼里,卖完了自己绣的帕子便赶到田边。 然后挨个摸了摸,正在田埂上用树枝写字的妹妹们的头才下了田里,二话不说就干起了活来。 “前几日帕子花样子绣得新奇,老板娘喜欢得很,收我六十个铜板一张帕子,十张卖了六百个铜板呢。” “我路过书店,见许多乡试的学子,都在买历年乡试文选,一贯钱一本,我给你买了一本,今日上街便倒欠了四百个铜板。” 现代卷各种各样的教辅真题,明朝的各种应试图书早就层出不穷,这本历年乡试文选就相当于满分作文儿。 就是中了榜的那些文章,被人誊录下来卖给应试的学生们。 阳光此时正照在姑娘红彤彤的脸上,她的笑容是那么开朗明媚,略黑的肤色根本挡不住她的美。 顾衍从没见过生活这么苦,却能笑得这么开心的姑娘。 “卖了钱怎么不买些肉回来吃呢,你瞧你瘦得,衣裳也不合身了,给自己买朵花戴也好啊……” 第 454 章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田娘子见他们俩说话便不吭声了,只低头干着自己手里的活。 余清雾则道:“上个月才吃了肉,谁家还能常常吃肉,你若想吃了,我明日去给你割一两肉回来就是。” 顾衍连忙表示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他倒是不怎么馋肉,他从小到大吃各种肉早吃够了。 如今来了余家,正好修修食欲,主要是心疼她吃不上肉,惦记着要不找机会去猎点野味来给她们改善下伙食。 见他并不是想吃肉了,余清雾这才柔声解释道。 “马上就要到乡试的时候了,你不是应天府的人,想在应天府参加乡试的话,你就得把户籍迁过来。” “迁户籍的事儿可不容易,要打点衙役还要打点吏员,应天府天子脚下,打点的钱还不能太少太少人家看不上。” “且还不一定能成,若是不能成,只怕你得回原籍去考试,到时候路上吃的住的只会花费更多。” 顾衍沉默了下来,早在他爹成为吏部尚书那会儿起,他全家的户籍就已经迁到应天府了。 南昌府如今是他的祖籍,并不是什么原籍。 “哪怕是能在应天府考试,要花的钱也是不少的。” 顾衍这边还没有说话呢,便又听余清雾细数道。 “为了考试方便,你得要在考场附近吃住些日子,那些个商人最会赚钱,每到这时候就会涨价。” “欸,就说永兴二年那场会试,光是草稿纸还有试卷纸,那些黑心商贩居然涨到了三贯钱。” “虽大多平时会备着,可人多有时候难免落下,总不能因为这耽误考试,所以身上总该备点儿钱。” “周围吃食更是贵得离谱,平时只要两文钱的肉包子,那时候居然要十个铜板一个。” “周围的客栈也是翻了倍的涨,还不一定有空房呢。” 愤愤不平地念叨了一会儿,小姑娘又无奈地叹息道。 “这些人想钱想疯了,可咱们这个钱却是省不了的,骂他们也起不到作用,还是多多攒钱吧。” 少女嘴巴虽然一直说个不停,可手上的活计却一刻也不停,顾衍听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从前竟然不知,考个试还有这么多门道?” 他记得他灏哥哥考试的时候,母亲会提前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吃的用的到穿的都不需要费心。 去考场也是由仆人家人簇拥着去,从来不用考虑这些问题。 他不知道普通人家的学子去科举,居然要考虑这么多事,甚至需要从考试前好几年就开始攒钱。 而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只要每日乖乖读书父母就会去烧高香,哪里会让孩子去想这些事。 果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爹爹说得也对,要想了解百姓生活,你就得去过百姓的日子什么样,你不过那样的日子你就永远无法共情。 “你就知道读书呗。”余清雾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认真道:“这样也好,这样的人肯定能出人头地,出人头地了就不用在地里刨食了。” 顾衍:“你就那么想我出人头地,你就不怕我到时候考上了,被权贵家的小姐看上了,不回来了?” 他长得这么俊朗,那榜下捉婿的看见他眼睛都要直。 余清雾表示她不怕:“若你信守承诺回来娶我,我自然会答应你,嫁个举人老爷我们家可赚大了。” 她早知道顾衍家应该不差,单看说话学问就能看得出来,所以她从来也没有妄想什么。 是他自己说的喜欢自己,要娶自己,成了当然是好事,哪怕是不成她也不会痴缠就是。 “若是你不回来,有了更好的选择,那我也不会怪你,因为选择更好的,这是人的本性。” 人嘛,总是想往高处走的,当他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看不上患难的时候穷人家也是正常。 真有那天就算她们家倒霉呗,只要她们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我也相信买卖不成仁义在,好歹你他日若是发达了,肯定会把钱还给我的是不是?” 若他是这种人的话,肯定会因为怕她家纠缠着他。 所以给许多银子打发她们,那她其实也是能接受的。 顾衍:“……” 买卖? 搞半天,他就是个买卖啊!!! “娘,姐,子衍哥哥,吃饭了。” 余家十四岁的二女儿余清安,提着两个大食盒走了过来。 里头是黍米饭,还有一大碗精白米饭外加两个素菜,还有碗鸡蛋羹,白米饭和鸡蛋羹被放在顾衍面前。 田娘子慈爱道:“读书的人要吃好,不然记不住文章里的好词好句,吃好些进了考场就能考得好些。” 几个大的虽然都想吃鸡蛋,却也能掩饰自己的情绪。 只有年纪最小四岁的余清宁,眼巴巴地看着那碗鸡蛋羹,她闻到里头还放了两滴香油,好想吃…… 顾衍不顾众人的反对,将鸡蛋羹分了一半给小丫头,见她吃得香喷喷,这才笑着问道。 “你们对我这么好,若是……若是我考不上怎么办?” 他爹今年都不要他去考试,难不成要他违抗父命? “考不上再考呗。”余清雾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应当,还拿她爹举例:“我爹爹考了两次才中了秀才,乡试落第三次也没有放弃。” “你一次就中了秀才肯定比我爹强,保管三次之内绝对能中,说不准还能一次就中了呢。” 若是中了举就有话语权,或许能帮她们家撑撑腰呢,让那些想抢地的人再也不敢上门。 田娘子笑眯眯地点头,表示赞成女儿说的话。 “不管你找不找的到你家人,和清雾有没有缘分,只要相识便是缘,我们供你吃穿就是了。” 当然了,她也有私心,私心就是家里住着个秀才老爷,村里的人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她们。 “那我若考不上举人老爷,清雾姑娘……姑娘可还愿意嫁我?” 余清雾脑袋点的如捣蒜,哪怕是个秀才老爷她也不亏啊。 而且这位秀才老爷,做农活还这么能干麻利。 她上哪儿找这么合适的夫郎? 顾衍心里感动的同时又觉好笑,都看出自己喜欢清雾,可清雾貌似对这事儿的态度可有可无。 比起要不要抓紧自己这个人,她貌似更想护住自家的地,她看上的也是自己有秀才的功名,还有干农活的本事。 不过也是,父亲说过,没人会喜欢一无是处的人。 而那种什么都不图,只盲目付出的叫大傻子。 清雾不是傻子,他也不乐意找个傻子当老婆。 顾衍端着碗,认真道:“我一定会考上进士的,就算为了你们家的地,为了手里这碗大白米饭。” 来了余家他才真切体会到,一碗白米饭的背后需要付出多少汗水,鸡也需要伺候好才能生蛋。 那本乡试文选则是,清雾在昏暗的灯下绣了半个月,十个手指头不知被戳了多少次才换来的。 他曾经不以为然的东西,却是普通人费尽全力才能得到的,怪不得爹爹常说: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呢。 第 455 章 岳父大人走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晚上下了一场雨,余家人熟练地拿去罐子盆子放在屋里各处漏雨的地方,雨水滴在罐子里的声音就像是道音乐。 顾衍新奇地看着这一切,他知道村子里余家日子不是最难过的,可这在他看来就已经很苦了。 余秀才作为家里的顶梁柱,村里的的私塾先生。 说赚不到钱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人性格清高又爱买书。 常常免交不起束脩娃娃的学费,拿到束脩抛去开支就全去买了书,家里唯一不漏雨的屋子里放的就是书。 书房里还打了漂亮的书柜,这间屋子看起来和整个余家格格不入。 “我爹说书就是最大的财富。”余清雾眼眶有些红,可嘴角却是笑着的:“所以这几年哪怕日子再怎么难过,我们也不肯将书卖了过日子。” “你要科考本该给你请西席,可家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西席请不起,只能靠你自己努力。” “所幸我爹爹留下了这许多书,还有他自己的总结,也就……相当于是另一种西席吧。” 顾衍看过余秀才的这些书,里面都是对于乡试的总结,而且还有各种各样的应试技巧。 虽然总结这么多也没看重,但顾衍觉得他确实适合当先生,只有当先生才爱总结这些。 “我不需要什么西席,我脑子好,可以过目不忘的。” 余清雾觉得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目中无人了些。 十六岁的少年,一举中试那不是成了神童了吗? 顾家。 顾衍回来找老爹爹商议,他可不想再等下一回。 “我不是说了吗?”顾晨正修胡子,听到儿子的要求回道:“你等下一届,再历练个几年再去考?” “年纪轻轻踏入官场有什么好,你看那个解大嘴就天天给我惹祸,你再玩儿几年再说吧。” 今年小曾要去考试,新规矩江南这边儿头三甲只能取一位,他想把这个风光留给自己女婿。 让小曾如历史一样成为状元郎,然后自己好风风光光将丫头嫁过去,这风头也有闺女的一半嘛。 老三一来太小了,二来去了不是抢他女婿的风头? “余家人希望我今年去试试。”顾衍却是下定了决心,认真地道:“爹爹,我想早点金榜题名、成家立业。” “再说我也不可能一次就中,我真的想去试试。” 不管是保住余家的田,还是想早点儿得到清雾。 反正今年的乡试还有明年的会试,他都势在必得。 “你能不能考中,当老子的我会不知道啊?”别人一次不中是常态,儿子一次不中那就是奇怪:“你既下定了决心,不如这样吧。” “你在殿试上收敛点儿,不要想着当探花郎了。” 反正他顾家不需要状元榜眼探花,来装点自家的门面。 可是小曾需要啊,就不要去争人家的名次了。 “为什么啊?”顾衍也想御街打马,连忙追问道:“一甲有三个位置,儿子为什么不能争一争?” 曾哥哥当状元,他自己当探花,这不是刚刚好吗? “问那么多干什么?”顾晨修好胡子,又拿起牛角梳仔细打理:“今年科举取仕与往年不同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个小娃娃不要多问。” 见问不出什么来,顾衍也不问了,转而调侃老爹。 “父亲近日如此爱打扮,该不会在外头置办了位小娘吧?” 他记得爹爹从前宁愿多睡会儿觉,也对自己形象毫无兴趣。 “你懂什么?”顾晨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儿子道:“从前你老爹爹还年轻,就是十天不洗脸也是美男子一个。” “可如今你老爹爹年纪大了,你看脸上都长纹了,再不收拾一下,就变成个邋遢老头儿咯。。” 他可不愿意将来那些人记他一笔,把他写成个抠脚大汉,就跟王安石一样被人各种嫌弃。 有人说王公胡子上都有虱子在爬,到底有没有那么夸张他不知道,反正他要把自己打理干净些。 “欸,对了,你既然要考试,今年过年就别回来了。” 这时候顾晨想到了正事,连忙嘱咐自己儿子道。 “等考完了会试再回来了,反正你也不愁吃不愁穿的。” “若是玩脱了没吃没穿的了,就去和你曾哥哥搭伙住,总之别回家来,别给你老子添乱。” 自己才刚回来看看就被赶,顾衍抿着嘴抗议道。 “从前二哥不回家,爹爹可生气了,如今怎么不生气了?” 难不成是自己没有二哥重要,在不在家都无所谓? “那怎么能一样?”顾晨喝了口茶,理直气壮地道:“你二哥是拿家里的东西,去讨好别人。” 说罢,顾晨又笑眯眯摸着顾衍的脑袋得意道。 “你和他不一样,你是吃人家的用人家的给家里省银子,如此会勤俭持家的孩子爹喜欢。” “爹支持你。”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主要顾修那会儿是差点学坏了。 老三不一样,他是去体验人间疾苦,这是好事儿。 有钱人家都喜欢把孩子放到农村,锻炼锻炼这人就行了,他娃都会自己锻炼自己了那还有啥好说的呢? 顾衍:“爹,你就不担心儿子?不担心儿子为了儿女私情,耽误了学业,耽误了科举吗?” 他爹就那么相信自己的本事? “不怕啊。”顾晨确实不怕,他很是认真地道:“我的孩子我了解,你不是那种没有理智的孩子。” 别看他家这几个孩子,好像个个都挺痴情的,可不管是姑娘还是儿子都不是恋爱脑。 老三就更不用说了,他如果是个恋爱脑就不会去试探人家,更不会谈个恋爱还能抽空感慨民生多艰。 就这样的孩子,他有什么好担忧的? 老三走后,顾晨叫来了安子:“你叫人宣扬出去,让越多人知道越好,就说我将未来姑爷和儿子都赶出去了,会试之前不会再见面。” 他这个位置,女婿儿子齐齐高中,保不齐那帮文人私底下不嘀咕,他又不能堵住他们的嘴。 只能提前给自己洗白洗白,免得到时候话太难听。 顾安:“……是。” 顾大人也太不容易了,儿子考个科举还得小心翼翼的,不过就算是这样怕也有人找事儿吧? 花开花落自有时,天下时时刻刻都有新生命出生,也时刻有生命逝去,很不幸这回的白事轮到了苏家。 苏老爷子去了,不过他老人家是安安静静地老去的,是为喜丧,所以家人还算能接受。 不像韩宜可,是在云南病逝的,听说曾经受益的百姓纷纷自发相送,哭灵的比当初哭老朱的百姓还多。 顾晨没法去云南送一程,便只能在苏老爷子过完头七后,让顾修去一趟云南替他上香。 第 456 章 明明就是书读少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从南昌回来的顾晨则是一刻未歇,还将杨士奇也召进翰林院编书了,总之今年年底他要用上就是。 “顾大人节哀。”吏部右侍郎张紞,见到顾晨后先安慰两句,然后道:“听闻顾大人将未来女婿,还有顾家三郎都被大人放到别苑读书。” “除了生死大事都不许他们回家,您也不会见他们,外头这事儿传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这是真的吗?” 能避嫌避到这个程度,顾大人也算是古今往来独一份的了。 “自然是真的。”顾晨很大方地承认,并笑着道:“科举取仕乃为国求才,骨肉一年两年不见也没什么。” “这不值当他们讨论,听说旁的大人们不也是这般做的?” 张紞在历史上是被朱棣吓死的,他死后他老婆也去投了池,整个吏部都无人敢去送行。 据说当时只有个叫张祖经的人,去祭奠送行了。 被朱棣吓得自杀,可见其人胆小,胆小却能跑来同自己说这些,看来这里头有事儿啊。 张紞笑道:“这不还是因为顾大人带头带的好么,顾大人以身作则,当下官们的怎能不跟着学呢?” 别的大人们为何如此,顾大人难道心里没点儿数? “你到底想说什么?” 平日里原本没有交流的人,突然跑来和你说话肯定有事,顾晨这个人向来不爱和别人绕弯子。 张紞面带犹豫,琢磨了该如何说才算合适。 “顾大人,如今京城的酒楼里头,骂您的人挺多,您……话太难听我不好学,您有空还是自己去听听吧。” 说罢,张紞匆匆忙忙地便走了,留下满脸无奈的顾晨。 “话难听还要我去听?这不是自己去气自己吗?” 别人的脸色太难看他就不看,话难听他不去听就行。 有本事就来他面前说,没本事背后发牢骚他也不想管。 忙,没空和他们斗嘴。 若是老朱还在的话,他倒是很乐意耍耍嘴皮子。 永兴四年,六月初一举行了大早朝,京城七品以上的官员都来了,奉天殿外的广场都站得满满当当。 朱标坐在有荫遮的地方,臣子们则站在太阳底下。 所幸早上的太阳并不怎么烈,否则怕是要中暑的。 朱标也算是为臣子着想的君王,早早让人备好解暑的绿豆汤,还有汤药,等着哪个坚持不住就能要一碗消暑。 顾晨手持奏疏站了出来,开始将两人早就商量好的事说出来。 “科举取仕从隋炀帝而起,至今已有七百九十五年整。” “”举的目的乃是为国求贤,也是让千万寒门学子,都能有个翻身的际遇,这是他们光宗耀祖唯一的希望。” “这七百五十年间,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到如今人人皆有际遇,乃是经过历代帝王与先贤的数次改进。” “而时至今日,科举乃有弊端,不少考官抱有私心,亲同乡士子,而鄙他乡士子。” “科举乱象便是国家乱象,科举不兴国家便不会兴。” 话说到此处,不少当过主考阅卷的官员便有些心虚了。 以为顾晨要弹劾他们,纷纷在心里想话术圆回来。 南方的官员则是有些不安,总觉得顾晨葫芦里没卖好药。 而北方的官员则是兴奋不已,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们科举艰难了吗? 只听顾晨继续道:“臣以为,这事便重在一个改字,臣请陛下根据实际情况,开设南北中三卷考试,从南北中三卷各选取仕子数名。”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哗然,黄子澄不等他说完便跳了出来:“如此一来,岂非对江南学子不公?” “江南学子才华出众不录,北方学子才华平庸却能录取,这这这……这实在是不可理喻。” 江南的官员纷纷点头,他们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能者居上,凭什么不能者也能居上,这不就是觉得他们学子有才,所以故意针对他们的吗? 他这话说得不是很好听,话里满满都是对北方学子的歧视,这让出自北方的陈宝船很不高兴。 “谁说北方学子平庸?明明就是因为大多阅卷官都是南人,所以喜好南方华丽漂亮的词彩, “从而不喜欢北方学子朴实的文风,此乃偏见所至。” “顾大人此举乃打破偏见,做到不偏不倚为国求贤。” “有何不可理喻?” 他反正是无条件支持顾兄,何况这还关系到北方学子的前程,那他当然就更站顾兄了啊。 “什么朴实厚重?”黄子澄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道:“明明就是书读少了,腹中没有几两墨水才会如此,陈大人没必要说这么好听。” “北方学子腹中文墨少,想让他们入仕可以鼓励他们努力读书,从而超越南方的学子们。” “为何非要给他们开后门,简直就有辱斯文……” 开后门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黄子澄对此事的抗拒。 他还想再骂几句,却见顾晨回过头正幽幽看着自己。 黄子澄:“……” 他忍不住心里一个咯噔,片刻又鼓起勇气还要反驳,并且决定今日无论如何也要辩驳过顾晨。 只要他今天辩驳过了吏部尚书,那他也能青史留名。 谁知他还没有开口,就听见顾晨严肃的声音响起。 “黄大人,不知道同僚上奏的时候,要等同僚把话说完么,你这是不准备让我说话了?” “陛下面前,你就如此无礼,要不你干脆拿块布来塞我嘴里,然后你站到我这个位置来讲话?” 让你在翰林院编书你就编书呗,屁话那么多做什么? 信不信让你去陪蓝玉,一天被人家蓝玉打三回? 黄子澄这下是彻底没有话说了,可也不得不很是不服气地退了回去,只听顾晨接着道。 “考试后,各省考官互换阅卷,比如江南的卷子由北方官员阅卷,北方的卷子由中间的官员阅卷,中间的卷子则由江南的官员们阅卷。” “如此不仅能做到取仕平衡,还可免各道官员因为考生文风,猜出自己坐下的门生从而开后门。” 他这套方法最起码能保三十年,这帮人再也找不到作弊的法子,三十年能做到各方的平衡。 至于三十年之后他不敢说话太满,因为那时候可能标儿已经嘎了,自己很有可能也嘎了。 谁知道下任的君王,还有臣子们会怎么想呢? 第 457 章 朕觉得很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虽然顾晨没有明说是哪些官员,可还是有人对号入座。 “呵,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永兴二年的会试,北方学子只占了两成那件事吗?” 礼部的一位叫陈安的江浙主事,这时候站了出来。 “永兴二年,陛下用刘三吾、白信蹈两位大人为主考官,刘学士虽为南人,可白大人却是北平人。” “这一南一北两位主考官,难不成还会偏私吗?” “明明就是北方学子学问不精,顾大人为何要委屈南方学子,将学问不精的提上来当官儿?” “却让学问好的南方学子,反而不如学问低些的北方学子,这不是不可理喻,又是什么?” 想到以后南北中三卷若实施,他们江浙考生再努力名额也要少大半,他就觉得生气。 刘三吾困得不行,从始至终就没听顾晨在说什么,直到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睁开眼睛。 见有人和顾晨吵了起来,只当自己是被波及了。 所以便又继续晃晃悠悠打起瞌睡,倒是白信蹈脸色有些红,并觉得这事儿很是难堪。 他确实也想北方学子能上,可是确实学问比得上南边儿的不多,若是有的话他还能反偏南方学子不成? 他倒是也想偏私北方学子,可是朝堂上那么多南边儿的官,他要敢偏私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哪敢啊! “我可没说永兴二年的会试有问题。”顾晨看向陈安,语气平淡:“陈大人你是礼部的主事,并不是御史。” “没有闻风而奏的权利,说话还是不要空口无凭才好。” 闻言,御史都不自觉挺起脊背,确实只有他们有这个特权,骂皇帝都不用砍头的特权。 “你!”陈安无话能反驳他,只好没好气儿地质问道:“那你今日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朝廷科举乃公平公正,没有一点点问题也不需要改,金榜上每个人的才华,都配得上这份荣誉。” 他江南学子就是学问好,就是比北方那些学子要有才华,当官儿就是应该比北方多!!! “公平公正?”顾晨觉得有些好笑,遂追问道:“我想问问陈大人,请问何为公平公正?” “我告诉你什么叫公平公正,有一样的老师,一样吃穿住行,一样的书本笔墨,这才叫真的公平公正。” “南方富庶,北方稍贫,南方气候也要温暖一些、先生的大儒多一些,很是适合做学问。” “而北方的气候寒冷许多,北边儿的先生大儒也要比南方少许多,你管这叫公平公正?” “南方名师多到数不完,各种应试的书学子们买起来眼睛都不眨,而北方学子他们有这么好的条件吗?” “这叫公平公正吗?” 有些人出生就赢了一大截,有些拼尽家里的一切去追赶,可能才刚刚达到别人的起点。 科举是他们唯一翻身的路,可惜如今连科举这一条路,也要给这些学子们封死一大半。 这合适吗? “此乃天生有何法?”这时候黄子澄站了出来,说道:“总不能因为他们可怜,便埋没有真才实学的人吧?” “他们学问不好也不是非要考科举,南北两边的人当官儿都是一样的,只要是个好官儿便是。” 好好当个普普通通的人,被南边士子治理不也挺好的吗? “可笑。”余敏此时也站了出来,狠狠怼了他一句:“既然南北谁当官儿都一样,你怎么不把自己官儿让给北方学子,反正都一样。” 他算是在抬杠了,毕竟人家黄子澄是实打实考上的。 余敏作为南边儿的人,肯定也是希望南边儿人才都能出口。 可是一来他觉得自己是顾党,二来嘛他觉得顾大人说得有道理,北边儿的学子求学确实要艰难些。 “是啊。”夏原吉虽然也是南人,不过他坚定站顾大人这边:“黄大人既然说都是一样的话。” “那为什么不让北方的孩子,从小来南边读书科举,然后让南方孩子去从小北方读书科举。 “读书的环境换一换,还能不能有如此成绩便不好说了。” “到时候黄大人若是还说都一样,那我可就佩服了。” 他见不得这些人说什么都一样,都一样干嘛不把自己的官职让出来,给别人去当呢? 黄子澄被气得七窍生烟,决定要同他好好辩驳辩驳。 “如此说来,你们是认为北方学子学问实在不如人,所以才弄个容易些的北卷替他们挽尊吗?” 古人是要脸面的,听到这句话北方官员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技不如人。 这时候,听了半天的朱标终于不再继续沉默了。 “黄卿此话言重了,诚如宝船所说,南北乃是文风不同,并不是谁比谁的学问要低一等。” “顾卿说的更是有理,世间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 “哪怕朕乃天子,也只能给予天下相对的公平公正。” 若是真论公平公正,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当天子? 此时虽然还没有到午时,可六月的太阳确实也挺晒人,有些不耐热的额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子。 可皇帝在上面说话,他们也不敢这时候偷溜啊。 哪怕有冰镇的绿豆汤,他们也不敢去来上一碗。 因为喝了还要跑恭房,怕到时候落个不好的名声。 朱标语气很是温和:“朕想起洪武十四年的时候,与皇考在街上遇见入太学读书的郭卿。” “彼时的郭卿才刚至京师,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楚。” 他说的郭卿正是郭资,乃是北平的布政使。 今年刚被顾晨给调了回来,准备以后让他坐镇应天。 “陛下还惦记着。”郭资双眼泛红,从队列中站了出来:“臣那时刚到京城,家乡的饭钱与应天府不同,身上备的钱财只剩下四个铜板。” “那会儿天气又冷,臣连一口热汤都喝不上。” “只能买了个窝窝头啃,啃完了身上也没暖和多少,还是太祖与陛下看见臣,请臣吃了顿热乎的,还将臣送到了太学的门口。” 要不是在太学读了几年书,他哪里能在洪武十八年的时候,顺顺利利地考中进士呢? “是了。”朱标点了点头,沉声道:“北方学子求学艰难,虽皇考与朕不停兴办各地的官学。” “尽力减轻学子们吃、住的压力,可是众卿们瞧瞧,地区不同,学子们求学之路便不同。” “北方学子求学千远万远,南方学子求学就在家门口。” “所有好的先生啊、好的书本还有最新的消息都紧着你们,气候也温暖些,冬日读书也好受些。” “虽然有部分学子还是家贫,可是你们当中又有几个人,是需要饿着肚子读书的?” “所以当地学子和当地的比,便能够相对的公平公正,这样方式朕觉得很好,对各地的学子都很公平。” 第 458 章 遇到熟人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标说这种话,明显就是站顾晨,这让黄子澄等人很是不能接受,他几乎是哭着道。 “可是陛下,科举当取有才之仕,这般确实对江南学子不公啊……” 如此一来的话,江南一带得有多少人才被埋没啊? “还是百花齐放更重要。”朱标打断了黄子澄的话,朗声道:“生在北方的学子,也同样在埋怨老天不公。” “怎么不让他们生在富庶的江南,怎么不让他们生在大儒众多、气候温暖的江南?” “所以不要说什么公不公,也不要说北方学子学问如何如何,朕要的是为官做宰栋梁。” “是天下各道的佼佼者,而不是单某一省的文士,天下百姓无论东南西北皆是朕子民。” “而任何地方的学子,都有机会能与诸公站在这里为国谋福,太子,你以为如何?” 科举的目的是为了统治天下,让普通人出人头地只是顺便,君王终其一生所做的不过是平衡二字。 朱标说完了自己的见解,还不如效仿当年自己父亲的做法,让身为太子朱雄英说说自己的想法。 朱雄英恭敬道:“回父皇的话,儿臣以为此举甚好。”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被朱标定下,并且当天就命朱雄英拟旨,邸报送抵六部过后,直接明发天下。 江南官员再怎么不满意也没用,不管他们怎么愤恨,回家后如何写文章阴阳顾晨也没用。 因为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他们也就只能耍耍嘴皮子。 “你越发忙了。” 这会儿都子时了,顾晨还在灯下看翰林院的稿书,不停用朱砂圈住标示,苏婉盈端着宵夜进来道。 “自己的身子才最重要,朝中又不是一日离了你不转。” 嫁给他几十年,就没见过他如此为皇家卖命的时候。 以前加班加点那是被逼迫,如今竟全是自愿的。 “都子时了?”顾晨回过神来,先伸了伸懒腰恢复了一下精神:“老二怕是还没到云南呢?” 不是顾晨不去送老师,而是云南那边山高水远,没有两个月时间完全不够,自己身上压着这么多的公事他根本就去不了。 何况他还想改科举的科目,也就是增加一些算学、几何、科学机械之类的这种试卷。 可是这事儿可不容易,首先你得先让各省学子知道这事,让各府学州学县学的先生教这些。 然后才能开设新科目,这是个非常漫长的路程。 这也是顾晨为什么不赶走黄子澄,依旧留在翰林院的原因。 他可以不计较他的无礼,只要把教辅书给标儿编好也行。 因为大明今后什么走向都能差,但数学却一定要好。 好在长子代父,好歹能弥补一二,他相信先生能理解。 “还没吧。”外头的蝉鸣声阵阵,苏婉盈语气有些担忧:“你这般大刀阔斧改制,真的不怕给人骂死?” 她忽然觉得要是詹徽在京最好,詹徽在京城可以让詹徽背锅,如今连个背锅的人都找不到。 “怕什么?”他脸皮厚心理强,那些闲话伤害不到他:“陛下是仁君,太子殿下也是明事理的?” “我怕他们作甚?” 昨日朱标还在和他商议,说是等太子妃生下小皇孙还让他当先生,他还能给大明教出个不好的君王? 苏婉盈:“……” 天家寡情得很,丈夫是不是过于自信了一些? 永兴四年,八月初七,还有两天就是正式乡试的日子了,明日初八考生便要进入贡院。 应天府却在这时候下起了秋雨,哪怕秋雨大得厉害。 大街上却依旧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从应天各县、乡、村来参加乡试的学子们,他们脸上洋溢着对未来的希望。 当然了,还有二、三、四、五、六、次进宫的那些白发老者,他们永远都相信自己大器晚成。 街上都是五颜六色的油纸伞,路边的小摊贩也举着伞摆摊,不停朝着这些考生们吆喝。 “秀才老爷买点纸笔吧,多备着些总不会有错……” “小公子您穿得也太单薄了,那贡院冷得厉害,买床厚被子带去吧,或者买身棉衣进去……” “老爷我家的点心好吃,多带点儿干粮进去吧,吃饱了文章写的又好又靓,考官看了肯定喜欢……” 顾衍跟在余清雾身后,好奇地打量着形形色色的人,还有人偷偷拉着他,神神秘秘地问。 “秀才老爷,要不要买小抄啊?” 顾衍连连摆手转身离开,却见路边有个卖粽子的,摊位旁边还竖了个棋子,棋子上绣着"高粽"二字。 白白的糯米夹了颗枣,旁边小桶里还有甜腻的白糖,顾衍惦记清雾爱吃便准备买两个。 “老板,来两个……” 他给人抄书挣了几个钱,原本想着给余家改善改善吃食。 谁知道人家却死活不要,所以到如今一个子儿也没花出去。 “你怎么不问价就买?”余清雾连忙拉住了他,然后看向那摊贩:“老板,您这粽子怎么卖呢?” 原本以为能宰个大冤种,却忽然钻出个会砍价的小姑娘。 老板怀着无比失落的心情,把价格降低了那么一点儿。 “我这粽子寓意极好,代表着高棕,卖得也不贵,就要三十个铜板一个,洒上层白糖好吃得很……” 虽然糯米和白糖极贵,可小小的粽子哪里需要这么多钱,余清雾白眼一翻拉着顾衍就走。 “你想吃考完了我给你包,三十个铜板都能买多少斤粘米了,咱不给他赚我们这个钱。” 三十个铜板能吃三碗大肉面,谁买他这么贵的玩意儿。 只把寓意说好听些,便来骗这些学子们的钱。 钱这么好赚,她明年也来这里摆摊,就卖十文钱一个粽子,把他们的生意都给抢光。 顾衍倒不觉得这玩意儿贵,他觉得偶尔吃点儿好的也没什么,可他又舍不得挣开妹子抓着他衣袖的手。 他低头看着心上人的纤手,正紧紧拽着自己袖子。 顾衍这个心情啊,美美的,甜滋滋的。 何况她还在给自己打伞,少女身上没有乱七八糟的味道。 只有洗衣裳留下淡淡的皂荚香,让他感觉很是奇妙,总觉的这味道比什么香料都要好闻些。 “子衍。” 这时候,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扭头就看到卓敬之子卓宁那张放大的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就听卓宁兴奋道。 “子衍,真的是你啊,我就说这背影有点像嘛,曾兄还硬说不是你,你怎么穿得这么破?” “顾大人让你去别苑里读书,竟连衣裳都给你换成粗布的了吗?” 第 459 章 顾衍乡试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卓宁本来就是个马大哈,完全没看出顾衍越来越黑的脸色,说得可起劲了,他微微扭头又注意到一旁的漂亮姑娘。 “咦?” 见是容貌不输顾家大姑娘的女子,卓宁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以为这是顾家的丫鬟更是不吝啬地夸道。 “好漂亮的小姑娘啊,这是你家的小丫鬟么?” “顾大人真是奇怪,让你穿成这般样子怎么还给你身旁配个丫鬟,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卓宁是户部右侍郎卓敬的儿子,卓敬是洪武二十一年的榜眼。 就是历史上那位首先给朱允炆上书,建议将朱棣改封南昌,结果朱允炆却在那里装叔侄情深没有采纳那位。 最后朱棣登基,卓敬宁死不屈,最终三族被灭。 “顾大人?” 不过只是短短几句话,余清雾却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她不可思议看向一旁低着头的顾衍。 “哪个顾大人?” 这位公子一看就不凡,身上这气派怎么也得是个高官儿,能和这位公子是好友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家。 而且还姓顾,又排行老三,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顾大人吧? 那位顾大人家里,貌似也有位三公子来着。 那位公子叫什么来着,她一时间还有些想不起来。 顾衍本想考完试再说的,可如今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关键是卓宁这个热心肠的家伙,还立刻替他说明白了。 “姑娘竟不是顾家人,你不知道顾大人吗?” “自然是那位太子少傅、吏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兼华盖殿大学士,还有兼内阁首辅的顾大人了。” 就你话多!!! 顾衍狠狠瞪了卓宁一眼,连忙转身轻声解释道。 “家父本意是让我出门历练,所以让我隐瞒身份。” “我并不是故意欺瞒姑娘的,我……我也是真心心悦姑娘,想着考完试就对姑娘坦白的……” 被拆穿的太突然,顾衍的话术显得有些磕磕巴巴的。 可不管他说什么,余清雾此时只觉得自己一家人都受到了欺骗。 她咬着唇,瞪着顾衍骂了句:“你个大骗子!” 说罢,小姑娘便恼羞成怒不再听任何解释地跑开了,卓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惹祸了。 “那个,子衍兄,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 看着这个明知故问的家伙,顾衍气得直接对卓宁翻了个白眼。 “你不说话,没有人当你是哑巴,你烦不烦?” “谁让你来跟我打招呼了?” 好端端的叫他干嘛,没看他未来姐夫都当不认识他吗? “我不知道嘛。” 卓宁表示很委屈,他哪知道顾家三公子居然有如此雅兴,居然扮成穷秀才讨姑娘喜欢。 “子衍,你不去追人家吗?瞧着那姑娘气得可不轻呢?” 没看人家都生气了,万一他心上人没了不会让他赔吧? 这,叫他如何赔得起呢? “不去!” 顾衍抱着书箱站在卓敬的油纸伞下,看着少女的消失的方向,语气有那么几分惆怅道。 “我须得考出个样子来,否则我便更不是个东西了。” 他现在放弃乡试去哄她,她怕是只会觉得自己是没出息的纨绔子弟一枚,考完了再去寻她,也许还能用自己的实力打动人家。 “你牛。” 见他居然还能稳得住,卓敬忍不住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爹爹在家时提起顾大人,说从未见过顾大人慌乱的样子,子衍你和顾大人真是一模一样。” 不像他,太过于活泼了些,老是一惊一乍的不怎么沉稳,所以老爹常常叹息自己不像他。 “那是,都这么说。”这个顾衍承认,他爹也说自己是最像他的孩子:“我的钱不够住店了,你得请我。” 他身上只有两百个铜板,平时倒是也绰绰有余。 可今日若想在这附近住一晚,少说也要五百个铜板。 为了穷样子能逼真,他是一个子儿也没从家里带出来,卓宁再不请客他就要露宿街头了。 “好说,好说。”坏了人家的好事,卓宁还是很愧疚的:“走走走,先去楼上吃顿好的,曾兄也在呢。” 其实顾衍也没有表面那么淡定,他也害怕人再也不理他了,可他又觉得应该不会的。 毕竟清雾最大的梦想,就是保住家里的一亩三分地,然后帮着母亲养大她的妹妹们。 她跑的时候还不忘打着伞,如此人间清醒的姑娘。 应该会想明白,自己会是她和她们家最好的选择和靠山。 “喝点儿酒暖暖吧。”曾棨给未来小舅子倒上一盏酒,笑着道:“他跑得太快,我拦都拦不住。” “你也别生气别着急,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考试,大丈夫只要有了好功名,娶妻之事便也不太难了。” “快喝点吧,不然等进了里面,别说喝酒了,水都得省着喝。” 原因无他,里头不好出恭。 顾衍看着外头的秋雨,将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子棨哥,我希望明年二月的会试,我们还能一块儿进考场,然后一起风风光光地回家。” 乡试共有三场,第一场则是在八月初九这一日。 第一场总共考三日,考试内容乃是经义考试。 三场考试都需要考生提前一天入场,考试后一天入场,所以顾衍和小曾初八的时候便进场了。 应考的学子排成长长的队伍,门口有书吏查看考生的档案,和考生一一对应确定是不是本人。 然后便有小吏查看考生带的东西,糕点馒头都会掰开看有没有小纸条,衣裳更是会里外查看。 你以为这便完了?不,还有最重要的一个检查。 “顾秀才,请跟我们来。” 门口的官员认出他是顾晨的儿子,却也没有马虎,而是照例带他去了检查的屋子里。 “请秀才们将衣物全部褪去,须得不着寸缕才行。” 屋子里一批有六个人检查,卓宁小曾顾衍都在一起。 他们早就知道这些流程,虽然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吧。 可也知道这是规矩,所以便都乖乖褪了衣裳鞋袜。 由着这些人将他们身体,还有身上的衣裳翻来覆去研究了个遍,并都努力将对方当空气。 不过还是会偷瞄好友的关键之地,暗暗在心里攀比谁更"雄壮",发现不如人则很是失落,比人强则是暗暗得意。 只不过小心思都藏在心里头,不会说出来罢了。 光是查这些就花了两刻钟,完事才能去领自己考试的考棚位置。 顾衍不知道姐夫的考棚在那里,他被带到考棚里后就开始动手搞卫生,当然如果你有钱你可以花点钱,让里面的胥吏帮你打扫。 不过顾衍选择自己打扫,因为他身上的钱不够。 待打扫干净以后,胥吏便会将考棚的门给上了锁。 说那是门都不够准确,应该说只是个挡板罢了。 让你走出不去,但是却能让监考官看到你的脑袋,还有你的卷子,挡板只有桌子那么高。 两个小吏从上面递了盆炭火,还有个蜡烛和个痰盂便离开了。 顾衍打量着自己的位置,只见考棚里头十分狭窄,说句难听的,还没有他家的恭房大。 只有上下两块木板,上面的木板当作写答卷的桌子,下面的当椅子,晚上睡觉的时候便将两块板拼一拼当床。 听说应天府的考试条件,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当年爹爹乡试、会试的时候,连蜡烛都是自备的。 题目对他来说还算简单,顾衍很快就答完了。 第 460 章 初稿已定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第一场三天考试结束以后,顾衍赶紧将布满尿骚味的考棚打扫一遍,然后透透气后又紧接着准备第二场、第三场…… 当年大明初建,顾晨他们能在一场试罢后回客栈洗漱一番来着,可如今监考嫌弃搜检太过麻烦。 所以一场试罢他们也不能出贡院,只能在考棚外活动活动筋骨,所以这一进贡院便是整整九天。 八月十八顾衍从贡院出来,饶是他早有准备外加身子康健,这会儿多少也有些眼花手软。 当下也顾不得干净不干净,学着旁人便瘫软在了地上。 呼吸着贡院外清新的空气,只恨不得就在此地睡上个三天三夜。 曾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和小舅子躺在一处抱怨道。 “我隔壁那位不知吃了什么,不停地闹肚子,差点儿没熏死我,害我一天都没有吃下干粮。” 虽然大号可以让考官陪你去来着,可你去了就要被盖屎戳子,所以大家还是都憋着在考棚里上。 顾衍看着周围东倒西歪的考生,又看了看脑袋上的蓝天白云。 思考着如何去哄未来媳妇,半晌才默默伸出了拳头道。 “子棨哥咱们得撑住,再过几个月咱们还要再遭次罪。” 不远处,顾晨坐在马车里,看着未来女婿和儿子的模样有些心疼,可也仅仅是有些罢了。 顾安疑惑道:“老爷,您不去同两位公子说说话吗?” 人家都遭了九天的罪了,作为父亲无论如何总该安慰一番吧? “算了。” 顾晨想了想最终还是摇摇头,轻轻地放下了车帘。 “科举的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好安慰的?” “只不过地上有些凉了,赶紧叫人将他们送回别苑,洗个澡再换身衣裳,好好地睡一觉吧。” 顾安听出老爷话里的心疼,犹豫了一下还是道。 “老爷见不见两位公子,那些御史都有话在背后嘀咕的,既然如此老爷还不如去同公子说说话。” 别到时候骨肉见不了面不说,难听的话人也没少传。 两头都落空了。 “你啊不在朝中,所以不知道这里头的厉害。” 顾晨靠在软枕上,轻轻一叹道:“我不见衍哥儿他们,旁人说多少闲话也没有证据。” “我若是真见了他们便说不清,何况不见的规矩是我立下的,那我就绝对不能去破坏他。” 标儿是不可能责罚他的,所以这规矩便会立不起来,最终变成一张废纸,那他不白忙活了? 安子似懂非懂:“官场上的事情,小人确实懂得不多,胡言乱语了,老爷当小人在胡说就行。” “那请问老爷,咱们是现在回宫,去翰林院吗?” 顾晨轻轻嗯了一声,前日东瀛史的初稿已经出来了。 他今天去跟标儿和朱雄英过一遍,差不多就能定稿了。 翰林院。 见顾晨来了所有人都起来行礼,顾晨也礼貌地答礼。 只有姚广孝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别说是和顾晨行礼了,他甚至都不想张开眼睛看他一眼。 “书呢?” 顾晨也不跟他计较,有才之人总是有几分傲气的。 像姚广孝这种高僧,明面上好像是温文有礼。 实际心里却是谁也看不上,估计他连朱棣也看不上眼,更不用说自己了,不过顾晨不在乎。 只要他好好地把活干了,什么礼节都是些小事情。 杨士奇捧来了十册书稿:“请顾大人查阅。” 有点少但是没有办法,谁让东瀛地方太小历史太少呢? 这活本该是黄子澄来干的,只不过黄子澄生气顾晨改科举一事,所以不愿意搭理顾晨。 寻了个位置坐下,顾晨翻开书快速地阅读了几页。 不得不说大明的文官儿,编书这方面是真的很可以。 他们将和族如何到的东瀛岛,如何驱赶岛上的原住民。 如何在当地生根发芽,对这片土地犯下的罪孽。 还有如何放纵倭寇,在大明沿海杀人放火的事儿也写得惟妙惟肖,确定或不确定的事儿都写得很真。 虽然有没有放纵不清楚,但现在他们是真的放纵了。 哪怕他们从没有见过,可在东瀛被俘虏的士兵口下。 还有阿伊努人的口述下,他们写的就跟自己看见了似的。 “还不错。”顾晨点点头,让人把书稿装了起来:“待陛下还有太子殿下点头,便能直接印刷了。” “我给陛下还有太子殿下送去,几位这两日可以歇歇了。” 说罢,顾晨拍了拍杨士奇的肩,鼓励他好好干,便转身离去,并不搭理闹脾气的黄子澄还有姚广孝。 黄子澄还好,他本来和顾晨就不熟,倒是姚广孝气得把手中的书,重重地扔在了桌案上。 咋滴? 让他帮忙干活,却连一个好脸色也不肯给他吗? 奉天殿。 君臣三人席地围坐成一圈,仔细看这初稿有没有什么问题,并同时修改,朱雄英边改边好奇道。 “顾先生,这书上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真的会将阿伊努人活活剥皮,并且还围着剥了皮的尸体跳舞吗?” 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顾先生和父皇为了开战的名正言顺,所以故意编的。 顾晨认真道:“回太子殿下的话,这是和族自己的士兵,还有阿伊努人的口述,不会有假的。” 就算是假的,历史上的几百年之后也都变成真的了。 朱标看向儿子:“你生在大明,生在我们汉室,我们自古讲究礼仪、仁善,你觉得不可思议很正常。” “可你也要记住,天下不是只有我们大明一个国家,也不是只有汉人一个民族,每个民族的性格都是不一样的。” 这点顾晨很赞成,他接过了朱标的话认真道。 “东瀛的和族恰恰就是这么阴险,他们就是这么狠毒,如果不灭了他们,只要被他们找到机会。” “那他们如何对待阿伊努人的,就会如何对待我们汉人。” “倭寇登陆我朝沿海,光抢还不够,还杀了我们的百姓,烧光他们的房屋,虽说民是民、寇是寇,可我大明的寇,从没有如此残忍的。”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他在现代每次看见那些很残忍的杀人案,顾晨都觉得这些人怕不是那些东瀛人的后代。 因为他觉得这个和族绝对是世界上,最血腥最残忍的民族,隔壁三哥见了也得甘拜下风。 第 461 章 你请回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雄英当然知道这么做是对的,他只是想弄清楚那些人是真那么坏,还是他们自己编出来的。 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朱雄英心里便彻底有了数。 那就是一定要抑制这个民族,不能给他们任何冒头的机会。 余家外。 今夜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顾衍打着伞站在院子里,不停地往屋子里张望,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的。 他希望余清雾能听自己解释,顾衍如今没有继续装穷,换上绫罗绸缎不说还带了小厮。 倒是为了表示自己的真诚,他只让小厮走得远远地看着。 他身边有两个贴身小厮,一个叫吴七一个叫吴八,是不是觉得有点耳熟,因为他二哥两个小厮叫陈五陈六,苏婉盈取名字取烦了所以…… 吴七看着自家那样,有些心疼:“这姑娘差不多得了呗,她知不知道咱们公子有多么吃香?” 别人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他们公子是一家有子百女求。 “公子在别人眼里吃香有什么用?”吴八早就看破了一切:“再说了,余姑娘若和旁人一样的话,公子至于巴巴地跑来受这罪。” 老爷的话本子不都写了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这人终其一生所追求的,就是得不到的东西。 “有道理。”吴七想起自己的穷酸,而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不就是挣钱:“赶明儿我就不跟雀枝献殷勤了,我吊吊她,让她知道我没她也行。” 雀枝是伺候顾晨茶水的丫鬟,长的水灵水灵的。 “得了吧。”闻言,吴八直接笑了:“人家余姑娘那相貌犹如天上仙女,而你站人姑娘身边跟儿似的。” 这话有些夸张,吴七个字不知为何确实就不长了,和雀枝那个小丫头一样高,和女子一般高的个子,可不得被嫌弃吗? 吴七:“……” 倒也不必如此伤他吧? 田娘子透过门缝,见这孩子的衣裳都有些湿润了,连忙转过身去劝闺女:“你就听他说说理由嘛。” 余清雾正绣着帕子,闻言便扭过去不肯答应。 “有什么好说的,他个大骗子,骗了我们家整整一年,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试探咱们家吗?” 怀疑她家的人品,这简直就是对他们家的侮辱。 “这……”田娘子见顾衍还在门口,于是又继续劝道:“或许是有别的缘故呢?我瞧着这孩子挺好的。” “虽是出自高官之家,却浑身上下没有半分贵公子的娇气,又能下地割稻子,还能插秧种小菜。” “吃得了粗茶淡饭,睡得了灶房,他家的锦衣玉食不好么,做什么巴巴地来骗咱们?” 她觉得肯定有别的理由,况且就算是试探又能如何呢? 人家那么好的家世,总要娶个人品德行俱佳的夫人吧。 他又不了解她们家的人品,这么做她觉得也情有可原。 主要还是相处了这么久,她是真心喜欢这孩子。 “娘~你怎么老帮着他啊?”余清雾放下手中的帕子,带着点儿哭腔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的家世了?” “我帕子绣得好,庄稼也能种好,我能靠自己赚钱,以后饿不着您还有妹妹们,您不要把女儿卖了。” 他这样的家世肯定得娶个大小姐,自己这样的情况。 说不准过去是个贵妾呢,她马上去跳江也不给人当妾的。 “怎么是卖了呢?”见女儿想茬了,田娘子连忙道:“你爹去了咱们家没男丁,这村里谁不想踩两脚啊?” “你原先定亲的那个王家,就是嫌咱们家没有男丁,上门退亲时百般折辱,你叔叔他们也想要咱们的地。” “村长也老了,这地还不知护多久,你叔叔他们还想做主给你们卖了,娘说这些不是让你嫁给他。” “你就听他说说话,把事情都问清楚别在心里生闷气,他再怎么骗咱们,可他不会害咱们啊。” “成不?” 不管这事儿怎么说,都不能给人扔外边儿淋雨啊。 若是给顾夫人知道了,少不得要心疼自己儿子的。 他们成不成亲无所谓的,可绝不能得罪了顾家。 顾衍如愿地进到了屋里,好好地给余清雾道了不是。 然后又再三表示他不是试探,他是被父亲丢来吃苦的。 他也想在心上人面前证明自己,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 “清雾姑娘,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我真的从没怀疑过余家的人品,我反而是怕你们不愿攀附富贵。” “所以才一直不敢说,清雾,我是真的心悦于你。” “我真心想聘你为妇,往后相伴相互度过余生。” 余清雾早知道他喜欢自己,可如此直白得话还是第一次听见,不由地有些不知所措。 田娘子知道姑娘家脸皮薄,连忙为自家女儿问道。 “你有如此真心自然是好事,可是我们家清雾不为妾的,若是为正,我们也不知顾大人与顾夫人的意思……” “终身大事,你还是要请示过父母的……” 若是背过父母私定终身,那不就了外室一枚了吗? “我爹娘知道。”顾衍迅速答道:“我爹娘说只要我喜欢,姑娘家世清白,爹娘都没有意见。” “大娘,清雾姑娘,只要你们点头,我这便回去告诉父母,请他们携官媒上门提亲。” 说完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在会试结束前不能回家。 “只是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爹爹这个人最是方正, “他说会试过后父子才能见面,所以提亲只能父亲母亲上门,我得和他们错开来……” 少年语气虽然有些慌乱,可眼神却真诚得如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 田娘子心中一动,父母上门提亲,那便是正经的媳妇…… 余清雾微微转身,鼓起勇气抬头看向顾衍道。 “那,你心悦我什么?” 若是再说些话来哄她的话,那便立刻大棒子赶出去。 “心悦你生的好看。”顾衍没想再继续骗她什么了,诚实道:“头一次见你,我就在想世间怎么还能找到,和我姐姐容貌不相上下的女子。” 虽然评价女子容貌有些轻浮,可他说实话余清雾倒也满意。 她虽然没见过传闻中顾大姑娘,不过经常听过她的美名,许多人都说她是应天第一美人。 她真的有顾大姑娘好看?不太可能吧? “还有呢?” 若真只是为了相貌,那就是好色之徒还得大棒子赶出去。 顾衍:“你勤劳、孝顺、聪明,你会家里所有的农活,会孝顺母亲,还会抽空坐下来读书。” “你热爱自己的生活,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充满喜欢,我喜欢你身上的劲儿,喜欢你的聪明。” “我觉得我们俩在一块,不管余生经历什么喜怒哀乐,我们都能携手到老,相伴一生。” 说罢,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句:而且还特别洒脱。 没有想着利用恩情,非要把希望放在姻缘上面。 光是这一点,他就觉得这个姑娘,真是太有魅力了。 “嗯,我知道了。”余清雾有些心乱,更不想就这么便宜地答应了他:“我再思虑一些日子,你请回吧。” 第 462 章 一个解元一个亚元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衍也没有继续痴缠下去,反正他考完试便也没什么大事了,可以每天都来余家蹭饭的, 回到别苑,顾衍一眼就看到,摆在桌上的美味。 “子棨哥,爹爹不是说过,不让家里送吃的来么,说是怕外人揣测,说咱们用吃的传递题目来着?” 明明陈叔已经决定,为了避嫌他也不为明年的会试出题了。 爹爹却还是如此小心,图的就是个以身作则。 “家里没有送吃的,是大姑娘直接叫了个厨子过来。” “厨子不是从家里过来的,是直接从酒楼请的,是做淮扬菜的好手,说是咱们在贡院待了九日辛苦了。” 顾衍早就饿得厉害,闻言便接过仆人的帕子擦了擦便坐下来:“张先生不出来用饭吗?” 曾棨摇了摇头:“如今先生的年纪也渐渐大了,胃口也不怎么好,比起这些珍馐美味更爱多睡会儿,咱们就别打扰老人家了。” 人老了吃一口少一口的,不吃也有不吃的好处。 顾衍感叹道:“时光如流水啊。” 貌似随着自己一年一年长大,熟悉的长辈却一个紧跟着一个离开人世,如今外祖母、张先生的身子也不好了。 还有大伯和大伯母,现在也常常开药养着身子。 “你今日怎么样?”曾棨拿起筷子夹口菜觉得甚是可口,眉毛瞬间便舒展开来:“给人姑娘哄好了没有?” 长了张这么好看的脸,别是中看不中用吧? 见顾衍无奈摇头,曾棨笑道:“得知你的身份居然还不想着巴着你,果然是户不错的人家。” “听顾大人的意思,等你考上进士后要将你外放出去历练,有这么位妻子陪着你倒也不错。” 虽然官员外放的话,大部分妻子都要留下伺候公婆。 可若是新婚夫妻,顾大人和顾夫人应该不会让人分离。 让新婚夫妻异地,这不纯纯有那么点儿缺德吗? “还不知道呢。”说起这个,顾衍的胃口都小了些:“卓宁这个家伙,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还想多感受一段乡下日子,谁知道好友突然就拆穿了他。 “卓宁这回怕是中不了。”曾棨每顿饭都少不了美酒,这不又给自己满上了:“他那文章写的……” “真不像是榜眼的儿子,可卓大人还天天盼着儿子能金榜题名,我看这辈子怕是够呛了。” 听说卓宁小的时候背诗,人家卓榜眼拍桌子拍的吓飞梁上的鸟,这小子也没把诗完整地背出来。 “家世好,考不上也罢。”突然,顾衍忽然想到了什么般:“对了子棨哥,你若是明年会试能过,你想去哪儿外放?” 他们是南方的仕子,按照新规矩只能在闽南东南还有北方这一带选了,大概率是没办法留在江南的。 看看能不能和未来姐夫做邻居,到时候还能互相照应着。 曾棨:“……顾大人说,陛下和太子殿下都说我适合编书,而且顾大人舍不得大姑娘走太远……所以大概率我会留在京城。” 这话太子殿下也提过,所以外放这事应该和他没缘分。 顾衍:“……” 爹舍不得姐姐走太远,倒是舍得他走太远吗? 不过谁让自己是男子汉呢,多历练些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他也不想姐姐走太远,万一被姐夫欺负了呢,虽然可能性低,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还是留在京城好,在爹眼皮子底下看谁敢欺负他姐。 乡试放榜那日都只让奴仆去看榜,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他俩能中,只有考了多次的顾灏满脸都带着怀疑。 “不好如此确定吧,毕竟乡试的学子都是佼佼者。” 陆念锦赶紧扯扯他的袖子,示意他莫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顾灏并不是不想两人考上,他就是单纯觉得这有不确定的因素,因为他也考了两次才中啊。 可等下人看完榜,兴冲冲地道:“中了中了,夫人,夫人,咱们三公子是解元、咱们曾公子是亚元呐夫人。” 老爷这会子还在公署,待得知后不晓得能有多高兴。 苏婉盈高兴道:“今日家中有喜,所有人都去账房领喜两百钱,开粥棚,再置办些爆竹回来。” 她儿果然厉害,老天保佑最好明年再顺顺利利高中进士。 那顾家便是一门俩进士,在外加一个进士姑爷。 这是何等的佳话? 顾灏又是为堂弟感到高兴,又多少觉得有些失落。 全家好像就他是最差的,连个进士都没有考上。 陆念锦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连忙低声安慰丈夫。 “你当年是录取的进士不多,并不是你学问不精。” 再说了他开蒙也太晚,不像顾衍三岁便坐在学堂读书。 不一样的。 有了媳妇儿的安慰,顾灏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没关系! 他成不了根正苗红的进士,那他可以让自己的儿子以后努力考上嘛,回去就给儿子把功课拉满。 自从顾衍中了解元之后,整个顾家便彻底热闹了起来,说媒的媒婆天天都堵在顾家的大门口。 还有许多姑娘拿着扇子、帕子、油纸伞什么的,天天从顾家门口路过,而且路过干脆就不走了。 脚疼腰疼肚子疼,总之就要在附近找个地儿歇着。 说白了,就是想看顾衍一眼,哪怕知道他不在家里也想碰碰运气,谁让她们不知道别苑在哪儿呢? 害得顾晨上下班都得往后门回家,明明是回自己家,却偏整得跟做贼似的,就怕给人堵上又拉扯半天。 回到前院的书房里,顾晨没好好气地放下自己的官帽。 “太不像话了,才中举就这样,回头要是真的中了进士还得了,都说我大明女子腼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结果就是这么腼腆的,她们怕是恨不得今天晚上就和老三洞房花烛吧? “老三那个臭小子,竟还没哄好人家姑娘吗?” 当初说得千好万好的,说什么人家肯定不会生气还很感动,谁知如今就拿这个给他老子看? 顾安低着头没有说话,那姑娘性子确实有些烈。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顾家不管男女性格有不烈的吗? 性格不烈的,那都不配当顾家人。 顾晨:“哼,还得靠他老子出面,让夫人备礼吧,过几日我沐休,我们亲自去余家拜访。” 早点儿把这事办好,别让媒婆天天堵他家门口。 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他门都得被这帮媒婆给挤塌咯。 当年他中解元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媒婆上门啊。 第 463 章 狠劲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是,老爷。”顾安答应过后,犹豫了下还是提醒道:“若是如此,不知余家是否会以为咱们家以权势压人?” 结亲又不是结仇,勉勉强强也没什么意思的吧? “阵仗小些,先不带媒婆就是,别给人看见了。” 顾晨倒不是急着娶儿媳妇,实在是外头那些人吵得他烦。 “若不是官中禁严,她们怕不是得堵到公署去。” 其实也有好些大人跑到吏部,明里暗里和他套近乎了。 在这方面顾老二就省心很多,毕竟没人敢和皇帝抢女婿。 唉,年少不知老二好,错把老三当个宝啊。 “老爷,还有一事。”顾安拱手道:“前些日子有位百姓状告自家亲弟,不过是争论家中衣食的小事。” “当哥哥的性子急了一些,说弟弟偷拿他的银钱,当弟弟的不认,家人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肯承认。” “本来这事儿打个几板子就过去了,可是都察院的佥都御史,陈瑛陈大人却非要打人八十杖,给人活活地给打死了。” 陈瑛是朱棣的都御史,也是朱棣手段最狠的狗腿子,为人阴狠残忍,每天不是在陷害人就是在陷害人的路上。 历史上是在北平任职的,不过顾晨将他留在了京城。 “知道了。” 这样的人用来背黑锅最好,在过两年大明的商业只会更加发达,紧跟着该官绅一体纳粮了。 还有那些没用不说,还成天到处惹事花钱浪费国库俸禄的勋二代们,这个陈瑛有大用啊。 晚上。 顾衍刚刚才从余家离开,就碰见了个鬼鬼祟祟的男子躲在树后东张西望,见他出来便连忙躲起来。 他认得这个男人,这不就是和清雾退亲那个人吗? 他想了想,便直接走了过去:“你等在这里干么事?” 顾衍说的是应天话,王德从见他发现了自己也不好在躲,轻声道:“公……公子,我是来找你的。” 他从前以为这是个普通穷书生,没想到这却是个贵公子。 “找我?”顾衍闻言便寻了个石头,毫不在意地坐了下去:“那你说说看,找我做什么?” 这个男人相貌清秀,家里日子在村里其实算是好过的,就是这家人的人品不怎么好。 他娘当初逼迫退婚时,便要求田娘子把余下六个女儿都卖了,然后才同意按婚约让两人成亲。 田娘子不肯答应,他们又伙同余家其余的男亲戚们。 想让她们把田给交出来给亲戚,王家人好从中收取好处,可是田娘子也没有答应这事儿。 想硬逼着她们屈服吧,可老村长却护着她们几个孤儿寡母,认为秀才公的家人应该善待。 可尽管如此,他们也一直没有放弃逼迫她们。 他们各种欺负这家孤儿寡母,比如晚上拔掉他们种好的菜苗。 放掉他们田里的水,用大石头盖住他们吃水的井。 让人家孤儿寡母喝口水,还要费大力气将石头弄下来。 种种此类,数不胜数。 “公子,有些话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同你说。” 王德从藏起自己脸上的小心思,满脸认真地替顾衍考虑。 “我娘说了,余清雾这姑娘以后是生不了儿子的,娶了她要克全家的,她娘就是害人精。” “嫁给余秀才害余秀才断了后,还给余秀才克死了。” “余清雾肯定和他娘一样,公子可千万别给这家人骗了,别娶这样一位害人精回去……” 其实他是喜欢余清雾的,那么漂亮的女人谁不喜欢? 只不过他胳膊拗不过他娘的大腿,这才放弃另娶她人。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在他心里余清雾还是他的女人。 还是他家不要的女人!!! 他只能接受这个他曾经的女人,嫁给一个不如他的男人,而不是嫁给一个贵公子过好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不愿意,总之他就是不乐意她过得好。 王德从不敢得罪了贵公子,于是便想着说点余清雾的坏话,看能不能破坏这门亲事。 “哦?害人精?”闻言,便顾衍立刻勾着他的脖子,低声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别给人听见了什么。” 他将王德从带到村里的池塘边上,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将他踢倒在地然后扯着头发摁到了池塘里头。 “唔……” 这池塘里平时是鸭鹅游泳的地方,水不能说脏。 只能说比较臭,而且因为毫无准备就被摁了下去。 所以被呛了好几口水,难受得他恨不得原地去世。 “咳咳……” 王德从想要反抗,可做惯活的他却在这个看起来柔弱的书生手下显得很渺小,压根儿就动弹不得。 见鬼了,明明是个弱不禁风的书生,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他哪里知道,高门公子学的不仅仅是所谓的文章诗词,还有骑马射箭,音乐和防身的武术…… 不远处的吴七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轻声感慨道。 “谁说咱们公子温文尔雅,乃是官宦子弟里面最有君子之风的?” 刚刚还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下一秒就要置人于死地。 这样的公子好是好,可君子却是谈不上的吧? “嗯,都说公子随老爷。”吴八觉得公子是表面君子:“我觉得,公子身上比老爷还多了一股劲儿。” 那是一股狠劲儿,不过对于他家公子这种身份来说。 狠一点儿,应该是件好事儿吧? 王德从每次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顾衍就会抓着他的头发拽起来,然后再摁下去再拽起来。 如此反复来了好几次,王德从最后是彻底没了力气。 最后一次被提溜起来以后,他已经两眼昏花嘴皮发麻,趴在地上不停咳嗽吐着池塘里的脏水。 顾衍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看着他懒洋洋地警告道。 “这样的话再给我听到一个字,我能让你们全家在应天待不下去,我这人没什么本事的。” “只能要么今天找个小流氓,打掉你一只腿,明天找个人卸掉你只胳膊,自己好好想想吧。” 爹说世上没有贵贱,只有黑白,像这种黑心的家伙,他整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说罢,顾衍便潇洒离开,留下王德从在原地欲哭无泪。 更加确信那余清雾肯定是个狐狸精,给这位贵公子下了蛊,要不然这位贵公子怎么跟中邪一般的喜欢她,人家又不是娶不到老婆了。 第二天,顾晨在院子坐着看书,眼看着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妻子竟然还在里头磨蹭着。 “老婆子,你干啥呢?”顾晨忍不住喊了一声,还拍马屁道:“你不打扮就很美,打扮得太好看,等会儿把人家姑娘都给比下去了多不好。” 那粉盖十层也不能返老还童,还不如省些脂粉钱。 那钱拿去买点什么吃的不好吗? “催什么?” 苏婉盈在纠结自己钗环朴素好些,还是华贵的好一些。 朴素拍人家觉得不重视,太华贵又怕给人压力。 “女子出门就是这般慢的,你受不了你先走啊。” 她又不傻,听不出好赖话,都被叫老婆子了还能跟小姑娘比吗? 想了半天,她还是决定朴素些,毕竟她的朴素在人家看来,恐怕也已经算是盛装出席了。 收拾妥当后她打开房门,便见到满脸不耐烦的男人。 “你差不多行了,晚上的时候我都不嫌弃你太快,你就别嫌弃我慢了,咱俩都是半斤八两,谁也别嫌弃谁。” 第 464 章 美人啊美人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胡说什么呢?” 闻言,顾晨立刻跟做贼似的,左右都赶紧看了一遍以后,确定没有给别人听到后才放心。 “你也不出去问问看,谁家老爷们老了还能那么久,谁家老娘们儿老了还要打扮半个时辰的?” 这更年期的娘们儿,如今是半分不顾及他的颜面了。 虽然他这个人视钱财如生命,视颜面如粪土吧。 可是在赚不了钱的事情上,颜面还是有点点重要的。 “行了,打扮好了赶紧走,你儿子骗人人家已经很不高兴了,你再去晚了人家更不乐意了。” 上门拜访就是要早些去,这诚意才是最好的。 “哎呀,人家姑娘不愿意就算了嘛。”苏婉盈有点不想登门,她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这门亲:“何必要强扭呢?” 在她的心里,村里的女人应该都是比较泼辣的。 何况还是个寡妇呢,带着七女儿的寡妇不泼辣都不行吧? 和这样的妇人当亲家,想想也是怪难为情的。 “你儿子喜欢嘛。”顾晨才不管这些,他只想赶紧把事情给办完:“况且人家还长的那么好看。” “咱们家娶了不亏,以后给咱们生个俊孙儿。” 原谅他不想再要孙女了,万一防不胜防被帝王家要去,他这个当爷爷的死了也得气活过来。 何况早点把事情定了,他也好安安心心给标儿办差。 明年会试一过,丫头出嫁,明年老朱的丧期也该到了。 他一块儿给老大老二老三把事办完,耳根子便从此清静了。 再也不用听那些人,天天在他面前嘟囔谁谁谁家好…… 烦死了! 苏婉盈拗不过他,半推半就地跟着丈夫上了马车。 “你们男人啊,就知道看脸……” 不看脸看什么? 始于颜值嘛,谁会先去关注人家的心灵美不美啊? 余清雾在顾家夫妻上门后,算是彻底信了顾衍的话。 他确实真心想娶自己当正妻,而且顾家居然也愿意。 “顾大人,夫人……” 田娘子没想到,顾家夫妻居然真的上门来提亲,而且态度还这么和善,还这么的真诚, “我懂的虽然不多,可我也知道门当户对四个字,我家这丫头虽然懂事乖巧,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跟着她爹也学了几个字儿。” “可她怎么说自小也是长在乡里,我们家又是小门小户的,而顾家却是高门大户……” 田娘子可不是个傻子,她先是把女儿的优点都说了一遍,然后才开始说这些谦卑的话。 意思就是说你家孩子好,可我家也是好孩子。 不过苏婉盈却不觉得她有心机,反而还觉得她有脑子,只有傻子,才会在外面贬低自己孩子。 觉得她也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不堪,对这门亲事也没那么抗拒了,何况之前远远看着虽也觉得姑娘美,如今近看她觉得更好看了。 田娘子如今才三十多岁,能生出那么漂亮的闺女,自己肯定长的不错,顾晨见到她的时候便觉得惊艳。 对着美人心情都会变好,顾晨这会儿语气更是温柔得很。 “什么高门大户?什么小门小户?往前推三代谁家不是小门小户,往前推六七八代谁不是高门大户?” 六七八代前家里没有钱财的,这会子早就没有了。 “我家从前也是苦过来的,我是南昌永丰人士。” “我们哪儿不如金陵地好,有几年日子过得还不如你家呢,若不是走了狗屎运中了进士……”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妇人,谁知却年纪轻轻当了寡妇,还是生了七个的寡妇,这也太可怜了。 苏婉盈少见他如此健谈,知道他是觉得人家田妹子生的美。 这会子心里的醋坛子,早就开始翻江倒海了,可这是在外面,她又不好刺他几句解气。 为了儿子的亲事顺利,她甚至还得顺着丈夫的话说。 “是啊是啊,我们在家也常说,贫富贵贱这事儿根本不重要,咱们家就只在乎德性二字。” “我也是有女儿的人,我家大姑娘许的那户人家,原先也是家境贫寒的,父母靠种地为生。” “我父亲寻过去的时候,那孩子还在山上边放猪边读书呢,我们家是真心不在乎这个事儿。” 说来也是,小曾他们家都不嫌弃,何况是姑娘家。 好歹人家乃金陵的户籍,可不比顾曾两家穷的时候好过? 田娘子见他们如此真诚,当即也就推心置腹说起自己的担忧。 “可是当我家丫头没见什么世面,怕给顾家丢人……” 苏婉盈立刻打包票:“学呗,我保管当女儿一样教。” 就是为了自己儿子,她也绝对是最上心的啊。 田娘子:“她不会管一大家子……” 苏婉盈:“这个也可以学嘛,这孩子看着就机灵,这么点子小事情,绝对难不到她的。” 田娘子低着头:“我们家拿不出……拿不出相匹配的嫁妆。” 她们这种有文化的家庭很讲究的,给多少聘礼,最少要翻个倍给闺女陪嫁,很显然她家拿不出来。 苏婉盈刚要说她不介意,就见顾晨立刻拽住了她手道。 “没关系,我们聘礼少给些就行,儿女成亲他们高兴就行,大操大办,只怕御史要多话。” 御史是不可能多话的,他这般说是给田娘子面子。 苏婉盈笑着看了丈夫一眼,手重重地握了回去,暗道他还挺会善解人意的,面前却笑得很甜。 “是啊是啊,大操大办也不好,就是不知道妹子介不介意太简陋,到时候委屈了姑娘。” 礼少一些,那就人多一些嘛,应该也能看得下去。 田娘子当然不介意了,她还想问问对方给多少聘礼,她好看着准备嫁妆,想了想觉得没礼数只好闭嘴。 见女儿没有再反对了,她便与顾家夫妇商量好了时间。 等到了时间,官媒便会带着聘礼来正式下聘的。 解决好了这事儿以后,两口子才上了马车告别了余家人。 为了展示自己的亲切,顾晨还掀开车帘笑着不停地同她们挥手,余家人也一直挥手目送他们离开。 一直等到看不见人了以后,顾晨这才放下了车帘。 苏婉盈原本也是笑着的,待车帘放下以后她便换了副表情。 顾晨:“……咋滴了?谁又惹你了?” 改天得去问问老萧,看看有没有能治更年期的药。 这个时期的苏婉盈,老虎来了也干不过她啊。 苏婉盈揣着手,幽幽望着车顶道:“看见人家美妇人便眼睛都挪不开了,你看着她心里琢磨什么呢?” “要不让你儿子娶了她女儿,你顺道将她也娶了吧?” “剩下六个小姑娘也接回去,这样你不仅多了个儿媳妇,还多了个老婆外加六闺女。” “我都替你照料着,夫君你觉得如何啊?” 第 465 章 编完这一本还有下一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摸着自己胡须,假装认真思考了一番后立刻道。 “为夫倒是觉得甚好,为夫其实也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是想给可怜妇人一个家罢了。” 不知道为啥,如今老了老了,他越发喜欢这人生气的样子,看她跳脚的样子就觉得有趣。 见他故意气自己苏婉盈便想上手,可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居然对着顾晨露出温婉一笑。 “夫君如今体力不济,贸然娶新老婆怕是会给顾家列祖列宗丢人的,到时候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顾晨:“……所以呢?” 他咋有种不祥的预感呢? 婉盈:“不然的话,从今晚起为妻的便日日夜夜地服侍你,将夫君体力练上来如何?” 她这么做可全是为了顾家着想,绝对没有一点儿私心的。 闻言顾晨手抖了抖,眨了眨眼道:“……今儿晚上有公务在身,怕是要在公署里过夜,夫人还是不必等我了。” 这娘儿可真浑啊,知道他怕什么就怎么吓唬她。 再说了他都这把年纪了,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你今日不是沐休?”见顾晨怕了,苏婉盈语气越发温柔:“夫君你……也不愿意给家里丢脸吧?” 说罢,她便扯着丈夫的腰带,娇滴滴地道。 “妾身等着夫君。” 自家的还没有服侍好呢,就想去给旁的寡妇送温暖? 想得美! 顾晨打了个冷颤:“……” 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你说自己何必要嘴贱,要惹这个时期的娘们呢? 吵又吵不过,打也打不过,愁死人了。 顾衍和一农户定亲的消息一出,整个应天府都沸腾了。 不是觉得自己听错了,就是觉得顾大人脑子坏掉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最后是为农家女拔了头筹。 有人猜测他是不敢和官宦人家结亲,还有人猜测他是看中那姑娘的贤德,就是没猜过是顾衍自己愿意。 毕竟在他们这些人看来,孩子愿不愿意并不重要。 不过多数人还是觉得顾大人好,不看重贫富贵贱的人能有多坏? 朱标还特意表扬了一句:“君子,光曦也。” 毕竟老朱家除了必要时候,对门第之事也不看重,大多数时候,皇妃也是出自耕读之家。 不过不管怎么样,顾家门口到底还是安静了许多。 与其同时别国使臣也渐渐到达大明,准备新年朝贡,还有参加明年会试的学子也到了京城。 整个应天府热闹的不得了,各国使臣吵架斗嘴打架动手的场面,还有南北学子打架斗嘴的场面层出不穷。 而东瀛史这时候也装订成册,就等着到达各国使臣的手里,顾晨摸着新书表示很满意。 “陛下说各位大人辛苦,今年直接多加两个月俸禄。” “希望大人们再接再厉,为大明编出更好的书来。” 给标儿打工就偷着乐吧,干完活还有年终奖可以拿。 要是换到老朱那个时候,只怕一碗羊肉汤就打发了。 说罢顾晨转身就走,可没走几步姚广孝便拦住了他。 “顾大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顾晨见小姚子容色沧桑,便知道他在翰林院打地铺的日子怕是不好受,所以勉勉强强将他带回了吏部。 回到了吏部,姚广孝便问道:“如今书也已经编好,请问顾大人,不知何时放贫僧离开?” 他在翰林院洗个澡都不方便,虽然这也是修行的一种方式,可是这种方式味儿多少有点大。 燕王身边他肯定回不去了,好歹让他回天界寺吧? “什么时候编好了?”顾晨觉得他也太天真了一点,乐呵呵地回答道:“如今还有永兴大典没有编呢,朝廷还需要高僧的帮助。” 永兴大典? 姚广孝整个人都无语了,觉得顾晨这根本是没完没了,编完这一本还有下一本,何有尽头? 不过永兴大典这名字,他听着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有点熟悉的感觉,但是他确实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等编好了永兴大典,是不是还要接着编别的书?” 他大概明白顾晨的意思了,这是要将他的价值全部利用干净,这家伙用起人来不比先帝仁慈多少啊。 “高僧就是聪明。”顾晨连忙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编完永兴大典,便编纂大明教辅。” 他活着的时候很多事完成不了,可他却能给方方面面都打个样。 姚广孝:“……其实顾大人,姚某别的本事更好。” 比如谋略! “我这个我也知道。”顾晨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本事,笑道:“可目前高僧编书就是最好的。” 标儿身边不是特别需要他,因为他已经有全天下最好的智囊团。 而顾晨也不可能这时候,将他放回到朱棣的身边。 老四是早对皇位死了心的,别再给这老和尚给撺掇了。 姚广孝:“……好歹给我个屋子,让我能隔三差五回家洗个热水澡,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他算是跑不掉了,只能想办法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 顾晨立刻道:“好的,我回头就跟陛下申请。” 这个要求倒是不过分,可以满足,他也不是朱扒皮。 嗯,因为花的不是他钱。 姚广孝走后,余敏这才进来:“顾大人明年会试好生热闹啊,我在大街上转一圈就遇到好些出名才子。” 说罢,他还掰着手指算起来:“胡广胡才子,金幼孜金才子,杨荣杨才子,还有吴溥吴才子……” 顾晨抬手制止了他,纳闷道:“听了半天怎么大都是江西的,别的地方难不成是都没人了吗?” 准确来说除了杨荣以外,别的全部都是江西才子。 虽然江西有个白鹿洞书院吧,可这比例真是好生夸张。 “倒也有。”闻言,余敏知道他是想问北方的人才:“兖州府有位叫韩克忠的,文章淳朴。” “虽然永兴二年落榜,但也许明年科举还是有望的。” 一起考的话韩克忠可能还会落榜,可今年可有三个考道,分别录取,那希望可就大得很了。 “韩可忠?” 顾晨琢磨着名字,知道这位是历史上洪武三十年夏榜的状元郎,而且还是位干实事的好官。 “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对了顺便把陈瑛叫来。” 这位巴不得做出点成绩来,让他来监察这场科举最合适不过。 他保准看到点儿苗头,就会不要命地扑去消灭。 借着他的手段弄几个人,也可以给往后的科举立个规矩。 顾晨伸了个懒腰,如今三杨也齐了,他貌似离退休的好日子又近了一步,真是越发期待。 第 466 章 说啥呢,带我一个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顺安客栈。 杨荣站在二楼房间的窗前,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脸上满是踌躇满志,丝毫没有被新政给影响心情。 “陈兄何必担忧呢,你我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不管这规矩到底怎么改,咱们该中的还是能中的。” 不管再怎么说,他也是这些才子中的佼佼者啊。 所以他不但不焦虑,反而还有那么一点点兴奋。 这科举难度的加大,不就更能证明他的才华吗? “何况咱们是中榜来着,比江南的题要简单许多。” 若是算起来,倒比往届还要更容易一些。 他倒巴不得将他们福建,和他们江南的一起去考。 这样才有意思!!! “可毕竟才子众多啊。”陈继之和杨荣都是福建学子,可他的文章要稍弱些:“今年的主考官、出题官、监考官全部都是分开的。” “而且被集中安置在皇家别院,想要拜访一番也是不成,三卷录取人数咱们中卷是最少的。” “南卷四成半,北卷三成半,我们中卷才只占个两成,这顾大人也是太没有意思了。” 他自己倒是考上了,却不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 “你说顾大人做甚?”和他不同,杨荣却很崇拜这位顾大人:“顾大人从洪武四年进士及第。” “到如今还能身居高位,岂是常人所能及的呢?” “况且顾大人提出的所有国政,都是在为大明的将来着想,这样的国之肱骨足以荣耀青史。” 光是从顾大人能活过洪武朝,还是毫发无损地活过洪武朝这一点。 嗯,他就想竖个大拇指。 陈继之被他说服,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过道上传来一道声音。 “听说顾家的那位三郎,此次也会参加会试。” “顾大人也是真够狠心的,居然能做到两年不和亲儿子见面,怪不得人家能成大事儿呢。” 闻言,杨荣走上前去,透过窗棂上糊的白纸往外头看去,只看到说话的正是一位气度不凡的应试考生。 他说话有些酸溜溜的,很明显他心里对顾大人有怨。 “光大兄说的是,就是不知道这位顾三郎长什么样子,不过既是应天解元,学问应是不差。” “况且看事情也不能看表面,顾三郎是顾大人的儿子,人家父子真想见面递话,有的是法子。” 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道:“一会儿咱们去找子棨,找到了子棨,自然也就能够见到顾家三公子了。” 听到这里杨荣知道了他们的身份,想必就是江西三大才子:胡广、王艮还有李贯三位了。 “哼。”听到这里,胡广冷哼一声:“我们好心同曾子棨说心里话,他却转手就把咱们卖了。” “还害得解大人被贬出京,我一会儿便要好好同他说道说道……” 接着便是关门的声音,杨荣也听不见他说的话了。 大家都是考试的,不过几句话杨荣便知道了个大概。 陈继之后知后觉道:“怎么?解大人对江西学子,透露了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消息吗?” 他就说朝里有熟人好办事吧,也不知道这三人得了什么消息,可惜人家并不愿意对他们分享。 “所以解大人被明升暗贬了。”杨荣低头算了算时间,抬头道:“还是在新规前,可能正是因为此事,所以才有了今年的新规。” 顾大人肯定察觉到了科举纰漏,所以不但有了三考卷。 还把他们拜会官员、提拔自己家乡学子的路堵都给死了。 怪不得此次入京,江南学子明里暗里都在蛐蛐顾大人。 杨荣是想做出些成绩来的,所以顾大人便是他首先要讨好的对象,他当即便决定一会跟着三人去。 若是打起来的话,他还可以帮帮顾大人未来女婿。 露个脸,以后相见也好说话嘛。 曾棨正在边吃饭边看书,谁知下一秒面前就站了几个人,他抬头便看到了胡广还有李贯的臭脸。 王艮倒是还好,敌意没有另外两个那么明显。 “这是怎么了?大冬天的,三位心情貌似有些不好?” 外头雪花飘飘的,文人们赏雪吟诗不是更好吗? 生什么气啊? 不管在怎么生气,可文人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三人对曾棨行礼,曾棨也起身回礼。 “为什么?”礼毕胡广先开了口,他语气里是满满的不忿:“有些话,我们拿你当好友这才同你说。” “解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可你却害他去了平凉……” 以解大人的才华,原本也是该入阁为大学士的。 大家同是一个地方的人,顾家不帮忙便罢还要扯后腿。 曾棨却是满脸无辜:“……我不知,几位仁兄是何意?解大人是去地方造福百姓,是升官儿了,怎么几位仁兄却说是贬官了呢?” “还有仁兄说的什么什么话,咱们说的话有些多,不知道光大兄说的到底是哪句话?” 他摸准了胡广不敢说出来,所以他就赶大咧咧地问。 胡广有些生气:“你……” 他真想对曾棨破口大骂,可此地人多口杂他又不敢。 王艮见状便调和道:“子棨,你的身份有些为难我们也不是不理解,只是解大人确实无辜。” “若是有机会的话,还望子棨兄能跟顾大人美言几句,平凉清苦,还是让解大人早日回来的好。” 王艮的相貌虽然算不得好看,甚至还可以说有点丑陋,可他却是三人中最正直忠心的。 朱允炆嫌弃他丑让他从状元到榜眼,可他却愿意忠君而死,提上来的状元胡广却抢先带人去迎接朱老四,从此高官厚禄一路顺遂。 曾棨:“朝廷用人自有法度,我一个还未入仕途的小举子,可不敢妄谈朝中的大事。” 哪怕中榜了又如何,只要他去的不是吏部就不关他的事。 不该他管的事他就不会管,少管闲事才能活得长久。 胡广:“子棨兄你……” 这家伙怎么还油盐不进的呢? “哟,这几位是谁呀?” 胡广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完呢,顾衍这时寻了过来,笑盈盈地对几人团团拱手笑问道。 “几位仁兄在谈论何事,不如带我一个如何啊?” 胡广三人初次进京自然不认识他,可不管认不认识总要先行礼的,所以三人又朝着顾衍行礼。 这就是文人,每天都要行礼八百遍以示自己有礼仪。 曾棨起身介绍道:“这位是顾子衍,此次乡试的应天解元,刚刚如厕去了,所以不在。” 第 467 章 这天下姓朱不姓顾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衍身上的气质很是温文尔雅,看起来就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甚至还亲自伸手邀请他们坐下。 听到他的身份以后,几人赶紧调整了番自己的表情,并在顾衍的指引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胡广:“不过是闲谈罢了,也不是什么趣事儿,不值一提,不值一提,还是说些别的吧。” 在他眼里顾衍家世学问再好,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小孩子随便拿话打发打发也就罢了。 “是吗?” 顾衍亲自倒了一盏茶,笑嘻嘻地亲自给胡广递了过去。 “可我怎么好像听见什么解大人,什么贬官的话?难不成是我听错了?刚刚几位仁兄难道说的不是这个?” 解大嘴是他爹任命去平凉的,他们对解大嘴的任命不满意,那不就是对他老爹爹不满意吗? 胡王李齐齐沉默:“……” 既然你全都听到了,那你还搁着问他们什么呢? 胡广和李贯不敢得罪他都不说话,可顾衍却丝毫没有这事要过去的事,所以老实人王艮只好站了出来。 “顾公子有所不知,我等是有些心疼解大人的才华,所以一时感慨,想请曾兄帮着解大人同顾大人说几句话好早日回京,并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他们不是单纯给解缙打抱不平,主要是解缙被贬后。 他们几个再也打听不到一点儿,关于会试的内部消息了。 所以…… 这在胡广和李贯的心里,顾晨和曾棨两个就是耽误他们科举的罪魁祸首,只有王艮是真心心疼解大才子的才华。 “王兄倒是个实诚人。”虽然丑了些,可好歹也是个坦荡君子:“可惜交友的眼光差了一些,这做人的脑子也少了那么几分。” “太祖皇帝曾经定过规矩说:贡生不得议政。” “几位莫不是全然忘记了?要不要去学政面前说道说道?” “若是还觉得不满意,那干脆便去敲登闻鼓替解大人申冤吧,请陛下给解大人安排个你们满意的位置如何?” 他爹没给那个解大嘴免官罢职,已经很够意思了好不好? 胡广没有说话,倒是李贯居然道:“不过是私底下几句玩笑话,顾三公子何必咄咄逼人呢?” 什么叫交友的眼光不行? 不就是在说他们的人品不好,还拿学政和陛下来压他们。 这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人吗? “玩笑话?”顾衍听了只觉得可笑,凭空捏造谣言这叫玩笑话:“那是什么样的玩笑话?” 曾棨知道这个未来小舅子脾气虽好,但性格却是尤其护短的,科举在即也不好闹出什么事来。 “子衍,算了算……” 顾衍伸手阻止曾棨继续说下去,他看着李贯的眼睛道。 “科举取仕,全凭诸位本事,有些人大路不走却非要走捷径,坏了规矩还有旁人的公平。” “那就应该受到惩罚,你们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参加明年的科举,本就已经是皇恩浩荡。” “品行不端还能走到这里,却又不思感恩还对朝中任免之事指指又点点,哪有半分文士之气,和市井说闲话的妇人又有什么两样?” 未来的姐夫也是姐夫,这些人一边蛐蛐他家老爹爹,另一边又欺负他姐夫,真当他顾家是好欺负的吗? 他说话又毒辣得很,可以说半分读书人的面子也不肯给他们,可心机最深的胡广却也不敢说话。 王艮则是被骂的很是羞愧,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 只有李贯将手中的筷子摔在桌子上,愤怒道。 “你不要太过分了!” 曾棨:“……完了完了!” 装装孙子这事儿就过去了,没事儿摔什么筷子呢? “砰!” 他敢摔筷子,顾衍就敢掀桌子,桌子上三菜一汤外加一壶热茶,便就这么落到了三人的身上。 “怎么回事?” 陈瑛接到顾晨给他的任务,让他管束这一片的学子还有外来使臣,让他们不要在应天府闹事。 当然了,作弊的情况也要抓紧监察。 这不刚处理完隔壁外使打架的事情,便听到这里掀桌子的声音,待走近一看见是顾大人的儿子和另外几个待考的举子。 “这是在闹什么?” 陈瑛这会子浑身都来劲了,不管是顾大人的儿子有错。 还是这三个举子的错,对他来说那可都是大好事。 顾公子有错他就弹劾顾大人,他敢弹劾顾大人那肯定能出名,不畏强权的帽子他就能戴稳。 若两个举子有错他就秉公执法,到时候顾大人肯定领他的情,这不是怎么都是好事是什么? “回大人的话。”曾棨见给都察院的都老爷碰上,脸色当场就变了:“只是普通吵嘴罢了……” 他赶紧扯了扯顾衍的袖子,示意他不要继续多话了。 曾棨早听说这个陈瑛不仅刻薄,而且还是个鬼难缠,凡是被他咬到的,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然比起顾大人还是差点的,顾大人就不会弹劾活人。 只怕被他抓到一点儿错处,到时候在连累顾大人被弹劾。 陈瑛不相信,看向顾衍:“哦,他说的是真的吗?” 好容易来个让他立威的活,就这么让他白跑一趟不合适吧。 “是这样的。”顾衍看不惯胡广,还有这个李贯:“这两位考生,言语间对朝廷升迁官员颇有微词。” “学生听了觉得他们说的不对,认为朝中事自有朝中的法度,未入仕的贡生不应该多加言语。” “于是我们便吵了起来,接下来的事大人也看见了。” 他特意把王艮给摘了出去,因为他觉得此人并不是奸猾之人,好歹人家还知道羞愧不是? 胡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官官历来就是相互的,万一这位大人是顾大人的亲信,那他的科举之路不就全完了吗? 何况他早有耳闻,当年顾大人禁考过几位在酒楼议政的学子来着,万一他们也被禁考…… 顾衍见他也算是聪明人,可他是打定主意要收拾他的,所以哪怕他不承认,这事儿也没完。 因为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初就是这个家伙组局找他姐夫套话的。 “胡兄,你怕他做甚?”李贯是最要面子的,而且吃软不吃硬:“连学子说几句话都不让?” “这是应天府,天子脚下,这天下姓朱不姓顾,我就不相信他顾家还能只手遮天不成?” 第 468 章 丧心病狂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哦?” 见顾衍如此坦荡,陈瑛就知多半这事儿不是他的错,于是扭头看向胡广和李贯两个人严肃地问道。 “我朝不许生员谈论政事,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几人虽然在自己当地受人尊敬,可看到绯色官服的大京官还是有些害怕,一会儿一个字也不敢说。 他们不说话,不代表陈瑛就会把这件事轻轻揭过。 “走,去学政面前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说别人冤枉了你们,在坐的可有知道缘故的人证,都可随本官走一趟。” 早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杨荣,听见这话连忙从人堆里挤过来。 “我,大人,学生一直在旁听着,确实是这两位学子言语不逊,对吏部的官员任选不甚满意。” 陈瑛看着冒出来的显眼包,只需一眼就看出他想攀附顾大人,不过他也不拆穿只是问起他的来历。 “你是哪里来的考生?叫什么名字?家人叫什么名字?” 若是江西那边的学子,怕是做不了所谓的证人。 杨荣立刻拱手道:“回大人,学生乃是福建建宁府建安县杨子荣,子勉仁,家祖杨达卿。” 杨达卿是位有名的大善人、乐善好施的地主。 在元朝那会儿,就常常用自己的钱财救济乡民,善名远播的他经常收到邀请他当官儿。 只不过他不肯当元朝的官儿,所以一直不肯出仕。 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万木林,话说有一年他们乡里发生了大饥荒,他本想开仓赈济乡民,却又怕传名被人忌惮。 所以便招募百姓为他种树,只要种树一株便给斗米,这么好的事情乡民肯定要来好好干啊。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村民种下的树已经是树木繁茂,形成大林,林子就叫万木林。 而杨达卿的善心也随着明朝建立,而传扬到大明各处,为人称颂,还福及了后代子孙。 连陈瑛这种人听到这个名字,态度都不由地客气了几分。 “既是杨公之子作证自然是好,那咱们就走吧。” 韩克忠等北方士子本就感激顾大人,这会儿不管他们听没听到,便都纷纷跟了上去主动为顾三公子作证。 真相到底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心意一定要准确。 最后学政只好将胡广、李贯两人杖二十并禁考十年。 他本来只想禁人三年,打五个板子就差不多行了,毕竟人家十年寒窗苦读也不容易。 可陈瑛这个佥都御史不依不饶,他最终也只得妥协。 从学政处出来,顾衍曾棨就此同杨荣成了好友,而王艮感激他们没拉自己下水,态度更是谦卑。 奉天殿。 朱标叫来了顾晨,将这件事详细说给顾晨听见。 “这个臭小子,净给我惹事。”顾晨听着儿子的所作所为后,便有些不高兴:“人家说就让人说几句,说几句又掉不了几两肉。” “实在听不下去套个麻袋,拖至暗处黑打一顿得了,为了几句口舌之争,何必闹成这样?” 还白白承了那个杨荣的情,这人情最是难还懂不懂啊? “这不是与你学的?”朱标倒很满意,他吹了吹茶水道:“你不是一直说,若是人有过错应该让律法来惩治他吗?” 顾老三这是严格执行他爹规定,从律法上绝了人家十年科举之路,这般行事难道不算磊落君子? “也是哦。” 顾晨觉得标儿说得有理,可是想想又觉得有些不对。 “就是对名声不好,保不齐别人会说他仗势欺人。” 这孩子是不是也太护短了些?如此也不怕遭人记恨? “你真是越发无趣。”见他这般说,朱标也有些不高兴了:“怎么如今越发在乎别人的看法?” 只要大理是自己这边的,管那些小人说什么呢? “对了,今年的大朝会,后小松那里没问题吧?” 如今大明一打下下两个附属国,各属国怕是已经在心里嘀咕。 此次大朝会也得给人吃口定心丸,免得天天担忧大明也会打他们。 “陛下放心。”闻言,顾晨立刻道:“后小松在东瀛的地位本就不高,就连地方领主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如今在我大明好吃好喝不说,还能有人伺候着、受宫人尊敬,绝不可能会临时反水。” 除非他有玉石俱焚的勇气,可是后小松本来就不是有骨气的人。 不然也不会老婆偷人他都不敢吭声,甚至还愿意把自己的妃嫔,一起献给人家蓝玉享用。 朱标给他们安排了个别苑住着,这个别苑是曾经胡惟庸的府邸,院子又大设施又好。 后小松在这里面成天吃香喝辣,饮酒听曲搂妹子,顾晨来的时候,他便和妃嫔在院子里干快乐的事情。 听到顾晨来了才整理好衣裳,还问顾晨要不要一起。 顾晨:“……不必了,东瀛侯留着自己享用吧。” 是的,后小松已经不是国王,而是被朱标封为东瀛侯。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的后代将一辈子生活在大明。 后小松虽然个子有些矮,但是容貌倒也还算清秀。 他请顾晨坐下来,然后又讨好地为他斟好茶水。 “如今大朝会就要到了,顾大人答应我的不可知还作数?” 给足利家当傀儡也是傀儡,给大明朝当傀儡也是傀儡。 所以他早想通了,给谁当傀儡都行,不耽误他享乐就行。 “自然作数。” 那双手不知刚摸过樱花妹哪里,顾晨可不愿意喝他沏的茶。 “侯爷乃至侯爷的子孙,世代都享我大明国公之俸。” “普天之下,绝不会有任何人对侯爷有任何不敬之举。” 当然就只有你一代,你但凡有一个子嗣能活着浪费大明朝的粮食,那就是他顾晨不行了。 自家有功的勋爵,都要想办法要回一些土地钱财,减少一些俸禄,你个外来人口还想世代享福。 想得美! “那就好那就好。”听了准信,后小松开心得不得了:“事成之后,能不能让我亲手杀了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不是个东西,后小松亲生母亲去世以后,他不但不让人家服丧,还让后小松认他老婆当准母。 所谓准母也就是干妈之意,臣子让国王拜自己母亲为干妈,这种事怎么也算是大不敬。 你老婆是国王干妈,那你不就是国王的干爹? 这不是占人便宜吗? 而没有实权的后小松,却完全不敢违抗只得从命,乖乖将足利义满的老婆请入宫中拜为了干娘。 所以对后小松的要求顾晨也不拒绝,反正标儿也说了。 只要这家伙在大朝会乖乖听话,要求不过分都可以答应他。 “我还有一个请求。”这时候,后小松又提了个要求:“我要在大朝会之前,纳他的祖母为妃。” 足利义满敢逼着他认他为干爹,他就敢让他叫自己爷爷。 顾晨闻言瞬间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道。 “……不……不太合适吧,老太太都八十七了……” 娶八十七岁的老太太,这是不是也太丧心病狂了一点儿啊? 第 469 章 他不灭谁灭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顾晨当然是很愿意答应他的啊。 这也算是一种很另类的证据,证明这个民族不是正常人的证据,也让各位使臣好好看看热闹。 陈瑛确实不负顾晨所望,刚刚接到任务一个月就弹劾了十九位"疑似"作弊,同考生来往的官员。 这十多位被朱标罢官九位,砍头了两位剩下的都是降职。 禁考二十多名背后蛐蛐朝廷的生员,弄得整个会试圈格外紧张,官员们全都绕着考生走。 哪怕是遇见自家的亲儿子,都恨不得拔腿就跑。 万一被御史们看见,他们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生员们也都闭上了自己的嘴巴,只敢躲在客栈房间里偷偷说,再也不敢在外头大声议论。 因为陈瑛打响了漂亮的一枪,所以朱标狠狠褒奖了他。 并且还升他为右副都御史,陈瑛干起这事来就更得劲了,恨不得昼夜不睡为君分忧。 顾晨表示你能干你多干,早日登上都御史的宝座为国干事。 当然了,还有替他背锅。 顾家。 安子从外头回来,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才到达前院的书房,进门后朝着顾晨作了作揖。 “老爷,三公子说他这般行事自然有他的道理,老爷若是真想知晓,他会试之后再向老爷解释。” 顾晨本想教育教育自家崽,让他行事的时候收敛些。 谁知道这小子倒是牛气,还说什么自有他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不能和他老子说,让老子替他参详参详。 他年纪这么小,万一想错了,又做错了怎么办? “嘿,这小子。” 顾晨将手中的公文扔在桌子上,发现自家这几个娃都特有主见,行事都不会依靠父母的指示。 “罢了,娃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是对的。” 顾安在老爷琢磨公子们心思时,忍不住偷瞄了下桌上的公文,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不惊呼道。 “天呐,后小松真要纳足利义满的祖母为妾吗?” 而且陛下还答应了,这么离谱的事情这这这…… 当真会在应天府发生? “这还有假的?”顾晨这边笑着看了他一眼以后,道:“到时候你和我一块儿去吃喜酒。” 而且到时候所有来京朝贡的外使,都会被邀请去东瀛侯府吃喜酒,共同欣赏这千古难遇的场面。 顾安:“……介时,这事一定会被记录在史册上的吧?” 依他家老爷讨厌东瀛人的性子,想必翰林院那帮大人就是不想记,他家老爷也会逼着人家记。 更何况如此奇观,那些翰林老爷怎么可能放过? 顾晨盘着手里的核桃,嘴角轻勾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若是不记下来,那他不白答应后小松了吗? 他顾晨做生意,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这天东瀛候府宾客云集,众人面带恭喜却又都带着看好戏的神色,婚礼现场显得格外诡异。 刘三吾捋着胡子:“老夫阅览群书,历来也只听说过八十岁的新郎,十八岁的新娘。” “可是这八十多岁的新娘,二十来岁的新郎嘛,还是头一遭看见,奇……真是甚奇呐。” 他的瞌睡都被治好了,这会儿精神那叫一个抖擞。 要报复足利义满的法子有很多,可是用这个是不是太奇了些? 各国使臣也是议论纷纷,余敏接到顾晨的眼色便略大声道。 “顾大人那里也是这么说的,奈何东瀛侯对新妇情根深种,哭着求顾大人成全于他。” “咱们顾大人历来心肠柔软,这才上奏求陛下成就一段佳缘,大家快瞧瞧看,看看新郎官多高兴。” 众人向正在敬酒的后小松看去,果然见他脸都笑烂了。 如此大家便知道,这家伙当真是自愿娶那个老太婆的。 “不好了,不好了。”这时候,内苑突然跑出来一个丫鬟:“新娘子听说自己居然还要嫁人,一口气没上来人已经去了。” 众人:“……” 那怎么搞,难道他们马上换丧服,吃丧席呗? 这应该是活活气死的,可依小日子的炸裂程度,顾晨觉得也有可能是兴奋,这个不好说的。 他向后小松看去:“请问侯爷,婚礼还继续吗?” 既是为了侮辱人家,那肯定是还得继续的吧? 果然,只见后小松右臂一挥,神色更加兴奋地喊道。 “继续。” 死了还要举行仪式,必能让足利义满痛苦加倍。 只要能让足利义满痛苦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 于是乎,大家又继续吃喜酒,只是诡异的气氛更加浓郁了,他们还没参加过男活人女死人的婚礼呢。 有此一事,不管是别国的使臣,还是本国的大臣都对这个民族摇头,再加上顾晨刻意的渲染与传播他们做过的事情。 别说是别国的使臣了,就是路过的狗也恨不得冲他们吐几下,觉得他们实在是太不耻了些。 足利义满在诏狱本就被折腾得很惨,听到祖母受难被气死的消息,他自己也一口气没上来去了。 临死前还发誓,若有机会一定要将后小松剥皮抽筋。 顾晨才不关心他们死后的事情,大朝会这一天,后小松如他所愿,承认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 并对遣使来明的阿伊努人,真诚地道歉并鞠躬。 只不过在大家牙痒痒的情况下,后小松还是为自己辩解两句。 “我只不过是个傀儡,连村子里的狗见了我也不害怕,我没有任何实权,这一切都是足利家造成的。” 足利义满想让谁当国王当国王,想让他往哪里搬就往哪里搬,进他后宫跟进自家后院似的。 说真的,他都分不清自己的崽,到底是自己的种还是足利义满的种,可见他是有多憋屈。 他当着众目睽睽的面,签下将东瀛三岛都送给大明的文书,那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不愿。 再看看阿伊努人,那兴奋又恨不得杀了后小松的模样,使臣们心中便有了数,这东瀛人真是自己作死啊。 高丽被灭是因为李成桂篡国,将高丽王氏全部赶尽杀绝,而东瀛被灭,则完全是他们自己作死。 先是自己不正欺辱原住民,而后还跑去烧明军的的军船。 他不灭谁灭? 第 470 章 朕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标从龙椅上走了下来,拒绝了所有人的提醒握着阿伊努人的族长的手,用慈悲温和的声音道。 “放心,只要有我大明在,那就没有任何人能欺负你们,只要是我大明的属国,那朕就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们。”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大明的子民,朕会保护你们,还会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去爱护你们。” 看着使臣们那感动的模样,朱标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豪迈。 这就是光曦的本事,既能拿下别人的国家还能让人家对你感激涕零,还能让别国也觉得感动。 只要有光曦辅佐他们朱家,便能胜过十万雄兵。 朱标亲手将东瀛史,送到各国使臣的手中嘱咐他们好生阅读,为了他们能认真看完。 这根本不是一本传统的史书,而是用白话文写出来的,有史实有故事,主打一个不枯燥。 朝贡过后使臣们便回去了,紧接着便是大明最看重的会试到来,陈宝船看着紧闭的贡院同顾晨道。 “你家老三此次要中的话,那便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你要是不摆十里长席,说不过去吧?” 老子十九岁的进士,儿子便是十八岁的进士。 这不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吗? 顾晨叹道:“人算不如天算,我本是想让他过几年再去考的,谁知道他竟如此着急。” 那小子急什么,当然是急着娶媳妇儿呗,果然是儿大不由爹。 “嫉妒了?”陈宝船点了点他,不坐马车便转身往回走:“你还记得花月容吗?她家出事儿了。” 想起好友和花月容那点儿渊源,陈宝船还是决定同他说一说。 闻言,顾晨心里一咯噔:“怎么了?” 莫不是因为写的那篇论美,让他活活饿死了不成? 不能吧? “准确来说,应该是他家出事了。”陈宝船别的本事没有太多,吃瓜看热闹的本事却是一流:“花月容从小便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只有一个祖母爱他疼他,当年他爹娘要将他卖入戏院,便是老人家竭尽全力阻拦,当然最后没有什么用。” “如今老人家走了,原因则是得了病家里舍不得为其医治不说,还让老人自己住自己煮饭吃。” “花月容拿回去的钱,也被老人家的儿女们搜刮干净。” “老人家在给自己做饭的时候,突发疾病仰躺着死在了灶门前,可老人家的葬礼却是极其简单。” “长孙长媳都未曾露面,只能由次孙为老人家摔孝盆,老人家八十了,苦了一辈子了。” 顾晨没有说话,古时候的长媳长孙地位不用多说也知道很是重要,在葬礼上更是显得格外重要。 可这两人都不露面,是不怕村里人戳他们脊梁骨? “这还不算。”陈宝船继续道:“老人家舍不得吃用,偷偷攒下一笔小钱,还没有将老人下葬的时候。” “儿女们便在灵前,你一文我一文地分了起来,就连老人家的锅碗瓢盆鸡鸭都不放过。” “连地里种的小菜,都要一起分,葬礼花销更是精细,就是买了颗待客的菜叶子几兄弟也要平摊才行。” “花月容看不下去也想不开,在回城的路上跳江死了。” “他死了就更简单了,赚那么多钱家人连棺椁都不给他买,只想草席一裹随便埋了了事。” “最后还是班主发了些善心,给他好好地入土为安了。” 大明以孝治天下,可不孝的玩意儿却是历朝都有的,不孝子不会因为一句要孝顺就听你的好好孝敬老人。 而这种事不过村长出面骂几句,更不会有人闲着没事去告官,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谁愿意自己村里出个不孝子? 顾晨红了眼眶:“……他就这么死了,他怎么不把那些混账都给弄死,然后再跑路呢?”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如果死的是不孝子们那该有多好? 如果他先杀了那些混账,再跑来请自己帮忙的话。 顾晨是很乐意伸出援手,帮助他离开这里逃离罪过。 可惜这人却选择对自己下手,他就是想帮忙也晚了。 陈宝船:“大概没想到吧。” 心地极致善良的人,肯定是走到绝路也不会想着伤害他人。 而这样的悲剧,绝不仅仅只有这么一家人罢了。 顾晨心如被放置冰窖,对人口买卖的事情更为反感。 如果花月容没有被卖,或许还能伺候在老人身侧。 “如果奴仆没有卖身契,只有做工合同保密协议你会用吗?” 看着陈宝船迷茫的样子,顾晨便出声为他解释。 “做工合同就是保障奴仆的权益,保障他们能够拿到工钱,有人权,不允许被人买卖。” “保密协议就是在你家做事的话,在你家所看所见不能对外说,保障的呢也是主家的权益。 “若说了便要接受惩罚,惩罚包括但不限于挨板子或吃牢饭,或没收在你家所挣工钱。” 他既然想禁止人口买卖,那肯定也会对奴仆制度产生影响,何况他也不想百姓成为奴仆。 总不能光因为花月容吧? 若真如此的话,那他就算再怎么解释自己是真的不喜欢男儿娘,那些人也绝不会信了。 “不会。”陈宝船很干脆摇头,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有同僚要置我于死地,给出的钱肯定是不少的。” “万一他用他自己的命和工钱,去以小博大为他的家人,换来更多的银钱怎么办呢?” 他如今的这个位置,稍微不慎就是全家都万劫不复。 宁愿一个奴仆也不要,也不愿意弄些有风险的回去。 顾晨:“你说的也有道理,确实是有这个可能性。” 可是他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帮助到这些可怜人呢? “或则保留一部分奴仆买卖,就是已经有卖身契的不变,而别的就不允许再人口买卖了?” 虽然对已是奴仆的人不公平,可好歹能让后来人有福。 “顾兄不可。” 闻言,陈宝船彻底明白,顾晨这是又想折腾那些人的底线了,他赶紧拉着顾晨的袖子道。 “如此一来那些有卖身契的奴仆们,肯定会恨上你,万一再像那三个宫人对秦王那般……” 毒死你,你怎么办? 他们又不懂什么大义大局的,被人挑拨几句什么事儿都敢干,这不相当于把自己的奴仆调教成杀自己的利刃吗? 第 471 章 天下毕竟姓朱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抬头望着天叹道:“难啊,实在是太难了,当老百姓难,当官儿也难,当好官儿更是难上加难……” 底层人难,想改变底层人的地位更是难上加难,说是与整个时代为敌,也没有一个字是夸张的。 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些人脱离苦海的同时还不会遭到反噬,自己是不是太贪心了些。 这也想做,那也想做,却又不想有任何的后果…… “你就算是做了,那些人也不一定会感激顾兄你的。” 陈宝船知道好兄弟的抱负,不就觉得人生而平等吗? “有些人啊跪着当奴仆当久了,已经不会站着说话了,他们始终坚信人分三六九等,甚至愿意去当那种贱人(非歧义)。” “你和颜悦色拿他们当人,他们反而觉得不自在或者瞧不上你,要么受宠若惊要么瞧不上你。” “觉得自己不配或你没有主家派头,恶奴欺主的事情可不少见,有些人还把卖儿卖女当自己的营生。” “生十几个娃跟产猪崽一样拿去卖,你这般和那篇论美,断那些已缠足戏子的生意有什么区别?”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甚至更让人还要更加痛苦生气一些,何必非要去招人怨怼呢?” 他们都这个岁数了,得过且过,到时候安享晚年难道不香,何必给自己找些事情干呢? “啪!” 这时候,一道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朵里,两人往声音响处看去,便见一个路边的杂技团。 有个小姑娘正头顶缸子,两手背也放置着花瓶,脚下踩着一大花瓶不停转动着做杂技。 右手的花瓶已经落在地上,满地都是碎瓷片的渣子。 只听班主骂道:“没用的玩意儿,教你三年还摔老子的花瓶,你个赔钱货,老子打死你,还不如卖你去青楼当婊子……” 小姑娘看着不过八九岁,生生挨了顿鞭子也不敢动。 眼泪珠子在眼睛里打转,却死活也不敢落下来,只咬着唇保持原有的动作。 因为她知道若再摔一个,等待她的就不是只这一鞭子了。 围观的看客有心软的大娘,看不下去替小姑娘说话。 “她年纪还小,你慢慢教就是,打这么厉害干啥?万事皆有因果,对人太刻薄是要遭反噬的嘞。” “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在天上看着你一举一动嘞……” 她本来是好心,可那人却不领情,反而讽刺道。 “你想当好人呐?想当好人你拿银子出来打赏啊。” “只要你给钱打赏,我保管不打她还当祖宗供起来。” 大娘不过是看热闹的那里有钱,他见大娘不说话又冷笑道。 “她是老子花了两贯钱买回来的,买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奶娃,是老子用米汤喂着他养大的。” “要不是老子买了她回来,她早被她爹她娘卖到青楼去了。” “老子花了银钱,花了心血,那老子便想打便打,想骂便骂,便是打死了也不碍着别人什么事。” 因果?他才不信什么因果呢,更加不信什么神明。 若是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那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可怜人吗? 说罢为了宣示自己的主权,那人又给小姑娘了一鞭子。 “小贱人,贱皮子,就得多打……” 小姑娘再次被打了几鞭子,望着大娘的鞭子就有些哀怨。 “您老人家不给赏钱就单看着就行,能不能莫要多说?” 本来挨一鞭子也就罢了,这哪里是心好替她说话。 这不是在给她找麻烦么,平白多受几鞭子的罪。 大娘高兴办了坏事也很无措,摸了半天摸了一文钱出来打赏,然后挎着菜篮子灰溜溜地走了。 陈宝船用手拐碰了碰顾晨,又对着小姑娘抬了抬下巴。 “看见了没有?只有让人人都有钱,人家才会感激你,钱财才是底层百姓们最需要的东西。” “没有钱?” “呵呵,那不管你多有悲天悯人的心也没有用。” 钱自然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顾晨抿着唇不说话地往前走,宽大的袖袍下手捏得紧紧的。 他的情绪低落到了极点,难不成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一定有办法,他一定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顾兄顾兄,你别不高兴啊。”陈宝船赶紧追上他,安慰道:“这自古以来不就一直是如此的么,流传几千年的规矩,肯定有他的道理。” 若不是做官能风光扬威,谁愿意十年寒窗苦读? 若不是当皇帝能够至高无上,可以随意主宰天下人的生命,谁愿意拼死拼活要坐上这个位置? 顾晨心里来了火气,怒声道:“自古以来就是对的吗?我看不下去这种场面,难道还不许我不高兴了吗?” “只因为得了口饭吃,便对着人屈躬卑膝小心讨好,任打任骂,任意买卖,这和牛马与狗有什么区别?” “你也看的下去!!!” 这种无力感在顾晨心里压了几十年,在位高权重时却依旧无力的时候,忍不住朝着最好的兄弟爆发了出来。 其实他就是欺软怕硬,他心中的气不敢对着任何人发,他知道好兄弟不会和他生气所以…… 顾晨冷静了下来,闭上眼睛道:“宝船对不住,我失态了,我知道你也是为我着想是为我好。” 不管怎么样,脾气都不该对着真心对你的人发。 “没事,咱俩说这些就见外了。”陈宝船虽然有些被吓到了,可随之又理解了好兄弟的心情:“咱们都是苦过来的,我懂你的心思。” 说罢,他又凑到顾晨耳边,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道。 “只是顾兄啊,这天下毕竟姓朱,陛下再怎么信任你看重你,那也是在你能给皇家带来利益,且不会带来麻烦的情况下。” “你如今位高权重,风光无限的同时又是危机四伏的,多少人盯着你,准备找你的差错。” “人人生而平等在我面前说说便罢,可不敢同别人说,这算是大逆不道,那些人肯定得做文章。” “陛下知道了心里也难免不嘀咕,皇帝虽然也有情谊,可最终还是巩固权利最为重要,切记切记不要作茧自缚啊。” 人人生而平等,你是想说你和皇家也是平等的? 统治者就是要将人分为三六九等,若人人一样岂不是乱套了吗? 人人平等,那他们奴役谁去?如何至高无上? 第 472 章 让你进宫没让你自宫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清朝四大爷废除贱籍那事,条件也是十分苛刻的。 他指的是贱民不再世世代代被迫继续从事被歧视行业,可以自由选择改做其他职业。 当你改做其他职业一直到四代后,你的子孙后代就被视为良民了,听着是不是感觉挺好的。 可是实际生活里,很多人没有从事其他职业的能力,他们依旧迫不得已,只能从事贱业。 一句话,改了和没改没什么区别,反而还加深了满汉区别,因为他经常在圣旨上说汉人主仆不分。 所以他的废除贱籍不但没有改变啥,反而还让奴仆的日子更不好过,让尊卑贵贱更加明显。 因为汉人为了学满人的规矩,不想让皇帝指责他们太宽和,所以也开始重视起主仆之分来。 说白了,那时候的四大爷,就是既要又要的典型代表。 他既想收拢民心,但是又不是真心想要废除贱籍。 想想也是,作为封建帝王,他只会誓死维护阶级,怎么可能主动打破阶级,让最底层的人爬起来呢? 顾晨所处的明朝再怎么好,那也是封建君主统治的。 若是真的要废除贱籍,还得试探试探标儿的心意,看看他是怎么想的,再共同寻求一个妥当的法子。 回到家里以后,他想了想便道:“花月容的班主挑选到新娃了吗?你去打听打听在什么地方。” “还什么时候那娃开始练功,吃饭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朱标的心意如何,只有带他亲自看了以后才知道。 他不奢望可以人人平等,只希望他们能有点人权,不必每天被人像牛马一般地鞭打辱骂。 哦,不对,他们还不如牛马,牛马都得被主人好生伺候着,生怕它们有那么一点点不舒坦。 曾经见过一位老翁,买了头驴却又怕驴累着了。 所以选择自己背着东西牵着驴走,可用起人来便不会心疼,只恨不得人家十二个时辰都替他干活儿才好。 三日后,朱雄英的崽满月,宫里的旨意请顾家进京吃酒,还特意请了刚从云南回来的顾修。 谁知顾修死活不肯去,跟小时候一样缩被子里耍无赖。 顾晨:“……让你进宫又不是自宫,你小时候也没少进宫,御花园池塘里的大鲤鱼你敢说你没捉过?” “不过是吃几杯酒而已,你去一趟又怎么了?” 主要是嘉兴公主想见见未来驸马,这才寻了个借口非要他去,你不去不是不给皇家面子? “不去。”顾修从床上坐了起来:“她还没过门儿就开始命令我了,等过门儿了还不得骑着我脑袋上拉屎啊?” “儿子要先给她一个下马威,告诉他小爷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好好立个夫纲才是正事。” “可不能像爹爹您一样,娘让您去撵狗您就不敢去撵鸡,全京城谁不知道您老人家惧内啊?” 他可是当大将军的,若是怕老婆还不得给兄弟们笑死。 “好好好,你不惧内?那你惧爹不?”顾晨说着便脱下了鞋子,二话不说就朝着他抽了过去:“去不去?你再给老子说一遍你去不去?” 当儿子的敢嘲笑当老子的,莫不是想倒反天罡啊? “爹,您怎么老爱用鞋底子抽人,您老人家有汗脚……” 顾修闻到那股奇异的味道,赶紧捏住了自己的鼻子。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别打了,儿都这么大了……” 顾晨见好就收地收起鞋子,这混账的无赖程度他是知道的,别到时候逼急了再来个绝食不娶。 他大概这辈子也不知道,绝食这招就是他未来儿媳妇教的。 “到时候见了人家嘉兴公主,态度给我放好一些,还有人家是公主,就别想那些振夫纲的事情了,何况咱们家的男人没这个命。” 你看他大嫂大哥的相处之道,就知道这玩意儿是祖传的。 顾修不服气地哼哼唧唧,表示他一定要打破顾家的传统,成为顾家第一个有夫纲的男人。 朱雄英的长子取名为朱文奎,奎者,博学也,和历史上朱允炆的儿子是一个名字来的。 顾晨虽然觉得不是很吉利,不过倒是也可以理解。 毕竟这个字的寓意还是挺好的,取这个字也不奇怪,天下同名人那么多,也不是每个人的命运都一样。 听说朱雄英的次妃刘氏也有孕了,刘氏是凤阳主薄的女儿,生了幅宜男像,也就是能生儿子的相貌,被朱标召进宫被封为太子次妃。 上上月才刚刚进宫,这个月就被查就有了喜。 果真是身子好。 因为孩子还小所以顾晨没见着,只不过是在外头同朱标吃酒。 顾修则被叫朱允炆他们,叫去了另一个地方说话。 这边顾晨和朱标坐在桌子上,朱雄英在旁亲自为他们倒酒,三五壶酒下肚朱标和顾晨脸颊都有些红。 喝多了就爱说胡话,朱标首先就开始追忆他那老爹爹。 “我爹没见着我们阿丑就走了,他老人家太可怜了……” 老人不就是想看个重孙子,可惜他爹没有瞧见。 顾晨:“……阿丑?” 谁啊? 不能是刚出生的皇长孙吧,老朱家难不成还兴取贱名啊? 他没听说啊,史书上也没有记载啊? “是学生的长子。”朱雄英笑着道:“取个贱名好养活,就只在家里叫叫,外头都不知道此事。” 毕竟要在乎孩子的面子问题,乳名出去多不好听啊。 也就顾先生是自己家人,所以才能知道这名儿。 顾晨:“……原来如此,谢太子殿下解惑。” 也是,不看了朱重八什么出身,人家唐朝李家乃贵族都信这一套,老朱家怎么可能不信这一套? 想到这里,顾晨好奇地问道:“不知陛下的乳名叫什么?” 他家就丫头有个平安的乳名,两个儿子都没有取乳名。 “不要告诉他。”听到顾晨居然打听自己的乳名字,朱标语气都变了:“不可说,不可说!” 那时候他爹还没学多久学问,怎么可能有好听贱名? 顾晨见他不说,就开始猜::“……狗蛋?狗剩?还是铁蛋儿?要不然就是什么雀儿鸟儿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可就要大声笑话了哦? “不是的,都不是的。”朱标闻言脸色更黑了,他连连摆手道:“你别问,再问我可要生气了。” 说罢,他把椅子挪了挪,挪到顾晨身旁对他道。 “光曦啊,五月初十是个好日子,两个孩子年纪也大了,也该让他们两个成家了。” “这次会试之后,不管曾棨中不中,再舍不得闺女也该让人家成家,总不好让弟弟在姐姐前面成亲。” “你说,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就怕光曦舍不得闺女继续拖着,光曦不怕闺女成老姑娘,他可急着赶紧得个乘龙快婿呢。 第 473 章 享受肯定是要享受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臣晓得的。”顾晨点点头,有万般不舍也得舍了:“二十多岁了,确实也不好再拖下去。” 这年纪生孩子的伤害最小,确确实实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 不过这成家也确实是有好处,他陪不了闺女一辈子。 这子侄辈的孩子再怎么恭敬孝顺,心里话也不一定能说说,能陪伴到老的始终是老伴儿啊。 “这就对了。”朱标埋下头,指着自己脑袋上的白头发道:“我老了你也不小了,咱们俩的年纪如今都大了。” “就盼着孩子们好,孩子们好了咱们父母才能好。” “你再怎么疼孩子舍不得放手,也有必须放手的那天。” 说罢,朱标指着朱雄英道:“正月黄子澄上书说让减苏、松、嘉等地赋税,最好每亩不过一斗。” “被这孩子给骂了一顿,还说让我将黄子澄拖去午门打一顿,那黄子澄通篇仁慈大义的,吾儿居然也没上当。” “我细想想,觉得都是光曦你的功,我都不知如何谢谢你,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先兑现从前的承诺。” “东瀛出来的一批银子金子后日到,许你带两个人去户部搬,六个时辰之内搬多少算多少,搬走的都全是你的。” 他本想封顾晨为太子太傅,可太子太傅已经是最大的官儿了,他还是想把这个留给雄英。 不是他诅咒自己活不长,是他为太子的时候太辛苦了。 别人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他却知道自己有许多的小毛病。 寿数这种东西,谁能说的准,所以还是赏赐些实在的东西为好,太傅这种荣誉以后再说。 顾晨没想到进宫送儿子,居然还能得到这么大惊喜,连忙点头答应了下来,觉得甚是值得。 虽然金银这东西很重,两人一次只能够搬一箱走。 从户部到宫外马车停放点,也需要走上一段时间来着。 算他一个时辰搬两箱,那六个时辰最少也有十二箱,这还是保守估计,实际上肯定是够多, “陛下大方,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一句客气话都没有推辞的样子,倒是惹得朱标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个,放心,我亏待谁也不会亏待你……” 没有光曦守着他北巡,他这会儿怕是坟头草都老高了。 从宫里宴毕回家,顾修亲自扶着醉醺醺却笑呵呵的老爹爹上车,又亲自倒了热茶给他解酒。 “爹不是早就说戒酒了吗?怎么还喝得这么厉害?” 他今日见到了自己的未婚妻,还同她打了一场马球,见她球技精湛,又是喜欢又是担忧。 喜欢是喜欢,就是他真的想做顾家最有夫纲的男人。 不过他就是再为此烦恼,目前首先还是伺候好喝醉的老爹爹。 顾晨笑呵呵地说自己高兴,儿女马上就能各自成家,他又得了那么多金银,所以他很高兴。 顾修闻言笑了:“……爹,您怎么那么喜欢金银呢,旁的士大夫都嫌金银俗气,就您当不得了的宝贝,你要那么多金银有什么用?” 他们一家人只要不败家,不被抄家,就是花十八辈子,怕是也花不完那么多的金银财宝。 “钱还嫌多了?傻小子?”顾晨喝了口茶后将茶盏放下,靠在软枕上道:“再漂亮的大姑娘也嫌自己不够美,再有钱的人也会觉得钱少。” 说罢,他的目光有些幽远:“一锭银元值钱一百贯,随便送一锭给老百姓,他花一辈子也花不完的。” “建个慈济院才多少银钱,建个免费的私塾也还好,可以打多少口吃水的井,买多少耕地的家伙?” “咱们家的银钱越多,不仅咱们家的日子好过,还能为贫苦百姓做许许多多的事。” 他从前不会这么想,有钱留给后代子孙不好吗? 可如今他却不这么想了,后代子孙若有本事自然少不了吃穿,没本事就算给他皇帝之位,他也会丢了江山的。 他给的底子这么好,后代儿孙只要不太差又能苦到哪里去? 倒是那些个老百姓,若没有人推一把又该如何? “爹,您居然是这么想的?”闻言,顾修觉得很是惊奇:“儿子还以为……以为您就想享受呢。” 没想到他爹的心肠如此善良,怪不得平日虽然抠抠搜搜的,可对着奴仆和老百姓却不小气。 出门吃饭的时候,还总是爱多赏小二几个钱。 顾晨微微一笑,谁还不乐意享受呢? “享受是要享受的,你爹我从来就不会亏待自己。” 只有那种不亏待自己的人,才不会亏待别人。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给你姐姐姐夫置办个宅院,要离家近环境好的,宅子买大些住得也是宽敞……” 先定一个小目标,今年先在最穷的地方建十间免费的医馆,为那些穷苦百姓免费看病。 日行一善,虽杯水车薪,却也胜过啥也不干。 当然,不能以他自己的名义,就将钱给萧九贤让他去做。 反正他最大的梦想,不就是给天下百姓治病吗? 他这边出钱老萧那边就出力,能帮一点就是一点。 关于舒宁和小曾的婚房,顾晨最终看上了离家一条街的四进宅院,马车一刻钟也不用就能到。 虽然贵些但是也值得啊,因为这么好的房源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贵一些也就贵一些吧。 这边钱都付完了,苏婉盈看了本来也挺满意的。 可这时候曾棨老家来了封信,他那位婶婶想要上京同他住。 对,就是那位嫁给他叔,后来又给他爹生了了同父异母弟的那位婶婶张氏,她在信里说的好不可怜。 什么寡妇门前是非多,什么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 说来说去就是想上京来依靠曾棨,还说他弟弟娶不到老婆,也想曾棨帮忙,让他发达了不要忘记自家亲戚。 古代亲戚有求本该帮忙,可他这位婶婶情况不一样。 名分来说虽然是婶婶,可人家实际上却是你小妈,这堂兄弟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你要拒绝需要仔细思量,否则人家少不得说你不念亲情。 可让人家上京了,谁知道她们拿着长辈的架子欺负小两口,倚老卖老的人难不成还少见么? 想到这里,苏婉盈责备道:“你说你买那么大的宅院做什么,你就买一个小的,还能拿宅子小来回绝了她,她又不能挑出理来。” 第 474 章 恩荣宴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如今倒好了,四进的大宅子,人家怕不是更想进京来享福了,而且还是赶都赶不走的那种。 顾晨揉着太阳穴:“子棨怎么说?” 他怎么把这尊活菩萨给忘了,她怎么不随着曾棨他爹一起死。 祸害遗千年啊遗千年…… “他说他会回去处置好的,他倒也不想要什么拉扶亲戚的好名声。” 可是这话虽然是这么说的,苏婉盈还是很担忧。 “这妇人从信上便知道不好对付,我就怕那孩子也对付不了她,到时候上了京受欺负还不如我们丫头。” 她又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她撺掇曾棨小时候也不顾那么可怜, 对付泼妇顾晨也没什么法子,只好先说让自己想想再说。 而此时吃饭的顾衍眼底却闪过冷意,想上京来给他姐姐添堵,怕是没这么容易的吧? 死人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法子,父亲母亲也太好说话了些,这种事情哪里值得他们烦恼? 别的方式处理得再妥当,也有可能会在某一瞬间爆发,只有解决出问题的人,才是永远的安宁。 “老三。”顾晨见儿子若有所思,便向他问道:“如今会试已经结束,可以告诉你老子为何要将胡广的事情闹大吗?” 他忙着也没时间和儿子说话,只能趁着吃饭的时候说几句。 顾衍抬头道:“爹,你不觉得咱们家其实很危险吗?您身居要职,老二如今不仅封了候爵。” “还官拜定远将军手握兵权,陛下更是让公主下嫁,灏哥哥在礼部干得好,陛下准备升他的官儿。” “儿子也即将要入仕当官,苏家如今更是天下巨富,文武商三处,我顾家都能插上话。” 说句当儿子不该说的话,他要是皇帝他晚上都得犯嘀咕。 也就是先帝不在了,若是先帝还在的话…… “爹,儿子这般就是故意的,您想想若儿子小小年纪便是一派老狐狸的模样,那皇家会怎么想?” 顾晨没有说话,儿子说得有道理,他家如今确实在文武商三处都有地位,而且地位还不低。 若是老朱再晚死个两年的话,鬼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死法。 顾衍继续解释:“虽然当纨绔也可以减少些忌惮,可当纨绔终究不是儿子所愿,思来想去,儿子还是想当个鲁莽的直臣,直臣好。” “既能让皇家放心地用儿子,儿子也不必白白埋没才华。” 直臣大多都是不圆滑的,不圆滑的人是没有法子造反的。 不是他想的太多,而是司马懿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陛下再怎么信任他爹,那下一代帝王,下下代帝王呢? 君子之泽,怎么可能世世代代都有? 顾舒宁听完直点头,她这个三弟弟果然是家里最聪明的。 顾修则低着头干饭,还不忘感慨:“文人果然狡诈……” 他三弟老爹爹一样,那心眼子比他爹弄的蜂窝煤还要多。 顾舒宁苏婉盈:“老二,闭嘴!!” 这孩子说话咋老是这么不讨喜呢? 顾晨也微微摇头,这孩子在战场上倒是足智多谋,就是下了战场就头脑简单,偏还遗传了自己这张损人的嘴。 “所以爹爹。”顾衍笑看二哥一眼,语气带着笑意道:“您也别老怪二哥不聪明,其实这对咱们家来说也是好事,不圆滑的武臣也能让君王放心。” 若什么好事都给他们顾家占完,那不就真的成司马懿了吗? 顾修:“……你这般当我面说这种话,是不是也太伤我了???” 好歹,背着他些? 闻言家人包括顾晨都笑了起来,顾衍拍了拍二哥的肩,顾修也不计前嫌地笑了起来。 他知道家人只是在家里说说,他爹出门都是炫耀自己的功绩,所以他完全不在意这些小事。 曾棨原定殿试以后回家说清楚,可会试放榜的前八天。 他老家突然又传来丧报,原来他婶婶张氏和弟弟已经出发,并且在上京的路上遇到了劫匪。 这下好了,不是近亲不需要守丧,也不用再为此事烦恼什么,只需出点钱把人安葬了就完事。 古代劫道的本来就很多,所以曾棨也没有过多怀疑,反而还有些畅快,觉得这是恶有恶报。 只有顾安有些心神不宁,琢磨半晌还是在没人的时候道。 “老爷,张氏那遇劫匪那件事情,其实是三公子……”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可顾晨怎么会听不明白。 “这孩子……” 手段够狠的啊,不声不响地就把事情处理干净了…… “事情做干净没有?” 手段狠不怕,怕的是做不干净,被人揪出来。 “干净得很。”顾安认真道:“三公子没有自己出面,只让吴八给了乞丐点银子,说那对母子是肥羊,包袱里头都是好东西,便没别的了……” 如今官兵积极性很高,那些劫道的家伙不敢对大户人家下手,这种一个两个上路的便是最香。 这种话给那些蹲点的劫道哥听见,自然就是凶多吉少。 而外地的乞丐,是进不了应天府的,因为这是在影响应天府的形象,何况吴八还请人化了妆…… 他知道这件事儿,是因为他有职业病偷偷听了三公子说话,不然哪能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 “这样也好!” 顾晨想了半天最后啥也没说,只要没对无辜之人下手,不给人知道触犯律法,他就当不知道吧。 他是宁丫头的亲弟弟,那时候他和婉盈忙的不得了,这小子也是宁丫头亲手带大的。 他不想让姐姐受气受麻烦,把人解决了也可以理解。 只是觉得这娃……,两条人命他居然能做到毫无波澜。 厉害啊! 若是换了自己,只怕还得琢磨许久才能下得了手。 大概是自己年纪大了,心也变得没那么硬了吧? 顾晨苦笑,自己的心也不慈悲啊,老朱为什么会提前下去,他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会试放榜曾棨和顾衍都在榜上,殿试上顾衍特意没发挥那么好,字迹写的没有曾棨好看。 朱标很想偏心他又觉得不合规矩,在心里不停感叹若是这科不是新规多好,那这孩子便不会落于一甲。 他记得这孩子小时候说过,梦想是当探花郎来着…… 可惜总归是可惜的,可朱标还是得按规矩办事儿。 “探花郎福建杨子荣,今授其为正七品翰林编修。” “榜眼郎兖州府韩克忠,今授其为翰林院编修。” “状元郎为吉安府曾棨,今授其为从六品翰林院编纂。” 顾衍则得了第四名,殿试以后游完街便是恩荣宴(琼林宴),除开状元榜眼探花以外皆着进士服赴宴。 进士们都是要簪花的,顾衍进士巾上两边便簪了花,花是长长的枝条,走起路还一晃一晃。 “像。”刘三吾眯着眼睛,捋着胡须打量了半晌才赞道:“太像了,这孩子和他爹当年近乎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出身的时候不同,这小子还是比光曦多了几分自信贵气,不像光曦那会儿有些胆小。 每次出现都躲在最后头,从来不会在人群里拔尖。 “亲父子怎会不像?”顾家人仕途顺利儿女出息,陈瑛多少有点嫉妒:“虎父无犬子嘛。” 若是顾大人干点儿错事就好,他想成为顾大人。 第 475 章 顾大人与狗不得入内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永兴五年三月十八,东瀛第一批金银先装了九十箱运回应天,还是燕王家的老二亲自护送回来的。 第一批的开采业务还不太熟练,所以就只有这么点儿。 第二日,户部。 户部尚书郁新,还有侍郎夏原吉早早便在门口严阵以待,因为今天是顾晨来搬箱子的日子。 只有等顾晨搬完了银子,剩下的他们才能记账归入财库。 要不是陛下下了令,他都想立个顾大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郁新:“从顾大人进门开始起,便用表种开始计时,一定要精确到秒才可以,听明白了吗?” 谁不知道顾大人爱这些黄白之物,可这些可是国家的钱财,多给顾大人一箱他们就少一箱。 万一陛下以后有什么吩咐,他们差的钱就差顾大人搬走的怎么办?总不能再去要回来吧? 所以他们想明白了,那就是坚决不能给顾大人多拿一箱走,而且能少搬一箱就少搬一箱走。 “顾……顾大人来了。” 门口望风的书吏老远就见到顾晨,并快速地跑进来通报。 尚书大人可早就说了,晚报一会儿就要扣他半个月的俸禄。 夏原吉怀里抱着顾晨发明的秒表,在他脚刚踏进户部门槛的时候,便分毫不差地摁下了秒表。 “顾大人,得罪了。” 虽然顾大人对他确实有恩,可朝廷的钱便是朝廷的钱。 公私需要分明! 顾晨看着那秒表,嘴角抽了抽:“你说你们至于吗?” 这又不是你们俩的钱,他多拿一箱少拿一箱又能怎么样? 郁新和夏原吉笑得满脸和气,可在看见顾晨身后的庞然大物的时候,脸上的笑便僵住了。 “顾大人,您您您……您觉得您这真的合适吗?” 只见顾晨让人推了个鸡公车,貌似一车便能放整整四大箱白银。 单箱是一千两白银,这一趟就能拿四千两白银,一个时辰一趟那六个时辰那不就是…… 两人掐指一算连脸都黑了,偏偏顾晨还踮着脚尖道:“金子呢?不是说还有金子吗?” “本来想着推着大的车子来,可想着朝廷的钱不好拿太多,所以便特意换了个小的来。” 身后的小厮闻言嘴角抽了抽,顾大人真会说瞎话。 这分明就是家里最大的嘛! 顾晨觉得着一箱金子锭十箱白银,怎么看都是金子的性价比更高,可以多多装些带走。 “没有金子。”在夏原吉要说的时候,郁新很干脆地道:“这回没有金子,全部都是银子。” 还好他早就有先见之明,让人将金子藏在了最里面。 这要是给顾大人发现,可没多少经得住他们造的。 “没有吗?” 知道他不想给自己,顾晨便径直让人将最里面的箱子搬出来,三下五除二打开问问道。 “这是什么?” 他刚要让人开始搬金子,这边郁新一屁股就坐在了箱子上,瞪着顾晨:“您要拿金子除非弄死我。” 给银子就不错了,还想从他手里头拿金子? 想得美! 夏原吉也默默坐反箱子上,大明两大铁公鸡看着顾晨,表示想要金子可以,除非他们死。 顾晨咽了咽口水:“……怕了你们了,那我就搬银子算了,皇恩浩荡作为臣子已是感激涕零了。” 他今儿又没有带刀子,对方人多势众的一会儿要真的打起来,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 反正他闺女的陪嫁又能再翻一翻,金子人家不给就不给嘛,免得待会儿给这两人弄哭了。 因为别说是搬金子了,就是只搬银子他俩都快要哭出来了。 顾晨最后搬走了三十箱白银,总共三万两白银整,就是东瀛运回来总数的三分之一。 郁新擦着汗看着顾晨的背影:“这顾大人也太不客气了,还好陛下只让他带了两个人来搬。” 这要是让带五六个人过来,那他们今儿还有搞头吗? 奉天殿。 三月的天气还是有些凉,朱标耐着性子听陈瑛在那呱呱呱,尽量不甩他的脸,谁知陈瑛越发来劲。 “顾大人也实在是太那啥了……如今朝廷需要用银钱的地方还有很多,虽说是陛下让顾大人随意搬取金银,可这是因为陛下赏赐臣工。” “他若是懂事的话,也该为朝廷和为陛下着想啊,怎么能推着车去拿,听说要不是户部尚书与侍郎以死相逼,他甚至还想去搬那金子。” “况他如今还是文官之首,实在是有辱斯文……” 这么好上眼药的机会,陈瑛当然要抓住的啊。 “陈卿……”朱标温声打断他,又抬手看向李谨吩咐道:“近日天有些凉,茶也冷得快,去给陈卿添点儿热的。” 说罢,朱标又笑着对陈瑛道:“这茶是上好的蒙上茶,陈卿平日公务辛苦,还是要多喝些。” 三万两白银算得了什么,和光曦的功劳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不怕光曦拿多了,就怕他不拿,不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他才好,拿了他心里还能舒服些。 “多谢陛下。”觉得皇帝在关心自己,陈瑛的语气都有些颤抖:“陛下信任,臣已是感激不尽。” “只要能为陛下分忧解难,那便是臣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臣就是赴汤蹈火也万死不辞,亦不求一针一线的回报。” 他内涵的就是顾晨要回报,只有他对陛下的心是无私的。 朱标心里白眼快翻得要上天,表面却笑得很是亲切:“陈卿的忠心,朕心里一直都是有数的。” 光曦不过只是求财而已,你求财、求权还求名。 不知比他要贪心多少,大可不必捧一踩一说人家坏话。 陈瑛也没可着顾晨踩,他今天来不过是试探顾晨在帝王心中的地位,结果不太如他所愿。 关于顾晨的坏话,陛下貌似并没有多少兴趣听。 “没关系,顾三郎马上就要授官,我便看你如何安排。” 安排好了他可就有话说了,若是安排差了的话…… 不可能安排的差,哪个当爹的舍得把幺子送去吃苦? 可随着吏部的任命下来,得知顾衍被放去了庄浪当知县。 方孝儒则被调回应天,接替刘三吾的位置为翰林学士。 陈瑛:“……让二甲第一名的亲儿子去庄浪当知县,他可真行啊他,他可真是做的出来啊。” 不怕他老婆又撵着他到处跑? 这下别说是小辫子了,他是一个屁也放不出来了。 顾家。 苏婉盈哭了一天,眼泪都要哭干了也没停下来。 “六月成婚,七月就要去庄浪,那地儿那么苦,你们两口子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庄浪那段经历她一辈子都记得,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夫君那时候身为知县也要从早忙到晚。 “现在没那么苦了。”顾晨弯腰用帕子给她擦眼泪,安慰道:“那地方如今都有偷鸡摸狗的案子需要知县断了,你别太担心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庄浪的老百姓已经养得起鸡,养得起狗了。 第 476 章 受了委屈就回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走一边去!”苏婉盈瞪着她,她做梦也没想到是这个位置:“咱们儿子可是二甲第一名,为什么不能留在京城?” 老二说不准还要去打仗,老三若是也不在身边…… 想到这里,苏婉盈更难受了。 “他年轻出去锻炼锻炼嘛。”顾晨不明白她在难过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了:“左不过几年的时间而已嘛。” 他们又不是活不到那个时候,需要儿女在身边哭灵。 “娘,别哭了。”顾衍虽也没想到,不过也觉得无所谓:“您忘了?您那未来的三儿媳妇,种地可是一把好手呢。” “有她在儿子身边教导照顾,儿子会适应得很快的。” 爹爹这么做肯定有爹爹的理由,他听命也就罢了。 吏部的任命已经下来,苏婉盈再怎么不舍也得为他收拾行李,就是顾晨进不了她屋子了。 晚上,顾晨看着紧闭的房门:“……不进就不进,看到时候谁求着我进,求着我伺候你,哼~” 红白喜事在古代是大事,对顾晨来说嫁女儿更是天大的事,他从早上起床就感到不得劲了。 宾客恭喜他的时候,他在抹眼泪,宫里来赏赐祝福的时候,顾晨还是在那里不停地抹眼泪。 弄得陈宝船也跟着伤感:“这丫头从小就长的好看,又聪明,原先还想着咱们能结个亲家呢。” 他亲闺女出嫁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多感慨。 闻言,他儿子陈海存默默低头,爹怎么好意思提这样的话? 当初顾大人递了橄榄枝,还不是您为政不当不敢结吗? 要不然的话,今日的新郎官还不知道是谁呢!!! “老顾啊,别这样。”廖永忠觉得这嫁女儿是喜事,安慰道:“想点好事,或许明年这会都抱外孙了呢是不?” 你看他大孙女嫁给太子的时候,他就一点儿也不伤心。 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理之自然嘛。 听了这话,顾晨哭得更伤心了:“我家丫头年纪还这么小,却要嫁人,你们懂什么啊?” 廖永忠、陈宝船:“……这二十二了,还小呢?” 他们顾大人是不是对年纪小三个字,有什么误解,太子妃也是这般大,人家娃都生了俩了。 “小啊,这丫头命太苦了,太可怜了。” 顾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二十二岁在现代大学本科才刚刚毕业,美好的人生才不过刚刚开始。 可以谈好几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还可以奋斗自己喜欢的事业。 而他的闺女,却要在这个最美好的年纪步入婚姻,被孩子丈夫和三纲五常困在后院里打转,这难道不可怜吗? 廖永忠、陈宝船:“……” 不好意思,他们实在是理解不了顾晨的心情。 高官之女,状元之妻,十里红妆,就问问哪里苦? 老丈人难过女婿可就高兴了,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人生三大喜事曾棨就占了两样。 关键妻子家世好不说,而且还是应天公认的第一美人。 他能不得意吗? 曾棨在今日收获了所有男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当然还收到了小舅子和未来岳父的警告还有堵门。 等历经千辛万苦带走媳妇的时候,天色已是黄昏。 古人成亲都是在晚上,顾晨望着那顶大红喜轿缓缓离去,再也忍不住趴妻子肩膀上哭了起来。 宾客们只见过送嫁时新娘子母亲哭,却从来没见过谁家父亲哭这么伤心,一时间也是感慨父女情深。 苏婉盈也很难过,不过更好奇:“出门子的时候你给了丫头一个纸条,你同她说了什么?” 顾晨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言语,他现在说不出来话。 他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他精心养大的闺女啊…… 轿子里,顾舒宁展开纸条,看见信上那行字便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只见纸上写着。 “受了委屈就回家,不要怕人家笑话也不要在乎别人的眼光,爹养你一辈子,爹爹也不允许任何人欺负爹爹的平安。” 平安是她的乳名,其实爹娘也没有叫过几次。 他们大多时候叫她宁丫头、丫头还有闺女。 这时候看见平安这两个字,顾舒宁只觉得格外想哭。 因为她知道,这两个寓意着爹娘对她最大的愿。 平平安安! “宁妹妹,别哭了。”曾棨在马车外听到她的哭声,连忙安慰道:“往后余生,我会常陪你回来看望岳父岳母大人的。” 岳父大人多疼妻子他是知道的,听说光从先帝那里得来的金子,他岳父大人就拿了一大半装箱子里, 还别说白银宝钞和各种奇珍异宝,除了男儿的荫官和爵位,顾大人给了能给女儿的一切。 顾舒宁擦了擦眼角泪,然后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打你进了腰间的荷包里,轻轻地应了声。 “嗯。” 爹爹给自己的父爱,永远是她这辈子最值得夸耀的。 长街酒楼上,有一双忧伤的眼睛默默看着送亲队伍。 可最终只得叹息一声,仰头饮下烈酒一壶罢了。 女儿出嫁顾晨有多伤心,顾修娶嘉兴公主的时候,他就笑得就有多么开心,据陈宝船后来说都怕他笑撅过去。 当爹的倒是高兴了,顾修可就没有那么那么高兴了。 他在敬酒的时候多喝了那么几杯,试图壮壮胆子好振夫纲,保证要在新婚之夜给公主立好规矩。 要求她遵守三从四德,做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 可理想中终归是丰满的,当顾修掀开盖头以后看见新娘子的美貌以后,声势便先弱了弱。 可为了以后的家庭地位,他还是强自镇定地道。 “虽说你是公主,可夫妻之道,自然不能以尊卑来论,所以从今以后,不管在家里家外你都得听我的,不能反驳也不能擅自主张。” “你……你有意见吗?” 不知道为什么婚服是大红色的,本来长得就已经很美了,穿上这身衣裳便跟那娇艳的花蕊一般。 看的……看的他心里痒痒的。 “有。” 朱若茵看着他这般囧像,心里直接就乐开了花,这人如兔子模样般生涩,居然还想在自己面前振夫纲。 从小在祖母面前长大的她,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夫纲。 “夫君自己说夫妻之道,自然是不能以尊卑来论的。” “这我同意,在我们朱家夫妻也从来不论什么尊卑,只论各司其职,互相尊重罢了。” 祖父祖母是这样,爹娘是这样,至于哥哥和嫂嫂她就不清楚了,不过各司其职肯定是的。 “可夫君又说家里家外都得听你的,这我便听不懂了。” “夫君嘴上说是不论尊卑,却又想自己为尊让妻子为卑,夫君这般难道不是言行不一吗?” 第 477 章 哦嚯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不怕老婆又凶又不讲道理,就怕老婆温温柔柔地还要同你讲道理,偏偏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顾修高昂的头颅在妻子的质问下,缓缓地低了下来。 “你说得也有道理,那从今以后爷们儿在外头的事你不许管,家里的事情就都随你的意。” “这总行了吧?” 反正他要经常出去打仗的,家长里短的事情就让她自己去操心,这对他来说也是有好处。 “当然可以。”朱若茵笑道:“以后在外头听夫君的,在家里的话就听为妻的话,那请问夫君如今可是在家?” 顾修警惕地点了点头,他怎么有种不好听的预感? “那你是不是就得听为妻的话?”还不等顾修反应过来,她便笑着道:“丈夫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都得听妻子的,所以……素素……” 朱若茵刚喊了一声,女官刘素便已经端着碗黑色的不明物体进来,双手递到顾修的面前。 “请驸马爷享用。” 她家公主真是太聪明了,居然猜到驸马爷想在新婚之夜立夫纲,而且还早早准备了应付的手段。 顾修闻着这股难闻的中药味儿,表情那是极致的嫌弃:“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闻?” 他这夫纲还没有振出什么谱来,难不成就要被先给个下马威? “自然是好东西!”朱若茵看着他,笑的格外甜美:“夫君在外的事,为妻答应不会多问。” “那这在家里头的事情,夫君也莫要多问就是了。” “为妻的做什么夫君吃什么,给什么夫君就喝什么好了,左不过是怎么也毒不死夫君的。” 明明语气是这么温柔,怎么说出来的话就那么可怕? 顾修咽了咽口水:“我……我总得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总有知道进肚子里是什么东西的权利吧?” 就算让他死,也要让他死个明明白白的吧? 可不管他再怎么说,人家公主殿下就一句话。 外头的事情她不管,家里的事也不许他多问。 说多了,便问你的话是不是不作数,是不是要当个言行不一的人,是不是想打压于她? 说不过她,顾修只能无奈妥协,表示以后家里家外的事两个人都一起商量着,绝不瞒着对方偷偷干。 朱若茵这才满意:“夫君如此说,那为妻自然只有听从的,反正我对夫君是无有不应的。” “从今以后只要是夫君不想的,为妻的绝对不会勉强,只愿夫君也说话算话,外头的事为妻不愿意夫君做的,夫君也不能勉强哦?” 你想好好过日子就好好过,可你要是想踩在她脑袋上过日子? 那不好意思,没门儿! 顾晨这边心情好的不得了,还和顾安讨论起了未来孙子孙女的名字,还给男女都各取了名字。 顾安望着积极的老爷,脑袋前忍不住划下三根黑线。 “……老爷这会儿,不觉得姑娘太小成婚生子太可怜了?” 人家嘉兴公主今年可才十七,比你闺女还小整整六岁呢,你就琢磨着人家给你生孙子孙女? 感情不是自己亲闺女,所以就不觉得心疼呗? “不觉得了。”顾晨不怕人说他双标,坦坦荡荡地道:“谁家姑娘不是这个岁数成家生子吗?” 世界上的女儿只分两种,一个自己家的闺女。 另外一个是别人家的闺女,他只管自己家的闺女。 呵呵。 又不是他顾晨逼着标儿嫁女儿,是标儿自己迫不及待的嫁女儿,人家自己爹都不心疼自己闺女,总不能指望他心疼吧? 你看他有那么闲吗? 第二日,新婚夫妻敬酒的时候,顾晨和苏婉盈都给两人包了大红包,然后一家人一块儿吃饭。 顾修同朱若茵坐在一起,见媳妇儿瞟到那个菜就夹哪个菜。 对人家殷勤得不得了,看的全家人目瞪口呆的。 这人不是说要做顾家最有夫纲的人,夫纲呢? 就这?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豪言壮语就化成灰烬了么? 事后顾修这般解释:“不振了,夫妻之道贵在互相尊重,我待她好些,她自然也会待我好,搞这套也没意思。” 他可不想喝那些黑乎乎的汤药,鬼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你就这点儿出息。”顾晨喝了口茶,满是不屑地道:“连个小丫头都斗不过,你还当什么大将军?” 不愧是马皇后和常皇后带大的,只一个晚上就给儿子训成这般模样,他还以为好歹撑个十天半个月的。 已经盘着妇人头的舒宁撑着下巴,对弟弟说的话表示赞同:“爹,可二弟弟说得也对啊。” “夫妻之道贵在互相尊重,压着另一个过怎么过得好?” 何况人家还是公主,还是陛下最最最疼爱的小公主。 “你们就是太年轻。”这个问题,顾晨很有经验:“这女人呐,那脾气是随着年纪增长的。” 说罢,他的语气有些悠长:“当年我和你们母亲刚成亲的时候,你们那叫一个温柔端庄美丽。” “说话温柔地怕吓死大象,整天夫君长夫君短,夫君你累不累,夫君你渴不渴饿不饿?” “再看看现在,现在就像个母老虎,不高兴了指着鼻子喊姓顾的,哪里还有当年半分温柔?” 苏婉盈在旁边默默补刀:“……你也不如年轻时候英俊,做什么要嫌弃我不如年轻时温柔?” 她如今就是控制不住脾气,这也不能怪她吧? 顾晨不想和她争论这个问题,只指着好二儿道。 “你现在就给你婆娘拿捏得死死了,等以后上了年纪我跟你说,你爹我当年好歹还享受过,你,我跟你说你永无翻身之时……” 虽然说顾晨是故意这样的吧,可就算不故意他也打不过人家啊。 她徒手能捏断盛汤的大木勺子,你敢和人家正面杠吗? 顾修倒是打得过老婆,可人家可是皇家的公主。 脸伸过来让你打,你敢打吗? “都怪我读书少了。”听到这里,顾修很是感慨地道:“昨夜初次交锋,争辩时便落了下乘。” 首战败了可是大事,因为这会让败方的士气大减。 顾衍靠在门上,闻言笑道:“这和读不读书没有什么太大关系,你也不看看人家在谁身边长大的。” “太后娘娘早年跟着先帝,先帝征战四方她便安顿后方,她是太后娘娘带大的,你想振夫纲?” “做梦吧!” 这件事情难道还不明显吗? 皇家选二哥当女婿,其中缘由自然是看重他们顾家。 看重爹爹也看重二哥,可其中还有另外的缘由。 那便是盯着顾家,牵制顾家,顺便让顾家更为忠心,再好的锦衣卫还能比亲女儿好使不成? 可这样的女儿性格绝不能柔,所以嘉兴公主定是朱家人早开始培养的,不得不说先帝很有远见。 居然从十多年前,就开始考虑到这些事情了。 第 478 章 改造成功的方孝儒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振夫纲的事成了泡影,顾衍就更加不用说了。 他被老婆的美貌勤劳迷得团团转,自人家进门后两人便形影不离,天天你挑水来我浇园。 永兴五年六月初八,顾衍携妻余氏离京赴庄浪任职。 这时候马三保、王景和已经从研究院进修完毕。 他们该带着书籍、文书,还有顾晨给的图纸等物分别从东西两边,开始他们的航行了。 为了让他们走的快,他们的宝船自然用的是蒸汽船,并且还架了许多大炮之类的科技狠活。 最后商定王景和从福建往西走,访问诸国寻求有用但明朝没有的东西,同时与诸国建立外交关系。 郑和则从宁波港出发往东边走,顾晨希望他能成功跨过太平洋,比历史上那些人更早到达美洲。 朱标让朱雄英亲自去送船下海,陪同的人自然有顾晨。 看着宝船渐渐远去,朱雄英有些不解地问道。 “先生,我朝的商队四处都去,总归带回许多好物的,咱们还有必要派朝廷的人去吗?” 下洋远航需要许多财力物力人力,就算是如今再怎么有钱,也不能拿着随意乱造的吧? 顾晨看着前方汪洋的大海,语重心长地对朱雄英道。 “太子殿下,天底下不是只有大明,商队只是商队,国家是国家,咱们要弄清楚世界到底有多少国家,要知道他们靠什么生活靠什么打仗。” “虚心学习接纳他们好的、先进的,还要对他们落后的、愚昧的、错误的历史进行总结。” 见朱雄英似懂非懂的,顾晨便搬出了张骞的事迹来。 “就像当年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了那么多好东西不说。” “还了解了乌孙、安息、天竺等别国的情况。” “待张骞回到长安后,张骞便对汉武帝将葱岭的东西,安息、天竺诸国的位置、特产、人口、城市、兵力等各种情况都说明了。” “商人出去是去赚钱的,打听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做甚呢?” 人家的兵力可能也没带够,到时候在给当敌人打起来。 得不偿失啊! “太子殿下,只有朝廷的人,才会去留心这些事,然后回来告诉咱们,咱们心里才会有数。” “殿下想想咱们发明这些大炮火器,那那些别样肤色头发的人,难不成就没有任何契机去发明了吗?” “他们不但会有机会发明,说不定还有可能会做得比咱们好,那咱们若是不知道便会落后于人。” “落后便会挨打,落后了咱们的百姓便要受罪了。” 见朱雄英若有所思,顾晨便又道:“总之我这话说来说去啊,其实就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还有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十六个字罢了。” 闭关锁国永远都不可取,什么香的臭的都学也同样不可取,这其中的度他不知道大家能否把握好。 可不管结果如何,这般做的结果都是利大于弊的。 朱雄英觉得顾先生说得很有道理,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先生说的话,学生只觉醍醐灌顶,学生明白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说得是啊,天下不是只有大明,也不是只有大明有聪明人,大明能造出好东西别国就不行吗? 只有不停地往前走、往上走,才不会落后挨打。 庄浪。 不知不觉方孝儒已经在庄浪,待了整整八年时间,刚开始他还觉得顾晨这是在针对自己。 可来了此地他才知自己有多离谱,他连菜苗子都分不清楚,却对着当时还是太孙的殿下对治理百姓的事侃侃而谈。 如今他对农事已经格外熟悉,并且能种出饱满的麦子。 这其中的苦楚,还有学到的东西胜过他读圣贤书三十年。 当然,如果没有读过圣贤书,只是种地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感悟,两者结合才是受益匪浅, 对顾晨的意见也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得很淡很淡。 如今听说接班的是顾晨的儿子,他就更没有任何二话了。 “嫡亲儿子都舍得扔过来,可见顾大人是多么正直廉洁。” 顾衍第一次见到方孝儒的时候,只觉得这家伙也太黑了,完全不像别人口中文绉绉的大儒。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将锄头扎进地里,自己坐在锄头棍上,低头闻自己的脚丫子,他看了便对带路的人道。 “搞错了吧,这不是方大人吧?” 方孝儒可是大儒,知道大儒是什么意思吗? 大儒怎么可能这般坐在地里,闻自己的脚丫子呢? “你就是顾子衍?” 顾衍还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呢,就见方孝儒先招呼起了他,他连忙上前对着方孝儒作揖道。 “下官顾衍,见过方大人,家父让下官问大人好。” 如今方孝儒已经是翰林学士,他自然是应该自称下官。 方孝儒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年轻人,相貌与顾大人确实是像,只不过比顾大人多了些贵气。 寒门出来的官儿,与这种从小在金银窝里长大的确实不同,想到这里方孝儒便笑道。 “看不惯吧?昨儿踩到了一个臭虫,刚歇息时便想闻闻还有没有味道,所幸今儿没有了。” “难为你父亲还惦记着我,你长的和你父亲很像,听说是今年二甲进士第一名,才华也很像啊。” 亲儿子亲女婿出自江南也要考试,可顾大人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硬要改变科举制度。 嗯,大公无私啊。 “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 顾衍对着前辈应答自如,完全没有一点儿不自然,只是对闻脚丫子这种尴尬场面避而不谈。 “哪里敢和父亲相提并论,父亲那时候的条件多么艰苦。” “下官又是在什么条件下读书,若是连这点儿成绩也没有,那确实是没有颜面做官了。” 金窝银窝里长大,都拼不过人家寒门学子的本事。 你还有什么脸面? 他毫不掩饰对父亲的敬仰之情,顺道还肯定了今年的科举制度,表明他爹都是为了科举公平。 毕竟他早听说过方孝儒是腐儒,这个腐儒以后还要掌管史书,万一黑他老爹爹两笔呢? “是啊,条件不同,才华不同。”方孝儒闻言缓缓点头,算是赞同此事:“你父亲是个好官儿,你也要当个不输他的好官儿才是。” “会挖地吗?既来了,便陪我把这块地挖完吧。” 他让人给顾衍拿了把锄头:“我来的时候这里已经被你爹治理得有模有样,你是他儿子可不能落了下风。” 刚来就让人干活确实不太好,可他真的很想看看顾大人的儿子,到底能不能吃苦能不能当好庄浪知县。 只有确信他能干好这件事,他才能安心回京当大学士。 第 479 章 方孝儒回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从洪武十年顾晨因为空印案之事,被朱老四坑得踏入庄浪这片土地开始,生命的齿轮就开始转动。 庄浪的百姓与来扶贫的官员,不停地用双手开荒打造梯田,带着百姓们靠勤劳踏踏实实奔小康。 来这里的每一任官员,都是经过顾晨严格挑选的好官儿,没有一个是祸害百姓的贪官儿。 如今二十多年已经过去,这里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人口上从最初只有一千多人,到现在的三万多人。 当然还包括了移民来的,可这个翻倍成绩也确实出彩。 从方圆几十里不见家禽,到如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家禽。 当然也有不好的,比如丢了当时夜不闭户的美好民风,如今的庄浪百姓都给自家上了锁。 从几亩薄地到如今壮丽的梯田,按道理说成绩已然很可观了,可是这些对庄浪来说却远远不够。 因为大明如今每个县正常的人口,是在十万人上下,每个县正常纳税的最低标准应该是三万石粮。 而如今庄浪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方孝儒朝着手掌心吐了口水,搓了搓便开始继续干活。 “这里随着人口不断地增加,需要的地也就越来越多,人口增加,是非也就越来越多。” “你爹那会儿只管开荒不管别的,如今的县老爷不仅要带百姓开荒,还需要升堂断案。” “从早上鸡鸣的时候从床上起来,直到戌时末才能睡觉,你在家的时候,是什么时辰起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顾衍,却惊奇地发现他锄头挥得很熟练,全然没有一点儿生涩感。 顾衍笑道:“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父亲时常教导下官要勤于致学,不可有丝毫懈怠,否则便要挨罚。” 他二哥那么讨厌读书的人,却也是天不亮就要起来练功。 说起来除了老爹爹以外,他们顾家没有一个是贪睡的。 只是他老爹爹找到机会就睡,却不允许他们当孩子的偷懒。 “你父亲说得对。”官儿当得好,当家长也当这么好,方孝儒只想说服气二字:“种地你在家也练过?” 若是没有练过的话,他举止又怎么会这般熟练。 顾衍:“家父说,读书与实践一体,除了要会被粒粒皆辛苦,自己也要汗滴禾下土方才能真解其意。” “早在两年前父亲便让下官,去到农户家里生活锻炼,下官这一身干农活本事就是那时会的。” 总之他不余遗力提起自己父亲,为的就是让方孝儒知道他爹是个好官,完全没有可黑的点。 吴七、吴八:“……” 是老爷让您下乡的么,公子说谎话真的不需要红脸吗? 到底为什么会去夫人家种地,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 顾衍的亲事方孝儒也有所耳闻,心里对顾大人更是佩服,不嫌贫爱富,实乃是圣人也。 方孝儒离开庄浪时是依依不舍,含着泪水离开的。 他舍不得这里的百姓,舍不得自己辛苦耕耘的土地。 可他知道他必须离开这里,不仅仅是因为朝廷的任命。 而是因为顾大人在信里说,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回去做。 顾晨让方孝儒回来自然是因为,刘三吾已经彻底老糊涂了。 方孝儒跟他问好的时候,明明已经自报了家门官职。 可人家却只是点点头,可低头喝了杯茶的功夫便又问道。 “你说你叫啥来着?” 顾晨疲惫地抚了抚额,看来古代也有老年痴呆啊。 你说老朱也真是干得出来,把人用到这个地步才让人退休啊? 方孝儒:“……” 得,这刘学士瞧着是真的糊涂了。 不过就算是如此方孝儒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是让自己回来顶刘三吾的位置,明明朝廷有才华的人那么多。 顾晨笑道:“有才华的是很多,可如希直这般又有才华又正直之人,找遍整个大明却也找不见几个。 “解大嘴在科举之前干的事情,希直可听说了没有?” 今日要是从前的方孝儒听到解大嘴,大概率会觉得顾晨有辱斯文,怎么能给同僚取外号呢? 可如今坐在这里,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八年的方孝儒。 在难听的话他也听过,根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自然是听说了,他上任的时候还来拜访过我,觉得自己甚是委屈,我说顾大人还是罚得太轻了些。” “不如直接将他贬成蓝玉大将军麾下一名小小的随从,方才能明白科举之重,不容丝毫私情。” 科举是什么? 是世上唯一相对公平之事,若是这个都变了味道的话。 那朝廷还搞什么科举呢,直接内定难道不更省事吗? “我就知道没看错你。”闻言,顾晨感到甚是欣慰:“从今天起,还有各类教辅之书编纂,就全交给方大人执行编纂了,也许科举出题也要你多多费心。” “大明学子、大明的未来,会因为方大人的正直与才华变得越来越有希望,越来越美好。” 原本他想着黄子澄也不错,可如今想想还是方孝儒最好。 黄子澄有自己的小心思,方孝儒这个人却是不同。 他就是纯粹的正直,而且还是不带任何私心那种。 如今朝政清明、边疆安定、国库充盈经济发达。 再加上朱雄英开始处理政事,所以朱标时间也慢慢多了起来。 两人换了身普通人的粗布衣裳,行走在应天府的大街小巷,护卫都装做不认识的模样远远跟着。 “嘻嘻,快来抓我呀~” 小巷子里小孩子们正在疯跑撒野,头发都跑散了不说,有的还摔个屁股墩,屋里还时不时传来母亲的警告。 “成天就知道野,你们今天要是敢把衣裳弄破了,看老娘晚上给不给你们做竹笋炒肉吃……” 可孩子们哪里听得进去,该怎么野就怎么野。 甚至有个莽的还撞到了朱标,他抬手不让顾晨骂他,而是从怀里掏出颗精美糖果递了过去。 “好孩子,吃个糖吧。” 小男娃看着糖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很坚定地拒绝了。 “我娘说现在拐子多,不认识的人给的吃得喝的都不能要,谢谢大叔叔的好意了。” 说罢人家便毫不留恋地跑了,朱标被拒绝好意也没有生气。 “这些孩子这么机灵,长大了肯定也是栋梁之材啊。” 就算他们不是朝廷的栋梁,那人家也能成为家里的栋梁。 家庭有栋梁养家糊口,那社会就会多一分安定。 第 480 章 陛下烦得睡不着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这场面直接让他梦回幼时,父亲还在四处征战,天下还没有姓朱的时候。 “小时候,老二老三老四皮,男娃儿都喜欢爬树掏鸟窝,下河捉蛤蟆,衣裳也总是不经穿。” “老四那家伙最调皮,有一回我娘一日给他缝了三次裤子,那时我娘也是这般警告他的。” 若再把衣裳裤子给弄坏了,便要请他吃顿竹笋炒肉。 老四当时是答应了,可等晚上回来裤子又破了,果不其然吃了顿炒肉,当时他有多心疼弟弟如今就有多怀念。 当孩童的时候,就是好啊。 可惜如今自文奎出生以后,他娘想必是没有了什么心气。 而且心中又太过想念他爹,所以身体越发不好了。 从原先一顿三碗饭,到如今一顿只能吃下半碗饭。 顾晨也笑道:“小孩子哪有不皮的,我家老二小时候也皮着呢,鞋子都能给他磨穿了去,每个月总要废三四双鞋子。” 人家那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脚是什么铁脚呢。 “那孩子从小就欠打。”关于女婿,朱标的语气很是宠溺:“闹绝食也亏得他能想出来……” 好在如今有茵茵管着他,行事应该不会冲动了。 两人一边唠家常一边走路,温馨的画面到路过院子时戛然而止,因为里面传来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同刚刚那些幸福的孩子截然不同。 而几个大人却在门口打长牌,对孩子的哭声仿若未闻。 朱标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想管闲事,可他却听着这哭声,仿佛不是一个孩子所发出来的。 “这位大哥,你家孩子都哭了,你难道不管吗?” 若是孩子们都在哭那就说明打架了,打架了应该出来跟爹娘告状,可孩子怎么不出来呢? 那男人抬起头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这有什么好管的?” “几个新买来的小伢子罢了,哭累了哭饿了就不哭了,现在哭得越多,以后长大了就哭得越少。” 闻言,朱标还要再说些什么,顾晨连忙将他拉到一边。 “他们这是培养那些唱戏的,俗话说台下十年功。” “这个阶段应该是,娃娃被关在黑屋里磨练性格和养肤,还有养成细溜瘦条的身材吧。” “孩子忍不住饿、害怕黑暗哭也没什么奇怪的。” 朱标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道。 “我记得光曦你有一篇文章,批判过这些班主为了培养戏子,对这些娃娃的残害是不是?” 顾晨点点头算是承认了,而朱标却也只是感叹道。 “多亏了你那篇文章,若是没有你那篇文章的话,不知多少这种小娃娃,还会被折断双足。” 这些孩子出生便是这个命,他们将来的孩子也是这个命,朝廷规定良贱是不能通婚的。 所以…… 顾晨知道朱标是一位仁君,忍不住试探地道。 “生而为贱谁也没有任何法子,若他们能与普通百姓一样,也有改变命运的科考机会该有多好。” 北宋的刘娥不仅嫁过人是二婚,甚至还卖过艺依旧能当皇后,只是可惜不是谁都是皇帝。 都能给他们安一个好身份,助他们脱离苦海。 女子尚且能靠嫁人为妾改变后代子子孙孙的命运,那这些男娃子们呢?他们的命运呢? 朱标摇摇头:“那普通百姓,不就又多些竞争了?” 这些从事贱业的只是没地位而已,这又不代表他们没钱,如果再给他们地位的话那农民怎么办? “陛下说得是。”顾晨退而求其次:“不能科举也无所谓,若是能有些尊严,不必挨打挨骂也好。” 军户后代只能为军户,医户的后代只能为医户。 贱户的后代只能为贱户,这便是这个时代的规定。 “这种只能看买主的良心,朝廷想管怕也是白费力气。” 朱标觉得没有必要费这个力气,因为被卖的孩子肯定不敢状告主家,万一告了回去被打死怎么办? 他挨顿打的话顶多躺几天,可他若是被买主打死。 那买主拿着他的卖身契,最多不过罚点钱挨几板子就过了。 所以他觉得政府插手这些事,纯粹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朱标拍了拍顾晨的肩:“有时间可以读一些经书,将他们的遭遇想成是历劫心里会舒服些。” 有些事情没有办法改变就要想开,自己调节自己嘛。 顾晨闻言只得再次退而求其次:“有些郎中爱医,可他们的儿子却不爱医术,做郎中也是平平无奇, “有些工匠的儿子,内心也不喜欢做工匠这种营生,他或许想从商,或许想回家种地呢?” “陛下何不多给他们一条路走,免得太过限制他们的优势,到时候各行各业都不爱自己职位多不好。” 朱标听了没有说话,他确实是想过要解决这个问题,可是他爹当初想的也确实没毛病。 父死子继,子承父业,有利于天下一代代安定。 顾晨觉得若是历劫,若是每个人生来就有任务和命数。 那老天爷让他来明朝,又是让他带着什么样的任务来? 难不成只是让他改变明朝的命运,不需要他管劳苦大众了? 最起码,应该让捕头等府衙之人的贱籍取消了吧? 最起码职业这种事不需要继承,可以职业自由选择吧? 可朱标如今还不理解这些,顾晨也没有死磕这件事。 毕竟他也知道急不得,时代不同统治者的政治也会不同。 而现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到了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的时候了,他需要推进的是这件事情。 从前给这些读书人那些福利,是因为在明朝当官工资低,若是再不给些特权就会没有人当官。 可如今从先帝去世以后,官员们的工资那是噌噌往上涨。 付出能得到回报不说,而且当官儿不管怎么都有特权的。 随着大明这些年的商业发展,人口也进入了爆炸式增长。 如今大明不缺人当官儿,不合理的优待自然应该取消才对。 陈瑛这个家伙不但善于奉承上意,还喜欢通过别人的嘴巴,来揣摩皇帝心里在琢磨什么。 这不,知道顾晨爱贪几口好酒,便将他请到家里喝酒听戏,等灌得他微微醉了才想着套话。 “顾大人入仕的时候最好,那时候国朝初立、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不像我们这会儿白拿俸禄白享清福呐。” 陈瑛如今正愁做出点成绩,让陛下看到他的价值所在。 可陛下待他虽然也好,却也不如顾大人亲近。 有什么烦心事也不同他商议,所以他便想通过顾晨的嘴巴,探听陛下如今最烦恼什么。 只要替陛下解决了烦恼,那他也就不必愁了。 他不知道自己背后说的那些话,顾晨早就从皇帝嘴里知道了,若是知道的话他高低都得防范着顾晨坑他,才不敢找他打听这些个事。 “谁说的?”对于主动送上门的猎物,猎人大多都不会客气:“大明这么大,治理起来麻烦得很。” “前些日子陛下就因为一件事,烦得好几日都没有睡着,这些事,你们哪里会知道?” 第 481 章 敢想敢干,好汉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什么?什么?那顾大人,陛下心中到底是在烦忧何事啊?能否同下官说道说道。” 陈瑛一听这话瞬间就来了兴趣,两只眼睛亮得就像一千瓦的灯泡,差点给顾晨的眼睛闪瞎。 “总之是很难很难的事情,连我都不敢办你就更别问了,里头的水深得很,你怕是把握不住。” 他顾晨从来不会主动坑人,都是别人主动求着他坑。 “到底是何事?”陈瑛不怕水深,就怕水太浅功劳太小:“为人臣子的,再怎么也不能怕难啊。” “为君分忧,理应迎难直上。” 他见顾晨面露难色,赶紧上前为他满上一盏好酒。 “还请顾大人指导指导下官,下官愿为陛下万死不辞,也愿意为大人排忧解难,只要是大人为难的事情,尽管交给下官来做就可以。” 太阳总归是新出的好,又温暖又不至于灼热了人。 人才总归是年轻的才好用,总是愿意在关键的时候挺身而出,顾晨放下酒盏轻叹了一声道。 “同你说说也无妨,只不过你也不要想太多更不能和旁人说,这事儿给人知道了对你也不好。” 顾晨又拿起酒杯一干二净,坑人的时候总是在微醺的时候最好,因为酒精能暂时麻痹他的良心。 “我朝为了让百姓读书考功名,所以给了有功之家优待。” “其中比如说免徭役这事,如今家中有秀才的功名的,便有两丁可以免服徭役,这本是好事。” “可如今官学越发地普及,秀才也越来越多了起来,如今虽然还看不出什么,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你想想看,将来秀才越多,徭役免除得就越多,那没考中的普通人家,徭役是不是就会越来越重?” “所以啊,你说陛下能不愁吗?” 在古代修建城池也好,修建各种王府长城还有疏通运河也好,干点儿啥不需要徭役啊? 知道明朝末年有多少秀才吗? 五十万! 光这些秀才连他们家人,就免除了一百五十万人的徭役。 那应该这一百五十万人承担的徭役,最后落到谁脑袋上去了?还不是落到普通百姓头上去了吗? 这还没算上进士、举人,还有朝中官员那些不知道隔了多少代的亲戚,又得漏出来有多少个徭役缺。 就这些缺口的活计,最后又落到谁脑袋上去了? “还有免交公粮两石,这些还都是小打小闹的,最关键的情况是地方官执行的时候离谱得很。” “例如浙江淳安,免五丁徭役,北直隶雄县免四丁徭役,而且种田的直接免粮,不用服徭役, “就这样的执行力,那些乡绅们这要是不多买几亩田,多置几亩地,对得起皇恩浩荡吗?” 要是没有这些皇恩浩荡,那些书香世家能田多地广吗? 不服徭役不上税,专心读书考试,考取功名后继续不服徭役不上税,形成良性循环以后,这些乡绅代代不都是妥妥的人上人吗? 老朱给了许多优待不说,还反复强调要保障读书人还有先生们吃饭的事情,赵勉当官儿后老朱抓得更紧。 拨钱给他们吃米、吃肉,雇伙夫专门给他们做饭。 苏州那边觉得不方便,如今有些已经开始发米粮给学生,让他们拿回家和家人一起吃了。 在繁华不缺钱的上海县,那些官老爷为了省事还开始直接发钱,每个禀膳生一年给钱八贯啊。 知道在这时候的明朝,八贯钱的消费力多强悍吗? 他以前在现代读书的时候,听老师说过到了明朝中晚期,上海县给学生们是一年十八两白银。 这些银钱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从朝廷国库里头要来的,就是通过压迫百姓得来的,难不成你指望官老爷自己掏腰包? “原来是这事儿?” 陈瑛那么有雄心壮志的人,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沉默了下来。 这事儿貌似确实不太好办啊,他要是真敢替陛下办这事的,全天下的读书人怕不是都得撕了他。 顾晨懒洋洋靠在凉椅上,摇着头轻声笑道。 “都说了水深你把握不住,陛下因为此事整夜睡不着。” “我也只能干看着,心里替陛下着急得很却又无能为力,说来不怕你笑话,我这心里实在是怕死得很。” 我干不了的事情你干了,那你不就能替代我了吗? “顾大人,吃酒,吃酒,再尝尝这现卤的甜皮鸭子,还是苏家酒楼买的,听说是顾大人近日最爱的菜?” 陈瑛继续给顾晨满上酒,心思却早已飘了八千里。 “这人活在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下官明白顾大人的心,只是下官没什么本事,就这贱命一条。” “若能为君分忧解难,哪怕豁出下官这条命下官也在所不惜啊。” 他心里却有些看不起顾晨,这么贪生怕死的人凭什么为百官之首?应该让自己来上才对。 “可不是?”顾晨摆摆手,低声道:“人到中年不如狗,这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实在是怕得很。” “我想着再过几年辞官不干,这位置还是给能担大任的后生来最好,他们才是大明的未来。” “我看你就不错,敢想敢干,很有能臣忠臣的本事,比我强得多,将来肯定能青史留名。” 你还得谢谢我顾晨,历史上陈瑛是上的奸臣榜,如今有他引导着,或许后人还会赞道声:陈公大义。 听到这番话,陈瑛心情激动得不行,若自己能把这事儿给办好了,那他岂不是就能…… 可是这事也确实难办…… 但其实也不是不能干,詹大人干了那事得罪了整个江南士绅阶级过后,不是也好好的么? 至多不过是被贬去别的地方,可好歹青史留名了啊。 只要陈瑛这两个字,能被记在史书上他便没有任何遗憾。 何况他敢干顾大人不敢干之事,这不是更能证明他的本事么? 顾晨在陈家喝得醉醺醺的,到家都已经子时末了。 因为他年纪越大越爱喝酒,喝完就干丢人现眼的事儿不说,还被萧九贤再喝下去肝别要了。 苏婉盈屡禁不止,最后只得没收了他在外吃酒的钱,并且规定他要是再喝醉回家就别回来了。 顾安和李秀一边一个架子他胳膊,顾晨兴致来了还高歌了一路:“一年前,你路过,我家屋前的那条路。” “我悄悄地看着你,你也偷偷地望着我~” 顾淮早就在门口等着他,见他喝成这般模样不说还唱着淫词艳曲,连忙上前捂着他的嘴。 “老二啊,可不敢瞎唱,你媳妇儿可还没睡呢,给她听到了我跟你说,看你怎么跟人家解释。” 还悄悄地看着你,你也偷偷地看着我。 这是外头有人了吗? 第 482 章 大肘子,你别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幸好今日陈家夫人来了,还带着她家儿媳妇,他们和公主殿下在打马吊,从下午打到这会还没有散,怕是还没发现你没回来。” “都要当爷爷的人了,咱就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了,走,今晚去大哥那里睡,明天就说你是在大哥这里喝的酒。” 弟妹也就跟弟弟发发脾气,对他这个大伯哥还是怪尊重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恭恭敬敬的。 谁知他刚把手从顾晨嘴上拿下来,顾晨便又开始了:“我怕她?我怕她我就不是个男人。” “我偏要唱,绕过山,趟过河,三天五天的你装路过,你心里早有我,我要你现在就告诉我~” 喝个酒唱个曲儿咋了? 肝坏了就不要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他实在太喜欢这种醉醺醺的感觉了。 几杯下去,什么愁苦烦闷都没了。 顾淮:“……” 得,还是用强的吧。 于是顾晨被抬到了顾淮的院子,又被强制灌了壶醒酒汤,好容易清醒些,就听顾淮坏笑问道。 “老二,你在外头是不是有人了,你同哥说,哥不和弟妹说,连你嫂子哪儿也不说。” 听听老弟这小曲儿唱得,差点儿给他甜腻过去。 你说他在外面没有人,打死他也不信。 “那倒没有。”顾晨躺在榻上,先是否认了老哥的问题然后才道:“今儿见着了一位大英雄,弟弟我心里高兴……” 敢做他不敢做的,可不就是大英雄吗? 门口的李秀闻言觉得莫名,他看向顾安请教道。 “安子哥,老爷说的大英雄是陈大人吗?” 可陈大人在别人的嘴里,不是个谄媚上意的小人吗? “这你就不懂了。”顾安从顾晨还是个小官时便跟着他,对他的心思了如指掌:“有些事情干了会得罪人,咱们老爷不愿意干。” “可是不干的话对百姓又不好,于是便忽悠另一个人做这种事,既把事情办了又不用背锅,那这个人对老爷来说不就是大英雄吗?” 只不过他觉得老爷年纪越大,性子却越发拧巴了。 不如三公子那性子爽快,他觉得三公子才是标准的权臣。 他家老爷怎么说呢? 说的和做的不一样,很多事做了他会觉得很痛苦,办不到的事情也觉得痛苦,怎么做他心情都不会好。 李秀恍然大悟,这不就跟詹大人那会是一模一样的吗? 都是亲兄弟,顾晨也没瞒着顾淮,他问了他就说了。 顾淮听了无奈摇了摇头:“咱们家都是老实人,只怕咱们家上下三代的心眼子,都全长你一人身上了。” “只不过免徭役这事儿,我觉得不是也挺好的?” “咱们家若不是有爹这个秀才,你哪里还有今天?” 光服徭役就能累死你,他哪有时间卖包子供他念书? 如今他们顾家人考上了,却将旁的乡绅的路给堵上了,这不就是过河拆桥是什么呢? “哥,你不懂。”顾晨翻起身来道:“一户普通人家假如有二十亩地,家里如果只有两个男丁。” “假如有一个秀才免两口徭役,朝廷征徭役的时候给秀才免了徭役,却不会减少应征徭役的数量。” “那这户人家就很有可能,会被多征一个徭役。” “家里没了干重活的男丁,若是妇孺幼子打理不了那么多地,就会卖地,没了地他们日子就不好过。” “过不下去指不定就会卖儿卖女,到时候又得多出多少可怜人,多出多少永世不能翻身的贱籍?” “何况有些地方还免秀才之家四口、五口的徭役,有些地方官还直接允许有功名的免税。” “有功名的徭役免得越多,那就说明有普通人家的孩子多补了进去,说明又有家庭因为服徭役破产了。” “有功名之家赋税免得越多,就说明老百姓需要上缴的赋税越多,老百姓的负担就越重。” 不管免多少徭役、免多少赋税,朝廷收的赋税都不能少,小农的负担只会越来越重的。 小农的负担越来越重,社会矛盾就会越来越明显。 到了那个时候,农民起义又起,四处硝烟弥漫尸横遍野,近三百年的王朝不过又是一个轮回罢了。 顾淮听了这些之后久久无言,半晌才认真地道。 “老二啊,你是个好官儿,你还是个聪明的官儿。” 只不过不是个好同僚,和他做同僚的人还怪可怜的。 被坑得连爹都不认识。 顾晨看着大哥没什么变化的脸,知道这些年他们在应天府日子好过,他心里全然都是满足。 “大哥,只要你们幸福快乐,我这辈子就值得。” 他其实更佩服陈瑛,只有连家人安危也不在意的人,才能真正办成大事,而他永远都不行。 顾淮看着弟弟比自己还多的白发,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老二,别太累,如今的日子哥已经很满意了,哥也想你幸福快乐,不想你像如今这般……” 他啥没用,什么也帮不了自家弟弟,还要靠着弟弟吃喝拉撒住,他这个当哥的也是愧疚。 “累倒不累。”顾晨摸了摸自己脑袋,笑呵呵地道:“就是操心太多,总想着让穷苦的过得好一点儿,再好那么一点儿~” 闻着鼻间安心神的檀香,顾晨不由地吟起了诗。 “夫是田中郎,妾是田中女,当年嫁得君,为君秉机杼,筋力日已疲,不息窗下机,如何织纨素,自己蓝缕衣,官家榜村路,更索栽桑树。” “丈夫是种地的农夫,我白日在地里劳作晚上还要织布,累得浑身没有力气了还要继续坚持织布。” “可为什么我织出来的是丝绢,而我自己穿的却是破烂衣裳?” 顾晨说着说着渐渐来了瞌睡,眼睛虽已经闭上。 可嘴里还是念念有词:“为什么农家没有闲田,可农民腹却犹饥饿呢?粮食都进了谁的肚子里?” “他们想趴在底层人身上吸血,还要高高在上地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的苦难是应该的。” “好,他们还想永远压在百姓身上,还想什么都不付出地让百姓给他们吸血,我偏不让。” “我就是不能做到让他们服徭役,我也要他们狠狠出血,别想白白吸……吸百姓的血……呼~” 随着震天的呼噜声传来,顾淮赶紧替弟弟盖上了被子,望着他疲惫的面容,他多少有些心疼。 “傻孩子,事情干都干了,干嘛要有负罪心呢?” “在朝中为官的谁不是八百个心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道德感太强,难受的是你自己啊……” 顾晨自然没听见大哥的话,他梦见老朱变成了只会跑的大卤肘子,而他拿着筷子跟在后头追啊追,追得岔气了也没追到这肘子。 第 483 章 争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要不说顾晨想得明白呢,这官绅之家怎么可能让自己后代去服徭役呢?这么干真的有可能给人逼急了。 他趁着醉酒给陈瑛出了个主意,让他同朱标建议,官绅家里若是有不愿意服徭役的。 让奴仆代替他家的人也可以,总之不能让普通人家农民和承担所有的一切,农民地里的活计,必须要有人去干。 而且让奴仆代替还得交赎役银,若是不交便流放一千里,坐牢三年,完事儿还是要服徭役。 这银子充公用来给徭役改善生活,甚至可以用来发放工钱补贴。 这种几千年零元购劳动力的恶行,事到如今也该结束了,要不然他干嘛要开海要打东瀛? 不就是为了国库充盈,只有国库充盈了百姓才有好日子吗? 不然他单纯为了舔皇家? 他又不是封建统治者的走狗,银子到了国库就应该花在百姓身上,不应该只给上面的人享受。 果不其然,陈瑛在朝中提出这事,便遭到了一群人的抵制,纷纷表示若是如此便无人读书了。 “太祖爷优免读书人徭役、公粮本就是为了鼓励百姓读书的仁政,你扯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这是要天下人都不要读书,都去种地不成吗?” 闻言,朱标皱了皱眉,他向光曦的方向看过去,见他虽不言语却满脸平静,就知道这是他的主意。 既然是光曦的主意肯定有道理,所以朱标又松了眉毛继续听下去,等陈瑛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恰恰相反。”陈瑛义正言辞道:“我这是让更多百姓之子,有时间去读书而不是被徭役拖累,只能看着官绅之子读书,默默流泪羡慕。”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偷偷观察皇帝的细微表情。 见朱标眼底有些赞同,他便知道自己说到他心窝上了。 “江大人。” 陈瑛来了劲儿,直接朝着曾经任淳安知县的江霖发难。 “请问您任淳安知县的时候,给淳安县有秀才之功名的免徭役几名,免赋税几何啊?” 江霖原先就是浙江人,也被安排在当地任官儿。 后来顾晨上位后不让当地人,在自己出生之地任官儿了。 所以江霖便被调到京城,成了户部的一名主事。 “五名。”江霖这会儿还没有认识到问题严重性,也没有隐瞒什么:“在淳安,只要是有秀才功名,都可以免五名徭役并不用交任何赋税。” 说罢,他又骄傲道:“所以淳安县的秀才公数量才远超别县,这便是太祖爷仁政的好处。” 若是没有这么好的福利,哪里会成为诸县中的佼佼者? 每年秀才功名人数,他那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政绩。 漂亮得很? “好,那我再问你。”陈瑛继续道:“洪武二十年时疏通运河,你淳安县应该出多少徭役?最后出了多少徭役?” “有没有按田一顷出丁夫一人,田两顷出丁夫两人来征役啊?” 闻言江霖沉默了下来,怎么可能全都按规矩办事儿呢? 这为官当政都是各地长官灵活运用,谁那么傻事事听朝廷的。 见他不说话,陈瑛冷笑道:“我翻阅过当年的卷宗,发现你那些徭役名单大多数都是普通的百姓啊。” “甚至田不足一顷者,家里只有三丁者却要出丁两人,你怎么不按律令让地主家的佃户代替?” 为什么还用说吗? 佃户代替地主服徭役,那地主肯定是要出粮的,人家地主要佃户干活,且又不想出粮。 知县老爷也不想得罪了地主,所以只能对普通农家增加徭役名额,从而补上朝廷规定的名额。 这般既不会得罪了乡绅地主,亦不会让朝廷觉得他没用。 朱雄英脱口而出:“这般长久以往,百姓家的地岂不是没人种,只能卖给地主成为佃户来躲避徭役。” “那地主家中若是在自己有功名,那不是又不必交税、不必徭役,那这天下不就成了士绅的天下了吗?” 得地者得天下,地主们得了地又不用服徭役又不用交税,那大明不就成了一个空壳子了吗? 江霖听到太子殿下说得这么严重,腿直接就吓软了。 “殿下,不至于啊殿下,这这这……这陈大人实在是危言耸听,能考中功名的是少数啊。” 功名哪里是那么好考的,到陈瑛说得这个地步不知道得等多久,起码都得两三百年吧? 陈瑛却不管这些个事,他义正言辞地站了出来。 “陛下,江霖不按朝廷的规矩,肆意给秀才免丁免粮,又擅自给百姓加徭役,其罪当诛,请陛下严惩之……” 善! 听到这话顾晨闭了眼睛,把对陈瑛的赞赏给藏了起来。 新规制定之前要让百官们,知道不按律法执行的后果,此时把将霖提出来杀,便能起到一个很好的震慑效果。 江霖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姓陈的不至于吧,因地制宜,太祖皇帝知道此事也没说我做的不对。” 这也是个狠角色,直接将太祖皇帝给搬了出来。 “有人证吗?”陈宝船一听这事,就知道是顾兄的主意:“光靠嘴说没用,有人替大人证明陛下知道此事吗?” 除了他家顾兄以外,整个朝廷找不出这般为百姓想的了。 江霖快要哭出来了。 废话!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怎么可能拿到明面来说呢? 方孝儒这时候也站了出来:“若是找不出人证那便是欺君,也是对先帝不敬,请陛下重罚。” 翰林大学士都说话了,朱标自然也就只能“勉为其难”地道。 “摘去江霖的乌纱帽,下诏狱,令三法司与镇抚司同审。” 江霖被拖了下去。 百官面面相觑,纷纷议论起来,有些人觉得陈瑛确实是在危言耸听,有少部分人表示确实有这个可能性,还有人表示中立。 朱雄英:“不管怎么说,官绅免掉的那一部分确实是百姓承担了,孤以为陈瑛的担忧不无道理。” “百姓本来就已经够苦,为什么日子好过的官绅之家不能多承担一些,反而要为难已经很难的老百姓。” “官绅连一个徭役一石粮也不愿出,赚那么多钱粮是埋在地里发霉?还是等着将来有灾时大抬高价,趁机再洗劫百姓与朝廷一波呢?” 第 484 章 朱标的觉悟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雄英是顾晨教出来的,他的嘴也学到了顾晨的难听,时常怼得大臣们敢怒不敢言。 他这会儿戳破了群臣的虚伪,大臣们没言语去反驳,只能齐齐拱手道:“请太子殿下慎言。” “太子。”朱标也严厉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说话注意些:“作为太子,应盼着天下太平。” 将来若有个什么灾什么难,指不定他们还要怪雄英乱说话。 这些人的厚脸皮子,又不是第一次不要了。 朱雄英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同朱标道歉。 “儿子知错,只是儿臣以为,陈大人所言甚为有理?” “百姓们徭役繁重,读书人更不该口若悬河自称爱民,却摇着折扇冷眼看百姓受罪。” “儿子认为朝廷应该重视起来,严格监察各地徭役情况。” “不能让地主躲徭役,更不能让官绅理所应当免徭役,更不能让普通农户代替官绅劳役。” “若不愿意子女受罪也可以,那便让自己家的奴仆去代替,并给予钱粮补偿代替者,总之绝不能让普通百姓负担过重徭役。” 若长此以往下去,他大明非亡于这些士绅不可。 哪怕朱雄英说得如此直白,哪怕陈瑛说得声泪直下。 可还是有许多人高喊祖制不可变,用这个借口阻止陈瑛改制,并大声斥责他乃奸臣尔。 何为奸臣? 改祖制者则为奸。 群臣激愤朱标只好改日再议,陈瑛则私底下找到顾晨请教。 “陛下对此事并未言明态度,莫不是不支持这么干?” 可是也不像啊,他说话的时候陛下眼底明明是赞成的,莫不是是陛下有什么为难之处? “那么多人反对呢!”顾晨低声道:“咱们都是文官儿,文官儿是什么心性你难道还不了解吗?” 陈瑛:“……” 说话就说话,骂别人就骂别人,干什么连自己也要骂几句? 顾晨:“陛下若是一口答应了,得有多少人背后说陛下不慈?这事儿大事,得给陛下一个理由,一个必须要答应的理由。” 老朱真的是个王八蛋,好端端想着整死自己干嘛? 他要是没对自己起过什么杀心,指不定现在还能活着呢,他活着这事儿可不就好办了吗? 讨厌鬼! “他们难不成还想胁迫君王吗?”陈瑛听了这话,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哼,下官明日便策动御史在大殿上死谏,陛下一日不答应我们便一日不起来。” 听着陈瑛决绝的话语,顾晨眼底都是晦暗不明。 “这样不好吧,对你膝盖不好,那的多辛苦啊,何况你如此逼迫君王,那天下人知道了会怎么说啊?” 怎么说,当然是名扬四海,名留青史啊。 陈瑛立刻拱手道:“下官意已绝,顾大人莫要再劝,只要能为君王分忧,能为天下谋福,跪死了下官也愿意。” 多好的表忠心的机会,他要抓住每一个机会。 看着他的背影,顾晨抚了抚额,心情复杂得不行。 可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公务。 这时头上却传来鼓掌的声音,这里本就是官署废弃的文书房,平时根本没有人会过来。 顾晨来的时候已经观察过有没有人,没想到人却在天花板,他抬头便看到了光头姚广孝。 “顾大人这一招好啊,事儿办了,黑锅全都给别人背了,我可算是知道詹大人为何会被贬去乐浪。” “佩服,佩服啊。” 这詹大人被顾晨坑的多惨,可是听说詹大人和顾晨还成了好友? 啧啧! 好惨的詹大人,被人家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钱。 “高僧近来对儒释道没兴趣,又改为热爱梁上君子了。” 突然蹦出一个大活人来,顾晨也没有丝毫慌乱。 “好好编你的书,朝中之事少打听,知道得越多,死得就越快,可不是人人都有我这般宽宏大度的气量,连算计自己儿子的事都能原谅。” 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他,顾兄觉得自己心胸宽广的,都可以去乐山大佛旁边坐着受人观瞻了。 姚广孝笑道:“顾大人这是何意,贫僧听不懂。” 是。 当初他是想忽悠顾老二上战场,到达燕军阵营后再告知蓝玉,让蓝玉手忙脚乱最后达到抢功的效果。 可最后不是没成吗?三保那孩子不是通风报信去了吗? 既然事情没成,那便也算不得什么算计吧? 顾晨冷笑道:“听不懂?等你有一天因为算计太多,反噬到自己身上,你便也就听得懂了。” 说罢顾晨便抬脚离去,姚广孝冲着他背后道。 “贫僧等着那一天,就怕顾大人比贫僧更易遭反噬……” 这般摧毁官绅阶级的集体利益,底下的人怕不是会默默造反,到时候天下还是有机会大乱的啊…… 顾晨何尝不知道老姚子在想什么,可惜如今坐在龙椅上的是朱标,不是傻呵呵被文官洗脑的建文帝。 文华殿。 朱雄英面前都是高高堆着的奏疏,这是内阁送来已经票拟好的,只等着太子殿下批红的。 而朱标却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茶,一点儿也没有帮儿子干活的意思,还想给儿子增加点难度。 “雄英啊,你对你今日的事情怎么看?” 朱雄英从奏疏中抬起头来,笑着回答父亲的问题。 “陈瑛一心想升官,怕是想不出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子觉得这应该是顾先生的主意。” “爹把锦衣卫叫过来问一问,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虽然他爹如今已经很少查问,顾先生私底下那些事儿了,因为他觉得顾先生绝不会损国利己。 可祖父留下的探子依旧在顾家,他爹一直没找到机会召回来。 所以只要爹是真的想知道啥事,那就肯定能知道。 “不用问,就是你顾先生说的。”对于这件事,朱标很肯定:“早在你爷爷还在的时候?” “他就对你爹我提过,不过那时候还在鼓励大家读书。” “所以先整的摊丁入亩,如今朝廷有了钱有了人口,不缺读书人,所以他便准备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了。” 还好光曦不傻,没有想着自己干,否则还不知被人恨成什么样子,他能保证不让他承担反噬后果。 可那些人呢,只怕到时候又是一轮又一轮的刺杀。 防不胜防,鬼知道哪天就防不住呢。 朱雄英沉默半晌后,才道:“陈瑛是个很好的替罪羊,事后被反噬之事,咱们家倒也不会下不去手。”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顾先生倒是很会挑人。 “不。”朱标摇摇头:“只要陈瑛不犯大错就不能死,就算犯了大错,咱们也要三思而行。” “你想想,改制成了以后,脑袋便紧跟着没有了,以后还有哪个大臣敢提利国利民的事?” “雄英,为君王的,不但要有改陈旧制的勇气,还要有宽宏的胸怀,知道为何你顾先生不敢自己干吗?” 这才是朱标感到最伤心,也是最矛盾的地方。 他既高兴光曦会自保找替罪羊,可又悲哀于忠心的臣子不敢光明正大为国、为民谋福。 第 485 章 是因为咱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光曦明明就是个为国为民好官儿,到底是什么让他怕成这个样子,朱标心里清楚得很。 “因为在你爷爷那会儿,几乎所有干实事的、改制的都受到了反噬,要么被弄死要么被贬得远远的。” “所以你顾先生不敢,是皇权让你顾先生心里害怕,是古往今来改制者的下场,让他退缩。” “雄英,这是件很悲哀的事情,你我父子一定要牢牢记住,只要是于民有好处的官儿,咱们该包庇的就要包庇。” 说白了还是君王扛不住官绅的压力,最后寒了这些改制者们的心,才会让办实事的官员越来越少。 所以在他这里,改制者可以死于那些官绅的刺杀。 他们可以因为任何原因死,但就是不能死在他们朱家人手里。 因为他越走越发现,他爹那一套代代相同的法子根本走不通,因为人是会代代变通的。 就像明初的科举制,若是放在隋唐那就是相当的无懈可击,可是放在明朝便有些不够用了。 有心的人,总会找到破绽,若是没有臣子敢站出来,补上这个破绽,那便只能看君王自己的脑子够用与否。 可君王也只有一个脑子,若君王也没补上这个破绽呢? 现在他们对改制的过河拆桥,将来大明若有穷途之时,那些能臣又怎么敢站出来呢? 朱雄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好奇地问道:“爹爹,那您会答应陈瑛的奏疏吗?” 答应肯定是要答应的,就是怎么答应的问题。 因为若是他现在不改的话,就很有可能会把问题留给雄英,留给文奎这孩子,问题是越留复杂,越留越难办,所以必须要提前处理好。 翰林院。 黄子澄正在方孝儒面前,控诉陈瑛种种恶行,批判他胡改八改,指望方孝儒能站在他这边。 可不管他如何唾沫满天飞,方孝儒都不肯接他的话茬。 黄子澄不由地急道:“我说希直,你不过是去了庄浪那几年,是将棱角都给磨平了吗?” “你就由着顾晨和陈瑛胡来,我跟你说这大明朝迟早会被他俩搅散,他们俩就是两个小人罢了。” “可怜陛下和太子殿下,被这两个奸臣所蒙蔽,这大明还不知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呢。” 黄子澄痛心疾首,仿佛只要朱标实行官绅一体当差,大明就要亡国,天下就要大乱了一般。 方孝子放下书本:“子澄,你自少时便负盛名,读书万卷颇有见第,可你实实在在地下去走过吗?” “你知道百姓如今过什么日子,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种什么菜,一亩地能收多少粮食吗?” 黄子澄刚要说话,方孝儒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别用常识来回答我,你就告诉我雨水多时收多少,雨水少时又有多少,几日除一次草,几日浇一次水?” “挖一天地能挖多少土,种一亩地需要多少粮种,买粮种需要多少本钱,你都能回答得出来吗?” 黄子澄自然是回答不出来的,他这辈子连脚都没沾过泥巴。 方孝儒又道:“你口口声声说顾大人是奸臣,可你知道顾大人在庄浪做了什么吗?” “他亲自同百姓一起开荒,三年粗茶淡饭辛苦劳作。” “我说的这些问题,顾大人全都知道全都亲身体验过。” “百姓为他立了生祠,我不知道什么是大道理,我只知道百姓爱戴的那肯定就是好官。” 对于方孝儒的看法,黄子澄简直就是嗤之以鼻。 “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人,都是会变的。” 二十多年过去,什么好人也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在朝中二十多年还能在这个位置,你跟他说这是个好人。 你觉得他会信吗? “顾大人没变。”方孝儒反驳:“顾大人将他的嫡幼子,送去了庄浪当知县,以他的权力完全可以给儿子挑个好地儿,可是他并没有。” “顾大人的女婿是寒门子弟,顾大人三儿媳妇就是普通的耕读之女,他没有嫌贫爱富。” “没有给自己挑个高高门第的亲家,我相信他还是那个清廉正直的顾大人,他从来没有变过。”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方孝儒都这么说了,黄子澄却依旧对顾晨的人品有话要说。 “他不过是为了名声装的罢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一个痴迷金子银子的官员,你跟我说他是个好官儿?” “可笑!” 总之他就是很讨厌顾晨,他不懂这种人为什么坐在那么高的位置,黄子澄觉得这本来该是他的位置。 历史上朱允炆:对对对,黄先生,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了,可惜你把我的皇位整没了,要不然你就是黄相了。 “子澄,我知道。”见他固执,方孝儒索性把话说明白:“科举改制的事,顾大人损了我们江南学子的利,所以你们如今都看不惯他。” “不管他做什么,不管他们怎么做你们都有话要说。” “可是你扪心自问,你来当官儿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还是为了你们江南争取各种好事?” “我还知道你自命不凡,埋怨顾大人不让你入阁,让你在翰林院一呆就是十多年。” “可是你好好想想,你除了编书还有什么所长,你连最基本的民生都不懂,你怎么入阁?” 见黄子澄无言以对,方孝儒又道:“陈瑛虽然谄媚了些,可他做的事没错,我朝徭役确实过重。” “你没在地方上待过,所以你不知道地方百姓日子多苦,你中午剩下被宫人拿去喂狗白面馒头,却是他们过年过节才会吃得粮食。” 方孝儒说着,还带了哭腔:“你知不知道他们平时,会将辛苦种的精面粉,拿去换成咯牙的黑面粉。” “孩子们到了换牙的时候,常常一口下去牙齿便掉了,老人家本就不好的牙口也常常磕到。” “可为什么他们收的是精面粉,却要拿去换成黑面,因为那个便宜量大,换成黑面他们才有可能又度过一年。” “你没有与他们一起春种秋收过所以你不知道他们赋税多重,不明白他们为何吃不饱饭。” 方孝儒上前抓住黄子澄的手臂,情绪激动地道。 “是因为咱们,因为咱们这些人不劳动便要吃饭,是因为我们要住好房子,是因为我们要吃上好的精米、精面!” “我们却不用付出一针一线,便能获得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他们的精面精米才不够吃,所以才会去换难吃的梗米黑面。” “他们之所以会那么苦,和我们有脱不开的干系。” “咱们读书人怎么也不缺吃穿,何不让一些出来帮衬百姓?” “不过只是是出点儿钱罢了,又没真让咱们去服徭役,怎么就如此排斥呢?怎么就不肯呢?” 而且朝廷要的也不多,每月给代替徭役的奴仆粮食一石罢了,这对乡绅地主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五百文钱便能让人替你做苦力,简直不要太便宜。 第 486 章 啥也不是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希直,你怎么能这样认为呢?” 对于方孝儒这的通篇大论,黄子澄气得直瞪眼。 “我们能过得好,是因为我们十年寒窗苦读,因为我们自己的努力,这是我们应该得到的啊。” ”他们若是也能考个功名,那便也能过这样的日子。” “谁拦着他们读书了,他们自己不读书或者读书不好,怪我们做什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好像天下百姓的苦难,都是他们这些官员造成的,他们明明就是解百姓之苦的啊。 倒是皇家时常压迫民夫,要怪也只能怪君王过于奢靡浪费,怎么能怪到他们头上来? 方孝儒:“人家要服役怎么读书,咱们有功名之家把人家的人丁,全部换去服徭役了人家怎么读书?” “人家哪里有时间去读书?” “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好好想想自己说的什么屁话,就该让顾大人也送你去下县当几年官,好好感受感受民生疾苦。” 贱籍不服徭役,僧籍不服徭役,官籍地主都有办法不服徭役,那徭役最后不还是落百姓头上了吗? 关键这些徭役吃不好、睡不好不说还没有一文钱的回报。 地里庄稼荒了,肚子里也空空如也,到时候就是官逼民反的大漏洞,这又怎能不改制。 就是陈瑛今天没有站出来,他方孝儒迟早也会站出来。 “你这是危言耸听,方希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大明如今有大好几千万的人口,黄子澄才不会相信,会发展到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模样。 “你不再是曾经的希直,你被顾晨和陈瑛骗瘸了,我黄子澄从今以后,羞于与你再为伍。” 说罢,黄子澄愤然离开,还好人家办公室的门是静音设计,要是现代的门怕不是会响彻云霄。 齐泰把两人的对话都趴墙根听了,然后屁颠屁颠就学来说给顾晨听,顾晨听完了觉得挺可笑。 “尚礼,你知道这黄子澄,在我心里像什么吗?” 齐泰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虽然他跟着顾大人有很多年头了,可他确实经常摸不准顾大人的意思。 “金子。”顾晨叹息道:“一块不小心掉进恭桶里的金子,捡起来吧嫌脏,丢了吧又太可惜。” “尚礼,你的金子若是掉进恭桶,你会怎么办呢?” 他喜欢黄子澄的才华,却又厌恶他那种不切实际的思想,总是喜欢站在上帝的角度思考问题。 做出来的事情让人无语的同时,他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都不知道他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管是历史上也好,还是如今也罢,总是干这种让人无语的事情。 留下继续用吧给自己添堵,不留着吧却又惋惜他的才华。 “不如,让别人将他捡起来洗干净了再说呢?” 齐泰根据顾晨做事的风格,提出建议道:“下官的意思是,让黄大人也外放下去试试?” 万一就磨练好了呢?人家方学士不就被磨练好了吗? “我可不敢。”顾晨摆摆手,笑道:“他那个脑子想一出是一出,我怕他到了地方去折腾百姓。” 若真折腾百姓的话他罪过可大,想一想还是拉倒吧。 “顾大人,那让黄子澄去晋王身边当长史如何?” 闻言,齐泰积极地同他出主意:“晋王殿下脾气可不太好,刚好可以练练他的脾气啊。” 晋王殿下时不时就得带兵出塞,突击下准备暗暗发展的蒙元。 黄子澄那个脑子,肯定看不惯会晋王经常偷袭人家的作风,肯定会巴拉巴拉劝晋王要有大国风范。 晋王殿下是什么脾气? 他只要敢阻止,朱棡就敢收拾他,那个暴脾气肯定几脚就踹过去了,不死也得给扒掉几层皮儿。 在晋王身边被折磨个几年,说不定便也学乖了。 “善,大善。”闻言,顾晨只觉得这个法子甚好:“尚礼的脑子就是好,有你这样的臣子大明如何不兴旺,我看好你,你前途无量啊。” 黄子澄脑子不是一天两天犯抽,如今自己女婿和方孝儒都在翰林院,貌似翰林院也不是特别缺人。 于是,他爽快地告知了朱标和雄英,这两人都没有任何意见,吏部的任命就下发给了老黄。 “什么?晋王府长史?”黄子澄看到这个任命之后,差点没气撅过去:“我乃翰林院出身,凭什么去当个长史?” 明朝王府长史为正五品,说是掌王府的政令,辅相规讽,以匡正王的过失,统率府僚各供其事。 这听着倒是挺威风的,而且明面上还是升官了。 可谁不知道明朝的王府长史,日子乃是不好过的啊。 脾气好的王爷那还好,脾气不好的连知府都杀,何况是你一个小小的长史,打死你都不带眨眼的。 何况晋王的脾气虽然比秦王好些,可也是喜欢动不动踢你一脚的。 他堂堂进士出身,翰林清贵,怎么能被人如此当狗对待呢? “我怎么知道凭什么?”余敏觉得他明知故问,直接就翻了个白眼:“到底凭什么自己到了晋王府好好想,终究有一天能想明白的。” “若是不想去晋王府也是可以的,黄大人可以选择辞官啊,辞官回乡,自然就不用去晋王府了。” 顾大人明明给过他那么多的机会,可怎奈这个家伙却始终不中用,还要死命和顾大人作对。 如此当官还不如回去喂猪,好歹喂猪没有生命危险。 “顾晨,是不是顾晨?”黄子澄一听便反应过来,当破口大骂道:“这个奸臣撺掇君王,乱改祖制,祸害天下,还想把忠臣赶尽杀绝。” “我绝对不会如他的意,我黄子澄等着他被正法的那日。” 说罢,黄子澄恶狠狠地扯过任命,气呼呼地离开了。 丁廷端着茶走了过来,看着黄子澄的背影吹了吹茶对余敏道:“这哥们儿怕不是魔怔了吧?” 他一个下官,怎么敢直呼顾大人姓名? 这也就是他们顾大人,这要是换成詹大人还在应天府,这家伙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达晋王府。 唉,他们顾大人啊,就是太好说话了。 这脾气太好也不行,你看给黄子澄这个小编修惯成啥样了? 余敏懒洋洋地道:“你先给晋王府左长史透个信儿,就说他得罪了我,他知道该怎么做。” 顾大人是让他去晋王府吃苦的,那苦头就得吃够了才能够疗效啊。 “咱们顾大人脾气好,那是因为大人不想同他计较,大人不计较不代表咱们不计较。” “若不好好收拾他几回,他还真当自己是一盘菜了,翰林院再清贵也要在翰林才有用。” “出了京城以后,他黄子澄在大明连个屁也不是。” 第 487 章 到底是稳不住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不得不说陈瑛这家伙的执行力,还是非常到位的。 他带着那些为国为民,脑子却不能转弯的御史老爷们,从第二天早朝开始便在奉天殿的门口跪着了。 如今可是六月的天气,这么大的太阳简直能晒死人。 可他们跪在外面,不肯接受宫人给他们拿的吃食与茶水,不过半天下来就晒晕了几个。 李谨带着小太监和太医盯着,见谁晕了就赶紧让小太监去灌糖水,确保不能让他们死了。 若是死了的话这戏可怎么唱啊? 晕过去的御史被灌了糖水醒来以后,便又开始了一阵又一阵的高呼,呼吁朱标废除官绅免徭役的制度。 “求陛下为大明计,为百姓计,废官绅免徭役,不许官绅免赋税,百姓们苦啊陛下。” 他们会在奉天殿门前跪着死谏,那些反对改制的就不会了吗? 所以奉天殿门口很快出现了两波人,其中一波是以陈瑛为首的改制派,另一波则是以练子宁等儒士为首的保守派。 顾晨晚上要回家的时候,看着那比改制派越来越多的保守派,眼底的冷意却是越来越强烈。 朱雄英有些担忧地道:“先生,如今怎么办才好?” 这些保守派里的人并不是都坏,大部分只是思想有些迂腐的腐儒,总不能都给杀了吧? 可反对的声音多过赞同的声音,他爹就会很难做了。 顾晨沉默了半晌,决绝地道:“若是太子殿下和陛下不介意的话,臣不介意来个狠的。” 夏日的黄昏还是有些热的,朱雄英看着先生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心里不由地生出些敬佩,却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顾晨出宫先去曾家找了闺女,然后又去见了在京营值班的老二,最后才回到家见苏婉盈。 他的脸色不对劲,苏婉盈察觉到了便轻轻拉住他的手。 “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吗?” 顾晨将妻子揽入怀中,轻轻道:“舅兄在暹罗买了宅子,你明日就带着大哥一家去住些日子吧,把丈母娘她们都带上,出去看看。” 他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可这次若是不做便失去了机会,他必须要把这件事落到实处。 只这一句话,苏婉盈心中便是一颤,她抬起头强颜欢笑道:“我是诰命夫人,不好随便出京。” “不过大伯一家却是可以,我明日便送他们走。” 她不知道夫君到底要干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事儿肯定很危险,说不定还要连累上全家。 顾晨低着头,伸手摩挲着妻子头上的那些白发。 “若将来有事连累了你,你会不会怪我?” 标儿就是再扛不住压力,可是应该怎么也不会动苏家。 只是自己家…… 顾晨眼角流下两行清泪,可是他的内心却没有丝毫动摇,他既穿越就不能让历史重演。 他必须要赌!!! 苏婉盈红着眼摇头:“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肯定都是于国有利的好事,你是个好尚书嘛。” “牺牲小家,成全大家,更何况一切还没有成定数,谁输谁赢更说不准,我相信你可以。” 她不是什么都支持丈夫的女子,她原本也不是为国为民着想的女子。 可她躲在门口,见过丈夫醉酒吟诗的那副样子,她也见过百姓受罪的日子,见过那些官绅丑恶的嘴脸。 所以她现在觉得夫君做的对,他也应该这么去做。 闻言顾晨有些愧疚,自己到底是没能给家人一辈子的安稳。 第二日,奉天殿内,内阁的都在,皇帝和太子也都在,只不过气氛却是沉闷得不行。 只有顾晨的心情是最好的,还有心情评价今日上的这些点心,比从前貌似做得更好吃了些。 “莫不是陛下给御厨涨了俸禄?” 要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好吃? 闻言,朱标无奈地摇摇头,他确实给人涨了不少俸禄,如今便可确信这厨子是看俸禄做饭的。 “顾大人……”铁铉见他还吃得下,不由地急道:“如今都这场面了,您……您怎么还能有胃口的。” 两波人都正在门口跪着要死谏,陛下应该听谁的啊? “怎么没胃口?”顾晨反正觉得这点心挺香的,笑盈盈地道:“喝着好茶、吃着好点心,还能看着好戏,你说这是多好的日子啊?” 练子宁其实是个好官儿,不过人家是保守派嘛。 不然历史上也不会死得那么惨,其实朱棣还是蛮爱他的才华的。 古代先进派与保守派的思想碰撞,这怎么能不算是一场好戏呢? “什么好戏?”铁铉嘴角抽了抽,没好气儿地道:“外头太阳能晒死人,您怎么能说这是在看戏呢?” 没见陛下和太子殿下烦都烦死了? 夏原吉轻声劝道:“铁大人别急,顾大人也许是心里有数,有法子能妥善解决此事的。” 他也觉得这热闹挺好看的,只是在别的朝代,改制都是非死即伤、权贵甚多而寒门甚少。 不知道如今到了大明,又会是寒门臣子赢呢,还是官绅权贵赢? 这和户部的关系挺大了,若是寒门臣子赢了的话,那他就要回去拨算盘,准备徭役们的工钱了。 “顾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铁铉的性子最急,他急忙问道:“咱如今们到底应该如何?” 这般为国为民的德政,总不能让那帮腐儒给搅散了吧。 可如今这两边都在死谏,君王又该听谁的呢? “你别急嘛。”年轻就是这点不好,怎么都是沉不住气:“自古以来都是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百姓应该知道两边官员所求何事了。” 到时候朱标就以顺应民心的理由,按陈瑛的意思来不就行了? 如此也让天下知道,国家的政策不是几个御史,在门口跪一跪便能解决的,要想办成事,得先让老百姓答应。 见他如此胸有成竹,铁铉心神便也跟着稳了稳。 或许,顾大人已经安排好了呢? 朱标此时的心情有些忐忑,若那帮人发现不了是光曦干的就最好,可惜貌似不太可能。 何况如今有这个本事的,便也就只有光曦一个人。 他想将黑锅甩给别人都没用! 应天府大街。 苏家各类商铺酒楼人满为患,大家都从各处店小二嘴里听到了这件事,不由地纷纷议论了起来。 “陛下仁慈,这般为国为民的好事,乃是不得了的仁政啊,为何陛下不能即刻答应?” “废话,自然是因为别的官员逼迫,没看到也有人死谏反对么这,君王也有君王的无奈啊。” “官员敢逼迫皇帝?” “怎么不敢,不过话说回来,也就是咱们永兴爷老实,若是洪武爷还在的时候啊……” 哪里还等得到他们去死谏,洪武爷自会提前成全他们的。 第 488 章 反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可不是。”顾安扮成个书生模样,有模有样地撺掇道:“虽然小生也是读书人,可小生也觉得这个官绅老爷啊不做人。” “大家伙说说,他们连每月一石米都舍不得吐出来给百姓吃,就想白白让人代替他去做徭役就不说了,害人自家地没人种要卖地还得贱卖。” “当今陛下体恤百姓,好不容易想要改制减轻百姓负担,可他们却如此逼迫陛下。” “不过几个钱都不肯出,你们说这些人的心肠有多么黑啊,照我看,这些人就不配当官儿。” 与此同时,还有无数个像顾安这番说辞的书生,在街道上这般游说百姓,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百姓虽然也很气愤,却又都觉得很是无奈:“可是咱们又能怎么办呢,也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他们连陛下的面都见不到,那就更不用能如何左右朝廷的决策了。 何况民不与官斗,他们再气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怎么就没法子了?”闻言,李秀一脚踏在板凳上:“话说人多力量大,陛下肯定是想顺应民意的。” “若是咱们不管男女老少,都去宫门口跪着请求陛下,那陛下不就也能顺应民意不再为难了吗?” 到时候那帮保守派,还能说出什么话来的? 百姓们觉得这不现实:“可是……咱们这些人连登闻鼓都很难,走不到鼓下就会被官兵拦下来的。” 这么多人过去,那还不得出动禁军,禁军杀人不负责的。 “怕什么?”李秀接着鼓舞道:“咱们人多力量大,挤进去便跪在门口,都说那啥法不责众啊,难不成他们还敢把我们这些人都杀了?” “最多不过就是一个驱赶罢了,既然没什么大问题,那为什么就不能试一试,万一咱们就成了呢?” “若是不试一试,咱们这些老百姓,那就只能永远被这些官绅,骑在咱们脑袋上欺负。” “你们就这么愿意被人白白欺负,你们就想家人白白替他们服徭役,你们服徭役的时候不想要点儿工钱吗?” 这番话说得大家很心动,谁家没个服徭役的亲戚,若是这项仁政实施的话,不会被多征徭役不说。 而且正常被征徭役也有工钱,那可是每月一石粮食啊,够一家四口吃一个月的口粮了。 见大家被说动,顾安很是高兴,有他们家老爷各方安排妥当,他看京城有那个官不想干了跑出来拦人。 在许多人的努力下,不少百姓纷纷往宫门跑去,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 还有不少商人生意都不做了,小二也没了务工的心情,纷纷跟着也跑去凑热闹去了。 路过巡城御史的公署,属下问正睡觉的岳鹏要不要去拦一下。 早得了信儿的岳鹏翻了个身,继续梦周公去了。 “陛下说过不许拦着百姓告御状,谁都不许给老子找事,谁敢出去找事,就给老子滚蛋。” 托顾晨的福,如今他住上了大房子,儿子上了好学堂,他自己身边还多了两个貌美丫鬟。 所以如今顾大人怎么说他就听,既然顾大人让他不要管。 那么今日就是那些百姓,把宫门给撞破了他也不会去管的。 更何况顾大人还说了,这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意思。 曹国公府。 李景隆刚得了个宝贝儿子,此时家里为他儿子招了个奶娘。 奶娘今年才不过十九岁,正是风华绝代的时候。 他借着看儿子的理由,眼珠子都不转地盯着人家看。 奶娘又羞又怕,却又不敢说啥,只能默默把背转过去喂小主子,希望公爷能有点廉耻。 李景隆见不到想看的,正要走到奶娘征面去看儿子吃得香不香,便听到外头传来管家的声音。 “公爷,公爷,府尹大人派了人来,说大批百姓往宫门口涌去了,请公爷带禁军去拦着。” 这些老百姓是想干什么,总不可能是去造反吧。 陪儿子的时间被打断,李景隆烦得要死可还是走了出去。 “不过就是几个百姓而已嘛,他不能自己赶吗?至于出动我禁军吗?他当我禁军是什么?” 能有多少百姓,除非半个应天府的百姓都来了还差不多。 “多得很啊公爷。” 管家听出自家主子的不耐烦,连忙上前解释道。 “您去看看吧,如今皇城道上全都挤满了百姓呢,他们都跪着求陛下施仁政,密密麻麻的……” 李景隆不可思议瞪大了眼睛,走到府邸门口让人开个门口一瞧,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人脑袋。 吓得他赶紧关上了门,惊讶道:“这根本就不对啊,百姓哪有这种胆子,莫不是有人撺掇?” 可是这么做得目的又是什么,难道就不怕陛下生气吗?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巡城御史那边没拦人吗?” 管家摇了摇头:“人影都没看到,听说官署那边大门紧闭,就跟里头的人都死绝了一样。” 就府尹大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府尹的衙役官兵昨日京营叫去了大半,说是衙役官兵平时也该练功。 李景隆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巡城御史是岳鹏管着的,岳鹏是顾大人的人。 前段时间陈瑛改制闹得沸沸扬扬,接着反对改制的黄子澄被丢去晋王那里,表面看着与顾大人无关。 可他一直觉得陈瑛这种人,应该满脑子都是如何讨好陛下,而不是如此为百姓谋福。 整个朝堂之上既有能力,又肯为百姓谋福还有胆量与全天下官绅对抗的,那就只有顾大人一个了。 这就说得通了,陛下和顾大人是君臣也似至交好友。 只有他才敢撺掇百姓,如此跪在宫门祈求德政。 这么大的事陛下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陛下和太子殿下肯定是答应的。 想到这里李景隆便直接道:“我昨夜吃多了酒到现在还没醒,没我令所有禁军都不能动知道吗?” 谁敢坏顾大人和陛下的好事,他便削了谁的脑袋。 管家立刻道:“明白,老奴明白,公爷吃了酒睡太沉,这会子怎么也叫不醒,老奴这便去回。” 李景隆满意地点点头:“外头的事如何咱们不管,行了,我还要去陪我儿子,没事儿别打扰我。” 儿子的奶娘是真的漂亮啊,看得他没吃酒都觉得有些醉醺醺的。 京营。 应天府尹向宝急得汗流浃背,到处找人找不到只好跑到京营去,却被那些将士们拦在外头。 “将军有令,集训期间,任何人都不能进京营,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儿郎练功,府尹大人请回吧。” 向宝再次吃了个闭门羹,他本想直接拂袖离去的,却又不得不厚着脸皮,朝着守门的笑道。 “能不能请小将军给顾侯通传一声,就说如此是火烧眉毛了,再不驱散这些百姓怕是要出大事啊。” 第 489 章 埋一个乱葬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闻言,陈六便双手环臂地问道:“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出动京营驱赶不合适吧?” 他家巴不得百姓们闹起来,这些人居然来找他们驱赶? 可笑! “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向宝一只手摘下自己官帽,拍着大腿嚎道:“这都要造反了还手无缚鸡之力呢?” 老百姓应该老老实实地干活,然后给朝廷缴纳赋税才对,这么反抗分明就应该是反民嘛。 “造反了?”陈六立刻正色道:“他们是杀人了还是打进宫里去了,若如此那确实得告知将军。” 不等向宝说话,陈五马上道:“我刚让人去看了,老百姓只是跪着请命,既没有杀人也没有冲进宫里去。” 如果跪一跪就算是造反,那奉天殿门口那几十位爷算什么? “那不好意思。”陈六客气抱拳:“府尹大人既拿不出宫里的调令,还没有老百姓造反的证据,还是请回吧……” 今儿就是说破了天,他们家公子也不会知道此事。 “这这这……小将军你……”向宝被他们的迂腐气得半死,当即什么都不管便要往京营里头钻:“本官自己去同顾侯说……” 可是他半只脚才踏进门槛呢,就见将士们齐齐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京营重地,非持诏令者不得入内,强闯者当奸细罪论。” “就地斩杀!” 这个斩字他们说得格外铿锵,吓得向宝当即便把脚缩了回去,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能不能请小将军,将本府的官兵还给本府啊?” 好歹,他带着官兵去清理一些。 陈六浅浅翻了下眼皮:“我不是早就已经说过了,将军说过集训期间,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儿郎们练功。” 向宝被撅了回去,他哭哭啼啼满腹委屈地往回走。 想起昨日都要下衙了,顾修却带着圣谕来寻他说要操练官兵。 他当时还觉得挺高兴的,你京营操练官兵得管饭不是? 刚好他可以省几顿,没想到今日就出了这事儿。 烈日灼着他的脊背,正要离去的步伐却瞬间一顿。 这事儿,透着诡异,该不会是…… 向宝脑子逐渐灵光,表情从苦恼变成了惊讶又变成了愤怒,最后逐渐又变成了无奈。 百姓们从登闻鼓那里开始,跪了好几里那么远。 就连顾家门口都跪着百姓,他们朝着皇宫方向四肢着地,头也磕在地上,灼热的太阳并没有让他们退缩。 还有不少义商和各家的奴仆,都为他们准备了水和食物,还有不少郎中自发为他们熬解暑的汤药。 还是那句话,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官绅们不一定都是坏的,还是有不少官绅忧国忧民的。 顾舒宁回娘家马车都过不来,最后只能带着人靠双脚走回来。 “娘,您找女儿?” 苏婉盈面前站着顾安,站着李秀,他们都低着头不敢看她,顾舒宁便知他们干的事被娘知道了,赶紧跪了下来, “娘,女儿知错了。” 她如今替舅舅管着京城所有生意,这是皇家默认答应的,她也就顺便替爹爹利用了一下。 昨夜连夜按爹爹给的话术发下去,然后今日一早便用了。 何况爹爹也是答应了的,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你胆子太大了。”苏婉盈捂着心口,明显是被气得肝疼:“你女孩子家做做生意便罢了,怎么能参与政事呢?” 朝廷的事情太危险了,这件事对顾家来说太危险了。 “为什么不同娘亲商量呢?你爹爹是为百姓之利昏了头,你也昏了头不成?顾家如何娘倒也觉得无所谓,可是总不能连累了姑爷家啊。” 若遭反噬,姑爷要先安好,闺女才能安好啊。 顾安出声替姑娘说话:“老爷说,这事没有什么的,又不是曾家和姑娘亲自出的面。” “姑娘做生意就自家人和皇家知道,不会连累曾家和姑娘的……” 他不提皇家还好,提起皇家苏婉盈脑袋就是阵阵眩晕。 虽昨日她就觉得不对,可她以为夫君最多也就带着大臣,去奉天殿死谏为民请命罢了。 没想到…… 顾晨:那多热啊,万一中暑了怎么办? 苏婉盈:“你们胆子太大了……” 皇家会允许你们撺掇百姓,跪在那里逼迫君王吗? 不对,丈夫的性子,皇家肯定是知道这事儿的。 问题是那些官老爷不是傻子,他们迟早会猜到百姓是被苏家窜动,苏家是顾晨的姻亲。 巡城御史那边是夫君的人,京营的顾修提前调走了应天府官兵衙役,禁军的曹国公和夫君也有交情。 这些事谁不知道啊? 到时候一个撺掇百姓,造反逼君的罪名落到顾家。 那皇家若是顶不住压力,那肯定便是倾覆之灾啊。 看来夫君已经确定要破罐子破摔,准备与天下官绅你死我活了,想到这里苏婉盈闭上了眼睛。 “你去给你大伯大伯母收拾东西,趁着如今应天府正乱,赶紧带着孩子,坐苏家的商船去暹罗住些日子吧。” 她又补了一句:“你陪着你大伯,一块儿去吧。” 这种时候最可怜的便是女眷们,她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死,更不愿意她生活在大明被欺负。 顾舒宁也知道此事有风险,她连忙抬头劝道。 “娘,我不走,我得陪爹爹还有兄弟还有子棨他们,还是您随着大伯母他们一块儿走吧。” “爹爹今日进宫时叫人带了话,他说叫娘跟着一起走的……” 其实还叫了她也一起走,可是她把这话藏了起来。 她放不下家人!!! 苏婉盈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她坚定地表示。 “我与你爹爹同生共死,既然这是你爹爹的选择。” “那我怎样都会陪着他,我如此什么也帮不了他,只能替他保全你大伯一家,还有他最疼的女儿。” 而且还送不完,顾灏被堵在宫里,他老婆肯定不愿意丢下他跑路,那就只有大伯他们带着孙子走。 老二在是驸马肯定走不了,而且也根本就不用走。 老三如今在庄浪什么都不知道,两个儿子走不了就只剩下女儿,女儿怎么也该保住的。 “女儿不走。”顾舒宁死活不肯,她捏着拳头道:“若皇家当真翻脸不认人,女儿便和父亲兄弟一块儿死,反正十八年以后还是一条好汉。” 他们是一家人,就是埋,也要埋一个乱葬岗。 第 490 章 人固有一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苏婉盈劝不动自己女儿,更劝不动大房他们一家。 “我不走!”顾淮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捏着拳道:“老二是我一手带大,我们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 “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老二若是打定主意要殉民,咱们一家人便陪着他一起去。” 而且他在大明生活了一辈子,他不想去别的国家。 人生地不熟的,死了也不一定能凑一起有什么意思? “我也不走。”张氏也轻声拒绝:“我拿二叔当自己孩子养大的,若真有事,咱们一大家子也有个伴。” 陆念锦抱着尚且懵懂的孩子,道:“我是不能弃夫君而去的,孩子也有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他是顾家子,不能当个逃兵,他也定然要留下来。” 这一个两个都不肯走,苏婉盈急得团团转。 “如今趁着那帮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咱们想走就还走的掉,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可就走不掉了。” 她擦了擦泪,扶着张氏道:“好嫂子我知道你疼夫君,可若是现在不走的话,以后如何真的不好说。”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咱们能走一个就是一个。” “这时候不要意气用事,赶紧带着孩子一块儿走才是正事啊。” “若是当真有事的话,好歹能留住顾家的血脉啊。” 如今她与顾晨的孩子都没动静,只有顾灏有个孩子,别的不说,这个孩子怎么也得保住吧? “二婶婶,您别说了。”陆念锦这时候站了起来,轻声道:“二叔做的事,皇家肯定是知道的对吗?” “既然皇家知道这些事,就证明不一定会有事,我们这时候若是走了,到时候皇家会怎么想呢?” “会觉得我们不信任他们,君臣之间说不定反而还会起隔阂,到时候本来没事儿也有事了。” 这些当然都是些借口,他们当然知道皇家有可能顶不住压力反咬一口,可他们更不愿意舍弃家人。 苏婉盈见怎么都劝不了他们,甚至想直接动手打晕了拖走,可人家陆念锦可是将门虎女。 她已经是老婆,可人家陆念锦还年轻身体好啊。 而还在宫里的顾晨则望着外面渐渐升高的日头,估摸着这会儿大哥一家,应该差不多到了码头了。 这样也是好的,他可是在大明权力争夺最激烈的正中心,随时都有摔得粉身碎骨的风险。 他们走得远远的,好歹能平安富贵过完这一生。 “顾大人,这是您安排的?”听说大半个应天府的百姓都跪在宫外请命,铁铉这会儿是彻底惊呆了。 “您怎么能这样干呢?这不是撺掇百姓逼君吗这?” 他这么莽的人都知道不能这么干,顾大人就没好好想想,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这么做吗? “这样不算是逼君嘛。”夏原吉虽然也觉得顾大人太冲动,可还是为他说话:“若百姓请命就是逼君,那外头这些是不是个个都是杀头之罪?” 怎么? 许官员跪在门口逼君,不许老百姓为自己请命? 先帝在的时候允许天下百姓议政,老百姓怎就不能请命了? 齐泰观察了皇帝的表情,便知道皇家这是同顾大人是商量好的。 “是啊,顾大人这么做,肯定是因为不愿意陛下为难,好名正言顺让陛下仁政,堵那些人的嘴。” 不管顾大人会不会遭反噬,反正他肯定不能踩顾大人,他知道自己皇帝心里是有称的。 就算是迫不得已杀了顾大人,人家心里也知道顾大人的好,他去踩了那不就成奸臣了吗? 铁铉:“……” 他知道齐泰老舔顾大人,可你这么名正言顺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老铁拿着笏板坐了下来,不过再怎么说他还是佩服顾大人,为了百姓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大义啊! 看在这份大义上,等顾大人死了他一定每年烧上许多金元宝给顾大人,让他在下面也能荣华富贵。 顾晨可不知道铁铉在想啥,他一口接着一口吃着点心,压根不愿意抬头去看上首的朱标。 他怕看到朱标会和老朱一样的眼神,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他一直知道朱标虽然比老朱要仁慈许多,可狼生的儿子能仁慈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朱标会不会过河拆桥,就和他老爹一个样子,或许就死自己一个他也会感念标儿仁慈。 朱标知道顾晨心里在琢磨什么,但是他并没有想着要解释什么。 因为他会用行动告诉他们,只要是于国于民有利的。 哪怕是与天下为敌,大明的君王也愿意护着他们。 到黄昏的时候,朱标便令朱雄英拟旨下发各方邸报。 免除官绅户内徭役人口,严禁地方官员私下对官绅免役、免赋税,一旦查出有此行为便是死罪。 然后就是徭役们的工钱,奴仆代替官绅徭役的钱由主家给,每月一石粮,正常为服徭役百姓的工钱由朝廷给,同样也是每月一石粮。 这能保证小农们不会卖地卖孩,能好好度过徭役时期,还能大大减轻小农的徭役与经济压力。 仁政下达当晚应天府灯火通明,百姓的欢呼声几乎响了整晚,他们高呼陛下万岁高呼陈大人千古…… 而保守派也无话可说地退了回去,什么东西能和民意相抗? “顾兄,你说说这些人啊。”看着保守派们一个个地瘸了腿儿离开,陈宝船忍不住批判道:“虚伪!” “他们不是要死谏么,怎么没有一个当真去撞柱子的?” “嚎那么厉害,却全是假把式。” 说真的,他看着这些满嘴大义实际却黑心肠的就觉得生气,恨不得抓着这些人的脑袋往柱子上撞。 “顾兄你真的是这个。”陈宝船朝着他竖起大拇指,认真道:“我原先就佩服你,我如今就更佩服你了。” “只不过我还有些担心你,这件事肯定很快就会被他们发现,他们反应过来肯定会在朝堂上弹劾你的。” 只怪那些保守派也跑去跪着,导致顾兄不得不在短时间内布局,若是再晚几天应该就不易察觉。 可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全部都有顾家影子在里面,不想被人知道太难,如今只能看陛下的良心了。 他若是要过河拆桥,只怕顾兄肯定就会凶多吉少了。 “担心我做什么?”顾晨笑着道:“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真死于此事也算死得其所死得值得。” “你瞧瞧不过是拿到应得的,老百姓就已经很高兴了,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可这对他们来说却是天大的恩赐?” “他们的心是那么小,小到应得的心愿的都不敢奢望,甚至给了他们应得的他们就会感激涕零。” 官绅给他们工钱,给他们减轻压力,为他们带来公平,那不是因为这些官绅阶级们良心发现了。 而是曾经有那么一群人站了起来,为劳苦大众争取到他们应得的利益,就是这么简单而已。 仅此而已! 这是他们应得的东西,并不是什么天大的恩赐。 “宝船,我觉得为了他们好,不管我会是什么结局都是值得的。” 有可能朝廷制度会崩坏,有可能从前的一切还是会重演。 可是他若是不这么做,那就永远不会再有改变。 更何况朱标这个皇帝是可以的,朱雄英也是可以的。 若能用自己的死,为百姓换来至少四五十年轻徭赋税,换来几十年的相对公平和安居乐业。 难道不值得吗? 他最多还能活个三四十年,他用他的三四十年,换数千万人的三四十年好日子,难道不值得吗? 第 491 章 小顾是实心眼的好孩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确实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回到家看到全家人都在的那一刻,他情绪便忍不住有些崩溃。 “不是让你们走吗?为什么要干这么傻的事情呢?” 他不需要别人陪他去死,家人在身边他只会觉得不安。 “老二,我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哪有分崩离析的道理。” 顾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如今早已是一身华服,可气质还是憨厚如初,眼神也如从前那般真诚。 “我们陪你享了富贵,自然也要陪你共享难关啊。” “不管是死是活我们都可以,咱们一家人不管是谁没有了,剩下的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是?” 去别人的地盘生活也许不缺钱,也许依旧还是权贵,可他们却不愿意把亲人独自留在这片土地上面。 当晚顾家内苑哭声一片,朱若茵在外头听着多少有些失落。 “他们是一家人,我倒像是外人,这种时候自家人抱着痛哭流涕,我这个外人只能在一旁看着。” 不过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如今悬在顾家头上的利剑可是她朱家,人家怎么可能这时候把她一个姓朱的当家人。 “公主到底是公主嘛。”素素扶着她,轻声哄道:“侯爷还是疼公主的,今儿还叫五子回来传话让公主安心,他拿的圣谕是真圣谕呢。” 意思是他没有假传圣旨胡来,这让朱若茵放心不少。 她转身往回走:“侯爷的性子直,本也没什么心眼,不过是逆反心重,算不得什么大毛病。” “顾大人为了百姓也是鞠躬尽瘁,如今怎么样就看我爹爹怎么处置,我明日回宫一趟吧。”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夫家,该说的好话她肯定会说的。 马太后如今虽然精神不济,却依旧强撑着等朱标忙完过来,等他屁股刚挨着板凳便直接道。 “小顾那事儿,我都知道了,你准备如何处置?” 自己的儿子马太后自己了解,说是位仁慈君主倒也不假,不过那只是和他爹比起来罢了。 朱标恭敬地道:“娘,光曦这么做是和儿子通过气的,他为国为民,儿子自然会保住他。” “到时候在朝堂上若有弹劾,那便死活不承认就是,只要儿子和光曦咬死不认,他们再气也没有办法。” 让他以光曦这般的大才,去换那些虚伪读书人的一句好话, 他朱标又不是不会做生意。 这种亏本的买卖,他才不会干。 “你真这么想?” 马太后听了很满意儿子的态度,不过还有些试探。 “你不觉得小顾撺掇百姓跪宫门,又能在短时间集齐各方势力,这样的臣子太危险了吗?” 说到这里,马太后意味深长道:“娘说得再直白一些的话,他如今可是有造反的能力了。” 若是重八还在世上的话,只怕小顾是活不过这个月。 “怎么可能有?” 不是朱标自大,他是一点儿也不担忧这事儿的。 “造反不是百姓呼喊几声的事,更不是顾修手下那几万的兵,也不是苏家那些商铺。” “我大明还有禁军,还有秦晋燕周等诸多藩王的护卫,光曦不止是忠臣,他还是个聪明人。” “不会的。” “乱世造反都会被骂反贼,何况是如今太平盛世?” 就算是这么干了也就是第二个王莽,屁股底下龙椅还没坐热就下来,光曦怎么可能会干这么不划算的事? “你想得明白就好。”马皇后那边也是这么认为的,她揣着手笑道:“你爹走的时候最不放心的就是小顾,我就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 “通过这事我就觉得更不可能,你说想当皇帝的人,拉拢官绅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同人家为敌呢?” 单凭这点儿她就觉得,小顾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好孩子。 不是重八嘴里那个心眼巨多,还亦正亦邪的危险臣子。 朱标笑着表示赞成,他爹没当上皇帝之前对官绅都是客客气气的,若光曦有心断不可能这样做。 朱雄英得知顾家彻底没事以后,这才放心地回了东宫,他对顾家的感情很是不一样。 不仅仅是因为舒宁妹妹,顾先生还是他最敬重的先生。 是顾先生将道理掰碎了、揉开了一句一句地教给他,是顾先生同他讲别的先生不讲的道理。 大明如今大部分好东西,大多都是顾先生提出来的。 顾先生就像是取之不竭的宝藏,他可不希望顾先生有什么事,他觉得百官之首的位置除了顾先生谁也不配。 朱雄英的后宫有五位妃嫔,他最喜欢的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宫女,后来被册封为嫔的林月。 她绝对不是最漂亮的女子,可她却是最了解朱雄英的女子。 她知道朱雄英所有的心思,包括他喜欢顾家大姑娘的事,就连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知道。 林月见他神色还算愉悦,就知道这次顾家大概率会没事。 “顾大人没事就好,顾大人平安,顾大姑娘肯定高兴,马上就要中秋,大姑娘也好高高兴兴进宫来,拜见太后皇后太子妃娘娘的。” 她从来不叫顾舒宁曾夫人,不管什么场合都是叫顾大姑娘。 虽然朱雄英没说什么,可她能感受到太子喜欢这个称呼。 这话别的都是次要的话,重要的是高高兴兴进宫来。 “宁妹妹是孤的妹妹,她若是高兴安心孤这个兄长倒也高兴,若妹妹不高兴,孤这个当兄长的也高兴不起来。” 朱雄英听了心情果然更好,对林月的态度更温柔了。 “你如今有孕也是辛苦,太子妃那里就不要去请安了。” “孤去替你说一声就是,你这个年纪有孕本身就辛苦,太子妃贤惠会理解你的的。” 林月比朱雄英大个几岁,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在古代自然是算大龄,她微微点头大方地答应了。 有福不享,那就是脑壳有包! 朱雄英最喜欢的,也是她这副坦荡大方的样子,再朝着累了一天的他,可不耐烦在对后宫拉扯什么。 如此简单大方,让人心情舒畅,就已经很好了。 林月是个有野心的女子,她望着太子温柔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屑,装什么痴情人呢? 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你少讨小老婆少生孩子啊? 只有那些傻女人才会祈求他的爱,她林月就不一样了。 上天定要赐给她个小殿下才好,到时不管什么廖家朱文奎什么太子妃,更不管这人喜欢谁。 她只要她的孩子,能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心里有山路十八弯的她,表面却是一派温柔贤淑的模样,这种温柔贴心的感觉让朱雄英觉得甚好。 他觉得身边有这样一位,懂自己且还温柔女子陪着也不错,起码往后余生有个说心里话的贴心人。 第 492 章 李景隆:诛顾晨三族吧陛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帮官绅的速度果然够快,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并弄清楚事情是从苏家各铺子还有酒楼里传出来的。 并且顾家老二在事发的前一晚,还调走了应天府的官兵,巡城御史也在那一天集体装死。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这件事肯定是顾晨干的!!! 于是乎所有官绅都沸腾了,他们连夜写了弹文在朝堂上疯狂弹劾,将他比成了如秦桧一般的奸臣。 顾晨听到秦桧二字到底没绷住,扭头看向说话的老头。 “王大人你礼貌吗?你怎么能把我跟秦桧比呢?对外征战我顾晨何时软过,你这是侮辱你知道吗?” 骂他是司马懿他也不说啥了,偏偏要拿秦桧和他类比。 秦桧他就是个软蛋,他顾晨可是个硬汉好不好? “你……”王老头是个御史,可他却丝毫不怕顾晨这个顶头上司:“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你要谋反!!!” 谋反二字他说得很是铿锵,弹劾的官员再次沸腾了起来,个个激动地恨不得将顾晨就地正法。 “造反此话从何而来?”朱标抬手,令喧闹之声暂时停止:“众卿说顾光曦撺掇百姓逼宫,都有什么证据?人证?物证?都说来朕听听。” 顾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管今天朱标怎么处置这事儿,他肯定会将自己这顶官帽摘下来引咎辞职。 虽然他知道朱家人不会答应,毕竟他们总喜欢将人用到老死,可他也该有自己的态度才是。 “还用什么证据?”练子宁沉声道:“永丰侯临时调走应天府官兵就是证据,巡城御史岳鹏不出面就是证据。” “曹国公不出面也是证据,百姓从苏家商铺出来后,径直奔向宫门更是证据,还用什么证据?” 只要不是个大傻子,都能看出这事是谁干的吧? 朱雄英看不惯他对亲爹的态度,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你这是在质问君王吗?莫以为父皇仁慈尔等便可为所欲为!” 话说他爹当皇帝这么久了,还没让哪个臣子挨过廷杖呢,莫不是他们都忘记从前的滋味了? 练子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在质问皇帝,他连忙跪了下来,对着朱标磕头道歉。 “臣有罪,臣不该质问君王,可是陛下顾大人确实撺掇百姓逼宫,实在是不可不处以重罚啊。” “形同造反先不说,单论此事若是不罚的话。” “将来只要有官员上奏不如意,便效仿此法又如何,百姓又不懂什么大是大非,随意几句话就能被撺掇。” “到时候都敢来逼迫君王,到那时又该如何收场啊?” 练子宁的担忧其实并无道理,凡事有利自然有弊。 这件事最大的弊端,就是练子宁说的这件了。 可是他貌似忘记了,他也曾跪在君王门口死谏。 朱标只是解释道:“永丰侯的谕令是朕给他的,巡城御史虽管着治安,可老百姓既没打架也没出人命,他们没有拦着老百姓请命的责任。” “至于曹国公,九江,你为什么不理会应天府尹?” 李景隆满脸愧疚地站了出来,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道。 “回陛下的话,臣前日多吃了些酒,然后又遇到一位绝色美妇,忙了大半宿到昨日晚上才醒……” 这话说得别说是那些大臣,就连朱标都觉得有些轻浮。 “岂有此理……”练子宁等人气红了眼,指着李景隆骂道:“谁不知道你和顾光曦交谊匪浅?” “若不是你们蛇鼠一窝,那些百姓怎么可能会顺利跑到宫门口?你休要编些事情来诓骗陛下!” 李景隆只需要带着人往那里一站,把腰间的刀拔出来,就能吓得那些百姓拔腿就跑。 “我与顾大人交谊匪浅?”闻言,李景隆满脸的莫名其妙,并开始自曝:“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我李景隆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顾大人。” “当年我不过是去清风楼风流一晚,顾光曦这个王八蛋便跑来抓我,害我在公署里呆了一晚,想要撒尿都得到处找花瓶来接着。” “第二天先帝同我爹拿钱来赎人,好话说尽了他也不肯放过我,害我挨了顿板子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 “就他这种人,我恨不得有多远就离他多远好不好?” 当年这事虽然很隐蔽,但都不知道还是不可能的,知情人都默默低下头,好掩盖那上翘的嘴角。 李景隆立刻朝着朱标拱手,给出自己真诚的建议。 “陛下,虽然这事臣不太清楚,但顾晨确确实实他就是个小人,他们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顾晨也许真的想谋反,臣看直接诛他顾氏三族为好,但是臣先声明这事儿和臣真的没有一点儿关系啊……” 反正他现在早就娶妻生子,所以他不介意拿过往的黑历史替顾大人洗刷冤屈,免得再落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不像演的,再加上顾大人虽然与他同行几次,但在京城中好像确实没啥来往。 莫不是,他们冤枉顾大人了? 可是这不可能啊,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顾晨:“……” 不愧是大明第一影帝,这张嘴就是会迷惑人啊。 “住嘴!” 朱标心里对九江很满意,脸上却是恨铁不钢。 “当年顾光曦是为你好,盼着你改邪归正为国分忧,你怎可记恨在心,简直是不知所谓。” 他说这话就是承认了确有此事,顾晨确实害曹国公被打了板子,而且还是这么屈辱的事情。 文官们吃到了大瓜很得劲,心里琢磨着回去怎么也得记上一笔,只听朱标继续怒骂道。 “朝廷的肱骨之臣,你张口闭口就要诛人家三族,要不然朕挪个位,这个皇帝之位你来当算了?” “还有你练子宁,你又不是御史,没有确凿证据就来诬陷国之重臣,实在是太过张狂。” “齐加特,将李景隆、练子宁等人给我拖出去赏二十廷杖,打完了再每人罚俸半年……” 九江啊,做戏做全套,只能委屈你一下下了。 齐加特了然地把两人拖出去,曹国公肯定是不能真打的,可是这位练大人恐怕就得遭点儿罪了。 该,谁让你乱咬顾大人,今儿位置上坐着的如果是先帝的话,只怕顾大人真的凶多吉少了。 还好,还好。 如今先帝就剩下一把破骨头,这帮小人害不了顾大人的。 第 493 章 人家都干到九十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两人被拖下去之后,大殿之上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看来陛下……不准备过河拆桥啊,可是这不对劲啊,历来皇帝不都是如此过河拆桥的吗? 他们皇帝不拆,是准备如何平广大官绅的众怒呢? 陈瑛有些幽怨地看了顾晨一眼,明明就说好了让自己来办,顾大人干啥非得横插一脚? 如今好了,这好名声还得分他一半。 “启禀陛下。”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顾晨站了出来:“此事虽不是臣所为,可臣也有渎职之过失。” “若不是臣大意,没有提前令巡城那边灵活办事,不要守死规矩,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臣……”顾晨说着便摘下官帽,眼含热泪地跪了下来:“请陛下允许臣引咎辞职,告老还乡。” 朱标肯在今日全力保他,他已经是感激得不得了了。 如今家人全部在京一个都没走,他还是希望朱标能放他归乡,好歹在南昌府没人动了得了他们家。 虽然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顾晨还是想试一试。 万一成了呢,那他不是就能天天睡懒觉了吗? “光曦何出此言。”听见这话,朱标急得站了起来:“身为衙门公署,自然应该事事皆遵律法才是。” “百姓请命本就不该制止,光曦你何错之有啊?” 告老? 开什么玩笑,五十大寿都没过就想告老还乡? 不合适吧? 再怎么说也得八十岁吧,那钱宰还干到九十二岁才归乡呢。 顾晨就知道朱标不肯放自己,他连忙再次争取道。 “可正如练学士所说,此事确实是有弊端的。” “臣没有提前布防,造成了这个弊端确属臣之过,臣无颜再侍君,还是回家种地养鸡为好。” 想想带着自己媳妇儿,大哥大嫂他们回家建个院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是另一种生活。 当然了,他只是想想,还得看标儿肯不肯成全。 “陛下都说了不关你的事。”方孝儒这人最是直接,见不得人别别扭扭的样子:“年纪轻轻便想回去享清福,这不白白辜负君王重用吗?” 他觉得顾晨此人正值壮年,正是为大明江山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这时候辞职那不就是逃避吗? 本来他还很是敬佩顾大人,可如今看着顾晨也不过如此,不过一些官绅就给他吓成这般模样。 “胆小如鼠之臣!” 若是他就不怕这些死玩意儿,直接跟人干就完了。 这声指责虽然有些小,可顾晨却听了个明明白白。 “……” 他真的很想问问,皇家给你几个银子你这么不怕死?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辞职不成功,因为不仅皇帝挽留,太子殿下还亲自下场要给顾晨戴官帽。 你说说,他还好意思继续辞官么? 李景隆被摁在午门那里挨板子,每挨一板子他就大喊一声:“顾光曦你就是爷的灾星。” “只要挨着你爷准没好,哎哟,你们轻点儿啊……” 再怎么不伤着他骨头也是皮开肉绽,总不能让外人看见说皇家偏心,所以痛还是真痛的。 可他还有力气嚎啊,不像一旁的练子宁二十板子下去,早就已经进气多出气少的了。 顾晨路过的时候,看到老练那家伙是被抬出去的,而李景隆则是骂骂咧咧由小太监扶着走。 挨打部位的衣料已经烂了,血色给他将红色官服染深了一大片,看着倒是可怜得紧。 “公爷到底是习武的,这身体就是比文人要皮实。” 当年挨六十大板才躺半个月,如今二十大板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只怕三四天也就能活蹦乱跳了。 见周围有很多人看着,李景隆一个好脸色也不肯给他。 “姓顾的,爷爷我跟你势不两立,咱们走着瞧……” 说罢,李景隆在没人看到的角落,冲着顾晨眨了眨眼便骂骂咧咧走了,全都是光明正大蛐蛐顾晨的。 顾晨:“……” 得! 他如今可算是知道,他带五十万大军围攻北平是如何输的,也明白为何朱允炆还那么相信他了。 可惜历史上他的下场并不好,不管是被杀了还是被朱棣软禁一生,终归是彻底没了自由。 顾家门口,陈宝船早就气呼呼在那里等着了。 见顾晨回来便冲了上去,像被背叛了似的质问道。 “你昨晚为啥给我下药,今早还替我请了假?” 他都做好与顾兄同生死的准备,谁知昨夜一顿酒下去,今天再次醒来就是太阳下山的时候了。 顾晨翻了个白眼就往里走,说出来的话也是故意戳人心口。 “还用说,你这人说话太直了,容易拖我后腿呗。” 才不是这么回事,他当然希望好兄弟能安然无恙啊。 这种时候,拖人家下水干什么呢? 只要有陈宝船在朝堂上,谁敢参他都会被宝船骂祖宗十八代的,自己要是出事,那些人难保不收拾他。 “顾兄,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陈宝船揣着手跟了上来,嘟囔道:“怪不得那些人那么讨厌你,你这人就是不讨喜,越活越回去了。” “哪朝哪代的百姓不苦,你作甚非要同自己过不去?” 如今哪怕陛下要保住他、保住顾家,可你最好祈祷皇帝愿意保你一辈子,不然的话……哼哼…… “事情已经做了,便要做到最好。”顾晨将官帽丢在桌上,翘着二郎腿道:“接下来就是严打的日子了,谁敢阳奉阴违,那就都去死。” “你最好也提醒下你家那些官儿,被都察院逮到一个死一个,我可没有同你开玩笑,谁求情都没用。” 制定规则和落实到位都很重要,光是制定而没有落实那就等于白干,接下来不杀一批人很难落实到位。 不过他倒是相信陈瑛的本事,在这事上肯定不会让他失望。 第 494 章 当朝廷律法是放屁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陈瑛如今可是风光得很,他不但成了右都御史,而且还接到了百姓们送他的万民伞。 只要有了这个玩意儿,他就是史书上不灭的好臣子。 他捋着胡须,对身旁的幕僚道:“从前我觉得出人头地要揣摩陛下的心意,方才加官进爵。” “如今看来还是当百姓父母官儿,为百姓做主更是荣耀啊,如今咱们家的人走出去便是所有百姓敬佩的目光,这事儿干得直啊。” 给皇帝当鹰犬可能会死无葬身之地,可给百姓办事可能也会死,可史书上看着漂亮啊。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这事如果皇帝真不答应也是白搭,所以揣摩帝王心思和为百姓请命都非常重要。 “大人说的是。”方文安拱拱手,很是佩服地道:“如今大人荣升右都御史,可见陛下对大人的器重。” “而且还让大人严肃地方风气,我觉得大人可以提几个典型来杀,不管他犯的错严重不严重,总之官儿要越大才越有震慑力。” “只要震慑力有了,下面的事情也就好办了啊。” 杀十几二十个小官儿,都没有杀一个大官来的好。 “这行吗?”陈瑛有些犹豫,他道:“地方上的官员干得如何,百姓心中应是有杆秤的才对。” 他要是胡搞八搞的话,难道不怕遭到反噬吗? 到时候说他残害忠良,那他辛苦得来的好名声不都白费了? “欸,非也,非也。”方文安摆摆手,笑着解释道:“您说一个村民,他得多久才能见到一次县老爷?” “有的一辈子也见不到,街坊百姓认识知府大人,布政使大人吗?百姓们根本不了解这些个官老爷,更不懂朝政大事。” “他们甚至有些一辈子,都没有进过县衙的大门。” “他们只知道大官们天天吃香喝辣,看着这些大官一朝变成阶下囚,他们就会觉得痛快,根本不会去深究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 “只要让他们认为这是个贪官儿,而惩治这些大贪官的大人您,在百姓心中只会更上一层楼。” 只要百姓都觉得你是个好官儿,皇帝还会觉得你不是好官儿吗? “是,你说得对。”陈瑛急忙点点头,他想起今日朝堂上的事便有些失落:“陛下最看重的还是顾光曦,这么大的事竟也要包庇着他。” 他们都看出是顾大人干的,可是陛下却死活不肯认。 说到底,自己想代替顾大人,只怕还得有些日子。 方文安宽慰道:“顾大人入朝早,他是洪武四年的进士,早早被当今陛下看重,陛下用惯了也是正常的,大人您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 别人拼了二十多年走到现在,你一来就想代替人家。 可能吗? 淳安县气候温暖湿润,雨量充沛,四季分明,盛产茶叶、水稻,全是江浙的重点县了。 从宋时开始,淳安的茶税便收很重,明朝每年在淳安收取的茶引税,便有十七万贯钱左右,是钞银共收。 此外还要向茶商收取“茶引油工墨钞八十四锭二贯”和“契本工课钞四贯”,从税收看此地税赋如此重。 按道理来说此地百姓日子,应当是过得极好才对,而顾晨了解到的事实却是此地贫富差距大得吓人。 作为此次改制的典型县,顾晨不放心让陈瑛去处置,特派了丁廷和杨荣去查看实际情况。 顾晨将任命亲自递给杨荣:“俗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还年轻,多下去看看总没错。” “待历练到合适的时候,该你的就一定是你的。” 关于三杨后世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些人觉得他们是当之无愧的好臣子,有人觉得他们不是好东西。 他觉得官员不能简单用好坏来评价,能走到权力中央的就没有一个好人,只能分有用或许没有用。 而当时对皇帝们来说也好,对部分百姓还有各阶级来说也好,三杨很明显是有用的。 历史上的杨荣是个谄媚之人,如今的他也有一点谄媚。 可他到底还很年轻,且没有见过靖难之役的血腥。 所以还是有几分骨气在,也想干点儿好事出来。 他同丁廷到了淳安之后,并没有表露身份去衙门。 而是化作茶商四处逛了起来,想看看知县有没有按朝廷律令办事。 街道上朝廷下来的公文四处不见,很明显就是知县把他们朝廷的律令,当做是屁来放了。 杨荣他们便往村里走,想着先看看当地民风最好。 此时正值八月,茶农们正在采摘最后一批夏茶,明明淳安茶闻名得很,卖得也是很好。 可茶农们却个个衣衫褴褛,身上的衣裳全是补丁叠补丁,人也面黄肌瘦的,几位采茶的姑娘正在低声埋怨。 “从早上采到晚上,我这双手都快没有知觉了,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偏偏再怎么累也没盼头,前些日子挑货郎路过我们家。” “我看上一根头绳,那根红头绳才只要三文钱罢了,可我娘就是舍不得买,还骂我好吃懒做不知廉耻,要头绳就是想勾引男人了。” 她不过就想要个红头绳,就三文钱怎么就如此不堪? 她从早上干活干到晚上,怎么就成了好吃懒做? 倒不如酒楼里头的那些姑娘,缠个头发的钱都比她一辈子花的钱多,怪道人家说笑贫不笑娼。 “你娘说话虽不好听,但是父母亲也确实有难处,所以有时候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另一个姑娘年纪大些,她温柔地劝导不高兴的姐妹。 “你爹爹半天服徭役,半天还要赶回来忙地里的活,你哥哥在陈员外家当长工,如今连个媳妇都说不上。” “你娘要洗衣做饭还要蒸茶、揉茶、炒茶最后还要拿到陈员外家去卖,为了少交几个税钱说尽好话。” “晚上回到家还要纺纱织布,还得为你准备嫁妆,脾气差些,你做女儿的就多哄着一些,啊?” 杨荣原本是要离开的,听到税钱二字便忍不住定了脚步。 “几位姑娘,税钱还能讨价还价吗?” 见这些姑娘盯着自己不说话,眼里都是防备便掏出一把银瓜子,表示可以每人送她们一颗。 “我是一位茶商,想在贵地做生意,若有少交税的法子还请各位告知,我必有重谢!” 姑娘们心思单纯,拿了银子一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自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了。 “陈员外是咱们这儿最大的地主,我们家的茶山都是租的他的,所以我们的茶都是直接卖给他。” “税也是他直接从里头扣的,只要你客气谦卑一些,陈老爷还是好说话的,本来三十税五的茶税,陈老爷可以只收咱们三十税四呢。” 听了这话丁廷还算好,毕竟他当了这么多年官,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可杨荣却瞪大了眼睛? “什么三十税四?三十税五?我朝的律法茶税一直以来,不都是三十税一?你们知县这不是在胡来吗?” 这直接翻了四倍不说,还让百姓对他感恩戴德的? “律法?知县?”姑娘们听到这些,纷纷捂嘴笑了起来:“大明的律法只能管管大明的普通百姓,可管不到我们淳安县的员外老爷们。” “淳安县的知县也只能管管百姓,却管不到淳安县的员外老爷们。” “莫说是几个税钱的事,就是杀了人县老爷还得好声好气询问,半分颜色都不敢给人瞧呢。” 第 495 章 危言耸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淳安知县乃洪武二十七年的进士,他是山东济南府的人,身为北方学子,却能来富庶的江浙当官。 原本这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真实的情况却是难如登天,他甚至觉得自己过得还不如没当官儿的时候。 “老爷,别叹气了,先歇了吧。”眼看着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升衙,可丈夫却还在唉声叹气,妻子刘氏不由地劝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不歇息好,怎么办好朝廷给的差事,到时候事情办不好,身体也熬坏了,多不值得啊? “哎呀,我睡不着。”项复用力挣脱开妻子的手,抚着自己头道:“你瞧瞧朝廷的公文。” “从今以后不许再给官绅免徭役,更不能再给他们免赋税,我知道上面是为了百姓好。” “可我却连贴都不敢张贴出去,这个官儿当得也太憋屈了,还不如辞官不做,回去养猪得了。” 他在淳安当了七年的夹心饼干,在官绅与朝廷之间尽力周旋,明明今年才三十五却像五十岁的人。 头发也白了一半,将来说不定还要被连累进去。 光是想想,他就头疼欲裂。 “这些员外属实不像话,嚣张跋扈不把你放在眼里,偏偏你想按时交够税,还得靠着他们。” 刘氏想起那些嚣张的地主,也是忍不住叹气。 “洪武爷在的那会儿倒是还好,他们也算是夹着尾巴做人,你说这新帝登基才几年啊?” “就说那王员外家的公子,逼死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 “老爷叫他来衙门问话,他身无功名还敢在你面前坐着,还敢翘着腿,一副痞子相。” “你要打他的板子,他居然还叫家丁和咱们衙役动起手来,那场面险些没有收住啊。” 一条活活的人命啊,最后居然五贯钱就把事给了了。 “说来詹大人与顾大人早年改吏治,所幸如今的衙役都是外地的,否则他们同那些员外蛇鼠一窝。” “到时候你这个堂堂知县,说不定还要挨上顿打呢。” “如今朝廷新政下来,那些一毛不拔的员外们肯定是不能答应的,怪不得你头疼。” 这也怪先前的知县江霖江大人,好端端给那么多的好处做什么,白白养大这些地主的胃口。 “要是洪武爷还在就好了,将他们这些狗东西好好再杀个遍,看他们还不知所谓不?” 虽然洪武爷的官不太好当,可至少不用受这些地主的气啊。 项复:“这些都是空话,先帝又不能从帝陵里头钻出来,你说这些废话又有什么用嘛?”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朝廷的政令是肯定要办的。 项复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办场宴,能和和睦睦解决此事就是最好,解决不好他就回家去了。 懒得陪他们玩儿,别把他的小命给玩儿没了。 淳安县有陈、王、朱、李、胜、张六个最大的地主。 他们手里的茶山、稻田几乎占据了整个淳安的一半。 只要项复能说通了他们,那下面的那些也就都不是问题了。 好歹他也是知县,所以他请吃饭大家伙倒也给他面子。 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能和和气气肯定得和气些。 酒过三巡,项复说起正事:“我同科好友前些日子给我写信,说是朝廷要派御史下来。”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座的心里便有了些数,其中说话最有威信的陈员外立刻道。 “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还请知县大人直说。” 毕竟大家都相处习惯了,他们也不想换个难搞的知县下来。 项复拿出朝廷的邸报,令人传阅给诸位员外翻阅。 “这事诸怕是早就听说了吧,听说隔壁几个县已经开始实行,只有我淳安县还没有动静。” “听说这事是右都御史陈瑛陈大人,还有当朝吏部尚书顾晨顾大人共同监察,这两位可不是好说话的主啊。” “陈大人先不说,顾尚书却是经历过空印案、胡惟庸案、郭桓案、苏友文等案还安然至今的主。” “若是淳安县的事被他给知道了,那不仅仅是我这个官儿做不成了,诸位日子怕也艰难啊……” 顾晨的大名在座的谁不知道,多少官员死于他那的弹文之中? 虽然先帝每次血洗江南,看似都与这位顾大人无关。 可其实他们也清楚,这些事情里面多多少少有点顾晨的影子。 就拿这次百姓集体请命的事来说,他们对顾晨的印象就非常好不了,可是他们还是对这人有点虚。 能在洪武爷手底下活那么久,他们怕是不好搞啊。 王员外道:“这事儿倒也好办,知县大人就将邸报贴出去应付御史,但事儿还是按从前的来办不就成吗?” 不是他们舍不得每月的一石粮,实在是怕养贪了朝廷的胃口,这次是一石粮下次是不是就五石十石粮了? 再说了,他们家都有功名,若是有了功名还要照常缴纳赋税,那他们考功名做什么使呢? “诸位,顾大人可不好骗呐,当今陛下也并非软弱之辈。” 见他们这时候还舍不得几个钱,项复头都大了。 “你们收茶农三四倍税的事情,本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我也没有说过你们什么吧?” 当然他是插不进去手,并不是他当县老爷的不想管。 “若是连这个事情都不肯办,上面要是真的追究下来,你们是忘记了洪武时的血流成河了吗?” 眼看着说不动他们,项复的语气忍不住带了恐吓。 “当年摊丁入亩的时候,詹徽詹大人杀了多少人都忘了吗?” 可这些地主也不是吓大了,他们觉得从前的朱元璋那是个莽夫,所以敢动不动对他们下手。 可他已经死了,他们相信当今陛下是个聪明人。 “没这么严重吧?” 张员外早就听说,当今陛下是位仁慈的君主。 “朝廷收我们的税本就收得高,我们扣茶农的税自然就扣得高。” “再说我们的店铺不要钱吗?我们的工人不要钱吗?最后算下来我们这些人也没有多赚几个钱呐。” 他觉得上面就算要追究,也是去追究知县大人。 和他们这些普普通通的地主,有什么关系啊? “是啊。” 陈员外点了点头,对着项复就开始打感情牌。 “县尊大人好好想想,自从大人来了淳安上任,何时为税收而烦恼过?我们何时让大人难做过?” “朝廷要多少,我们几个都按时给大人送来从来不让大人费心,咱们赚几个辛苦钱,朝廷也收了税钱这不就够了吗?” “朝廷若是还不满意,还想多要多收地来欺负咱们……” “哼,那我们宁愿将收到的茶,放在库房里发霉,也绝不让朝廷收到一个子儿的税钱。” 他就不信了,当今皇帝还能因为几个破徭役、免了些赋税的钱,就对他们这些人大开杀戒,怕不是这知县大人是在这危言耸听呢。 第 496 章 脑袋瓜开瓢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他们居然光明正大地威胁自己,项复的脸都气红了。 “不过就是让奴仆代替你们徭役,不过就是让你们每月出一石粮,你们至于百般拒绝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的腌臜事,若是朝廷真的派人下来查的话,你们一个两个的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项复十年寒窗苦读,曾经也是意气风发的读书人,怎么说也有几分脾气,当即便摔了筷子。 “到那时候,只怕是倾家荡产求保命也晚了!” 他说的都是掏心窝的实话,可这些人却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大人不是叫我们来商议的,是叫我们来出气的。” 陈员外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当即便拱手告辞。 “县尊大人什么时候脾气发够了,再叫我等来商议吧。” 反正办不成事着急的不是他们,他们是不着急的。 还每个月不过出一石粮? 可笑! 这一石粮能值五百文钱,够他们一个月养两个壮丁当长工,两个壮丁一个月能干多少活知道吗? 白白去帮朝廷养徭役? 凭什么啊? 项复见人走了又气又急又悔,后悔自己太沉不住气,又气这些员外们实在是太过分。 虽然他这个知县不算什么,可好歹也算是朝廷命官。 他辛辛苦苦考中进士,却没想最后是在这里给地主当孙子的,早知道如今,当初又何必寒窗苦读? 客栈。 丁廷和杨荣在淳安走访半月,几乎把当地的情况了解个遍,都觉得淳安的情况很是复杂。 杨荣:“这六家大户,将各自领地的茶叶和粮食生意全部垄断了去,导致百姓只能将茶和粮食卖给他们。” “他们打着朝廷的名义,用收税的借口将茶农和粮农的价格压得低低的,然后再高价卖给天南地北的商人。” “自己赚得盆满钵满,却又舍不得出一石米让人替自家服徭役,让知县只能逼迫百姓多服徭役。” “百姓为了躲避徭役只能卖地,将自己变成佃户躲避徭役,于是,这些员外们都富得流油,而这些百姓穷得只能喝稀。” “哦,对,这些有功名的人家,甚至就光明正大不交税了,但又打着为朝廷好的名义继续压百姓们的价,然后用压下的价堵知县的嘴。” 反正钱他们都是赚了的,税他们也是都交够了的。 至于百姓们过不过得下去这事,那可不关他们的事。 过不下去更好,过不下去就能将地卖给他们了。 最可恶的是什么,他们居然还有胆子把锅扣朝廷头上,反而把自己伪装成好人那般模样。 “还得让顾大人出主意。”丁廷觉得,只怕江浙这边又得流血了:“不止淳安,听说隔壁许多县都如此。” “先帝才崩逝多少年啊?这些人便敢如此肆无忌惮,替那个项复说几句好话吧,我觉得他也怪可怜的。” 最起码他们没查到他贪污,更没有听到他欺负百姓的风言风语,各种憋屈的事情倒是不少。 先帝啊先帝,如今都不知道他是活着好还是死了好了。 内阁。 顾晨看完淳安来的奏疏,白眼一翻便递给了离他最近的齐泰。 “你好好瞧瞧看,如今都以为咱们陛下提不动刀了呢。” 老朱在的时候人还是杀少了,不然怎么他一走这些人就蹦了起来,标儿平时装好说话装过头了吧? “太过分了!”齐泰不过看了几行字便忍不住皱了眉,叹道:“杨子荣说,知县需要要那些地主听话才能收齐税额?” “若是不听话的话,那便一个子的税也收不到,简直是岂有此理,竟敢威胁朝廷命官,他们是不想活了? “这个项复也是没用,自己办不好不知写奏疏回来求帮忙,这种没用的人直接罢官免职算了。” 庸庸弱弱的,怪不得那些人都敢骑他脖子上拉屎呢。 顾晨抓起齐泰手里的奏疏,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我去见陛下。” 奉天殿。 众所周知朱标是有君子修养的,待他见到这封奏疏的时候都没了风度,直接将奏疏给摔了。 “他们好大的胆子,他们是觉得父皇去了朕就不会杀人了?” “立刻让陈瑛过来,让他亲自带人到江浙各县去。” “全部将徭役名册给朕重新修一遍,该服徭役的继续服徭役,该服徭役却没服也不给粮的立马给朕补上。” “若有不肯补的就地斩杀,不必押回大牢听审了。” “还有那些不该免的赋税却免了的,也要全都给朕收回来,不肯补的也给朕就地斩杀。” 气死他了,他才登基多少年,他们便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当仁君算不得什么本事,他如今觉得还是当个暴君更好。 暴君好,暴君能让人感到害怕? “陛下,臣有一计。”顾晨闻言,连忙拱手同朱标建议:“要打那些地主员外,还得收拢民心呐。” 见朱标面露不解,顾晨直接道:“臣以为收拾他们的时候,朝廷应该打着为民做主的口号。” “他们既少交了赋税,那百姓肯定应该就多交了赋税,若朝廷喊着将多收缴的赋税退给百姓,百姓肯定高兴。” 反正从前的税朝廷是收够了的,何不借着这一次收买些民心,也要为将来扼制乡绅做准备呢? “好。” 朱标不过略微思索了一番,便直接答应了此事。 “他们若乖乖补上也就罢了,若不然的话孤也不介意让他们回味下我父皇当年的手段。” 从奉天殿出来,顾晨开始思考起大明发展到这时候,或许可以适当地写点儿文章开开民智了? 他大舅哥的报社已经暴露了,还是重新整个新报社,新笔名,最好再整个新替身代替自己出名的好。 别问他不怕皇家不高兴吗? 明朝的思想家挺多的,再说他又不像李贽那样提倡人人平等。 当前这个阶段,他只需要批判各地主的险恶,让百姓们开始讨厌这些地主,从而倒向收拾地主的朝廷。 达到帮助朝廷达到轻徭薄赋、抑制土地兼并的目的就可以了。 话又说回来,陈瑛的本事和詹徽比起来还是差得远,要是老詹在,哪里还需自己费心这些? 唉,又是想念老詹的一天~ 朱标想得挺美的,希望那些人会乖乖地听话补税补役,可显然那帮人并不是什么听话的。 陈瑛接到皇帝下达的任务后,便亲自带着人到淳安督办此事。 他想着自己一个右都御史,能下到县就已经很不错了,总不能让他亲自去见几个员外吧? 所以他便让属下去办事,自己则就在县衙里喝茶看书训知县,谁知美日子还没过几个时辰呢。 陈瑛就见自己放出去的人,都一个个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哦,还抬了一个回来,那人脑袋上开了瓢已经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陈瑛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脸都给气成了五颜六色。 他只听人家说过洪武年间出过这事,那些乡绅把御史们耍得团团转不说,还给黑打了一顿。 可如今都永兴五年了,怎么还会再出这事呢? 第 497 章 吏部尚书当累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御史出门办事都是带了武丁的,何况他们这次带的还不少,怎么会如此狼狈地跑了回来? 其中一位年轻的御史,单手捂着自己的脑袋道。 “刚开始都还好好的,那些员外也还算是客气配合,可从那些员外家出来以后就不对劲了。” “他们家丁和佃户扛着棍棒出来,照着我们身上就是一顿打,对方人多势众,我们……” 他们人数上头吃了亏,再加上又根本没有防备,根本就打不过人家不说,还反被黑打了一顿。 “还有册本也被抢走了……” 陈瑛闻言气得站了起来,虽说这玩意儿还有很多备案的吧,可是如今他脸都要丢尽了呀。 方安文见状,立刻道:“大人莫慌,这其实是件好事,大人即刻奏明陛下,请陛下派兵平叛。” 本来若是不反抗的话,恐怕还不至于让军队出马。 那就死不了多少人,等朝廷钦差走了慢慢又恢复原样就行。 只是如今只怕这几位大地主,一家也留不成了。 陈瑛第一次见这种场面,自然六神无主幕僚说什么就是什么。 全然没想到他可以利用自己的权利,让洲府派兵过来,更没有想到这这样向陛下求援人家会不会觉得他没用。 奉天殿。 朱标气得当场便发了脾气,怒气冲冲地对着齐加特道。 “马上传话给蓝玉,让蓝玉带兵去江浙平叛。” 他本想叫九江或者是顾修去,可想着这两孩子都还年轻,手段上头不够狠辣,还是让蓝玉去吧。 他已经种了那么多年的地,应该也早就憋坏了。 况且他如今年纪也大了,要想出去打仗怕是不可能了,可他也没老到不能用的地步啊。 那就让他去江浙解解闷,也好叫那边的地主知道这天下到底姓什么的,别天天净想挑战皇家的权威。 诸位大臣听了这句话都是心肝一颤,这种小事用得上蓝玉大将军吗?而且用的还是平叛二字? 只听朱标沉声道:“传朕旨意,凡违抗朝廷律令者,凡是对公差人员动手者,凡阻碍公差办差的全部按谋逆罪论,就地斩杀。” 他要是再不动真格,他这个皇帝就要成傀儡皇帝了。 江浙的地主这么嚣张,朝廷却毫无作为的话,江南其余地主们会不会学?全国的地主会不会学? 平时高呼陛下仁慈的大臣们,这时候才认识到什么叫龙生龙,凤生凤,他们觉得仁慈的陛下比起先帝,貌似只有更狠呐。 最起码他们先帝那会儿,可没有出动蓝玉大将军那尊瘟神啊。 下了朝,朱标向顾晨抱怨:“这个陈瑛也只会动动嘴上功夫,和詹徽简直就比不了一点。” “原本还以为是詹徽第二,实际上却不如人家一半。” “当初詹徽推行摊丁入亩的时候,情况只比现在更艰难,多少人往他家扔烂菜叶子臭鸡蛋?” “他也没有回来求爷爷告奶奶,直接抓着人也就砍了,你再看看陈瑛,堂堂都御史亲自下去都办不好差。” “他可以让地方的都司,直接出动当地军队帮忙,手里有权利不会用,幸好咱们京城如今还在金陵。” “等过两年搬去北平,等他这封奏疏回来黄花菜都凉了,简直就是丢尽了朕的脸。” 朱标气得称呼都乱了,顾晨跟在他后面不劝也不说话,等他将情绪发泄完,只听见朱标貌似越说越气。 “让齐加特先带锦衣卫去,把动手那几家人给我围起来,这几家人夷三族,不可姑息!” 李谨闻言恭敬地下去了,顾晨这才拱手捞自己的老朋友。 “如今乐浪安稳得差不多了,不如就让詹资善回来吧,他如今也六十多了,活不了几年了。” 现在回来还能再做点事,再晚几年怕是只能回来白白养老。 浪费啊!!! 朱标也正有此意,他掀袍坐下:“可是他回来了,让谁去乐浪坐镇,毕竟才刚拿下此地不久啊。” 如今的安稳只不过是暂时安稳,起码三代以后安稳才算是勉强安稳,还用不上彻底二字。 “让辽王殿下去乐浪吧。”顾晨想也不想就推个藩王上去,笑道:“辽王殿下身上有高丽人的血脉,乐浪那边的人对他肯定会服气些。” 辽王朱植这家伙在历史上运气不好,本来是高贵的九大塞王之一。 可那时正值朱元璋晚年,成天疑神疑鬼又怕徭役辛苦,又怕高丽有阴谋诡计,最后却落得朱植连辽王府都没有,只能以树栅为营。 后来朱允炆登基又将他叫回京师,软禁了四年后又由朱棣送去荆州,这才有了自己的王府。 可以说,这家伙前半生是九大塞王中混得最差的,这还不是最悲催的,最悲催的是他的后半生。 大约是心里太过苦闷了,所以他洋洋洒洒生了二十多个子女,可惜子女多了斗争也就多了。 兄弟不和就不说了,他自己还被儿子告了一状说他要谋反,亲儿子告自己亲老子谋反? 呵呵,这事成了朱明皇室中的笑话,不过这倒是也不要紧,毕竟还有朱高煦一家陪着他。 不愧都姓朱,这一大家子简直就是血脉相承。 这辈子朱标登基为帝,辽东的辽王府建得还算是霸气,不过顾晨觉得还是直接去乐浪就藩最好。 朱标想着东瀛有老四镇守,乐浪让小十五去倒也确实也合适,不由地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布政使就让茹瑺去吧,他通晓兵法不说又有才华,坐镇乐浪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茹瑺如今是吏部侍郎,这是位能臣,历史上他和黄子澄的关系最差,最后倒伐了朱棣。 顾晨觉得,他很有智慧!!! “那……”朱标看向顾晨,露出抹我懂你的的笑容:“让詹徽回来任吏部侍郎,在你之下?” 人家一大把年纪了,这不得给人家詹徽气死吗? 毕竟詹徽一直拿顾晨当竞争对手,经常因为谁地位更高而吵起来。 “非也,陛下。”顾晨可没那么贪心,他认真地说道:“臣当吏部尚书有些累,想歇一歇,还请陛下成全。” 这各处用人都要经过他,他真是累得不得了。 还是当个都御史好,御史比吏部尚书轻松。 “哈哈……”闻言,朱标先是大笑,然后无情地拒绝了他:“不行,詹徽没有你会用人。” “这样吧,你还是任吏部尚书,让詹徽任左都御史和陈瑛打擂台,你也能轻松轻松。” 想想这么多年,这么多事,光曦也确实该歇一歇。 顾晨见好就收,立刻笑道:“臣,多谢陛下。” 很多事情少一件是一件,别再说下去一件都少不了。 第 498 章 割他的肉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还是杨荣第一次见到蓝玉大将军,他觉得是不是搞错了,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的老汉真是蓝玉? “你不知道。”丁廷低声道:“四年前大将军干了错事,至于什么错事,你应该有所耳闻……” 杨荣疯狂点头,不就是睡了人家王后那点儿事儿么? 他们福建人都知道了,结果不就被罚来种地了吗? “不是说就种三年吗?这都四年了咋还在种地呢?” 难不成是指标没完成? 丁廷低声道:“蓝玉大将军说他内心觉得很是惭愧,觉得很是对不住老百姓,自请再种三年。” 这还得感谢他们顾大人,要不是顾大人动真格让大将军踏踏实实种地,并让人严格执行了三年。 那可改造不了这么好,顶多做做样子又恢复原样了。 杨荣:“……哦。” 蓝玉将军倒是看破一切了,那一旁生无可恋得郑国公常茂呢,心里怕不是恨死蓝玉了吧? 正想着,便听蓝玉一道怒呵:“啥?百姓日子这么苦了,那些狗娘养的还欺负人家?” 蓝玉将手中的锄头重重挖进土里,黝黑的脸上满是愤怒。 “咱最讨厌这些欺负百姓的死玩意儿……这些人真该死,不如早早砍死了扔地里头做肥料。” 常茂嘴角抽了又抽,说得好像您从前欺负百姓少了似的。 那侵占民田的不是您? 打马踩坏百姓菜苗的不是您? 撞飞人家摊位,还不肯赔钱的不是您老人家? 这时候这么浓的正义感,早些年干什么去了? 蓝玉这会是真的很生气啊,因为他在这种地的几年,不仅要种地不说还要和普通百姓一样交税。 每次交税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人在拿刀割他的肉啊。 导致他一个大老粗,如今居然也开始学算数了。 就怕人家多收他一颗米,虽然他知道人家不敢。 明明年年都是丰收年,可也刚刚好就够他吃饱而已,想喝口酒还得掰着手指头算算能不能喝。 朝廷又不许他去打猎,吃口肉也得计划着来。 总之这三年他敢说,自己比庙里的和尚们过得还要清苦得多,他如今是什么七情六欲都没了。 最爱的女人也没啥兴趣想了,每天累得躺床上就想睡觉。 将自己代入农民,他怎能不讨厌那些地主们呢。 蓝玉将锄头从地里扯出来,往肩上一扛就从外头走。 “还敢对钦差动手,反了天了……” 这话一出杨荣更迷茫了,他凑过去对着丁廷问道。 “下官听说从前大将军的下人,侵占民田后有个御史去问话,结果被大将军下令暴打了一顿呐?” 这要是说起来,蓝玉大将军也对钦差动过手的吧? “我没记错,是有这回事是吧?” 丁廷还没有来得及解释,就见耳聪目明得蓝玉看了过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枉你还是个文人。” 如今的蓝玉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蓝玉了好不? 杨荣没想到他耳朵那么好使,连忙低头道歉。 “……大将军见谅。” 还好蓝玉也不想跟他计较,他要代替陛下去教训那些地主。 齐加特他们先一步到达淳安县,根本不用通知官府便将动手的四家围住,找出族谱就按名单开始砍人。 那几家员外也没有想到,当今皇帝居然敢干先帝一般的事,可惜如今后悔也已经晚了。 这三四千人不过只是个开胃菜, 等蓝玉到的时候那才叫崩溃,这家伙砍人全凭他个人喜好。 这不沈员外知道厉害愿意配合,可蓝玉打量了他半晌道。 “你面相看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人,而且还有这么多钱财粮食,你这些钱财粮食都是从哪里来的?” “还不是搜刮百姓得来的,咱看你还是莫要活着祸害百姓了,下辈子当个好人去吧。” 总之他不仅不配合的要杀,他看着不顺眼的也要杀。 家财太多的他也要杀,听到风评不太好的也给杀了。 淳安县杀完就去别的县,总之跟着公差们一个县一个县地走,公差们编徭役册子蓝玉就为民除害。 砍完了就把他们的地契、财物都打包好送回应天府,宅院全部贴上封条,至于这些死了的人肯定是万人坑一把过烧了。 短短一个月时间,江南血流成河,朝堂上参蓝玉的奏疏满天飞,方孝儒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不配合的杀了便也罢了,可大将军在江南随意杀戮。” “短短一个月时间便没了三万人,其中不乏无辜的家丁和佃户,这……这实在是不该啊。” 这个速度和先帝在的时候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蓝玉性子残忍,用他来对付敌军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是用来对付自己人,是不是过分了些。 “有句话叫狗仗人势。”对于此,朱标只说了这么句话:“不杀出一条血路来,新政就实施不开。” 每次朝廷有什么新政,江浙地区都是最难推行的。 这里的地主乡绅,总是会想尽千方百计阻挠朝廷。 就像这次的新政,别的地方虽然也有反对可声音却很小,更没有发生这种对御史发起攻击的恶劣事件。 他也不想动刀子,可是不动不行啊。 “可如今民怨极大啊陛下。”方孝儒也知道是那些人太过分,可他依旧觉得这种手段过于极端。 “还是召回蓝玉,换个手段温和些的去比较好。” 地主被杀、地契被收,多少佃户没了田地可种? “民怨马上就不大了。”这个问题,朱标早和顾晨商量好了:“收上来的地契,让各地衙门租给百姓。” “凡是没有地的,朝廷都不收租金,有不足一顷地还需要要租的,也比那些地主低一半价租给他们。” 多余一顷的自然不租不卖,不然又容易形成新的地主势力。 “每年按时交税就好,让夏原吉亲自去一趟江浙,将缴没的粮食,核对后还给那些多缴了赋税的百姓。” “对于没有田地的佃户,只要没涉及到殴打钦差里的,也可以补贴一些粮食,至于那些茶山……” “和粮田一样以衙门名义租给茶农,签租赁的协议,除了应交的赋税外,不收他们额外租子。” 这不比给地主打黑工的好,他不信百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不准还嫌他们打少了呢。 事已至此,方孝儒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在出了奉天殿以后,他忍不住拉着顾晨说道。 “蓝玉种地四年种了个什么出来?怎么半分良善也没种出来?还像从前一般不讲道理杀人如麻。” “你也该说说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听你的话。” 第 499 章 有什么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别胡说。”顾晨见他口无遮拦,立刻申明自己的立场:“身为文臣,绝对和武将毫无私交。” 方孝儒这家伙路是走对了,就是这嘴还那么讨厌。 “我没说你们有私交啊。”方孝儒脖子伸得直直的,义正言辞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个左都御史,能管得住他这个蓝玉大将军。” 若不是如此的话,蓝玉怎么控制得住不破自家关隘? “你……算了。”顾晨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别和老方扯这些有的没的:“希直你肯定是不知道,大将军现下的性子已经好多了。” 见方孝儒皱着眉满脸不信,顾晨这才解释道。 “大将军之前生起气来,不是自家关隘的将士都想一刀砍了吗?如今好多了,你刚没听见御史说吗?” “人家现在遇到拦路的家丁,都会问一句让不让了?” 虽然一边问让不让一边朝人家砍去,根本没有等到人家回答他,可好歹也问了一句不是? 该说不说,这礼貌还是有的呀。 方孝儒:“……” 他看着顾晨的背影满头黑线,你们对蓝玉是不是太宽松了些啊? 均徭薄赋的事情平安实行,老詹也要回来帮自己分担一些事。 顾晨高兴得走路都带着风,甚至还忍不住吹了口哨。 余敏见他还有心情吹口哨,语气便忍不住有些幽怨。 “顾大人,您以后不在都察院干了,我怎么办啊?” 谁不知道他是顾晨的人,到时候詹徽回来能重用他吗? 而且…… 他想给顾大人当下官,可不想在詹徽手下混。 “还能怎么办?”这个问题,顾晨早就想好了:“茹瑺要去乐浪任职,你顶替他吏部侍郎的位置呗,入阁!” 虽然余敏的能力只能算中等偏上,可此人顾晨用着很顺手啊,既如此那肯定要提携一番。 “吏部侍郎?还入阁?” 听到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余敏整个人都高兴得快要跳起来,却还要故作为难地道。 “会不会影响不好啊?” 顾大人一向不爱结党营私,若不是自己死皮赖脸天天跟着他,只怕也成不了所谓的顾党。 顾晨也早就想明白了,你说他就算再不想结党人家信吗? 这玩意既然避免不了,那就选几个好用的"顾党"帮助自己咯。 “怕影响不好啊?”顾晨见他这样,便忍不住逗他:“那就算了,我再琢磨琢磨别的人选。” 说罢,顾晨便假意要离开,吓得余敏赶紧拉住他。 “不不不……顾大人,下官不怕影响,下官一定竭尽全力,保证不给顾……陛下和顾大人丢脸。” 以他的能力能走到这个位置,那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他怎么可能让这股青烟跑了呢? “回去等陛下的旨意吧。” 顾晨无奈地摇摇头,背着手便往宫外走去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背影上,他的步伐坚定而沉稳,每一步都能给周围人带来安全感。 余敏对着自己捏了捏拳头,他觉得自己跟着顾大人。 很值! 顾晨回到家的时候,见媳妇正翻箱倒柜找东西,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容,丫鬟们也个个兴高采烈地配合着她,连自己回来也不知道上茶。 他不由地好奇道:“老婆子,有什么好事儿呢?你找什么东西呢?咱们今儿晚上吃什么?” 今日朝堂上那么热闹,按从前他媳妇早该来搂着自己,打听东打听西地找他吃瓜了啊。 “吃吃吃,回来就问吃什么,除了吃你还会问什么?” 不过说归说,该回答的话还是要回的。 “找我小时候戴过的锁呀。”苏婉盈亲自踩着凳子,半个身子都埋进了檀木箱子里头翻找着。 “丫头今儿叫人回来报喜,说她如今已经有了,我就想着早点把那把锁给找出来。” “别看那玉锁是我戴过的,可那却是顶好的东西,乃上好和田玉所制的,又请高深的大师傅开过光。” “我给他找出来送去寺里供奉几月,到时候刚好就能戴……” 她说得高兴,顾晨却站了起来,拿着茶盏哆哆嗦嗦地问道。 “有……有什么了啊?” 这才几个月啊,应该不是他想的那个有了吧? 苏婉盈被他给问懵了,从柜子里抬起脑袋笑道。 “还能有什么?有孩子了呗!怎么问这么傻的话?” 还能有什么? 有病? 有病她还能这么高兴吗? “搞错了吧?”顾晨恍若还在梦中,他走到媳妇脚下抬头问道:“这,他们四月才刚刚成亲啊……” 他和苏婉盈成亲两年,才有了丫头这个女儿啊。 闻言,别说是苏婉盈,就连丫鬟们都捂着嘴笑了起来,婉盈白了他一眼,便低头继续忙活。 “我的夫君啊,这有孕不过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成亲半年有了身孕,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也不算是快了,你看皇家那些妃嫔贵人们啊,生孩子就跟下崽似的,一窝接着一窝……” 话到此处她意识到失言,连忙闭上了嘴巴无辜地看着顾晨。 人家燕王妃九年生七个崽,有时候月子还没做完就又有了,可不就是一窝接着一窝吗? 顾晨:“……” 他可没有心情责怪老婆乱说话,只是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心情多少有些闷闷不乐。 “大好的年华,偏偏当了妈……” 他不是不高兴女儿当了妈,他只是不高兴女儿在这个年纪当了妈,简直就是浪费大好青春啊。 “你差不多得了啊!” 终于从柜子角落里找出那枚玉锁,苏婉盈当宝贝似的搂到怀里,然后由丫鬟扶着从凳子上下来。 “世人常说没有十全十美,可你看看你闺女如今,可不就是十全十美的日子,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嫁得近又没婆母管束,女儿女婿隔三差五就回家蹭饭,这简直就是上天入地都难找的福气。 “呵~”顾晨可不觉得十全十美,他磨着牙根道:“曾棨那小子,敢让我姑娘受一点儿委屈我都得弄死他。” 要不是标儿非要急着嫁女儿,他或许还能再拖两年的。 唉,老父亲心里的苦,就连老母亲都不懂啊。 苏婉盈觉得他就是没事找事,谁敢瞎眼欺负他闺女啊? 就是给姑爷一百个胆子,只怕他也不敢的吧? 顾晨:“你那个是姑娘家戴的,是外孙还是外孙女都不知道呢,你跟着瞎忙活干啥呢。” 女婿好看,女儿也好看,万一生个外孙女亮瞎他们老朱家的狗眼,直接跟人订娃娃亲怎么办? 苏婉盈笑道:“我先备着嘛,这万一是个和丫头一般好看的姑娘呢,那不刚刚好?” 说着,她嗔道:“怎么?你还重生男不重女不成?” 顾晨朝着老婆撇了撇嘴,背着手就往自己书房去了。 “我不饿,晚饭我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再爱吃的大胃王,在听见自己自己闺女要受十月怀胎之辛苦的时候,也没有了什么胃口。 第 500 章 詹徽归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詹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回来,踏入故土的那一瞬间他鼻子都酸了,望着前来迎接的老妻与长子,他再也忍不住朝着家人跑了过去。 “老爷(爹)~” 头发早已经斑白的妻子,还有已至中年的长子也朝他跑了过来,三人站在那里抱头痛哭。 詹徽仔仔细细打量过老妻,又哽咽地看向长子问道:“这些年,你……你们过的还好吗?” 这一别整整八年时间,夫妻、骨肉整整分离八年。 虽偶有来信说一切都好,却不知家人是否报喜不报忧。 他和发妻从前的感情算不上多好,觉得她的性子张扬教不好孩子。 他也不太喜欢自己的这个长子,觉得他庸庸碌碌,也没有多少才华,一点儿也不像自己。 特别是瞧见顾家那两个儿子之时,他就更看自家娃不顺眼。 可是这八年不见,他最想念和放不下的还是发妻与长子。 夫妻还是原配的好,家族还是长子担当的好啊。 “挺好的。”詹老大哭着道:“顾大人安排儿子去了工部做事,这些年一直都是安安稳稳的。” 有个得罪了整个江南士绅的老爹,他还能过得这么安稳,自然和顾晨明里暗里的帮扶少不了关系。 他母亲就更加不用说了,儿子过得好亲妈就过得好。 詹徽心里倒是也领顾晨的情,拜见过皇帝之后就提着酒找到了顾晨,见到他的第一眼便道。 “你头发少了不少,再过几年怕是该戴假发了。” 不像他,早就已经戴上了假发,不必再忧虑一回。 “为什么提这些伤心事?”顾晨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伸手扯过他手中的酒:“这是……高丽的人参酒?” 汉人出远门总爱带特产回家,詹徽也不能免俗啊。 “那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詹徽坐在顾晨的对面,娴熟地将茶盏的茶水倒出,毫不讲究地倒入酒:“好东西大多是贡品,那肯定不能拿。” “倒是想送几个新罗婢给你,却又怕被你家媳妇打出去,细细想来,也就这酒尚且还能拿得出手。” 主要绫罗绸缎顾晨不缺,金银珠宝送他怕有贿赂之嫌。 顾晨肯定也不敢要,就这酒既安全又比较实用。 至于被媳妇打出去这件事,纯粹就是说来调侃他的。 顾晨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巴不得惧内这两个字焊他顾晨脸上。 他一想到后期那些女孩子学历史,学到自己的时候双眼冒光,嘴里喊着要嫁就嫁顾光曦。 简直做梦都要笑醒!!! “新罗婢真有那么好看?”顾晨左顾右盼之后,示意老詹把头靠过来:“你有没有收几位入怀?” 一个人在外多寂寞啊,肯定是有的吧? “好看是好看。”詹徽挑挑眉,算是承认了人家的美貌:“只是性子我不喜欢,没有咱们大明的姑娘有趣儿。” 詹家乃世代官宦,他家的丫鬟都要学习诗词歌赋的。 他本人又是个文化人,当然不喜欢那种什么都不懂文盲美人。 “怪不得没带女眷回来。” 顾晨猜测露水夫妻肯定有,红颜知己却是没有的。 “没关系,咱们大明的姑娘,也有不嫌你年纪大的。” 钱益谦那头老猪,不就拱了柳如是这颗大白菜吗? 别说人家柳如是不清白什么的,就凭她真的敢跳江殉国,顾晨就觉得她胜过明末那一堆士大夫。 詹徽无奈:“我来找你是吃酒叙旧,顺便聊聊如今朝中局势,不是来和你聊这些事儿的。” “如今你的官越大地做大了,怎么嘴也越发地碎了呢?” 他都六十多的老头子了,哪里还有精力到处找红颜知己? “局势?什么局势?” 顾晨见老詹貌似要生气了,这才收起玩笑的态度。 “其实没什么局势,新帝登基大臣日子好过多了,俸禄也涨了不少,也不用担心砍头……” 詹徽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笑话,他会在乎那两个禄钱? “你回来是任左都御史。”既不是钱,那就是权呗:“右都御史是陈瑛,是个样样都不如你的小毛孩儿,今年尚且不到三十岁。” “这次陛下让他下江南去,重新编徭役名册来着,办的那些事儿,和你当年简直没法比。” “刚好你回来了,好好教教他,让他长长本事。” 怪不得老朱很少重用年轻的,原来是因为年轻的不够老练啊。 “说得好听。” 两人斗了那么久,詹徽自然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不就是嫌活太多累得慌,这新人办事儿又不如你的意。” “所以才将我薅回来,给你顾光曦减轻活计来了吗?” 从还是个小御史的时候就爱偷懒,现在也没变。 “老詹呐,还是你了解我。”顾晨也没遮着掩着,直接吐槽道:“这些新人没一个能跟你比的?” “这些年给我累的,你看我头发就能看出来。” “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都准备要辞官不干了。” 詹徽在京城的时候他名声可好了,后来詹徽走了事情只能他背他扛,好容易来了个陈瑛本事还不行。 一把辛酸泪啊! 詹徽斜着眼:“陛下肯放你走?” 别以为他不知道老朱家的德行,可不是你想不干就能不干的,看钱宰干到九十二岁就懂了。 顾晨再次感叹道:“老詹,知己啊,除了你再没人这么了解我了,不知我何时能睡到人间饭熟时啊?” 上菜的安子闻言撇撇嘴,作这首诗的钱宰干到九十二。 老爷您说呢? “我自是了解你。”詹徽靠在椅子上,单手捏着酒杯把玩:“你老师,老韩都不如我了解你。” 他想说的是就算尊贵如陛下,只怕也没将光曦看透。 也就他和先帝,将此人琢磨了个万一。 顾晨:“要说活得开心,那还得是人家蓝玉大将军,你知道他从江南回来说了什么吗?” “陛下说他此行辛苦,他说他此次一点儿也不辛苦,杀的五万多人太弱,没有一个能打的,他一点儿劲儿也没费。” “当着那么多朝臣的面,丝毫不用考虑这话能不能说,足以说明他活的简单,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就能活的开心。” 此案为永兴第一大案,是比洪武四大案中任意一案死人还要多的案子,史称"茶税案"。 中年男人和一个老年男人,只需要几坛子酒便能彻聊整夜。 姚广孝的希望再次落空,忍不住把手中的佛珠丢老远。 “真没想到,当今居然有如此魄力还有如此远见。” 一边派蓝玉这种杀神去血洗江南,用铁血手段将新政实施了下去,向天下人展示了帝王之怒。 另一边却又舍得拉拢百姓与佃户,舍得用钱财安抚惶恐愤怒的百姓,告诉他们朝廷杀人是为他们做主。 如今百姓有了地可以种,对朝廷自然是感恩戴德的,地主也收拾了新政也推动了那天下还乱个屁啊? 难不成他姚广孝,这一辈子只能活在他顾光曦的阴影里? 第 501 章 铜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冬天是老年人最难熬的季节,今年的冬天可以说是严冬了,刺骨的寒风直往人骨头里钻。 不仅宫里的马皇后病的起不来,南昌的岳母大人也撑不住了。 京城的廖永忠也不行了,张先生也就还剩下一口气儿了。 这四个人对顾晨来说都很重要,可马皇后有她自己的儿女守着,还轮不到顾晨去宫里嘘寒问暖。 只能先去看一眼廖永忠,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面。 然后陪着老婆回去看岳母,还需要带着张先生回南昌府去。 虽然病人不宜长途跋涉,可是这是张成宴自己要求的。 他想葬在南昌府,那个对他来说算是远离所有尘世喧嚣的地方,他说他喜欢那个地方。 庆国公府。 大雪飘了整整一夜,整个国公府早已经落了满府的白,屋里地龙烧得很旺,还摆着七八盆炭火。 顾晨一进来就感到一阵热浪,可廖永忠身上却裹着厚厚的被子,就这样还觉得身上冷得厉害。 “国公年纪大了,得了恶寒,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萧九贤刚提起药箱要走,见他要进来便对着廖权叮嘱道。 “想吃啥就让国公吃,想见什么人就让他见吧,人就活个几十年罢了,别留有遗憾。” 说罢他便匆匆离开了,今年生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还得回去看着太后娘娘的药呢。 廖永忠不是个贪吃的,至于想见的人想说的话。 那自然是想见顾晨,他有许多话想对顾晨说。 “顾贤弟……”廖永忠见顾晨红了眼,心里感到很是感动:“别伤心了,人始终都有这天的。” “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高兴了,史书浩瀚如烟,能得善终的开国将军可没有几个。” “能是其中一个,我很满足了,我死而无憾了。” 先帝在的那会儿日日惶恐不安,生怕哪一日便会突然大祸临门。 谁知世事无常,他倒比先帝活得长久。 “廖兄……” 顾晨坐在床沿边上,想说些什么话安慰他积极对抗病魔,可最终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脑海中,浮现的是他和老廖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从刚开始的不熟,到后来共同治理庄浪。 福建遇险时是老廖骑着马奔来,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多年后老廖退休同住应天府,他们两家隔得很近很近,只可惜文武并不敢过于深交。 所以故友就在眼前,却连开口叙旧都要斟酌再三才行。 想着这些桩桩件件的无奈,顾晨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就是忘年交的坏处,我正值壮年而好友已垂暮。 廖永忠见他哭成这个样子,便笑着同顾晨两个逗趣。 “当年庄浪离别之时,你说以后都莫要再叫什么顾兄、廖兄,可后来每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都叫了。” 初见时他看不上顾晨的文弱,甩鞭子甩在马屁股上,看着他和郑士元两兄弟,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 后来他看顾晨真心为百姓,既吃得了苦为人又真诚,这才渐渐拿他当成自己的朋友。 许久之后同太子殿下闲聊,无意间才知道早年若不是光曦求情,他早就被先帝给赐死了。 “谢谢你,谢谢你当年替我同先帝求情……” 不然不会有现在的庆国公,他的家人也不会过这样的好日子。 顾晨别过脑袋擦了擦泪,以免显得过于矫情,他并不觉得自己对于他而言,有什么天大的恩情。 “我先救了你一命,后来在福建你才能来救我的性命,这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的。” 若他没有多说哪句话,廖永忠和历史上一样死了。 那他顾晨在福建,又能不能躲过那场危机呢? 廖永忠含泪道:“下辈子我不要荣华富贵了,也不当什么将军了,就当个太平盛世的农夫。” “在你这样的县老爷的治下,平平淡淡地过着最好,不怕掉脑袋……更不怕连累了家里……” 他近日常想起种地的那几年,发现那是他这辈子最安稳的几年,没有杀戮血腥也没有害怕惶恐。 而自洪武开国之后的三十年里,他竟日日活在惶恐之中。 顾晨:“……” 果然汉人骨子里就爱种地,不管你什么身份地位,到了年纪就会爱上摆弄田地菜苗的日子。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廖永忠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你我多年故交,有些话不必多说,开开心心送我走就行。” 顾晨感受着手心里的东西,一时间不知该拿还是不拿,可不待他反应过来,廖永忠便要将手收回去。 顾晨没办法也只得快速收回手,将东西藏在袖子里。 从廖永忠那里出来,坐进马车里顾晨才缓缓展开手里的东西,这是老廖偷偷塞进他手里的。 一枚铜符!!! 古往今来号令天下军马皆用虎符,而朱元璋生性多疑,怕有人用虎符造反,所以用将士家眷来约束将士。 从此,虎符的效果被削弱。 可不代表这些大将军,没偷偷练什么自己亲军出来。 亲军明面上忠于皇帝,实际上却忠于自己的将军。 而这枚铜符,貌似就是老廖号令自己亲卫军用的吧? 这样的东西给自己不给他儿子,可真有他的啊? 不过话说回来也是,他儿子可是未来皇帝的丈人。 犯了天大的错也能有命,老廖这是为自己做打算吧? 顾晨小心翼翼将铜符揣进怀里,虽然他大概率是用不着这玩意了,而且这玩意也没啥用。 皇家若是真的要杀他的话,哪里等得到福建水师来救? 可……留着当个纪念吧,到底是人家的心意。 廖永忠听到顾家马车走了的消息,默默闭上了眼睛,他看着自己面前的儿子沉声道。 “听说太子殿下对大姐儿平平,喜欢那个林嫔。” “古往今来后宫争斗,就怕君王会偏心妃妾,将来若是有动摇国本那日……咳咳你……” 剩下的话廖永忠没说完,可廖权早已心领神会。 别看廖家如今蒸蒸日上,陛下若是长寿的话那自然还好。 若是不长寿的话,新旧交替难免有个什么差错。 这可不能怪他诅咒陛下,毕竟历史上这种事可不少。 不得不防啊。 东宫的心又不在正妃上,若是有个什么万一的话。 新帝看在廖家的份上,若是廖家权利也被削了。 顾家作为文官代表,若是肯念着旧情说两句话…… 倒不是说那枚铜符多么有用,主要是代表着老廖拉拢的心思。 临死了还要利用一把老兄弟,廖永忠心里其实怪过意不去的,可他一想到中秋宫宴之上。 太子殿下对自家孙女淡淡的,而对那位大肚子的林嫔笑得温柔,他心里就觉得很是不安。 老朱家痴情的男人是不少,可你要看看他们痴情的对象是谁。 若将来让旁人的儿子登上了皇位,那他们廖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第 502 章 越来越充满未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从收到铜符以来,顾晨都以为老廖是为了自己着想,怕自己出个什么事,他还感动了好几日。 可在回南昌府的路上,顾舒宁和苏婉盈聊天的时候,才发现了不对劲,只听舒宁带着吃瓜的语气道。 “太子殿下的眼光不太好呢,廖家姐姐虽然略丰满了些,可若是放到唐朝那就是大大的美人呀。” “可太子殿下却不喜欢廖家姐姐,就喜欢那位林嫔,这个林嫔相貌也就勉强算是个清秀吧。” “听公主殿下说才学也是一般,只有温婉可亲这个好处。” “太子殿下却紧张她得很,太子妃和那么多人都在呢,下个台阶他都要亲自去扶着人家。” “吃到个好吃的也要给林嫔来一份,倒不是说不能这般宠爱,只是觉得有些扫廖家的面子。” “我瞧着太子妃脸色不好看,廖家众人的脸色也不好看,特别是那廖夫人,就差翻白眼了。” 顾舒宁虽然还怀着孩子,可她惦记着外祖母病着。 说什么也要跟着回去,想着她也是习过一些武的,身子应该没那么娇弱顾晨也就答应了。 对女人那些弯绕不太感兴趣的顾晨,闻言心中便忍不住动了动,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林嫔?这是谁家的女儿啊?” 难不成老廖交铜符给自己,还有另外的一层意思吗? “爹爹没听说过吗?官眷圈里可都传遍了他的故事,她之前是个宫女,如今是太子殿下的宠妃呢” 见爹爹居然对这种事感兴趣,顾舒宁立刻来劲儿了。 “她从小就在东宫里长大的,伺候太子穿衣吃饭来着,听说十九岁时成了太子的侍寝女官。” “等陛下登基以后,他就请旨册封了她为林嫔。” “宫里的规矩爹你也知道,太子妃生了小皇孙这才轮到她,怪不得太子殿下如此紧张。” 这小青梅好容易有孩子了,那还不得当个大宝贝捧着啊。 “不过啊,也许是从小的情份,所以太子殿下才会另眼相看,爹爹,你说这故事写个话本子好不好卖?” 不愧是喜欢经商的丫头,什么事都能想到卖钱。 从小的情分? 顾晨忍不住撇了撇嘴,那小子的青梅竹马可多了。 人家廖家丫头也是青梅,怎么不见他喜欢廖家的? 苏婉盈塞了个果干进女儿嘴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你这丫头,太子殿下还喜欢过你,你却在背后看人家后院笑话,还想写成书赚钱,给人家知道了可不高兴了。” 不过这后宫关系属实不好,怎么能在宫宴上表现出偏心呢,他和廖家可是政治联姻啊。 顾舒宁有了身孕以后,整个人都有些爱撒娇了。 “女儿又不去外头说,这不是在问爹爹这话本子能不能卖钱嘛,自古以来这种情爱故事最讨人喜欢了。” 她给书舍招了许多落魄书生,专门写这种话本子,稿酬给的额外丰厚,月月出书很快被一抢而空。 就是最近好像有些灵感枯竭,急需新的素材。 还没有皇帝和后妃之类的话本子,她这才想着整一些,毕竟编话本子也要紧跟着时事。 让读者浮想联翩、对号入座,这话本子才有意思。 顾晨对女儿的想法很满意,还不忘出声指导道。 “男女太过顺利恩爱没什么看头,记得要给他们加点无可奈何、加点坎坷不平的看着才有趣。” “最好两人身份并不相当,中间还有无可奈何的小三小四小五插着、隔着,还有来自各方人士的阻挠。” 这样的情爱故事才叫荡气回肠,才能变成很多很多的钱。 顾舒宁在那里琢磨怎么赚钱,苏婉盈在那里当吃瓜群众。 顾晨的心却有些异样,你说这剧本,怎么那么熟悉呢? 可人家好端端的啥也没干,平白无故也不好去揣测人家是不是不好? 得。 琢磨琢磨,想法子打听打听这人是什么样得人吧。 历史上也没这个人啊…… 不对。 历史上朱雄英也没有成为太子,自然就没有林嫔这个人。 顾晨这时候意识到,如今已经偏离历史太多太多了。 可能接下来发生的事、出现的人都会充满了未知性。 老廖啊老廖,我拿你当兄弟,你跟兄弟我玩啥心机啊。 有话直接说就好了,就算是不说又怎么样呢? 他还能不支持皇室的正统吗? 不过也许是自己误会,毕竟人家老廖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啊,老廖也没那么深的心机算计自己。 吧? 苏老太太年纪大了,自老爷子走了以后她身子就开始不好,看了很多名医都没有什么用。 命数到了,就是神仙下凡也是枉然。 “好孩子,好贤婿!” 见顾晨亲自回来看望自己,老太太还挺高兴的,她强撑着坐起来,握着女婿的手道。 “难为你大老远地回来一趟,会不会耽误你的事儿啊?” 知道他最近忙着,江南的新政虽然解决得差不多了,可全国都要推行,还是要些日子的。 “不会的,岳母大人。” 想起初见丈母娘的时候,顾晨忍不住感慨时光无情。 “小婿床前尽孝已是应该,何况岳父岳母于小婿助益良多。” 若是没有这个大地主岳家,他就是当上大官也过不上这种好日子,知道岳家现在给他送的茶盏是多少钱一只吗? 一百贯! 记得是一只茶盏,一套下来五六百贯是要的。 标儿给的三个月零花钱,就只够买一套喝水的。 就算是新定的俸禄,想靠俸禄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做梦去吧!!! “不过几个银子算什么助益?” 老太太觉得在官场上银子最不值钱,值钱的是地位。 “只是你这孩子心地纯善,不管助益大小啊,你总是记在心上,怪不得你仕途会走这么好。” “我们婉盈能有你这个夫君,我们苏家能得你这么个姑爷,说实话,我们很感激老天爷。” 说话间,老太太又拉过女儿的手,努力为她擦干眼下的泪痕,语气里带着浓浓地疼爱。 “老爷有很多骨肉儿女,而我只有泊舟和婉盈两个骨肉罢了。” “我对他们多溺爱了些,所以这兄妹两的性子都不好。” “少年的夫妻老来的伴儿,还请姑爷多包容她一些。” “不要计较她的小性子,我和她父亲在天上会保佑你们,一辈子都健健康康、和和美美的。” 俗话说媳妇好娶,但女儿难嫁,当初挑人家就总觉得谁家儿郎都不合适,生怕女儿受一点点委屈。 好在挑来挑去啊,最好的儿郎还是给她家捡到了。 丈母娘的心情,让同样有女儿的顾晨深以为然。 “岳母大人请放心,这么多年以来婉盈也没有将小婿打死,可见婉盈的性子是极好的。” 他觉得气氛太过于沉闷,所以说点笑话逗岳母大人笑笑,老人家闻言果然笑了起来。 老人家笑了后辈们就跟着笑,气氛倒也没那么压抑了。 苏婉盈嗔了丈夫一眼:“说什么呢?我何时打你了?” 她本来是哭着的,这会却被逗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鼻涕都差点出来了,赶紧背过身去用帕子擦了擦。 她也觉得自己挑男人眼光是好的,这么多年从没有一刻后悔过。 第 503 章 花开花落自有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老人家没有捱过年节便走了,苏婉盈哭得死去活来,比她爹死的时候还要伤心得多。 就像老人家临终时说的,老头子有很多小老婆,生了很多亲骨肉,他要将父爱分给他这许多小老婆,还有这许多的亲骨肉身上去。 苏婉盈和苏泊舟只接受部分父爱,却接受了全部的母爱。 这不一样,真的很不一样。 就像只有一个孩子的家庭,对孩子的爱意都和多孩家庭也是不同。 这不是说苏老爷子不配被孩子们爱,只能说人付出多少,得到回报多少其实都是有定数的。 老爷子走了孩子们都难过,而老太太走了最难过的其实只有苏泊舟和婉盈,这就是哪怕在古代,顾晨也不想生那么多娃的原因。 生来干什么? 看他们天天计较父母心中更偏心谁吗? 闲的。 张成宴虽然熬过了新年,却在开春的时候走了。 死在那间教顾晨读书的小屋子里,手里紧紧握着一个匣子,那是顾晨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匣子。 顾安轻声解释道:“是从床下板砖里头拿出来的,貌似是一块笏板,貌似是宋朝时的,我当时隔得远,所以没怎么看仔细……” 他觉得这位张先生的祖先,应该是有来头的吧? 闻言,顾晨亲自上前拿过匣子,打开后发现果然是笏板,笏板上居然还刻着“张浚”两字。 张浚,字德远,世称紫岩先生,北宋至南宋初年名臣、学者,一生屡次起落,两度执政,出将入相,积极主张抗金。 曾经被秦桧等主和派排挤,谪居近二十年未曾入仕。 金帝完颜亮南侵时再获起用,奉命督师北伐,虽初战告捷,但因部下将领不和,于符离之战中大败。 他不死心继续积极部署抗金措施,却在不久以后又被主和派排挤出局,最后抑郁而终。 后人对他评价各有不同,赞扬他的说中兴以来一人而已,将他与诸葛孔明相提并论。 不喜欢他的则指出他托名恢复,大言误国忌贤害能,志大材疏,堪称南宋最具争议的人之一。 读书的时候原主问过张成宴,对这位张公有什么看法。 可张成宴却道:“史书留给后人评,后人觉得他是什么人他就是什么人,我不予以置评。” 如今细细想来,只怕是不想评价自家先祖吧? 顾安望向那块笏板,惊讶道:“张先生莫不是张公之后,可张公之后不是在四川那边吗?” 洪武二十一年的时候,先帝选了张浚配享历代帝王庙,那时候张公后人,还来京城谢恩了来着。 顾晨摸着那块历史的痕迹,语气带着一些颤音道。 “大家族枝叶繁茂,也许张先生与本家的关系不好,他最值钱的东西,大概也只有这些书和这块笏板了。” 他怎么把这块笏板从家族带出来的,顾晨不清楚。 先生前半生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流落到南昌府来?还有没有先生在乎的家人在世? 顾晨也不知道! 可是他知道先生肯定很敬爱张浚,和他的祖先一样盼着驱除鞑虏,很幸运的是他看到了这一天。 他带着他祖先用过的东西,看到了汉室回归汉人之手那天,他还亲自给汉室培养了个能臣。 所以他选择拿着这块笏板,躺在他教书的屋子里去世。 顾晨叹了口气! 天下太平,五谷丰登的今天,却是往前推好几代人的期盼。 高丽有了辽王在还不够,辽东还得有个藩王在才行。 派谁去呢? 张先生一生孤独清苦,死了也没个老伴还有儿女在身边尽孝,更别提摔盆打幡这种事了。 顾晨便充当他的儿子,做主让他葬在顾家的祖坟林,令子孙后人世代祭奠,不得有误。 墓葬也按照高规格来,四室两厅,青砖密封,还有陶俑作为陪葬陪着他长眠于地下。 顾晨亲手将笏板放进先生的棺木中,知道先生喜欢书,又将他生前的书都放进了墓室里去。 若人死了真会成鬼,那他希望先生不要成为孤独的鬼。 永兴六年三月初六,庆国公逝世的消息传了过来。 虽然早知道快了,可顾晨的心还是忍不住颤了颤。 人终归是会死的啊!!! 自己还有多少日子? 十年?二十年?或许只有短短几年? 古稀得靠老天垂怜,他倒希望自己比亲人们早死些。 你看自从老朱死了以后,老马干啥都提不起精神了。 皇宫。 朱标下了朝便来陪着母亲,见她脸色苍白又没什么精神,便温声提议道:“今日太阳照得人暖烘烘的,儿子陪母后出去走走吧?” 萧神医说要想多活些日子,得看母后想不想活着。 他觉得,母后貌似越发觉得人间无趣了。 马太后可有可无地点点头:“好。” 太阳晒不晒无所谓,她只是不想辜负儿子的好意。 她不喜欢人多,除了自己儿子外,其余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她望着在暖房里种出的各种花束叹道。 “花开花落自有时,当年的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重八、常遇春、汤和、徐达、李先生、廖永忠、胡惟庸…… 不管是好的、坏的、忠的、奸的又或者是贪的,轰轰烈烈大半生,也不过是史书上的几行字罢了。 朱标语气有些哽咽:“娘……” 爹已经走了,他不想再失去自己的母亲。 “小顾还没有回来吗?” 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马太后还挺想看看他的。 朱标摇摇头表示光曦还未归,马太后这才叹道。 “你爹这辈子喜欢的臣子有很多,虽然最后的下场大部分都不太好,可他真心信任的也有那么几个。”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小顾总是带着些防备,少了那么几分喜欢,老大你是当皇帝的。” “心里要有自己的一杆秤,千万不要人云亦云听人唆摆,也不可被情谊蒙蔽了双眼。” “你爹的锦衣卫还是实用的,不必非要监督大臣们的一举一动,可大致动向心里还是要有数的。” 她听说老大快将顾家暗卫闲置,镇抚司每月送上去的动向他都没看,直接就给锁柜子里去了。 君臣信任自是佳话,可她觉得也不能丝毫不防备。 “母后说的是。”朱标知道她说的是光曦的事情,当即便答应道:“儿子明白,儿子以后会大致看一眼的。” 他只是觉得君臣相疑至此,没什么意思罢了。 听出儿子语气里的敷衍,马皇后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你是皇帝,你心里有数便成,娘是信你的。” 儿子如此信任小顾,怪不得重八走的时候那么不放心。 不过…… 她也觉得小顾是可信的,那么多藩王和勋贵镇守着大明,小顾造不了反,至多不过贪些银钱。 罢了,一代人有一代人使命,那是下一代人的事情了。 下辈子她还想和重八当夫妻,不过这位置能换换才是最好,她这辈子当贤后可是当够了…… 第 504 章 没天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等顾晨和婉盈回到京城的时候,马太后已经崩半个月。 两人也没见到老马最后一面,只看到满城满宫的素色,他们也只能按礼仪跪拜剩下半个月恭送他老人家。 苏婉盈看着这满目的白,也是不由地哀叹道。 “今年真是个悲伤的年啊,怎么走了这么多人?” 若是分散开走还好些,这一块儿走了活着的人心都要碎了。 记得当年初见太后娘娘时,她老人家明明还那么精神。 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天道无情,所以从不曾怜悯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都一起走也好。”顾晨咬着牙,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只伤心一次就好,不必伤心许多次。” 其实最难过的就是顾晨了,不管是马皇后还是廖永忠。 不管是他岳母大人还是张先生,他们都是顾晨所尊敬、敬爱之人。 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都给了顾晨许许多多的帮助。 他们都在同一个新年走了,叫他怎么能不伤心呢? 这么多人都走了顾晨无心上班,赖在在家里吃了睡、睡了就吃,不到一个月就胖了整整两圈。 这不是幸福肥,这是纯纯的悲伤肥,因为从前摆烂的时候他很快乐,如今则是纯粹的提不起神来。 外人只道他是因为张先生死了,所以才会如此难过。 于是纷纷感叹顾大人尊师重道,实乃君子也。 某些顾粉更是自动编纂书籍,顾大人和张先生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的。 就连顾大人小时候吃不上饭,张先生为了学生能吃口热饭,居然当掉自己儒袍的事都编出来了。 顾淮:“……” 我竟不知,有如此感人肺腑之事? 有些人为求写实,还跑到南昌府去打听顾晨小时候的事,街坊邻居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说话半真半假、添油加醋,导致许多故事都是七分假三分真,不过大部分都是感动天地的故事。 詹徽提了时兴水果来看他,便说起话本圈里的那些事。 “不过也有那些恨你的,在那里胡编乱造呢。” 詹徽亲自给顾晨剥着枇杷皮,语气带着笑意。 “他们这位张先生有龙阳之好,看上顾大人幼年之俊俏,所以才会不要钱就教你读书。” “而顾大人你为了往上爬,不惜出卖自己的脸面,委曲求全,这才使你有朝一日高中进士……” 还不是从前为人家唱戏小生出头,从此在京城中一战成名,那些人找不到黑点就抓着这个不放了。 想到这里,老詹笑的更开心了,好歹他没这种见不得人的黑点,不会供后人笑话于他。 顾晨:“……” 气死了,这事怕是过不去了。 那后世那些崇拜自己女同学,岂不是会因此减半? 顾晨知道老詹故意笑话自己,便故意将枇杷核往他身上吐,气得老詹立刻站起来原地跳脚。 “顾光曦,你真是有辱斯文你……” 这么大把岁数了,怎么干这种小孩子才干的事情? “我本来就没有斯文,有辱什么斯文?” 顾晨根本不介意什么名士风范,他仰天长叹道。 “当初早知道有今日,哪天我就该让安子上去揍人。” 他就想做一个完美古代士大夫形象,这件事又不是很过分,至于发疯一样的逮着他黑吗? 安子:“……” 您清高,您了不起呗? “人家不知道安子是你小厮?到时候不还是你叫他去的?这流言蜚语的主角儿还不是你顾晨吗?” 顾晨无话可说,只郁闷地拿枕头盖住自己的脑袋。 詹徽铺垫了这么久,这时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啊要是再不回去公务,那些人又该说你为张先生伤心欲绝,到时候传言只怕就更离谱了。” 太后娘娘走了陛下太子伤心,朝政上的事这两位就没怎么管,几乎全都丢给内阁去整了。 朝堂上顾晨撂挑子三四个月,到如今都没有回去干活,内阁首辅的位置只好他暂时代替。 吏部那边余敏拿不准的事,都跑过来请教他,剩余五部也是一天到晚地跑过来问他这个那个。 他如今这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如年轻的时候好使。 所以左思右想还是想让小顾将伤心,暂且先放在一边。 国事要紧嘛! “你想骗我回去公务!”顾晨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还不忘吐槽道:“还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虚伪!” 别人都说不打工在家里待着,会让人感到了无生趣没有价值,可顾晨却觉得在家里很有趣。 若能一世无需打工,而且又能财源广进该有多好啊! “你讲讲道理啊!”詹徽觉得顾晨这家伙就是个无赖,他有些着急地道:“这内阁首辅本来就是你的活嘛,你这一甩手就是小半年的。” “你没一句感谢的话也就罢了,总不能让我一直替你吧?” 他也有他的事啊,他还想回家多和家人待会儿呢。 总不能一直帮同僚办事,皇家又不会多给一份俸禄。 况且别说不给钱,就是多给十份俸禄他也不想干。 他又不稀罕那三瓜两枣的,有时间在家歇歇读读书,练练字,抱抱重孙子难道不香吗? 顾晨:“老詹,你变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詹徽从前可爱揽权了,恨不得把他顾晨的权利抢光光。 “我还是觉得你从前那般好,你能不能恢复一下。” 怎么往乐浪走这么一遭,那么上进的人也变得爱躺平了呢。 “不能!” 詹徽把最后一个枇杷剥好,放在盘子里便开始擦手。 “明个儿你若是再不回来公务,我就头疼手疼腰疼辞官,让你继续连都察院的活给一起干了。” 说罢,詹徽优雅地收起帕子,懒洋洋地告辞了。 想偷懒? 做梦! 顾晨:“……” 他这找谁说理去,好不容易把卷王从外地给盼了回来,可人家却不卷了,简直就是没天理啊。 第 505 章 没什么奇怪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众所周知,大明最厉害的情报中心就是镇抚司里的锦衣卫,还有都察院里面的御史老爷们。 顾安一生都在这两个情报中心生活,所以想调查太子之嫔还是很快的,纸张容易留下证据。 不管老爷是不是为皇家好,可调查皇室到底过分。 所以他选择对顾晨口述:“林嫔单名是个月字,是凤阳的人,她父亲之前是检校的人。” “后来执行任务的时候死了,她的母亲……也跟着死了,他爹娘都没有父母,就剩下这个尚且年幼的林月。” 顾安有些同情这姑娘,毕竟他也是检校出身。 这种夫妻二人共同出任务而死的事,他这些年可听过不少,凡暴露之人就没有能活着的。 “先帝怜悯她年幼失怙,便召她去东宫为女官,让太子妃好好照顾她。” “后来当时的太子妃娘娘见她虽然年纪小却体贴乖巧,甚是喜欢,便让他去了当时还是太孙的殿下身旁。” “听宫里出来的人说,这位林嫔为人温婉可亲,对上恭敬对下宽和,太子殿下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如今,有什么心事也只同她说。” “她对如今的太子妃娘娘倒也恭敬,小人没问出什么不妥当来,老爷,您查这位林嫔做什么?” 这不就是平平无奇宠妃,老爷一个外臣注意这些干嘛? 难不成,老爷喜欢人家不成? 不对不对,肯定不对,老爷绝对不是这种人。 廖永忠那铜符给得隐秘,顾晨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 所以顾安不知道这些,心里自然不明白他的目的。 “哦,没什么!”顾晨笑笑:“丫头说太子殿下宠爱这位娘娘,连在廖家面前都未曾掩饰。” “所以我怕这位林嫔有些不妥当,这才叫你打听打听她的品行,知道没什么也就放心了。” 说起来他也是逾矩了,皇宫里的人是好是坏哪轮得到自己管? “老爷,您老人家管得可真宽,自己老婆还没管明白呢,居然还有兴致管旁人的老婆。” 顾安无语地收走了顾晨的茶杯,给他换上白水。 “这又不关咱们家事,若是真有什么不妥当的话,皇后娘娘还在呢,您啊就别操心了。” 他就说这样人畜无害的姑娘,能有什么不妥当呢? 肯定是因为老爷和廖家有私交,所以才会如此揣测林嫔。 是啊,常皇后还在,自己瞎操什么心呢? 顾晨摇摇头把这件事略过,身为太子有偏心的女人再正常不过,没出什么事不必管太多。 更何况,他如今忙得要死,没空帮人家宫斗。 在老詹即将撂挑子不干的时候,顾晨只好乖乖回去上班,并一万个不情愿接回自己的活。 不过眼下最难过的并不是他顾晨,而是陈瑛这个右都御史。 陈瑛盼了那么久成了都御史,他以为他迟早有一天能超越顾晨,没想到顾晨还没超越就来了个詹徽。 这位詹大人看起来没有顾大人好搞,他还没有想到超过这两人的方式,底下便有许多新人争抢着冒头。 比如正直的御史景清,比如有才华又能干杨士奇杨荣、杨溥,还有隔三差五写奏疏找存在感,希望能从平凉回来的解缙。 他觉得自己被许多人才包围,干起事儿来更是积极,顾晨好几次看到他在官署里头打地铺。 “好员工,加油!” 好卷! 还好他卷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都是静静地看着别人卷。 可你要说他有多闲也并没有,这不工部就上了奏疏,说明顺天府的大概还有两年就能竣工。 洪武二十六年开建,如今刚好九年,加上奏疏上说的两年,那就是整整十一年的时间。 历史上朱老四建紫禁城用了十四年,这钱给够了就是不一样哈,直接就提速了整整三年。 特别是今年进步飞速,给了那些徭役工钱后他们更有干劲了,甚至农忙时期家人还跑来给他们送饭。 生怕他们饿晕了耽误工期,也耽误了挣这个工钱。 顾晨对这个效果也很满意,毕竟是自己一手主导迁都北平,肯定还是得去看看才能瞑目啊。 “殿宇上都装了避雷针没有,在这方面不要怕花钱,若是觉得不好看,就让工匠做好看些。” 好好的文物要是被雷给劈了,那后人不就看不到紫禁城最初的样子,而且修又需要劳民伤财。 最主要的是那木头真的很稀有了,该保护的还是要保护啊。 而且早在唐代时就有避雷记载,说汉朝有位巫师建议,将一块鱼尾形状的铜瓦放在层顶上,这样就可以防止雷电所引起的天火。 所以古人早有方式躲避雷电,只是不知为何明清两代的紫禁城,居然都没有安装这些避雷装置。 是没想到,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大人放心,工部办事肯定稳当。”严震直立刻拍着胸脯保证,直言道:“若是有任何不妥,大人尽可请陛下摘了下官的乌纱帽。” 他可不想死,但是官还是可以辞的。 顾晨:“……我,行了,去吧。” 他说话有这么管用? 好像还真的有! 只不过能不能不要说出来,真是让人怪不自在的。 奉天殿。 朱标看过工部的奏疏后很满意,这些年在迁都的事情上没少花银子,更何况如今还不能白用徭役,也需要给人发工钱。 “好在这些银钱没有白费,银钱花下去大家都尽心,我看着也高兴,我高兴了官员也高兴了。” 何止是尽心,人家简直是感恩戴德好不好? 知道标儿还是有些心疼钱,顾晨连忙开导开导。 “陛下别看这些钱花出去了,其实最后还是都回了国库,而且又能安定天下,您想百姓挣了钱回去干什么呢?” “盖房子、买肉吃、买地种,总之这钱肯定是要花出去的,他们日子好过了商人的生意就好。” “商人生意好了也得去消费,他们还得给朝廷交税,税收上来国库便能充足,国库充足陛下才能继续施恩于天下百姓。” “施恩天下百姓之后,百姓又会继续花出去。” “如此反复,方可长治久安,百姓们才好安居乐业。” 这个反复朱标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只是他到底是老朱的儿子,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心疼钱罢了。 第 506 章 欧阳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光曦啊,我想让修哥儿,和我家四妹夫去顺天府看一看新宫室,你觉得怎么样?” 朱标自己不能去,为了安全更不敢让自己儿子们去,更不用说朱雄英,他可不想让儿子受自己当年那遭罪。 他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女婿最靠谱,一来值得信任,再说又不怕别人谋害,谁会谋害一个驸马? “可以啊,陛下做主就是!” 顾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四妹夫是安庆公主的丈夫欧阳伦,欧阳伦这辈子没有被老朱弄死。 因为那时候朱标已经登基,他没有让欧阳伦奉使去川、陕,所以没有犯错,没有犯错当然不会死了。 这个人平时也没什么存在感,所以顾晨都不记得他。 顾修和朱若茵是新婚,作为老丈人的朱标就把女婿往外赶,小姑娘的嘴当时就撇下去了。 不过想着丈夫功夫高深,别的姐姐嫁的驸马都没这么大的本事,让他去北平也是应该的。 至于为什么要欧阳伦去,主要是因为一文一武。 顾修是武将,欧阳伦是进士出身,那就属于文。 顾晨觉得标儿可能想着,这一文一武互相有个照应嘛。 “怎么是跟此人出门?”同为驸马,顾修对此人的印象很不好:“这人虽然见着儿子倒是也还算有礼,可我好几次见他手底下的奴才欺负百姓。” “我觉得这都是他太过放纵的缘故,何况奴仆最似主人家,他奴才敢这样肯定都是主人学的。” 你看他们顾家这么多奴才,就没有一个狗仗人势的。 这是因为他们顾家主人家们,从来都不干这种事情,也不允许他们干这些,所以才有如此好的家风。 “你该叫人家一句姑父。”顾晨当然知道这个欧阳伦不是好人,他叹道:“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被他连累就行。” “若有行差踏错也要提醒几句,他若是不听便也罢了。” 若是不管不问只怕皇家也会不悦,在他们看来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走错为何不提醒呢? 安庆公主倒是貌美,说来当初他不是没打过给老朱当女婿的主意,穿越者娶公主难道不是标配吗? 可后来他很快就把这个想法否了,老朱的女婿也算是高危职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只希望这欧阳伦这次不要惹事,免得到时候大家还得劝朱标大义灭亲,让标儿左右为难。 欧阳伦是老朱家的女婿,每年的俸禄并不是特别低,有两千石,折算成钱也有一千贯。 安庆公主的俸禄也是两千,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四千石,还另外有宝钞一千二百贯、布等生活补贴。 讲道理虽然不能和藩王比,但这日子肯定还是好过的,可也要看看他们处在什么阶级。 驸马们本来就都挺闲,人闲了花钱肯定是如流水。 平日里闲来无事,姐妹连襟之间少不得各种攀比,比衣裳首饰,比各种玩乐,这花销肯定是不少。 别的勋贵驸马还能掌握一些兵权,多多少少吃点空饷挣点外快,当然顾修这种驸马除外。 他不爱玩乐,每天泡在军营里钱都没地儿花。 可欧阳伦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这导致他在朝中一直就没有职位,导致他只能靠着俸禄过活。 如今好不容易有件事情做,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可因为他平时爱喝酒出去浪,手里松又爱给别人赏钱,家里的穷亲戚还时不时求他接济,这就导致他身上并没有多少银钱。 于是便想让安庆公主给他一些钱,好让他为挣钱打点。 “北平离山西近得很,我想法子弄一些盐引卖给那边的商人,多挣些钱回来你也好买首饰啊?” 如今盐引生意全被苏家控制着,蒙古那边想买口盐吃困难得不行,所以这私盐价格不停地增高。 从前一张盐引可以获利六贯,如今这已经涨到了三十贯,这么好赚的钱不赚白不赚嘛。 “什么?贩私盐?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作为老朱和马皇后最小的女儿,安庆多少有些脾气在身上。 “亏你想得出来,堂堂驸马都尉,不学好的跑去贩私盐?传出去咱们朱家脸上能有光?” 当年她看上欧阳伦模样俊俏,而且还有文采翩翩君子。 所以仗着父母宠爱拒绝联姻,吵着闹着要嫁给这个寒门子弟,如今想来却是后悔得不行。 年华渐老,男人英俊已经不在,那点儿文采也无处施展,无处施展,自然就没了什么光华。 别的姐夫妹夫要么法子贴补家里,要么驸马家族本就有钱。 只有她这个公主没有,全靠哥哥嫂嫂私底下多余补贴才好些,可她也不能靠哥嫂一辈子吧? 再说以后她若是死了的话, 孩子们又该过什么样的日子? 以后的君王,谁知道还会不会帮扶她的孩子呢? “旁的连襟都能吃空饷,咱们为何不能贩私盐?” 欧阳伦早知道公主有些嫌弃自己,所以他拼命想做出些什么,好看到她从前那般仰慕崇拜的眼神。 安庆生气地放下胭脂盒子:“吃空饷是吃空饷,那不过几个银钱的事情,只要不过分哥哥自然当不知道。” “但是贩私盐不一样,你明知道你卖出去的私盐是卖到草原上去的,你这是叛国你知道吗?” 将士们在边疆努力驻防,自己人怎么能在背后拖后腿呢? “咱们就做这一次,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欧阳伦不想放过这次机会,他坐在安庆公主身边道。 “我近日认识了苏家一个管事的,他是咱们管家周保的远亲,叫周剑,那是个贪财胆子又大的。” “说可以偷偷卖一千张盐引给我,还给我找到了在北平接头的商人,送到那商人手里就是三万贯钱。” “咱们只需按普通本钱六百文,便能买一千张盐引。” “本钱才六百贯,净利就是两万多贯的利啊公主殿下。” “你我每年的钞只有一千二百贯,咱们不吃不喝多久,才能攒够这么多钱?机不可失啊殿下。” 若是过两年大明和草原交好,开了互市可就没这么多钱了。 “竟有这么多?” 安庆公主有些惊讶,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妥当。 “这贩卖私盐可是大罪,我劝你还是莫要犯险得好。” “再说了顾修可是顾大人的儿子,你难道不认识顾大人,给他知道了,到时候跟哥哥告你一状。” “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我哥哥最讨厌对国家不忠之人,你以为哥哥会护着你不成?” “还是莫要胡来的好,害我和孩子们面上无光。” 像顾大人这么正直的人,他的儿子能替你瞒着吗? “不让他知道就是!” 欧阳伦不觉得这是个大问题,只扯着安庆的袖子道。 “公主你借我六百贯钱就行,我答应那个周剑要给他两百贯好处的,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嘛。” “我保证等赚到了钱以后,定然会还给公主。” 他身上还有三百贯,给两百贯好处给人家还有一百贯打赏知情的人,免得他们到处乱说。 可剩下的本钱就只得问公主借,否则这事他就干不了。 第 507 章 八竿子打不着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 虽然安庆公主也想过得更好,可大是大非她还是懂的。 “你这是叛国,是在丢皇家的颜面,我绝不答应。” 只有彻底断了通往草原的商路,草原那边才会快速服软臣服。 若通过走私就能获得必需物品,不过多出几个钱罢了,人家干嘛又还要臣服于你呢? 见欧阳伦还要在这事上痴缠不休,安庆公主怕他做出不好的事来,便拉着他的手讲道理。 “你这一趟去北平是哥哥信任你,你老老实实把事情办好了,哥哥嫂嫂自然会多加奖赏。” “咱们日子过得不如旁的姐妹风光,宫里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没贴补,你这样干对不住哥哥嫂嫂平日的贴补。” “你若是缺钱花可以同我说,私底下开几个小商铺也可以,但是不能干叛国的大事。” 私底下开铺子这事虽然国法不允,可就算是被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贩私盐通敌那就太可怕了。 “公主殿下,二姑娘退热了,如今喊着要母亲呢……” 这时候,女官满脸喜意从外头进来,安庆公主闻言可高兴了,连忙拉着欧阳伦去看女儿。 “小孩子发热本就是常事,你去看一眼也就行了,我近日为了家里银钱之事忙得焦头烂额想睡会儿。” 可欧阳伦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太累想睡一觉。 不过就是个丫头片子罢了,有什么好看的? 知道他不重视女儿,安庆公主虽然有些不悦可为了能维持家庭和气,还是咬牙忍住自己去看孩子。 这不能怪她过于懦弱,毕竟明朝公主就没几个被教得硬气的,有点还会被身边的嬷嬷女官拿捏。 像她这样可以管住女官嬷嬷,已经算是公主里的翘楚了。 “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好好睡一会儿!” 其实宫人们也不太想伺候这个没本事的驸马爷,伺候他也没啥好处,所以都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了以后,欧阳伦依旧贼心不死。 刚躺在床上,目光却瞟见自己老婆的梳妆台,他眼珠子一转,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去拉开柜门。 虽然安庆公主嫁的最不好,可作为朱标的嫡亲小妹,她的好东西并不少,拿几样短时间也不会被发现。 “待我发了大财,到时候再将首饰赎回来不就成了?” 他找到最里面公主不常用的金钗,而且还不是宫里出品的东西,左右观察没人发现后便小心翼翼地藏进了怀里。 顾大人去户部搬了六个时辰,才不过搬走三万两白银。 而自己只需要去一趟北平,就能挣这么多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的好事公主都不干,她的脑子怕是才坏了。 苏家随着顾晨的官儿越做越大,自己也成了皇商,天下商贾苏家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 给边疆运盐的生意也全归了苏家,这么多年下来从没有出现过岔子,这么重要事情当然没敢让顾舒宁插手。 应天府的盐引都是苏安喻管,每月都要往各地边疆运盐,所以他手下也有许多能干的管事。 周剑就是其中之一! 夜色深沉,周剑估摸着时间,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出门去,老婆李氏赶紧抓住了他的手。 “当家的,你真的要这么干?公子待我们家可不薄,每年一百贯的工钱,给谁家干活也没有这个待遇。” “再说这种事可不得了,万一被发现就是死路一条,你……你要不要在考虑考虑呢?” 自己一家死了先不说,指不定还得再连累了苏家和顾大人。 “胆子小了成不得大事……”周剑甩开妻子的手,沉声道:“那可是当朝驸马,谁敢把这事儿甩明面上来?” “再说不过是一千张盐引,今年能归我随意调度有一万张,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二百贯是他两年的俸禄,有了这个钱他干点儿啥不好? 辞了苏家自己当掌柜不香,也不必再去看旁人的脸色。 “可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事儿吧,李氏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好端端的,夫君您怎么会忽然认识驸马身边的周保,而且还恰好是咱们家远亲?” “那周保又是怎么说服堂堂驸马,愿意做贩卖私盐的勾当,这里面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 她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人家可是堂堂驸马,哪有那么傻会被人算计呢?我说你别疑神疑鬼的,安安心心等着当老板娘就好。” 皇家人肯定比苏家顾家人厉害,这是周剑这种小市民的认为,只要沾上了皇家身份那对方就是天。 拿了钱,交换了盐引,这桩肮脏的生意就成了一半。 接下来只需要驸马将东西带去北平,这事儿就彻底成了。 他们的自信和自负,让他们都没发现自己掉入了陷阱。 此刻京郊一处简易宅院之中,一位中年男人得知事情已成,嘴角勾起了抹满意的笑意。 “很好,顾苏两家太过霸道,朝政与商贾之事全都是他们说了算,半分活路也不给咱们留。” “殊不知水满则溢,月满则亏,他们吃饱了肚子,这次总得吐出些什么来,让咱们喝点儿肉汤吧?” 原本开国的时候盐业大家都有份,特别是他们晋商不可谓不风光,可如今这份风光都没了。 如今失去了赚钱最厉害的盐业,叫他怎么能甘心? “何止是顾苏两家?”闻言,渠伯仁也得意地笑道:“如今连皇家驸马都牵涉其中,到时候事情闹大之后,就看皇家脸面往哪里搁?” 不止顾苏两家讨厌,皇家也很可恶啊! 让天下商人都发财难道不行,非得扶持个皇商来抢他们生意,而且是方方面面抢他们生意。 福建的盐田,还有自贡的盐井,全都进了顾家的手里,他们这些人只能干些普通的生意。 普通的生意赚点小钱还可以,想赚大钱可就难了。 苏家给底下人工钱也给那么高,害得好工人如今都往苏家跑,他们这些人只能捡人家挑剩下的人用。 “嗯。”闻言,渠道礼满意地点点头,却还是不忘嘱咐道:“事情要做干净,不要有咱们家的痕迹。” 那位顾尚书可不是好欺负的,给他发现了怕是得不偿失。 “放心吧爹。”这个渠伯仁当然知道,他恭恭敬敬地道:“草原那边的奸细,天天找人贩盐给他们。” “苏家贪生怕死不干这事,儿子不过给他们说了周剑贪财二字,他们连儿子姓什么都不知道。” “那驸马贪财又无脑,见那奸细开的价高便什么都答应了,呵呵,居然还当了公主的金钗。” “再加上那个周剑本是贪财之人,这些全都是皇家和苏家自己的问题,再牵连也是彻查在京的草原奸细。” “和咱们家八竿子打不着,咱们家只需要看戏就好。” 莫名其妙的,谁会怀疑到他们这些普通商人身上来? 第 508 章 谁给他们的勇气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因为儿子和欧阳伦在一起,所以顾晨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他总觉得有那么点儿不妥当。 历史上欧阳伦贩卖私茶,这次会不会整出幺蛾子? 思来想去,还是让安子去查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这种事本来不该顾晨操心,可皇家的锦衣卫只盯着他们大臣,对皇室的人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若有什么不妥当的话,难免会不怎么及时。 平时他才懒得管,可这次他儿子也要跟着去啊。 事情就是有这么凑巧,安子看到欧阳伦身边的管家周保,去当铺当了首饰,接着又跟踪他发现他去见了苏家的一个管事。 “好端端的当什么首饰,驸马爷也欠了赌债不成?” 可安子觉得这也不对啊,应天府里可是禁赌的啊。 最要命的事,他还看到有人在偷偷监视欧阳伦。 “我跟着那人一直到西郊,见他进了一处院子。” “当时我就立刻让人去查了,正是晋商渠家的院子。” “这渠家元末的时候起的家,做的是小本生意,起先把潞麻和梨贩到祁县,再把祁县的粗布和枣运到上党。” “在刚开始建国那几年,又一直帮朝廷运输物资至边关,作为交换朝廷便将盐引卖给他们。” “日积月累在当地也算是富户,但是也不是多厉害的人家,不知道他盯着驸马做什么?” 商贾明面上是古代社会的最底层,你盯着皇家属于大不敬,给人知道了掉脑袋都有可能。 “什么?山西渠家?是渠敬信、渠于信、渠忠信三兄弟共同起家的那个渠家吗?” 晋商八大家这时候还不出名,他们的财富根本没来得及累积,盐业这块就被顾晨给堵死了。 甚至好几家都没来得及发迹,本以为这辈子没机会收拾这些人,没想到渠家居然敢找上门来? 他们此时不过是个小商贾,是谁给他们如此勇气的? “是啊,老爷怎么知道?” 顾安都不清楚这些,还是特意去查了以后才知道这事儿,老爷怎么会关注一个小商人的? 顾晨放下手中的公文,拿了个软枕垫在自己腰间。 “皇家整了皇商,已然包揽了全国所有的盐业,这就属于断了这些人的财路,他们自然是不服气的。” “若是皇家和苏家人同时犯错,皇家脸面上肯定挂不住,到时候朝臣们肯定会有意见。” “这么做既让皇家面上无光,说不定苏家的皇商也会被取消,若取消了他们不是又有机会了?” 这么简单的事他都无需费脑,便能想出来了。 顾安到底没在朝堂上面混,所以这点儿道理都想不明白。 “这些人心眼真够坏的。”顾安唾弃了口渠家的险恶用心,还补了一句:“怪不得历朝历代都讨厌商贾之人,咱们先帝最是讨厌他们。” 若不是他家老爷有先见之明,别说是苏家还有皇家了,只怕到时候老爷也要喝上一壶的。 毕竟顾苏两家是姻亲,一家栽个跟头另一家也跑不了。 谁说文人狡诈,他觉得这些商人才是最狡诈的。 “他税缴的怎么样?” 顾晨没有回答顾安的问题,只关心起渠家有没有尾巴可抓,现在的晋商很脆弱,收拾起来就跟捏死只蚂蚁一样。 “就那样呗。”见顾晨不解,顾安连忙低声解释道:“这些商人都这样,多多少少偷点儿漏点儿的。” “老爷之前不是说过,对于这种中小商贾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必过于深究,所以在合理范围内户部那边都没吭声。” 这是因为顾晨体谅他们赚钱不容易,少交几个钱提高做生意积极性,也能减少一些失业率。 可这个对象也要看看是谁,像这种没良心的商贾就不行。 只要有狐狸尾巴就行了,顾晨忍不住冷笑道。 “我顾晨是属猞猁的,专门收拾这些狡猾的狐狸。” 第二天夏元吉就收到顾晨的指示,矛头直指渠家偷了漏了。 不过是家不起眼的商贾,夏元吉立刻明白这家人大概是得罪了顾大人,让顾大人看着不顺眼了。 恰好郁新也正在他旁边,夏原吉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说这顾大人也是,怎么忽然跟个小商贾过不去?” 他瞧着顾大人平时挺大方的,翰林院那个和尚数次甩脸色,也没见顾大人跟他计较什么。 这小商贾到底干了什么事,居然引得顾大人亲自下场责问? “顾大人肯定有顾大人的道理。”郁新虽然不是顾党,可他也不仇顾:“再说顾大人也没冤枉这渠家,不是吗?” 在户部待久了,他根本就不用去查渠家的账簿,就知道这种中小商贾的税没一个是交够了的。 顾大人抓住了人家的小尾巴,并且要用这小尾巴去收拾他。 这是光明正大,不管是谁来,也挑不出顾大人的理,他们户部要是不管的话,顾大人完全可以责问他们。 别看人家顾大人不在都察院干,可只需要顾大人露出一个意思,都察院那些顾党就得用口水淹死他们。 顾大人在都察院干了三十多年,影响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夏原吉继续请教道:“可是顾大人也没说要怎么处置,要查到什么地步,还要不要人家做生意?” “我要怎么处置这事,才能既不违反朝廷的律令,还能让顾大人满意,让人说不出话来呢?” 这种事他又不好意思去问,问太直了顾大人也不好回答不是? “你这官是白当了,这么简单的问题还要问。” 郁新握着自己茶杯,整人的技巧直接张嘴就来。 “这还不简单么,你立刻派人下地方去责问官府办事不力,连渠家偷了漏了都不知道。” “那地方官府突然收到你这位户部侍郎的责问,肯定明白渠家得罪了人,他们自然是会隔三差五去渠家商铺找麻烦的呀。” “这些地方上的衙役可会整人呢,别的都不说了,隔三差五去喝茶,罚点儿钱啥的他生意还能做得下去?” 他们这些京官儿老爷说句话,这些商贾就别想过好日子。 再说山西又不像是江浙的地主,山西那边有晋王殿下镇守,别说是什么地主商贾这种不入流的人物。 就是布政使都得跪着说话,这些地主商贾可没江浙那些人硬气,收拾起来还不简单吗? 第 509 章 你可是朱元璋的女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也快速控制了周剑,因为涉及贩私盐和皇家也不好马上下狱,得先让朱标和朱雄英知道看如何处置才可以。 总不能直接给人送大理寺,然后把驸马贩私盐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同皇家商量吧? 这不合适!!! 两人知道了都感到非常愤怒,朱标恨不得一刀砍死这个不争气的,连贩私盐的事都敢干? “放肆,他就缺那么几个银钱,朕何时亏待过他,过年的时候才多赏了两千贯,赌徒也没这么能花的。” 费些银钱的事便也就算了,他全当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 可是贩私盐,他以为他是有九条命吗? 李谨立刻道:“陛下,太子殿下,两位驸马这时候怕是才到码头呢,现在请驸马回来还来得及。” 贩卖私盐乃死罪中的死罪,欧阳伦他怎么敢的啊? 他觉得依顾大人这张嘴,只怕欧阳伦不死也得脱层皮。 “将他捉回来。”还用问么,朱标怎么会允许他带着盐引到北平才管:“让修哥儿自己去北平就成,切记先不要惊动多余的臣子。” 原本想着欧阳伦算是有才之人,闲置在家也太可惜。 可如今二十多年的驸马生涯,早让这家伙没了文人风骨,堕落得成日都只知道吃喝玩乐,心术还歪了。 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以后别想再有任何差事。 见李谨下去了以后,顾晨才问道:“虽然这是皇家的家事,可臣还是想问问,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总不能想就这么算了吧? 他有些不太能赞同! 虽然朱标砍人也从来不手软,可他对家人肯定还是要宽容许多,果然朱标闻言便犹豫了下。 “到底还没来得及酿下大错,若要打杀的话是不是也不好?” 别人也会说皇家不讲情面是不? 何况这是他嫡亲的妹夫,又不像旁人不是亲的。 顾晨了然地点点头,刚要说些什么替他解决这个借口,宫人便通报安庆公主回来了。 朱标白眼一翻:“定然是来求情的,让她进来!” 未下降之前也是明媚爽朗的妹妹,怎么下降后连驸马都管不住,金钗首饰都能被人偷去? 丢人,丢人啊! 安庆公主想必是忽闻此事,受了惊吓所以脸庞煞白。 本想责怪小妹几句的朱标,见状也就舍不得说她了,转而则怪起公主府的女官,语气颇为不满。 “你府上的女官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好?” 顾晨见人家兄长训斥妹妹,连忙拱手告辞要走却被朱标制止了,他还要同顾晨商议如何处理欧阳伦呢。 既然顾晨是侄女的公公,那大家就都是一家人嘛。 安庆公主也不在乎顾晨在这里,只不要面子地一个劲地儿向朱标道歉,怪自己没有管好丈夫。 “这也不能怪小妹你。”朱标心软地扶小妹起来,又让人赐座道:“只要他想,就是偷不到你的首饰也能当自己的玉佩,总有法子能弄到钱的。” 说罢,他又咬着牙道:“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让你下降于他,这是个什么东西这是?” 妹夫对妹妹乃至孩子都不上心,这些事情他都是知道的,可兄长也不好去管别人的家事。 没成想,他居然敢闯下如此大祸? 安庆公主心里也恨得不行,可想着孩子她还是哭着道。 “大哥,我知道他犯了大错,可你外甥还有外甥女不能有个贩私盐的父亲啊,你说对不对?” 朱标没有说话,正是惦记妹妹还有外甥外甥女的面子,他才没将这些烂事给传出去。 安庆公主哀求道: “求大哥看在妹妹的面子上,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饶过他这次,就这一次好不好?” 如今说什么嫁不嫁的都太晚,只有将对孩子的伤害降低才是正事。 顾晨:“……”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女人,明明出身高贵非要贱兮兮的,难道你就不能支楞起来吗? 你可是朱元璋的女儿啊,朱元璋那个死人堆里出来的活阎王,怎么能有这么懦弱的女儿呢? 朱标为难得很,正要询问顾晨的意见就见到他不耐烦的白眼,他:“……光曦,你说呢?” 虽然他觉得光曦翻白眼不太好,可也许确实是自己和妹妹的问题,他们太过于包庇亲人了。 亲情与法度之间,就是正直如他也要纠结下的。 安庆公主泪眼婆娑地看着顾晨,希望顾晨心肠好些,替欧阳伦说说话,不要让她的孩子有个贩私盐的父亲。 “如此驸马,做过一次错事,难道不会做第二次吗?” 贪心不足蛇吞象,顾晨不以为放过欧阳伦他就会痛改前非,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呢。 反正又不会死自有公主替他求情,难道不是吗? 片说罢,顾晨又忍不住看向公主:“如此品行低劣的驸马,公主难不成还要这种男人?” 不求你如汉唐公主那般涉政强势、豢养男宠什么的,好歹不要为了垃圾驸马哭哭啼啼的吧? 像什么样子? 看着辣眼睛!!! 虽然唐朝的公主不好嫁,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养个小官人当男宠不香?你们又不怕没孩子没人养老! 安庆公主愣愣地道:“顾大人,您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朱标也皱起眉却没有说话,倒是朱雄英是敢直说的。 “先生的意思,是让姑姑和离吗?” 不过这倒是也是哈,他爷爷虽然支持鼓励军妇守节啥的,但是又没说过不让公主和离嘛。 “是,臣就是这个意思。” 顾晨觉得离婚没什么了不起的,古往今来离婚的公主又不少。 “此次陛下判夫妻和离,下次犯错陛下便不必亲族顾及情面,外人自然也就说不出二话来。” 大概很多女人是娃脑,这种事情也一直想着孩子。 “那孩子呢?本宫的孩子可姓欧阳啊?” 难不成要跟着驸马去受苦,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顾晨:“……自然是随着公主,姓这个东西又不是多重要,您身份可是公主,谁敢和您抢孩子。” “公主殿下为孩子想,可也该为自己的哥哥嫂嫂,为自己,为皇家颜面想想,欧阳伦他有驸马的样子吗?” “倒不如趁着现在早日调头,另觅佳婿如此也不会让陛下以后再为此为难,您说是不是?” 老朱真不会教育自己女儿,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身份。 看着烦躁! “顾大人……” 安庆公主现在脑子都不够用了,她到底听到了什么啊? 顾大人居然怂恿她和离不说,还让她另觅佳婿? 这不符合妇道吧? 再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顾大人这样不羁真的好吗? 早听闻顾大人与其夫人恩爱,安庆公主忍不住质问道。 “若是顾夫人背着大人收受贿赂,顾大人会和离休妻吗?你难道不会为了孩子再给她个机会?” 失去了驸马身份,其实就等同于让欧阳伦去死了。 顾晨冷笑道:“首先受贿和通敌,是万万不能相提并论的,通敌的罪可比受贿的罪要大很多。” “再回答公主的问题,这样的女人,不配当朝廷的诰命夫人,臣自然会休妻,孩子若拎不清便随他娘走就是了,臣只当没这个孩子。” 再说了,苏婉盈看得上那几个钱? 第 510 章 赶尽杀绝才能解气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觉得有些人脑子就是不清醒,不合适的婚姻当然要抛弃啊,也就是苏家从不给他惹事。 若苏婉盈跋扈收取贿赂,你看他休不休就完了? 不离的人脑子才是坏掉了,为了个贪财之人祸害一家。 离完婚还要守身如玉更是扯淡,人生短短几十年,干嘛要为了一个烂人让自己孤苦一生。 他肯守着一个人过是因为人家值得,欧阳伦这种烂人值得吗? 朱标接不接受他的建议不知道,毕竟他们的思想早已定型,不接受顾晨也是无所谓的。 反正到时候为难的不是他,被烂人困住孤苦终身的是他朱标的妹子,又不是他顾晨的妹子。 这也就是他和朱标的关系不错,若是老朱在的时候他根本就不会张嘴,他初入朝堂就学会了三关。 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 关他什么事? 顾家。 “老顾,我说可真有你的。”苏婉盈听了这事,居然也觉得他做的不对:“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怎么能这样呢?” 若是皇家真采纳了他的意见,那岂不是损自己阴德? 顾晨啃着脆嫩多汁的大桃子,头也不抬地反驳道。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损阴德的事干太多了,又不缺这一件,有些事你看着损阴德实际上是积福德,到底损福德还是积福德得等死了让判官去判。” “咱们又没有判官的判定标准,你怎么知道人家会怎么判?” 信这些有的没的得话,老朱不早就从坟里头爬起来掐死他了?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每回老朱入梦都没责怪过他。 还老变成大肘子让他追,可见阴不阴德这事不好说。 让老朱早几个月死了,说不准他还是在积福德呢。 “你就扯吧!” 怂恿人家和离还说得这么好听,苏婉盈点了点他鼻子道。 “你还让人家另觅佳婿,你不知道先帝不支持女子改嫁啊?公主可是要为天下女子表率的。” “到时候给那帮讨厌你的人知道,又得跳着脚参你了,你如今不在都察院,小心都察院变天。” 说白了她不是觉对顾晨不对,她是怕他惹一身骚。 顾晨才不怕这些,他家老詹还是都察院一把手呢。 “先帝是不支持军妇改嫁,不是不支持天下女人不改嫁。” 顾晨从来没听老朱说过,不支持旁的女子改嫁。 “明明就是你们这些人无限放大,故意在混淆视听。” “人家是公主,还是太后的幼女,让公主给这样的烂人守活寡,先帝和太后知道后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再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我算是个什么人物,我又不能替皇家做决定,这都得看他们自己。” 他只不过是随意说几句自己看法,觉得明室公主过于懦弱,没有皇家风范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就算是在陈宝船等人面前,顾晨也没有藏着掖着。 还是那句话,过于软弱,将来后人不知如何评判。 哦,对,后世很多人就说嘛,老朱他厌女嘛。 让拿证据出来,明朝这些个公主就是赤裸裸的证据啊,堂堂公主被骗婚,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大明公主确实软了些。”对此,常皇后知道了也没有反对:“十一妹夫纳妓为妾,败坏皇家名声” “十一妹妹也不敢说句二话,怕人家说她没有公主的容量、肚量,还得要我们当哥嫂的出面呵斥。” “欸,也就二妹妹脾气厉害,不像其余妹妹那般软弱让家里操心,这哪里像皇家的公主。” 身为公主跋扈一些又如何,一味的软弱反让人无语。 朱标背着手抿着唇,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地也不说话。 他这些妹夫确实没几个好的,也就梅殷和李棋从不给他惹事,其余的隔三差五就得干点错事,回回让他帮忙遮掩。 “你说就真让他们和离?我朱家还没这先例呢。” 皇家公主和离,会不会对民间婚俗有不好的影响? “不然呢?”常皇后反问道:“顾大人说得还不清楚么,这种烂人犯了一次错,肯定会有第二次错的。” “若是不和离你杀了他,那些人会在背后如何说你,若是你不杀他的话,那每次都原谅他、给他擦屁股?” “你也不想想这样做的话,以后驸马们会如何效仿?” “你别忘记你有十六个妹妹,那就有十六个驸马爷,你自己还有女儿,雄英也有啊。” “以后这些驸马爷今天惹点儿事,明天又给你惹点儿事,你是当君王的,总不能每回都包庇呀。” “那个欧阳伦多嚣张啊,他让他手下的管家周保当街打过四品大员,人家官员敢怒不敢言生生认了。” “在京城你眼皮子底下就这样,你指望没人的时候他好到哪里去,而且他对咱们四妹妹的孩子也不亲近啊。” “听说孩子病了也没有去看一眼,那孩子身上可流血朱家一半的血,哪里能由他随意糟践?” 这样的人还不从皇室除名,要待何时? 见朱标还拿不定主意,常氏问道:“那渠家你又想如何处置,如今完全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幕后推手。” 可不要小瞧了他们,若是要明着收拾他们还不容易。 毕竟如今皇家重视法度,必须要有证据才能砍人。 “我可不想和这些商人周旋。”商人是个什么身份,朱标不想浪费时间:“让镇抚司去处理就行了。” 至于如何处理肯定是灭门,至于谁干的那肯定是北原奸细。 他们将渠家的东西洗劫一空,然后送回草原去了,顺便还给了晋王朱棡时不时出兵的理由。 “这事儿倒是给我提了醒,光曦也说边垂之地的商人,还是莫要发展起来的好,实在太容易通敌了。” 想想儿郎们在这边拼命,好不容易把敌人的战力消耗了一些,可这边的商人立刻给人补上了。 想想就很可怕! 所以出了这种事以后,他更加庆幸当年提了苏家上来。 税收好了,边关走私也差不多彻底控制了。 “这还不简单?”常皇后笑道:“边关不都是有藩王坐镇,让他们抑制当地商人,不许他们做大做强不就行了吗?” 平民百姓不许他们欺负,但是这些商人可以允许欺负啊。 皇家不愿意让某些地方的商人起来,这不跟吃饭喝水似的简单,这有什么值得烦恼的? 这也正是顾晨的目的,两百多年后卖国的晋商还没发达,也还没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所以他只能选择抑制他们,并不能对他们赶尽杀绝。 这也就是让他穿越在明初罢了,若是让他穿越到明末…… 顾晨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他非得想办法把这些卖国贼,全部给杀尽杀绝才能解气。 第 511 章 你长得像那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可惜了,他现在是在明初,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提前清算这些人,那就算他们运气好吧! 希望他们这辈子夹着尾巴做人,莫要再跳出来蹦跶了。 周剑是被偷盗的罪名乱棍打死的,并没有连累他的老婆孩子,毕竟皇家也是需要遮丑嘛。 最终朱标以欧阳伦纵奴行凶,殴打四品大员不堪为驸马的原因,责令欧阳伦与公主和离。 这其实就是在休夫了,只不过古代离婚只有两个说法,那就是休妻与和离,并没有休夫的说法。 欧阳伦成了被皇家抛弃的人,从接到圣旨那刻,便在京城寸步难行,没了皇家体面和贴补的他受尽白眼。 他又没个谋生的手段,还放不下身段抄书作画摆摊补贴生活,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只能去求皇家心软。 可是他在宫门跪了几天几夜,跪到晕过去又醒来也没有任何人搭理他,他爹娘也早就走了,亲戚更不可能理他。 去公主府求公主惦念往日情分吧,可安庆公主被大哥和二姐训了一顿,根本不敢再和他有什么关系。 至于一儿两女三个孩子,他呢既没有教过儿子习字,也没陪女儿练过琴,孩子们更不理他了。 当然这也是他们皇帝舅舅说过,若要心疼这样的父亲,那往后就不要喊他皇帝舅舅了。 别看小孩子单纯,其实他们分得清楚跟谁有好日子过,利己本来就是人类的本能罢了。 需要吃奶的时候喊娘,需要买房买车的时候就会喊爹。 欧阳伦又给不了奶又给不了钱,说不定还会失去奶和钱,那孩子们自然不会搭理他。 原先的狐朋狗友见他落难,个个便也避他如蛇蝎。 欧阳伦失意至极,在一个醉酒的夜晚失足摔了一跤,脑袋撞在摊贩的木车上,当场丧了命。 “他真是意外死的?”下朝后,詹徽跟着着顾晨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觉不觉得有可能是皇家……” 怕他继续活着丢人现眼,所以才将他给咔嚓了呢? 他觉得很有这个可能,给皇家当女婿真可怜啊。 “我怎么知道?”顾晨是真不知道,这属于皇家秘辛了:“你多干点儿活,没事管这些事干嘛?” 你儿子又不给皇家当女婿,成天吃瓜小心哪天将自己给吃死。 “我还不能歇歇?”见顾晨要走,詹徽连忙拉住他:“老顾老顾,回来,黄子澄上奏疏参了晋王殿下一本,还参了你还有苏家呢。” “你说这奏疏我要不要上?” 不上吧有点渎职,上吧陛下看了想必又得不高兴了。 他好难! “我看看。”顾晨伸出手,拿过奏疏一看便忍不住笑了:“这个黄子澄啊,真是书呆子一个。” 说罢,他拍了拍老詹的肩道:“俗话说在其位则谋其职,你们都察院的事儿我不管。” “明日衡王殿下的长子周岁酒,咱俩好好喝两杯。” 见他又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詹徽气得叉起了腰。 “老顾,你给我出个主意……” 见顾晨是真不打算管,詹徽明白他不怕参他的奏疏递到皇帝面前去,便也打算呈上去。 朱允熥这辈子被封衡王,他和顾晨带回来草原公主孛儿只斤·苏日娜帖木儿,汉文名王娜的成亲了。 至于为什么赐姓王,那自然是因为人家出身皇室。 小两口感情好啊,成亲两年就整了个大胖儿子出来,给朱标乐得合不拢嘴,下令要大办一场。 顾晨这个媒人肯定要去,他也非常乐意去的。 光明正大的喝酒借口,他不去才怪了。 他在京城过得风生水起的,此时的山西渠家却是另一番模样,整个家族被“蒙古奸细”洗劫一空。 就连刚外出做生意归来的家主,都直接被切成了两段,官府封了渠家所有的铺子和宅院。 因为渠家没了人,只好勉强替渠家保管地契之类的东西。 “这渠家今年运势不好啊,怕不是招惹什么了。” 有个姓神的大婶见渠家惨状,忍不住神神叨叨地道。 “前两个月开始,渠家做生意就开始不顺当了,隔三差五官府便登门,生意也渐渐不好。” “这个月竟招惹了草原的奸细,落了个灭门的下场,这草原的人也真够狠的,瞧瞧三岁孩子都没放过。” “瞧着肯定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所以才落得这个下场。” 大家都没有怀疑过皇家,皇家怎么可能对这种小商贾下手? “这渠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因果报应呢?”这时,一位大爷唾弃道:“听说他家时常拖欠工钱,只怕还犯了点儿什么事呢。” “要不然的话官府会去找他?要不是他不老实草原人会杀他?” 人就是这样,总是会思考受害者是干了什么事才会遭遇劫难,不止大爷,很多人都是如此讨论。 虽然渠家确实是自找的。 而人群里的北元奸细们,都不知道这事儿到底是谁干的,纷纷猜测应该是旁的同僚干的。 既然同僚抢了这么多物资?他们是不是就不需要为物资着急了? 晋王府。 朱棡接到大哥的密信,便开始对几家有些地位的本地商贾发难,借着怕北元奸细要杀这些商贾的借口,隔三差五派兵去了解情况。 美其名曰:“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你们。” 好。 姑且暂时算这位晋王殿下是黄鼠狼拜年确有好心吧,可老百姓胆子小啊,他们最害怕看到兵鲁子了。 百姓们都不去消费,他们的生意自然就慢慢下滑了。 于是他们哭着喊着,求晋王殿下别再派人去保护他们了,他们就算被北元弄死也绝没有怨言。 可棡子怎么可能如他们所愿,依旧我行我素的。 这天朱棡正要去巡营,夏秋两季是蒙古人囤货的时候。 他得加紧时间练兵,让他们过不好这个冬天。 可朱棡出了书房,黄子澄便突然冒出来在他面前跪了下去。 “晋王殿下,如今咱们城里有头有脸的商人,生意都渐渐不好了起来,求殿下仁慈,别让士兵们隔三差五去一趟了……” 这般与民无利不说,与朝廷税收也无利不是吗? “黄子澄,我说你脑子有病吧?”棡子这个暴脾气,当场就忍不住骂道:“前几月本王出塞突袭,你冲出来说本王没有君子风范。” “本王踢了你还没给你脑子治好?本王保护商人本是好心,你又跑过来骂本王不够仁慈?” “我就不明白了,顾光曦派你这么个玩意来我王府做什么?让你扫马厩本王都嫌弃,还长史……本王看你他娘的长得才像个屎……” 第 512 章 我想回应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黄子澄从小就是被当天才对待的,听到的都是恭维奉承之话,何时听过这种难听刺耳的话? 他脸颊涨得通红,想骂回去吧,想着上次被踢了一脚躺了十天的滋味,到底还是没敢。 可他想起那些商人,还是忍不住啰嗦着替他们求情。 “殿下,商人们也不容易,他们倒了得有多少工人失业啊……” 大多是家里没有地种才会出来做工,若是工也没了这日子又该怎么过? 日子过不下去就会闹事,到时候又是不好的事啊。 “这事你就别管了。” 朱棡今日心情好,不想打人便好脾气地同他解释道。 “皇兄说了,我晋地的学院也好,还有商行苏家都能解决……” 那苏家可是皇商,边关生意交给苏家也能给他省下许多事,不用老防着有人贩铁贩盐出境。 “什么?苏家?” 听到苏家黄子澄彻底坐不住了,他连忙拱手看向朱棡道。 “这苏家这是与民争利啊,他苏家与顾家官商勾结,如今已是天下巨贾还不够,还要和小商争利吗?” “还请殿下上奏陛下,这顾苏两家铁定是有异心,还是要尽早铲除、尽早铲除为好啊……” 他只知道顾家是官苏家是商,所以便是官商勾结。 他不管朝廷因苏家获利多少,也不管民间因苏家获利多少。 只知道只要跟顾晨沾边的,那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朱棡看着黄子澄:“……我寻思我也没得罪过顾光曦,你说他怎么会把你这个玩意儿送来气我呢?” 他摇摇头便提步就要走,边走还边嘀咕着回去得问问顾光曦,干啥要送这么个玩意来烦他? 眼下正是用顾苏两家的时候,铲除了不是将金袋子丢粪坑吗? 他都懂的道理,怎么这黄才子不明白呢? 换了别人到了这里也就完事了,可这人是黄子澄啊,我们黄才子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的。 为了能显示自己的不同,他居然上前抱上了棡子的大腿。 求他放晋地商人一条生路,还要他上奏给皇帝,让朱棡劝说陛下别让苏家与民争利。 “放肆!!!” 朱棡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抬腿一脚便给他踢得老远,一脚踹在他心窝上,差点没给老黄疼昏死过去。 “你若是胆敢再来烦本王,本王便直接将你个烦人精了解了。” 这也就是爹走了,大哥不如爹会包庇他这个弟弟,不然你看他杀不杀这死傻子就完了。 其实苏家不但没有与民争利,反而还一直在为民挣利。 在顾晨的示意下,许多技术难度不高的商业机会。 都被苏家的商队带到如滇、贵、甘等较贫困的地方,用极少的价格卖给当地的义商。 各地的学校、便宜的医馆、慈济院等也是从没有停止投钱,虽然就算是这样苏家也赚得厉害,但不比啥也不出的好? 这些不管是皇家还是百姓,其实心里都是有数的。 可有些头脑生锈的儒士,却只能看得到个别商人的利益没了。 他们看不到被这些商人压迫的工人,更看不到这些商人偷漏时候的丑陋嘴脸,那就更别说苏家的付出了。 在他们看来,苏家赚的钱,那肯定都进了顾晨的兜。 所以顾晨看着黄子澄上的奏疏,参自己参苏家参晋王就想笑。 标儿根本就不会理会这种奏疏,说不定还会更加反感他这种告状行为。 老黄应该庆幸秦王早死了,否则他日子不知比现在难过多少。 黄子澄的日子不好过,远在静安的解大嘴日子也不好过。 别的地方夏日有各种解暑的,而平凉的夏日虽然不怎么热吧,可是这地方他缺水缺的厉害啊。 而且东西也不能采购及时,比如他爱蜀中的蒙顶茶,西湖的龙井,喜欢在烟雨朦胧的天气吃酒吟诗。 可惜,这些东西在这里都没有,想喝口茶都得花好几倍的价钱,请商队千里迢迢顺便送来。 关键是钱花了,还得等上好长一段时间。 “本官的花……” 解缙从应天府带来的名花,这会儿早干的只剩下一堆惨败,他看着感慨良多还想到了自己。 觉得自己就像这些花束,到了错误的地方没了活力。 “夫人啊,你说我给顾大人写了那么多信道歉,他怎么一直不搭理我呢?一个字也没回过我……” 他真的知道错了,他不该和江西学子讨论考题的事。 他想回应天府!!! 这里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连他最心爱的花儿也救不活,这日子有什么意思,他感觉自己的文思都要枯竭了。 徐氏在旁温柔地给丈夫打着扇子,柔声安慰道。 “顾大人大约是人忙事多,所以一时没看见你的信罢了,待看见了自然也就回夫君你了。” 你差点给顾大人牵扯进科举大案里,以为写几封信人家就会不和你计较,是不是太天真了些。 不可能吧? “怎么可能?”解缙嘴巴是有点大,可是他一点儿也不傻:“顾大人肯定看见了,只是他老人家不稀得搭理我,他肯定还生我的气呢。” 他这两年就跟孔雀开屏似的,给陛下献文章展示自己的才华,给顾大人写信表示自己已经知错了。 连刚回来的詹徽他都没有放过,他的目的就是想回应天。 可结果都是文章被送去太学,让太学生学习背诵,而他想回应天的心愿却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儿回响。 想到这里,解大嘴委屈地很:“顾大人他真是好狠的心,都说了知道错了,让我回应天继续干巡城御史也好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想着他都舍得让他儿子去庄浪,我这心里头还是好受了一些。” 自己好歹还是个州府,不必他亲自带着百姓耕种。 不像顾子衍那个孩子…… 前些日子找机会去拜访了一回,晒得跟块黑炭似的…… 就那肤色,俊朗的相貌起码下个等级。 “是的,顾大人也没针对咱们。”关于丈夫的大嘴巴,能有这样的日子徐氏已经满足:“听说晋王殿下打黄子澄就跟打狗似的……” 想想还是这静宁州好啊,最起码在这里他们不必被藩王当狗打,还能得到所有人的尊重。 “有道理,夫人说得有道理啊!”解大嘴倒是也想得开,立刻便赞同道:“如此想来,静宁州确实也挺好的!” 不知道老黄干了什么事,居然被整成这个样子。 怪可怜的! 徐氏嘴角抽了抽:“……夫君说得是呢。” 真好哄! 这样其实也好,说不上顾大人看中他的率真,哪天真的不跟他计较了,就松口让他回应天了。 其实想必顾大人也知道,她夫君不适合在地方上当官儿,更适合去翰林院这种地方吧? 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去,等顾家三郎能回应天府的时候,她估摸着应该就差不多了吧? 第 513 章 被砍的时候,百姓会哭几声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此时正是收割小麦的季节,庄浪家家户户都在因为今年的秋收,辛勤地埋头苦干着。 为了劝农垦荒,所以顾衍按传统继承了他爹还有方孝孺种的地,这会儿正带着老婆在麦林里收割。 他娴熟地拿着镰刀将麦子拢到面前,割下麦穗之后就往背篓里丢,然后又快速去割下一把麦穗。 金黄的麦叶划着人的皮肤,让人又痒又红难受得紧,两口子挽起的袖子和裤腿都红了一片。 哪怕是戴着遮阳帽,他们的脸还是晒得红彤彤的。 “我说!姓顾的。”余清雾一边儿汗滴禾下土地干活,一边同顾衍说笑:“没嫁给你的时候干农活也罢,怎么嫁给你还要干农活啊?” “你当初求娶我的时候,不是说要给我幸福么?让我过好日子吗?这就是你说的幸福吗?这就是你说的好日子?” 为了向百姓展示知县老爷的勤劳,甚至还不能让衙役奴仆帮忙,从播种到收割都得亲力亲为。 听说从顾晨到方孝儒,当初都是如此劳作的。 “这难道不是好日子吗?”知道她是在同自己说笑,顾子衍也笑着道:“干活难道不是天底下最好的日子吗?收获粮食不是幸福的日子吗?” 屁! 他现在才知道应天府的日子有多好,如今的日子有多苦,只不过再苦他也得把事情干好。 自己可是顾晨的儿子,绝对不能喊苦喊累让爹颜面无光。 “你这不是在说废话么,这当然不是好日子了。” 余清雾走到田埂边上喝了口水,这才走回来笑道。 “这日子还不如在应天府种田呢,应天府里头风调雨顺的,庄稼长得好,欸,用水也不愁什么啊。” “不像是在这里,干了一天活回去想要冲个澡还得想想费不费水,这日子也忒苦了一些。” “你说咱爹刚来庄浪的时候,那时候的庄浪是不是更苦,那时候咱爹是不是比咱们还难?” 还有那时候的百姓,日子又是什么样子? “听我爹说过,那会儿还有菜人。” 顾衍看着梯田里忙碌的百姓,眼底带着笑意道。 “现在好多了,好歹饿不死人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以后来这里的知县日子也会越来越好过。” 如今庄浪县城已经有了官学、有了医馆、还有些商人过来做生意,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余清雾还要说些什么打发时间,余光却瞄到一队人马向他们走来,她瞅着领头的人有点眼熟。 “相公,那是不是母亲的侄子?叫什么喻表哥的……” 他们来庄浪这么久,公婆从来没差人来看过他们。 所以她有些不确定是不是,说起来若不是在顾家住了些日子,她都觉得丈夫不是顾尚书的儿子。 谁家当爹的舍得把儿子扔这种地方,两年都不管不问的,只不过后来她倒是也想明白了。 顾大人他就不是正常人,正常人也不会同意儿子娶她这种身份的姑娘啊,所以他怎么都不奇怪了。 顾衍顺着妻子的眼光看了出去,一眼便认出这是他家喻表哥,他激动地朝着人大声招手呼喊道。 “喻表哥~” 苏安喻听到声音看到他们,也激动地朝着他挥着手道。 “子衍弟弟,弟妹……” 苏安喻早年就在应天府待着,管着家里的生意,经常来顾家串门,所以和顾家几个娃的感情都还可以。 兄弟俩双向奔赴,待见了面自是一番拥抱嘘寒问暖不提,顾衍最后感动地握着表哥的手道。 “喻表哥,你是专门来看弟弟的吗?” 果然表兄弟有时候比亲兄弟靠谱啊,你看他二哥就没来看过他,也不知道在应天府忙些什么。 当然,他二哥是武将,是绝对不能随意离京的。 “你小子净想美事,自然不是专门来看你的。” 苏安喻虽然是狡猾的商人,可他从不对亲人说谎。 “我去甘州给肃王殿下送粮、送盐还有铁等物,想着离你也就八百里,所以就顺道过来瞧瞧你们。” “表哥这顺道也顺得太远了。”余清雾忍不住笑道:“谁家顺八百里的道儿,我们差点儿就信了。” 苏安喻确实有事来的西北,然后"顺道"八百里来看的弟弟,不过他也没有反驳只笑看两人道。 “瞧你们两个黑的,恰好我带了几盒上好的珍珠粉,许多人都说用了能白些,你们好好收拾收拾自己。” “别等以后回了应天府因肤色太黑,被陛下还有姑父他们嫌弃,既影响仕途,还影响父母与子女间的关系。” 他家也有四个孩子,可是他最疼的就他家老三。 为什么? 因为他家老三生的好看,所以他当爹的瞧着心中甚是喜爱,自然也就偏心了那么一丢丢啊。 顾衍:“……好了,表哥你可以回了!” 不是专门来看他的也就罢了,还要往他的心口上插刀子。 不过等回到县衙,还是让人做了几道小菜又打了些酒。 待喝得有些上头了,苏安喻这才将欧阳伦的事说了。 “我从前我和我爹以为,只要成了皇商便什么都不怕了,却没想到这才是危险的开始呢。” “防不胜防啊!!!” “盐也好、茶也罢,这些可都是朝廷重税之物,稍有差错咱们全家的脑袋都得搬家。” “出了周剑这种事情,我们已经不敢用外头的管事。” “都是用苏家的亲戚管着盐引,却也怕出现那种眼皮子浅的,再给家里惹来塌天祸事……” 生意做得越大,他们如今都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偏偏朝廷又很信任他们,如今边关之地的商行也交给他们,他们的压力也越发跟着大了。 顾衍喝了口茶:“这事我爹怎么说?” 他对商贾之事懂得不多,他觉得父亲对此应很是精通。 苏安喻连忙摆摆手,连声道:“姑父多忙啊,我们怎么能拿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去烦姑父呢?” “倒是宁妹妹出了个主意,说依着皇家行事绝对不会出错,让苏家也学着皇家整个监察机构,专门监管各地的商行。” “我觉得这倒是个法子,就是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就是不知道跟着皇家学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皇家的忌惮?觉得你在搞小朝廷呢? 虽然他也觉得想多了,可天家之怒却不得不多想啊。 不到最后,你永远不知道怎么得罪了皇家。 “还是得和爹商量商量。” 这事顾衍觉得没什么问题,可为了稳妥还是得问问父亲。 “你和舅舅都不要怕麻烦爹,自己家的事爹很乐意麻烦他的,憋在心里不说反而会误事。” 眼看着表哥喝得微醺了,顾衍这才将屁股往苏安喻那挪了挪。 “表哥,我可是听说你,帮好些贫困县培养出了不少商行,这次来了好好帮帮庄浪呗?” “庄浪的百姓们得了好也记得你,将来咱们若是犯事被砍的时候,他们也会为我们哭几声的是不是?” 第 514 章 顾舒宁是乖乖女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净说这不吉利的,呸呸呸……” 做生意的大多数都是信鬼神的,闻言连忙往地上呸了三下,念叨着神明莫要和小孩子计较。 苏安喻来这一趟自然不是白来,他早就替顾衍想好了。 庄浪的竹编手艺很不错,能编出许多旁的地方编不出的花样,他们商队给朝廷运完物资可以顺便带去别的地方卖。 还有平凉府种出的山药、百合等物也很是不错。 还有各种枸杞、甘草之类的药材也很适合在此地生长,长得比其他地方要好不少呢。 说完了以后,苏安喻笑着道:“要我说还是宁妹妹最了解你,知道你想发展庄浪的商业。” 地方上没有商人肯定是不行的,没有商人说明百姓谋生的选择不多,只能从地里头刨食。 “你带着百姓去挖也好,或者划几块地让部分百姓种也好,总之我们苏家都按价来买就是了。” 只要东西好那肯定就能卖出去,只要能卖出去就不怕亏钱。 只要有销路那就不愁什么,顾衍得了表哥这句话。 立刻便握住了表哥的手:“表哥,弟弟代庄浪的百姓谢谢你,你真的是个大好人啊~” 这些东西在什么地方买不到,根本就没千里迢迢,还少赚一些钱来庄浪买的道理嘛。 苏家愿意如此曲折,那肯定是因为他们心中也有百姓。 “害,说这些干啥?” 苏家其实也没那么伟大的想法,只不过不知为啥走着走着就这样了。 大概是因为顾晨影响的,也有可能是顾晨一步步推着他们往前走的吧,导致他们如今已经不是单纯的地主和商人了,许多百姓也为苏泊舟立了祠。 还有泊舟桥、泊舟书院、泊舟医馆等等…… “我姐快生了吧?” 顾衍让老婆把准备好的东西拿来,郑重地递给了苏安喻。 “我也不知道是外甥还是外甥女,就用银子自己做了银锁和银镯,是我这个当小舅的心意。” 从知道姐姐有孩子就开始起,他熬了好几个月的日夜。 从雕刻的花纹,到后面的打磨都是他亲力亲为。 “孩子用不用得上倒是不要紧,只要我姐平平安安的我最高兴。” 苏安喻接过他这沉甸甸的爱,拍了拍他的肩笑道。 “你们姐弟的感情最好了,宁妹妹收到你的心意定然高兴。” 能不好吗? 顾衍小时候认人不让下人伺候,他娘又天天忙着管一大家子,他二哥成天就知道往魏国公府跑。 他爹就不用说了,忙得屁股着烟就很少有空搭理他,回来最多捏捏脸蛋子,喊声儿子乖就又去公务了。 是他姐天天照顾他,给他喂饭喂水给他换尿布。 这辈子除了父母和老婆,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姐姐了。 他们都没有排名,他们在他心里都是一样的重要。 应天府。 顾舒宁挺着九个月的大肚子,此时却还在看账簿,她十指纤纤算盘拨得飞起,连吃饭都得珍珠找一个空隙塞进去。 “今儿这肉有些柴了,下次让厨房整点肥的来。” 肥的好吃,瘦的塞牙。 珍珠点点头又往她嘴里塞了口,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后劝道。 “姑娘,咱们还是歇歇吧,查账也不急着这一日。” 谁家待产的产妇不好好休息,连饭也不好好吃,坐着拨算盘一拨就是两三个时辰的? 大概只有她家大姑娘了吧? 顾舒宁拨算盘的手不停,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珍珠姐姐你不懂,这些掌柜和账房就跟大户人家的刁奴一般,趁着主人家松懈就会开始躲懒做假账。” “上上个月我歇息了没有管事,结果当月利润居然直接少了三成,跟库房的库存倒是对上了。” “可我让几个铺子的小二,交换盘点对方的库存,这马脚一下子就露出来了,完全松懈不了一点。” 不看严实一点儿的话,万一她这里也出个周剑呢? 万一他们草原人的贵人,想穿她们的布料抹她们的脂粉呢? “你看这里。”不过说话间,她很快便找到一处漏洞:“钱掌柜请刘氏布庄的陈掌柜吃饭,用钱六贯。” “你去把人给我叫过来,他是吃了龙肝还是吃了凤胆,要用小二们一年的工钱请人吃饭啊?” 孕晚期身体肿得厉害,身体肿自然就影响到了美貌。 美貌被影响必然情绪不好,不好的情绪在看到这账本时达到了顶峰,这些人当她是傻子呢? 她爹请六个大臣伯伯下馆子,还喝上好几坛酒都吃不到六贯,他请个掌柜吃饭就花六贯? 钱识礼跟着苏泊舟出过海,是最近几个月才被调回应天府的,还不太了解这位大小姐的脾气。 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他只当这是个好说话的小姐,对于她的责问,老钱也准备敷衍几句就算了。 “夫人常年在内宅怕是不知道,这男人们谈生意总不能干喝酒的,总得叫些助兴的女子吧?” “那吃完饭喝完酒看了表演,这才能谈生意不是,谈完了生意不能就这么走了,得找个地方找个女子把人安顿住下吧?” “这些都是污秽之言,小人也不敢写出来侮夫人的耳目,但是这些确实都是必要花销。” 他以为像顾舒宁这样的贵夫人,听不得这些风尘场所的脏东西,肯定也不知道勾栏瓦舍的价格。 他不知道的是,若是普通人家的夫人那确实可能如此。 可他面前的是顾舒宁,她父亲顾晨可是大明第一厚脸皮。 “你说清楚些,不要遮遮掩掩的。”顾舒宁完全不虚,继续问道:“你们叫了那些助兴的女子?表演了什么曲目?花了多少钱?” “饭后又去了哪个勾栏瓦舍,是叫的什么等级的姑娘?姑娘叫什么名字?都一一说来。” 珍珠见钱识礼被问懵了忍不住想笑,她家姑娘不止知道青楼行情,还知道她们都叫什么呢!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那些女子的衣服,大多都是他们姑娘设计的。 高等的青楼女子量身定做,低等的就批量订制。 可能在别的女子眼里,这些个青楼女子很是不堪。 可在她们姑娘眼里,这些姑娘可都是财神爷啊,所以对这些青楼女子可是关注得很。 当然这些老爷夫人都不知道,在他们眼里姑娘是个乖乖女,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的那种。 顾舒宁见他不说话,立刻拍了拍桌子提醒道。 “钱叔,我在问你话呢!” 这些老油条最是讨厌了,常常自以为是想给她难堪,总得收拾几次才会老实,不累却多少有些烦人。 钱识礼见她逼问这么详细,只好老老实实交代。 “……请了清风楼的沐云姑娘吹笛,花了六百文钱。” 其实吃饭喝酒就花了一贯四钱,其余钱都花夜间娱乐上了。 “然后又叫了醉红楼的柳絮姑娘,还有红絮姑娘,共花了四贯钱,确确实实是有六贯钱。” 人家是头牌嘛,价格自然是不一样的。 “两个?” 听到前面的时候还好,听到后面这句话顾舒宁眼睛都瞪大了。 “陈掌柜今年得有六十五了吧,你给人家叫两个不怕人家死楼里啊?” 到时候若是出了事的话,他们是不是还得赔笔钱。 第 515 章 太直白了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如此大胆的话打得钱识礼措手不及,这哪里像贵妇说的话? 太直白了些吧?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夫人,这红絮姑娘是小人叫的,那陈掌柜非要小人陪着,小人也想展示咱们财大气粗所以才……” 屁勒。 他是想着反正都能报账,所以就稍微地奢侈了那么一点点。 原本他想着夫人不懂行情,他就都含糊推给陈掌柜就行,可惜夫人瞧着很懂的样子。 不过说实话他也不虚,反正也没有规定说不能这么干,他又没有贪钱往自己兜里装。 总不能他辛辛苦苦陪客户,还要自己掏钱补贴的道理吧? “哦。” 顾舒宁也不是小气人,见他没往自己兜里揣语气也好了起来,转身翻起这个这个项目的单子来。 “这应该属于是很大的单子吧,要不然也不会花这么多钱,小单子也太不值了……一百贯?” 待看到不除成本才区区一百贯,顾舒宁直接绷不住了,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钱识礼质问道。 “就赚个二十贯的小单子,你请人上青楼搂头牌,感情不是你的钱你就使劲造是吧?” “他这个单子听个曲就是看得起他,实在要再宽些虽然找个低等姑娘打发,用得上头牌吗?” 赚这么点钱请人听个曲就行了,往青楼跑啥啊? 跑就跑呗,还请人搂头牌,她看是他自己想拿公款去搂吧? 钱识礼:“……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也没有规定说不能请吧,小人是想着来日方长如今单子虽小,以后的单子万一就大了呢?” 他能说是他想去,所以才拉着客户去的吗? 当然绝对不能这么说,老板肯定会生气的。 “呵呵……那你这肉也忒小了,还不够卖块蜀锦的钱呢,好,你说从前没有规矩是吧?” “那从现在开始有了,钱叔您请听好了啊。” 混商界就没有一个老实人,舒宁也不会一棒子给他打死,因为这个走了下一个还是一样的。 能改的从来都是规矩,你指望他们自己变好不可能。 “从今天开始请客吃饭看歌舞,只能按预算利润的一成来,利润低的下一般的馆子利润高的就上好一些的馆子。” “要是超过这个数就自己贴,当然这事也有特殊情况,若是对方生意做得大,能给咱们带来长久的利益。” “那就写单子去账房申请,账房评估通过后才能报账,账房那边若是不过,你就来找我看,我若说行那也能批。” “钱叔您是苏家的老掌柜了,我年轻还需要仰仗着您,我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说得不对您也可以教我。” “您觉得我这新规矩如何啊?” 她爹常说对下不能光大棍子打,还得给颗甜枣给他吃,她全都记了下来,并且屡试不爽。 “夫人的新规矩极好,小人也觉得如此甚好。” 钱识礼如今还能说什么,首先他就是自己贪便宜在先理亏,人家主家也没扯着你的事不放。 只不过拿你立了个新规矩,还是个面面俱到的好法子,你想拒绝人家你也找不到理由啊。 不过他心里倒是还挺佩服的,夫人这么快就能想到应对的法子,还能想得如此周全。 是个人才。 “我也知道钱叔辛苦,如此辛苦也是为了我们家的生意。” 顾舒宁拉开抽屉拿出十贯钞,让珍珠递过去。 “这钱我私下里报给钱叔就是,多的就算是请钱叔喝茶的。” “至于这账面上……” 这人跟着她舅舅许久,得罪狠了于自家并没有好处。 敲打敲打得了。 “明白,小人明白。”钱识礼接过钱,语气更是佩服:“小人这事做的不好,自然应该拿来立规矩让其他掌柜警醒,小人都明白。” 虽然夫人只是在敲打自己,可不得不承认他心里是既愧疚又舒坦,对夫人的指责没有丝毫不可惜。 这就是她的手段了! 可惜夫人只是一位女子而已,否则出身顾家这样的人家,只怕在朝堂上也是定有大建树的。 顾舒宁欣慰地点点头,其实她也不想老是这么凶巴巴的,只是同她打交道的全都是些混迹商场的老狐狸们。 她必须要凶些才能有威严,人家才会怕你不敢反驳你,而且还必须要学会圆滑,生意才能蒸蒸日上。 还要想法子拉拢收服下面的,人家才会对你忠心服气。 其中的辛酸滋味,她觉得也不比朝堂上差多少了。 “那今天就先到这里,就请钱叔先去忙吧。” 她觉得自己肚子有些不太舒服,于是也顾不得说太多便打发他走。 钱识礼本来就说不过她,这会儿正巴不得赶紧走呢。 “是,夫人。” 这位夫人还没苏老爷好忽悠,他们要多少钱那位爷给多少手松得很,估计这么多年酒楼菜钱多少都没弄明白过呢。 不过也许是弄明白了,但是却不想和他们计较。 本以为可以一直蒙混,没想到却踢到一块铁板。 这铁板还是个女的!!! 正想着身后屋子里却传来一阵惊呼,然后就听到后院一阵骚乱,但这和前厅的他并没什么关系。 “好厉害的妇人,顾尚书的孩子怎么个个如此生猛……” 要生孩子了都还如此犀利,真不愧是顾尚书的女儿啊。 他觉得自己以后,要么别来招惹这位夫人好好干。 要么就想法子回苏老爷身边,可是他不想出海了呀。 出一趟海没七八个月回不来,说不定还得更久…… 愁人! 顾晨收到消息的时候,正与几位重臣还有皇帝太子,议疏浚大黄浦之事,因为吴淞江下游淤塞严重,所以夏原吉提出来疏浚。 议论正热之时,朱雄英身旁的太监对他耳语了几句,朱雄英心下一沉,忙小声地同朱标说了几句话。 朱标知道光曦对自己姑娘好,便立刻对顾晨道:“光曦,你家来人找你说宁丫头要生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听到这里顾晨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告辞后拔腿就往外冲。 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古代妇人生子娘家都不一定去,更何况顾晨还在议论国事。 老实说,他多少有点失态了。 第 516 章 八十亿贯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顾大人也真是的。” 陈瑛见他失态了,那颗心想进步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就是女儿生个孩子罢了,天底下哪个女的不生孩子?他有必要丢下朝廷大事撵过去吗?” 其余众人无语地看着他:“……” 这小人上眼药就上眼药,就不能背对着人吗? 昨日你还跟对顾大人溜须拍马,今天就在陛下面前上眼药。 是不是太离谱了点儿啊? 见众人都不说话还看着自己,陈瑛立刻抬头对着朱标表态:“陛下,臣绝对不是对顾大人有意见。” “顾大人身为国之肱骨,国之栋梁,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臣打心眼里对顾大人是很敬重的。” 朱雄英忍不住撇了撇嘴,你的敬重就是挑拨离间? 只听陈瑛继续道:“臣只是觉得这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什么时候都该以朝廷大事为先才对。” “可是这顾大人……臣说话直,臣总觉得他事事都是以自家事为先,而并非是以国家大事为先。” “这疏浚大黄浦可是国家大事,他居然因为外嫁的女儿生产跑了,这……这这不太好吧?” 换了他别说是女儿生孩子这种小事,就是死女儿了,他也不可能丢下朝堂大事往家里跑啊。 李谨:“……” 如果是你女儿死了,就别说女儿了,就算你爹娘死了,这消息也不可能传到奉天殿来啊。 顾大姑娘的消息能传进来,还让顾大人回去那是某些人的心意,您以为您算是哪根葱呢? 朱标用略带笑意的眼神,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后便温声道。 “曾状元与顾大姑娘的孩子,定然是有才有貌的好孩子。” “你和太子妃两个当哥哥嫂嫂的,也该派个人去看一眼才是。” 这是在提醒他注意分寸,都是各自成家的人家,别被人家看出什么来,朱雄英也只是笑着应是。 他只是觉得这种时候,对宁妹妹来说怎么都是危险的,有父亲在身边她应该能安心一些。 朱标没搭理陈瑛那堆挑拨之音,只看着众人笑道。 “刚才说到那里了,继续!” 只要孩子自己有分寸,他才不管儿子心里有谁。 至于陈瑛说得那些个狗屁,他当没有听到就行,免得替光曦说话,到时反而给他拉仇恨。 众人也像是没有听到老陈说话一样,纷纷开始说起了正事,没一个符合说顾晨不好的。 陈瑛:“……” 好尴尬! 不过陛下居然没有说他说的不对,那是不是说明,这君臣二人其实还是有些嫌隙的? 只不过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那自己以后再接再厉,是不是还是有可能将顾晨拉下马来的? 曾家。 顾晨这辈子也没这么紧张过,他手心还有额头还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看着比他女婿曾棨还要紧张些。 “你坐下嘛。” 苏婉盈扯了扯丈夫的手,示意他先坐下来喝茶。 “你急也没用,她该疼还是得疼嘛,生下来就好了。” 当年她生孩子的那会儿,也没见这冤家急成这个样子。 曾棨给他端来了茶水,恭敬道:“岳父大人请喝茶,稳婆说舒宁胎位很正,岳父大人您别太担心了。” 天底下像他老丈人这么疼女儿的,实在是不多见啊。 “你准备生几个孩子?” 顾晨这会儿哪有什么心情喝茶,直接问女婿二胎三胎的打算。 没想到老丈人会问这个问题,曾棨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得看老天爷的意思,不过小婿觉得三孩足矣……” 多子多福,当然是越多越好是不? 理想的状态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儿女双全。 最好女儿是长女,就跟他老婆一样能管着两个弟弟。 顾晨眼睛都红了:“……爹跟你打个商量如何,就生一个行不行?” 还生三个呢,想疼死他闺女? “一个还是少了点儿吧?”曾棨先是觉得这子嗣太单薄了,随后又立刻道:“这事儿小婿说了也不算呐……” 这事得看天,得看老天爷要不要你有那么多孩子。 男女有了肌肤之亲,哪里是你想不想这么简单。 “那你娶小老婆,让小老婆给你生怎么样?” 顾晨这会儿觉得女婿纳妾也挺好,起码能规避生育风险。 “生下来我给你养……啊……苏婉盈你干啥呢……” 他话还没说完腰上的软肉,就被媳妇儿给捏了一个狠的,疼的他直接就原地蹦了起来。 苏婉盈怒道:“你要是在胡说八道,就给我滚回去……” 让女婿娶小老婆,亏他说得出来!!! 曾棨看着打闹的夫妻俩,脑袋上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 岳父大人变得也太快了,当初谁说他敢娶小老婆就废了他的? 怪不得岳母大人经常打他呢,虽然当女婿的这么说有些不礼貌,可是他怎么就觉得该呢。 顾舒宁最终还是生了个儿子,几家欢喜几家愁。 顾晨和苏婉盈都很高兴,这下不怕外孙女被惦记了。 曾棨虽然想要和老婆一样的长女,可得了个长子倒是也高兴,就只有朱雄英不是特别高兴。 “孤膝下有三子,可惜宁妹妹没生个漂亮姑娘。” 他两个女儿年纪上又不匹配,想让儿子弥补自己的遗憾怕是不成。 “俊俏儿郎也好啊。”林嫔从身后,抱住朱雄英的腰:“一个女婿半个儿,殿下到时候也得个俊俏儿郎。” 她虽然比旁人年纪大些,可说出来的话却总贴朱雄英的心窝子,林月又将脑袋埋在他的脖子上娇羞道。 “妾身再给殿下生个女儿吧,生个漂亮的小郡主。” 到时候她生的小郡主,若能嫁给顾舒宁的儿子。 那顾家不就是她这边的人,到时候朱文奎再出个意外,她儿子想登位不就很容易了吗? 只不过前提是她的慢慢熬,熬到皇帝皇后都死了以后,她才敢出手,否则怕被常皇后收拾。 北平。 此时的北平还没有后世的繁华,不过因为迁都是早定下的,所以房价也早就开始蹭蹭上涨。 顾修到了北平后先去看了紫禁城,望着雄伟的宫殿他愣了半柱香,然后默默吐出来两个字。 “好看!” 陈五陈六笑着对视一眼,就说他们公子该多读点儿书吧,这要换了三公子不知话说的得多有水平。 “听说迄今为止,北平宫殿建造已经花了六十五亿贯,还没算上徭役工钱,全部竣工怕是要花个八十亿贯。” 若是再算上这些徭役的工钱,只怕还要多个两三亿贯。 第 517 章 正规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何止是银钱这么简单,还有百万能工巧匠与各种奇珍异草,汇集了整个大明的精华。” 这里是皇家最尊贵之人住的地方,是大明的标志性建筑,代表着许许多多特殊的含义。 从它建好到后世的六百年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对它做出评价,有夸奖自豪也有不屑唾弃。 夸奖和自豪自然是因为古人的智慧,还有曾经国家的荣耀,不屑唾弃的自然是奢靡铺张。 哪怕是在朱标登基的今世,依旧有许多人唾弃朱标浪费民力、国力、财力迁都之举。 不过对此,顾修有别样的感悟,他觉得当它的建造需要百姓白干的时候,那他就是一种压迫。 可一旦给了百姓们应得的报酬,那不管是在史书上还是在后人心里,这都是大明最伟大的决策。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认为,只需看顾修在给父亲的信便知。 “儿出世至今,只见过愁眉苦脸的民夫和哀叹徭役的诗词歌赋,却从未像今天一样见到的是徭役们如此开怀的笑颜。” “仿佛他们不是在干苦力,而是在干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情,他们人人眼里仿佛都有光在闪烁。” “他们在商讨结了工钱,回家给儿子娶媳妇儿,给闺女办嫁妆,给老娘置副好的寿棺,给老爹办场像样的寿宴,给老伴添支银钗……” “从他们的眼中,儿读懂了那道光,那应该就是希望吧,是百姓们对未来生活的希望。” “父亲,儿此刻才彻底明白,父亲当初为何非要与天下官绅为敌,父亲儿为您感到骄傲,您一点儿也不狡诈,真的。” 顾晨读到前面的时候感动万分,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他家好大儿果然是懂事了。 懂他爹了! 虽然这信写得非常朴实无华,在如今这时候没有一点儿文学价值,可他的感情很是真挚啊。 文字朴实无华,有时候也是另一种文学嘛。 可读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那张脸猛地就垮了下去。 咋? 在这之前这臭小子,还一直觉得他是狡诈之人不成? 顾晨经常见到朱文奎,不过正式认师还是在他三周岁后。 这会儿正是初冬,下完初雪的天气有些凉飕飕。 小家伙穿着厚厚的衣裳,整个人被裹得圆滚滚的,小小年纪也不知哪里学的老成模样,严肃着一张脸。 “学生见过顾先生,顾先生好……” 说话有些不清楚,倒是也听得懂,顾晨觉得冬天适合睡觉和猫冬,不太适合给自己增加工作。 “皇孙殿下的年纪尚且还小,不如明年开春再上课如何?” 这孩子一点儿也不活泼,不似他母亲的直爽脾气,也不似他爹小时候的机灵,更不像老朱那么霸气。 而是透露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严肃,朱标很是疼爱孙子。 “可不能再拖了,皇家与官宦子弟一般都是三岁开蒙,晚几个月就少学几个月,还是现在就开始的好。” 额! 虽然人家疼娃的方式是卷娃,可不得不说这也是疼爱的一种方式不是? 拜师礼过后,朱标和朱雄英就走了,留下顾晨和朱文奎互相熟悉,顾晨同面前这位小不点大眼瞪着小眼,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顾晨这才开口打破了沉寂。 “殿下,殿下会背诗么?” 臭小子还挺沉得住气,不过沉得住气好啊。 君王最怕冲动了! 顾晨记得朱雄这么大的时候,貌似就会背好多诗了。 有钱有权家的孩子,不分古代现代都是一样的。 卷! “会。” 朱文奎用力地点点头,奶声奶气地开始说起来。 “皇祖母教学生读过三字经,皇祖父教学生读过论语,母妃也教学生读过诗三百。” “学生记下了一点点,但是没有全部都记下来。” 说白了,现在只混了个脸熟,不过也很是不错了。 顾晨虽然很不乐意年底加班,可既然标儿这么信任自己,加上他又是老廖的曾外孙。 这小子的鼻子还有点像老廖,顾晨想起死去的廖兄弟,认命地领下新活计,谁让老廖救过自己的命呢? 教好他的曾外孙,他义不容辞啊! “顾兄你当蒙师没必要吧?”陈宝船觉得这多少有点大材小用,蒙师翰林院挑个状元去不就行了:“那你还有空陪我去泡脚泡澡吗?” 这不纯纯白添的负担么,只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怎么没有?今天就有空!” 顾晨活动了下酸痛的肩颈,决定还是先和好友去享受享受,毕竟明天就不知道还有空享受不了。 春熙堂是苏家的产业,里面集泡脚、按摩、搓澡、听曲、舞蹈、说书、马吊等等各种休闲项目。 男女都可以过来放松,当然还分了男宾区和女宾区了,中间隔着好几道墙,苍蝇都飞不过去。 顾晨和陈宝船熟门熟路来到这里,拿了早预留好的包间的牌子后,就跟着小姐姐来到包间。 陈宝船点了个漂亮小姐姐给他按,顾晨则选择手艺精湛的汉子,并对陈宝船的选择表示鄙视。 “这些姑娘的手劲软绵绵的,摁着一点儿劲都没有,你这种人,一看就是不懂按摩的。” 要搂姑娘换个地儿搂啊,他们这地儿可是正规的。 “不懂的是你。”小姐姐软绵的手抚上他的脚掌,陈宝船只觉得疲惫一扫而空:“我就喜欢这种软绵的。” 多好啊!跟棉花糖似的,摁得他心里甜滋滋的。 顾晨都不想拆穿他的小心思,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顾安磨磨蹭蹭进来了,想说什么又不好说的样子。 “啥事儿啊?” 顾安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挪到顾晨身边低声道。 “曹国公带着郑国公家的二爷,来这里勾搭了两个妹子,两人干了点儿事儿,然后又打了马吊……” 虽然这地方是正规的吧,可人家愿意挣点儿外快你也管不着啊,顾晨疑惑地看向安子。 “然后呢?” 这么点小事至于跑过来,对他啰啰嗦嗦半天吗? “然后,然后……”顾安嘴角抽了抽,有些难为情地道:“这事儿被监察御史王璋给知道了。” “听说是要参曹国公,还有那常二爷一本呢。” 这些御史闲着没事到处晃悠,逮着人张嘴就咬。 顾晨有些无语:“他参的是曹国公和常二爷又不是我顾光曦,你跑来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他像是有那么闲的人,有空去管勋贵有没有被参吗? “今日那王璋又来了。”刚才说的都是前情摘要,后面说的才是重中之重:“他认出门口的马车是老爷您,还有陈大人的,所以他要……” 人家曹国公他们来这里是干啥的,你说你是清白的。 别人御史会信吗? 万恶资本家临时要求年中盘点,所以宝宝们今天一章哈。 第 518 章 你当我大傻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兄,你可要给我作证啊。”陈宝船这个礼部尚书一听,瞬间就慌了神儿:“我可什么事儿也没干啊……” 这些勋贵搂个美人没啥关系,只要不是宿娼都无所谓。 可他乃堂堂礼部尚书,若是被人误会到此寻欢那他可就难受了。 骂他有辱斯文都是轻的,毕竟他和顾兄的想法是一样的,脸面这东西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只是说不准会被贬谪,贬就贬吧,只是他可不愿意一把年纪了,还要去那种苦寒之地幸苦。 可好的地方只怕是没缺儿,他自己又不是有啥本事的人,啥时候都是只能靠顾兄提携。 “顾兄,你肯定有办法的对吧?” 陈宝船直直地看着顾晨,眼睛里全都是期盼,在他印象中顾兄向来都是那种无所不能的兄弟。 “醒醒吧你。” 顾晨慢条斯理地躺了回去,有些无语地道看着他道。 “我如今还自身难保呢,你还让我想法子捞你呢?” 标儿估计还是会包庇自己的,就是家里那只母老虎不怎么好交代,不回家吃饭,用的借口是公务太忙。 倒不是说母老虎有多可怕,但他毕竟是个成年人。 谎言被拆穿的时候,他还是很难堪的好不好? 王璋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头铁,但是他最大的缺点也是头铁。 旁人多多少少都不敢得罪顾晨,可他对顾晨却是不讨厌、不针对,但有什么不雅之处也别想逃过他的铁嘴。 这不,只见王铁头大义凛然地站了出来。 “臣都察院监察御史王璋,参吏部尚书顾晨,礼部尚书陈舲斯文败坏,同曹国公李景隆、郑国二房常森流连勾栏场所、时长子时末还不归家。” 陈舲便是陈宝船的大名,宝船则是他老师给取的字。 “如此斯文败坏,如何能为国之重臣、如何能为皇家稚子之师?” “望,陛下严惩他们四人!” 朝堂上一片哗然,就像严肃如方孝孺这样的人,都忍不住微微侧目,顾大人居然还好这一口? 不像啊,从前竟也没有听说过。 铁铉有些不相信这本参奏,可王璋的人品他还是了解的,不太像是那种会血口喷人的。 陈瑛这会儿也是高兴得很,这可不是他在背后干的,顾大人怕是自己露了狐狸尾巴给人抓住了吧? 见再次把自己和顾大人搅合在一起,李景隆觉得这些御史真晦气,怎么连自己从前的老大都参呢? 詹徽就是副看好戏的表情,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下了朝。 老顾他是忙着回家呢,还是忙着好几日不回家呢? 其余诸位也是各有心思,只不过朱标心里却是直叹气,这些人怎么就盯着光曦参呢? “哦?顾卿、陈卿,果真有此事吗?” 顾晨还没有说话呢,陈宝船就满头大汗地站了出来。 “陛下,天地良心,四月可鉴,礼义廉耻臣还是明白的,臣与顾大人绝无此事啊!!!” 说罢他赶紧看向顾晨,示意他赶紧站出来承认没有。 顾晨却根本就不看他,而是直接看向了王璋。 “你说我斯文败坏,你有什么证据吗?人证?物证?还是什么证?我又是在哪里斯文败坏的?” 他连人家小姐姐的手都没有摸过,怎么可能斯文败坏? 王璋直接道:“春熙堂!我在门口见到您和陈大人的马车,我在旁等了许久,确定你们是子时末才离开的。” 过了子时中就算是过夜了,过夜了就算是宿娼。 官员宿娼可是了不得的大罪,他自然是要参奏的。 顾晨:“春熙堂又不是青楼勾栏,那就是个搓澡摁脚的堂子,有男宾也有女宾,你凭什么说我是斯文败坏?” “照你这么说的话,你怎么知道我和陈大人去了春熙堂,你肯定是去过才会知道啊!” “你自己都去了那种地方,凭什么说我是斯文败坏啊?” 不少去过的大人听了微微点头,那地儿确实没见到什么颜色产业,要不然他们才不敢去呢。 “你说不是青楼勾栏?” 见他如此说王璋直接气笑了,他直接指着李景隆道。 “我那日本想去放松放松,结果就看到曹国公搂着一女子边走边亲,还不停地上下其手。” “两人进了包间就开始咿呀咿呀,没一会儿常森又跟着进去,又开始继续咿呀咿呀……” 兴许是他描述地过于生动,李景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还好常森没上朝,否则怕是要害羞地要打人呢。 “这种地方不是青楼勾栏又是什么?分明就是挂羊头卖狗肉,你还好意思同我争辩这个,脸皮也忒厚了吧?” 李景隆一直低着头不肯抬起来,不想看到皇帝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他那不是想着,那地儿又不是青楼,所以不算是那啥不好的地方,所以风流下也没什么吗? 顾晨:“……你看到曹国公他们,你参他们就行了嘛,你参我做什么,你也看到我搂着美人边走边亲了不成?” 李景隆的个人行为,凭什么要上升到他身上呢? 李景隆不可思议地看了眼顾晨,他以为他和顾大人也算是好友,没想到顾大人居然如此不讲情面。 不过有可能是现在人多,所以顾大人才会这般说。 他肯定是为了保护自己,就跟自己上次包庇顾大人一样。 一定是的! 感动! 王璋:“你们出现在一个地方,你们还那么晚地从那里出来,你告诉我你们是清清白白的?” “洗什么脚要洗三个时辰?搓什么澡要搓三个时辰?” 但凡待个半个时辰就从里头出来,他也绝对不会敢如此参他。 “王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陈宝船立刻解释道:“那又不仅仅是搓澡洗脚,那不打打吊时间就很快……” 顾晨在心里抚额,傻兄弟,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果然,只听王璋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解释道:“你们只有两个人,四缺二打不了马吊。” 陈宝船忙道:“我们还有小厮啊,我们又不介意……” 主仆之别…… “按大明律!” 王璋忽然加大了声音,盯着陈宝船一字一句地道。 “文官赌博革职为民,武官赌博革职为士卒!” 你打马吊又怎么了,打马吊你也是犯大明律了。 而且比宿娼还严重。 “我们又没打钱!” 其实肯定是打了的,打马吊不打钱有什么意思。 只不过很小的娱乐而已,他想着不打钱就不算是赌博,这王璋怕是也找不到什么话说。 王璋冷笑:“玩儿没玩儿钱的只有你们几个知道,那还不是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不玩钱。 干玩? 他要是相信这种鬼话的话,那他就是个天大的大傻子。 第 519 章 蒸汽火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那你呢?” 陈宝船作为礼部的头号喷子,除开最开始那点儿紧张和口不择言后,那口才自然也不是盖的。 “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打马吊玩儿了钱?” “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和顾大人私德败坏?” “俗话说捉奸要捉双,如今你逮着我们两个说,就问问你我们呢私德败坏的另一半呢?” 人证物证都没有,就可着你这张嘴说呗? 方孝孺缓缓地点了点头,对陈宝船的反击表示赞成。 虽然如今顾大人和陈大人,都没有法子能够自证,可王璋大人确实也没办法证明他们有不法之事啊。 “所以……” 本来以为王璋无话可说,可人家却忽然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指春熙堂,打了陈宝船个措手不及。 “像春熙堂这种勾栏不勾栏,干净又不干净的地方,属实是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在京都留着只会腐蚀大明的官员,简直就是毫无益处,依臣看还是不要开了吧?” 自从春熙堂开业以来,那生意简直就好到爆。 大明的生意人也好、权贵也好,就算是不去青楼也会去春熙堂享受享受,而且还不是一个人去。 常常都是三五结伴,有的还会带着自己全家都去。 将京城勾栏瓦舍的生意争了一半,他时常听到这些老板的抱怨,如此与民争利、还让官员享乐的地方。 他觉得还是不要存在的好,免得这应天府的风气越发地差? 他不太知道春熙堂一年,到底给户部交多少税收。 可朱标心里是清楚的,让春熙堂关门他是第一个不乐意的。 可他作为皇帝有些话也不好说,只能问顾晨怎么看待这事儿。 王璋有些不可置信:“……” 顾大人是不是主犯如今还说不清,陛下怎么能去问他的意见呢? “回陛下。” 顾晨神色很是淡定,当然是按标儿的心意来, “臣以为曹国公与常森共会女子之事若是真的,若那女子当真是春熙堂的女工,若曹国公和常森确实给了钱……” “春熙堂又没有教坊司那边发的证,那确实不该有钱色交易,臣以为应该停业整顿。” 在古代不是你想开青楼就能开,得当地官府和教坊司同意,你这青楼才能开得起来。 所以但凡是开这种性质的,那背后都是有伞保护的。 朱标:“停业整顿?” 也好。 停业整顿又不是不让开,整顿好了不就可以开业了? 他刚要把这事给敲定下来,就见王璋这边儿不满意了。 “只是停业整顿?顾大人这是想包庇岳家产业吗?” 王璋理想中春熙堂的下场,就应该是永久关门。 面对这又一顶的大帽子顾晨还没急,夏原吉就开始急了。 “王大人还想如何?这郎情妾意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你说春熙堂没资质就没有嘛。” “好,那就停业整顿不让有,干嘛非要对他赶尽杀绝,朝堂上谁不知道,苏家交税是最多的,你管那么多干嘛?” “说什么教坏官员这种无用之言,若真是风尘误人第一个关的也该是青楼,凭什么是春熙堂?” “春熙堂才几个和客人勾搭的?” 光春熙堂一家交的钱,就够往年整个应天府青楼交的钱了。 像这么完美的财神爷,干什么非要把财神爷赶走呢? “好了,就这么定了!” 王璋虽然还想要继续吵,朱标却不愿意继续在这个问题上扯, “让春熙堂停业整顿,不可再出现女工和客人在店内不雅事,没什么事儿就退朝吧。” “光曦留下。” 纵然王璋有一百个不愿意,他还是觉得春熙堂是个合法圈妓的场所,可皇帝发话了他也下去。 待大家伙都走完了以后,朱标才从位置上走下来笑道。 “你岳家经商虽然给你带来了好处,却也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他们总想通过你岳家找你麻烦。” 不过想想也是,光曦就像坨棉花,是个刀刺不烂的。 苏家是经商的漏洞肯定多,当然就只能从苏家找路走。 “可不是!” 顾晨没有否认这事,可他死活也不愿意失去苏家。 “臣这个人很是俗气,就喜欢过那种奢靡的生活。” 他可不愿意过表面光的日子,他就喜欢享受富贵。 当然,他更不愿意远离自己家人,那太痛苦了。 朱标知道他的性子,也就不说让他和苏家保持距离这种话了,只是拍了拍他的肩道。 “走吧,跟我去研究院走走,听说他们弄出了新玩意儿,能代替马儿一日行四百里。” 研究院建立到现在出了许多好物,比如更直观的钟表,还有更耐旱的水稻、麦子等等等等的好东西…… 而这次给顾晨一个大惊喜的,是个铁房子制成的简易蒸汽机车,看到这个他是真的要开心晕过去。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明朝的工匠如此有如此的出息。 “这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他两年前就写出了蒸汽车基本原理,原本就没有抱多大的希望,没想到他们居然整出来了。 “两日前刚刚弄出来的,弄出来后立刻上奏了陛下。” 王德顺虽然是个造船的,可他对这些东西也是同样的感兴趣。 “这玩意倒是也不难,和蒸汽船的原理差不了多少。” “锅炉内装有一个平放的汽缸,车头装两对轮子,还装有一个大飞轮,利用它的旋转的动力做活塞往前推动,便能跑起来了。” “车头后可以最多可装五箱子,每车厢可以装一千斤粮食,每半个时辰可以跑十六里路左右。” “这也就比马儿少跑三四里,却不需要多么精细的马料,能让马儿还有人轻松许多。” 你想让马儿跑起来的话,还需要豆子之类的精粮,可要让这跑起来的话只需要一些煤罢了。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 朱标头一次见不吃粮,还能跑起来的玩意儿喜欢得不行,他不禁望着顾晨笑着问道。 “这么精细的东西,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还好他爹当初没杀光曦,否则他哪能看到这么好的东西? 第 520 章 傻人有傻福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事儿有什么精细的?” 顾晨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就是很基础的原理而已嘛。 “这玩意其实想要利用起来。怕是还需要一些时间,要想用好最后是修上铁轨,让它有自己的专属车道。 “而且怕是没办法用作长途,因为到时候说不定会有人给铁弄走卖钱,或者拿去打兵器啥的。” 古代的铁可是很值钱的,元朝那时候连菜刀也不许百姓拥有,可见你要用铁修轨道得有多么大的阻力。 “短途也好啊。” 朱标的脑子比顾晨还要好用,不过短途他都能想到物尽其用的法子,还说得头头是道的。 “有了这个东西,不管是长途也好还是短途也好,都可以减轻百姓还有马儿的负担。” “比如以后应天各府的公粮,就可以直接用这个运到码头然后再运往京,只需要他们搬上车再搬下车也就行了。” “用马拉还怕下雨淋湿粮食,这玩意却是狂风骤雨都不怕。” “多好?” 马儿一个时辰跑二十里,那是在不拉货的情况下,若拉货的话走得肯定是要比这玩意儿慢许多的。 “而且这东西我瞧了,我觉得不止可以运货还可以运人,若边关有战事的话,是不是也能送士卒们走快一些呢?” “至于怕铁轨被偷这种事情,我觉得可以这样嘛,我每个城都选些人出来守铁轨。” “如此既能给部分百姓减轻压力,找个工干着维持生计,还能让偷铁的人有个忌惮。” 而且在大明盗铁可是重罪,大量偷铁更是以造反罪论。 他觉得随着大民百姓越过越好,应该不会有人胆子这么大。 朱标越想就越觉得,这玩意儿用来干什么都靠谱。 将军们可以策马狂奔,将士们就可以坐着这个车前往边疆。 从北平到大同那边一日也就到了,若两军交战便能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简直可以说是神兵天降了。 “陛下的想法自然是非常好,只是若要实施只怕还是困难。” 顾晨笑着点了点头,怪不得朱标是当皇帝的人物呢。 “不过修筑铁轨耗材耗力,只怕百官们到时可能会反对。” 但凡是修建个什么东西,就没见这些官员不反对的。 他们恨不得朝廷什么也别修,老老实实按老旧法子发展就是。 朱标很是霸气地挥挥手:“这事他们说了不算,如今这天下是我说了才作数,至于他们……” 那就个参考罢了,好的他就听,不好的当个屁就放了。 反对他迁都他不还是迁了? 反对他们打东瀛打高丽他不还是打了? 反对他开海禁他开禁,可是他都开了多少年了? 那些人除了能动动嘴皮子,就算是再不服气也只能在心里憋着,这点本事没有他还当什么皇帝? 顾晨对朱标的能力倒没有怀疑,只是觉得再厉害的帝王,也会有抵不住众人压力的时候,不过他希望标儿能成功。 这玩意初代弄出来效用是小些,不过他倒是相信大明的工匠,一定可以做得越来越先进。 朱标看着王德顺:“先在研究院弄个可以跑的短程铁轨,造个能跑起来的车,造出来就使唤人来跟朕说一声。” 他好带着大臣们来观摩观摩,相信总有识货的能臣。 跟光曦认识久了,朱标比他爹更明白要让人把事儿给他办得妥帖周到,那银钱上是绝对不能抠门儿的。 你看,他对光曦就很大方,光曦拿好东西的时候不也很大方吗? “参与此次研究的人,全部赏钱百贯以示嘉奖,待东西造出来之后,朕还重重有赏……” 俗话说不怕老板让你加班,就怕老板让你白白加班。 奖金和加班费到位了以后,这些人的热情瞬间涨到了极致,开始自动开启加班加点熬夜模式。 有些甚至忘记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成宿成宿地琢磨这些东西。 而顾晨嘛…… 曾家。 顾舒宁月子还没做完呢,却得躺在床上给亲爹削橙子,望着在一旁逗外孙的老爹她表示很无奈。 “爹,您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迟早都是要回去的,早点回去给母亲骂几句就过去了。” “您这样好几日不回家,只怕母亲会更生气的。” 别人都是女儿在婆家受了委屈,哭唧唧地回娘家躲避家庭矛盾。 可是他们顾家却是不同,是当爹的来女儿这躲着。 她就不明白了,她娘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力气比爹爹大些罢了,她又不会真的对爹爹动手。 至于怕成这样吗? “我才不回。”外孙子相貌生得白,长了大半个月长可爱了不少:“我这大孙瞧着胖不少啊,想必是很能吃吧?” 他不是怕母老虎收拾他,他纯粹是来享受天伦之乐的。 提起自己的儿子,顾舒宁眼底泛起了慈爱的光辉。 “福哥儿确实是能吃,一日要让奶娘喂十二回才行,还不能喂得太慢,慢一会儿他就得哇哇大哭闹脾气。” “感觉像三弟弟小时候,有那么一点儿认人,除了吃奶以外,碰都不让奶娘碰一下,这孩子不太好带呢。” 福哥儿是这孩子的乳名,大名要等孩子大些才取。 顾晨是看着孩子就给取了名字,和曾棨这种纯正的古代人不一样,人家始终相信至少三岁后才能有大名。 听到老三,顾晨笑眯了眼:“老三给你带了东西来,虽然不是金子做的,不值钱了一些。 “可好歹是用了心的,没枉费小时候你带他一场。” 若是用金子打的就更好了。 哦,不对。 他还没分老三金子,老三那点儿俸禄确实打不起金的。 “哎哟,老爹爹。”见他张口金子,闭口金子的舒宁都笑了:“同外人讲金钱,同家人讲心意才对嘛。” 别说是金子,她弟就给个铜的,她这个当姐的也高兴。 顾晨见姐弟感情这么好,他心里倒是也觉得高兴。 说起来他也算亏待了闺女,小小年纪就一路奔波去了庄浪陪他吃苦,生病了只能吃山上的草药喝了生生地熬。 熬过去了就活,熬不过去就和当地的孩子一样死。 多少个发热的晚上,他都怕这孩子熬不过去。 所幸这孩子争气。 后来又与父母分别三年,再后来又帮忙带弟弟妹妹。 “老二这小子什么都不懂,只能全靠他老婆安排妥当。” 这孩子虽然智商没有问题,也算是有勇有谋的好孩子,可情商太低,嘴里总是蹦不出好屁来。 “二弟他是男孩子嘛,爹爹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顾舒宁将削好的橙子递给丫鬟,再让丫鬟递给顾晨。 “他只管将仗打好就是了,别的有公主殿下操心呢。”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缺点,不能去要求人家要完美。 三弟也有三弟的缺点,三弟的缺点就是心机很重。 虽然说这也是三弟安身立命本事,可难免慧极必伤。 二弟虽然为人处事方面差那么一点,却胜在脑子里想的东西少,这倒是应了那句傻人有傻福。 第 521 章 胡汉苍请册封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听我家姑娘这么一说,老爹爹我心里好受多了。” 本来是怕她生孩子,老二在北平没来得及蹦个屁回来她会生弟弟的气,可见闺女懂事他又很是欣慰。 “行了,行了,爹在你家也住够了,爹得回去住了,再不回去你娘上门来扯耳朵就不好看了。” 在这儿待久了也怕女婿不自在,还是回自己家去吧。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啊。 虽然曾家的房子并不小,可曾棨觉得岳父在总是得绷着。 知道岳父大人要走,他虽然高兴却还是诚恳地邀请。 “岳父大人要不再多住几天?多陪陪舒宁也好啊,小婿还想与岳父大人把酒言欢谈古颂今,吟诗唱和一番呢?” 虽然他觉得自己这样挺没良心,可事实就是为了给岳父个好印象,所以他在岳父面前他根本不敢做自己,一举一动都格外的小心。 “不必了。” 知道女婿说的是客气话,顾晨也理解他的客气,就没几个年轻人和另一半的老人住一起不尴尬的。 “对了,你最近在翰林院待着如何啊?” 为了避嫌,他也没怎么关注女婿在朝中的状态如何。 “挺好的。” 曾棨倒是挺喜欢翰林院的清静,觉得这里甚好。 “自小婿被选为庶吉士后,每日办完自己的事便能回家陪伴妻儿,小婿觉得很是知足。” 就这么说吧,他入仕途以来就从来没有加过班的。 所以太子殿下问他,想不想去六部试试他麻利地都拒绝了。 就这样写写文章、编编书、陪皇帝太子聊聊诗词歌赋,他觉得这人生已经是过得甚是美妙了。 顾晨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有什么不好的就和爹说,都是一家人,千万不要客气。” 只要不是那种太贪心的要求,他是都可以满足的。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母老虎的更年期仿佛已经结束了。 他传出宿娼绯闻,又多日不归家母老虎居然也没发威。 反而温和地像新婚那会儿,让他感到如沐春风的。 刚开始那几天他以为这娘们儿,肯定是憋着个大招收拾,谁知道半个月下来她都还是如此。 他来不及去观察老婆态度变化,因为这时候胡汉苍向标儿上表,自称陈朝宗室绝灭。 因为自己是外甥的身份,所以被群臣推戴为皇帝,所以请求大明皇帝册封自己为王。 朱标倒是也没有多想,派了个礼部的人去调查册封也就是了,这种小国只要不生事他就不管。 群臣都没有把这事放心上,只有顾晨不一样。 “陛下难道就不觉得奇怪么?” 早朝后朱标约顾晨一同垂钓,顾晨趁机提起此事。 “陛下觉得,这胡汉苍像不像从前高丽的李成桂,像不像乱臣贼子?说不准陈氏国王全家就是被他杀的。” 越南这地方他觉得挺好的,粮食高产不说还有那么好的港口,不打白不打,不打也说不过去。 如果对方还是像历史上那样撞上来,那肯定是不能放过,前提是标儿有这个打仗的心思。 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他可以挑拨挑拨嘛。 “所以呢?”朱标自然疑心,不过他却是没想那么多:“交趾这种南蛮之地,难不成也有什么宝贝不成吗?” 打仗也是要讲究利益的,交趾和大明京师相隔较远,攻打他们需要劳师远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 就算成功打败并占领了他们,可是他们离大明京都那么远,并不好治理,想想也是得不偿失,还反而累着自己国家的财力物力。 所以只要他们把事情做干净,他这个天朝的天子也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不知道这些藩国内乱之事的。 宝贝? 别看这地的地方比较小,可它们宝贝却不少,给他们交趾的土人用他们大概率也用不好的。 倒不如给他们大明来把握,方可发挥它的用处。 “一、港口,交趾的港口四通八达,去往诸位国家格外方便,这样的地方不论是经商还是战略位置都是好的。” “二、粮食,陛下忘记占城稻了?交趾虽然是个小国家可他们百姓却不少,而且也不缺粮食吃,听说有些还能烂在地里发霉呢。” “将来大明定然会商业发达,百姓们吃饱穿暖不一定还愿意种地,这时候的粮食陛下觉得所从何来?” 若是从别的国家买,人家不卖给你了怎么办呢? 没了饱腹的粮食,这个国家就必乱? 所以大明自己的粮仓还是要有,虽然他觉得隔壁暹罗也不错。 可暹罗的国王实在是苟得格外离谱,他觉得应该找不到借口打。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那里还是世界第二的稀土国家啊。 这样的地方,大明能放手吗?那绝对是不能啊! 朱标想着沐家在云南,自己再派几个大将过去。 打下交趾倒是也不太难,谁让他的火器如今是天下最好呢? 让忽必烈放弃的东瀛都能打下来,小小的交趾还拿不下吗? “可是理由呢?他既然敢让使臣来我们大明求册封,那就说明他们国内的大陈已经都听他的话了。” 若是他们咬死了陈朝死绝,并且不是因为胡氏一族的原因,那他们大明不还是师出无名吗? 那不就还是欺负弱小吗? “那就看老天吧,让老天爷决定陛下要不要打交趾。” 顾晨抛下的鱼漂忽然动了一下,他急忙往上一拉,果然拉起来一条格外肥硕的大鲤鱼。 “陛下您觉得有没有可能,会有陈朝的漏网之鱼从屠刀里逃走,然后来向陛下您求救呢?” 朱标闻言心中微微一动,看着顾晨笑着点了点头。 “那我就等着,等着鱼儿自己送上门儿的那日。” 光曦说得如此信誓旦旦,莫不是算到点儿什么了? 都说青田先生刘伯温卦可通灵,可他觉得刘先生不如顾光曦,想到这里他笑着邀请道。 “今晚就在宫里用晚膳吧,皇后做鱼可是一把好手。” “用汉源进贡的花椒,加上皇后亲腌的老酸菜,将鱼做成片煮进去最是好吃,光就着汤泡饭都能多吃三碗。” “这是我娘的手艺,我和弟妹还有爹都爱这道菜。” 还好娘将手艺教给了皇后,让他在想念亲娘的时候,还能尝尝记忆中的味道,也算是个安慰。 第 522 章 你回来干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常皇后的身体如今貌似不怎么好,吃不进几口就直接放下了筷子,然后告辞回宫歇息去了。 顾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有些好奇地问朱标。 “娘娘是在减肥吗?” 这些女的一天到晚没啥事干,就成天嚷嚷着要减肥呀,他家那位母老虎就是这种女人, 从成亲到现在天天喊着自己胖,结果早上吃一口、中午吃一口,到了晚上直接就干一盆。 如今到了这个岁数,肥没减下去,倒是越发有富贵人的模样,前几日他都能摸到母老虎肚子上的五花肉了。 “减什么肥啊?” 朱标望着妻子背影,语气里带着一些隐隐的担忧。 “皇后就是身子不好,老是腰酸背痛的时间长了便没什么胃口,章太医也没什么办法。” 不知道老天爷为何总要折腾朱家,父母走了他已经够难过了,如今妻子的身子又渐渐不好了。 成天只想躺在宫里歇着,儿女各自成了家她就更没精气神了,让她来同光曦吃饭也是想让她精神些。 可是…… 若不是实在是难受得厉害,她怎么也不会提前离席的。 “娘娘乃是千金贵体,那是得找名医好好看看。” 听完这个描述以后,顾晨大概猜到常皇后的不舒坦从何而来,多半是孩子生得太多太密了。 何况这是古代,生这么多孩子还能够活到年近五十这个岁数,其实都已经算常皇后长寿了。 用过饭顾晨慢悠悠回家,到家的时候妻子已经睡了好一会儿,他看了看钟发现这会儿才不过戌时。 往天这个时候媳妇儿不都在打牌,要么就在看账本的么? 他心里有些疑惑,不禁看葡萄道:“夫人怎么睡这么早?是不是有什么不舒坦的?” 妻子今年也有五十了,难不成是…… 不不不,不可能。 他家母老虎身子好着呢,跑得比他这个大男人还快,力气也比他要大,壮如牛能有什么问题。 “没有。”葡萄轻轻摇摇头,低声道:“老爷您就放心吧,夫人只是最近有些累,奴婢们会照顾好夫人的。” 顾晨正要刨根问底,好好问问到底干了什么事给她累着了,却有另一个丫头过来通报顾修回来了。 这会儿京城的城门早关了,这孩子怎么现在才回来? 嗯…… 莫不是这小子学蓝玉,大半夜逼迫人家守城的士兵给他开城门,这臭小子应该没有这么浑吧? 顾晨背着手匆匆往外走,路上顺便让人拿了厚厚的戒尺,放在身后随时准备让老二感受下老爹爹深沉的爱。 老二这会子正在喝茶,还跟顾安夸赞今年这茶格外香。 顾安乐呵呵地解释道:“这水是今年的初雪所制,是梅花树上的雪,清冽中还带着梅花儿的香味呢,这是大人近日最爱的茶了。” 眼看还有十天半个月就过年,二公子回来老爷肯定很高兴吧? “哦~我说这么好喝呢。” 文人最爱在冬天烹雪煮茶嘛,他顾家也算是书香之家,搞这些文雅事儿自然也不奇怪。 他虽然很想不辱家门风范,想着说些什么好话出来夸夸这茶,可最终却也只是点了点头。 “好喝!” 怪不得陆游《雪后煎茶》中写道:不枉人间住百年呢。 “爹。” 正想多多细品几口,就见他老爹黑着脸背着手向自己走来。 多年的挨打经验,让他知道老爹手里肯定是有家伙的,这父子多月不见,好歹也应该给个笑脸,怎么他还想拳脚相向呢。 顾晨走到儿子面前,盯着他眼睛严肃地问道。 “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若是说路上耽搁了,那就说明用了手段才进城的。 若是说去哪儿玩儿了,那就是回京了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去了别的地方鬼混到这个时候。 这两条,这臭小子应该挨揍。 顾修有些怵他爹,有些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儿……儿去大姐家看了看大外甥,不……不行吗?” 这么大了还不能晚回家吗? 自他们长大了以后,他爹现在不都不按时回家吃饭了吗? “这还差不多。” 听到这个姐友弟恭答案,顾晨还觉得挺意外的。 “难为你还惦记着你姐姐,你带东西去拜访的,还是空手去的啊?” 闺女肯定是不会计较的,就怕女婿觉得老二不会做人啥的。 “爹,儿又不是傻子。” 顾修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可他爹却总是觉得他什么都不行。 还有。 什么叫难为他还惦记他姐,他什么时候没惦记他姐了? “自然是带了礼的啊,儿买了好些新奇的玩意儿呢,我姐可高兴了,说什么都要我吃了饭才回来。” 这点儿人情世故他还能不懂? 爹也太小看他了吧! “算你还算懂事。”顾晨点了点头:“你这么急咧咧地回来干啥啊,是北平那边有什么事吗?” 这句话直接给顾修问懵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晨。 “爹,还有半个月可就过年了,你说儿回来干什么?” 当然是回来阖家团圆过新年,陪父母过个好年啊。 “回来也好,老三不在家,家里确实太冷清。” 顾晨将戒尺丢给安子,笑嘻嘻地问顾安打听新宅子。 “你去咱家的宅子看过没有,大不大漂亮不漂亮?” 虽然标儿说是说,给他按国公府的例建的宅子,可标儿不也没有亲自去实地看过吗? 鬼知道工部有没有偷工减料,暗中克扣他的东西。 早知道文人风骨四个字,和他的亲亲老爹爹不搭边,老二毫不意外地同老爹形容新家的好。 “咱们新家大得很,儿量了量占地有一百三十亩,在所有勋贵和获赏文官之上,应天的魏国公府才一百一。” 徐家不迁去北平,所以北平没有修建他们的宅子? “前后的山林还没算在这里面呢,儿骑马都得骑一会儿才走得出来,爹,陛下待咱们家真好。” 旁的国公府都是一百出头,就他们家达到了一百三。 荣耀啊荣耀! “那你想不想报答陛下?” 顾晨别的不敢吹自家老二,可打仗这方面他是信的。 “若是,爹说的是若是国有战事,你是去还是不去呢?” 他知道儿子肯定会去,他这次也想让自己的儿子去。 “爹,是不是蒙古人又作妖了?” 如今四海升平的,顾修能想到的战事就是北元作妖了,自己等了这么久,难不成这次便可封狼居胥了? “儿明日进宫拜见父皇,便请旨带兵赴边疆收拾他们。” 平时没啥事儿的时候就叫陛下,想立功便套近乎叫人父皇。 第 523 章 儿砸,去打安南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不是,不是,草原那边有事暂时还轮不到你。” 顾晨摆摆手,常茂他们这些能打的勋二代可还没死呢。 “如果是交趾的话你去不去,打了胜仗也是一样为国立功,将来论功行赏不比打北元差。” 大明的将士们,一个二个身上的劲都想用在北元身上,顾修从小就想学霍去病封狼居胥。 可他入行伍这么久了,却都没和草原那帮人交过手。 “爹,儿想去草原……” 在大草原上奔驰厮杀,那才叫一个快活呢。 “小了,格局小了!” 那草原迟早都是自家同胞,就不该把目光全放他们身上。 “爹跟你说交趾是个好地方,那里水稻一年三熟啊,儿啊,你给我好好想想,我大明可还缺着粮勒。” 老二可是标儿的亲女婿,云南那种地方偏远得不行。 若是老二不肯去的话,标儿应该是舍不得让他去。 “爹让儿去,儿自然会去?” 父命和君命都很是难为,只要不是让他写文章。 顾修这孩子倒也还算听话,反正现在北元也没战事嘛。 “儿子去就是,反正都是为国为民。” 那帮人一时半会儿不会被打散,他日迟早会有封狼居胥那日的。 “乖儿子!” 孩子听话就是怎么都顺眼,他转身要回去睡觉又似想到了什么,于是回身低声对儿子道。 “这事儿先别对任何人说,连公主殿下那里也千万不能说,等陛下真的要打了,你在站出来请旨也就是了。” 不然到时候给标儿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疑心。 觉得这仗他还没有决定打呢,自己便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有老朱这个疑心鬼的基因,原谅他没法子完全放心标儿。 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谁知道老板是拿你当兄弟还是当什么,万一只不过是表面兄弟呢? 人啊。 只要这棺材板没有盖上,那就绝对不能信誓旦旦。 会打脸的! 陈添平这人明史写作陈天平,在本书里两个名字都是他。 他在胡季犛篡夺皇位之后,逃入哀牢再入明朝境内,自称是陈艺宗的儿子,控诉了胡季犛篡位的事情。 只不过他们当地的史记,说他并不是陈朝宗室的人物。 说他只不过是陈朝宗室,陈元辉的家奴罢了。 可不管他的身份到底如何,反正只要他到了明朝朱标就会责问胡氏,就会让人护送他回去登位。 胡氏绝对不可能让他登位,所以只能对大明的官吏白刃不相饶,大明的士兵和官吏被砍了。 作为堂堂的天朝上国,这口气能就这么咽下去吗? 自然是不能。 谋反篡位!杀害天朝使臣!出师之名再正不过了。 陈添平到了哀牢寻求国主帮助,作为安南的邻居又同属大明属国,哀牢的国王倒是很乐意帮他。 毕竟他们国内的内乱也不好,鬼知道会不会有一天遇到相同的情况,所以便派了朝贡的使臣同他一起去大明。 陈添平来大明的消息,早在他出发的时候内阁和礼部就收到了,只是此时他们还不知道顾晨已经磨刀霍霍了。 朱标收到哀牢使臣的奏疏时,忍不住重重地叹道。 “光曦,神人也!” 那次谈过以后才不过半月,没想到鱼儿就已经上钩了。 他拿着齐加特俸上的安南地图,想着这些港口的重要性,还有那一年三熟的天然粮仓。 “啪!” 朱标将地图拍在桌子上,然后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默念三遍他是皇帝不是土匪,这才压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让曹国公准备一下,过几日陪亲自带着人去迎接陈天平还有哀牢的使臣,设宴款待。” 要成大事首先要沉得住气,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顾晨还是第一次出海呢,巨大的船在海上行驶是那么渺小,仿佛随时都能被汪洋的大海吞没。 可对一些小船来说,这却是十分可怕的庞然大物。 “顾兄,你说你揽这差事干嘛?”陈宝船打了个哈欠,困意连连地道:“这胡氏的使臣是个什么玩意儿,派个小的去使唤一声便也罢了。” “咱们这吏部尚书、礼部尚书的,是不是也太给他们面了?” 只要是他们的要求,他不信安南的小使臣敢不答应。 顾晨翘着二郎腿道:“此事隐秘,越多人知道就越不成,我说宝船你能不能打起精神来?” “在礼部干了那么久,也没干出多大的贡献来,好不容易有事儿让你干,你还打瞌睡。” 再说出来走走多好啊,微咸的海水真的让人心旷神怡,不比在应天府天天勾心斗角好? 陈宝船无话可说地喝了盏浓茶,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他确实是没做出什么大贡献,可这么多年他也没犯错不是? 安南使臣张成中、武贯老远就看到顾晨所乘的大船。 从外面看起来华贵异常,船上还架着许多火炮船头站着官兵,只一眼便让他们臣服天朝的财力、武力。 “张大人,那宝船是朝着咱们来的。” 武贯是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他眼底的羡慕都快溢了出来。 “早听闻天朝之船无风而驶,如今一见果然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在半道上遇到天朝使臣,这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 其实这根本不是官船,为了掩人耳目顾晨用的是舅兄的商船。 待离开码头才让人换回官兵的衣服,既让两人相信他们的身份,又不会被那些儒官知道了多嘴。 如果说船外看着就很耀眼夺目,两人上了船后才更感叹天朝就是天朝,也不知道天朝工匠是如何做到雅致与富贵并存的? 而上首坐着的两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官威更是让他们自动矮人一截,要不是强撑着就想像个奴才一样屈躬卑膝了。 两人对视一眼够,连忙对着顾晨和陈宝船见礼。 “安南使臣武贯(张成中),见过两位大人……两位大人请我们上船,想必是事有吩咐,请两位大人吩咐就是。” 两人身上都是绯色的官袍,那自然是天朝的大官。 天朝的大官找到他们,那肯定就是天朝的天子有事要吩咐。 “两位使臣一路辛苦,请坐,给两位使臣上茶。” 陈宝船作为礼部尚书,该有的礼貌肯定是要有的。 待两人坐定喝了口茶以后,顾晨才让人将陈天平的画拿了出来给他们看,然后和蔼可亲地问道。 “这个人,不知两位使臣认识吗?” 陈天平的画是他到了哀牢以后,顾晨就让哀牢国主画了送去云南,接着由沐家加急送到应天府的。 第 524 章 安南内乱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武贯和张成中对视了一眼后,纷纷上前主动辨认了画中的男人,最后还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没见过。” 说罢还害怕自己忘记了又观察良久,半晌这才肯定地摇了摇头。 “确实没见过!” 只怕这并不是个什么重要的人物,若是个重要人物的话,他们也不该没有见过才是。 “哦?” 顾晨翘着二郎腿,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是这个人通过哀牢国王来信,说他是你们绍庆王的儿子,两位大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你们说到底是这个人假扮身份,欺瞒我大明,还是你们为了拥护胡氏一族登位故意向我大明隐瞒呢?” 陈艺宗是陈朝的第九位君主,绍庆则是他当皇帝时用的年号。 他因为宠幸外戚的缘故,最终导致了陈朝的灭亡。 啧。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亡于外戚之手的朝廷,细细数来其实还真不少。 看来是时候和标儿和朱雄英提,以后宗室只能和平民成亲,而且不能给外戚太高的位置了。 “什么?” 闻听此言两人都惊呆了,纷纷表示这事儿不可能。 “我们绍庆爷,只有三位皇子……不,是大王,三位大王我们朝夕相见,绝对不是这番长相啊。” 别说是皇子,就算是陈朝宗室子弟他们也认识,可画像上这个人,就算是看瞎眼睛他们也认不出来啊。 陈朝的高层圈子就那么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他们哪里会认错? “好,那你们现在就认识了。” 得知这个结果的顾晨也不觉得奇怪,直接指着这画像道。 “记住了,这画像上的这位就是你们绍庆王的四王子,等过两日到了应天府你自会碰见他。” “见了他你们记得惶恐下拜,高呼大王也就是了,别的就什么都别管了。” 不管这陈天平到底是不是,反正安南使臣说是那便是了,大明的文官儿可不会深究这点儿小事。 “这这……” 张成中满脸震惊回不过神来,武贯还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上国……上国是准备……准备对我安南下手不成吗?” 早听说高丽和东瀛被大明打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他们。 可拿下高丽有铜矿、有新罗婢,拿他们安南有什么用? 顾晨冷笑道:“胡家到底是怎么登位的你们清楚,我们大明自然也清清楚楚,如此篡位小臣如何能够为王?” 他这番话让两人无言以对,可他们都觉得天朝是不是也太霸道了? 让谁当皇帝不是他们内部的事情么,跟天朝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的君王愿意永远臣服天朝。 这不就行了吗? “上国?”张成中这时候才缓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晨问道:“上国是准备同我国开战?还是?” 若是开战直接说胡氏谋反不就行了,不至于绕这么大个弯子吧? 顾晨将手放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语气淡淡的又带着几分不屑。 “放心,我大明从来不会欺负小国,只不过是觉得依旧该让陈氏正统登位,方才符合礼法罢了。” “两位都是陈朝旧臣,你们觉得胡季犛此人如何?” 胡季犛的先祖胡兴逸据说是浙江人,若是安南没什么好东西也就罢了,只可惜他顾晨是真心想帮标儿拿下此地。 “他是个谋权篡位的奸臣!” 提起此人这两人有些咬牙切齿,其实他们都不太喜欢胡季犛这个人的,只是迫于他的权势不得不臣服。 “我们绍庆爷的庄定大王,就是被他给谋害的。” “原本绍庆爷就是要传位庄定大王,可胡季犛却处处针对大王,将大王逼得出逃南定。” “绍庆爷得知以后便叫大王回京,可派出劝他回京的将军阮仁烈,却是胡季犛那边的人。” “阮仁烈在回京的路上,将大王给活活地打死了。” “绍庆爷问罪的时候,胡季犛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丢阮仁烈,最后阮仁烈也跟着死了。” “可是我们都知道,胡季犛同大王不和已是很久之事,而且还看到阮仁烈出京前去了胡府。” “后来他还杀了宗亲……” 说到这里,张成中语气有些哽咽,回忆起往事伤心得不行,颇有些捶胸顿足那种感觉。 “这时候绍庆爷才发现不对,可这会儿想要制他已经晚了。” “胡季犛手中的权力,已经远远地超过了绍兴爷。” “绍庆爷没法子制衡他,只能同他拉亲族感情,让画工画了意味深长的四辅图送给他。” 四辅图描绘了中国这边历史上周公辅佐周成王、霍光辅佐汉昭帝、诸葛亮辅佐蜀后主,还有他们安南历史上苏宪诚,辅佐李高宗的故事。 “没多久绍庆爷又见他入宫,说了些抬高他仰仗他的话,言语间颇有胡家以后一家独大之音。” “他那会儿应该还是忌惮绍庆爷的,当时便指着天地发誓。” “臣不能尽忠戮力官家,传之后裔,天其厌之,……纵糜身碎骨,未能报答万一,敢有异图!” 这事儿就像是三国时期,刘备和诸葛亮的佳话一般。 只可惜胡季犛不是诸葛亮,他更像是曹孟德。 “可绍庆爷走了以后不久,他便开始屠戮宗亲!” “光泰爷那时候年幼,朝中大权尽在胡季犛之手,但凡是反抗他的,结果都是一个死字。” “没两年,先朝宗亲便死绝了,他还逼着光泰爷迁都啊,此番作为,与上国古时候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别无不同啊。” 只不过胡季犛要更狠一点,最起码人家孟德没把刘家的子孙杀光光,曹操活着的时候汉献帝的待遇甚至还挺不错。 当然了。 还有可能是老刘家实在太能生,所以怎么杀也杀不干净吧。 顾晨乐呵呵地道:“所以我们大明看不下去了,要替你们选一个贤明的君王,你们难道不应该配合吗?” “最起码此人不敢胡来,让他当你们的国王,可比胡季犛当国王好啊,你们说是不是?” 说了这么胡季犛的阴险狠辣来,总不能一点儿事都不做吧? 见两人久久不说话,顾晨便又轻轻地问道。 “嗯?有什么困难吗?” 他的声音明明那么和蔼,可两人听着却就是觉得莫名有些害怕。 过了好一会儿,黄贯这才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个人,他……他斗的过胡季犛吗?” 别刚回去就被胡季犛杀了,到时候还要连累他们跟着陪葬。 第 525 章 刚好够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捻起茶便准备润润嗓子,陈宝船则接过他的话头问道。 “你们怕什么?” 张成中和武贯对视一眼,他们这样的人还能怕什么? 难道不是很明显么,当然是怕自己死于非命了! 陈宝船直接道:“若是怕牵连你们,那大可不必,我们大明到时候肯定会派将军护送他回安南的。” “至于你们两个若是实在害怕,那就留在大明生活好了,朝廷也会给你们相应的职位、田地、房子,不会让你们活不下去的。” 只不过是饿不死、冻不着、过得不算是特别差,可也绝对算不上好,这种平淡的日子其实挺好的不是吗? 听到这句话以后,两人的眼睛都跟着亮了亮,但是很快又黯淡了下去,他们虔诚地对两人作揖道。 “但是我们的家人都还在家乡,我们上有老下有小,还望两位看在都是臣子的份上,就别为难我和武大人了。” 天朝的官和小国的官不同,天朝的官外交的时候永远高高在上,而他们这些小国的官儿永远唯唯诺诺。 就算是对方有礼貌又客气,可他们的脊背还是挺不直。 谁不想挺直腰杆做人? 有了挺直腰杆当官儿的机会,就没有几个人不想抓住的,比如就有许多高丽人在大明当官儿。 哪怕在大明当个七品小官儿,回到家乡也是硬气的。 可他们的家人没有跟来, 若是年轻的时候倒无所谓,亲人还可以再生,可他们如今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 陈宝船今日是唱红脸当好人的,顾晨难得当个唱白脸的坏人,只见他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你们若是听我的便也罢了,可你们若是不肯听我的,信不信我马上写信回你们安南。” “将你们说胡季犛这些坏话,一字不保留地告诉他?” “你说胡季犛要是知道你们,在背后说他这些的话以后,会如何对待你们尚在安南的家人?” 这种赤裸裸的威胁让两人变了脸色,没人比他们清楚胡季犛的手段,要不然他们当初也不会快速倒戈。 武贯差点急哭了:“我们都是打心底信任上国,信任两位大人这才说些心里话,大人怎么能如此呢?” 不都说天朝文官个个有君子之风,为人光明磊落、重信重义,怎么也有这种小人之举? 如此小人行径,怎么还能当上这么大的官儿? 顾晨只轻飘飘地道:“我没和两位使臣开玩笑,要么你们按我说的做,要么现在就回安南去。” “只不过等将来做了鬼,可莫要怪我今日没有提醒两位大人,回去……呵……只有死路一条。” 见把这两人脸都吓白了,又气又怕的样子顾晨还怪难受的。 他感觉自己还是不适合唱白脸,下次还是让宝船唱白脸吧,自己还是比较适合当个大好人。 唉! 大家都是打工人,其实打工人何必为难打工人呢? 陈宝船见顾晨垂下眼睑,便赶忙假意替他说起好话来。 “顾大人,何必如此疾言厉色的,远来是客你别吓到两位使臣,两位使臣勿怪,我们顾大人他就是这个臭脾气,为人不太好相处不像我……” 说罢他又站了起来,走到两位身旁拍了拍他们的肩。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他也是为了你们二位好啊?” “你们都是陈朝的旧臣,难保胡季犛不会对你们痛下杀手。” “我们大明有句俗语叫知道得越多,就死的越快。” “你说你们知道这么多细节,他胡季犛能饶了你们吗?” “还不如就留在我们大明,胡季犛以为你们是被迫的,说不得还反而不会为难你们的家人。” “可你们若是回到安南去,就算我们不和他说你说的这些话,你们又能保证他将来不清算你们吗?” 陈宝船说得情深意切,两人听在耳里却觉得瑟瑟发抖。 因为他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只听陈宝船再次叹道:“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你说这个道理胡季犛会不明白?” 这货如果是个不清算人的好人,那还算是个大奸臣吗? “这个嘛……” 张成中和武贯面面相觑,还是久久下不了决心。 手把腿上的布料都给揉皱了,顾晨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答不答应就一句话,我们还要赶着回去上朝呢。” 他大老远地跑到这里吹海风,又不是为了来看两个大男人磨磨蹭蹭。 若是黄花大姑娘,又或者是美妇人在他面前扭扭捏捏,倒也勉强还能生出几分怜爱同情来。 “成。” 张成中想了半天还是答应了下来,并扯住了要还想要跟人打商量的武贯,用讨好的语气道。 “我们都听上国的,都听上国的,画像上就是我们绍庆爷的四大王,乃是简安王……” 就这么一会儿,他居然连这位假宗亲的封号都想好了。 “很好,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在武贯惊愕不知所措的眼神下,顾赞赏地点了点头,然后让安子拿了两幅真迹出来。 “这是我们陛下的一点儿心意,听闻两位使臣特别喜欢宋时的文天祥,这些就当是送两位使臣的见面礼了。” “待两位真在大明安家时,我朝自然另外有好处。” “若有意向留在大明,那便掐着时间三日后午时再到宁波港,若是无意立刻掉头回安南就是。” “请回!” 顾晨毫不犹豫地让安子送两人出去,那模样看着完全不像是算计人,反而跟完成任务一般。 待两人被送回自家的船上后,大明的船便毫不犹豫地开走了,留下抱着画卷的两人独自发呆。 确定船在往回走以后,陈宝船这对着顾晨才问道:“顾兄,你说他们两个会配合吗?” 这可一两银子都没有花出去,没见到钱能贿赂到他们吗? 就凭那两幅文公的真迹? 那玩意是找姚广孝临摹出来的,拿出去卖怕是也只能卖几个钱罢了,文人的眼睛毒着呢。 不过用来哄这两位异国的使臣,倒也是刚好够用的。 第 526 章 小国之哀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宝船,你说这大国和小国之间,你是愿意做大国的小臣呢,还是愿意做小国的大臣呢?” 如果是让顾晨来选的话,那他肯定愿意在大国生活啊,哪怕当一个小小的百姓也好。 如今的大明战事少、商业达、粮仓丰、国库充,可谓是安居乐业啊,可是安南那边是什么情况? 内乱、外战。 而且国小力微一直发展不起来,一眼便可望到头的国运,外交没有尊严的使臣,干起来很没意思。 “这个事吧我觉得说不准。”闻言,陈宝船乐呵呵地道:“每个人想法不同,有些觉得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有些人则是宁做凤尾不做鸡头。” “民间还有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的说法,可也有久贫家中无贤妻 、久病床前无孝子的说法,所以这些个事儿真是不好说啊。” 每个人的选择都是不一样的,就看这两位是怎么选的吧。 “先不说这个了,顾兄咱们好容易有机会出来一趟,宁波离西湖挺近的,咱们去游玩一番如何?”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作为文人墨客,有机会怎么可以不去体验体验苏东坡当年的感受? 万一再碰上雨天的话,那简直就是风雅得不能再风雅了。 “有什么好看的?”顾晨没多大兴趣,这时候的西湖还在浚修呢:“全是泥,堵着又臭臭的,对着那些臭烘烘的泥,你还有心情作诗不成?” 若是明朝末年的话,那他还是很有兴趣去看看的。 “来都来了。”陈宝船爱玩儿,说什么也要带上他:“看完了你再回应天府,又不是来不及。” 他们刚才说赶着回去上朝是骗人的,就是坐飞机也没有这么快的,就是先帝在世也没这般逼迫人赶路的。 顾晨被他说得没法子,只好勉强地点了点头答应去看看。 安南的使船之上,武贯见大明的船驶远以后才黑着脸指责同僚。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就这么轻易地背叛陛下了?” 连着背叛两朝君主,他这个脸都直接不想要了。 而且对方还没有开多么丰厚的条件,官职地位银钱什么都没说,这降投得是不是太贱了点儿? “我不替你做决定!”张成中小心翼翼将手里的"真迹"收起来,无语道:“那你刚刚怎么不反驳?” “别说我拦着你了,若是你真的愿意为了胡季犛去死,你真心想效忠他,我还能拦得住你不成?” 姚广孝的临摹的本事很强,看把张成中迷成什么样就知道了,他恨不得将这玩意供起来。 “唉!” 武贯被怼得无言以对,半晌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难不成你就真的想留在大明,不回家乡了吗?” 他其实也确实不想回去,可又舍不得远在安南的家人。 “反正我是不回去了!” 张成中这会儿已经下定了决心,他摇了摇头解释道。 “你说给谁当臣子不是当臣子啊,有机会给上国当臣子,干嘛还要回去给胡季犛当臣子?” “上国地大物博,国力强盛,礼法森严不比咱们那儿时不时打仗,时不时篡位,时不时皇位争夺,当臣子的时不时就容易送命好啊?” 被老朱砍死的大臣们:……那是你们挑了个好时候来。 张成中又接着道:“你刚刚看到那位顾大人,身边的那个奴才没有?多威风多霸气多么富贵!” “别看他穿的不过是细棉衣裳,可他腰间的玉佩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区区一个奴才戴那么好的玉,可见他的日子有多么好过。” 若不是他没有资格穿锦,只怕这会儿早就绫罗绸缎了。 “至于家人,我觉得那位陈大人说得就很对嘛。” “我们若是留在上国的话,胡季犛只怕还反而要保咱们家人性命。” “等大明选出的君主登了位,咱们再求上国替我们接回家人,到时候不就能一家团圆了吗?” 就算是接不回家人他也是不怕的,因为他是个男人,他再努力努力未必就还不能没有子嗣。 “哎呀,武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嘛?” 见武贯还在犹犹豫豫的,张成中立刻拍着自己的大腿道。 “你就是不答应的话,若那位顾大人真的同胡季犛那厮告状的话,咱们两家人便没有任何生路了。” 谁知道那顾大人是吓唬他们的,还是当真会如此行事。 不过人在势微的时候,还是应该对强权低头才是上上之策,要不然他们当初何必投靠胡季犛? 话都已经说到此处了,武贯是彻底没了反抗的心思,更何况他能臣服胡季犛就能看出此人不是什么刚烈之辈。 “好吧,那也只能如此了。” 这便是小国之哀啊,这便是小国之臣的痛啊! 哀牢这个国家条件本来就不好,所以就算是出使天朝的使船,也比不过大明最最最普通的商船。 照大明海军的说法就是:“一炮就能让这船消失。” 虽然多少有点不礼貌,但是这句话并不虚假。 陈天平抱着包袱,坐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近的港口,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望着繁华的宁波港眼底全都是艳羡。 “上国,果然是上国啊!” 港口各种办事处建得是那么漂亮,房子上柱子上刷着大红色的漆,还盖着亮晶晶的琉璃瓦。 “不是说只有皇家,才能琉璃瓦的吗?” 怎么如今就连这宁波的港口,都盖上了亮晶晶的琉璃瓦,难不成大明的琉璃多的已经不珍贵了? 来接引他们的是一行大明的海卒,中国人向来是热情好客,听到这句话便热情对他解释道。 “那不是琉璃瓦,那是玻璃瓦,我朝并不缺玻璃。” “江南雨水多得很,所以江南的衙如今用的全是玻璃瓦,这玩意能采光,却不漏雨很是好使。” 你还真别说,自从衙门用上了这个玻璃瓦以后,各衙门里头亮堂了不少,官老爷们的眼睛都不怎么花了。 下雨天的时候也不用再开着门,或者点着着灯去取亮了。 因为头顶的光会透过玻璃瓦,直达各位官员的办公桌上,可以省下许许多多的烛火费。 唯一不好的点就是容易脏,还有就是夏天太阳大的时候有点难受,若是在高温下的话容易碎。 听说应天府的研究院,正在研究另外一种封顶的玩意儿,改用玻璃当一面墙,也可以做到采光。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到时候只怕又得大开眼界。 第 527 章 陈天平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可不管是琉璃还是玻璃,陈天平和哀牢的使臣都知道这是好东西,因为他们的国家没有。 知道上国他们永远追不上,哀牢的使臣朵齐便朝着身旁陈天平,拱了拱手安慰他道。 “天朝仁和宽慈,定然会帮助大王夺回大位的。” “他日大王登临大位,还望莫要忘记此次两国之间的情谊,民生多艰,莫要开战呐。” 陈朝曾经七次征讨哀牢,他们之间打得有来有回,各有输赢,可此次陈朝落难他们亦是鼎力相助。 只不过是盼着两国能够友好,再无战争罢了。 “朵大人放心。” 陈添平自然满口答应,他诚恳地握着朵齐的手道。 “若将来我朝主动与哀牢开战,我将不得好死。” 他本就只不过是陈朝宗室的家奴,因为主子被人害死,临终时让他来天朝告状求做主。 所以他才匆忙逃进哀牢,只不过不知为何他居然鬼使神差,对哀牢的国主说自己是绍庆爷的儿子。 说出去的话就等于泼出去的水,一时冲动说出的谎话,他必须要演完,更何况谁不想当皇帝? 就算是当不成皇帝,明朝的皇帝不肯帮助自己。 可是若能求得一丝怜悯,能在明朝安家也是好的。 天朝这么有钱,问他们要一笔安家费倒是不难的吧? 李景隆同陈宝船携礼部前来迎接,顾晨当然是已经回了应天,他的时间太忙可没空瞧这种热闹。 不过礼部来了许多官员,码头上乌泱泱地站了一堆官老爷,远处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讨论道。 “不过是两个小国的使臣,怎么整出这么大的阵仗?” 曹国公都出来了!这来人的架子是不是也忒大了点儿? “听说来了个陈朝的什么王子,陈朝被外戚篡了位,还差点杀绝了所有宗室,所有他就历经千辛万苦地来求咱们陛下做主了。” 人家派了个王子来,你派个国公去接确实也说得过去! 百姓们讨论着陈朝的八卦,李景隆却在那边压低声音烦陈宝船。 “诶,陈大人,你和顾大人到底是如何成为至交好友的,我实在是好奇,你同我说说呗?” 这个陈尚书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机灵,他在旁瞧着感觉还不如自己呢,也不知道顾大人怎么就和他成了好友。 “就那样呗!” 往事不堪回首,陈宝船当然不愿意把自己曾经的囧事儿,拿出来给这些勋贵当笑料。 “说说嘛!”李景隆用自己的胳膊肘碰了碰他,低声道:“咱们也算是同僚好友,我保证不跟别人说。” 他只给他的兄弟们说。 陈宝船:“……呵呵,下官可当不了曹国公的好友。” 当他礼部是白混的,能给你三言两语套出话来? “陈大人不说便也就罢了吧。”李景隆见他不说,便也没有强求:“那陈大人,你知道这陈天平的事情吗?” “不知道吧?” 他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都惊呆了,没想到当今陛下还有如此一面,明知这陈天平是假的还。 陈宝船当然装傻:“不知,我只知道来人是位王子。” 这曹国公是不是有点太傻,这事儿能在外头说,就不能藏在心里吗?被人听见了怎么办? “你当然不知道,估计这事儿连顾大人都不知道。” 见貌似当他不知道,李景隆的声音便更加有些得意。 “此事大概只有自家人知道,你想不想听啊?” “你要是想听的话,你就跟我讲讲你和顾大人年轻时候的事情呗,我告诉你如何?” 若是顾大人知道这事,肯定憋不住会跟陈宝船说一声,既然陈宝船不知,那就说明顾大人也是不知道的。 唉,不过也是! 顾大人就算再如何同陛下亲如兄弟,那到底也不是自家兄弟,不如自己永远能拿第一手资料。 他哪里知道顾晨才刚往回赶,至于他为什么亲自陪着陈宝船来宁波,自然是因为陈宝船时常丢三落四。 顾晨怕他把事情给办砸了,这才忙里偷闲来打辅助的。 陈宝船翻了个白眼:“曹国公,下官不想知道也不太愿意知道,能不能请您安静一会儿?” 被嫌弃了! 李景隆讪讪地闭上了自己嘴巴,暗道还是顾大人要稍微讨喜那么一点儿,这陈大人,当真是不讨喜! 以后不和他玩儿了! 陈宝船刚安静了一会儿,就见李景隆那张嘴又开始叭叭了。 “听说顾大人属于那种,男女都喜欢的男人,陈大人你同顾大人年轻的时候……是不是有点那种关系?” 虽然这个圈子里喜欢漂亮男子也早不是啥稀奇的事情了,可拿到名面上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陈宝船直接怒吼了一声:“曹国公!慎言!” 他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君子风度,几乎都折在了这个李景隆的身上,恨不得拿自己媳妇儿的针给他缝上。 听到礼部尚书发了大火,众人纷纷好奇地看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陈宝船只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和李景隆共事了。 真的! 还好哀劳使臣船只这时候靠岸了,暂且打破了这一瞬间的尴尬。 陈宝船再次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裳,露出标准的官方笑意,然后迈着四方步率先朝前方走了过去。 李景隆也连忙跟了上去:“陈大人,别开不起玩笑啊,等等我,咱们一起去迎接客人啊。” 这陈天平才和朵奇下船,就被迎面走来的大明礼部团给震惊到了,这气质是不是也太好了点儿。 个个人高马大,长相威严又和蔼,大明怕是没有丑官吧? 朵奇倒是还好,他毕竟是真的一国的大官儿。 从前也代替哀牢出使过大明,所以倒是也不怎么露怯,震撼还有羡慕都牢牢藏在了心里。 可是陈天平是冒充的宗室,所以看到这番场景便有些虚,胆小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王子。 好在大家都知道他是逃出来的,被追杀至此自然是恐惧劳累,所以也就都没有起疑。 这边还没有寒暄几句呢,便有海卒通报胡朝的使臣来了,这可把陈天平吓够呛,当时就吓瘫了。 他觉得自己身份肯定会被拆穿,到时候不还是一个死字。 李景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却在礼部诸臣疑惑的目光下,利索地上前把陈天平扶起来大声道。 “王子如今是在我大明,千万莫要怕这些谋逆之辈,我马上着人把他们提来,让他们跪着给王子出气。” 第 528 章 多管闲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在这里就不得不夸李景隆应变能力,那是真的好到爆。 不过一句话而已,就解释了陈天平胆小如鼠的动作。 只不过大臣们心里还是很不屑,觉得这小国就是小国,居然连王子都是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 怪不得落到外戚篡位的下场,想想倒是也挺活该的。 “你别怕!”旁边的朵齐,也在温声劝他莫要害怕:“上国定然会为你做主的,你是一国的大王要有威严。” 这般惶惶恐恐的,以后就算回国又震慑得住谁啊? 陈天平本来以为会被认出,并且觉得自己死期马上就要到了,所以心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可朵齐和这位大明的国公,一左一右紧紧地拽着他,让他的恐惧还是消失了那么一点点。 总之不管怎么说,反正他咬死自己就是陈朝的大王,大明也不是对陈朝的事全都知道。 只要他们不知道,那自己或许就能够蒙混过去。 李景隆感觉到他的害怕在慢慢消失,忍不住笑了笑,想要当人上啊,是要付出代价的。 本来以为自己肯定会被拆穿,谁知张成中和武贯见到他,居然满脸惶恐地就朝着他下拜。 “臣,参见简安大王,大王,您怎么在此啊……” 这算是承认了陈天平的身份,顿时大明官员最后一丝疑窦也消了,有些脾气不好的甚至还开始指责起两人。 “君主遇害,国有奸臣,尔等不思报国力挽狂澜也就罢了,怎么可以辅佐奸臣为王?” 不求他们为君主殉葬,好歹不要给奸臣当臣子吧? 此番作为,同那奸臣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是一模一样。 “大人们有所不知,我们也是被胡季犛这个小人逼的。” 张成中和武贯还想长久在大明生活,自然要为自己开脱。 “胡季犛手段狠辣,动不动就要杀人全家来威胁,我们虽然死不足惜,可是家人又何错之有啊?” “我们这些人人微言轻,只想保住家人性命罢了,不过再怎么说,我们确实对不住王上,对不起国家。” 说罢,张贯中泪眼汪汪看向陈天平,诚恳地道。 “大王,您一路受苦了, 是臣等对不住大王……” 天底下戏演得最好的,其实永远不是那些专业的戏子,而是那些玩弄权势的文官儿们。 情到深处的时候不止能骗别人,连自己都能一块儿骗了。 就比如说张成中和武贯,他们此时痛哭流涕的模样。 别说是在宦海浮沉多年的大明文官们看不到他们表演的痕迹,他们自己也差不多信了啊。 应天府,奉天殿。 刚回来的顾晨便被朱标叫来下棋,棋下到中盘朱标才道。 “李锜已经到安南,待归国后便可以问责胡季犛了,届时还需要派人护送他回去。” 李锜是都察院的御史,被朱标派遣到安南去调查安南王氏的事,也就是胡氏一家到底有没有篡位。 “唉,这一来一回的,少说大半年,真是麻烦得很。” 国与国之间的事就是这么麻烦,不是你想打就能马上打的。 “其实陛下烦心的不是此事吧?” 顾晨的棋艺这些年练还不错,却还是要偶尔故意棋差一招,好哄自家的老板高兴高兴。 “陛下是在烦心,让谁护送陈天平回安南吧?” 这个人身份绝对不能太低,最好得有一些知名度,名声要好,但不能是顶尖人才免得浪费。 朱标指着顾晨,忍不住笑道:“知我者光曦也,送陈天平回安南,少不得有性命危险。” “死几个士兵怕是不够的,得死个有身份的人,还得和陈天平一块儿死,我才能发怒。” “武将我想到了韩观和黄中,他们两人功夫好又有统军的本事,只不过……这个文官儿嘛……” 武将他舍不得让他们死,所以只能选择一个文官儿了。 这事儿虽然是名留青史的好事情,可是不管怎么说也是叫人家去死,他还是不想为难人家。 顾晨难得想表下忠心:“要不臣去……” 去肯定轮不到他的,但是忠心肯定还是要表的。 “光曦!”可惜他才刚开了口,就被朱标给打断了:“我叫谁去那地儿,也不可能叫你去的。” 顾晨也不过说说而已,他从奉天殿出来便想到了薛嵓。 这位也是老朋友了,而且他今年都六十多了。 知道六十多在古代代表什么吗? 代表着半条腿已经入土,这样的人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很愿意为国捐躯,虽然他不知道历史上的薛嵓是否愿意,还是迫不得已。 大理寺。 薛嵓在这个位置待了很久很久,可顾大人登门这事儿却不多见,喜得他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小龙团来。 见顾晨惊讶还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他莫要说出去。 “我偷偷花重金请人所制,也就是顾大人来才拿出来,平日里啊,我自己都舍不得喝嘞。” 因为朱元璋觉得小龙团费时费力,所以早已罢造龙团。 只不过如今正值明朝初年,这手艺还没有失效呢。 “多谢薛大人款待,那顾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今儿也没有外人在此,就悄悄奢靡一回吧。” 想到自己要跟他商量的事情,顾晨也就不批评他的奢靡了。 毕竟他舅兄私底下也送他尝过,而且还是很多次。 咳咳! 再说他如今又不当喷子了,干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小龙团是需要煎饮的,薛嵓当然不会让顾晨动手。 而是殷切地亲手煎制好,然后端了一盏放到顾晨面前。 “顾大人,请。” 顾晨端起茶盏便喝了口,很给面子地夸赞道。 “醇香厚实,口感润顺,茶汤如墨,果然是好茶,薛大人不但手艺极好,这选茶的眼光也是极好的。” 这想让人家去异国送命,这态度当然得好一些。 “顾大人喜欢,那便是这茶的荣幸了。” 猜到顾晨今天来是有话要说,薛嵓笑着轻声道。 “顾大人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吩咐就直接说吧?” 顾大人是管百官调用的,他猜自己这几年干得平平无奇,所以要被调去别的闲职或者回乡吧? 第 529 章 常皇后崩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说实话他很舍不得,他为官生涯还没做出什么大贡献。 从来都是这么平平无奇,史书也不知会不会记载于他,千年之后人们还知道薛嵓这个名字吗? 可这人之将死啊,再多的舍不得也只能咽下去。 “薛大人……” 顾晨还是有那么一些为难,可又觉得他是最好的人选。 “这事我就是同你商量商量罢了,你若是不愿意可以直说,我绝不为难你逼迫你的。” 他本来想让黄子澄去的,让那个书呆子干脆死了算了。 可他想那家伙傻不愣登的,又怕他把事情干砸了。 思来想去,这才找上了薛嵓,可他若是不愿意的话,他还得是得找个愿意的人去一趟。 这礼部官员云云,愿意死的倒是还有不少呢。 他选薛嵓,是因为他在历史上没出错能保险一点儿,凡事都要求稳,便是他顾晨的风格。 “陛下想打安南。”顾晨低声道:“想打安南就得让他们国主犯大错,我朝才有理由出兵。” “陛下准备让人护送陈天平回安南,届时若是陈天平死了,再死个地位不低的官儿的话……” 那他们大明朝的军队,便能够师出有名了。 “我懂!” 听到顾晨说这话,薛嵓激动地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顾大人我是真的真的懂,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就让下官前去吧!别逼下官跪下求您。” “下官保证把这事办得妥妥的,不死在安南绝不回来,顾大人,你就让下官去吧?” “下官老了。”薛嵓摘下自己帽子,眼底都是对这差事的期盼:“你看下官这头发都白完了。” “下官少有大志、立志报国,可人到耳顺之年,还是一事无成,愧对先帝与陛下的重用。” “礼部那些娃娃还年轻,他们哪里懂得什么叫轻重?” “你就让下在最后岁月里,再为大明做些什么吧!” 没想到老了老了还有这种好活,他要是真的死在安南。 名留青史那是肯定的,他的后人不说是被朝廷封侯拜相,最起码也能受到许多人尊重啊。 这么好的死法有什么不好,他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吗? “好!” 这种找死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他们中国的文官儿当八辈子难遇的好事,争着抢着地干吧? “那我去回陛下,你放心,你不会白白死在异国他乡的,你的后人,还有大明的后人都会永远永远记得你。” 顾晨转身离开的时候,眼眶还是多少有些红润。 下次这种事还是让老詹来干吧,他的心比较狠一点儿。 不像自己心地善良,干不了这种残忍的事情。 老詹:“????” 永兴八年,十一月,大明派出派遣征南将军右军都督同知韩观、参将都督同知黄中率广西兵十万压境。 而后派遣礼部大小官吏三十名,护送陈添平归国即位。 同月二十,常皇后崩! 朱标在灵前哭得死去活来,往后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缓过神来,依旧是成天成天地哭。 大概是太痛苦了吧,最后日日都是醉酒后痛哭,哭得累了才沉沉睡去,还总是自言自语。 “明年就要迁都去北平了,你还没有陪我去看过新宫室,你的坤宁宫我都是按你喜欢的模样所制。” “你看过图纸不是很喜欢吗?” “你不是说你要同我,在坤宁宫前学着母后种地织布,你不是说还要在宫里开办内学堂的么?”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我孤零零地住那么大的房子……” 朱标这人并不重美色,历史上有记载的就只有常氏和吕氏,吕氏也是常氏死了他才开始喜欢的。 这辈子吕氏早死他多娶了几个,可那也不过都是政治需要。 他喜欢的永远只有他的发妻,他的两小无嫌差的青梅竹马常氏,用现代话说应该叫灵魂伴侣。 可是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没多久便病倒在床了,朝中大事都由太子与内阁主持。 顾晨怕他这时候就嘎了,纠结老半天还是准备去劝他要振作,再伤心也要将伤心暂且搁置。 顾晨去看他的时候,便被他瘦成排骨的模样惊呆了。 “陛下,逝去的人已经逝去,活着的人还是要朝前看啊,您是天子,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从来不会说什么要以龙体为重,他只知道朱标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他死了朱雄英不一定有他的魄力。 大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那时候,我俩还很小。”朱标仿佛置若未闻,自顾自话地道:“蓝夫人常常和我娘带着军妇做活计,所以她便将女儿放我们家里。” “我带着弟弟妹妹们,也带着几位将军家的弟弟妹妹们,她是弟弟妹妹中最最最乖巧勤快能干的那个。” “不过才五岁的年纪,便能踩在板凳上学着大人样子做饭,七岁便能劈柴,十岁便会织布,她聪明能写会画,乐器也是通晓……” “我爹我娘都很喜她,觉得她就是天赐的国母。” “……她是这么这么的好,为什么老天爷就是不肯怜悯?” 他一想到余下的路少了老伴陪伴,他就觉得生活仿佛失去了光彩,便是那把龙椅仿佛也蒙上雾尘。 “陛下的心臣理解,是人都有悲欢离合的。” 虽然别人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他们老朱家的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姑娘还是真的挺不错的。 “可娘娘在天上,肯定不喜欢不愿意陛下如此难过。” “陛下,马上就要迁都了,咱们还要打安南建铁轨呢,太子殿下需要您,大明也该需要您。” “皇后娘娘在天上看着您,看着太子殿下和这天下,娘娘那么贤德,见您为了她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怕是会感到心疼和失望的。” 既然当了天子就要学会收敛情绪,历史上的朱元璋先后失去了老婆、长孙、长子还有次子季子,不也一边哭一边为以后的路想吗? 皇帝不是那么好当了,天底下可没有十全十美的美事。 “我何尝不懂这个道理?”可痛哭难过是人之常情,发妻离世朱标怎能不痛:“可我……可我……我答应你,以后不喝酒就是了……” 他抓着自己的脑袋,声音嗡声嗡气得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顾晨看着也心痛,常皇后走了其实他也是难过的。 “陛下莫要怪臣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是当母亲的都盼着儿女好,太子殿下尚且年轻啊……” 这么年轻的帝王,鬼知道能不能压制下面的人。 朱瞻基貌似就不怎么压得住,朱标最少也得再活十年才行。 十年后朱雄英三十多岁,方才有可能握紧权力。 第 530 章 迁都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想起还不能独挑大梁的儿子,朱标的眼神这才有了些神采,他抬头看向顾晨嘱咐道。 “朝堂上的事,这些时候还要辛苦光曦你多费些心,等过了这一段儿,我会为大局着想的。” 说罢,他抚着手中爱妻的发簪,痛哭流涕地道。 “我要重点处理迁都的事情,我要带着皇后所有的遗物去北平,一样旧物也不能落下。” 北平的帝陵从宫城开始建的时候,便已经在开始修建了,如今地宫什么的也已经建好。 朱标是绝对不可能,让常皇后独自留在南京的。 就像历史上朱老四,直接拖了十多年也定要和徐皇后合葬,还好明朝冰库发达,否则肯定有味儿…… 詹徽觉得顾晨做事不地道,把亲儿子丢庄浪三年还不让回来,这哪里像是亲爹能干出来的事儿? “我说你差不多就得了,赶紧让孩子从庄浪回来,还像你当年一样进都察院,我亲自给你带着他。” 顾晨虽然没怎么给儿子写信,可儿子的一举一动他都是知道的,知道他如今正在想方设法做出成绩来,所以他不想去打扰孩子。 “如今成绩还不是特别明显,我若是这会儿做主让他回京,同僚们会怎么看待我?” 换个人去庄浪不一定有他儿子机灵,更不一定有他儿子能干,让老百姓多过几年好日子也不错。 反正他儿子现在还年轻,就是再待三年也才不过二十三岁而已。 年轻人嘛,就要吃多多的苦才行! “你就这么在乎别人的眼光?” 詹徽斜眼看着好友,觉得他简直就是在浪费顾衍的大好光阴,这么个儿子还不好好珍惜。 “那你给他换个地方,庄浪那地方待到天荒地老也没政绩。” 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顾晨还是那句话:“他要是没做出成绩我就给他换好地方,那同僚们又会怎么看我顾晨呢?” “想有好位置,有个当吏部尚书的爹是肯定不够的,他还得有能力、有作为才能服众。” 只有普通能力、普通作为还不行,因为他爹是吏部尚书,所以他的能力和作为必须要出彩。 只有实打实的成绩摆出来,那才能够让人心服口服。 “对了,老詹。”顾晨搂着老詹脖子,嘱咐道:“皇后崩逝陛下伤心,眼下朝堂诸事由太子和内阁拿主意。” “眼下马上就要迁都,这北迁的路线咱们来对对。” 迁都肯定要走水路才对,因为水路又快又比较稳。 走旱路的话就会很慢,危险也会跟着增加许多的。 最后顾晨和詹徽决定,还是按内阁拟定的方案走。 皇室和大臣从南京的大明门出发,路过镇江、南通和松江等地区,最后抵达京杭大运河直上北平。 奏疏呈上去后朱标也秒批,然后要随着新帝前往北平的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收拾东西累着呢。 就连顾舒宁也跟着回来帮忙,可不管家里的女人再怎么能干,她们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 总有笨手笨脚的奴仆,着急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个杯子啦,打碎个碗啦,要么就掉个花瓶啦。 所以在那段时间,顾家几乎天天都能听到顾晨家主心疼的声音。 “哎哟,小心一些,这可是上好的汝瓶白瓷,现在就很管钱了,你知道传个十几代后值多少钱吗?……” “你是不是眼睛有问题,我这上好的茶盏你就这么碎了,这些都可以买多少大米了……” 刚开始苏婉盈和顾舒宁还安慰一下,后来干脆就懒得搭理他了,顾舒宁深吸了一口气道。 “女儿从前以为爹爹爱财是自污,如今看来爹爹怕是真的爱财,怪不得女儿也这么爱财。” 原来这事儿是随了亲爹了? “你才知道啊?”苏婉盈听着丈夫略微有些夸张的声音,忍不住笑道:“你娘我早就知道了……” 不过谁不喜欢钱这种东西,她其实也很喜欢的,丈夫真的是个很真诚的人,真诚得可爱。 权贵之家谁家的瓷器不珍贵,搬家磕磕绊绊的打碎几样东西是常事,别家心疼不会说出来。 只有她家夫君这般直白,恨不得坐在地上捶胸顿足。 所幸这会儿正值冬日,就算是没有冰护着棺体也没有关系。 因为皇后崩逝迁都礼也没有大办,甚至在往大运河走的路上,朱标还在自己衮服上系了丧带。 尽管礼部觉得于理不合,可怎奈人家朱标也不听劝啊,所以说了几句也就懒得说了。 反正说了也不听,那还不如省点儿口水算了。 围观的百姓见了个个感慨帝后情深,那些写手接到的信号不同,他们就是觉得又来活儿了。 京杭大运河全长三千多里,蒸汽船一个时辰能走五十里,只需六日大部队便到了北平的码头。 早早等候在此的官员,早从码头铺了长长的红毯直到皇宫,哪怕朱标坐在马车上红毯也得铺上。 整得朱标觉得还怪难受的,他忍不住低声对顾晨道。 “还好迁都的事只有这一次,否则也实在是太奢靡了?” 这么大的阵仗,花费肯定不小的,他看户部的账本都觉得有点心疼,他爹要在估计更心疼。 “陛下,这一点儿也不奢靡,这个叫做体面。” 顾晨暗笑,这都已经从简很多了,还不如乾隆下江南花的钱多,跟奢靡一点儿也搭不上边儿。 “外使都来恭贺大明迁都,不体面一点儿也不像话。” 到底是老朱和老马的亲儿子,在花销上确实很节约。 “你说得也对。”闻言,朱标心痛的感觉稍微好了那么点儿:“瞧瞧北平的百姓,见我来了笑得多开心。” 百姓在两边夹道欢迎,铺天盖地喊万岁的声音震耳欲聋,和离开应天府时的样子截然不同。 应天府的百姓见皇帝走了满是不舍,商人那些也很是不舍,如今正有许多人争着抢着想移民到北平来呢。 顾晨连忙补充道:“不止百姓,还有使臣们羡慕的样子,臣以为这钱花的还是很值当的。” 中国人凡遇举国的大事,那就是再简单也简单不了哪去。 所以就算朱标三申五令要从简,也足够那些藩国使臣艳羡唏嘘,心怀仰慕并不敢得罪天朝了。 第 531 章 你们搬出去住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紫禁城建得威武霸气,却又处处带着雅致和汉室审美,和后世看到的紫禁城有很大的不同。 朱标将所有人扔在奉天殿外,自己先去乾清宫更衣,说待会儿再同诸位臣工同游外朝。 实际上大家伙都知道,陛下这是去安放皇后的灵柩去了,只不过都没有指出来罢了。 “北平的冬天太冷了。”老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大氅,叹道:“听说郑士元身子如今也不行了。” “你离开应天的之前,去看过你这位老朋友没我?” 老一辈的渐渐年老,也不知他们这些老东西还能活多久? “怎么能不去呢?” 想起郑士元骨瘦如柴的模样,顾晨心都揪了起来。 “他忠心忙忙碌碌了一辈子,皇家赏的钱就供起来看着,自己吃糠咽菜也不知图啥?” 他也许不该说这种清贫之人,因为他们是真的圣人不是装的。 可是他就是有些心疼这种执拗的人,他们不但不花皇家给的每分钱,还不接受旧友的接济。 守着金山银山不知道用,一把年纪了还带着家人如此清贫,他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着急得很。 “读书读傻了呗。”詹徽揣着手,听到这种事连连摇头:“和我以前一样,倒贴钱给朱家做工,现在想想是真傻……” 不但是倒贴钱,差点儿就把命都给贴进去了。 “老詹!!”顾晨赶紧扯了扯他,示意他说话要注意场合:“你老糊涂了,陈瑛在偷看咱们!” 陈瑛见顾晨看着自己,连忙尴尬一笑背过身去。 老詹看着这小子就觉得不爽:“这家伙怎么成天贼眉鼠眼的,你看我逮着机会不收拾他” 任谁有个时刻盼着你犯错的同僚,大概你也没什么好心情,老詹心里此刻就想了十八般招数。 顾晨冷笑道:“什么贼眉鼠眼的,这不跟当初的你一模一样么?你这是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开玩笑,其实老詹年轻的时候比陈瑛可爱得多。 詹徽:“……你这人!” 这个顾光曦,真不是个好东西!逮着机会就爱奚落人。 打工人最关心的当然是工作环境,顾晨的工作环境比在应天府好很多,甚至标儿还给他整了间休息室。 对,就是顾晨之前提过的休息室,加了不知多少棉花的软床,躺上去就不想醒来的那种。 当然为了避免别人说他偏心,所以二品及以上的官儿都拥有休息室,只不过别人都是硬床。 额,不过好像就顾晨爱软床! 见顾晨对新地方很满意,朱标这才笑着对诸位解释道。 “诸位都是国之栋梁,早上起得早晚上又睡得晚。” “身子保养好了才能为国出力,所以朕着人给你们弄了内室,平时公务太累了也可小憩一会儿。” 内阁那边也有休息的地方,不过是那种大通铺,和这种没法比的,再往下就更加没有了。 可大臣们已经很是感动,纷纷感谢皇帝的体贴。 虽然皇帝上位之后,他们有些人才后知后觉这是位不输洪武爷的狠人,可他们偏偏就更服当今一些。 顾晨表示能不服吗? 新老板给钱又给你尊重,和老朱那种又抠又凶,还巴不得让你从早忙到晚不歇气的老板比起来。 你当然会喜欢新老板啊! 顾晨到家的时候已是傍晚,在下人们的努力下东西才归置一小半,不过全家都是喜气洋洋的。 他问过以后才知道,进门儿三年的公主殿下有了身孕,已经三个月了,是在常皇后去世前有的。 就是说顾家又要添人口了,他也是要当爷爷的人了。 “好,好事儿!” 顾晨高兴得很,他端着茶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对了,永丰侯爵府那边,你们两口子去看过了没有?” 见小两口摇头不说话,顾晨当即便有些不赞成了。 “你们两个孩子也该去看看的,那毕竟是你们未来的小家,将来你们迟早住进去现在也该上些心。” 闻言,朱若茵看了丈夫一眼,然后才疑惑地问。 “公爹是不愿儿媳与夫君住在家里?” 一家人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这不是很好吗? 顾修的心忍不住抽抽地疼,他一直觉得爹爹不太喜欢他,果然,这就开始赶他离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晨见公主儿媳妇误会了,儿子好像也误会了忙道。 “我的意思是孩子们都大了,若是想另府别住我也很支持的。” “免得早请安晚请安的太麻烦,当然当父母的也希望孩子们啊,能多多回来看看我也高兴。” “当然了,如果你们想住在家里,那我和你们娘当然也高兴,就算老三以后回来也是一样的,我没有赶你们的意思哦。” 顾晨真的是好意,你想人家公主殿下的身份多么尊贵啊,和公婆住在一起每天见面着。 公主要对公婆行礼,公婆也需要对着公主回礼。 这一来一往地实在是太麻烦,礼仪也是太繁琐了些。 关键宫里的女官也住家里,不方便啊不方便。 好吧。 是顾晨觉得有些不自在,你说一家人哪来这么多礼数,拜来拜去,拜完他肚子都饿扁了。 “父母在,不分家。” 朱若茵自然是不肯搬出去住,她轻言细语地道。 “儿媳是嫁给夫君为妻子,并不是招夫君为驸马,自然应该在公婆身边尽孝才是正理。” 她挺喜欢在顾家的,这一家子每个人都是温暖有爱的人,她可舍不得从这里搬走呢。 可是,貌似公爹不想她住在顾家! 她刚刚没有了母后,眼下公爹话里话外貌似又要赶她们走。 刚有孕的小媳妇情绪本就脆弱,当即眼泪珠子就在眼里打转转,给顾晨整的手足无措的。 他不是这个意思! “哎呀你爹他不会说话,他是怕你在家住着不自在。” 苏婉盈瞪了丈夫一眼,连忙拉着若茵柔声哄道。 “公主这么好的儿媳妇,若是搬出去我可是舍不得,往后这事儿别再提了,一家人当然不能分两家住了。” 不会说话能不能不说哟,哪有跟刚怀孕的儿媳妇提分家的? 何况人家才刚没了母亲,这不是惹人家不痛快吗? 顾晨连忙道:“对,你娘说得对,我就是怕公主殿下不自在而已,你们愿意住在家里,我自然高兴的。” 顾晨怎么觉得,自己貌似是这个家庭矛盾的制造机呢? 算了,以后还是少说吧! 免得惹祸! 苏婉盈嫌弃地看了眼丈夫,前些日子还夸他真诚的,这怕是真诚过头了,这家要是没她怕是得散。 第 532 章 北平朝会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个新年其实过得并不怎么安稳,因为在大朝会的这一天,监察御史李锜在此时狼狈归国。 此时正是万国朝贡天子的时候,而天子之使却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地不禁引起诸国好奇打量目光。 朱标更是震怒不已:“李锜,朕不过让你去安南,查清陈朝国主被害一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虽然早有准备胡季犛会动手,可自己臣子如此狼狈回来他还是生气,这也太不把大明放在眼里了吧? “陛下,臣惭愧!”李锜跪在地上,当着诸位大臣还有各国使臣面前愤怒道:“臣刚进入安南,便遭遇到胡季犛三番四次地刺杀啊。” “若不是保护臣的那位小将军,勇猛地护臣逃离,臣根本就没有命能再见到陛下了……” 闻言,大殿上的诸位使臣都忍不住齐齐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安南的胡季犛胆子居然大成这样。 居然敢刺杀天朝使臣? “什么?” 朱标气得拍案而起,不过片刻后又坐了回去。 “那朕让你办的事呢,胡季犛到底是不是篡位登的王位?”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导火线还远远不止于此。 这时候占城的的使臣罗云站了出来,也是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满脸泪水地控诉胡氏政权对他们的欺压。 “启禀天朝陛下,胡季犛趁着我们先王新丧之,多次无理大举讨伐我占城,致使我国民不聊生、哀嚎遍野。 我王求天朝讨伐胡季犛,还我占城百姓清净啊陛下。” 这事儿到了这里还没有完呢,只见兵部尚书刘隽这时呢站了出来。 “陛下,臣之前得到云南宁远洲,还有广西思明两地土司控诉,说是安南强占了我朝猛慢、禄州等地的领土。” 胡朝确实有野心扩大领土,这个明朝诸臣心里都清楚,只不过部分国家的使臣可能不清楚。 朱标点了点头,明知故问地道:“这个朕知道,但不是说已经还回来了?怎么又提这事?” 刘隽:“这地是还了,可使臣却被胡季犛扣留在安南不许他们归国,这实在人太不像话了。” “陛下,我大明一向宽和待下,对周遭小国也是能帮就帮,出钱出力、调和矛盾从来尽力。” “可胡季犛却处处挑起争端,我朝处处宽松他越发得寸进尺,竟然敢扣留我大明使臣。” “陛下,我朝的使臣也有老婆孩子,也有父母兄弟,有亲人血脉在大明,咱们不能让他们留在异国啊。” 他是兵部尚书,兵部尚书不能议和,兵部尚书若是开口闭口不打,那这个国家就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国与国之间一旦有矛盾,兵部的立场一定是干他。 没有第二句话! 各国也是一阵唏嘘,纷纷猜测天朝会不会出兵。 正在大家猜测天朝会怎么做的时候,却见一位相貌俊朗的年轻将军站了出来,只见他英勇道。 “这个胡季犛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篡国夺位不说,居然还敢刺杀我朝御史,还敢抢占我朝的领土?”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请父皇让臣婿即刻带兵前去广西,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国,将胡季犛活捉回来给父皇请罪。” 自从打完东瀛之后,他便一直在京城闲着都快闲出花了。 罢了。 爹说得对,反正打草原是打,这安南也是打。 总之比闲在京城里好,将军就应该骑在马上杀敌才敌。 “永丰侯慎言呐。” 虽然也觉得安南方面行为太过分,可方孝儒还是觉得,与安南开战貌似有些不划算。 “如今胡季犛答应迎回陈天平,那便暂且没必要动兵戈吧?” 打乐浪是为了打东瀛,因为东瀛有金山银山他知道。 可打安南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觉得还是没必要,只要把王位还给陈天平也就行了。 “方孝儒,你个懦夫!”常茂忍不住啐了他一大口,不屑地道:“人家骑你脑袋上拉屎你都不愿意给他一耳光。” “哪天要是有人睡了你老婆,你是不是也跟人家算了,我朝怎么会有你这种吃干饭的士大夫?” 武将骂人骂得最脏,动不动问候人家祖宗十八代的女眷,因为这样能激起对方的怒火。 方孝儒被气得涨红了脸,刚想解释一下自己的良苦用心,就听到武将中的老大蓝玉道。 “常茂,你咋这么没礼貌?骂句窝囊废就不就可以了么,朝着人家脸上吐什么口水?” “还扯人家老婆做什么?人家老婆又没有做错什么。” “快,给方学士道个不是。” 此话一出武将队列哈哈大笑,个个身上的野性全都暴露了出来。 方孝儒捏笏板的手紧了又紧,半晌才把到嘴的脏话咽了下去。 罢了。 和这些粗俗武夫也没啥好说的,反正别想他笔下有他们的好。 当着这么多别国使者的面,他们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吵了起来。 可那些使臣却并不觉得不妥,反而羡慕天朝说话自由。 而且将军们有老的也有年轻的,不管怎么看都国力强盛,他们只怕是拍马也赶不上这伐了。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们都像个什么样子。” 虽然朱标很想直接打过去,反正沐家已经把安南那边的路线摸得差不多了,可看着光曦的眼神示意他知道时间还没到呢。 “开战受苦的也是他们百姓,百姓们又何辜?” “让他们将我朝使臣还回来,然后再让陈天平继承王位。” “只要做到这两点,朕看在百姓的面前不和他计较就是了,礼部派人去安南接人吧。” 等吧。 等到胡季犛杀了陈天平,那才是动手的好时候。 万国见状都夸天朝的气量好,觉得这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 总之他们若是胡季犛,可不敢再继续和天子犟下去。 你说你要再这么犟下去,不就变成给脸不要脸了吗? 大朝会过后晚上便是夜宴,奉天殿门前各国使臣都在跳自己国家的舞蹈,顾晨自然也是喝了不少。 “顾先生。” 朱雄英端着酒走了过来,本来是想同先生好好喝几杯,却见他已经是双颊酡红便将酒杯给放了下来。 “萧神医不是嘱咐你少喝酒,你怎么每次都喝这么多?” 说着便抢过他手里的酒杯:“你还是别再喝了,你们快去,给顾先生弄碗醒酒汤来。” 这要是真把身子喝坏了,那他和爹倚仗谁去? “老萧他懂什么?”顾晨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道:“酒,活血舒筋,多多喝些才能长寿。” “人家是神医当然是神医说得对。”朱雄英拿过醒酒汤,亲自送到他嘴边:“人家是举杯浇愁愁更愁,顾先生你说你这样的人愁什么?” 第 534 章 胡元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走到这个位置,在朝堂上可以说没有人敢得罪他,说是一家独大也完全没毛病。 仕途得意、家庭美满、儿女出息。 可是他瞧着顾先生心里貌似有事,总是有点儿忧郁在身。 “高处不胜寒啊殿下。”闻言,顾晨立刻便吐槽道:“你能不能给陛下说说,让臣六十岁的时候就返乡养老啊?” 顾晨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了,标儿也到了五十二岁的年纪,他不想最后又落得君臣互相猜忌的下场。 这样的结局配不上他和标儿,这么多年的君臣情谊。 “那肯定不行啊!”听到才六十岁,朱雄英脸都黑了下来:“顾先生,你也不能总想着歇息。” “不求你为大明操心到九十岁,可八十岁还是要的吧?” 听到八十岁这个数顾晨两眼一黑,连忙跟朱雄英诉苦。 “我骨头都脆了,活不活得到八十还不一定呢……” 想想八十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活到的,朱雄英点了点头。 “那七十五也该有的,哪有六十岁就告老的……” 你看人家詹徽都六十八了,人家不还精神抖擞干着的吗? 不远处的朱标:“……” 他摇摇头往别的地方走去,光曦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过于懒散,父皇忌惮谁也不该忌惮他。 就这么懒散的人别说是篡位,人家连人上人怕是都懒得做。 顾家。 “不是让你少喝点儿?”见他又是被小厮们抬回来的,苏婉盈气得一边给他擦脸一边怒道:“不喝醉你会死还是怎么的?” 顾晨这时候迷迷糊糊的,只听到她碎碎叨叨的声音,还有温热的帕子在自己脸上抹。 他心里觉得满足,嘴里却缓缓地吐出了六个字。 “娘子啊,你的话真多,也就为夫不嫌弃你。” 气得苏婉盈想把嘴给他封起来,感情照顾他还照顾错了呗,想打他两下吧又舍不得。 她温柔地看着丈夫容颜,略显皱纹的脸颊划过两行清泪。 “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我怎么能够放心得下?” 顾晨没听见老婆说什么东西,他已经在梦里和周公下棋,琢磨着下一步大明的发展了。 既然不能躺平过日子,那就把工作干漂亮点儿吧。 安南,胡朝皇宫。 眼见大明军队压境逼迫着,陈天平也即将归国,胡朝的朝廷也进入是打是和争论的最热阶段。 对于对明朝是主战还是主和这种事,安南小朝廷意见分歧特别大,两波人马吵的胡季犛脑仁疼得厉害。 部分官员认为天朝国力强盛,他们不应该硬碰硬。 所以应该投其所好,大明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听话就是,如此便可以让天朝暂时不能对他们发兵。 “陛下,明朝兵力强盛,臣以为应接回陈天平立为国王,软禁在宫里便可,不必非要同大明对着干啊。” 只要大明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他找不到理由发兵不就行了吗? 胡汉苍立刻怒道:“立陈天平这种不知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人为王,亏你这个猪脑袋想得出来,他为王朕又是什么东西?” 他有些失态,身后的太上皇胡季犛立刻敲了敲椅子,示意他冷静一些,不要太过于暴躁。 这时候那位说话的臣子又道:“咱们只是让他为王罢了,实际上咱们以前如何如今还是如何,其实妨碍不到陛下什么的。” 他们又不缺那口饭吃,何必非要和天朝开战? “胡说八道!”胡汉苍气得脸色通红:“一山不容二虎,这一个朝廷里,怎么能有两个不同姓氏的皇帝?” 不管是做给明朝看的也好,还是怎么样也好。 总之他不愿意立陈天平为王,这是他的底线。 他们好不容易成了皇帝,怎么能再把皇位拱手让人? 每个朝廷都免不得有些附庸之辈,见皇帝有打仗的倾向,于是都纷纷站出来附和于他。 “对,陛下说得是!” “何况明朝也不一定就会打过来,天朝怎么会为了个陈天平征讨我朝?怕不过是吓唬咱们的!” “况且打仗这事劳民伤财,他们的大臣也不会同意的。” 见有这么多人支持自己,胡汉苍心里也舒服了很多,胡季犛也比较倾向于直接抵抗明朝。 因为他自己也觉得,大明绝对不会对自己出兵,至多不过是在边境恐吓几句也就罢了。 大不了就是一个断交而已,断交就断交呗! 大不了少赚几个钱,又不是活不下去了。 众人都将话给说完了,胡汉苍这才看相左相国胡元澄。 “大哥,你觉得是打还是求和啊?” 胡元澄虽然是胡季犛的长子,可因为是庶出的缘故,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为辅佐之臣。 “臣不怕战!”胡元澄先表明自己的态度,然后这才朗声道:“只不过臣怕此事有违民心……” 百姓肯定是不喜欢开战的,而且还是和天朝开战。 可是胡汉苍哪里会管什么民心,当即便将此事给定了下来。 “看朕大哥都不怕,待明朝官吏带着陈天平到支棱隘时,便一举将其击溃,让他们知道我胡朝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胡季犛最欣赏的就是,自己次子身上的这股决断霸气。 闻言自然也就没有反对,因为他们父子俩想法一样。 胡元澄虽然觉得这事不妥,可见父皇和皇帝都想这么干,也就只能把话给咽了回去。 他只不过是庶子,有些事情轮不到他做决定。 胡元澄母亲是阮嫔,阮嫔原本只是略有姿色的小官之女。 可她生性温和贤惠,养出来的儿子便是诸王之最。 见他垂头丧气的,阮嫔心疼地道:“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陛下又给你气受了呢?” “你不要把他的话放心里,等过些日子我就想法子求求你爹,让你去封地上还自在一些。” 她很后悔将儿子教养得出色,儿子的能耐当国王也是够的,只可惜生在她的肚子里,所以才总是郁郁不得志。 若是儿子能力平庸的话,陛下也不会舍不得让他去封地,要他留下来受那么多委屈。 胡元澄从来没有想过争皇位,他也不愿意争那个位置。 “娘,爹他们想和大明打仗。”胡元澄坐在凳子上,满是愁容地对母亲道:“儿子觉得我朝断然是赢不了大明的,或许还会有亡国之险。” “可爹和陛下根本就不听儿子的,执意要和明朝对抗。” “您说若天朝大军攻入了安南,百姓们该有多苦啊?” 第 535 章 老薛卒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闻言, 阮嫔的心不由地颤了颤,有些惊讶却又觉得正常,那俩父子本来脾气就差不多。 “陛下本来就是公主殿下的儿子,这出身高贵了,从小便心高气傲的,一点点气都不愿意受着。” “你爹野心勃勃,从来不甘心做一个忠心的臣子,只怕这仗说什么,都是要打的了。” 徽宁公主在他们造反之前,就已经死翘翘好久了,还被追封为太慈皇后,爹宠娘死的孩子当然看不清局势。 毕竟人只要站到最高处,耳朵里就再难听进实话了。 阮嫔握着儿子的手,轻声道:“好孩子你准备怎么做,明知前面的路不通,你还要继续往前面走吗?”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本事,在火器制造方面很有天赋,所以大概率他们会让自己儿子上战场去跟明军打。 可明军的实力何等强悍,强大的前元都扛不住被打得哭爹喊娘,更何况是她儿子只是略有火器造诣的孩子呢? “娘,我不走又能如何?” 胡元澄作为儿子不能违抗父亲之命,作为臣子更加不能违抗君王之命,他也只有听命的份儿, “我最近新研制了款火铳,我试了威力倒还是可以。” “虽然用来抵抗明军还差了些,可好歹也能撑个一时半会儿,到时候若是不幸沦落大明之手。” “儿也只能……” 他大概只有殉国这一条路,只恐自己死了不能尽孝母亲。 “不要做傻事。”他话还没有说完,阮嫔就连忙道:“娘只要你活着,儿啊,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 “若是沦落敌人之手,哪怕他们就给你口饭吃给口衣穿,你也要好好活着,还要想办法活得好。” “你要让他们看到你的才华,然后重用你让你过上好日子,不要想着为国殉葬这种事情,这是你爹还有你大哥的事。” 见儿子面前不解,甚至还有些不赞成她连忙解释道。 “他们嫌弃你是个庶王子,不肯让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在朝堂之上也对你的话视若无睹。” “那你还不如用自己的本事,到别处去谋个好差事。” 横竖打赢了打输了,这王位也轮不到自己儿子坐。 既如此还不如投靠强者,反正安南从前也是属于汉朝的,都是一个种,有什么好殉的? 胡元澄叹道:“儿本来就是庶出子,他们给我如今的地位已是不易,儿总不能叛国吧?” “人贵在自重!”阮嫔轻声道:“你去翻翻他们中国史书,有几个皇帝乃是原配嫡出的?” “中国最尊敬的孔夫子便是庶出,东汉末年诸侯争霸的袁绍是庶出,被世人推崇的范文正公也是庶子。” “范文正公还是不被接受的庶子,两岁便丧了父亲,族人冷漠不肯接纳,将他与谢夫人赶出了家门。” “谢夫人只能着他改嫁别家,他便又成了继子,可他从未自暴自弃,自怨自艾,最终才成了人人尊敬的范文正公。” “儿啊,身份是爹娘给的改不了,可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啊。” 胡元澄眼泪噼里啪啦落了下来,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用力点头。 阮嫔从来都是只希望他能好好活着,所以她抚着儿子的脸道。 “吾儿要记住,就是人生处于逆境,也要想方设法把自己的路走成顺境,才不枉为娘辛苦生你一场。” 若他是这安南的国王太子,那她肯定会支持儿子殉国。 可是他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更加不要做这种不值当的傻事! 安南国内的风云陈天平还不知道,他穿着大明为他制的王服,开开心心地就准备回去即位。 刚开始一切都挺顺利的,黄中率先锋部队护送陈添平入冷泾关,来迎战的便是左相国胡元澄。 他先用火器试试明军水深水浅,才好做后续打算。 “雕虫小技,也敢在咱面前班门弄斧。” 见是威力一般的火铳,还有一些看着不怎么样的兵器,黄中毫不犹豫就将对方击溃。 虽然陛下说要输给他们,可也要看看是怎么个输法。 总之正面对战,他们肯定是不能输的。 除非对方耍心眼,那他们可以勉勉强强为了明天的战斗失败一下,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胡元澄这边不敌明军败走,主要也是没怎么敢动真格。 胡季犛只好先称愿意投降,然后同意陈添平归国即位,请大明将军带着陈天平入境。 并让人伏兵于支棱关,对到此的明军进行包围截杀,一时间战绩卓越,大明官吏被俘不少。 黄中孤军深入,自然不可恋战,当即就说见陈天平不被百姓拥护,不像是陈朝的王子怀疑大明被骗了。 陈天平:“……???” 胡季犛当然也不想跟大明开战,所以默认让黄中跑了。 只留下不知所措的陈天平,还有部分想青史留名的官吏。 薛嵓就是其中之一,只见他很是愤怒地朝黄中背影大骂,当然这本来就是剧情之一罢了。 “黄中,你个贪生怕死之徒,简直就是丢了你黄家祖宗八辈子的脸,你也配当我大明的将军……” 对于大明的官吏胡季犛倒也还客气,他客客气气地道。 “上使一路辛苦,本王还是给上使安排个地方歇歇吧……” 能在大明当官的都是人才,若是能收为己用的话…… “呸!” 老薛朝着他的脸就是一大口水,然后大声骂道。 “你个谋国篡位、阴险狡诈的小人,也配当一国之王,居然还有脸面拿自己和刘备诸葛亮对比。 你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没有我大明三岁小儿知廉耻,像你这种人直接打死了丢地里都不沤肥。 忠君体国你做到了吗?礼义廉耻你又有哪一样?你 爹娘生你的时候什么都给了,就是没给你这些做人最基本的本性吧。 呸,你个乱臣贼子,你就不配本官说话……” 不管自己脖子上还架着刀,老薛只顾着张嘴朝着胡季犛输出,给人气成了五彩斑斓的黑。 老胡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本来想着还是忍一忍的。 不过在回京的路上这位薛大人,片刻不停地张口闭口就是骂他,历数他各种各样的罪过。 什么难听的词都往他身上安! 百姓官吏将士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自己也是气得脑壳痛,可又不敢直接把这人给杀了。 毕竟这人的官职貌似挺高,要是死了会不会给大明出兵的理由。 突然他没听到老薛叫骂声音,连忙站起身来问怎么回事,这才知道亲信气不过已经将人杀了。 胡季犛:“……算了,杀了就杀了。” 让他好好安静安静也好,可大明怎么可能只有一个老薛? 死了一个老薛还有另一个老薛,没一会儿就又想起了此起彼伏的骂声,还有各种指责的声音。 胡季犛:“……” 他也是通读中国史的人物,当然知道这些人都在追求什么,忍了又忍方才忍住成全他们这点儿心思。 这种做法让大明使臣团很是懊恼,都恨自己没能和薛大人一样,提早抢占名留青史的先机。 第 536 章 出征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消息传入大明,得知胡季犛不但杀了陈天平居然还杀了他们薛大人,整个朝堂瞬间沸腾了。 武将们个个摩拳擦掌,全都自告奋勇要去收拾他们。 就连文官也是骂胡季犛不知好歹,居然如此给脸不要脸,连大明的四品大员居然都敢杀。 就连那些不太愿意支持打的,这会儿也都纷纷闭嘴了。 人家都骑到你脑袋上了,你再不打还想干什么嘛? 所以朱标直接当场宣布,让顾修加封“征夷将军”配印信。 左副将军沐晟、右副将军常森、左参将李彬、右参将陈旭等人领兵三十万人前往安南远征。 安南史书说是有八十万兵力,我们这边的史书没有记载发兵多少,不过都认为这个数太夸张了。 虽然常茂也很想跟着去,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去了。 那这个征夷将军就不能是顾修了,所以只得摸摸鼻子闭嘴了,明显他姐夫想提拔自己女婿嘛。 至于薛嵓追谥文懿,其子薛恒入翰林院编纂。 “老顾,你是真不把儿子当儿子。”事到如今詹徽佩服得不行,他摇着头道:“你牛、真牛!” 统共就这么两个儿子,还一个丢到庄浪去种地,另一个就往战场上扔,他可真干得出来。 “我也觉得!” 顾晨拍了拍自己袖子,看着不远处威风凛凛的儿子道。 “老詹,这可是二十多岁的大将军,厉害吧?” 他儿子! 虽然这很有可能,是朱标也想让顾修打出漂亮的一仗,所以故意给这孩子提供机会。 果然啊! 高层的孩子只要稍稍努力,便能够轻松够到星星和月亮,而底下的人便只能够慢慢地熬。 还不一定能熬到! 詹徽看不得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嘲讽了一句:“知道你得意,可小心点儿别粘锅了!” 顾修拿了印稀奇得很,武将们都围着他传授自己作战时的经验,不能去的更是一脸艳羡。 羡慕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机会,若是此次能胜一个国公肯定跑不了,这么年轻自己打出来的国公。 何等荣耀? 顾修被那些人簇拥在中间,便如同众星捧月一般。 老一辈的武将渐渐陨落,新一辈的星星正冉冉升起。 顾晨心里又高兴又有一些担忧,忍不住喊了一声:“老二,你娘还等着咱们回家吃饭呢。” “走。” 他高兴儿子能有出息,担忧的是他发现自己权力越来越大了,文武商,好像有那么点点要命。 但是,他有什么退路吗? 好像没有! 上了车以后,顾晨嘱咐道:“安南那边到底是异国,你路势不熟千万不要大意,此战只能胜不能败知道吗?” 若是连一个小国家都打不过,那还谈什么天朝上国,以后周围其他国家还怎么服气你? “儿子明白。” 首次担任主将这么重要的位置,顾修的脑子在这时候反而好用,说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儿子能得这位置,本就是陛下有意扶持所为,这又是对安南小国开战,自然是绝不能败的。” “儿子若是输了丢的是大明的脸,是父亲的脸也是父皇的脸,就是死一百次也挽回不了。” 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此战,他绝对输不了。 “好!好儿子!懂事了!” 顾晨立刻拍掌叫好,他揽着儿子的肩嘱咐道。 “听说胡季犛有个长子叫胡元澄的,在火器方面颇有天赋,你把他给你老丈人带回来。” “记住定要以礼相待,绝对不能伤及他的性命。” 像这种技术性人才又妨碍不到什么,该重用的时候就得重用,没必要防备人家是不是别国人。 “爹,儿子记住了!” 胡元澄? 顾修暗暗在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爹说他是个人才那肯定就是人才,他一定得把人全须全尾带回来。 永兴九年十六是个好日子,大明将士正式往安南出师,预计是兵分两路,顾修领兵从广西进入安南。 那边的沐晟领兵从云南进攻,约好在安南境内白鹤江那边会师。 顾修同大军是在龙江港出发的,也就是在应天府。 朱雄英代表他爹亲自来饯行,百官自然是陪同左右。 这一日天气是风和日丽的,江面上是百舸争流、旌旗蔽空、鼓角齐鸣的,明军也是威武雄壮的。 朱雄英亲自端着酒,同诸位将士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摔在地上并大声道。 “明军必胜!!!” 这些都是铁血铮铮的好儿郎,有了太子殿下的鼓舞如何不热血沸腾,当即便齐齐地高呼道。 “明军必胜!!!明军必胜!!!明军必胜!!!” 儿郎们的声音直上云霄,惊得方圆几十里都没有鸟儿敢靠近。 老詹感叹道:“儿郎们有这般士气,大明必赢啊,我看这事儿没悬念,又该老顾你得意了。” 顾晨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只见朱雄英又再次大声道。 “孤今日送你们远征,待来日你们打了胜仗回来,孤还会来接你们回家,孤在这里等着请大家喝酒,喝好酒,喝胜利的好酒!!!!” 听到太子殿下还要来接他们,等着他们回来喝酒,这群儿郎更加激动,口号也跟着变道。 “殿下威武!将军必胜!明军威武!明军必胜!” 朱雄英望着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妹夫,忍不住上前拍了拍了他肩。 “修哥儿,我们都等着你回家,定要平安归来啊,待你回来咱们一起喝祝捷酒,我妹子肚子里的孩子,还等着爹爹早些回来看他呢。” 要是妹夫出了什么事儿,不知道他妹子会不会把奉天殿的顶掀了,他觉得他妹子干得出来这事。 “皇兄放心。” 顾修严肃地拱手,深深地对朱雄英鞠了一礼。 “公主生产臣怕是不能陪伴左右,还请皇兄见谅。” 他别的没随到他那位爹,倒是这老婆生孩子不在身边这事,貌似好像是随到他爹了。 第 537 章 铁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去了安南那边打仗,这边的朱标却是一刻也没想着要歇歇,带着诸位臣工就杀到了研究院。 北平的研究院大的那叫一个离谱,里面还分了农科还有工科,各占研究院一半的地盘。 每科还有详细的分类,比如工科就是船类、车类……等等。 今天朱标带诸位臣工来的是工科,群臣进来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只见犹如如一条如龙般蜿蜒曲折的铁轨呈现在眼前。 还有如龙般那么长的车,车上还载着满满的粮食,而且车头还正冒着烟,竟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玩意儿。 莫不是,这车还能拉着粮食,在这轨道上跑起来不成? 两个小黄门抬了椅子过来,让朱标坐了下来,朱标近日身子也不好,当即便坐了下来。 他看着王德顺笑着点了点头:“王爱卿快给众位爱卿展示展示,我朝刚研制的国之利器。” 詹徽用倒拐碰了碰顾晨的手臂,眼睛使劲地往王德顺那边瞟,用多年的默契同顾晨眼神交流着。 ‘这是你让人折腾的吧?你说你又想干什么呀?’ 歇歇不行? 顾晨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越老越沉不住气,有什么事儿不会晚点再问,生怕人家不知道咱俩关系好啊? 只见王德顺让一个小伙子坐了上去,然后操作了一番,那车便带着后头的车厢动了起来。 刚开始跑起来的时候还挺慢的,后来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虽然可能比不上疾驰的马儿,可人家并不用停顿。 而且跑起来的速度又均匀,总体上来看还是比马儿快的。 朱标对这个效果自然是大为满意,望向诸位臣工道。 “怎么样?诸位爱卿?” “你们说若是在北平与大同之间,修建这样一条铁轨,是不是于朝廷对草原战事更加有利啊?” 架是早上约的,人是晚上就到的。 敌人还忙着筹集军资呢,他们大明的儿郎们都到了地方,并且磨刀霍霍就准备砍人了。 怎么看,这铁轨也应该建,而且立刻马上就要建。 杨士奇倒是觉得挺好,所以他立刻站出来道。 “陛下,臣以为甚好,北元那边鬼力赤和阿鲁台贼心不死,时刻都有侵扰我朝边疆的风险。” “北元人侵扰我朝边疆,靠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等我们援军赶到时那边早就逃之夭夭了。” “若是通了这神车,他们可就不一定能跑得掉了,被咱们收拾几次,以后再想扰边恐怕也得悠着些。” 若是真的打起来的话,到时候运送粮食、军械这些也快啊,还有赈灾什么的,总之他是很赞成的。 杨溥、杨荣都觉得不错,总之翰林院有一半人赞成,这还没有轮到六部发表意见呢。 只是景清却觉得不妥:“陛下刚刚才兴师安南,这又才迁了都城,如今又要建这闻所未闻的铁轨,臣觉得是不是有些劳民伤财呢?” 虽然他觉得这玩意好像确实有用,可也不是非建不可的吧? 这玩意得费多少铁啊? 还要凿山挖洞,又要废多少民夫? “劳民就过分了!”这个问题夏原吉有点不赞成,他沉声道:“朝廷给的俸禄可不低。” “这每月给一石粮,不少百姓都争着抢着来帮朝廷干活,景御史下去闻言,百姓怕是巴不得呢。” 至于这个伤财嘛,貌似确实是有那么亿点儿。 只不过也没太大关系,反正燕王殿下每月都会送钱回来,最主要的是真的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顾大人曾经说过时间就是金钱,他觉得深以为然。 练子宁不赞同地道:“说得简单,百姓都来干徭役了,那他们家里的地谁来种,每年税收若是收不够,哪里来的粮发给徭役?” “如此粮价更会疯狂上涨,百姓们不还是得饿肚子吗?” 说来说去,最终的点不又绕回来了。 “这个事情不用担心。”陈迪摆摆手,笑着对他解释道:“苏大人如今已经跟暹罗那边,还有占城签了合约。” “以三百文一石的价每年卖一千八百万石粮给咱们,短时间内咱们朝廷不可能缺粮。” “苏家是皇商,他的粮价只能跟着朝廷的政策走,只要他家粮价不崩,谁家的粮也休想涨得太离谱。” 苏大人就是苏泊舟,为了大明的繁荣昌盛他也算是尽力了,从粮食到运输无不操心。 听到这个练子宁也闭了嘴,倒是邹瑾忍不住道。 “人家卖给你还好说,不卖给你你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又派兵去打吗?” 这本来是个很好的问题,可是最后这句话就很有针对性了,陈宝船扭头便向他质问道。 “你是觉得打安南打错了?修铁轨能修多久啊?” “北平到大同也就六百里,这一年都用不到吧?” “饿得死谁啊?” “你家遇到事儿了没好的时候,需要靠别人过一辈子吗?” 再说人家暹罗很乐意和他们做生意,而且还生怕他们反悔,一口气就签了整整五年的合约。 占城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可是巴不得明军攻打安南的,明廷不给钱人家都愿意免费送。 明庭还要给他们钱买,他们有什么理由拒绝? 就他长嘴了! 邹瑾:“……” 他说说都不行了? 等他们吵够了以后,朱标便直接给工部下达了指令,表示这条铁轨他非建不可,说什么也要建出来。 诸臣这才明白,皇帝叫他们来是通知根本就不是商量。 六部尚书除了陈宝船以外,几乎都没有人开口。 还是那句话凡事有利就有弊,可这事明显利大于弊。 只要是利大于弊,又是皇帝提出来的他们都没二话。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可顾晨却没有空隙去亲自管这事儿,因为这时候深洲出现了很严重的旱灾。 户部夏原吉拿着小本子,正给顾晨报告户部的救灾工作。 “我们户部已经调了二十万石粮,加急着人运过去了。” “还有二十万贯赈济款,用来帮助百姓度过此次难关,陛下亲自批的奏疏,让上下不可懈怠。” 这力度倒是也不小,剩下的就看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了。 夏原吉说完,詹徽立刻道:“都察院已经派了御史下去督察,尽量保证粮食和钱款能进百姓手里。” “御史们也会督促官府帮助卖儿卖女卖老婆的百姓,赎回他们的老婆孩子,尽快恢复民生。” “此次旱灾各地地方官表现都不错,及时上报了灾情,没有欺上瞒下,我认为灾情结束可以适当表彰。” 清廉的官儿当然值得表彰,可在古代这及时上报灾情,居然都成了值得表彰的功劳。 可是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顾晨无奈地点了点头。 “工部征徭役先从灾区征吧,老天爷一时半会也下不了雨,留在家乡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倒不如让他们先干点儿活,挣点儿钱吃口饱饭,让没灾的地方也能在好好耕种。” 这样受灾的地方有了饭吃,也不至于太耽搁农耕。 第 538 章 皇帝重视也并非好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很快就后悔当初提的意见,说什么想在办公室里整个休息室,现在休息室嘛确实也有了。 只不过…… 他忙起来更没日没夜了,有时候连着七八日也没空着家,好不容易有空了标儿又让他去深洲看看灾情如何。 还让他到时候跟着工部出去一趟,好好规划规划路线。 得! 那也只能干呗还能咋滴? 北平的秋天还算凉爽,不过这时候的风景确实不能和应天府比,光秃秃的感觉让人心情都差了点儿。 “顾大人。”萧九贤追了过来,见他不像要回内阁的样子便问道:“顾大人您准备去哪?” “去哪儿还要跟你汇报?”话是如此,不过顾晨还是答道:“陛下让我先去深州看看灾情如何,慰问一下百姓。” “然后再同工部去勘察地形,过年前你应该是见不到我了,不过我也不太想看见你。” 没啥事谁乐意看见医生啊,准没几件好事儿。 唉。 太得皇帝看重也不是什么好事,但凡有什么重要的事人家就总能想起你,他是真不爱出差。 当然出差也是有好处的,比如不用点卯就是最大的好处,缺点就是奔波在外不如家里舒心。 萧九贤:“……这么忙啊?” 顾晨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萧九贤立刻摇头,笑道:“没事啊,我就是好些日子没见着顾大人了,想和顾大人打个招呼。” 顾晨没啥聊天的心思,寒暄几句便匆匆往家里赶。 回家收拾几件衣裳的空隙,这才有空和老婆说几句话。 “我不在家你也别在家闲着,没事约那些各家夫人打打马吊啥的,出去上个香逛个庙会啥的。” “实在没事就让人回南昌去,将我那些小姨子姨姐接过来,同你说说话解解闷啥的。” “别天天把自己憋在家里,人啊还是走出去看看风景才觉得有精神,闷在家里人都没精气神儿。” 见她好像有些没精打采的,顾晨觉得她应该是不习惯北平,给闷的,所以建议她多找些乐子。 “你就别担心我了。”苏婉盈给他收拾着衣裳,又让人去取两百贯钱来:“带两百贯够不够?” 指着朝廷那点报销是不能够的,她男人如今会享受得很,钱带少了要是花光了拿不出来岂不是有点丢人? “够了够了。”顾晨点点头,表示已经尽够了:“不够我再叫安子回来去,夫人不嫌弃我花的多就行。” 这话说完就连苏婉盈撇了嘴,而且还冷哼了一声。 顾晨看向媳妇儿:“干啥?真嫌弃我花得多啊?” 他不花钱你也不花钱,下面的人又怎么赚钱? 自己这是为了货币流通,又不是为了自己享受。 他说的可是真话,比真金还真! “干啥要叫安子回来拿钱呢?”苏婉盈看着丈夫的脸,戏谑道:“直接去问陛下要不就行了?” “你赚的那些润笔费也不少啊?干啥还要从家里拿?” 真以为她不说话,就不知道他暗地里的小动作啦? 这话一出顾晨还有什么不懂的,自己有一大笔私房钱的事暴露了呗,他只好不说话地低头看书。 真是的! 知道了就知道了,拆穿自己做什么呢? “别装了,我要好好说说你。”苏婉盈夺过男人手里的书,柔声道:“我平日里又没有克扣你花销,要多少给多少,你干嘛背着我藏钱?” 除了不想让他喝酒那段时间,不给他钱以外还有什么时候。 而且都只有几个月的时间罢了,发现他顾晨喝酒从来不花钱后,她也就实在是管不住了。 “这是我的爱好!”顾晨把书抢回来,把自己的脸挡着:“我得偷偷攒点儿钱,谁也不知道才觉得安心呢。” 这玩意儿一旦被人发现,他就会有种这钱不属于自己的错觉,他就会浑身觉得刺挠难受。 “你这爱好可真奇特。”苏婉盈被他这说法给逗笑,片刻又认真嘱咐道:“老顾,我同你说真的,出外差就别喝酒了,成不成?” 在京城喝多了最多伤身,出了京城说不定就伤命了。 她倒是想顺着丈夫,当个贤惠人,可关乎身子康健也要顺着顺着,说不定就给人顺死了呢? “成成成!”知道老婆是担心自己,顾晨心里倒是也高兴:“我答应你,在外肯定不喝酒。” 他捏了捏老婆的脸,发现妻子脸蛋也不如从前柔嫩,不由地感慨时光易逝,不过他觉得自己还是喜欢她。 “婉盈,我问你个问题,你是喜欢如今的我呢,还是更喜欢当年那个贫穷、却有才气的少年郎呢?” 毕竟当年少年慕艾,苏婉盈一眼看上的可是原主。 刚成亲十多年他都不曾在意,如今年纪大了反而在意上了。 这人真是奇怪啊!!! “我都喜欢啊。”不知道他这到底说的是什么话,婉盈笑着道:“当年情窦初开,喜欢的自然是你身上的书卷气,还有那张俊俏的脸蛋?” “后来喜结连理,相伴相知,喜欢的是细水长流,喜欢的是琴瑟和鸣,喜欢的是我们在一起时的每刻。” “喜欢你的清廉,喜欢你的正直,还有你的专一深情,喜欢你对我好,喜欢好多好多……” 换句话说成亲前她是被外在勾引,这成亲后日夜相处,越来越了解他的品性还有内在就更喜欢了啊。 闻言,顾晨有些释然:“说得对,细水长流,琴瑟和鸣,我俩是少年夫妻,自然是从始至终的。” 对啊! 她都没和原主说几句话,本来这门亲事就是她的见色起意罢了,真正的喜欢却是长长久久的陪伴啊。 不问过去,珍惜眼前! 天麻麻亮的时候顾晨便准备出发,苏婉盈和顾舒宁抱着福哥儿送他到城门,还不肯掉头回家。 顾晨知道她们舍不得自己,于是便准备逗逗孩子,哄两人笑一笑,只见他捏了捏大胖外孙的脸笑道。 “福哥儿,叫声外祖父听听,不然外祖父回来不给你带糖吃。” 第 539 章 大旱后就是大水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小胖墩如今还在吃奶呢,连糖是啥滋味也没尝过。 只是知道外祖父让他叫人,所以他吃着手指口齿不清奶呼呼地叫了一声:“外祖祖……” 祖祖其实也就是祖父的意思,只不过有些小孩子会叫祖祖,叫着可爱也没啥好纠结的。 望着外孙子可爱的模样,顾晨忍不住伸手抱了抱小胖墩,好生逗弄了一会儿才还给女儿。 见老婆女儿都哭了,他忍不住伸手给两人擦泪。 “你说你们哭什么?不过一年半载我也就回来了,年轻的时候我不常常出去?又有什么好哭的?” “丫头,有时间多回家陪陪你娘,你两个弟弟不在家,你这个小棉袄可不能有了夫君忘了亲娘。” 还好还有这么一个女儿,若是三个都是儿子的话,这会婉盈身边说不定一个孩子也没有。 婉盈上前握着丈夫的手,含泪道:“老顾啊,你一定要记得我说的话,出门在外不要喝酒,喝酒误事知道么,等事情办完你就赶紧回来莫要逗留。” “这次和往常的外差不一样,你从前出外差还没得罪那么多人,可是如今你得罪了那么多人……” “总之凡事要多想想后再做,要记得家人还在家里等着你回家,千万千万要记在心里。” 若他还是三十多年的小官儿,她也就不必有这么多的烦忧了。 “知道了,你们回吧!”顾晨点点头,强忍着内心的不舍转身离去,手扬在空中摆了摆:“快回去吧!” 在这样下去,他可就不想走了。 男人的背影挺直而坚韧,苏婉盈恋恋不舍看着他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消失不见还舍不得离去。 不知道怎么回事,顾晨此次离家居然格外不舍,甚至还忍不住掉了眼泪,暗道老了怎么还反而矫情起来。 顾安见他堂堂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官儿,居然还会因为离开妻子而伤感,忍不住感叹道。 “老爷,您和夫人的感情真好,像话本子里写的似的,民间传说牛郎织女也不过如此了。” 他跟在老爷身边就是最清楚明白,旁人可能是为了名声故意的,老爷他确确实实就只有他们夫人。 顾晨擦了擦眼角的泪,喝了口茶将离愁暂且压下:“你和珍珠两人感情不也挺好的吗?” 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见两人吵过架,也算是夫妻圆满吧? “从前确实是好。”见他喝了茶,安子立马又给他续上:“这些年感觉有些不太行了。” “总觉得这日子缺少些什么,大概是实在是太平淡了,有时候同榻而眠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没了激情,就剩下亲情在了。 “哼。” “缺少了年轻鲜亮的美人儿吧?” 大多数人都要经历这一遭,作为男人顾晨倒是也理解。 “这其实是因为你还年轻,你还不明白什么叫老来伴,什么叫少年夫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 “世上的美人易有,只要你有本事总是不会缺的。” “可少年夫妻却只有那么一个,这得你自己去慢慢地品。” 少年时的感情最为真挚,不管柴米油盐如何改变最初模样。 可少年时期那段感情和陪伴,却是谁也代替不了的。 顾晨到深州的时候,因为提前就有打过招呼。 京官下到地方以后,州府官员们不许到别县来迎接,就是知府也不得因为京官的到来离开自己的府衙。 所以堂堂内阁首辅到了这,就只有知洲宋彦名和他下面的官吏接待,而且还不是出城迎接。 顾晨看着他似是有些眼熟,不过片刻便记了起来:“我记得你,你和我家那个老三是同科的进士,你也是我们南昌府的。” 他是第二甲第三十五名,文章写得倒是挺有意思的,就是有些卖弄学问,所以名次不怎么高。 “没想到顾大人居然记得下官?” “小顾大人位列二甲第一,下官不过倒数实在不敢相比。” 真不愧是吏部尚书,连他这种小人物都还记得。 “记得啊!你这话说得有些自薄了,二甲里就那么几个人,只要进去了,那就都是一样的有本事。” 不得不承认兴许是自己年纪大了,看见年轻一辈的官员,总是愿意多说那么几句话。 顾晨一边笑着往前走,一边同这位年轻人说话道。 “能登科的都是大明的人才,怎么能忘记呢?” 若是连这点儿都办不到,他也不会任这么多年的吏部尚书。 寒暄了几句以后,顾晨立马又进入工作状态:“如今灾情怎么样,粮食什么的都发下去了没有?” 因为老天爷不肯下雨,田里裂开了深深的裂缝。 本该是秋收的季节,可地里的粮食却早已经干透了。 百草干枯,光是看着喉咙就渴。 “粮食倒是已经发下去了。”听到这个问题以后,宋彦名语气有些无奈:“可这如何吃水是个问题。” “下官安排了人打井,可有些往下打八丈都不见水,有些地方好些六七丈能见到水可远远不够的。” 八丈大概就是二十六米,农村不受灾的时候往下打五到十米就能见水,可旱年的时候嘛…… 就难了! 顾晨:“继续着人往深处打井,另外每个村子派些壮丁去别处接水拉回,壮丁们所拉回来的水,只能由本村之人分且要以拉水人为先。” 没有水有些百姓直接就干嚼粮食,这很容易被噎死,说到底水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 顾晨知道别看如今深州大旱,可到了二月深州就会发大水,到时候房屋倒塌又是场巨灾。 想到这里,他又嘱咐道:“深州历来大旱过后指不定便是大水,你为地方官还是要在兴修水利方面多想想法子。” “我觉得你可以着人挖建护城河,免得发大水损伤太多,到时候你的政绩上也不太好看。” “你上书到朝廷就说是我给的意见,钱户部自会批给你,你也不要小气,不可以亏待了劳作的百姓才是。” 顾晨其实是在教他了,想高升调任肯定要做点儿成绩出来,不然想出头怕是很难的。 宋彦名脸上嘴里倒是很恭敬,不停地说下官记下了。 只不过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觉得顾晨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深州这地方从来就是多灾多难的,哪里是他一个小知洲能改变的? 有灾救灾不就行了?灾哪里有那么好防的? 再说这救灾难道不是功绩吗? 老天爷不下雨该怪老天,哪里怪得到他这个知州? 第 540 章 卖水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宋彦名其实挺讨厌顾晨的,因为他原本的计划是在江南一带任官,可因为他的折腾自己却来了深洲。 这里三年一小灾,四年一大灾,不是发大水就是大旱,干不出什么好的政绩,完全靠老天爷垂怜与否。 综上所述这根本就不是个好地方,所以他做梦都想赶紧离开这里。 照这位顾大人的意思还要他修河?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走? 万一干太好别人不要他走了怎么办? 顾晨没有读心术,当然不知道这位年轻人的小心思。 只是见深州救灾工作安排得都挺好,对这位年轻人倒是满意,还生出几分提点的心思来。 “好好加油,你还年轻,未来一切都有可能!” 天下终将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只要他们有一半的心思在百姓身上,那这天下也几乎是稳当了。 想到两百年的后的崇祯大旱,顾晨的心就犹如被一把铁锁给沉沉坠着,赤地千里无禾稼,饿殍遍野人相食! 可惜老天爷不肯赏脸他也没法子,只能鼓励民间多多种树,修建水库蓄水防旱等等缓和之举措。 所以顾晨便又嘱咐道:“平日里不要光盯着粮食,树木够多也能够缓解旱情,每年春天要带着百姓多种些树。” 地方父母官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就看他愿不愿意用心。 哎。 也不知道郑和现在走到哪里去了,他若是能把红薯等物带回来就好了,或许能帮那会儿的百姓渡过难关? 见他不过几句话,就给自己找了这么多事情干。 宋彦名简直烦都要烦死他,这也太会找事儿了吧? “谢大人教导,大人一路辛苦,下官为大人准备了些酒菜,不如大人先吃了再洗洗好好歇歇再勘察灾情?” 这一路过来难道不累,就非得说这么多话不成? “不必了,我先去看看粥棚。” 顾晨是来看望灾情中的百姓,这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酒,而且更不要说洗澡了。 人家百姓都要被渴死了,他用珍贵的水资源洗澡? 畜牲啊? “我若饿了自己找地吃饭,你忙你的不必管我,待我瞧了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自会派人去同你说。” 出趟外差被一堆下官围着,这一个打伞另一个端茶倒水的事儿他可干不出,自己走走看看就好了。 顾晨每个粥棚……不能说是粥棚,因为没有多少水。 所以衙门直接蒸的干饭,干得有些噎人的那一种。 他每个棚子都去看过了,都乖乖的没掺什么东西。 百姓们虽然一个个都觉得很渴,却暂时还没有暴乱或者饿死的情况出现,对朝廷也是感激之言居多。 倒是有些不良大户人家,居然叫人挑着水在门口卖,一碗水就要个一贯钱,不吃不喝干两个月徭役的钱。 老百姓当然是舍不得,可望着家里渴得可怜的老人孩子,还是有人掏钱买那么一碗水回去。 顾晨实在是看不下去,便提步上去责问那人。 “发国难财也没你这么发的,这么大的旱情你发这财,你赚这钱晚上睡得着吗你?” 那卖水的不过是个下人,主人家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干。 见他这阵仗就知道是顾大人来了,他们早就得了消息知道顾大人要来,所以吓得挑起水就往家里跑。 鞋子跑掉了也不敢捡,生怕人家打他几十板子。 “太不像话了!” 好在顾晨也明白错不在他,只是他看着这些不要脸的富绅就气,于是立刻对身旁的书吏道。 “水乃上天恩赐,在大灾大难面前并非个人所有,待会儿让人去告知宋知州,高价卖水这种情况要扼制。” 朝廷一直在控制粮价避免涨幅太过,可他们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发财心,居然连这种空子都能钻。 太不要脸了! “老爷,喝口水吧。”顾安见他的嘴皮都干得掉皮儿了,连忙取下腰间的水袋递上去:“您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些人,何苦来的呢?” “老爷不是已经让知州大人去解决,让每村都派人去别处拉水么,大家都有水喝他们的水就卖不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可旱情又不是只有深洲这里有,整个真定府都缺水,只不过深州最严重而已。 人家自己都缺水,能分给你多少呢? 别看深洲旱得这么厉害,可这也没怎么影响到那些富人。 因为他们有钱有人能找到地方打井,他们还屯了许多许多粮食,甚至他们山庄里还有自己蓄水池。 哪怕普通人马上就要渴死饿死,他们依旧有精粮喂他们的爱犬,有大量的水供他们泡澡沐浴。 顾晨只在深洲待了五日而已,这五日他给宋彦名提了四件事。 挖护城河、修水库、栽树还有打击发国难财。 宋彦名送他离开的时候,都觉得这家伙不像是在深洲待了五日,更像是在深洲待了五十年。 师爷望着队伍消失在眼前,这才笑嘻嘻地道:“大人,顾首辅走了,要通知那些人吗?” 宋彦名还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最终点了点头。 “嗯!” 这个顾大人实在是碍事,有他在他们江南仕子们就别想好,若是能早点死了自然最好。 可惜他们江南势力被打击大半,如今只能靠那些人了,希望他们能争点儿气能一举成事儿。 顾大人要怪就该怪自己做事太绝,自己把好处都占完了,却要把同僚们还有那么多人的路都给人家封死了。 不怪那么多人想要他的命! 离开深洲后顾晨就觉得有些不对,说不清哪里不对反正就心慌慌的,不过掀开车帘看了眼扮成家丁的禁军。 顾晨便又放松了下来,这些可都是标儿挑的精锐,真有人想要动手,那也是自寻死路罢了。 北平到真定这一块儿治安都很好,也不用担心遇到刺杀什么的,可到了晋地这边就不太一样了。 这里到处都是山峰和丘陵,地势复杂得本来不好修铁轨。 而且还很适合杀人劫道的勾当,他们刚一进入山西就觉得不对劲,这么多树怎么一声鸟叫都没有。 顾安丝毫不敢懈怠,他的手紧紧放在自己腰间的剑柄上,嘴上还不忘埋汰顾晨几句。 “老爷您的仇家可真多,您和詹大人以后怕是整个史上,遭刺杀最多的官儿了吧?” 可惜这玩意儿不能记在史书,后人可能根本不会知道,顾大人为了民生到底有多冒险。 第 541 章 办法总比困难多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话怎么这么多,你记得留个活口啊。” 这些人当然也知道多半杀不了他,可他们就是要逮着机会就下手,求的其实就是一个万一成了呢? 果然这人一旦太有福气,就是容易遭人妒忌啊。 “保护顾大人!!” 没多久外面就响起了打斗声,安子把秀儿叫进来守着他,自己就出去加入打架行列了。 秀儿看着神色不见丝毫慌乱的顾晨,眼底露出丝尊敬:“顾大人您难道就一点儿不害怕吗?” 他从前还小的那会儿听齐大哥说,当年詹大人遇刺的时候,都吓得躲到马车底下去了。 最后还是好几个亲信,再三劝说后才敢从马车底下出来。 再瞧瞧他们顾大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怪不得他们顾大人能当吏部尚书,能当内阁首辅,而詹大人就不行,他是皇帝他也用顾大人啊。 “怕有什么用?不都得靠你们吗?”顾晨想得倒开,生死又不是他说了算:“你们本事高一阶我就能活,你们本事低些我就得死。” 男人!就算死也要选个帅气的姿势! 将来老师给女同学们讲课时说起,说不定又能收获哇声一片。 安子的耳朵好得不得了,闻言直接咬牙保证道。 “老爷您就放心吧,我们的本事就是阎王来了也带不走您。” 这不就是说他能不能活下来,得看他们干护卫的行不行么? 那必须得行啊! 男人绝对不能说不行!!! 这场刺杀倒也没费什么力气,一个多时辰就给解决了,应该是先锋队来试探他护卫能力的。 只不过人都死光了,一个活口也没能留下来。 顾安望着问他要解释的老爷,嘴角抽了抽道 “……禁军们实在是太猛了,我都来不及拦着……” 都不知道应该说禁军们太厉害,还是应该说来刺杀的太菜,一个也没有活到最后的。 擦了擦剑上的血,顾安把剑放回自己剑鞘中抱怨道。 “就这本事还不如上回,回南昌府遇到的那一遭呢,老爷您身价越发地高,怎么这刺客却一茬不如一茬?” 莫不是那些厉害的,都被他家老爷之前清洗过了? 顾晨下了马车蹲下身来,仔细地观察了下领头打扮的人,揭开他脸上的黑布便看见了脸上的黥刺。 “犯了事儿刺了青,放出来被收拢起来干这种事属实正常,让刑部好好查查这个人的来历。” 是谁呐? 是差点被杀绝的江南士绅? 不应该啊。 他们这些能耐人都没几个了,这会儿应该怕得很缩在乌龟壳里,怎么会这时候跑出来? 那是利益被争夺的巨富,还是朝堂上想上位的官员? “然后再让人去查一查,知道我们何时出发的那些人,看看是不是有人透露了消息出来。” 顾晨打了哈欠,倒是也没怎么把这事儿放在心里。 他自己都干了啥事他自己清楚,就是来一百批人刺杀他,他也觉得不怎么奇怪就是了。 动了太多人的蛋糕,他连找仇人的范围都大了这么多。 接下来一直到大同的路都不太平,不过顾安和禁军都将他们一一解决,只是依旧没有留下活口。 顾安眨眨眼:“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曹国公带出来的人不会留活口,老是喜欢一击毙命。” 卖弄他们的本事呗! 顾晨表示:“还是你没有本事,抢个活口都抢不到,还好意思埋怨别人,身子虚就多去补补,怪不得这么多年连个老二都生不出来。” 顾安:“……” 他生不出老二,难道不是因为需要经常陪在你身边,所以根本没啥机会为大明人口做贡献的原因么? 顾晨见他不还嘴便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想找人吵架的冲动,琢磨着等回去得说说李景隆。 虽然人是他李景隆的,可既然给他用还是得听自己的话吧? 顾晨到大同的时候,工部的人早就已经到了,见他到了连忙上前见礼,严震直见到马车上的血迹,立刻关切地问道。 “顾大人来的路上貌似不太平,应该没有伤亡吧?” 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你看就没有刺客对他们动手。 以后还是莫要和顾大人走在一起,容易殃及池鱼啊。 “没事儿!” 这里正是大同的平城县,因为没有高山和丘陵属于是盆地,所以确实挺适合用来做终点站的。 “你先到了这许久,还是先说说你的看法吧。” 大同也是国都的屏障,三晋的门户,而且紧扼晋、冀、蒙咽喉之咽喉要道,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怪不得标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里,却也不得不想着这里,希望能一切顺顺利利地吧。 “山太多了!”严震直很是为难,觉得这难度有些太大:“下官觉得,这事儿怕是不好办呐。” 他过来的时候可是数过了,也在自己心里估算过。 若要修建铁路,最起码也要有六七十多个山洞才行,这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巨大的工程。 “最难的便属于驿马岭这里,顾大人你看下官算出来的,起码得凿八里长的隧道才行。” “可我们的经验……” “从前徐达大将军奉旨修筑九门口,完成后大将军又开凿了条不经九门城关,而秘密直通关外的山中暗道。” “可这条暗道也只有两里罢了,更何况通车的要求定是更高,下官觉得这事儿怕是行不通。” 若是能绕过去那还好,可那不仅不好绕而且还会侵占农田,怎么看这事儿也是办不好的。 他口中徐达建的那条隧道,就是吴三桂引清兵入关的地方,没有这个地方短时间建奴还进不了关。 “你看这样行不行?”顾晨拿过图纸想了好一会儿,才道:“能不能直接修到真定府,再从真定府到北平呢?” 虽然这也也很有难度,可詹天佑最终不也做到了吗? 最长的隧道他记得也是两里,至于真定到大同那边应该也不超过两里,技术应该还是有的。 “这……是要好好些!”严震直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却又道:“可这地势,怕是要搭建许多桥梁啊。” 古人打桥建梁的本事挺高的,不过顾晨也知道用石头太费时费力,用木头那就是痴人说梦又浪费植物。 他看向安子道:“去给我弄些石灰、黏土还有铁矿石还有煤白虎来,我再给你画个图纸你着人送去给王德顺。” 白虎就是石膏在古代用来入药,水泥这时候肯定必须得搞了,他还得弄个锤式破碎机才行。 至于古代没有电,他觉得应该可以靠水流解决…… 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第 542 章 晋王懂事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严震直不知道他这时候让人找东西,是在琢磨些什么玩意儿,他还是觉得这事儿貌似太艰难了一些。 “可是顾大人,若要先到真定府再到顺天的话,这一年的时间怕是完不成,花销也绝对不会少啊。” “这太难了!” 三年四年能不能成都不一定,一年的工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顾晨瞥了他一眼,问道:“那就多花几年时间嘛,先帝驱除鞑虏难不难?你十年寒窗苦读难不难?” “将士们上前线打仗难不难?百姓们种地难不难?修建皇宫通运河修长城难不难呢?” “难就放弃了吗?” “远古的人们还不会搭房子,最后不也将房子搭起来了,匈奴人骁勇善战,还不是被汉朝打得屁滚尿流了?” 近代的时候处处被西方卡脖子,那时候修铁轨难不成就容易吗? 还要问人别国借钱,就这还受了许许多多的闲气,最终经历千辛万苦才有了属于国人自己建的路。 你一句怕难,怕这怕那,就干什么都放不开手你还坐这个位置干嘛呢,不难的事儿别人不会干吗? 趁着现在还不是愚昧落后的清朝,趁着如今明朝正值鼎盛。 此时不发展科技,难不成又要等西方再赶超一次吗? “顾大人,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严震直算是听明白了,这事已经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下官会尽力的!” 顾晨转身看着老严的眼睛,认认真真地提醒道。 “不是尽力!这是一定也是必须,不管是四年还是五年六年,这事儿一定要办好。” 若是能在明初就做到这件事,那大明的科技将再无难事,谁也别想再卡着华夏的脖子。 李家别苑。 虽说此时已夜半三更,可别苑却依旧灯火通明,家主李国栋站在阁楼上,居高临下看着下面的书生疾笔写着什么。 片刻之后才转身回了内室,给自己供的财神爷上了香。 “虽说士农工商、商人为贱,可只要人还有口气儿在,那就不会那么好被欺负,朝廷会办报社愚弄百姓对付官绅,我为什么不可以?” 所谓愚民便是愚昧之民,愚民们大多不怎么明事理,都相信神佛与风水之事,所以最易哄骗煽动。 只要告诉他们修铁轨这事儿,会破坏当地的风水。 会让他们晋地风不调雨不顺,那他们还想安生办事儿吗? 呵呵。 就他顾大人会利用百姓,说得好像谁不会利用似的。 顾晨身边有那么禁军护着,他们的人大概是近不了身,可若是扮作闹事的老百姓呢? 你不是爱民吗? 被自己爱的老百姓杀死,下辈子应该不会再不长眼,为了所谓的民来碍旁人的路了吧? 这时候管家走了进来,双手奉上一封描了红漆的信。 “镇抚司的消息!” 闻言李国栋接过信打开快速看过,然后便放在烛火上又丢进火盆,直到化成灰烬才继续拜财神爷。 听说顾晨居然去了大同,朱棡直接翻身而起就奔了过去,他到的时候顾晨正啃着馒头看图呢。 “顾光曦,你什么时候把那个黄……”见顾晨就吃馒头就咸菜,朱棡惊讶道:“你怎么就吃这寒酸?” “我皇兄没给你发俸禄,还是你私房钱被你老婆收了?” 不是说他皇兄赏了他许多金银,怎么样也不会只吃这些吧。 嗯! 虽然他人在山西,可他也听说了顾晨惧内之事。 顾晨起身朝朱棡行了礼,后者倒是也客气地答礼。 “深洲不是大旱么?我寻思有大旱肯定就有大水,所以让当地知洲先挖条护城河出来,我将带的四百贯都捐了。” 他老婆给的还有标儿给的,总之身上的钱都捐出去了。 顾安更是道:“晋王殿下有所不知,现在是咱们顾大人吃小人的,喝小人的,是小人在养他。” 四百贯盘缠还没带到山西,就给花了个精光。 谁有他们大人能造啊? 朱棡看了眼外头的官吏们,发现吃的一个比一个简单,都是一边啃馒头就咸菜一边看图纸。 “啧啧啧!”他不免有些佩服:“你们这些寒门子弟出身的,就是比旁人能吃苦,这玩意儿也吃得下。” 不像他每顿都必须要吃肉,不管条件再如何艰难,总之少吃一顿肉他都想将厨子捆起一顿。 因为这事儿,他没少被爹骂。 顾晨:“……殿下急吼吼地寻来,难不成是有什么吩咐?” 行了行了,知道你是龙子,就是比他们精贵行了吧? 朱棡本来是想问他,到底啥时候把黄子澄给弄走的。 不过见他如此……可怜,便也不打算这时候提了。 “本王来帮皇兄看看,看看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本王的。” 虽然他没见过那什么蒸汽车,但是听起来好像就挺厉害的,只要是对打仗好的他都支持。 “有有有!”闻言顾晨眼睛都亮了,立刻不见外地道:“麻烦晋王殿下,给我们请个厨子每日给我们做饭,要求不高两荤一素即可。” “另外伙食钱还望晋王殿下出了,您也看到了我们没啥钱,晋王殿下可是远近闻名的贤王……” 那句贤王差点没给朱棡说脸红,他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成成成,行了行了,不就是几个饭钱的事儿吗?” 知道户部那边抠门得很,臣子出外差都得自己先垫钱后报销,朱棡便也难得大方了一回。 他刚要离开又忽然想到什么,转身认真地提醒道。 “顾光曦,你和苏家得罪了很多人你知道么?” “江南那边咱们先不说,毕竟已经死了一大半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找不到你什么麻烦。” “可晋商在唐宋时便很是风光,能和江南的徽商相媲美,你得罪了他们可要小心一些。” “虽然本王一直在抑制他们,可他们的老本依旧还在,在当地又树大根深的,总之小心点没错。” 说罢朱棡扯下自己腰间的玉佩,直接扔到安子的怀里。 “有事直接找人来叫我就行,等你回京的时候再还给我。” 他和顾晨可不一样,朱棡杀人就是被骂死也无所谓。 顾晨却是个文官儿,有些事就不能做得太难看了,若是稍微做难堪点,说不准就得遗臭万年呢。 顾晨看着朱棡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片刻才看向安子:“我怎么觉得,晋王殿下懂事了点呢?” 脾气好像没之前那么暴躁了。 是吧? 是的! 顾安:“……老爷,您比晋王殿下可大不了几岁。” 夸人家懂事,不合适吧? 第 543 章 山神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和工部的人忙得不能回京过年,大过年他们还在驿马岭研究从何处开凿,连衙门都没回去。 同僚们坐一块儿吃个饭,这便也算是年夜饭了。 晋王殿下送了不少好酒来,整了只烤全羊来当下酒菜,这年夜饭倒是也不算是太差。 “就是还差条鱼,不过出门在外也就不讲究这些了。” 严震直他们让顾晨也喝点儿,可顾晨记着老婆子的吩咐,还是拒绝了同僚们的好意。 “算了,肝不好,郎中不让喝,你们自己享用吧。” 在京城贪嘴最多治个病,在外喝酒会发生什么可说不好。 大家都是有素质的人,见他坚持也都没有非要劝酒的。 可这年夜饭还没有吃完呢, 远处就响起了一片嘈杂声,还有官兵呵斥人止步的声音。 严震直吓了一跳,直接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官兵听到工部侍郎问话,连忙进来汇报道。 “外头来了许许多多百姓,说是开凿山洞会破坏晋地风水,让这里风不调雨不顺多灾多难。” “所以反对在此凿洞,都扛着锄头拿着大棍子寻了过来,说是请大人们回京去不要折腾他们。” 听到如此荒唐的理由,严震直下意识地看了顾晨一眼,见他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怒声道。 “荒唐!” “若是于风水有碍,司天那边自然早就会提出来,他们是些只知种地的百姓,能懂得什么风水不风水的?” 这明显就是有人在撺掇他们,百姓是最容易被撺掇的了。 有些人真的是太讨厌,朝廷干什么都想阻止。 “严大人你也别生气啊!”顾晨早料到会有这遭,他倒是也不怎么生气:“就像是你说的,百姓们又不懂事,你和他们吵什么?” “咱们出去同说明白不就行了?” 他站起来准备好好同他们说道说道,严震直却赶紧拦住了他,不让他在这时候出去。 “顾大人,外面还在下雪,您身子贵重……” 怎么能在雪中,和生气中的百姓讲道理呢? “无妨。”顾晨摆摆手,看向安子:“你带着陛下给的禁军好好防备着,以免有刺客混在其中。” 说罢顾晨便挑帘走了出去,顾安也赶紧忙着去部署。 工部官吏都愣了会儿,不过也连忙撑着伞跟着走了出去,首辅都出去了他们还能干站着吗? 严震直顾不得自己,努力将手中的伞给顾晨遮着。 因为他心里有数,顾大人要是身子好那可能啥事都好办,顾大人要是不行了那啥事也不好办了。 顾晨没有挥开老严的心意,今晚的雪下的倒是不大,可同僚的尊敬也不能不当一回事。 “大家伙都在吵什么?说出来给我听听看!” 本来以为这些京官不稀得见他们,没想到他们居然出来了,待见到和蔼又带着点儿威严的顾晨时。 他们一时便又有些哑然,不过领头有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家,还是透过官兵对被保护起来的顾晨朗声喊道。 “顾大人,不可以凿山挖洞啊,这里面可住着保佑我们的山神,凿洞会把山神给赶跑的。” “你要是把山神给我们赶跑,那谁保佑咱们风调雨顺你说是不是?咱们日子可还怎么过啊?” 本来因为地域的原因,他们就饱受战乱之苦,若是再整点儿天灾啥的,他们就都不用活了呀。 工部来这里并没给任何人说,也就衙门和朱棡他们知道,而且顾晨除了年轻时候随蓝玉出塞浅浅路过山西以外,他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顾晨微微偏头,看向那老头:“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但你见过我么?怎么张口就说我是顾大人呢?” 那老头的二话不说,立刻从怀里掏出了顾晨和工部几人的画像出来,还有一篇密密麻麻的文章。 “顾大人您瞧瞧吧,您想如何和商贾们争抢生意咱老百姓可管不着,但您不能吓跑我们的山神。” 工部一个主事上前拿过文章,递到了顾晨的手里,顾晨拿起来一看,全是他捞钱的阴谋论。 说他建铁轨是为了方便苏家做生意,说他凿山挖洞是要把晋地的风水引走,顾晨忍不住抚额笑了起来。 这些人是学到自己的手段了,只不过顾晨利用百姓的时候是想他们日子更好,而这些人嘛…… 顾晨搓了搓冻红的手,好脾气地对百姓们解释道。 “这条铁轨建起来是军用的,并不是用来给苏家用的。” 当然有了这玩意更用不上晋商,他们再也别想跟宋朝时一样,掌握盐铁还有武器这种商业了。 “至于会让山神生气?我怎么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山神?” 虽然顾晨不相信这些迷信之言,但顾晨还是让那老爷说。 “老爷子你同我好好说说,这位山神的故事好吗?” 与其同他们争论没有鬼神这件事,还不如直接想个法子,让他们觉得神答应这件事可以办。 见他态度温和老爷子放松了下来,也觉得文官不会和他一个老人计较,便立刻兴高采烈地同他科普。 “当年这里本是唐朝的驿站,唐末的时候战争四起,敌军在咱们这儿烧杀抢掠,几乎将人全都给杀绝了。 这时候有位妇人抱着自己儿子,逃到了这驿站想活命,可驿臣死的死,跑的跑,就只剩下了一匹马儿。 时间紧急,妇人将孩子藏在马圈里就急吼吼地引开了敌军,谁知这匹马儿他居然通灵性,竟咬破自己的血给予了这个孩子生命。 此番作为感动了上天,所以天公赐予此马山神的身份,让他守护此地的安宁,所以这山绝对不能凿。” 虽然这个故事有几分离谱,可若是神话故事倒也不离谱了,顾晨的态度还是依旧良好。 “既然这位山神如此有心,那大家看看这样成不成,我们请些方士来想法子,同山神商量商量让他挪个位置行不?” 见老百姓都不说话,仿佛在思考些什么顾晨又笑道。 “如此感动人心的事迹,大家伙说说怎么能没人立碑立庙,让人为山神供奉香火呢?” “到时候给山神换个好地方,我亲自掏钱给他立碑立庙,好让大家伙能有地方供奉如何?” 第 544 章 怀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秀儿这时才瞬间反应了过来,若此地真有如此神话。 那为何他们只看到土地神的庙,却不见驿马的神位呢。 该不是为了阻止他们,所以故意才编出来的故事吧? 眼看有些百姓觉得这个方法好,立马就有一个看着很是精干的小伙子,忍不住站出来质问道。 “为什么非要打搅我们山神?为什么非要耗巨资凿山挖洞?顾大人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做什么非要凿我们大同的山,又不是只有我们大同有战事,别的地方难不成就没有吗?” “你怎不去凿南昌的山,等你什么时候舍得凿了南昌府的山,再过来凿我们大同的山吧。” 人心就是这么容易被改变,刚刚还有些改变想法的百姓,这会儿又说什么都不答应了。 顾晨暗暗给了安子一个眼色,后者便明白该如何做了,见他明白了顾晨这才对大家伙道。 “国力是有限的,朝廷如今只有能力先建一条道出来,而处在边疆的大同就是最需要的。” “难道你们不想敌军临城的时候,朝廷能最快赶到帮助你们,难道你们想等个十来天黄花菜都凉透了大军才到吗?” “那时候大军来了就没什么用了,最多给你们收个尸,你们也保不住自己的钱财老婆还有儿女。”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可不管你们把我顾晨想成什么人,这铁道必须建,我保证不会影响咱们的风调雨顺。” 在古代凿山修路肯定要死几个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过到时候朝廷自有补贴就是了。 “你的保证值几个钱?”另一个拿着棍子小伙子也站了出来,怒声道:“这些朝廷的狗官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过,做什么事情只顾自己高兴!” “乡亲们咱们要反抗啊,若是再不反抗怕是要被啃得骨头都剩了,打死这些狗官这道就建不了……” 虽然也有些老人觉得不妥当,觉得跟朝廷命官动手不妥当。 可大部分热血青年却是不管这些,听到有人喊便疯狂地涌了上去,照着外围的官兵就是哐哐猛打。 这些都是普通百姓的打扮,官兵们只是尽力拦着他们,不让他们靠近大人们却并没有下死手。 可这百姓要干仗的场景,却急得严震直冷汗哗哗流。 “反了反了,我早就说过百姓请命这先河坚决不能开的吧,你看如今他们连官府都不怕了。” “我说顾大人,咱们还是赶紧进帐篷里去坐着吧,别真被他们给伤到了,到时候免得得不偿失啊。” 顾晨也没有想到,他几年前发出的箭居然会在几年后倒回来刺向自己,可就算如此他也不后悔。 他下巴往前抬了抬,拉住了想躲回帐篷里的严震直:“你看他们这阵势,咱们还能跑得掉吗?” 只见好几个官兵手中的武器被抢,几个青年汉子就死命地向他们奔来,只不过被禁军们拦下了而已。 李景隆的亲信李二问道:“顾大人,到底杀不杀啊?” 这些不是刺客,杀不杀还是要顾晨的一句话。 顾晨缓缓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杀吧。” 虽然很有可能会被那帮人参,可他不怕被人参。 顾晨随即看向一旁的严震直,用力拍了拍他怂起的脖子。 “以后你要开工会遇到很多这事,我今儿在这也算是教给你了,你要牢牢记在心里知道吗?” 严震直这才发现他被几个百姓吓到,这实在是有些不应该,他连忙将自己的脖子给打直溜咯。 “顾大人,下官知道了。” 这才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他这都扛不住还想把这事儿办好,那还不如换别人来干呢。 顾晨说完便看向秀儿,秀儿眨眨眼连忙让二爷的人准备。 因为要凿洞肯定得用火药炸,所以顾晨带了京营一队火器兵来,也是标儿放心顾晨这个人。 居然这个都能让他带出来,也不怕到了这里遇到一伙狠人,将火绳枪给抢了拿去仿造。 只见他们拿着火绳枪,便对准几个冒头厉害的就开始射击,随着砰砰砰几道声音响起。 嘈杂呐喊的声音彻底安静了下来,众人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那个淡然站在雪中的男人。 他居然对百姓动了火器!他居然对普通百姓动了火器! 顾晨却淡然伸出手接了几片雪花,还好老天爷保佑雪不是很大,否则只怕这玩意还用不了呢。 “本官有陛下亲笔的旨意,凡有阻扰者不分贫富贵贱皆可杀,你们想闹事,还是先看看看自己有没有九条命吧!” 良言相劝不知悔改,那就只能对他们动粗了。 不管他们现在有多恨自己,他只知道这些人或者是他们的后人,迟早有一天会理解他。 百姓们闹事不过是笃定他不敢杀人,这会儿见出了人命便都不敢吭声了,默默地退回去了。 开玩笑! 人家顾大人有人是真杀,你总不能真拿命和官府抗衡吧? 其实还是因为如今的日子还好过,百姓的日子好过他们才会听话,才会舍不得自己的命。 若是没有粮食吃的时候,人家可能真的会豁出去跟你拼命。 严震直:“……顾大人,这下你会被都察院那帮人……” 骂死的! 见顾晨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严震直默默闭上了嘴。 也是! 本身就是御史出身的顾大人,怎么会怕几个言官儿呢? 顾安则是让人偷偷跟着几个可疑的,看着他们去了哪里,并没有直接抓人免得打草惊蛇误了事。 朱棡到的时候人都走完了,他看着坐在雪地里的顾晨,难得大发善心将手中的伞为他遮了遮。 “你自己既然拿定主意要动手,那你还叫我来做什么?” 他好不容易想做点儿好事吧,没成想却没赶上趟。 两人互相见过礼后,顾晨笑着看向朱棡问道。 “陛下让殿下抑制晋商之事,殿下做得如何?” 看样子应该干得非常尽心尽力,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恨自己。 “只要是皇兄的吩咐,那弟弟当然得尽心尽力啊。” 说起这个朱棡就很得意,他乐呵呵地回答道。 “别说是盐行茶行之类的了,就是那几家大的票行,如今都开不下去了,最起码利润个个都得缩五成。” 听到朱棡这么说顾晨点了点头,那他遇到这事儿就非常合理了,他也不再继续跟朱棡废话。 “损失最大的几家是谁?我怀疑来的路上刺杀我的,和煽动百姓闹事的,只怕是同一批人。” 还有他们是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入晋、走的是哪条道、想要在哪个地方凿洞的呢? 莫不是讨厌他的官儿,和讨厌他的商贾互相勾结吧? 而且能知道得这么详细,自己身边是不是出了问题,是锦衣卫有问题还是禁军有问题? 他身边的若是有问题,那京城的禁军和镇抚司有没有问题? 第 545 章 如秦始皇修长城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如今的晋商并不是后世的八大家,现在挑梁的是李、吕、王、张、曾、丁这六大商行。 在苏家没有成皇商的时候,他们几乎包揽了本地所有赚钱的生意,成为了当地的巨富和招牌。 丁家甚至在元朝那会儿的时候,还靠着贩卖军械火器等物,狠狠地发上了一笔横财。 后来朱元璋建立了明朝以后,严格将火器管控了起来,所以丁家才不得不改为普通良性生意。 可就算是如此盐、布、茶等物依旧是暴利的…… 可等苏家成了皇商以后,这一夜就暴富的生意便彻底跟他们没了缘分,所以在顾晨的心里,这几家其实都算是有底蕴的危险分子。 “你说别的人倒还真有可能。”朱棡倒也挺赞同,不过他还是要帮一个人说话:“这李家却不太可能,他们李家的家主我认识。” “他是个义商,苏家抢了他那么多生意他从不生气,还主动帮苏家说过好话,感觉是个本分的生意人。” 最重要的是给他这个王爷,捐献了许多军资,简直就是深得他意,所以他也没怎么为难于他。 “我想跟他们吃个饭。”不顾朱棡满脸石化的表情,顾晨接着笑道:“我想请他们为朝廷修建铁路的事儿,捐献那么一点点银子。” 其实完全可以不用他们的钱,这钱苏家那边可以直接出一半的,户部再出一半就行了。 但是为了见见这几家人,顾晨还是决定办个鸿门宴,同这几位好好聊聊天,他心里好有个数。 “你牛!”朱棡忍不住朝他竖大拇指,赞叹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行,我还是支持你的。” 真不怕给人家逼急了,当场给你弄死了出气啊? 顾晨却笑道:“臣记得王爷在大同不是有别苑么?请王爷给他们下帖子,臣想在王爷别苑里宴客。” 你堂堂的晋王殿下,总不能让他在你的地盘上出事吧。 我要是在你地盘上出事儿了,看你怎么跟你大哥交代。 朱棡:“……行吧!” 虽然他很想拒绝这门苦差事,可谁让皇兄嘱咐过他,一定要全力协助顾光曦办事儿呢? “这事儿本王帮你干倒是行,可咱们得商量个事儿,你回京的时候,能不能把那个黄子澄给本王带走?” 他实在是受不了那头驴了,怎么脑子就那么死呢? 他暂且还能忍住不打死他,哪天要是忍不住了呢? 顾晨:“……那行吧。” 看来朱棡也拯救不了黄子澄,不如以后就送给朱棣怎么样? 朱棣的性格和老朱最像,定能收拾得了那家伙。 顺天府,奉天殿。 这边早朝才刚刚开始,陈瑛便昂首挺胸地从队伍里站了出来,同抓到耗子的狸猫般骄傲。 “陛下,臣要弹劾内阁首辅顾晨,他在太行山驿马岭,用火绳枪残害百姓十二名。” “火器是用来对付敌人的,可顾晨却用这个残害百姓,实在是狂妄至极,实在是罪不容诛,请陛下重惩之……” 他收到顾晨打死这么多百姓的时候,高兴得他昨个儿晚上都没有睡着觉,可总算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弹劾他了。 看着这显眼包又跳出来,本就没睡好的朱标忍不住闭上眼睛,不想去看这家伙蠢蠢的脸。 若不是满朝都和光曦亲对他不好,他早就把这家伙给踢下去了。 詹徽作为顾晨这边的,当然要在朝堂上替他把事情解释清楚,免得被那些大儒们误会。 “这事儿臣倒是也听说了,可确实是事出有因。” “那些百姓拿着棍棒去妨碍公务,还对着官兵们动手,有些官兵的脑袋都被打破了。” “臣想顾大人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这才让人开枪震慑百姓,毕竟那玩意杀人比用刀砍声音要响得多。” “若是不死几个人的话,场面还不知如何收拾呢。” 在有人闹事的情况下,第一件事是制止闹事然后才是查明原因,不然你脑袋早被人家打开花了。 不管到了什么朝堂都是分成三派的,要么是某派,要么就是某某派,还有一个呢那就是中间派。 詹徽这个解释许多人倒是也接受,可见不得顾晨的那些官,这时候可听不进点点理由。 “那杀一个也就够了,为什么非要杀十二个百姓这么多?” “这十二个壮丁的身后,那是一个家庭的支柱啊,他们是老娘的儿子,还是妇人的丈夫子女的父亲。” “没了他们的顶梁柱,这些妇孺幼儿日子又该怎么过?” “顾晨平日老把百姓挂在嘴边,这时候怎么不多为百姓思虑?可见平日的勤政爱民不过是装的罢了。”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问题,可要是针对顾晨陈宝船就很不爽了,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顾灏道。 “怎么活?” “练大人如此担忧这些人,那练大人不如自己发发善心,将自己俸禄捐给他们的家人如何?” “深洲要挖护城河,顾大人捐了四百贯钱出去,请问练大人又捐了什么?莫不是捐了个狗屁?” 顾灏在朝堂上本没什么存在感,他在礼部也很少说话,但他毕竟有个嘴皮子利索的二叔,还有陈宝船这个骂得脏的师傅。 再加上这些人欺人太甚,所以别指望他说话有多温和。 “修铁轨一事艰难谁不知道,不来点儿狠的事情如何办得下去,诸位站在这里指责顾大人如何,你们怎么不自己去干?” 他相信二叔杀人是无奈而为之,并不是上来就暴力镇压,定然是那些人不听劝告二叔才会如此。 景清闻言皱了皱眉,认真道:“好好地说打死百姓的事,扯到深洲护城河做什么使?” 他对顾大人打死人没啥意见,他只是觉得应该就事论事。 练子宁冷哼道:“谁不知道顾晨的俸禄赏赐乃全朝之最,四百贯对我们而言自然是笔大钱,可对你二叔又算得了什么?” “话再说回来,这修铁路本就不该,这就相当于秦始皇修长城,相当于隋炀帝修大运河……”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不对,抬头过去见皇帝的脸色黑了,练子宁瞬间吓得跪了下来。 “陛下,臣有罪!” 这前者是暴君后者是昏君,将他们和当今比不是找死吗? 朱标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将练学士拖出午门外杖责十杖,罚俸一年贬巴县知县。” 巴县属于四川巴中,在明朝的时候也算是苦地方,比那位被贬去岳池的大冤种好不了多少。 罚完人朱标也不想再继续说下去,说了句退朝便离开了,并没有对顾晨杀百姓的事表达看法。 由着这帮臣子猜测因他在想什么,而恨不得挠破自己的脑袋,并因此露出自己的狐狸尾巴。 第 546 章 别老站在顾晨那边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紫禁城御花园风景如画,当然不是满清的那个御花园哈,那个御花园还不如后世的小公园呢。 朱雄英跟在自己父亲身后,想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道。 “刚在朝堂上,父皇为何不为顾先生说话呢?” 锦衣卫密报里说顾先生好话说尽,那些被撺掇的人还要硬闯,而且里面还混了刺客顾先生才动手的。 “不是我不帮他说话,是我不能。”朱标望着眼前的好风景,却无心欣赏:“从叫他去大同之前,我就知道此行阻力不小,所以才让他去。” “因为别人我怕他们镇不住,光曦他确实也没让我失望,该上手段的时候没有丝毫手软。” “可是雄英你瞧见了没有,眼下你顾先生得罪了几波人?” “官员地主读书人还有商贾,他们都想将你顾先生给弄死,我若是再在朝堂上帮着他说话……” 他怀疑锦衣卫和禁军出了问题,要不然那些人怎么那么清楚光曦的动向,他们又不是天上的神仙。 所以他没在朝堂上帮着光曦,就是不想里外一起崩,若他态度不明,或许京里的人还会稍微迟疑一些。 毕竟若能让皇帝对顾晨动手,当然比他们自己动手更加妥当。 “你在外别老站在你顾先生那边,需敌人在暗处咱们在明处,明处的人看不见暗处的动静。” 朱标不忘嘱咐自己的儿子,提醒他要注意收敛自己的情绪。 “不管在谁的面前,对光曦的态度一定要模棱两可,最好还带丝功高震主的怀疑知道了吗?” 朱标对禁军的怀疑要小些,其实他还是更怀疑锦衣卫出了问题,想到这里他有些自责。 这怪他老觉得他爹监察百官不好,所以对着镇抚司多有忽略,不然也不会导致如今的局面。 “你好好做好你的太子,这些事爹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事情未明朗之前,你暂时莫要插手。” 他觉得这背后肯定是有大鱼,否则凭几个晋商绝没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齐加特肯定没有问题,只不过他的能力还是不如蒋瓛,看来自己是得好好把镇抚司捡起来才行。 顾晨知道自己都能察觉的事,标儿不可能没有察觉。 所以他并没有太担心京城,只一心一意把手里的事儿办好。 晋王别院里,六家人早齐了,别看他们在背后都人五人六的样子,可顾晨有请他们丝毫不敢耽搁,早早便来赴约候着了。 偏偏他们坐了大半时辰的冷板凳,别说是见到顾晨这么大个官儿了,就是连杯热茶也没有上,就是在旁边守着的奴婢也没看到一个。 曾经贩卖军火的丁仁义是暴脾气,也是最先沉不住气的。 “他是要咱们死呢,还是要咱们活的好歹给句准话,把咱们都晾在这里算是怎一么回事儿?当个破官儿就这么不拿我们当人了?” 哪怕脾气再暴也只敢用他代指,根本不敢直接喊顾晨的名字,口嗨和要命他还是分得清。 “老爷,听说丁仁义藏了批铳呢。”暗处顾安附在顾晨耳边,轻声道:“他是几家武力方面最强的,我觉得这人瞧着很是可疑啊。” 顾晨挑了挑眉却不这么以为,这时候便见被朱棡称为义商的李国栋,对着丁仁义好言相劝。 “你这脾气也太急了,顾大人那么大个贵人事情肯定很忙,时间珍贵着呢,他让咱们等咱们等就行了嘛。” 谁知这句话不但没降到火,反而还更加火上浇油。 丁仁义怒道:“他时间珍贵?他时间珍贵我时间就不珍贵了?我从前一刻钟挣的钱比他一年的俸禄还要多!” 随便卖点儿铳给那些起义军,就够这些官儿一辈子赚的,这些官儿一辈子吃的盐还没她赚的钱多。 有什么好得瑟的? “你都说那是从前了。” 李国栋站起来跟个大哥似的,哄着丁仁义先坐下。 “俗话说今时不同往日嘛,你还是将你的脾气收着些吧,等会儿给别人听到了便是你的不是。” 不管丁仁义有再大的脾气,李国栋都能不温不火地哄着。 吕忠诚敲了敲空空如也的桌子,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耐烦。 “虽说是士农工商吧,可也没有这样冷着咱们的,看不起我们这些商贾,遇到事儿又要找我们捐钱捐粮。” “过河拆桥这一套啊,就属这些当官儿的最会了。” 这还打什么土匪,他看朝廷就是世上最大的土匪。 “欸,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李国栋闻言立刻打断了他,轻声道:“士农工商那是历来如此。” “至于给朝廷捐粮捐钱,那也是咱们这些人应该做的嘛,没有朝廷的帮助,我们如何在太平盛世下做生意。” “是不是?” “有付出自然就有回报,你看咱们大明的皇商苏家,当年不就是给洪都之战捐了钱粮,所以如今才这么风光?” 说起这个几人更是不平,王兴祖首先便怒气冲冲地道。 “当年先帝驱除鞑虏我家也捐钱粮,修建晋王府我家也出了钱,平日军务要捐钱粮我家更是从不推卸。” “求的是什么?” “求的不就是能安生做生意,做生意的阻力能小一些吗?” “可我花了那么多钱、粮,我都得到了些什么,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我干,还要我捐钱粮?” “我捐他姥姥还差不多!!!” 都是经历过元末乱世的人,这几家就没有一个胆子小的。 哪怕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们也根本就憋不住一点儿,看来都猜到顾晨叫他们来干嘛了。 “可不能这样说。”闻言,李国栋连忙胆小如鼠地道:“我们是朝廷的子民,朝廷说什么我们就该听什么,你这……不要抱怨朝廷了。” 可他的劝告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还让大家伙怨气更高。 丁仁义冷笑道:“光捐钱粮有啥用?你还得有榜下捉婿的能力,否则啊捐再多钱粮也是白搭。” 可以说苏家能有今天的地位,和他们的眼光脱不了干系,谁家榜下捉婿捉这么大个官儿啊?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骂埋怨,倒是曾树立一个字也不曾说,他只偶尔看一眼李国栋。 如果顾晨没有看错的话,他眼底带了点儿嘲讽。 见顾晨感兴趣,顾安立刻道:“曾家和李家有世仇,曾家的姐姐当年嫁给了李国栋的儿子。” “这李家公子不成器,曾家姑娘看不下去劝导夫君,却直接被醉酒的李公子给打死了。” “这李国栋包庇自己的儿子,硬说是曾氏自己滑倒磕到的桌子,从此两家便再不来往了。” 第 547 章 新人不如旧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他会用那种眼神看李国栋,原来中间隔着手足之恨呢。 其实他也觉得李国栋有点不对,那些话表面听着没什么大问题,实际上却是在暗地里拱火来着。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已经让人坐了一时辰冷板凳。 顾晨这才掐着点儿准备出去,只见他扬起笑脸便走了出去:“好热闹,几位正在说什么呢?” 听到顾晨的声音几人都是一惊,就连刚才说坏话最厉害的丁仁义,那腿都忍不住软了软。 这顾晨从哪儿进来的? 刚才那会儿,难不成他一直在屋里听他们说话不成? 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害怕,还有猜测顾晨到底听没听到那些话,而是得站起来给顾晨见礼。 只不过除了曾家以外,其余人都有点儿心虚的样子。 “见过尚书大人……” 他们的腰弯得很是低下,完全看不出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果然都是一群表面威风的纸老虎罢了。 丁仁义敢乱说话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人家堂堂尚书大人,应该不会听他们这些商人说话才对。 叫他们来只是为了要钱,谁吃饱了撑着浪费时间听他们说话? “不必客气,都坐吧。” 顾安拉开主位的太师椅,请顾晨坐了下去以后。 这才吩咐人上茶,而顾晨则不依不饶地问道。 “你们还没回答我呢,刚刚大家伙在说什么呢?” 他语气听起来很好说话,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可混到这个位置的人有几个是软蛋? 顾晨看起来越是温和无害,他们就莫名其妙的害怕。 李国栋立刻笑道:“回顾大人的话,我等是在讨论顾大人今儿晚上,要请我们用什么好茶饭。” 他的态度很是卑微,可顾晨却只是淡淡地一笑。 “那诸位就先喝口茶再说吧,这是上好的龙井。” 其实这根本不是什么好茶,而是放了有两年的陈茶。 对普通人来说依旧是好茶,可对上了阶级的人、还有见多识广的人来说,那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尝不出来,可他们还是昧着良心纷纷赞扬这是好茶,毕竟谁敢说首辅大人的茶不好? 只有曾树立喝了口茶便不喝了,眼底都是淡淡的讽刺。 不过都是一帮懦夫罢了,刚刚不是都挺能说的吗? 继续说啊! “曾家主。” 顾晨注意到曾的眼神后很感兴趣,所以笑盈盈地问道。 “听说曾家茶行曾经日进斗金,不知你觉得这茶如何?” 都以为他会跟着说甚好,可曾树立只是淡淡地道。 “大人莫要怪小民说话太直接,小民觉得这茶甚是一般。” “这是陈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不说话了,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曾树立,这货怕不是不想在商场混了吧? “好嘴!” 没成想顾晨却笑了,甚至还赞扬地拍了拍手掌。 “你们几位的嘴巧,却没有曾家主的嘴会叼啊。” 从顾晨官居二品开始,他就很少听到有人跟他说实话,只要他觉得好的,不管是好是坏那都是好东西。 怪不得曾家日渐没落下去,感情是因为其家主不够圆滑。 生意人要是不会说话,那离破产的日子怕是不远了。 “顾大人勿怪。” 李国栋年纪最长,这时候当然要冒头为自己地方商人说话。 “曾贤侄不会说话,顾大人怎会用陈茶招待我们呢?” “定然是他嘴笨,没有尝出这茶的好开。” 大概是曾树立看这老头不顺眼,当即就毫无顾忌对他翻了个大白眼,语气更是毫不掩饰的讨厌。 “关你屁事!臭不要脸的老东西!自己一家子都烂头了就罢了,还跑来管别人家的闲事。” 他亲姐姐是被李家害死的,这事儿他这辈子也过不去。 那可是小时候陪他读书、吃饭放纸鸢的亲姐姐。 迟早有一天,他要弄死这家人才会解气。 “非也。”顾晨赞赏地看了眼曾树立,然后乐呵呵地笑道:“这就是陈茶,我是想告诉各位这新人不如旧茶,我这个人就很偏爱旧茶。” “不管如今涌出多少新商,各位曾经对朝廷的贡献,朝廷心里其实都惦记着,从未忘记过。” 好吧! 其实他就是舍不得好茶,鬼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人想刺杀他,若是拿好茶去招待的话他得怄死。 “如今朝廷遇到一点事,我想想还是要靠诸位配合。” 顾晨笑着拍拍手,安子便将手里的文章递到王家主手中。 “这文章的是从你家文墨书舍里头传出来的。” “王家主有意见尽可说出来,编纂文章在背后骂我就没必要了吧?” 王兴祖莫名其妙接过文章,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做过这事儿,可这纸确实是他家的材质没错。 “顾大人这事儿小民真不知道,请大人给小民一些时间,待小民查清楚后定给大人交代。” 他虽然对朝廷有些意见,却也不是疯了不想活了,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来给自己找事? 况且就算是要干这事儿,他也不会傻到自己干啊。 曾树立却冷笑了一声,然后好整以暇地提醒了句。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文墨书舍的掌柜张理,不就是曾经同李国栋的丫鬟,勾搭在一起的那位吗?” 如此上下皆乱的家风,也不知老爹当年被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将姐姐嫁给这样的人家。 本在暗地里看戏的李国栋,见他居然拆穿自己脸都黑了。 “曾贤侄你可莫要乱说话,大家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你别再揪着几百年前的事儿不放了。” “若是再胡乱说话坏我家名声,那咱们便只能去见官,请官老爷来好好给咱们评评理了。” 曾树立才不怕要去见官呢,就怕那些官拿了李家好处不肯见他。 王兴祖原本还有些怀疑,可听到这句话怀疑又打消了,觉得可能曾树立在其中挑拨离间。 李伯伯可是个好人啊,他家困难时还借过钱给他们。 怎么可能害他们王家呢? “好了,我今日也不是来追究你们这些事儿的。” 事儿是谁干的顾晨心里有了树,随即又让人上今日的大菜来。 “如今朝廷要修铁路,还望各位有钱老爷们出些资才好啊?” 第 548 章 美得像祸水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丁仁义见果然是要捐钱,他那张脸瞬间苦了下去。 “顾大人有所不知,如今生意难做,家里的商行都快要开不下去了,小民实在不是不愿意捐啊……” 天底下哪里有这种道理? 抢了人家生意,还逼着他们捐钱,直接派兵去抢呗? 顾晨的主要目的本来就不是要钱,不过这里面没有几个好人,所以他当然是要恶心一下的。 顾安冷笑道:“可我怎么听人说,丁家主一刻钟赚的钱比我家大人,一辈子的俸禄都还多呢?” “总不会都花光啦?” 这会儿所有人都能够确定,刚刚顾晨就是在暗地里听他们说话,瞬间个个汗如雨下。 就连李国栋也有些心虚,他拱火的话应该没被听出来吧? 坏话基本上大家都说了的,所以这捐钱肯定是躲不过去了。 丁仁义闷头半晌最终填了捐一万贯,旁的人也是跟着填一万贯。 只有担心自己形象的李国栋,郑重地填了三万贯。 “朝廷大事小民自是不懂,可只要朝廷有需要,哪怕是要小民将棺材本卖了,小民也不会有二话。” 这话说的很是漂亮,可顾晨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虽然这是块老姜,可在他面前演戏,多少还是嫩了点儿! 曾树立只捐了五千贯,不过根据他家如今的生意流水,知道他是出了力便没有说什么。 更何况他也不准备要! 顾晨笑道:“白日不好叨扰百姓,趁着如今宵禁便去取钱吧,还请各位家主带路吧?” 这是准备花他们的钱,还不准备让百姓们知道? 他们气得牙痒痒还不敢说啥,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出了屋子冷风一吹感觉凉凉的,肚子里也是空荡荡的。 他们这才惊觉顾大人说请他们吃饭,其实根本就没请他们吃饭,只请他们喝了杯陈茶。 问他们要了那么多钱,没想到一碗大米饭也没给他们准备。 太过分了! 跟着曾树立去曾家官兵,按顾晨的吩咐只抬了几个空箱子走,并没有真的拿曾家的钱。 甚至还带了句话:“我们顾大人知道你姐姐的事,若你真想为姐报仇,只要有一点儿证据都可以找顾大人,顾大人最见不得世间冤情了。” 曾树立如何感到痛苦顾晨不知道,他只知道作为曾经的亲家,后来的仇家,曾树立肯定是最了解李家的人。 “若不是为了挖出朝堂上的鬼,这个李国栋今晚就得死。” 他的这点儿小把戏,顾晨看得那叫一清二楚。 可顾晨却不得不放长线钓大鱼,因为他明白杀条小鱼根本无关痛痒,可是到底是谁呢? 陈瑛? 不,不可能。 这家伙一个劲儿地想谄媚皇帝,恨不得把半个朝堂上的人都得罪完,干不出这种冒险的事儿。 他最多在标儿面前说几句坏话,可是不是他又是谁呢? 今夜无眠。 顾晨把朝堂上的人都想完了,最终也没有想出个人名来,关键谁能在锦衣卫和禁军插手呢? 那里面大多是功臣之后,他们不属于文官阵营啊。 初春的紫禁城依旧白雪皑皑,太子妃廖氏自生完三胎以后,身体便开始一直不好了。 前两天陪孩子们玩了会儿雪,当天晚上就感了风寒,烧了两天才退热不说,如今还浑身软绵绵没有力气。 孩子们年纪还小怕传染,太子自然见不得孩子们。 太子身子贵重也不能见几次,侧妃们也怕感染了连累自己,她也不讨人嫌主动免了妃嫔侍候。 只有林月自告奋勇地,每日都去伺候她陪她说话。 “姐姐也该顾着自己的身子才是,姐姐从小在金陵长大,受不了北平的寒冷就该少出门。” 林月喂太子妃吃完了药,还贴心给她擦了嘴角。 “做女人的自己都不疼惜自己,那还指望着谁疼惜你呢?” “您瞧瞧您,脸都蜡黄蜡黄的了。” 虽然是太子殿下的宠妃,可林月平日里对她倒也恭敬。 宫廷里住着长日寂寞,廖氏对她也有几分亲近。 “我也是从小习武的身子,按理来说身子不至于如此差劲,多吹会儿风竟就病倒在床了。” “若是我祖父尚且在世的话,定然会说我小时候不曾用功,所以身子骨才会如此羸弱。” 可她曾经为少女之时,也能提弓上马英姿飒爽的。 “这女子生了孩子,身子自会大不如前的。”林月给廖氏喂了口蜜饯,低声道:“您想想燕王妃呢,听说燕王妃已是油尽灯枯之时了。” “还有咱们母妃和先太后,差不多也是这个岁数药不离口呢,所以要格外注意保暖才是。” 听她这么说廖氏倒也点了点头,觉得自己应该是生孩子亏了身子。 “你说得是啊,四婶婶也是将门女,不也难逃病症?” “我就是病中想得多,多亏了你时常来宽慰我。” “你来顾着我便不能伺候殿下,明日还是不用来了,不能因为我,耽误你的好日子。” 廖氏从知道要嫁给太子那会儿起,便收起了所有的锋芒,尽全力让自己变得大气宽和。 所以妒忌林月受宠这种事,是坚决不可能存在的。 至于偶尔那点儿心理不平衡,倒是也可以调节。 “妾身都一把年纪了,太子殿下愿意来妾身就伺候着,不愿意来自然有年轻妹妹们伺候着。” 林月拉着廖氏的手,一口一个姐姐很是亲近。 “妾身只要伺候好姐姐,让殿下放心便足够了。” 朱雄英也关心太子妃的身子,这个廖氏还是知道的。 她摸了摸自己蜡黄的脸蛋,多少还是有些自卑。 “还好太子殿下不好来看我,本来我就生得不算好看,病中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若是让太子殿下看见她病时模样,说不准更拿她当亲人,而不是拿她当自己的妻子了。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林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咱们东宫什么模样的美人没有啊,可太子殿下不都是想起来才去看看吗?” 没想起来的时候,自然就丢在一旁不管不问了呢。 “说来这世上好看的美人何其多,可有谁比得上顾家的大姑娘,我就没见着比顾家大姑娘更美的。” “我前些日子还听几位官眷说,顾大姑娘美得就跟祸水似的。” “您说咱们太子若是喜欢美人儿,那怎么轮得到曾状元?” 她这话听着像是在安慰太子妃,可廖氏却不由地想起,曾经被自己刻意忽视的一些细节。 第 549 章 庾郎盘马地却怕有春泥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但凡是宁妹妹入宫的日子,便从没有太子殿下缺席的时候,不管他在怎么忙也会抽空来一趟官眷席。 理由要么就是给母后请安,要么就是来陪自己宴客…… 小时候只要有宁妹妹在,太子殿下的眼睛便一定在宁妹妹身上,说他不心悦宁妹妹她自己都不信。 林月离开以后,太子妃身边的陪嫁琉云赶紧道。 “别人许是不知道顾廖两家关系,可娘娘您应该清楚,我们廖家同顾家乃是交好的。” “先国公再三叮嘱不可同顾家交恶,您千万可不能因为这些小事情得罪顾家,她同您说这些也不知是天真,还是有什么不好的心眼子。” 她眼看着太子殿下如今,已经有些偏心三殿下了。 历来立储之事文官话语权一半,贵为皇帝不过也占一半,这时候得罪顾家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男人的爱算什么东西? 最重要的还是话语权,谁掌握了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她们便需要得到谁的支持才是正事。 “我知道,咳咳……”太子妃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她笑道:“宁妹妹美得像仙子,我一个女人见了都喜欢,这又不是宁妹妹的错。” 顾家没有把女儿送进宫来,说明就没有同廖家争的想法,她自然不会因为这个记恨人家。 “林氏提起宁妹妹,大概是想宽慰我不应太执着于相貌,我不往心里去也就是了。” 虽然她觉得有点像拱火,可又想着林嫔说话一向如此坦率,还是不要太撺掇人家用心的好。 她又没做什么事,说几句话她听听也就得了。 林月从太子妃处出来以后,心情便觉得很是明朗。 廖如云不是个傻子,她早就知道这人就算是知道那些前尘往事了,也根本就不会因此和顾家有什么。 她说这些话不过是说说罢了,让她多思多虑揣测自己的用意,病中的人最怕的就是多思多虑。 民间都说这宁跟讨饭的娘,绝不跟着当官儿的爹。 因为这当娘的就似那护崽的母鸡,母鸡若是死了的话,那小鸡仔可就不好存活了呀。 这不能怪她狠心,人要是不狠,又怎么爬得上去? 只不过光死个母鸡恐怕还不够,还得想个辙让顾廖两家离心。 廖如云自己不肯对顾家下手,那自己就想法子帮帮她。 初春的太阳照在紫禁城的皑皑白雪上,林月思绪飘回童年,她的爹娘为先帝死的是那么凄惨,却连个追封也没得到。 而先帝的怜悯,居然是让她进宫给他们朱家当奴才,为奴为婢地继续伺候这一大家子? 呵呵。 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先帝的脑子不知道咋长的,真以为谁都愿意给皇家当奴才秧子不成? 顾家。 苏婉盈身体本来就不太好,顾晨在京城的时候她还能撑着忍着不说,顾晨不在她便整日只在榻上歇着。 顾家的女主人生着病,另一个女主人公主殿下正大着肚子养胎,爷们儿又没有一个人在家的。 顾家大嫂又不会管事,所以舒宁每天忙得像脚下踩了风火轮。 不但要去各店铺查账管事,还要管曾家那摊子事儿不说,顺便还要把娘家的事也给办好。 这不她又让人做了几套首饰,给她母亲送来挑选。 “娘,半月后就是上巳节了,太子妃娘娘办了曲水流觞宴,宫里下了帖子请您和公主进宫呢。” “公主大着肚子不好去,那母亲您只怕就推辞不了。” “女儿给您挑了几样好看的钗环来,您看您到时候戴哪套?您觉得这个珠子怎么样?” “辽东来的,虽说不算是珍贵,可胜在他够大,戴在冠上也是熠熠生辉,母亲要不要试试呢?” 上巳节乃汉室的大节日,有三月三,生轩辕的说法。 “开年以后这宫宴就没断过……”听到又有宫宴,苏婉盈简直恨不得立刻原地去世算了。 “你娘我腰不太好,又要顶着那么重的冠端坐半晌,光想想我就浑身都觉得疼了……” 自从过了四十五岁,每参加一次宫宴就跟要了她老命似的,那腰三天三夜都直不起来。 见母亲的脸色不太好,顾舒宁不免有些心疼地道。 “母亲不舒坦不如就告病吧,廖姐姐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 虽然这么重要的场合,她娘这种一品的诰命不出场有点不好,可人有疾总不能勉强吧? “还是算了!”苏婉盈想了想,觉得这宫宴还是得去:“这次过了下次就是端午,我还是去吧。” “你爹在山西干的那些事儿,已经惹了很多闲言碎语,这种场合我再不出面,指不定那些人在背后说什么。” 家里的男人都不在,顾家总要有个人进宫的呀。 “娘,您病了,怎么不告诉爹爹?” 顾舒宁扶着母亲坐起来,接过丫鬟递来的水送至母亲唇边。 “爹爹要知道您病了的话,爹爹肯定就不出去了,爹爹要是不出这趟外差,也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陛下又不会逼迫她爹出外差,好过如今需要母亲强撑着应付,偏偏她如今不算是顾家人。 根本不能代替母亲出席,这就是世俗定的规矩了。 苏婉盈轻声道:“你爹爹是忠臣,更是心怀百姓的好官,母亲不能耽误他,更不能让他出门还惦记着家里。” “庾郎盘马地,却怕有春泥,何况你爹爹如今在外头做的事情啊,是利于千秋万代的大好事。” 她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病痛,而去耽误这种大事情呢? 见女儿心疼地看着自己,苏婉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萧神医说我这病只是娇气些,短时间还要不了命。” “丫头你就别担心了,也别悄悄和你爹通风报信,免得你爹知道了不管不顾的,又让那帮人在朝堂上参他。” 陛下毕竟是陛下,陛下要保夫君的前提是信任他,若他任意回京,这份信任也就没了一半。 顾舒宁忍不住紧紧抱住母亲,将脸埋在母亲怀里道。 “娘,您太伟大了,女儿这辈子也不会有您这么伟大,爹爹能娶到你,简直是太有福气了。” 从她还很小的时候,爹爹就教育过他们姐弟定然要把自己放第一位,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人让自己憋屈。 得益于父母的庇护和支持,她觉得自己和弟弟们这辈子,大概都学不会事事以旁人的想法为重了。 第 550 章 钓鱼咯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每都天同工部的人,到处爬上爬下累得气喘吁吁,常常是走到哪儿便将就着睡到哪儿。 每天吃得像兔子,睡得像乞丐,整个人都沧桑了不少。 这天顾晨脚都走起血泡了,顾安给他处理的时候痛得他嗷嗷叫,不住地想躲过他手上无情的银针。 可顾安的力气哪里是他能比的,挣扎半晌还是被戳得满脚是血,然后洒上药粉再用白布裹住。 严震直虽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可也得顾着领导。 “顾大人啊,我看您让他们背着你走算了,这些都是年轻的壮小伙子,累不着的。” 这顾大人不肯让人抬着走,他也不好意思让人抬着走,所以就没有拿撵来,如今要轻松些只能让人背着了。 顾晨倒是也挺想啊,可他低声道:“我钱捐完了,没钱打赏人家啊,你要有钱的话不如你就先垫着?” “等我有钱了,我再还给你如何?” 劳动一定要付出报酬,若是超出人家该有的工作范围,那就是另外的价钱,这个底线顾晨还是有的。 严震直哭笑不得:“……顾大人,其实这个不用钱的。” 都是自家官兵来着,使唤他们不跟使唤家里奴仆一样。 “那算了!” 这不给钱的劳动力啊,顾晨打死也不愿意享用。 “若是不给钱的话,我让人背着走这么远的山路,只怕晚上都睡不着觉,我还是自己走吧。” 就像爬山爬不动让人抬一样,人家想挣钱你想省力气,那就是双赢,人家赚了钱回去养家,你也享受到了是不是? 可你要是不给钱的话,那不就成了欺负人么? 顾晨本就是个端正的三好好青年,他是坚决不愿意白白压榨别人的劳动力,累死也不行的。 顾安见严震直看着自己,他撇撇嘴继续低头处理他家老爷的脚。 “别看小人,小人的钱还要吃饭,且不知还得等多久才能回京,必须得精打细算才成。” 秀儿回京拿银钱去了,还不知啥时候能回来呢。 老爷就带了他一个小厮,别的都留着盯着那堆晋商,他还要拿东西更别提背他家老爷了。 锦衣卫和禁军倒是挺闲的,可你看他们老爷敢让他们背吗? 严震直:“……” 这可咋整? 他要是垫着顾大人以后忘了咋办? 他也不好意思伸手问人家要啊,毕竟不好意思张这个口,可是再这么走下去他真的遭不住啊。 思前想后老半天,严震直还是决定破费拿出一笔钱来,让壮儿郎背着他们走一程再说。 这顾大人毛病也太多了,老天保佑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同他走一路,让官兵背上一程还要另给银钱才肯点头。 闻所未闻啊! 他不想和顾晨走一路,可顾晨却是不这么想。 老顾都到人家背上了,还夸严震直这个同僚好,以后再有机会出外差就带上他,这话是真心的。 这老严比九江好多了,九江那嘴巴实在是太碎。 老严:“……谢顾大人赏识。” 他能拒绝吗? 谁的俸禄不是血汗钱来着? “顾大人咱们这才刚刚出大同,预算便超了千贯,到了真定那还不得万万贯,户部那帮只进不肯出的真的肯给钱吗?” 别到时候白忙活一通吧? 顾晨忍不住乐道:“你当陛下的刀是馒头做的?户部的钱是朝廷的钱,又不是户部官员自己的钱?” 经过上次茶引案死了五万人,现在应该没人把标儿当纸老虎了吧? “这事儿我觉得可不好说。” 朱家人对钱财之事极抠,这点他还是了解的。 “顾大人您杀了那么多百姓,听说陛下已经有些不满了。” “如今又要问朝廷要这么多钱,换了谁心里不得嘀咕嘀咕?” 那些讨厌顾晨的人,肯定会在陛下面前上眼药,君臣相疑到时候能有顾大人好果子吃? 历来史书上和顾大人般的权臣,都没一个有好下场。 这些倒是都不太要紧,主要老严怕连累自己一块儿上路。 “李霖回来了。” 顾晨刚要再说些什么逗逗老严,便见自己派去查案的人回来了,见状严震直也很有眼色。 立刻去了别处避嫌,免得知道多了以后怕是活不长。 他惜命! 李霖是安子辛苦培养出来的人才,是顾家人,不是镇抚司的人,所以顾晨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宋彦名?” 听到是自己看好的这个年轻人,传的消息给晋商李国栋,顾晨整个人都觉得有点儿麻。 “搞错了吧?区区小知州?他不过出自普通书香之家,他也没有名士儒生做他的老师。” 他凭什么啊? 就是他当年也比宋彦名强,好歹他有韩先生当师傅。 这种官儿放在朝堂上屁都不是,他能收买得了镇抚司那帮人? “小人没搞错。” 李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有自信的,他认真地说清楚自己所查到的:“小人查到李国栋在深州有生意。” “自老爷从深州离开后,宋知州的师爷便去了那个铺面,随即小人又去了趟深州的衙门。” “然后又发现宋知州的家里,有许多上好的皮货,这些皮货都是从草原上来的东西。” “照宋知州的家世,还有从他的俸禄上来看,这些东西只能是别人送的,不可能是自己买的。” 草原的皮货大都被晋商包圆,如今大明和北元未通互市。 苏家都搞不到这些东西,所以事情到这里已经很明朗了。 难得想提拔个年轻人,谁知这年轻人却想要自己的命。 顾晨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而且可以说是五颜六色的复杂,半晌却也只是悠悠地叹了口气。 自己如履薄冰了半辈子,最后还是走到人神共愤这一步了,就连从未有交集的知洲都盼着他死。 顾安问道:“老爷,要不要收拾他?” 小官儿也敢扎刺,信不信自己让他生不如死? 顾晨却摆摆手拒绝:“我不相信他是最大的鱼,他上面肯定还有大鱼,盯紧了先不要打草惊蛇。” 他为朝廷宵衣旰食的同时,还在为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担忧,而朱标却在京城忙着钓鱼。 奉天殿内,只见陈瑛还有萧揖、黄章、张信等人站在书案前,对着朱标说尽了顾晨的坏话。 “顾大人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过短短几十里路便要花上千贯,这要是真修到京城得花多少啊?” “都说顾大人是爱财如命的,这修铁轨到底要花多少银钱,臣以为陛下还是不能只听顾大人说啊。” 张信就差明说顾晨要贪污,朱标心里对这些人极致厌烦,但表面却是副纠结为难的模样。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朕觉得顾晨应当是有数的,应该不会为了钱,做出一些糊涂事。” 这话听起来像是帮顾晨说话,可几人都发现皇帝的称呼变了,因为他叫的居然是顾晨而不是光曦。 第 551 章 他们要把光曦往死里整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陈瑛见状不由地心里暗喜,紧跟着数落起了顾晨:“不是臣等揣度顾大人,实在是顾大人平日里太不像话……” “臣也是前些日子才听人说,苏家如今在京城的生意等事,居然是顾大人的长女在管。” “先帝在的时候,早就规定不许四品以上官员与勋贵,包括其家人不得做生意与民争利。” “可顾大人此举显然就是,没把朝廷规矩当眼里,要么就是自恃功劳甚大,所以举止跋扈。” “顾大人为了钱如此这般,若是不小心再做出什么糊涂事来,臣以为也不是不可能啊。” 听到他居然还扯上了宁妹妹,朱雄英差点没忍住啐他口大的,他爷爷知道这事儿都没说什么。 你算个什么东西? 可想起父皇早先的吩咐,却也只得不表现出来。 “什么?” 朱标像是从未听过般,恰到好处地表示出自己毫不知情,不过瞬间便又装作自己知道。 “这事儿顾晨提前给朕打过招呼,并不算是违背朝廷的规矩,诸位爱卿不必在意。”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在场的诸位谁不是人精? 怎么可能看不出朱标眼底的不悦,于是张信又接着道:“陛下信任顾大人,这本来是君臣之间的佳话。” “可是这俗话说得好:要掌天下权要有兵和钱。” “顾大人如今又有兵,还有钱,在朝堂上又是一手遮天,不似相却又胜似相,而且顾大人在民间也是深得民心,这实在是……” “陛下,臣说句本不该说的话,臣以为顾大人……顾大人他恐怕是有司马懿之相啊。” 不得不说这帮人还是很懂这些当皇帝的心理,这话要是给老朱听见晚上怕是睡不着了。 挑拨是一方面,可是这也是事实。 朱标听得脸色也沉了下来,恰好这时候李谨进来道。 “陛下,顾大人着人回来传话,说建议陛下派几个户部的人跟着,免得有人说钱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其实顾晨上的是奏疏,朱标为了演戏改成了传话。 “啪!” 只见朱标黑着脸重重放下手中茶盏,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顾晨说得也有道理,那便叫夏原吉挑几个人去就是。” 李谨答了是便退了下去,陈瑛他们立刻纷纷表示。 “太过分了,奏疏都不写,一个臣子居然叫人回来给陛下传话,这这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他们偷偷拿眼角去瞥朱标,暗道他们皇帝也太沉得住气了,就这样都不把顾晨叫回来打一顿的吗? 朱雄英自然表面站顾晨:“如今安南战事正热,捷报频频传来,征夷将军连破数城直逼安南国都。” “这会儿就算顾大人有不啥对的,看在征夷将军的面子上,父皇与也该宽宥顾大人才是。” 这话听着像是帮顾晨说话,可这父子疑心顾晨之心大差不差,所以几人自以为已经明白帝心。 从奉天殿出来,陈瑛轻笑道:“历来除了诸葛孔明和刘备这对君臣,就没有几个临老不忌惮权臣的。” “咱们这位顾大人行至今日,在朝堂上荣耀风光二十来年,如今富贵已极怕是风光不了多久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敢数次和顾晨作对的原因。 因为历史的经验告诉他六个字,顾晨迟早要完! 张信也觉得这波稳了:“陛下如今还帮着他说话,护着他也是正常,总不可能立刻翻脸吧?” “这对安南的战事不好,更何况也怕民间说天家无情。” “我觉得等永丰侯从安南回来后,他们顾家便是走狗烹,到时候咱们可就又有好戏看了。” 皇权和士绅斗了几千年,就算是皇权更替数次可士绅却能够一直存在,皇权的走狗更没有好下场。 所以这一次,他们同样不觉得拥护皇权和他们作对的顾晨,能逃过这般定论拥有好下场。 看着他们得意的背影,暗处的詹徽脸皱得像个苦瓜,他身旁的和尚姚广孝却声音带笑意。 “顾大人心肠这么黑的人,没想到有詹大人这般的好友,詹大人也不怕哪天被他坑死?” 他就差点被顾晨给坑死,如今还被坑在翰林院编书呢。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大概编书得编到死了。 他的自由,他的宏图大略,从被顾晨从燕王府带出来的那一刻,便几乎彻底玩儿完了。 “他就是心肠稍微黑了点儿,他又不是什么坏人。” 老詹当然知道顾晨的心肠黑,可这又不耽误他担忧他,为顾晨着急的同时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早就劝他莫要管这些闲事,他死活都不听我的,这些人这次怕是要将光曦给往死里整啊。” 他想私底下去见皇帝的,可是皇帝总是不肯见他。 詹徽不得不开始怀疑,皇帝是不是要趁这个机会,剪除顾家,让顾家从这世上消失了。 他从不觉得皇帝是什么好人,那可是朱元璋的儿子啊。 狡兔死,走狗烹有什么奇怪? 更何况他将自己代入到皇帝身上,那他说不定也会趁着这个机会,剪除掉顾家这个危险的。 独独留下自己女婿活着,就算对得起顾晨的付出了。 不怪他会这么想,想想李善长是怎么死的就行了。 姚广孝听到这番言论,白眼几乎都快翻上天了。 “你放心吧他死不了,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 “你有时间担心他,还不如多保养保养自个儿的身子。” 顾晨生来就是个变数,怎可与史书上那些悲剧同论? 奉天殿。 朱雄英忍了好一会儿,才问道:“父皇觉得是陈瑛他们么?那是不是可以叫人扣住他们了?” 朝堂上如今能和顾先生扳手腕的,而且又讨厌顾先生的,好像陈瑛确实像是头号人物了。 朱标靠在椅子上坐着,单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你觉得陈瑛有那个本事,在镇抚司和禁军里安插人手?” 他怀疑是不是勋贵,可是九江是绝对不可能的。 莫不是大妹夫? 因为自己爹杀了李善长,所以他想给他爹报仇不成? 可是这也不应该啊,大妹夫也没有权利往这地儿塞人。 找不到这暗地里的大虫,饶是朱标也感到很是焦虑。 第 552 章 病重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三月十八,顾修在安南大破了胡元澄的大部队,围住了安南的都城,捷报传回京都皇帝大喜赞之。 如流水般的赏赐送至顾家,却不似以往那般引人艳羡,许多人都觉得这是顾家最后的荣光。 陈宝船人在家中如热锅蚂蚁,见不到皇帝他就是有十张巧嘴,那也根本就没有用武之地。 长篇大论的奏疏送入御前,便如沉石般落入大海毫无动静,他只好偷偷跑到城外树下埋了不少钱财。 想着若顾家真的不行了,自己作为顾党肯定难逃一劫,提前藏点钱啥的说不定两家到时候也用得上。 顾家。 三月三宫宴过后,苏婉盈便莫名其妙地见了红,起初以为到了信期,毕竟她闭信还没有几个月。 说是信期来了也正常,她还同丫鬟说笑这把年纪还有信期。 谁知月信绵延数十日不绝,甚至还有越发厉害的架势,苏婉盈这才发觉事情怕是不对。 顾舒宁见这情况哪里还坐的住,忙请了萧神医上门。 萧神医连续施针止血开药两日过后,却也收效甚微。 他有些疑惑地道:“夫人有没有吃什么大补的东西?” 苏婉盈白着脸摇摇头,她一直听神医的话未敢进补,就连红枣这种温补之药也不敢用的。 闻言萧神医脸色便不太好看,赶紧让医女替她摸了肚子,果然发现原有的石痕的位置变了。 还在肚子里肆意动来动去的,明显是那个蒂掉了。 “夫人原先腹中患有石痕,只要吃药施针让它不长大、不破裂便也就罢了,若是情况好说不准还有消掉的可能。” “可如今也不知夫人是累着了,还是吃了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它,让这东西在腹中破裂了。” “所以才会血流不止,呈崩漏之症,若是这血再止不住的话……我怕也是无能无力。” 闻言朱若茵和顾舒宁都是一颤,他们只知道母亲得了娇贵的病,没想到是得了这个病。 怪不得她们觉得母亲胖了呢,没想到却是这个毛病…… 苏婉盈确实没吃什么东西,想着宫宴上顶着几斤重的冠,在宫里端坐了三四个时辰左右。 想必就是累着了吧! “萧神医。”顾舒宁送萧九贤出门去,忍不住哭着问道:“您是令人敬仰神医,您一定能止住血的是吗?” 大家本来就都是老熟人,老萧也不会说谎哄她开心。 “这妇人之症本就是最难医的,妇人向来讳疾忌医,这就导致少有药方可依,普通病症都是如此,那就更不要提这种疑难杂症了。” “都称呼我一声神医不假,可这不过是个称呼罢了,止不住血,请大罗神仙只怕也难呐。” “顾大姑娘,还是尽早让顾大人、还有小顾大人他们回来吧,说不准……这就是最后一面了。” “唉!” 常皇后也是得的这个毛病,这样的病症他见了没有五十也有一百,可就没有一个是活下来的。 除非有技艺极其精湛的医者,开膛破肚取出病灶并精准止血,说不准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 可先别说这希望实在渺茫,夫人能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吗? 就算是有这样的医者,只怕顾家和医者都不会愿意的。 见顾舒宁要哭得喘不过气来,萧九贤忍不住叹道:“这三日我还是会来施针,只是莫要抱太大希望。” 医者父母心,他最看不得这场面。 顾舒宁送他离开以后,擦了擦泪转身回了内室。 “二弟打仗是大事不能叨扰,母亲,女儿写信给父亲还有三弟,让他们回京来看看母亲吧?” 母亲病重身边怎能缺人? 若是真有个什么不好,以后爹和弟弟们回来该有多痛苦? 可苏婉盈却还是摇头,她怕丈夫知道自己活不长回来得太急,到时候再落入那些人的圈套。 朱若茵见婆婆虚成这个样子,还不愿意打扰到家人忍不住着急。 “都这个时候了肯定要公爹回来啊,大姐姐你马上去写信,这种事绝不能瞒着公爹他们。” 总不能等人回来了,才知道自己老婆母亲已经死了,这不是让活着的亲人生不如死吗? “等等!”苏婉盈见女儿要去,她连忙叫住女儿嘱咐:“还是要请陛下旨意,老三在任地不能随意回京,你爹爹外差也不能随意回京。” “实在……实在是要告诉他们,也……也要先请陛下的旨意,然后才能写信告诉他们……” 如今顾家如人眼中钉,若再任性而为的话难免不出事,所以万事还是要谨慎一些为好。 朱若茵大着肚子不好奔波,何况苏婉盈身边也要有人照看,只能顾舒宁自己进宫求见太子妃。 廖氏午睡才刚刚醒来,听闻她哭着进宫也是吓到了,衣裳都来不及穿戴整齐就连忙赶了出来。 “宁妹妹,你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呀?” 见她这样就知是出了大事,廖氏连忙握着她的手安抚。 “好妹妹,你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顾舒宁尽力让自己心绪平复些,这才勉强将话说明白。 “萧神医说臣妇的母亲快不行了,臣妇想求见陛下,想求陛下……求陛下恩旨父亲与三弟回京来。” “兴许,兴许,还能见上最后一面,求太子妃娘娘帮帮臣妇,帮臣妇通报陛下一声。” “臣妇娘家灏哥哥在礼部,臣妇的夫君在翰林院公务,臣妇不好去找他们,只能来求娘娘了。” 等到他们退班宫门都要下钥了,让他们去见皇帝又要等一个晚上,所以来求太子妃才是最快的。 “别急别急。”听到顾夫人不行了,廖氏连忙看向身旁的女官:“你现在赶紧去找太子殿下,请殿下告知陛下这事。” 顾舒宁见过外祖父外祖母的去世,如今轮到自己母亲的身上,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血都像淬了冰。 廖氏怜悯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又让人给她倒了温热的茶水,好歹能缓一缓。 她母亲病中的她也是如此痛苦,可是人哪里就是那么容易长寿的呢?顾舒宁不愿接受现实喃喃自语。 “怎么会呢?上个月都还好好的,母亲说她只是有些疲惫,怎么才十几日就说不行了呢?” “怎么会呢?” 若不是她肯定家里没有内鬼,萧神医又早说母亲有病,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害她母亲了。 奉天殿。 “顾夫人不行了?”听到这句话,埋首处理公务的朱标都愣住了:“萧神医去看过了没有?” 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事发的这么突然? “自是看过了。” 李谨感叹顾夫人福气薄,同时也不忘回朱标的话。 “说是顾夫人早得了石痕一症,只是没同顾大人说起,如今腹中石痕破裂崩漏不止。” “萧神医……也束手无策,可眼下顾夫人只有女儿尚在京城……” 第 553 章 回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同样有挚爱发妻的朱标,当然不可能不让顾晨回来,于是立刻便着人去传顾晨与顾衍回京。 只不过顾修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可是掌二十万军的征夷将军。 哪怕爹娘都死绝了,也没有丢下将士回家的道理。 朱标旨意下达的当日,暗处之人纷纷开始磨刀。 有等着杀顾晨的,也有等着扰乱顾修的心耽误大事的,总之都等着整个顾家灰飞烟灭。 顾晨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他茫然地看向秀儿。 “你回去拿钱的时候,难不成没看出夫人病了吗?” 该不会和当年的套路一样,实际上他老婆没事儿吧? 肯定是这样! 可来叫他回去的人是齐加特,他甚至还带来了舒宁的信。 顾晨不可能认不出自己女儿的字迹,所以这事儿…… 秀儿表示他没见到夫人,夫人只让管家拿了钱给他。 听到这话顾晨悬着的心彻底死了,自己派回去的人若按往常,婉盈肯定会逮着人盘问大半天才对。 可是她这次居然没有,这就说明她怕自己知道她病了担心。 齐加特看着顾大人的表情先是从茫然变成怀疑,再从怀疑变成了然,最后再变成痛苦红了眼眶。 “顾大人……” 他心里也跟着不好受起来,谁不知道顾大人与夫人夫妻情深啊? 两人相伴三十余载,也不知道能不能见上最后一面。 顾晨二话不说扯过身旁的马,便立刻骑了上去,扬鞭夹马肚疯狂地往京城的方向赶。 脑子里是他出外差的前几月,自己还嘲笑她腰变那么粗,整个人也越发地有福气了。 去他大爷的福气! 这是病! 所谓石痕之症其实就是肌瘤,这在现代不过是个小手术,甚至不会太影响人们的生活。 在古代若寻得良医也不会致死,可若是破裂还止不住血,顾晨简直想都不敢想后果…… 这玩意儿会破裂也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是受到剧烈撞击,要不然就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刺激。 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到底该怎么办,才能留住妻子的生命,他现在恨死自己没在医学上花精力,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抽手给了自己两巴掌。 “老爷,您等等我,您这样太危险了……” 顾安疯狂在后面追着撵他,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堆堆禁军和锦衣卫,生怕他在出点儿什么意外。 顾晨就跟没有听见似的,跟个疯子般没意识地往前跑,将这些保护他的人甩得老远。 “嗖!” 早猜到路上肯定会有埋伏,顾晨听到冷箭声音以后,立刻趴下去抱着马脖子躲过冷箭。 可他并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等安子他们的意思,只一个劲儿地往前跑…… 他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回家!回家! 老萧都没有办法能救婉盈的命,他到底该做什么才能救婉盈的命? “嗖!” “呜呜……” 接着又是一波冷箭袭来,这次顾晨的坐骑腿上挨了一箭,马儿吃痛忍不住跪下仰天嘶鸣起来。 顾晨被从马上摔了下来,接着扑面而来就是一张大型渔网,这帮家伙大概是想困住他再一刀毙命。 可顾安怎么可能让他们得逞,几剑就解决了想要动手的人,接着齐加特等人赶到同他们厮杀起来。 秀儿和顾安连忙上前,将顾晨身上的渔网给解开。 见他把自己整得灰头土脸,安子又是心疼又是责怪。 “早让您不要跑得那么快,您怎么就不听话呢?” 你说你功夫又一般,连夫人都打不过跑那么快干啥? 这不是送死呢吗? 顾晨只是很认真地嘱咐道:“安子定要留活口,一定要留个活口,你说我才纵马上路多少时辰?” 不到半个时辰! 标儿让锦衣卫带自己回京,那肯定是没有把消息散出去。 就算顾夫人活不久的事传了出去,那也需要点儿时间才是,可这些刺客是怎么掐时间这么准? 这么快就在回京的路上截杀他,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要么他身居要职消息极为准确,要不然婉盈出事就不是什么巧合,她是被人给害了的。 此时此刻顾安才回过神来,夫人之病或许是一场阴谋。 他开始回忆起几十年前,那天夜里他按毛指挥的吩咐,扮成一个小乞丐敲响了顾家的大门。 当时的顾家人还居住在那个,小小的宅院里,心地善良的夫人收留了无依无靠的他。 并给予他衣裳还有吃食,干净的床铺被褥不说,还教导自己读书写字,最后还为他操持了娶妻的仪式。 如果说顾大人对他而言像父亲一样,那么他们夫人,便简直就如同他的亲生母亲一般。 倘若夫人的病果真是与这些人有关系,那么…… 顾安心底涌起的浓浓杀意,便再也根本无法抑制。 他即使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定会将这些人的全家斩草除根。 一个不留! 此次回京路上遇到的围追堵截,同来时遇到的根本不是一个档次,对方招招都是要他的命。 秀儿为了保护顾晨,直接被人削掉了一只手臂,好在那刀的毒性不烈,还要不了这孩子的性命。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外六十里,以为威胁解除了,顾晨便想着问路边茶铺小二买点热水给秀儿喝。 谁知刚刚还笑盈盈的小二,却忽然翻脸掏出利刃,满脸凶狠地朝着顾晨的心口刺了过来。 饶是顾晨被安子拉开得快,可手臂也被划了个大口子。 “老爷,您忍忍!” 不管这血是红的还是黑的,顾安为了保险起见,都立刻撕下布条给顾晨伤口往上的地方勒得紧紧的。 然后掏出盐放进沸水里烫过短刃,便照着顾晨的伤口挖掉沾过刀的肉,这可是没上麻药地生割。 差点儿没给顾晨疼得昏死过去,嘴皮子都给疼青了。 “这刀也不知道有没有毒,还是把肉挖的好些。” “否则要是毒性烈些,等到了京城萧神医只怕是也没有法子,来,老爷再吃颗清毒丸吧。” 刀上的毒一般都是用的乌头,所以顾安又塞了颗用甘草、苦参等物熬制的百搭解药给他。 这玩意儿是老萧送给他们的,普通的毒都能缓解不少,当然如果是不得了的巨毒那肯定没法。 第 554 章 命数如此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本来还怀疑这家伙公报私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和安子亲如父子哪里来的私仇。 “这路上是一点儿也不能逗留了,找几个人照顾好秀儿慢慢回来,咱们赶紧进京回京看夫人去。” 就这还喝个屁的水,就是渴死累死也绝不能再停留一下,再停留下去鬼知道他还能不能见到老婆最后一面,到时候就该夫妻双双下黄泉了。 三百多人的队伍,到了京城就剩下五十多的禁军,还有二十多个锦衣卫,可见对方下手有多黑。 顾家此时被浓浓的药味包围,苏婉盈脸色苍白如雪,嘴唇、脸颊都是不见红润的乌青色。 孔最、隐白等止血的穴位,都被医女们扎上了银针。 萧九贤闭着眼睛摸脉,感受到苏婉盈的脉越发地羸弱了,最终只能让医女取下她身上的银针。 “顾大人怎么还不回来?”冷静如老萧见旧友迟迟不归,也忍不住跟着着急:“快去熬些参汤来,年份越长的越好。” 作为郎中他向来不愿意给患者吊命,因为这会使患者弥留时间延长,平白增添患者的痛苦。 可顾夫人这种情况不吊命怎么办,那不就成两个人一生的遗憾了么,所以也只能吊着命再等等了。 “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听到下人们激动的声音,原本眼睛都已经睁不开的苏婉盈,强撑着扭头向门那边看去。 待见到像流浪汉一样的顾晨,苏婉盈先是觉得欣慰。 接着见到他惨白的脸庞,胳膊上还系着渗血的白布便是瞳孔一震。 她急得想问他这是怎么了,可气血耗尽的她连话都说不出来,萧九贤连忙安抚她躺下又让人给扎了几针。 “顾夫人莫要着急,我给你扎几针提着几口气儿,等您喝几口参汤,缓一缓再慢慢说啊。” “一定不能急,慢慢来,一定要慢慢说知道吗……” 顾晨从没想过几个月不见,妻子就憔悴成了这般模样。 他甚至不敢往前细看,他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顾舒宁将熬好的参汤,哭着塞到了父亲手里。 “爹爹,母亲一直在等您回来,您好好同母亲说会儿话吧。”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萧九贤临走前伸手摸了下顾晨的脉搏,确认他身体没什么大事过后,这才拍了拍他的肩退了出去。 顾晨哭着喂了妻子几口参汤,苏婉盈就是再急也要强迫自己冷静,因为不冷静的话也许最后几句话都说不成了。 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她张口便是担忧顾晨的安危。 “那些人又刺杀你了?” 看着丈夫手臂上那渗血的布条,苏婉盈心疼得不行。 早知道就不让人告诉他了,免得他着急赶路反而遭人暗算。 顾晨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你怎么不早同我说,你早同我说,我绝不会留你独自在家。” 她跟着自己也没享着啥福,庙会都没陪着她去逛几次,倒累得她年纪轻轻一身病痛。 “别哭了,人有疾,乃命数,天命就是如此了。” 苏婉盈伸手握住丈夫的手,见他指甲盖里都是血迹,想替他清理干净却也没有力气。 “我最近这些日子老梦见你,梦见你被一群坏人追杀。” “醒来后发现是梦却也担忧,你这人看着贪财怕死,实则性格倔强且又心怀天下百姓。” “我知道你肯定会继续,同那些人拼个你死我活,我虽然帮不到你什么,却也可以让你后顾无忧,我要是走了的话你该怎么办呢?” 他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常常喝多了就是往地上一躺,从前在南京的时候倒是还好。 冻不死人! 可是这里是北平,万一下人疏忽没有烧地龙怎么办? 脑子在地上冻一晚,不死只怕也要冻成个傻子。 “所以你不能走。”顾晨哭得鼻涕眼泪到处乱飞,他哽咽着道:“你要是敢死了,我就去找个恶毒的女人进门。” “我让她天天欺负你的儿子们,让她磋磨你的儿媳妇们,让她把你的孙子都教成不成器的玩意儿……” 这种气话苏婉盈怎么听不出来,她自然也不会相信这种气话,只拉着顾晨的手自顾自地道。 “我不担心孩子们如何,我就是放心不下你,我也想好好活着,能陪着你三餐四季。” “你在书房公务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看账本,四季换衣的时候,都能看你穿我亲手所制的衣裳。” “可是老天爷不答应,我的福气就只到这个岁数。” 谁不喜欢长命百岁呢? “说起续弦这事儿来,我这十几日琢磨了许久,” “我家的七妹妹婉华今年三十七,她虽是姨娘生的,可我也知道你不是看重家世身份的人。” “他夫君得了病死了五年了,只留下一个可怜的女孩儿,族人待她母女不好,兄长疼她接了她们母女回家。” “她琴棋书画都不输我,人也是温婉识礼的,不如你就娶了她,让……让她代我照顾咱们的家……” 古代姐夫娶小姨子的事不少,这在他们看来是亲上加亲的事,也是不忘发妻的表现。 可顾晨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他只知道疯狂摇头拒绝。 然后将妻子冰凉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想让她感到点儿暖和。 “不要说胡话,我舍不得你,成亲之时说好此生没有第二个人,那便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他这个人没有什么优点,可说到做到这点信用还是有的。 苏婉盈张了张嘴,想说这不是因为她活不成了吗? 可她说了这么多话已经没了力气,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眼睛也沉得实在是睁不开了。 她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要说,还有好多事想要嘱咐,可是她实在是没有一点点力气了。 顾晨见状整个人都慌了,他慌忙地朝着外头喊道。 “老萧,老萧……” 萧九贤一直在门外守着,听到声音赶紧推门而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检查苏婉盈的情况。 顾晨坐在地上满脸是泪,说出这辈子从未说过的卑微之言。 “老萧,我求你了老萧你救救她,老萧,你救救她吧,她才五十四啊老萧我求你了老萧……” 他在宦海浮浮沉沉几十年,哪怕面对老朱那时不时亮出的刀子,顾晨也从来没对朱元璋说过一个求字。 可对着治病救人的萧九贤,顾晨恨不得跪下给他磕头,只求他能够拼尽所学救活他的家人。 他现在算是明白老朱失去马皇后的时候是什么心情,朱标失去常皇后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 他们那时候是什么心情,顾晨这时候就是什么心情。 第 555 章 临终无子送终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其实就算是顾晨不求老萧,不管是凭着老萧的医品,还是凭着两人的关系,老萧都不会有半分不尽力。 可苏婉盈本身已经失血过多气血耗尽又没有输血设备,而且如今依旧还是止不住血。 所以任凭老萧使尽了全身本事,在这一刻也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对顾家众人说上一句。 “顾大人,您请节哀!” 好歹两口子还说了几句话,两个儿子至今都没有赶回来呢。 “啊,啊!” 顾晨到了今天才知道,原来真正痛苦到极致是失语。 他望着妻子耷拉下去的手,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发出的呻吟, 心如刀割也不过如此! 他本来就连续奔波数日又中了刀伤,这会儿极致悲伤的他再也承受不住昏倒了过去。 “爹(老爷)(顾大人)~” 顾家本来就哭声震天,顾晨的昏倒又添了好些慌乱。 这悲伤的情绪连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驻足落泪,感叹就是再有权势的人家,也抵不过悲欢离合啊。 安南。 明日就要对安南都城发起进攻,顾修此时正是意气风发,对明日的战争很是有自信心。 他抱着自己头盔往营帐走去,还笑着同陈五陈六。 “等我打下安南回去领赏,保管爹娘对我们刮目相看,需知这世上并不只有读书这条路。” “战马上为国开疆拓土,那不还是光耀顾家门楣好儿子?”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就是顾家的武状元。 “是是是,公子说得是。”知道他一直在意老爷和夫人的看法,陈五自然是顺着他的话说。 “公子统筹大军协调妥当,我军势如破竹无一败绩,打得对方节节败退,连反抗的能力都没。” “我觉得等消息传回京城,老爷估计又该忍不住到处夸耀,自己有个多了不起的儿子了。” 陈五说完陈六立刻清了清嗓子,学着顾晨的语气道。 “哎呀,一般一般啦,这种小功劳不值得夸赞的,什么?一般?你凭什么说我儿子一般?” “你剑都提不动你还有什么脸面说我儿子一般?” 他们能知道这事儿,还得仰仗有次陈尚书来他们家吃饭,喝了酒惟妙惟肖地跟他们学了。 当时除了老爷有些尴尬,连他们这些当小厮的听了,都忍不住偷笑,这老爷也太心口不一了那么一些。 顾修当时听到这话就觉得高兴,这就说明他爹是很认可他的。 这会儿战前再次提起这话,他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小子,敢学我爹说话,小心给我爹听见到时候撕了你的嘴,我可是不敢帮你的。” 陈五和陈六才不怕这个呢,他们来顾家这么久就没见大人夫人对他们发过火,除了他们公子犯错的时候,被陪绑罚了几个板子罢了。 顾修回到大帐却见桌子上,放着一封封了红漆的信,他心下一沉,转身问守在帐外的士兵。 “谁进过我的营帐?” 门外的士兵都是顾修的亲军,闻言便说只有来送换洗被褥的小兵来过,顾修立刻沉着脸道。 “去,把他给我带来!” 说罢便撕开了信封将信拿出,待看清信上内容后顾修忍不住两眼一黑,只见信纸上写着一行红得发黑的字。 “永兴十年,三月二十八,午时,吏部尚书顾晨之妻顾苏氏病逝,临去时无子送终……” 信封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地上,顾修浑身发软地坐在地上,连哭都不知道怎么哭,因为他没办法分辨信中的真假。 陈五看过信后也是一惊,可若是假的怎么连时辰都编得出来,但就算是真的公子也不能这时候离开啊。 “公子您可千万不能上当,这或许是敌军的障眼法……” 陈六觉得这最后一行字才是最毒的,临去时无子送终,这不是在人的心尖上戳刀子来的么? 当儿子的有几个受的了这个的? 不多时去找那小兵的亲军回来了,却也带回了那小兵自尽的消息,顾修立刻让人去查这小兵的籍贯何处,却发现人家是根正苗红的凤阳人。 而且他从来都没有出过军营,信纸用的是大明特有的褚皮纸,是贵族用来书画时用的。 顾修眼角落下一行清泪,他意识到信上所说的大概率是真的,可同时也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用儿子的孝心引战前将军回京,阵前无主将,势必会军心不稳,军心不稳势必就会惹下大祸。” “我若是惹下如此大祸,那整个顾家只怕都得完,哪怕陛下有心包庇,也得被扒层皮。” 这罪名可比贪污多少银两都要重,临阵主将脱逃啊,这些人果然是要把他们顾家往死里整。 可他要是不回去,他此生只怕都会活在遗憾之中。 “公子要以大局为重,不论如何夫人总是不希望公子这时候走的,夫人最大的心愿是公子、家族安稳……” “孝心自在心里,公子这时候回去了才是不孝。” 陈五年纪上要大一些也要理智些,不管夫人是死是活,公子回去也是什么事都改变不了的。 可陈六年纪小一些,就比较能代入自己主子的心情。 “公子若是想回去的话,六子陪着公子回去就是。” 天大地大,还能有亲娘死了大吗? “不,不,我不回去。”顾修将这信纸折好放进自己荷包里,强忍着悲伤道:“我就当……从未见到过此信,快,拿他们都城的城防图来。” 就他自己有娘? 别的将士们难道就没有老娘了吗? 每个人都有娘,每个人死了娘都要回去奔丧吗? 况且虽然明军威猛无比,可此战也死了不少兄弟,他要是在这时候退缩的话那还是个人吗? 主将临阵脱逃,爹娘也会为他蒙羞的。 何况这封信能送到他的手里,这不就证明自己在那些人心中,是个冲动的莽夫而已吗? 为了国家、为了家族、为了爹娘、也为了自己,顾修都绝不能让暗地里那些人如愿。 他内心还有一点儿希望,希望这不过是背后之人编出来吓他的,他母亲肯定健健康康活得很好。 顾修不停给自己洗脑的同时,也发誓明日定要一举成功,好早日回京去给爹娘请安。 第 556 章 我没聋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将妻子头上的钗取下来,轻轻地将钗分成了两股,其中一股插回妻子发间,让它伴着婉盈长眠于地下。 另外一股则插入自己发间,让它代替婉盈陪着自己长长久久。 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令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古人的爱情总是浪漫美好,却又带着悲伤与遗憾的,留下的那个人总是会活在思念之中。 所以苏轼才会写下那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才会有潘岳那句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 顾晨痴痴望着妻子的眉眼,整整一个时辰都不肯挪开眼,他始终贪恋地想再多看一眼。 因为他知道此棺一旦合上,便是此生再也不能见了。 “三公子回来了!” 顾衍在得到消息以后,就发疯似得往家里赶,跑死了三匹马才到家,可就算是如此婉盈也已经走了两日。 他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顾衍回来只看到家里满目的白,还有那口漆黑的棺材。 顾衍哭着朝着母亲棺木跪了下去,痛苦地重重将头磕了下去,再抬起来时额头已经青黑了。 “娘!!!” 他已经快六年没有见到母亲,他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谁能想到外放一别竟是最后一眼? “爹爹,大姐姐,二嫂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母亲生病,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自是最遗憾的事,舒宁是第一个知道母亲生病的,她也是全程陪在母亲身边的。 “大概是从前年开始,母亲身子就总是有些不好,明明吃的东西很少,这肚子就一天天地大起来。” “起先还以为是又有了,可让萧神医来诊脉以后才知道,乃是腹中长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母亲吃过几副药以后,觉得它没有再长大也就没有再管,偶尔有什么不舒服忍忍就过去了。” “我劝母亲告知父亲,可父亲总是忙得厉害,母亲怕耽误父亲办事,你在庄浪已经很辛苦了。” “再加上母亲和神医觉得这病,短时间要不了命就没有说,也不许我说,总想着不是大事儿。” “谁知道……谁知道……” 顾舒宁忍不住捂着脸哭了起来,朱若茵也忍不住转过头流泪,婆母是个多好的人啊。 见姐姐如此顾衍也不忍心再问,只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不对劲。 “既然萧神医也说短时间要不了命,那母亲的病情怎么会突然加重,病情加重的原因是什么?” 最起码这个事儿得弄明白,否则他这辈子都睡不着觉。 顾晨这时候才想起去山西前,老萧像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可最终又都什么也没说。 萧九贤怕顾家人受不住悲伤,到时候再出什么事。 所以一直都在顾家守着,见顾晨看向自己也有些愧疚。 “我想着你不过一年半载就回来,凭我的医术撑着五六年无性命之忧问题不大,谁知道……” 谁知道这人就去了呢? 他也始料不及啊! “老萧。” 顾晨虽然难过得厉害,可他也明白如今最重要的事要弄清楚,婉盈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 “我对这个病有一些了解,知道这玩意一般情况下不会破裂,一定要有什么刺激到它才会是吗?” 他现代的母亲本来就是医生,他自己又是个学历史的,难免会讨论一些古代的疾病。 老萧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这个病它是很娇气,既累不得也补不得,需要好好养着。” 顾晨闻言看向正在哭泣的女儿,温和地问道。 “你一直守着你母亲,她是累着了,还是补了什么东西?” 顾舒宁想了想道:“母亲一直遵医嘱吃药吃膳,从不会乱吃什么补物,吃食也是尽量多菜少肉地吃。” “至于累着倒是有可能,诰命的冠和衣裳本来就很沉重,三月三那日太子妃办曲水流觞宴,母亲端坐了三四个时辰。” “回来以后第二天开始见血,便再也没有听过了,在宴上母亲也捡着素菜,还有茶水喝喝罢了。” 三四个时辰就是七八个小时,这倒确实是很耗费体力的事,他又向老萧投去询问的目光。 见顾晨看向自己,萧神医想了想还是轻声道。 “我个人认为,只是我个人觉得啊,累倒的概率还是要小些,夫人是能上马的巾帼,不该这点儿累都受不住才是。” “腹部受到撞击的可能都比累着大,只不过夫人乃一品诰命,这被撞着的可能嘛……” 夫人出行都有几十个人团团围着,这肚子给人揍一拳的可能性,还不如说他老萧明日当皇帝。 “所以啊……”老萧看着顾家众人的脸,到底还是说了实话:“我觉得,夫人还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所以被刺激到了。” 顾大人这么讨那帮人的嫌,人家动不了他动他老婆也不奇怪,他觉得顾夫人应该是被害了。 只不过到底是不是被害的,他倒也不敢确定。 如今离发病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吃了的东西早就进了恭桶,就算是华佗在世也确诊不了啊。 “我娘是被人害死的!我娘真是被人害死的,爹,娘是被别人害死的爹,娘是被人害死的。” 听到老萧这个结论以后,顾衍整个人都快要疯了,恨不得立刻把背后的人捉出来剥皮抽筋剁成块喂狗。 顾舒宁捂着嘴满脸不可思议,她娘这么温婉善良的人,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下得去手? 朱若茵微微张了张嘴,她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我没聋!用不着重复这么多遍!” 想到自己做的这些个事儿,间接害死了自己的老婆,顾晨的心口都忍不住绞痛了起来。 他捂着心口拒绝了老萧号脉,只对着顾安道。 “查,家里上上下下的人,不管是不是家生子还是外头买的,全都给我好好地查一遍。” 其实他有些怀疑宫里出了问题,可孩子们都在他不敢说,怕他们冲动之下做出不好的事来。 参加完宴会第二天就出血了,你说这事儿他能不多想吗? 第 557 章 求玄学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上辈子被自己老妈架着,倒是看了不少斗来斗去、爱来爱去的那些脑残宫斗剧。 他不由地大胆设想起来,东宫的曲水流觞宴是太子妃办的,有没有可能朱雄英那家伙喜欢自己闺女。 所以太子妃便嫉妒在心,从而…… 不不不。 嫉妒宁丫头,也不可能对婉盈下手,那也应该对宁丫头动手才是,对着人家亲妈下手干什么? 为了让她难过? 哪有这么脑残的事情? 何况为了嫉妒…… 顾晨再次否认了这个可能性,后宫争斗看着是为了男人,实则其实都是为了利益还有权势。 顾家和廖家利益并不相悖,自己身为朱文奎的老师,和顾家交好对太子妃之子也是有好处的。 她根本就没有害婉盈理由啊,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好,那换个思路! 谋害苏婉盈会有什么连锁反应? 大概最大的反应,就是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回京,人慌乱肯定就会出事,这就是那些人的目的。 他突然想起了在安南的老二,惊得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安子,马上想办法派人去给二公子传话就说我说的,让他不管收到什么消息也不能回来。” 要是老二真的从安南回来,那他顾家可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那些人的阴谋也就得逞了。 小子,你可千万不能糊涂啊!!! “对了安子。”顾晨想了想,然后看向正在抹泪的安子:“宫宴上的菜单,你知道能问谁要吗?” 他当然可以直接问朱标要,可是这不是直接说自己怀疑皇家吗? 顾安想到夫人去世了不说,临终前一个儿子也没见到不说,那些人还要欺负他们二公子就觉得难受。 “曹国公应该是有办法的,不过老爷就算宫宴真的有什么问题,看单子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若是看个单子就能看出来,那对方还是回他娘的肚子里玩去吧,更何况话说回来曹国公是什么人? 他虽然和他家老爷还算是亲近,可这种事还不是要告诉皇帝? 到时候那皇帝不还是知道,自家老爷怀疑皇家了吗? 眼见着现实里找不到头绪,顾晨只好寄希望于玄学世界里。 月明星稀,北平离顾家两里的小院子里姚广孝摆好了棋盘,并为对面斟好一盏清茶便闭眼等着。 大概半个时辰过后,他面前的月光果然被一片阴影所覆盖,姚广孝缓缓睁开了眼睛笑道。 “顾大人,你来了?” 眼前的顾晨不复从前风光,头上插着女人的半根钗,头发几乎成了全白,身上的酒臭味跟个流浪汉似的。 夫妻情深,莫过于如此了。 顾晨看着面前茶,不由地佩服道:“老和尚其实你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连我要来都能算的出来。” 姚广孝今年已经七十多了,当年两人相见时他才不过四十,这一晃便已经三十多载了啊。 那时候,顾晨还是个小御史,他才刚刚和婉盈成婚不久,刚刚有了他们的大姑娘…… “再厉害也比不过顾大人,不还是要为顾大人编书吗?” 姚广孝倒也想刺他几句来着,可想着他刚刚成了鳏夫,到嘴边的话便也就识趣地收了回去。 “顾大人深夜来此,是不是因顾夫人之死而来?” 人在现实生活中无助的时候,便总想着求助于神佛。 哪怕他们平日不信神佛也不拜神佛,可没有指望的时候,最终还是愿意低头去信一信。 想起婉盈顾晨又想哭了,他捂着脸红着眼点了点头。 “你能窥探天机我是知道的,请高僧给予我指点,只要指点是对的,我愿放高僧自由……” 不管他是要继续去撺掇燕王,还是要去干点儿别的惊天动地之事,他都可以放他离开。 “大人倒也不必如此,如今我也已经上了年纪。” 搅动天下风云的愿望到了今日,姚广孝早没了年轻时候那般执着,他也没那个时间去办了。 “在翰林院编书挺好的,我老了也不想折腾了。” “顾大人好不容易让大明走到今天,我再给你恢复原样,我这良心上也确实会不安。” 姚广孝说的是实话,可顾晨现在根本就不想听这些,他只想知道到底是谁害了他老婆。 “至于顾夫人仙去一事,我得知消息之后特意起了一卦,顾夫人确实寿数未尽便亡逝。” “贵眷有病太医为了夫人名声,都是不会说出去的,只会在太医院存档,我只能告诉大人此事和宫里有关,而且朱家恐有巨变。” “我夜观天象时,发现斗木獬与尾火虎隐隐相争,而尾火虎星黯淡无光,只怕这又是一场皇室浩劫啊。” “顾大人,如今的变数是你带来的,成也是你败也是你,往后如何也得看你如何做啊。” 他的能耐就到这里了,只怕将来的人也只知道他是个会编书的和尚,其余丝毫不知罢了。 顾舒宁与顾衍跪在棺前守灵,顾晨从姚广孝处回来朝着灵堂望了半晌以后,这才转身回了书房。 “陛下后宫的娘娘们,太子殿下后宫的娘娘们有争宠迹象吗?” 若是为了和前朝文官勾结,所以帮他们对自家下手也不奇怪。 这也是最狠的了,谁会防备宫里头的宴席呢? 两星相斗其中一星黯淡无光,那就说明一个已经快输了,而另一个马上就能见到胜利曙光。 而那个最后的赢家,或许就是害死婉盈的罪魁祸首。 “没有啊。” 顾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有什么宫斗的事情来。 “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后宫很平静,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争风吃醋之事,都是妃嫔和睦恭敬的。” 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顾晨气得一脚踢开了炭盆,恨自己不中用的同时,他却不经意间瞥向了自己腰间的荷包。 这里面有老廖给自己的兵符,他忽然就想起闺女曾经说过的话,朱雄英貌似很是宠爱那位林嫔。 当着廖家众人的面,也没有丝毫遮掩来着。 “安子,你之前说太子身边的林嫔,他父母亲是出自检校,也就是镇抚司的前身是不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一切仿佛就说得通了些。 第 558 章 胡尚宫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是啊老爷。” 顾安愣了愣,感觉到老爷的怀疑后觉得有些不可能。 “可是她的父母早就都去世了,她也没有叔伯什么的,要不然先帝也不会接她进宫。” 这种功臣但凡家里还有人,也是把孤女托给人家自己亲戚照看,带进宫里来做什么呢? “没有叔伯?那有没有故友呢?” 这种没啥家世的后宫女子,按道理他没道理去怀疑她。 毕竟她连宫门都没出过,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哪里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看看二嫁高宗的武皇,想想小官之女的孙太后。 她们的身份都不如,被她们打败的那些手下败将,便知不能用身份揣度他人,身份并不能决定一切。 “去查清楚林嫔父母的故友,还有帮我想想办法我要见胡尚宫,这事儿不能让别人知道。” 尚宫胡善围可以执掌凤印,宫里的事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顾安闻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老爷真把自己当神使啊? 开口就要见个执掌凤印的女官,这不纯粹是为难他么? 还好他与胡尚宫有那么点点旧交,就算是请不到人,大概率也不会叫人给知道了打草惊蛇。 顾晨摸着自己荷包里的东西,又去将睡梦中的萧九贤弄醒,然后坐在他的床边问道。 “太子妃身子还好吗?” 萧九贤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表示宫里娘娘们的病症,按规矩那是绝对不能外传的。 顾晨无语:“……你跟我俩装什么?赶紧的快说?” 老朱那么大个皇帝的病都能透露,太子妃的病症就不能透露了,天底下哪里有这个道理? “不太好。” 对于这位太子妃的身体状况,萧九贤语气很是怜悯。 “太子妃生四殿下时月子没有坐好,得了干血痨,干血内结、淤滞不通,以至新血难生。” “我开了好些药给她服下,却也一直不见好转。” “唉!” “人人都说皇家好,说里头有数不清的富贵权势,可不管是男是女在其中都很难长命啊,我看太子妃也不是长寿之人……” 年纪轻轻的这么个病,看着这么尊贵的身份。 却不知能不能活着当上皇后,也是个可怜人!!! 这不就和姚广孝说的对上了吗? 顾晨有了个大胆的猜想,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帮守旧派觉得皇帝不听他们的话,又嫌弃自己这个权臣碍眼。 所以就把目光对准了有儿子,又有野心的林嫔。 还有那些被顾晨断了财路、还有仕途的晋商与读书人家。 将这些人都结合了起来,联手对顾家和朱标一起出手。 而自己是朱文奎的老师,不用说就是站在廖家那一边的,所以林嫔肯定很乐意对付自己。 婉盈的死其实只不过是个开始,若是顾晨死在路上,或者是顾修犯下大错当然就是最好的。 可若是不成的话,那自己大概率也会因为此事和廖家反目成仇,朱标他们当然会护着未来皇孙的母家。 届时君臣说不定也会反目,到时候这些人再…… 顾晨被这个假设给惊出一身冷汗,若是真的如此的话。 那朱标和朱文奎,太子妃和朱雄英岂不是没一个逃得了? 胡善围听说顾晨要见自己,她是既犹豫又不太乐意去,后宫女官和前朝之臣有私交可是大罪。 可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去,万一是有什么要紧事呢? 借着回家探亲的借口,胡善围来到了约定好的的地方,这是苏家姻亲的别院,安全得很。 她见到顾晨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这看着起码是老了十岁。 皇后娘娘去世时陛下的状态差不多,你说这夫妻之间的感情,当真就有那么重要吗? 不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 胡善围一心搞事业而不懂感情,所以她理解不了这些痴男怨女,只觉得为了感情耽误事业不值当。 “顾大人非要见我,到底是有什么话要说?” 在他没有说到底什么事之前,胡善围连茶都不敢喝他的,生怕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 顾晨也不想跟她绕圈子,三言两语就把自己问题说了。 “胡大人洪武初年便进宫了,想必对宫中之人甚是了解,我想知道林嫔这个人如何,我怀疑她算计了我的妻子。” 见他叫自己胡大人而非胡姑姑,胡善围感到了被尊敬,只不过听到后面这句话时有些惊讶。 “林月虽然算不得什么善人,却也不至于对毫不相干之人下手……” 别人嘴里好的不得了的林嫔,到了胡善围嘴里就不是什么善人,顾晨立刻就来了兴趣。 “怎么说?” 见他不是想收拢自己,而是因为妻子的去世而寻她,胡善围放下了戒心,坐到了顾晨对面。 “当年陛下派人接她进宫,她表面是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宫里上上下下认识她的人就没有人不夸她的。” “可有一次宫里来了批狮子猫,我们都很喜欢去逗弄,她也去了,可那猫儿不喜欢她还给了她一爪子。” “当时她笑嘻嘻地没有说话,结果当天晚上我起夜的时候,便见她用绳子将那猫儿套牢勒死了。” 从那时候起她就知道这位是狠人,所以她从来不去招惹这位狠人,多年下来也一直相安无事。 顾夫人可是命妇,和太子妃可能交集还要多一些,和太子嫔几乎无交集,无交集自然也就谈不上得罪, “林月其实也算是小心谨慎,在东宫多年竭尽讨好先皇后,然后又竭尽得到了太子殿下的宠爱。” “只要没有人去得罪了她,她是不可能乱来的。” 还是对一品官眷动手,这图什么呢? “所以说……” 顾晨眸底闪着寒光,语气的杀意让胡善围觉得不寒而栗。 “她在宫中的势力不比太子妃弱?” 这其实算是一句废话,太子妃入宫那可是给人当主子的,林月入宫却是给人为奴为婢的。 胡善围:“……这话怎么说呢,同僚之间虽然会有争斗有仇恨,可是也有惺惺相惜的时候。” “主子怎么可能和奴婢打成一片,顾大人您说是吧?” 第 559 章 加分的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对陛下自然是敬着爱着,可会像对好友陈宝船他们那样,丝毫不掺杂任何东西吗? 公司里同事可能说几句心里话,抱怨几句加班太多,说不准还会一起说老板领导的坏话。 “太子妃呢贤惠大度温婉,有当国母的气度和风范,可她出身尊贵,可能少了些拉拢人心的手段。” 这从最底层爬起来的人,心计总是要比深闺里的深沉一些。 这话就差明着说林月的手段要比太子妃强了。 顾晨觉得自己没有找错人,他让人送上早就备好的黄金,可胡善围却很是干脆地婉拒了。 “我不过是见顾大人与夫人情深,这才将宫中的事情说说,可拿了大人的钱便是有罪了。” “顾大人,告辞!” 她每一笔钱的来历都是堂堂正正,私下里的这种钱,她怕自己有命收,却没有命去花。 “听闻胡大人有位妹妹,同皇长孙年纪差不多。” 虽然不知他为何提起自己小妹,可胡善围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回身疑惑地看向顾晨。 “顾大人的意思是……” 难不成是将自己的妹妹,同皇孙殿下撮合成一对儿。 不过顾大人这个身份,确实是能够办到这件事情。 顾晨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正妃!” 姚广孝说胡善祥为大明的祥瑞,那应该是不会有错。 胡善围:“……” 让她好好地捋捋! 皇长孙若是能安然活过十岁,那便是了不得的皇太孙,将来的太子、大概率还是未来的皇帝。 那她妹妹不应该就是……皇后? 尽管她内心翻天覆地,可她表面却依旧波澜不惊。 顾晨再次道:“听闻太子妃身子不好没精力管束东宫,胡大人身为尚宫,可定要照看好皇长孙。” 女人的战场直男大多看不出来,朱雄英总不可能干啥都带着个小尾巴,哪怕那是他的亲儿子。 而且那样会打草惊蛇! 胡善围是宫里最大的女官,只要她愿意她肯定能护住朱文奎,而家族出一个皇后自然是顶级诱惑。 “顾大人放心,就算是将来我胡家没有这个好机缘,我胡善围受高皇后恩惠,也会护好皇长孙殿下的。” 这顾大人如此郑重其事,莫不是林月真的在搞事? 她得回去好好查查,别给姓林的带沟里去了才是硬道理。 胡善围走了一会儿后,顾晨这才起身准备回家去,可刚推开房门就见到满脸泪痕的顾衍。 “老三?你怎么在这里?” 他看向守门的安子想责怪他不通报,可安子却只是低头,他觉得一家人不该瞒来瞒去的。 “是林月对不对?”顾衍的聪明,那是皇帝都认证过的:“肯定是她和前朝那帮人勾结在一起,听他们的话害死了儿子的母亲对不对?” 他那日见爹只查家里的人,却对家里的事情丝毫不上心,便猜到他爹肯定有啥事瞒着他们。 所以他偷偷跟着爹,果然听到了嫌疑最大的两个人。 可是廖家姐姐他认识,绝对不是那种人心狠手辣的人。 “现在还没有证据,我不想跟你说自有我的道理。” 人家是生了皇孙的,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帮不了顾家,人老朱家还能在没证据的情况下砍了孙子的亲妈不成? “只是家里查遍了没有问题,所以我才想着问题可能出在宫里,你冷静些要谋定而后动。” “你娘是在宫里出了问题的,我几乎肯定不是太子妃做的,太子妃的身子如今已经不太好了。 “那背后之人下一个要动手的,肯定是皇长孙殿下,也有可能是陛下,现在事态还不明朗。” 朱文奎身后有廖家兵权撑腰,长大了以后肯定是不会听那帮守旧派的,所以绕来绕去的, 其实他们的最终目标,都是为了换个听话的皇帝罢了。 “若真是如此。”顾衍走到父亲面前,紧紧盯着父亲的眼睛道:“父亲准备要怎么做?” 怎么做? 当然是要来一场狠的,但凡是参与进来点点的,一个也别想逃出去,若是皇家还要包庇…… 顾晨捏紧了手里的核桃,垂下眼睑藏起了眼底的狠戾。 顾晨舍不得让媳妇儿独自葬回南昌,还要在那里等多年等到自己,等待的日子实在是太孤独了。 所以他将婉盈的棺木,暂时放到了自己家家的冰窖。 想着等自己百年之后,让儿女们带着他们夫妻同回。 少年夫妻、理应合为一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但是这一起入土还是可以做到的。 顾晨将媳妇的喜欢的花花草草,都弄到冰窖外头。 他也不知道媳妇儿能不能看到,可万一她真的能够看到吗? 见安子蹑手蹑脚地走过来,顾晨抬头便急切询问。 “查到了吗?” 他手臂的伤口还没有好全,依旧裹着厚厚的白布。 可最要命的不是手臂少了一坨肉,而是心里也没了一块肉。 顾安:“老爷的猜测确实没错,林月父母在世的时候,为人很是不错,在检校很有些人缘。” “镇抚司成立后许多检校后人,便子继父业成了如今的锦衣卫,继续为皇家卖命。” 子继父业,老朱最爱干的就是这事儿。 顾安:“而如今的指挥同知,方正易方同知的父亲,方安泰,便是林月父亲的至交好友。” “方正易的本事并不弱,向来觉得自己能登上指挥使的位置,没成想却被齐指挥捷足先登,心里一直是不服气的。” “可父子两代都是锦衣卫,齐指挥从未怀疑过他。” 怪不得齐加特清理镇抚司那么久,却始终找不到内鬼呢。 原来不管镇抚司有什么风吹草动,都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顾晨忙问他查林嫔故友有没有惊动他们? 顾安摇摇头:“这事儿除了齐指挥和我便没人知道。” 镇抚司稍微有点脸面的人物,齐指挥都能把他们的资料倒背如流。 顾晨闭着眼捏紧了手中核桃,强忍着失态问道。 “禁军呢,禁军有没有问题?” 镇抚司的人不能在宫中随意走动,而守护前朝安全的禁军,他不信那人没有动手脚。 “曹国公手下有位经历刘全,他的妻子是方正易的小姨子,他们祖籍全都是出自凤阳的。” 因为大多是出自凤阳,所以没人怀疑他们忠诚。 这就像是开公司,老板对老乡都会更加信任一些,对外地的呢就会多那么一丝防范。 在大明初年这会儿,只要是凤阳人待遇都还不错。 加分的。 第 560 章 坦诚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安这下信了自家老爷的猜想,可他此时却觉得更加难受,因为对方的身份根本不能轻举妄动。 “可是老爷,这也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这些人可都是根正苗红的人物,总不能人家在这里当差,你就去怀疑人家的忠心吧。 没这个道理!!! 顾晨将核桃塞进顾安的手里,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可是若不是林月他们的话,那又是能谁干的呢? 能在镇抚司和禁军里混得开的,做了坏事还能不被查的,有几个不是根正苗红的人物呢? 不能因为对方的根正苗红,就觉得对方没有嫌疑吧? “我不好进宫去见陛下和太子,你想办法让陛下还有太子殿下,悄悄地来顾家一趟吧。” 有些事送信都很不妥当,只有面对面说才最保险。 顾安:“……老爷,有些话我想问您很久很久了,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是镇抚司的人的?” 他是来监督您的,您懂吗? 您老人家有什么难事,不管好办不好办都使唤他。 要见胡尚宫就算了,现在还要叫陛下来见您? 合适吗? 他们锦衣卫应该被怎么使,感觉都被他家老爷给玩明白了。 “我也忘记了。”顾晨当然不可能告诉他从见到他开始,自己就知道了:“你要是实在是为难,那我就自己想办法吧。” 他态度要是理直气壮一些,安子身上的反骨可能会不乐意,可他家老爷说为难就算了也。 那他能不去想辙吗? 这事儿只能去找李大监妥当。 “别啊,我去就是,我什么时候没把您吩咐的事儿办好?” 何况这是关乎夫人的死因,他媳妇儿因为夫人的死眼睛都快要哭成瞎子了,自己都怕她哭死过去。 不管老爷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想办法把事儿办好的。 奉天殿。 朱标听到光曦要见自己和雄英,也没有多想便约好了晚上去,刚好他也想去看看光曦来着。 只是想着人家老婆才刚刚新丧,自己上门太过叨扰,如今光曦主动要见自己,那他当然得去。 李谨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道顾大人他还真是不客气啊。 居然敢叫陛下和太子去顾家见他,而不是他进宫来求见陛下和太子,天底下哪有这样当臣子的? 而陛下和太子好像还理应如此,没有半分的不悦和觉得不合适,这世界终究是颠成他不认识那般模样了。 不过,这么离谱的事放顾大人身上,貌似也不太离谱了。 为了不被人知道皇帝太子出宫,两人自然是轻便出行,除了近身的侍卫和太监谁也不知道。 到了顾家还不是从大门进,而是从后院的小门进。 见顾晨和顾衍的脸色都很难看,特别是顾衍的脸色白得吓人,朱标忍不住拍了拍这孩子的胳膊。 “你在庄浪的政绩很好,去年秋收交了两万五千石,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先去都察院历练历练吧。” 顾衍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管官职,可皇帝的好意他却不得不领,所以连忙行礼表示心领。 “谢陛下关照,只是母亲逝世,臣不孝未能在弥留之际赶回,臣想为母守孝三年再说任职之事。” 想起母亲去世的时候,身边就只有姐姐一个他就难受,难受得他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孝顺孩子。” 见他并不一心想着往上爬,而是惦记着母亲的孝期,朱标也是忍不住感动这孩子的孝心。 朱雄英更是如此,他母亲去的时候他也哀默莫过于此,可他是太子,他那时候还得撑着公务。 而朝中有许多人,明显仕途是要重于孝道的。 回到书房后下人上茶,还不待两人喝上茶呢顾晨便语出惊人。 “臣怀疑太子嫔林氏,和前朝勾结妄图动摇国本,在三月三的宫宴下,害了臣的妻子。” 这也幸亏是没有喝茶,否则肯定给这父子俩烫死。 “什么????” “不可能吧???” 要不是他们了解顾晨的为人,朱标和朱雄英肯定不信,这区区一个太子嫔哪有这本事啊? “搞错了吧先生?” 朱雄英首先不信,觉得肯定是顾晨误会了什么。 “林氏她常年待在深宫,她如何能够接触前朝之人?” 就是宫里的女官要见家人,那也是特别麻烦的事,有时候宫女一辈子出不了宫也正常。 更何况林氏还没有使唤太监的权利,那就更没有办法同宫外的人联系,这怎么都说不通啊。 顾晨:“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来寻陛下和太子殿下,臣只不过是外臣,就算怀疑也没地儿去查啊。” 他想了好久觉得还是坦诚为好,有些事情藏着掖着反而不妙,当然前提是朱标和朱雄英得信任自己。 他说得理所当然,而朱雄英:“……” 所以顾大人是一点儿证据也没有,就怀疑这事儿是林氏干的,他觉得这多少有些无理了。 “如今顾夫人到底是不是在宫里出事儿的都说不准,就算是那也是在太子妃那里出的事。 先生怎么不去怀疑太子妃,偏要怀疑人家一个没家世、没父母、一无所有的孤女呢?” 并非是他偏袒林氏,而是他确实认为林氏没有这个本事,那就是除了自己和老三以外一无所有的可怜人。 “雄英!” 虽然朱标也觉得不太可能,可他觉得光曦应该不会莫名其妙怀疑。 “先别急着为林氏说话,先听听光曦怎么说。” 当年吕氏作乱是因其父是吕本,可如今的林氏又仰仗什么? 这爷俩儿不怎么相信的态度,顾晨早就猜想到了。 “林嫔的父母早死是不假,可她的父母与如今的指挥同知方正易的父亲是好友,而方正易与禁军经历又是连襟。” “别看这七弯八绕的,可和林嫔有些关系的位置还都不低,陛下让彻查锦衣卫和禁军……” 说到这里,顾晨忍不住苦笑起来:“这不是让暗处的人自己查自己,又能查出什么来呢?” 这就是他不入宫的原因,他在刚刚丧妻的时候便进宫去,这明显就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可若是陛下自己来看他,那便是暗处之人知道了也没所谓,反正不知道谈话内容也就行了。 第 561 章 混账东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朱标和朱雄英陷入了思考当中,顾晨知道自己老婆的分量怕是不够,所以便又往两人心口上戳刀子。 “林嫔娘娘自小长在东宫,臣说句不太好听的话。 “那就是只怕太子妃娘娘,都不如她般对东宫了如指掌。” “陛下和太子殿下就不觉得奇怪,皇后娘娘、太子妃还有臣的妻子苏氏都是习过武的,并不是普通的弱女子。” “可娘娘同臣的妻子,都不是因为绝症而亡了性命,太子妃娘娘为何更是缠绵病榻呢?” “臣的妻子不过进宫坐了几个时辰,喝了几盏茶、吃了点儿果子,结果回来没多久就出血不止。” 你说是累成那个样子的? 是不是也太牵强了些? “太子殿下说自己宫里没问题,臣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太子妃何来的理由对臣妻下手?” “为了儿女情长的事情生气吃醋,陛下和太子殿下觉得可能吗?” 眼下朱雄英只有四个儿子,老大老四是太子妃生的,老二是次妃刘氏生的,老三是林氏生的。 刘氏的父母兄弟都在自己家乡,完全够不到皇家的边,只剩下太子妃和林嫔有能力。 选择题用排除法来做,答案不就已经出来了吗? 听到还有自己妻子(母亲)的事,朱标和朱雄英都站了起来,心中也涌起了深深的怀疑。 见他们现在慎重起来,顾晨又忍不住补了点儿刀。 “臣知道不该怀疑内命妇,可臣的猜测若是真的。” 内命妇都是有阶品的尊贵人,和普通人家的妾不可同论。 “那陛下想想林嫔下一步会做什么,太子殿下林嫔做的吃食,您会不会让人验过毒再吃?” 朱雄英缓缓地坐了回去,从小跟着自己的小老婆做的吃食,他当然是从来不会防备啊。 “太子妃病着管不了事,东宫作为儿媳对公爹的孝敬,都是出自谁的手,东宫的吃食陛下会特意让太医看过?” 最多让太监用银针试一试,可又不是所有毒都能试出来,多的是试不出来要人命的玩意儿。 有些话早就说了一万遍,永远也不要小瞧那些个小人物。 往往身边这些不起眼的小人物,才是最要命的。 秦王朱樉是怎么死的? 东魏被膳奴杀死的高澄、唐朝被阉人李猪儿杀死的安禄山,身边的奴仆出了问题你们还想活命? “前朝后宫看似毫不相干,可每次国本不稳当的时候,又有几次是与后宫无关的呢?” 明朝朱允炆登基、朱祁镇登基、夺门之变还有后面的国本之争,还有万历母亲李太后和张居正的往来。 看似后宫不得干政执行得很好,可这些大事的后面,却处处都离不开这些身处后宫的"弱女子"们。 “若真是先生说的这般……”还不待朱标表态,朱雄英便捏紧了拳头:“孤绝对第一个饶不了她!” 先不说人家顾夫人了,就单单说自己母后之死若真有她的参与,他就没有法子原谅她。 顾衍立刻问道:“如何饶不了她?” 见他如此没有分寸,顾晨立刻警告地喊了声。 “老三!没规矩!” 好在朱标和朱雄英觉得他刚丧母,有些情绪也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也没有和他计较这些小事。 朱雄英还耐心地向他解释道:“自然是死罪难逃,子衍弟弟放心,孤绝对绝对不会包庇这样的人。” 别说是给他生了个儿子,这种罪名哪怕是生十个、二十个儿子也没有用,都是罪不可恕。 顾晨与朱标、朱雄英顾衍四人谈话至深夜才散。 顾晨送他们离开之后,转身看了老三半晌后才道。 “跟我来!” 他装黄金的地方在一个暗室之中,这位置皇家是知道的。 可这里面没法藏人,也根本不会有人在房顶上偷听,因为这里面四面八方都是隔音的石头。 它们的隔音非常好,哪怕是在暗室门口也听不到里面的谈话,关上门便是个安全的小天地。 待他确定安全后,顾晨抬手就给了儿子一巴掌! “混账东西!” 顾衍从小深得老子的意,从来就没有挨过老子的耳光,可他这次没有辩驳只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亲,儿子知错!” 顾晨上前扯过他的袖子,从里头搜出他藏起的短刃,看着这把短刃他忍不住又给了老三一个大比兜。 “你读了那么多年书,又在外历练了这么多年,怎么一点儿长进没有,你藏着断刃你想干什么你?” 还能干什么? 当然是皇家若有包庇的意思,他就要带着这两人给他娘偿命了。 “儿子知错,儿子就是一时相差了,儿子不如爹冷静,儿子不但是个混账东西,而且还是个蠢东西!” 其实他在见到朱标还有朱雄英的那一刻起,便已经后悔身上藏刃了,只不过那时候已经迟了。 好在明制大袖宽敞得很,可以藏进去许许多多的东西,而且陛下和太子殿下也没有怀疑过顾家。 否则若是让人搜身,只怕顾家还真不好交代。 “蠢货!” 顾晨将儿子身上的短刃收起来,抬手给了他另一边又是一耳刮子,这是对儿子不冷静的恨铁不成钢。 他其实也不想冷静,顾晨也想发疯尽快为妻报仇,只不过这时候不得不冷静,他不得不先谋定而后动。 “你这一刀子下去,你觉得该笑的是谁?” 到时候还报仇? 到时候全家几百口人,只怕连个葬身之地可能都没有。 你还想报哪门子的仇? 杀了标儿和雄英,联合廖家扶持朱文奎登基。 朱文奎还如今没有十岁,那朱棣和朱棡哪个肯服气? 顾衍低着头不说话,顾晨见他这样又有些心软,他抬手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教育道。 “我的儿啊,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沉着冷静,想对人家动刀子的时候,要想想能对人动刀子的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自己的爱恨仇怨要排在后面,要把别人的爱恨仇怨放在主要的位置上,人家才会站在你这边,替你光明正大地把这仇给报了。” “记住了吗?” 常皇后到底死的正常不正常,他也是不知道的。 他只知道不管正不正常,总之现在起不正常了。 因为只有这样,背后之人才会付出最最最惨痛的代价。 顾衍边哭边疯狂地点头:“父亲,儿子知道了,儿子以后再也不会犯今日之蠢了。” 有时候若是受害者失了分寸,那就会变成有罪的那一方,从而落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第 562 章 明朗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雄英回到皇宫的时候,脑袋还是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他第一时间便来寻了林嫔,林月见他表情不对自然是要询问的,而朱雄英也没有瞒着不说。 “顾先生找孤和父皇过去顾家说话,先生说顾夫人之死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虽然朱雄英信了顾晨的话,可他还是不死心。 “先生怀疑顾夫人是太子妃害死的,你说顾先生是不是疯了?” 他看似无意却注视着,林月所有的微妙表情。 “什么?” 听她这么说林月有些惊讶,而后露出这是太荒唐的表情。 “怎么会?顾大人有什么证据吗?” “若是没有证据便诬陷太子妃,那顾大人只怕是真的疯了,若是有证据……不不不,太子妃绝不是那种人。” “要不然,还是找萧神医,给顾大人看看脑子吧。” 不管这事儿怎么说,反正她是不能说太子妃的不好来。 朱雄英道:“顾先生说怀疑太子妃,因为孤喜欢宁妹妹一事,所以因此怨恨顾家。” “说她本来是想对宁妹妹动手,可宁妹妹年纪轻轻身子康健,这才转而对顾夫人下手的。” 见几个大男人居然如此自信,觉得顾夫人是死于男女之情,林月简直恨不得捶地大笑。 “这也算不得证据啊。”尽管如此,林月还是继续帮太子妃说话:“许是顾大人伤心过头了胡说八道吧,那太子殿下想如何呢?” “若是退上一万步来讲的话,若真的是太子妃。” “那殿下想如何做呢?” 其实就算不用问她也知道,儿子和外臣傻子也知道咋选吧? “自然是先安抚顾先生,想办法让顾先生忘记这事儿。” 朱雄英见他咬死了为太子妃说话,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可还是继续往里加大了剂量。 “太子妃是文奎的生母,将来文奎是要继承大统的。” “他不能有个害死人的母亲,所以不管是不是这么回事,那……也只有委屈顾先生的呢。” 听到要文奎继承大统几个字,林月的心还是忍不住沉了沉,长子长子,长子就那么重要? “太子殿下说得是呢,妾身也觉得理应如此呢。” 两人互相试探对方的底细,却又都没发现对方在试探。 而且两人的防线都很重,所以最终啥也没试探出来。 林月盘算着和外界的人联系,打算打算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而朱雄英则还在那里琢磨着,林氏到底有没有问题,准备和顾家一起布个天罗地网一举捉下内鬼。 没几天关于顾夫人之死的流言,就在京城贵圈之间满天飞,惊得整个勋贵圈连夜开起了会。 蓝玉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可他依旧是皇亲国戚的扛把子,所以由他首先对廖家二房廖柏发出了灵魂质问。 “你大哥是怎么教女儿的,怎么能干出这种没脑子的事?不是,这事到底是不是她干的?” 若是是的话那肯定是没有脑子,若不是还没抓到散播流言之人,那也还是只能用一个蠢字形容。 要不是廖权还在福建没回来,他都想把人捆来打一顿,你说这事整的,这不害苦了皇长孙吗? “不是,不可能。” 廖柏听到这种事就觉得不可思议,他坚决站在自家侄女那边。 “这事儿可不是我自夸,我大侄女从小就大方端庄,心地善良地连那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时妒忌,跑去杀人呢?” 这种蠢兮兮的事,怎么可能是他廖的孩子能干出来的。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也没必要如此信誓旦旦。” 常茂视顾大人为再生父母,所以对这事儿很是在意,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和顾大人生疏了。 “女人都是心胸狭窄的,干出这种事倒是很有可能。” “这种女人怎么能当太子妃,我看还是废了另立为好,重新挑个贤惠能干大度能容人的。” 反正太子殿下的孩子都算是他们常家的亲戚,谁最后坐上那个位置都无所谓,若这事真是太子妃干的。 他第一个支持废妃,免得顾大人连他也一起讨厌上了。 “郑国公这话是怎么说的?”听到废妃这话出来,廖柏都快搁哪儿给急哭了:“此事尚未明了,怎可随意提及废妃之事?” 太子妃被废了,那皇长孙又该如何自处? “就是。” 李景隆也跟着点点头,心里不太赞成常茂的说法。 “茂哥就是太着急了,我瞅着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我前段时间问过萧神医,神医说太子妃的身子……” “各位叔伯兄弟大家都说说,太子妃娘娘的身子已经很不好了,这时候针对顾夫人干什么使?” “他是第一天知道太子殿下,爱慕顾家大姑娘吗?” “不是第一天知道,要因为这动手还能等到今天?” 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亦善,而且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自己都奄奄一息了呢? 母猫要死了还知道安置幼猫崽,何况是是人呢? 活不长了,巴结顾家还来不及呢! “九江说得有道理。”蓝玉的立场是最不坚定,觉得这事儿谁说貌似都有道理:“只不过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要看顾大人的态度。” 他倒是觉得还是廖家太子妃好,因为这好歹是代表他们武将家族的孩子,这孩子登位代表他们武将荣光还在。 若是换个普通人家、或者是文官家族的女儿上去,再生个那边的孩子坐上那个位置。 那在朝堂之上,还有他们武将的立身之地吗? “咱看看这几日啥时候合适,去顾家拜访拜访顾大人看看,替廖侄你看看顾大人的意思。” 若顾大人咬死了觉得是太子妃干的话,那对皇长孙的影响可就大了,最起码顾大人肯定不乐意当皇长孙的老师了。 说不准掉过头去,扶持其余年幼的皇子了。 顾家。 顾晨已经连着两个月的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听到老二在安南打了大胜仗,不日即将班师回朝也算是欣慰,好歹老二是安安全全度过了这劫。 可想着这孩子的脾气,他又不禁开始头疼了起来。 而这时候顾安匆匆从外走了进来,并支开守在门口的所有人。 “老爷,我查出张信丈人家的亲戚,悄悄地开了一家首饰铺,我查出东宫有个太监,每过去一两个月左右就会去这铺子里买些首饰。” 本该死在洪武三十年南北榜案中,却因为自己改变而活下来的张信? 宁波府定海人! 好,很好! 顾安接着道:“晋商李家时常去这家铺子进货,而且我还发现,张信近几年经常办诗会、雅集,同各江南学子,还有江南官绅谈诗论词。” “被老爷您禁考的胡广、李贯等人,便是他的座上宾。” “从前陈瑛陈大人从来不去,最近陈瑛陈大人去得就很勤。” 案件查到了这里,便已经明朗得不能再明朗了。 顾晨刚想问那太监是不是林氏的人,就听有人报蓝玉要见他,不用想就是来探话帮廖家说话的。 “请梁国公进来吧!” 第 563 章 想得美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谁也不知道顾大人和蓝玉大将军到底说了什么。 奴仆也只偶尔听见两句争吵声,最后由蓝玉愤然离去,而顾晨愤怒砸了茶盏而收场。 张家的宅院里,只听一位管事的管家弓着腰道。 “听外院的奴仆说,顾大人骂蓝玉大将军骂得可难听了,说他这种武将教出来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像是在指桑骂槐呢。” 顾大人果然属于是疯魔了,这样做不是把勋贵越推越远? 从前好歹还有勋贵与他为伍,如今他可真真成了孤臣,得罪了蓝玉他儿子在武将圈还怎么混? 唉。 可惜了,好好的一代权臣,却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张信摩挲着手里的字画,嘴角勾出抹上扬的弧度。 “少年夫妻风风雨雨几十年,思念成疾也属是常理,晋商送来了批上好的首饰,让人把招牌打出去。” 说罢他便令下人更衣,准备亲自去一趟陈瑛的府邸。 陈瑛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顾晨提拔他上来,原本就是为了弹劾一些皇家或者是自己想杀的人。 顺便再给自己立个敌人在那里放着,免得太过无敌被皇家忌惮。 他对这个人很是放心,因为历史告诉他陈瑛是坚定的皇帝党。 可世上的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陈瑛在被詹徽和顾晨压得死死的情况下,忽然就脑子开始短路。 觉得若是让不懂事的小皇帝上位,那他的位置肯定能比现在高,不必再郁郁久居人下。 所以他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倒向士绅这条复杂的利益链,开始疯狂在朝堂上给顾晨挖坑。 比如这会儿因为顾夫人去世,所以顾晨已经在家歇了三四个月,而陈瑛便向朱标进言道。 “既然顾大人要守丧,对朝堂上的公务不管不问,那是不是也不必占着如此重要的位置?” 虽说守丧制中有妻丧这一条,可那不过是一年孝期内不另娶不纳妾,谁也没有因此耽误什么公务。 就他属他顾晨最特殊,能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么久。 虽然朱标很舍不得光曦,可面对咄咄逼人的御史。 还有之前商议好的便准了陈瑛的奏,免了顾晨在朝中的一切职务,让他在家好好歇息。 而接替顾晨位置的是蹇义,这家伙在历史上也是大明六朝重臣,熬死了大明五个皇帝。 能活得很! 他出身西南重庆的蹇氏,在当地有蹇半城的说法,乃是当地的贵族人物,为人实诚可靠。 同江南士绅、学子、还有那些玩命的晋商并不是一路人。 看见顾光曦都被拉下来了,自己还是坐不了他的位置,陈瑛差点儿没当场呕死在皇帝面前。 你说说,他差啥了? 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华有才华。 凭什么顾晨的位置谁都可以坐,陛下就是不让自己坐呢? 换。 这个皇帝必须得换。 顾家如今没了任何职位,顿时从从前的热闹非凡,变成如今这冷得犹如冰窖的模样。 那些大人们上朝都乐意从顾家路过,生怕沾惹上什么到时候说不清楚,再被人给打成顾党。 只有几个宝船詹徽老友,不管如何都还愿意上门陪他说说话,不怕被人事后清算了去。 皇帝倒也有安抚的旨意下来,还有赏赐送到顾家来。 可这在大家伙的眼里,不过是因为顾家老二还未回京罢了,待兵权一交便是关门打狗的把戏。 望着这些人丑陋的嘴脸,陈宝船不由地叹道。 “君不见管鲍贫时交,此道今人弃如土,真是世态炎凉啊……顾兄,你的人缘不太好啊。” 如今就只有余敏他们还好些,没有避顾家如蛇蝎,只不过是不太敢像从前那般亲近。 不过这也能理解。 大厦将倾,人家自保还来不及呢。 见顾晨不搭理自己,只专心致志打理自己的花花草草,见他这般陈宝船还是忍不住劝道。 “你为朝廷做了这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好好同陛下说说,再和蓝玉大将军道个不是,我觉得说不定这事儿还有转机。” “逝去的人已经逝去,你还是得多为孩子们的未来想想啊,这人还是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人家是皇长孙的生母啊,老顾,还是算了吧,你就当嫂嫂是病逝的吧,就当不知道这事儿。” 陈宝船这辈子从不为朝廷兢兢业业,他只为自己的命,还有自己家人的命而兢兢业业。 很显然,家人又不是只有老婆一个。 总之这事儿若是放在他身上,他绝对会为了家族,把这亏给狠狠地咽下去,总不能和皇家作对吧? 你就是有泼天的功绩,也挡不住人家的骨肉至亲啊。 “你!” 知道他是为自己好,可顾晨就是不乐意听这话。 “回你自己家去!” 说得倒是轻巧,又不是他死了老婆。 陈宝船当然是不肯走的,最后还是被奴仆们抬着走的,不过他很有信念,被抬着走还不忘承诺自己明日还来。 顾晨又是烦他又觉得暖心,他此生也算是有三五至交。 不是所有人都盼着他死,这人生也不算是太失败。 顾安从外头回来,衣裳都没有换便匆匆来禀告。 “宫里又有人去那家店买首饰了,来京送货的人已经暗暗扣下,那宫里的人要不要扣下?” 只要把传信的玩意儿翻出来,那这证据不就坐实了? 顾晨摆摆手:“还是得再等等,那小太监又不是林氏的人,就算翻出来也没什么用。” “况且她为人谨慎得很,万一这次只不过试探什么都没有呢,那咱们不是白玩儿了?” 只有干了坏事被抓了现形,才最是辩无可辩的,否则她完全可以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 何况现在动手也不好闹大,害死顾夫人死不了几个人,等她和那帮人犯下大错被抓原型才好呢。 他家婉盈死得那么可怜,死几个小鱼小虾就想打发了他去? 想得美! 第 564 章 你母亲亲手制的糕点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林氏连续试了三次,见都没有人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而顾家的境遇也一天不如一天,太子殿下更是不往太子妃那里去了,太子妃的身体也如自己所想那般一天不如一天。 她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布置下一步,算盘着这些重量级人的性命,这不她便把目光放在朱文奎的身上。 “如今天下孩童到了年纪便会种痘,如今皇长孙还有文坷也到了年纪,是不是也该种痘了?” 朱文坷是次妃刘氏的儿子,她的孩子如今还没有到年纪呢。 听到这话,朱雄英心中警铃直响,不过他面上却没有显示出来,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 “早就到了年纪,只是太子妃……如今病得正厉害,孤又没有时间,让他们独自面对种痘孤有些不放心。” 莫不是她想从种痘入手? 这倒也是,萧神医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事儿没危险。 到时候若出了事,顺理成章推给萧神医不就行了么? “刘妹妹不是在嘛?”听到他的担忧,林月善解人意地道:“反正两位殿下的年纪差不多,况且长孙殿下又喜欢刘妹妹,刚好还能有个照应。” “妾身明白殿下心疼长孙殿下,可这一遭是所有孩童都要经历的,若是长孙殿下不经历,也许这就不是疼他宠他,而是在害他了。” 她说的话句句都在为人着想,朱雄英实在是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于是他扶着林月的双臂柔声道。 “孤不放心刘氏就放心你,你是从小陪着孤长大的,你能不能替孤去别院照看文奎平安种痘?” 林月觉得这家伙是个傻子,你的皇位又不给她的儿子,她凭什么替你去照顾你的儿子。 “殿下,妾身真的不能去,文坚年纪尚小妾身离不开。” 这种事她得躲得越远越好,免得到时候被人发现。 “殿下,宫里有这么多能干的,您指几个信得过的人去照顾,还有萧神医在,您就放心吧。” “当年您不也经历过了?” 反正她人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黑锅是那个姓萧的神医背。 再不济还有先帝杀戮太甚遭到反噬,朱家子孙才会个个不长命,总之不干自己什么事。 老大还有老二两个拦路石,一个也别想平平安安回到宫里,哪怕死不了身子也得废了。 说服了朱雄英哄着他睡下后,林月这才去看了自己儿子,两岁多的小胖墩睡得正香。 她温柔地抚了抚儿子的脸,鼻尖闻着儿子呼出来的奶香气,林月眼底的温柔更是要溢出来般。 “儿啊,你娘我自小就没了父母,如履薄冰般、伏小做低在这宫里讨生活,自小就修了颗八面玲珑心,还有一身伺候人的贱脾气。” “你的福气比你娘好得多,生来就有疼爱你的父亲母亲,尊贵体面的身份,这些是你外祖父、祖母求也求不来的。” “你活在光亮里头,而他们则活在黑暗之中见不得人,你可千万莫要辜负母亲为盘算的这些,要长成个了不起的好孩子。” 她眼底温柔如水却又含泪,身边的宫女文沁连忙上前安慰。 “娘娘,别难过,咱们小殿下的福气可大着呢,待将来……还愁没有林老爷林夫人的荣耀吗?” 检校的人永远活在黑暗里,哪怕死了都不值得有个名字,这就是她家娘娘最不能释怀的事情。 她擦了擦眼泪给儿子捏了捏被子,笑着对宫女道。 “陛下最爱吃东宫的米糕,太子妃病着没有精力,便由我亲自做了让人送去,好歹也是东宫的一份孝心。” “我不放心他们笨手笨脚的,让人备好石磨和泡好的上等糯米,我亲自去磨好再为陛下蒸好。” “等天亮了再让人给陛下送去,陛下便能吃到热乎的早膳,早膳吃得好了处理公务也能舒心些。” 宫人自然夸赞林月孝顺,殊不知她一边磨着米浆,而她手上的宝石珠子,却开始毫无发觉地落了些粉末进去。 而这一切,被时刻注意她动向的胡尚围发现了。 从知道她往里放粉末的这天开始,顾晨就知道该收网的时间到了,为了防止老二回来后惹事儿。 所以顾晨让朱标编了个理由,让老二暂时在安南坐镇,等找到合适的人过去他再回来。 奉天殿内。 顾晨掰开米糕细细打量,却根本找不到一丝问题所在,待接过从林氏那里弄来的粉末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 能确定的是,这玩意不是砒霜,也不是任何一种太医们知道的毒物,被偷偷下到皇帝的膳食里,那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待看到小太监从宫外买的首饰,再想起曾经读过的外国史,顾晨忽然就知道这是啥了。 “这玩意是金刚石磨成的粉末,它具有疏水亲油的特性,服食下这玩意儿的粉末后, 粉末便会粘在人的胃壁上,短时间人不会有事。” “然后经过长期的摩擦,才会让人的胃从最初的不舒坦、难受,再到最后胃吐血而死。” “太医查也会觉得是普通胃病,是种阴毒又不易让人察觉的慢性毒,就是请十个太医望闻问切也没用。” 原本这矿现代才会被发现,这毒也是老外们玩儿的东西。 只不过顾晨是个穿越者嘛,做首饰能赚钱哪里有矿他肯定会告诉标儿的呀,毕竟标儿有了钱也会给他, 所以…… 人类的智慧果然无穷无尽,这才多少年就被他们发现了这种手段,若不是婉盈死了他有了警觉。 否则标儿若是死于此病,他肯定觉得是朱标自己不好好吃饭,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一茬来。 改变历史! 改变的每一样历史,最后可能都会变成一把刀刺向自己,顾晨心情再次地复杂成五彩斑斓的黑。 该怎么处置这些人呢? 杀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不如让他们最在乎的人,也一个个痛苦地在他们面前病逝得了? “这米糕从前也有吗?” 朱标点点头,而且他还吃了不少,怪不得老觉得胃不舒服呢,想到这里他便看向了李谨。 “就说长孙和文坷去了别院种痘,但是朕有些想孙子了,让林嫔把朱文坚抱过来给朕瞧瞧。” 说罢他将手里的米糕摆回去,直接吩咐齐加特道。 “不是说张信去城外开诗会去了,你带着人去给朕一锅端了,敢少一个你就自己看着办。” 眼看着此案比从前还要可怕,齐加特哪里敢怠慢一点儿。 而林月这边察觉到有些不对,因为皇帝从没召见过她,突然召见怕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 可她也不敢拒绝皇帝的召见,只能默默安抚自己,也许皇帝是真的想孩子了,那粉不过是些石头所制成的,乃是从未见过的手段。 那些太医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绝对不可能查出来。 可不管她再怎么信誓旦旦,待她见到奉天殿内那一块未动的米糕,还有顾晨与萧神医时候便知道坏事儿了。 朱标看到孙子没了以往的慈爱,对下跪行礼的林月也不管不问,与平常温柔尔雅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只是上前抱起朱文坚,然后拿起桌上的米糕递到孩子手里,用还算柔和的声音诱哄道。 “乖孩子,来,你母妃亲做的米糕,快尝尝好不好吃?” 第 565 章 腥风血雨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林月这人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可明显她是个很爱自己孩子母亲,朱文坚被他养得白白胖胖、玉雪可爱。 如果抛却他是林月之子这层关系,顾晨见了也会想抱着哄一哄,倒也不怪朱雄英从前偏心这小孩。 哪个当爹的的,不喜欢可爱一些的孩子? 朱文坚还是个啥也不懂的孩子,见疼爱自己的祖父拿着糕点过来,自然是欢天喜地地接过。 还奶声奶气地道谢:“谢谢爷爷……” 眼见孩子就要把糕点往嘴里送,林月急得顾不上规矩和冷静,连忙上前夺过了那手中的米糕。 “好孩子你还小,糯米所制的吃了会不好消化会生病的,别吃了,父皇,别让孩子吃了。” “大人有错与稚子无辜,让孩子下去吧父皇?” 虽然吃下去也死不了,可真爱孩子的母亲怎么忍心呢? 小孩子生病本就难受得很,何况太医还不敢医治。 更何况皇帝敢直接把她叫过来,那就说明事情已经败露无疑,既如此那又何必让孩子遭场罪? 见朱标冷冷地看着自己,她便转头看向可怜兮兮看向朱雄英。 “殿下?” 朱雄英当然不可能包庇他,扭过头看也不看她一眼。 “把孩子带下去。” 朱标也不是真要让孩子受罪,毕竟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待孩子被抱下去以后,朱标才指着她道。 “你,好好给朕交代清楚。” 至于交代什么,大家心知肚明。 朱文坚被李谨抱在怀里,懵懂地望着跪在地上哭泣的母亲,幼小的他伸出双手想让母亲抱抱他,他好为母亲擦擦泪。 可下一秒他的眼睛,就被李谨捂着什么也看不见了。 而此时从禁军到锦衣卫的嫌疑人,都被李景隆和齐加特的人围了起来,百官还有在京逗留的晋商、学子也同样如此。 李景隆从前打死也没有想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人居然出了问题,而且还是自己最信任的一个属下。 所以待捉到刘全以后,李景隆直接甩了个大巴掌过去。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子对你不薄吧你要如此害老子?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 害死了顾夫人得罪顾大人不说,居然还同宫中的内命妇勾结,这不是纯纯要人老命吗? 这要是他和陛下关系再生疏一点儿,他李景隆这颗项上人头,怕是怎么也保不住了吧?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查出来,刘全也只得认命地叹道。 “成王败寇,属下任凭处置也就是了。” 做大事的提前都有想过失败,所以刘全也没有一点儿悔恨,哪怕知道全家老小都活不成也坦然接受。 可他这番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却差点没给李景隆气死。 “啪。” 九江抬手又是个大耳刮子,揪着刘全的头发道, “你说得道轻巧,成王败寇这种话都说得出来,你野心还不小啊,你还想当王爷不成?” 这王八蛋还真敢想啊,他李景隆和朱家这种表亲都不敢想王位,这王八蛋居然还想成王? “说,你的同伙有那些人,全都给我老实交代。” 他这次要是不能把禁军清干净,那他这辈子就枉为人了。 和刘全的淡定比起来,锦衣卫同知方正易就比较惴惴不安了,他还是想家人能有条活路的。 他被单独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别说吃饭喝水连个人都看不到,只能盼望宫里的太子嫔还没有出事。 说不定还能凭着在太子面前的脸面,让自己的家人活下去,不必全家人一块儿跟着他下葬。 也许。 也许宫里就是知道是他透露顾大人行踪这件事情罢了,并不知道他们接下来打算做的事情。 这两个都是自己人出了内鬼,待遇暂时还没有特别惨,只不过是全家控制起来等候发落。 张信的官职是侍读学士,这个位置虽然不高却本是极为清贵的,也因此受到许多读书人的簇拥。 除了俸禄不多! 可他办的诗会却是宾朋满座,每次都有人带着丰厚的礼品赴会,所以这家伙也不靠朝廷的俸禄过活。 更何况他身后还有许许多多江南富裕之家的资助,在不缺钱的时候自然是清高得不得了。 齐加特亲自带人围住别苑,清点现场人数的时候,发现来参加诗会的竟然高达数百人。 各种糕点礼盒里装的也不是糕点,而是金银或钞,还有各种名贵又小件方便拿、藏的东西。 当然了,其中还藏着各地的地方官与他的联系,其中就有宋彦名的信,这下可以说是证据确凿了。 齐加特:“……要命了!” 自从洪武爷殡天了以后,他们镇抚司的事情便越来越少,有时候甚至连续十几天都没活儿。 本来以为自己的下半辈子,大概率都可以躺着过去了。 可如今看来经过这次,他们镇抚司怕是又要回到洪武年间的忙碌了,都是这些天杀的害的。 可他没有时间为以后的忙碌而哀叹,而是要快速把眼前的人全都一锅端,通通捉回去严查。 “查他们的族谱,就算是一只狗也别让跑脱了。” 张信被抓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不明白为何锦衣卫忽然就登门,昨日不还都说顾晨那厮要完了。 怎么锦衣卫不登顾晨的门,还反而登了自家的门呢? 待听到查族谱后他才反应过来,只怕他们干的那些事儿,已经被皇帝知道了,可他嘴上却丝毫不服软。 反正骂也是要死的,不骂也要死,那还不如骂个痛快。 “姓齐的走狗,你也就是命好才有今日的权利,若是在宋朝……你早八百年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要知道人家宋朝的官员,可是敢让人到处捉拿皇城司的人,然后直当成强盗给打死的。 “你今日当他们朱家的走狗、当他们手里的刀,毛骧和蒋瓛就是你明日的下场……哈哈哈……” “我今日就把话放这儿,你和顾晨没一个有好下场,给他们朱家人卖命的,全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齐加特当然知道干他们这行的,大多都没啥好下场。 可你要是不听皇家的话,那下场不是更惨了吗? 好歹人家毛指挥的孩子,还有人家蒋指挥的孩子还有个好下场,谁让他们这种人生来就是做刀子的? 第 566 章 虚伪的士大夫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而陈瑛那就更不用说了,他正在公署趾高气扬地骂下属呢,下一秒就被人扭着手臂给带走了。 当然平日里同他亲近的那些人,同样一个也没有跑掉都被带走了,而且数量还不少。 方孝孺看着许许多多的同僚被抓走,忍不住拉过云奇问道:“云内官,这是怎么了,他们……他们犯了何错啊?” 他怎么嗅到一股不好的味道,莫不是又要来一场腥风血雨不成? 云齐轻声道:“有人勾结内命妇,谋害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还有诰命夫人,还妄图谋害皇长孙还有陛下,想着造反,这些都是与此事逃不脱干系的人。” 这才哪儿到那儿呢,这案子没两年的时间根本完不了。 “参与此案的有许多江南学子还有一些晋商,蓝玉大将军已经领着廖家二爷,二下江南去了。” 至于晋商那边,自然就交给镇守山西的晋王殿下了。 方孝孺震惊:“……什么?谋害陛下和皇长孙?造反?他们都疯了不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有皇后娘娘、太子妃娘娘又是怎么回事?” “谋害诰命夫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不是说的是顾夫人一事,可不是都说是太子妃娘娘干的吗?” 怎么有这么多事?这要死上多少人啊? 他有一颗求解释的心,可云奇却没有时间同他解释,随意敷衍了句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方大人莫急,过两日方大人自然就知晓了。” 等过两日? 过两日人头怕不是都砍老多了。 方孝儒去问陈宝船咋回事,陈宝船叉着腰也很是茫然。 “不知道啊?我看锦衣卫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抓我的呢,詹大人,你知道是咋回事儿吗?” 毕竟他是标准型的顾党,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梦见自己进诏狱了,可每次这些人都没抓他。 “不知道。”詹徽摇摇头,知道顾光曦没事儿他就安心了:“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他顾光曦的命真是够硬的,这么多人要他的命都要不走。” 默默听他们说话的姚广孝:“……” 可不就是命硬吗? 连他都认命不再和此人作对了,这哪里是什么顾权臣,这分明就是被天道偏爱的骄子啊。 奉天殿。 林月思绪百转千回,快速分析起自己如今的处境来,若不是证据确凿,皇帝不可能当着顾晨的面把自己叫来。 若不是证据确凿,皇帝也不可能阴阳怪气将米糕给孩子吃,眼下最起码给皇帝下毒还有谋害顾夫人性命一事,她是怎么也抵赖不得了。 这时候若还死咬着不认,那孩子能不能保住都还不好说。 若自己认罪伏法态度好一些,到底是有皇家血脉的孩子。 以后就算是在不济,也还是能不愁吃穿好好活着。 想到这里,她承认了自己的野心,和给米糕里下料的事情,顺道也承认自己对苏婉盈下手的事实。 “我让人悄悄看过顾夫人的脉,得知她的病不能大补,不能太累,所以便在宫宴最频繁的时候,在宫宴的茶饭上下了些功夫。” “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让她累、让她补。” “她喝的茶里面有上好的参粉,佐以味浓色深的普茶,再加些干花之类的进去,遮盖药味儿。” “顾夫人坐在那里又累又渴,有如此新鲜的茶没有不用的道理,她对药理之事本也不通。” “顾夫人吃的素菜也有文章,乃是宫人们用羊骨、虾肉、黑鱼、海蟹所熬制的汤煮的素菜。” “其中有一道豆汤夫人最是喜爱,连着用了两碗,殊不知她的病最忌讳的,就是吃豆类。” 顾晨听着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而林月则继续道。 “萧神医只记得让人别吃大补之物,却未提醒豆类也不能吃,可见神医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夫人的命虽好厨艺却很糟糕,下厨多年也做不出一桌像样的饭菜,自然也吃不出什么名堂来。” 见顾晨凉飕飕地看着自己,林月不但不害怕还道。 “顾大人你也不能怪我,我也不想对顾夫人动手的,毕竟我们无冤无仇,我没必要非得害她。” “你要怪就怪自己仇家太多,他们都见不得你们顾家好,都想看到你们分崩离析的样子。” “我不过是想为孩子谋个未来,刚好有人愿意成全我,这些人刚好是顾大人的敌人罢了……” 退一万步来讲,你顾晨难道就没有错吗? 你怂恿皇帝杀了那么多人,断了那么多少财路还有仕途,人家不害你难道还去害别人吗? 顾晨:“……就算我如你所愿,最后记恨上了廖家还有太子妃,你就那么肯定刺杀我的人不会供出你?” 他如果不是个穿越者、不是和廖家关系这么好的人,那他可能确实怀疑不到林月身上。 可是外朝呢? 凭什么就认为他那么差劲,连外朝那些王八蛋都查不出来。 “顾大人这是什么话???”林月看顾晨的就像是看傻子,她乐道:“刺杀顾大人叛几族?” “勾结后宫内命妇又该诛几族?他们会连这点儿分不清吗?所以哪怕恨毒了我,他们也绝对不会把这事儿说出来。” 那些人分的很清,所以就算是被打死也不会供出她来。 顾晨捏紧的拳头又松:“太子殿下如此宠爱你,你又有儿子怎么还不满足,就非要想着当皇太后?” 见他接二连三问这种傻问题,林月实在是忍不住反问道。 “你怎么不一辈子当个小御史,为什么不在庄浪窝一辈子,你为什么要熬十几年熬上吏部尚书?”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个当官的,老是指责别人不知足、贪心,实际上他们自己却从未知足过。 林月想到这里以后,她忍不住开口讽刺顾晨道。 “顾大人也不必装痴情,你本也不是什么痴情之人,你不过也只是个冷心冷情虚伪的士大夫罢了。” “你若是深爱你的妻子,你怎么会连自己妻子到底是病了还是胖了都不知道,妻子死了以后,你又怎会如此冷静?” 顾晨默默听着并未反驳,他看向林月的目光带着浓烈的冷意。 他承认自己确实疏忽了妻子,可他的冷静是为了复仇,这世上的伤心,又不是只有发疯这一种表达方式。 第 567 章 蒸刑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顾晨冷冷看着自己却不说话,林月讽刺的笑意更大了,甚至忍不住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你们这些男人就喜欢女人默默无闻地伺候你们,为奴为婢、出钱出力地给你们生儿育女、伺候好你们的爹娘。” “最好什么也不要求、什么也不要,就连陪伴也不能伸手要,病了、痛了也不要说出去给你找麻烦。” “就像苏婉盈那种无怨无悔蠢女人,才是你们心目中的好女人,哦,不,她还不够完美。” “真正完美的好女人就是,哪怕你们男人在外左拥右抱,回到家老婆还得讨好关心无怨无悔。” “等着你们心情好了就赏口饭来吃,便算是痴情得不得了的好男人,这种女人才是你们口中最值得称赞的。” “苏婉盈她善妒,见不得顾大人你有别的女人,所以她也不完美,后世还得给她安个母老虎的名声上去。” “而你顾大人如清风霁月,又是天下第一的痴情好男人,什么好名声你顾大人都得完了。” “可我林月是个女人没错,却又不是什么乞丐贱人,凭什么我只能等着别人赏我饭吃?” 听到这里朱雄英可坐不住了,他忍不住质问女人,难不成从前的贤德乖巧的模样都是装的。 当初明明是她说她什么都可以不要,只要能陪在自己左右,伺候他吃饭喝水就心满意足的女人呢? 这话别说是林嫔本人,就连顾晨这个老师和朱标都忍不住翻了白眼,觉得这孩子也太单纯了些。 也是。 吕氏死的时候他还小,而且为了朱允炆的身心健康,很多事情并没有详细说给孩子们听。 吕氏之后后宫又一直风平浪静,朱雄英从没有见过这些女子的手段。 倒也正常! “呵呵?贤德?什么都不要?你当我是什么大圣人么?” “人种地是为了有口饱饭,工人去铺里做工是为了工钱,就连那狗摇尾巴都是为了讨饭吃。” “我温柔小意地伺候殿下您,我怎么可能没有所求?” 听到贤德这两个字,林月直接忍不住笑了起来。 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别说是让她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好听话,就是再卑微的事情。 她都愿意去做! “你太贪心了。”闻言,朱雄英忍不住失望地摇摇头:“孤可曾有一丝对不住你?能给你的孤全部都给你了。” “而那些不该你得的东西,你实在是不该去奢求。” 若是没有这些事的话,凭着他对文坚的偏爱,将来封地必然是庶富的,又何必折腾这么一遭呢? 让谁当太子妃、让谁当皇太孙,就连他自己都不能决定。 何况是她? 听到他说自己贪心,不知道是被刺激到自己哪根神经,林月居然站了起来,望着朱雄英道。 “太子殿下说这话未免也太轻巧了,等您下辈子投胎转世,成了我这种人以后再说吧。” “凭什么我的孩子从生出来,不问才干便只能低人家一头,凭什么我就只能是个妃妾?” “凭什么你们可以理所当然地在朝堂上争得头破血流,凭什么我在后宫就得不争不抢才能算是贤德?” “你们争抢就是大义凛然的好事,我争抢就是不知足,天底下竟也有如此可笑的理论。” 她失败了是她运气不好,可就是重来一遍她依旧还会这么做,并且一定会把事情做的更漂亮。 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所以一定要把决定公平的尺子,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给自己和孩子带来最好的公平。 “大家都是人,都是为大明朝立功,凭什么别人死了能追封,别人的老婆女儿儿子能分宅子、田地还有金银。” “为什么我爹娘为大明朝死了,却只能籍籍无名,连个在灵前为他们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对我这种孤女的恩典,居然还是让我为奴为婢伺候你们朱家,敢情我林家生来就该世代伺候人的?” “你们还要求我不争不抢,还要我对你们朱家感激涕零、毫无怨言的伺候你们全家。” “凭什么?” 她很小的时候就到了朱雄英身边,可以说她是除了常氏以外,陪伴他最久最久的大姐姐。 这是朱雄英从小到大没见过的模样,他不敢相信人怎么可以将真面目藏这么久不显露。 实在是太可怕了。 林月一连问了好些个凭什么,若不是婉盈是被她害死的,顾晨都想对这种反抗意识强的人拍手叫好了。 可是她的反抗精神是没有底线的,她的反抗是踩着别人尸体的狠毒,而且这狠毒还刺向了自己家。 顾晨没有办法对这种人,有哪怕一点点的怜悯之心。 他的手还有一点点痒,很想亲手把这女人的脖子捏断。 朱文坚长的倒是挺可爱的,他好想在林月面前先把这孩子的脖子给捏断,只是标儿肯定不答应。 太可惜了! 朱标不想解释那些凭什么,也不想和这种人多说什么废话,他只关心自己想关心的事。 “皇后,皇后之死,同你有没有关系?” 林月的脑子其实很清楚,对太子妃和顾夫人的事都可以认,甚至对皇帝下手的事都可以认。 可对皇后干的事绝对不能认,为了儿子也断不能认。 “没有,我自小跟在娘娘身边,敬娘娘如生身母亲一般,从没有对娘娘有过任何谋害之心。” 常皇后已经死了好几年,若她将事情做的很干净,这时候林月再咬死了不认肯定是不好查? 可怀疑一旦落地生根,哪里是有那么好消的? 在顾晨三番四次的撺掇下,朱标和朱雄英都觉得自得老婆(老娘)死的不正常,而且和林月确实有关系。 所以现在哪怕是没有任何证据,他们也不会相信林月的话。 朱标看了眼两鬓斑白的光曦,俗话说以己渡人,不用问他也知道顾晨现在有多难受。 有多恨! 这事儿若是不处理好的话,君臣之间难免心生嫌隙,思及此处,朱标直接决定了林月的最终归宿。 “林氏勾结外臣,谋害诰命,更是意图谋害帝王,证据确凿罪无可恕,赐林氏蒸刑。” “令后宫诸人皆去观刑,太子妃在病中便免了吧,其余人等,皆不可告假,有告假者按同谋处置。” 听到蒸刑这两个残忍的字,萧九贤忍不住抖了抖。 朱雄英惊诧地看了父皇一眼,不过也并没有求情。 他知道严惩林氏,不仅是抚慰顾先生还是震慑诸人。 朱雄英虽对女人的手段了解少些,差点着了林氏的道,可他并不傻,不会为这种人求情。 第 568 章 送去给朱高燧当儿子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蒸刑。 顾名思义就是将人活活蒸死,说白了也就是窒息性死亡,只不过过程要比勒死更久也更加痛苦。 此刑法起源于商朝,在周朝时得到了广泛的应用。 举个例子! 周朝时候有个奸臣在周夷王面前说齐哀公的坏话,最后导致齐哀公被周夷王活活蒸死。 后来的君主大概觉得这过于残忍,所以对这种刑法渐渐弃之不用,只有极少数人会用此刑。 在古代,蒸也包括油炸,上一个用这个刑法的人还是高澄,他将侯景的老婆丢进油锅里弄死了。 蒸刑也是满清十大酷刑之一! 朱标所说的蒸刑,其实就是常规意义上的蒸刑。 顾晨虽然觉得出了口恶气,却也不得不感慨标儿果然不是什么心软人物,到底是老朱的崽啊。 不。 标儿的狠其实胜过老朱,他的狠平时是不会表露的。 而且就算是狠辣如老朱这种人,也从没用过蒸刑这种酷刑。 事已至此顾晨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内命妇就算是犯了滔天大罪,也是由内廷自己处置。 你想越过皇权,以外臣的身份,自己去处置太子的妃嫔,那纯粹就是照着皇帝的脸扇耳光。 林月没有哭也没有闹,她只是想最后再见见自己的孩子,可惜朱标并不愿意答应她的遗愿。 今日万里无云,顾晨心情很是沉重,他并没有大仇得报快感,反而内心更加空虚与与无力。 因为不管他们受到再严重的惩罚,婉盈也不能回来了? 顾晨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地向朱标问道:“陛下,林月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 他只知道是执行任务死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任务,死的到底有多惨,所以她对朱家才有这么大的怨气。 “杨宪知道吗?”这个顾晨自然知道,朱标的眼神有些飘渺:“林氏的父母,在杨家为奴……” 从底层爬起来的朱元璋,在经历过亲侄子朱文正的背叛以后,对身边人的信任也降到了最低点。 所以他在朱文正之后便成立了检校,让他们秘密潜入臣子府中,秘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很不幸林氏父母的身份暴露,杨宪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行事也狠辣,装做不知道他们是父皇身边的人。” “说他们是北元的奸细,将她的父母捆在树下活活血尽而死,她的命好一些,被人心软送出了杨府逃过一劫。” “虽然杨宪已经伏法,可用检校之人监视官员本就不光彩,所以父皇只是让人收拾了她父母的尸骨安葬。” “再加上她家没有男丁,所以更没有房屋田地的赏赐,只把唯一孤女接进宫中照顾也就罢了。” “这原本也是好意,只是这并不是林氏想要的。” 毕竟在他爹的眼里,让你进宫这也是看得起、抬举你。 旁人就算想把女儿送进来,都不一定有这个机会呢。 谁知道林氏心高,对这事儿不但不认为是一种荣耀,反而还认为这是一种侮辱与轻视。 朱标背着手看向门外,语气带着淡淡的哀愁。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我也不愿对她用蒸刑这种酷刑,可若不严刑震慑又怎么行呢?” 顾晨没有回答朱标的话,这不都是你老爹自己造的孽吗? 老朱啊老朱。 你还真就是个灾星,死了都得给他顾家找事儿。 等他到了地下去,非得抓着老朱你暴揍一顿不可。 “至于文坚这孩子……” 待处理完了林月,朱标想起这个膈应人的孙子皱了皱眉,还是不准备让他留在顺天府。 否则就算是自己想让他活,顾家只怕也会想要弄死他,到时候恐怕又得生出许多事端来。 “听说高燧到现在也没个孩子,便让文坚改名朱瞻坚,给他当儿子去吧,再告诉高燧。” “这孩子不承袭他郡王的爵位,以后就在东瀛当个辅国将军,不必为吃喝之事犯愁也就是了。” 自己的亲孙子杀肯定是不能杀,可让他当藩王活在眼皮子底下,别说自己光曦就连他也受不了。 他一想到自家媳妇儿,有可能是被他母亲害死的他就…… 而且想到以后两方人马见面,顾家还得给仇人之子行礼…… 君臣关系就算是再好,这么搞只怕也不会好了。 朱雄英自然明白老爹的意思,当即便毫无犹豫答应了下来,让他入嗣高燧也是为了他好。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顾晨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虽然他还有点不满意,可他也知道杀了朱文坚大概率是不可能。 所以他也只能想办法把怒火,发到前朝那些人的身上。 “陛下的身子?” 那些米糕朱标从前吃了不少,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影响。 萧九贤亲眼目睹了皇室丑闻全过程,这时候还有点瑟瑟发抖,不过他还是非常敬业地道。 “这些东西吃一些并不会致死,只是陛下以后吃东西得注意些,最好最好是要以清淡为主。” 鬼知道这些东西附在胃里,能不能顺顺利利地排出来,或者是什么时候被刺激到就开始作妖。 宫里的手段实在是太多,他这个萧神医也不是啥病都能治的,他还是早点找个借口回家去吧。 太吓人了! 朱标却对这事儿并不在意,只是单独叫顾晨陪他走走。 “老四传了信回来,说他家老二想去镇守安南。” 他本想让老五去镇守安南的,可老五只对医术感兴趣。 朱高煦本事还是有的,可老四家一个占着东瀛,又占着安南,这势力是不是也太大了一些? 他在的时候诸位藩王不敢动,可万一自己死了呢? 顾晨对朱高煦的脾气不屑一顾,可对朱高煦打仗的本事很是看好,倒也帮着他说了几句话。 “高阳王从小争强好斗,有一身的好功夫留在东瀛确实浪费,安南药材多,周王殿下也去挺合适的。” 这一个文一个武,互相监视陪伴着倒是也不错。 朱标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对如何安排此事心里有了决断,他抬手拍了拍顾晨的肩叹道。 “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让你走到这么危险的位置,顾夫人之死……只希望我们非要做的事都是值得的。” 这下好了,他们都成了鳏夫,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顾晨点点头没有说话,从前他能说出人固有一死。 可等轮到自己的妻子,他只想说怎么想都觉得不值。 后宫的宽阔的花园之内,放了有人那般高的大瓮,林月被捆着放在大瓮内,周围堆了满满的柴火。 宫中妃嫔贵人与大小阶级的女官,还有太监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许多人,个个都面露惧色。 还没有点火呢,便有人忍不住吐了起来。 只有胡善围面不改色,冰冷严肃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人都到齐了吗?” 第 569 章 回来上班吧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尚宫,宫女太监有些没到,不过都是些年老体衰或身份不显的,其余的人都到齐了。” 宫人太监好几千人,一个御花园肯定是挤不下那么多人的,所以大差不差的到了也就差不多了。 胡善围点了点头,然后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的手下。 “开始吧!” 随着胡善围的一声令下,大翁周围的柴火被点燃,熊熊的烈火包围着那个大翁还有林月。 感觉自己身上越来越热,林月不但没有恐惧害怕,甚至还疯狂地笑了起来,到如今她也没有一丝悔意。 她知道世上永远不会只有一个林月,不管是再惨烈的酷刑,也阻止不了后来人的野心。 不管她犯下再多的错,她的儿子也能好好地活在世上,享受仆人簇拥,享受荣华富贵。 只用自己的一条命,来豪赌这惊心动魄的一场。 太值了!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人被煮熟那不可言说的味道越发地浓烈,现场呕吐的声音也越发地大声。 估计宫里的厨子可以歇几日,不必再做任何饭了。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宫里也要上上下下清理许多人。 奉天殿里,听到人已经熟透了的朱标叹息着点点头,感慨了一下以后才看向顾晨温声道。 “过几日还是回来公务吧,咱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 蹇义虽然也不错,可却不如光曦一切为了大明,多少还是圆滑了那么些,他只相信光曦的本事。 “陛下,臣如今……如今实在是没有这个精力。” 经过此事,顾晨可以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强撑这许久已是勉强,哪里还有精神继续为朝廷卖命。 “臣年纪上也不小了,还是让后生们上来为好。” “臣……臣想回南昌去,一间小屋、几亩薄田、三餐四季,能时常为妻子扫扫墓便足已。” 这朝廷上的斗争属实都没啥意思,继续在朝堂上干着,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没办法预知。 项目已经走到一半了,责任人忽然要半路撂挑子不干,可没有当老板的能够接受这个。 “你在家闲着,只会更加伤心难过,不如再辛苦几年,虽然辛苦却也能将伤心淡忘一些是不是?” 见顾晨抿着唇望着自己,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鬼话的样子,朱标便又拿自己来举例子。 “皇后去的时候我也是很是难过,不理朝政的那些日子,便活的如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 “可后来听你的忙起了国事,心里倒也好受了许多,真的,我是不会骗你的,你要相信我!” 顾晨:“……” 他寻思当年为官并未签卖身契,好像没有把自己卖给老朱家吧? 这还走不了了? 朱标见他不吃这一套,便又换了副请求的表情,说出的话更是把自己的姿态摆得很低。 “光曦,我需要你,雄英也需要你,大明更需要你。” 当年顾晨劝朱标的话,被朱标原模原样地还了回来。 “咱们这些人哪能以自己喜乐活,咱们应该为天下的安居乐业而活,你看这样行不行?” “吏部那边的事儿你可以卸了,只担内阁首辅就行,算我求你,你就留下来行不行……” 说着朱标就要给顾晨行礼,吓得顾晨连忙双手托住他,最终还是哭笑不得地答应了下来。 “陛下信重,臣……听命就是了!” 只任内阁首辅? 说得可真是轻巧! 人家吏部就只管吏部的事儿,你内阁首辅要管多少事儿? 这朱家人可真不好打发。 给老朱当官儿是不敢辞职,因为那个小心眼会觉得你看不起他,转过头他就两刀把你给噶了。 朱标倒是不像他爹那样小心眼,可放下身段的皇帝,辞职就更加别想了,皇帝都这么卑微了。 你还能拒绝吗? 从皇宫里出来,大街上一片热闹,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儿,官府正在清理好些府邸的财产。 当然还砍了一些人,顺天府的空气仿佛都有淡淡的血腥味,路过蜀香馆,想起婉盈最爱的那道青花椒鱼。 顾晨连忙放下了车帘,害怕自己忍不住再哭出来。 “去镇抚司。” 顾晨今日穿着身月白色的常服,对,他进宫穿的就是这个色,也没有人包括标儿挑他的不是。 他行走在诏狱之中,衣衣摆扫过地上染上不少鲜血。 里面的人看见他都是又哭又闹,哭着喊着求他看在昔日同僚的份上给个痛快,要么是骂他该死的。 可顾晨却恍若未闻一般,径直走到奄奄一息的陈瑛面前,抓着他的脑袋迫使他看着自己。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要和那些人站在一起?” 到底是为什么,会让历史上坚定的皇帝党放弃,转而愿意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加害皇帝? “你说呢?” 陈瑛被折磨得只剩下一口气,而这口气还得等到凌迟处死,他想痛痛快快地死还不行。 “我若是……若是不把自己头顶的几座大山给移走,那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让自己成为大山?” “顾大人,你年轻的时候,不也将你头上的那几座山给移走了,你才成为我们头上的大山吗?” 他也想当顾晨这样的权臣,他也想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也想一句话便能决定天下所有事。 凭什么顾晨可以,他不可以? 顾晨看不到他眼底的后悔之意,觉得悲哀的同时却也无能为力,只是看着陈瑛的眼睛说了最后一席话。 “我当年会移开那些大山,是为了方便人们走路容易些,并不是为了自己成为另一座大山,继续让人们辛苦翻越。” “我坐在左都御史的位置上也好,或者吏部尚书、内阁首辅也好,我从没有想过要排除异己。” “所以害过我的詹徽,才能够有如今的地位,所以曾经骂过我的方孝儒,才能当他的大学士。” “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我知道你嫉妒我,可我还是提拔了你,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知道参奏从来不管对方是谁。” “若是你是我的话,他们得罪了你,你又会如何做?” 陈瑛:“……” 这还用问么?肯定是往死里整啊! “你连最基本的道理都忘了,又怎么能够成功呢?” 第 570 章 爹认了,他不认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人们追求加官进爵上进努力,都是为了摆脱底层人的命运,还有一点就是他也想变成压迫人的一方。 所以任何封建王朝终会覆灭,所有奸臣最终会死亡。 因为被他们压迫的那一方,终究会变成他们最初想反抗的模样,这些都不过是时间问题。 陈瑛不屑地切了一声,可顾晨已经转身离去。 他动了动嘴角想喊住他,可他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已经到了今天,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回想自己被提拔至今,貌似就没有一件事是做好了的。 将来史书留名,亦不过是奸臣陈瑛四字罢了。 别的奸臣多少有点功绩,而自己…… 自己这一生不过是忙来忙去镜花水月一场空,空欢喜一场! 想到这里,陈瑛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挫败感还有失落感,到最后忍不住又哭又笑了起来。 “顾光曦,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就活该在庙堂上风光一辈子,活该被后世人敬仰,我在天上看着你……” 苍了天了。 历来像顾晨这种人都没好下场,怎么反倒在老朱家能有好结局,他宁愿相信是顾晨的死期还没到。 顾家。 回到家里以后,顾晨轻描淡写地对顾衍说了宫里的处置,就准备去摆弄自己的那些花草,没想到却被顾衍给拦住了。 “爹这是什么意思?这就完事了?她林月一条命,就能抵我娘一条命了?她的命也配和我娘的命相提并论?” 就只是死一个林月,她的儿子能就美美隐身享受荣华富贵了? 没这个道理! 顾晨也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可他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陈瑛凌迟,张信等人也凌迟,都处以瓜蔓抄,蓝玉他们下到江浙,也会将剩余的士绅解决得差不多。” “那些晋商也会……” 他试图用外头那些人的命,来安慰自己的儿子,可是顾衍不是三岁孩子,他不认这个账。 “爹!” 听到这里,顾衍急躁地打断他:“儿子说的是林月的儿子,就算不死,为什么不废为庶人?” 虽然死那么多人,可下手的人是林月所以外头那些人要死,林月母子也别想这事就这么过去。 哪怕就只是个辅国将军,那也是荣华富贵的享福日子,还把人给送到东瀛那么远的位置。 母亲死了! 为什么他们母亲的孩子们,都活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 而仇人的孩子,却可以到另一个地方逍遥快活一辈子。 顾晨知道他情绪不好,可他却不得不扶着儿子的肩膀,告诉他一个现实而无奈的事实。 “儿啊,那孩子他姓朱啊,因为他爹是大明朝的皇太子,因为他爹是大明朝未来的皇帝。” “你我皆是臣子,胳膊拧不过大腿,这其实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这若是太祖皇帝还在的话,那孩子的地位只怕根本不受影响。” 朱允炆的妈吕氏谋害太孙被查,如今的朱允炆依旧是风光无限的淮王,同朱雄英兄弟情笃。 所以朱文坚能去东瀛为辅国将军,顾晨没什么好说的,他知道朱标已经是给了自己面子的了。 “唉!” 顾衍挥开双肩上的手想说什么,可见到他爹疲惫的双眼,还有像老了十几岁的模样最终还是啥也没说出来,只是转身便准备就要走。 顾晨连忙叫住了他:“老三,你要去哪儿?” 他怕这孩子做傻事! 顾衍听到声音顿了顿,微微转过了一点点脑袋。 “儿子去睡觉。” 他眼睑底下全都是狠意,就算是姓朱的又能怎么样? 姓朱的就可以为所欲为,姓朱的就不能有夭折的孩子了? 他爹愿意认这个账,他不愿意认! 顾舒宁这些日子都住在家里,刚哄完孩子入睡便听见老三来了,她连忙叫老三进来。 见他眼底布满了血丝,顾舒宁忍不住落下一行清泪。 “你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若是母亲在天有灵见咱们这副样子,不知道得有多难过呢。” 她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母亲的离去,整日活的恍恍惚惚。 可作为长女、作为长姐还得撑着安慰父亲弟弟,还得让这个家不要乱起来,人都瘦了好几圈儿。 顾衍看着姐姐:“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朱文坚要荣华富贵地活着。” 到底是亲生的姐弟俩,两人的想法自然都是一样的。 顾舒宁止住了哭泣,定定地看着弟弟的眼睛道。 “那我要做些什么,才能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朱若茵生下了顾修的长子,出完月子不久惦记着大姑姐怕是难过,想着过来看看她。 没想到却在门口碰见了顾衍,虽然她没听到两人说了什么,可望着顾衍漆黑的表情她知道是有事。 “他三叔,三弟妹还在庄浪没回来,要不要我让人安排车马,去庄浪将三弟妹接回来。” “她就要临盆了,在庄浪没人照顾怕是不行的,我让禁军调人去接,路上保证妥妥帖帖不会有事。” 听到这话顾衍才想起清雾来,他的面庞稍微柔和了一些。 “都是一家人,那就多谢嫂嫂了,嫂嫂这才刚刚出月子,这么晚还来找姐姐说话?” 皇家也分好人和坏人,他知道这事儿和二嫂没有关系。 “都说了是一家人,谢谢二字便不必再说了。” 朱若茵很喜欢顾家人的有情有义,只是苦于自己总是融入不了。 “我怕大姐姐难过,所以来陪陪她,这一家人遇到什么难事,总是要携手共度才是道理。” “三叔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发发人来寻我就是,记住了,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的。” 她总觉得顾家人待自己恭敬有余,可亲近却是不足,所以她总想找一个契机融入进去。 顾衍本来没把这事放心上,可想起自家二嫂的身份又觉得合适,他忍不住试探了一句。 “二嫂嫂觉得,罪人的儿子,能享受荣华富贵吗?” 到底是二哥的老婆,又有孩子,就算不认可他们的想法,总不能跑皇帝面前去告状吧? 只不过短短的一句话,朱若茵便明白顾老三在想什么。 叔嫂两人对视半天,朱若茵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 与其让顾家人同皇家起嫌隙,那还不如自己想法子把愁怨给结了,免得等到将来后患无穷。 第 571 章 我都想扇你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衍在见到朱若茵那一刻,就想到把自己还有摘干净的法子,那就是让朱若茵做一切事。 他相信常皇后的死二嫂也膈应着,况且她又不止这么一个侄子,聪明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顾衍袖袍下的手紧紧握着,别说他心狠手辣什么的,更不要说什么稚子无辜这种话。 他朱家什么时候可怜过稚子? 那些贪官不过贪几个钱,尚在襁褓的婴儿也没见朱家放过,哪次不是杀得一个不留? 怎么? 这无辜的只能是他朱家的稚子,别人家的稚子就不无辜了吗? 天底下没这么可笑的事! 试问! 若是顾家有一日不如皇家的意,大祸临门那一日。 他朱家会有这么好心,会放过顾家的一鸡一犬吗? 所以凭什么因为他姓朱,就必须得放过了他? 六月的北平府还是很闷热的,顾衍却浑然不觉地望向天上的月亮,眼底是浓浓的哀伤。 本来他都想好了,若是朱文坚被废为庶人他也可以像爹那样认了,可朱家人却还要他风风光光地活着! 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朱文坚现在还没有去暹罗,他在东宫的待遇也没有任何变化,刚开始那几天还哭天喊地地要母妃。 可乳娘们拿着好吃的好玩儿的,哄着抱着几日便也就忘得差不多了,除了曾经疼爱他的父亲再不来看他以外,与从前没有丝毫不同。 甚至为他准备去暹罗的东西,都是按郡王的例子备的。 朱若茵来看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摸着只雪白的狗子玩,懵懂的眼睛里全是单纯。 “公主殿下……” 见她来了,宫人都急忙行礼,朱文坚看到她也不摸狗子了,还笑得一脸单纯地喊小姑姑。 “欸!” 朱若茵笑得很勉强,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偏是林月的儿子? 她在来之前分别去寻了父皇,还有她大哥想让这孩子当个庶人,不要让他去东瀛享福。 如此好歹还有命在,可不管是父皇还是大哥都不忍心。 觉得好歹也是朱家的子孙,大人的错与幼童关系不大。 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她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到现在都查不清楚,更不用说若是留着这孩子。 将来顾家与朱家君臣之间,那势必就永远都有一根刺。 等到夫君从安南回来,那脾气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 作为朱家的女儿,她得为自己亲哥哥未来的君臣关系考虑,还得为了大明朝堂安稳考虑。 作为顾家媳妇、夫君的妻子,她也得为顾家、夫君的未来考虑,若是顾家的孩子咽不下这口气做了错事。 父皇和大哥见顾家对朱家人下手,势必不会包容。 到时候顾家若是倾覆,自己的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所有问题的中间都隔着文坚,父皇和大哥不忍心的事情,她得替父皇还有大哥狠心将事办了。 如此便是父皇和大哥知道,也不过是责怪自己几句,不干顾家的事,君臣也还能和睦依旧。 想到这里,她招招手,身边的女官便打开一匣子送了上来,朱若茵将里头的布老虎拿了出来。 “嗷~大老虎来咯,文坚喜不喜欢啊?”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新玩具的,见有好玩儿的立刻接了过去。 “喜欢,谢谢姑姑!” 朱若茵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一狠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有时候死去其实也是一种解脱。 否则等长大了得知他娘死去真相,说不定又是一场更大的是非。 她扭头最后看了眼笑得灿烂的侄子,若是父皇和哥哥要是发怒,她给这孩子赔命就是。 没几天朱文坚就出了痘,朱标和朱雄英又不是傻子,朱若茵也痛痛快快地承认了这事儿。 “啪!” 见女儿居然害自己的亲侄子,朱标忍不住上前就给了她一耳刮子,指着她鼻子怒吼道。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造孽啊! 骨肉相残! 这种事怎么会落到他们朱家身上? “爹,别打妹妹……” 朱雄英虽然也有些心疼病重的儿子,可看着自己亲妹妹挨打,他还是忍不住上前来护着。 “妹妹这才刚出月子呢,爹你下手没轻没重的……” 见妹子脸颊上五个手指印,他赶紧吩咐人去拿消肿的来。 “你也是,文坚好歹是你亲侄子,你这是干什么?” 朱若茵当然不会提起顾家,坦诚说自己是为了君臣和睦。 她将问题往自己母后身上扯,变成自己没有想通这事。 “他娘杀了我的母亲,他娘敢如此嚣张不顾一切,不就是因为生了他?他若是过得好的话,他娘那个毒妇看着不知怎么高兴呢。” 不提这件事的时候还好,提到这事的朱标有些抓狂。 “……说了没证据没证据没证据,正因为如此我才让他去东瀛,从本该是亲王爵到如今成了辅国将军,这已经是我对他的迁怒了。” 朱标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就是因为不想再迁怒到孩子,对自己家孩子动手他是真做不到。 “没证据就是最好的证据。”朱若茵吸了吸鼻子,擦了擦泪道:“反正这事情儿都已经做了。” “已经回不了头,父皇若想为孙子出气就杀了儿吧,儿愿意给文坚偿命,只要能让林月死了也不安生,儿不要这条命也没什么。” 她是常皇后和朱标最小的女儿,朱标怎么可能舍得她给朱文坚偿命,听到这话他也一时语塞。 哪怕知道这死丫头,是故意这么说,他也没办法说出那句:你要死就赶紧滚去死这种话。 万一这死丫头脑子一抽真死了,他这辈子都会活在悔恨之中不说,也没脸面下去见妻子。 “你在说什么没心的话?何必拿自己性命来赌气?” 听到小妹说这种没心的话,朱雄英最先跳了出来。 “文坚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再说自家断案哪有一命偿一命的道理,你再说这种话别说是父皇。” “我都想扇你!!!!” 哪怕是他知道这种事,第一时间也是想妹妹做的干净不干净,可千万别让这事儿给传出去。 这可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小妹妹,他可没有要让人偿命的想法。 “大哥,我对不住你。”见大哥如此疼爱自己,朱若茵忍不住哭了起来:“可我真的是没办法,我想到婆母的死,和母后是一样的……” “我这心里,我这心里就过不去,大哥会有很多个儿子承欢膝下,可我的母后却再也回不来了。” 君臣之间一旦生了嫌隙,那也是不能恢复如初的。 第 572 章 张玉送给你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标气得心口窝着疼,可听到这里还是免不了要心软,虽然没有证据,可妻子和顾夫人确实死的一模一样。 别说是闺女,就是他自己也膈应着,虽然气这孩子对骨肉血亲下手,可他还是得为自己闺女善后。 “这件事绝不能让顾家知道,若让他们知道你连亲侄子都能下手,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想你。” 不是朱标有多么信任顾家,实在是文人大多都对人伦事很看重,像公主弑侄这种事毫无容忍度。 更别说撺掇公主对亲侄动手,退一万步来说他也觉得光曦,绝对是干不出来这种事的。 老二在边疆还没有回来,这不是闺女自己想差了还能是啥? 至于温润如玉又正直的顾衍,更是不在朱标的怀疑范围之内,这就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乖孩子罢了! 东瀛,燕王府。 “这是什么意思?大伯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高燧此时正毫无郡王形象,跪坐在亲爹膝前扯着嚎。 “儿子只是还没有儿子,儿子又不是生不出来,大伯这时候送个儿子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生崽的能力不如朱高煦便罢,甚至不如他那病殃殃而且还走不动道的大哥,这本就让他心里难受。 大伯还要往他心上戳刀子,送这么个祖宗过来给他当儿子,是觉得他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了? “你嚎什么?” 见儿子这样无礼,朱棣不但不生气,甚至还好脾气地哄着。 “你大伯不是还在信说了么,不让他袭你的郡王位。” “等你以后有了自己的儿子,该你儿子的不还是你儿子的,你就……你就当白捡一孩子呗!” 大胖胖和朱高煦对视一眼,然后纷纷撇了撇嘴。 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撒娇,老头儿居然不骂人,甚至还要哄他,这心眼儿都快偏到天上去了。 从小就这样,长大了还这样! “爹你说的倒是轻巧。”朱高燧死活不想认这个儿子,嘟囔道:“那给外人知道,还以为儿子有啥隐疾呢。” 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这孩子,貌似得罪了人顾家。 虽说他和顾家交情不多,可也知道顾家在商政军三界的地位,这朱文坚要是成了自己儿子。 那……那以后顾家人记起仇来,找自己这个便宜爹麻烦咋办,这种权臣他就算贵为郡王也不太敢招惹。 “瞅你那点儿出息。”见老三居然怕一个臣子,朱高煦不屑地道:“天高皇帝远的他还能将手伸到这来?” “你还是不是爹的儿子?” “真怂!” 朱高燧只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万一以后他有啥事要求大伯一家办,人家顾大人到时候嘴碎两句咋办? “爹的儿子有什么用?人家若是真的要使绊子来,别说是爹的儿子,爹只怕也只能忍着。” “你上次抢顾修的军功是啥下场,难不成你都忘了?” 他们和大伯是一家人没错,可这不是离得远么? 有句话叫远亲不如近邻,显然他们燕王一脉如今就属于远亲,人顾家如今可是妥妥的近臣。 将来更是妥妥的太师,把太师的仇人送来他能不跳脚么? 见这哥两个又吵起来了,老大还笑嘻嘻在旁边看热闹。 朱棣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在心里叹息妙云走的还是太早,这几个儿子都不太行,他还想再生几个可心的。 “王爷,顺天来信了。” 朱棣接过信撕开看了几眼,然后就丢给了了老三。 “这个麻烦你是躲不掉了,这小子命还挺大出痘活了下来,只不过脑子烧成了个傻子。” “你以后只要不亏他就行,顾家也不会对个傻子穷追不舍的,你就当是做件好事了。” 老三接过信看了几眼,觉得老爹这话说得也挺有道理,倒也不再那么抗拒,只不过还是嘟囔道。 “命真够硬的,怎么不烧死他得了……” 见爹瞪着自己高燧不敢再乱说,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么个苦差事,琢磨着到时候随便打发几个人伺候得了。 不亏待也不能上心,免得太上心给自己惹麻烦。 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好处,好歹还有年俸给他送来,到时候他就可以把这些年俸给自家孩子使一些。 反正那已经是个傻子,还能回去跟大伯告状不成? 这么一想,朱高燧的心才平衡了。 “高煦啊,来。”朱棣招招手,让老二离自己近些:“爹知道你一直是个有志向的好孩子。” “这次去安南呢是个好机会,许多文人瞧不上安南这块地,可爹看了却觉得安南是个好地方。” “所以你想出去闯一闯,爹打心底里是支持你的,只是爹不能跟着你去,因为你母亲葬在这里。” 他同妙云生同寝、死同穴,谁也别想把他们分开。 “你自己去,我把张玉一家送给你,让他们帮助你做出一番事业,不用挤在东瀛成日和你大哥争这点小地盘儿。” 没了靖难之役,人张玉如今还活的好好的呢。 老二的心思他一直都知道,所以还是赶紧打发地远远的吧,免得让妙云和自己看着心烦。 “爹你说得轻巧。”朱高煦得了便宜还想卖乖,嘟囔道:“五叔还在呢,他还能看着儿子成王?” 他这个做侄子的,哪里斗得过叔叔? “没出息!” 见他只知道跟自家人争,朱棣恨不得敲开他脑袋看看里头装的是什么,还说是最像自己的孩子。 他看一点儿也不像! “安南这么好的位置,你自己到处去看看那块地和你的意,带兵去打下来,你大伯一家还能少你一个王位?” “先把自己的兵练好,兵练好了有能力了怎么都好说,自己手里的刀不硬,到哪去也只能是落下乘。” 他要不是因为媳妇葬在这里,他老早就想换到别的地方去了,东瀛有金山银山又能怎么样呢? 每年海啸还有地动怎么不说? 害他连青砖大瓦房都住不上,这木头制的王府住起来是真不习惯,他是真不喜欢住这儿。 朱高煦耷拉着脑袋,记住了老爹给自己的嘱咐。 “是,爹!” 他其实很舍不得爹,不但舍不得爹也舍不得大哥三弟,甚至连大侄子瞻基他也舍不得。 可鸟儿长大了总要自己去找食吃,他也不能总是依靠自己的父母,他也得为自己的孩子造就一片天。 这次去安南交接的时候,肯定能再次见到顾老二。 上次害他挨了顿打的事,他还没找到机会跟他算账呢。 可这家伙刚刚才没了亲娘,自己找他干架是不是太没道德了? 要是不干架的话,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纠结! 第 573 章 在公言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在安南心急如焚,可还不得不耐着性子等着朱高煦来,异乡的月色不如亲人身旁的月色好看。 他现在被迫安南这边待着,京城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母亲如今到底还是否康健在世,便是他最大的牵挂。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这才给朱高煦他们盼来,顾修立刻便整军,准备即日返回京城。 见他这般模样,朱高煦也没了和他争强斗勇的心思,想着老爹说过,顾修貌似还不确定他娘死了没有。 抱着让他多一天希望也好的想法,所以朱高煦便也没有说出那句节哀,而是拉着他喝酒。 “喂?” “我说顾老二,下半辈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今天晚上喝场酒吧?你这要出发怎么说不也还得两天啊。” 顾修很不想在这时候搭理他,可想着今天确实走不了,喝点儿酒不胡思乱想倒是也好。 “成!” 顾修和朱高煦两个都是家里的老二,他们天生就有共同点,只不过朱高煦还是更羡慕他一些。 “虽然你说是老二吧,可你在礼法上还是你爹的长子,上头没个哥哥压着你,日子还是好过些。” 姐姐再怎么厉害受宠,那也终究是个女孩子。 姐弟之间一般不存在斗争,不像他和自己的大哥,关系虽好,却也时常看对方不顺眼。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有病,是怎么做到对一个人又敬又爱又恨,又希望他样样都好又希望他什么都不如自己的? “你家那些事儿我听说了一些,你家那个胖胖的大哥哥。” “不好惹吧?” 想起那个老爱出阴招的燕王世子,顾修微微抬着下巴,用早已看透一切的眼光问道。 “可不是?” 说起自家这位大哥,朱高煦语气都变得惆怅了。 “我家大哥哥蔫坏蔫坏的,我这不迫不得已出来自己讨生活,我爹从前老是忽悠我。” “说我家大哥哥身体不好,能不能活长都不一定,让我多多努力,以后燕藩的荣辱就靠我一个了。” “我听了当然是蹬着腿干,可是我家大哥哥还不是成了世子,直到现如今我才算是明白。” “只要我大哥哥好好地活着,燕藩的世子就轮不到我这个老二,可我当弟弟的也不能盼着大哥不好。” 他还是盼着大哥长命百岁的,可他也觉得自己才华不愿只当一个郡王,这才寻了出路来了安南。 见他虽然身在皇家,自己又有本事,却也没有薄情到想手足相残的地步,顾修对他的印象好了些, 朱高煦想起顾老二有个弟弟,貌似很有几分本事,也更得顾首辅喜欢,便不由地提醒道。 “对了,你家三弟怎么样,他们读书好的那心眼子都蔫坏蔫坏的,你回去后可得小心一些。” 顾修对此不屑一顾,他家三弟乃是谦谦君子有磊落之风,和你老朱家的为人可是不同的。 “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个儿吧,我已经靠自己的本事足够自立门户,不像高阳王殿下还得跟叔叔抢地盘。” 此次回京的话国公之位肯定跑不了,总之和弟弟争东西这种事,绝对不会出现在顾家身上。 “谁说我要和五叔抢地盘?” 朱高煦闻言面子上挂不住,立刻昂扬着脑袋道。 “我肯定是要带兵出去,自己给自己争个藩王,你等着瞧好了,我这辈子绝不可能只是个郡王。” “而你,死后封个王,便是了不得了。” 见他这认真的模样不似做假,顾修便也就信了一半。 “那你倒是说说,你看上了哪块地准备何时拿下啊?” 朱高煦眨眨眼,表示自己还没有想好这个问题。 顾修:“我爹爹常说,人若是没有目标便是在空口说大话,你连目标都没有你怎么拿下别人的地?” “你得想想哪块地好,哪块地富庶,到了那里之后能有利于子孙后代,还得琢磨那地方的人用兵如何,进行针对性的练兵才是。” “你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这大话却说出来了……” 怪不得洪武爷不喜欢这小子,这确实是很难喜欢。 还不如自己呢! “你家舅舅是做生意的。”朱高煦本来想反驳的,可他忽然想起苏家便问道:“肯定是见多识广,回来肯定也同你们说了许多国家。” “你有没有什么好想法?你觉得哪块地比较好?” 他才刚到安南,没有目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嗯……吕宋吧。”见他态度好,顾修想了想便告诉了他:“听我舅舅说此地盛产黄金,富庶得不得了。” “最重要是他从前窝藏倭寇,你若是能将此地拿下来,朝廷肯定不会有意见,而且说不定还会鼎力支持。” 毕竟谁会嫌弃黄金多呢? 而且那里离大明挺远的,别说是立为藩王了。 你朱高煦胆子再大那么一点,自立为皇问题也不大啊。 “你舅舅真好,什么都同你们说。”闻言,朱高煦忍不住有些羡慕:“不像我家舅舅……” 总是和他们几个带着些疏离感,倒是和大伯家要更加亲近,明明他们燕藩和魏国公府才是正经八百的亲戚。 “徐三哥哥不好吗?”听到他对徐家哥哥有些意见,顾修轻声道:“徐大哥哥只是要避嫌没法子,徐三哥哥对你好不就行了呗。” 都是自己姐姐的孩子,表面上疏离,可心里哪里有不惦记的,他就挺惦记自家外甥的。 “说得是,我三舅舅对我们也好。” 虽然三舅舅和祖父他们一样,都是更爱大哥和老三些,可对他也不错。 “话说,你如今是我大伯的女婿,你是不是该随着公主殿下叫声叔啊?” 还喊人家哥哥,不合适吧? 顾修:“……这是何道理,拜师在前,拜堂在后,先来后到,我叫声哥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吧?” 这都叫了二十多年的哥哥了,忽然要改口还怪不习惯的。 “还是得叫叔。” 不然顾老二这辈分,岂不是平白比自己高一截。 “你想让我那个公主堂妹,当你的侄女辈的不成,若是如此晚上吹风上榻,你下得去嘴?” 顾修想了想觉得倒也有道理,总不能让公主矮自己一辈吧,以后在人前他叫叔,在人后还是叫哥哥好了。 见顾修这小子如此好忽悠的模样,朱高煦不由地感叹,也就是顾夫人死的时候这小子大了。 否则顾大人在他半大不大时,再给他娶个黑心肝的继母回来,这小子哪还有今日的成就。 他将酒杯举了过去,用哥俩好的口气道。 “欸。” “我说顾老二啊,咱俩怎么也算是朋友一场了吧。” “如今又是一家人,将来若真有战事的话可不能记恨旧事,你在我大伯面前,得多帮我说说话啊?” 让朝廷多多给些兵、多多给些粮,好叫他能好好地大干一场。 毕竟如今坐在那位置上的,不再是他的皇祖父,大伯一家再亲也隔一层,等太子登基那便又是一层。 若是朝廷忌惮自己不愿资助,他也很难能办成什么大事儿。 顾修望着面前的酒杯淡然一笑,举起酒杯回碰道。 “我爹常说只要于国有利,自己的个人想法都要往后面靠。” “所以只要是于国有利,我就不会记恨你抢我功劳那事儿的,在公言公,只从国家利益出发。” 他爹虽然狡诈,却也称得上是为国为民的好官儿,作为爹的儿子他怎会记私仇而误国事? 第 574 章 淇国公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今年又是一年寒冬,北平城中的百姓将自己裹成球,却也喜气洋洋地拖家带口,置办即将过年的年货。 顾晨特意起了一个大早,今日是老二回京的大日子,他今日必须得同朱雄英去码头接人。 “在老二没有进家门之前,谁也不许告诉老二家里发生的事情。” 在家里干点啥事还能控制得住,可在外干点儿啥事出来,只怕就没有那么好控制了。 见老爹盯着自己看,顾衍道:“爹就放心吧。” 朱文坚既然逃过出痘还活了下来,那就是这家伙的命。 他自己不是傻子,不会再继续出手穷追猛打咬着不放,也不会再和个傻子计较什么。 当然,他会确认一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 顾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从小让他最省心的孩子,如今却已经长成最不让他省心的孩子了。 朱文坚莫名其妙出痘的事,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 可这事儿不知为何,皇家竟然没有丝毫的怀疑还压得死死的,那自己在追究也不太好。 此战明军的损耗并不多,比去的时候还多了些人,当然这些人都是那种有用的俘虏。 老二看起来比从前稳重许多,身姿也更加挺拔一些。 见到这个曾经被自己嫌弃过的儿子,顾晨心里很是欣慰,有时候想想,还是老二这孩子要讨人喜欢些。 直爽,不阴! 老三是个标准的心机士大夫,于仕途家族来说自然是好,可作为父亲他也不知道是好不好了。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他想管也有些有心无力。 待朱雄英同顾修寒暄完,他便迫不及待看向顾晨。 “父亲,母……家里一切都还好吗?” 见到父亲苍老许多的模样,顾修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所以他没有问出心底的问题。 他怕自己突然失控,怕给家里惹麻烦! “挺好的。”顾晨忍着泪,望着儿子的眼睛笑道:“你是大明的好将军,爹和你娘都为你感到骄傲。”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顾夫人已经没了? 见父子俩这模样,也是纷纷叹息天老爷无情呐。 战场上下来母亲没了,只希望顾侯莫要太过伤悲。 朱标知道顾家没心参加庆功宴,所以特意许了旨意让他们可以回家,其余将士照常庆功就行。 这是举国欢庆的一天,爆竹放了整整一个白天。 到了晚上烟花盛放,北平城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顾家和整个城市的喜庆不同,上下都弥漫着股沉重和哀伤。 顾舒宁和朱若茵忙前忙后,为顾修准备了满满一桌子他最爱的菜,大家的心情都很忐忑。 这个从小就最莽的孩子,都害怕他会激动发疯。 顾修随着父亲和弟弟回到家,见到满桌的好茶饭,连自己才半岁的儿子都被抱了出来,可就是看不到自己的亲娘。 “老二,坐吧!” 顾晨上前推着他坐下来,让人拿了帕子来给他净手。 顾修心中的期望在此时彻底破灭,却还是忍不住哭着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叫母亲来用膳?” “为什么不叫母亲来用膳?” 说罢他双手捂着脸痛哭了起来,从收到那封信到回京有一年,也就是说母亲走了一年他才赶回来。 他抬手给了自己几个巴掌,恨不得自己亲自下去给母亲赔罪。 古人对长辈去世的重视顾晨明白,可他也只能紧紧拽着儿子的手,不停地一下一下地安慰他。 “好了,好了,你母亲不怪你,你是在为了大明征战,你母亲只有为你高兴骄傲的。” 虽然婉盈走的过于着急,没有来得及给孩子们留下多少话,可他知道她一定不会怪孩子们。 等哭够了,上过香,顾晨才慢慢同他讲京城里发生过的事,他用温和的语气安抚儿子的情绪。 “陈瑛他们已经凌迟处死,全家都没有逃过律法的制裁,晋王殿下已经把参与此事的晋商屠了个干净。” “蓝玉大将军也下了江南,此案总共死了八万多人,林月被处以了蒸刑,他儿子被发配东瀛没了袭王的指望,还出痘成了傻子。” “儿啊,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不要活在悲伤之中,不止是你母亲,爹也终究有一日会离你们而去的,父母不能陪你们一辈子。” “你还年轻,要往前看,不要活在仇恨还有哀伤中,白白耽误自己的年华,又让父母担忧。” 他这番话不止是说给老二听,更是说给在一旁老三听的,不是说人不能为了亲人复仇。 而是人若是只知道仇恨,时间长了终究会成为心魔,心魔很容易就会把全家都给拐带进去。 “这些人都得了报应,那儿子又能够为母亲做些什么呢?” 他从小就不是懂事听话的那个,让母亲跟着操了不少心。 到母亲离世他也没能在身边不说,还不能为母亲做些什么。 不孝啊! “好好地过日子就行!” 顾晨忍着没有哭出声儿来,只认真地对儿子道。 “孩子只需要好好地活在世上,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安慰。” 眼下的哀伤不过是一时的难过,再难过的哀伤都会随着时间淡忘,时间势必能够冲淡一切。 知道顾修没心情去朝堂,朱标还贴心地让人来家里颁旨,不用顾修再忍着难过跑一趟。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驸马都尉、永丰侯顾修忠诚勇猛,智勇双全,今征安南之战大捷,耀大明之国威,乃我朝之栋梁。 兹特授卿为淇国公、京营提督,掌三大营之事,食禄三千石,赐黄金千两,宅邸一座,仆从数百人,以示嘉奖。 卿须牢记,对下要谦虚和善、对国要尽忠职守,念卿需为母守丧,许其孝期后任职,钦哉。” 这是历史上丘福的封号,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历史了,国公的封号就那些,得这个封号倒也是正常。 第 575 章 造孽啊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修封了国公以后,第一个上门的庆贺的就是陈宝船和詹徽,最激动的当然得属陈宝船了。 “顾兄你是不知道,我是时时刻刻都做好了砍头的准备,我还在城郊的树下藏了不少银钱呢。” “谁知道这银钱肯定是用不上了,反而还能蹭上好几顿的席面,你就说我这运气好不好吧?” 顾家几个孩子的满月酒你得办吧? 顾修这孩子如今得了国公爵,再怎么不得请他们这些叔叔伯伯,再吃几顿饭庆祝庆祝不是么? “请吃饭可以,大办是没心思了。” 若不是标儿不让,顾晨如今都不想在京城继续待着。 不想好友跟着自己一起沉闷,顾晨忽然看向陈宝船道。 “对了,宝船你的银钱都埋在哪棵树下你还记得吗?” 既然是给他准备的,他去挖来揣下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问题陈宝船还真的被问住了,因为是他自己偷偷去埋的,连个小厮也没敢带着同去。 众所周知他最是丢三落四,这时候忘记了这么大的事,也只有不住挠脑袋的份上儿了, 詹徽曾经作为一个很严格的领导,对陈宝船这种人便是又恨又爱,只不过从领导的角度来说还是恨居多。 “你这种性子也就是顾光曦能忍你,你说你这种人,是怎么稳坐礼部尚书这么多年的?” 恨的是他这种性格,居然都能够高居尚书之位。 爱的是他这个人的赤诚之心,不像有些大难临头非的墙头草。 总之在他心里陈宝船当好友难得,当官儿嘛还差点儿意思。 顾晨也笑着道:“你历来就是这么不靠谱!等你寻得银钱来,我家孩子们只怕早就给饿死了!” 见他们还有心思说说笑笑,不远处的顾修忍不住道。 “母亲去的那么凄凉,爹爹难道都不伤心吗?” 他怎么能笑得那么开心?自己都快要难受死了。 “怎么会不伤心呢?”要不说小棉袄更懂父母的心,顾舒宁轻声道:“最伤心的就是爹爹。” “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他一直睡在书房里没回过屋。” “好几次书房灯亮到半夜,我寻去劝爹爹该歇息了,却见爹爹伏在母亲最爱的琴上哭的很是伤心。” “爹爹自己难过得很,却不想咱们也跟着难过,这才总是一副都已经过去了的模样。” “修哥儿如今你已是大人了,你也要学会掩盖自己的悲伤,不要让爹爹看见更加难过。” “知道吗?” 最关键的是爹爹一直认为,母亲的死和他脱不了关系。 所以一直在暗暗自责,若见孩儿们因此总是悲伤,只怕心里更加不好受,到时候积郁成疾可怎么是好。 爹爹若是过的不开心,母亲在天有灵也定然不会高兴的。 “是啊,二哥哥。”顾衍拍了拍自家二哥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我们如今就只剩下父亲一个了,绝对不能再让父亲伤心了。” “他老人家老想分家自己住,咱们绝对不能松口搬出去,否则还不知背着咱们怎么糟蹋自己呢。” 到时候就是醉死在家里,说不定他们都不清楚。 想到这个可能性顾修也是一震,立刻表示不管顾晨再怎么说,想让他搬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顾晨前大半辈子逍遥自在,老婆看着是个母老虎管东管西,实则也管不到他什么事儿。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辈子最能管的不是他家老婆子,而是他这三个像是闲着没事儿的子女。 从喝酒吃饭再到几时睡觉,这几个混账对他都有严格规定,多喝一口酒那他两个月都别想看到酒。 关键下人们还更听孩子的话,配合他们死死地盯着自己。 好,家里不行,那他上朋友家去。 没想到从陈宝船家回来以后,顾修顾衍这两个混账,就跑人家家里去哭啊,说他们娘走了就剩下个老爹爹,什么巴拉巴拉地哭诉一大堆。 吓得人家陈宝船,连夜使唤人把自家的酒窖清空,表示从今以后,他陈家一个酒坛子也不会再有,他也绝对不会再和顾晨喝酒。 这两个竖子闻言,这才心满意足从人家家里出来。 总之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同僚敢请他喝酒了。 大概是害怕这两个混账,也跑到他们家里去哭吧。 喝死顾大人的罪名,谁家担待得起啊? 好。 既然喝不了酒,顾晨想着他忙公务总是可以的吧,总之得给找点儿事做,免得东想西想的。 可只要过子时他还没上床,这两个混账就会准时出现在书房,一边一个给他架上床去,脱了鞋袜吹了灯逼他睡觉。 这还不算,哥两个还轮着守夜,生怕他是在装睡。 奉天殿。 看着来找自己告状,满脸气呼呼还有些委屈的顾晨。 朱标和朱雄英都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还觉得他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 “子女们这么孝顺,你该开心才是啊!” 孩子们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老爹爹能身体康健,长命百岁的好意吗? “孝顺?这孝顺送给陛下吧!” 顾晨这辈子再加上上辈子,也从来没被这么管束过,实在受不了来自子女的这份深沉的爱。 “陛下将他们叫进宫来,狠狠地骂他们一顿得了,让他们别这么管着我了,现在就陛下您能管他们了。” 他的话这几个混账不听,皇帝的话总不能不听吧。 见老爹要答应顾先生,朱雄英连忙打断了朱标。 “爹,这是为先生的身子好,咱们还是别管了。” 这肯定也是舒宁妹妹的意思,那还是顺着吧。 别到时候顾先生身子不好有啥事,他们老朱家岂不是又欠顾家一条命,这多少有些不合适。 就这样,顾晨告状告了个寂寞,皇帝和同僚好友都不肯帮他,他最后只能去找姚广孝。 姚广孝却拿出上好的茶来,笑道:“我这里没有酒,只有清茶,躲清静可以,想买醉那是绝对没有的。” 虽然有些失落老姚没酒,不过能躲开家里那两个混账他倒也乐意,当即便盘腿坐了下来。 “你说我这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两个竖子,还管起老子来了,到底他们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 有时候他都在想这是古代吗? 古代只有父管子,哪里有子管父的道理? 第 576 章 看相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是你的福气。”姚广孝也觉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甚至还批评道:“你也该对自己的身子负责,寿命是自己的,怎么能随意糟践呢?” 虽然他这辈子无儿无女的,可他能感受到顾家的子女们,对这位老爹爹浓浓的孝顺之情。 “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被他们管管试试?” 无债一身轻的人,倒是长了张巧嘴会安慰别人。 “下个月我家大孙子满周岁,你看相我知道是最好的。” “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给我家三个孙孙都看看。” 从外孙到老二老三的崽,生下来到现在还没请人算过呢。 更何况他只信任姚广孝的本事,旁的那些骗子他可不服气。 “既然是顾大人相邀,姚某自然愿意欣然赴会。” 姚广孝如今是无比庆幸,自己没选择和顾光曦当死对头,否则自己这会儿的坟头草都的老高了。 顾家长孙不仅仅只是顾家的长孙,还是人家皇帝的亲外孙,也是太子殿下的亲外甥。 所以虽然没有大办周岁宴,但是朱标和朱雄英都轻装来到了顾家,参加外孙(外甥)的抓周宴。 今日就只有一些亲近的同僚在,所以朱标和朱雄英也让大家不要多礼,都自然随意些就好。 待见到顾修怀里白白胖胖,穿着大红衣裳的喜庆外孙,朱标立刻心肝宝贝地抱了过去。 “哎唷,小谚哥儿……”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呢,朱标便不知从何处摸出把上好的玉锁,就这么挂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咱们小谚哥儿长的真好看,这一看就是随娘了……” 女随父,儿随母。 朱若茵眉眼五官生的像朱标,顾谚小朋友自然是更像母亲,这孩子理所应当长得就像朱标了。 顾晨自然是不服气:“……臣觉得,这孩子的脸型还有这个肤色,还是更像臣一些的。” 你们老朱家的脸型是圆润的,而且还没几个肤色白嫩的孩子,当然标儿算是一个例外。 他挺白,但是不瘦。 和朱老四家的大胖胖长得挺像,只是标儿没大胖胖胖得那么厉害,怪不得人朱元璋喜欢大胖胖。 感情是生的像好大儿! 他顾家的男娃子的脸型,都属于是那种方正方正的,肤色白白嫩嫩的,只有婉盈和舒宁是标准的鹅蛋脸。 哦。 老三因为种地,老二因为打仗这种后天才晒黑的肤色,可不能算到他们顾家的基因里。 “像吗?” 朱标抱着孩子转过身来,对着祖孙二人的脸蛋比划大半天故意道。 “不像,还是更像我些,外孙像外祖天经地义。” 这朱家的孩子生的崽,当然也是更像朱家人一些的了。 两人年纪加起来快一百二十岁,却因孙辈的长相争论起来,大家见状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朱雄英见到跟在父母身旁,站得很是端正有礼的福哥儿,眸子里忍不住闪过了丝惊艳。 世人都说这儿似母,福哥儿生得果然更像宁妹妹。 标志,俊俏! “好端正的小公子,有名字了吗?” 因为苏婉盈去世这事儿,曾棨就是再迟钝也猜到太子殿下的心思,只不过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就妻子这个长相,十个男人见了,最起码九个都招架不住,只要妻子人和心都在自己身边,那别的都无所谓了。 “回太子殿下,这小子单名一个瑜字,臣与内子希望这孩子品德无瑕,长大了当个端端正正的好人。” 当然了,这个字还有美好、耀眼有才干的意思,只不过在皇家面前还是要谦虚一些。 “好孩子、好名字……” 朱雄英非常喜欢这个孩子,他扭头看向父皇身边的姚广孝。 “虽然大师傅今日是来给顾家的孩子看相的,不如连这孩子也一块儿看了吧,说些吉祥话祝他一生顺遂吧?” 年纪大了都喜欢孩子,姚广孝当场便爽快地应了下来。 传统相术上三岁乃为婴儿,所以只相神气不相五官,十二岁内外为童子,这就可以相五官了。 福哥儿今年四岁,自然可以相五官。 只见他走到福哥儿面前蹲下来,捧住他的脸蛋仔仔细细瞧,一边瞧一边认真地点评道。 “双目清秀明澈丰隆,长大以后定然是富贵有余,金银丰厚,这辈子不会为金银之事操心。” 这话大家伙听了就是鼓掌说好,不过都觉得是废话,顾大人的外孙若是还要为钱操心那还得了? “鼻梁挺拔有肉,地阁饱满丰盈,嘴角上扬却牙齿无缝,这小公子的福气是极好的。” 只不过是成为大富翁的面相,想起曾状元书香之家,怕是不愿意听到自己儿子是个经商的料子。 所以姚广孝很自觉地掐头去尾,只说一些人家听了觉得是好的话,背地里再和顾大人细说就是。 接着又轮到刚满周岁小主角,虽然他生的像朱标,看起来文里文气的,只不过姚广孝还是觉得,这孩子长大了怕依旧是随父从武 只见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别人听不懂的话,最后才总结道。 “颇有乃父之风,有望成为睥睨战场的大将军,此子还有颗心地仁厚的心肠,喜读书,文武双全的好孩子呐。” 这好听的话谁不喜欢? 朱标和顾晨两个当爷爷的人,听了就一个劲儿地在那傻乐,还在那互相作揖互道恭喜。 朱标:“恭喜光曦啊,你顾家又出了个光耀门楣之子,当年我做这门亲,那是真没错。” 若不是他把闺女嫁给修哥这孩子,能不能生这么好的孩子真不好说,他对朱家的根还是很自信的。 顾晨:“臣才要恭喜陛下,陛下得了个将来,能替陛下的江山开疆拓土的外孙子。” 顾家有没有好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孩子有你老朱家的血脉,果然这话朱标听着很是受用。 “这还有个小的呢。”顾舒宁上前,笑嘻嘻地将顾老三的儿子抱了出来:“我们译哥儿还没看呢……” 顾译这个名字是顾晨取的,他觉得老三实在是多智近妖,心思太多,所以希望小孙子能多些开朗通达。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可也是他做祖父的一些愿望。 “好好,贫僧来细瞧瞧看。” 姚广孝今日本来就是来看相的,当然是无有不应,立刻便聚精会神,相起孩子的神气来。 第 577 章 做人留一线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孩子瞧着有点怪啊! 再仔细看看! 姚广孝这边越看越仔细这心里就越发地胆颤心惊、翻云覆雨,表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 反正他只要外人一个劲地儿,夸能读书聪明孩子就对了。 “总之也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顾大人有福气啊。” 这顾家真是卧虎藏龙啊,顾老三是个隐藏的黑心孩子也罢,怎么生个儿子这也跟着…… 也就顾家老二要实诚些,可真到那一天亲兄弟还不得帮着亲兄弟,总不可能帮着外姓人吧? 偏偏还一个个的能演会装,只怕朱重八最爱的好大儿也没发觉,不过这也同他没有关系。 反正这江山又不姓姚,等这孩子长大了自己早死了。 管那么多干嘛呢? 反正不管如何,老天爷都会给予这世间最好的安排,况且他和皇帝朱标又没什么缘分。 抓周礼上顾谚果然抓了剑,大家伙对姚广孝的本事更信了几分,纷纷请他到他们家里去坐坐。 朱标一边逗弄着小谚哥,一边笑嘻嘻地同顾晨道。 “别说这和尚还真有几分本事,这么有本事只编书太浪费,你觉得修铁路那事儿让他主持如何?” 这一来他是个和尚,能让迷信的百姓心里好受一些。 二来这和尚有才懂风水,开山修路肯定是靠谱的。 顾晨点点头笑道:“臣也觉得可以,老和尚儒释道都通,天上地下的事,就没几件不知道的,是该重用起来。” 姚广孝还能活个六七年,就让他最后再为大明做些事儿吧。 朱标笑着点点头:“你给大明荐了这许多人才,让大明越发地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官是封无可封,封爵一门两公又怕给他架在火上烤。 “陛下也忒小气了。”见朱标不解,顾晨这才故意道:“明知道臣喜欢银钱,却还装做不知道。” 比起架在火上烤的双公,他还是更喜欢银钱一些。 “啊,是是是。”知道他是真爱钱,朱标立刻顺着杆往下爬:“我也只有银钱能赏给你了。” 自从顾夫人走了以后,他这心里头就一直觉得有些愧疚,总在想该怎么补偿一下顾家。 女婿虽然是封了公爵,可那是人家应得的啊…… 待朱标他们离开了以后,顾晨挨个抱了抱自己的孙子,见孩子们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乐得翘胡子。 顾谚和他爹小时候一样虎头虎脑的,看着可人疼很,顾译更是可爱,顾晨一手抱一个笑得很是高兴。 可惜了,这两个孙子,老婆子一个也没见着…… 夜色暗涌,疼爱孙子的顾晨,还是去见了姚广孝,当爷爷的在外头光听好的,私底下还是想听点儿不好的。 今晚值夜的是老三,他不让顾晨太晚了往外边儿跑,怀疑他在外找酒喝,所以顾晨只能等他睡着了翻窗偷溜。 一个下人也没敢惊动,就着月色去到了姚广孝的小院。 姚广孝猜到他会来,早就泡好茶在家等着他了, 见他来了忍不住围着他转了好几圈,还时不时发出啧啧啧的声音,那表情给他整的心慌慌。 顾晨无语道:“……老和尚,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好了。” 别这样故弄玄虚,怪吓人的勒,他年纪大了不经吓。 “我叹顾大人也算是仁厚,对当今陛下更是忠诚。” 姚广孝声音很轻很轻,却惊得顾晨有些呆愣。 “怎么生了个心狠手辣的孩子,这个孩子还生个浑身反骨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生的。” 特别是那个顾老三,年纪轻轻的还没有当上大官。 貌似就已经沾惹过人命了,他观那孩子身上的神气就与旁人不同,只不过会掩饰罢了。 顾晨一来得了这么个事,他捂着自己脑袋坐了下来,揣着手思考了良久才望着姚广孝。 “所以老三和我那小孙子,是不是对百姓不好?” 这是他的底线,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百姓残害百姓。 “不不不!” 姚广孝也坐了过来,将脸凑到了顾晨的跟前轻声道。 “其实孩子还是好孩子,就是对那家人不太好。” 那家人其实就是朱家人,顾晨生无可恋地看向老姚。 “能赢吗?” 外头还有那么多藩王在,就算晋王燕他们到时候已经死了,可总有那么几个实力强悍的。 那不还得打一场? 内战再这么来一场四海必乱,那做出的那么多努力岂不是又得废了,百姓岂不是又得被折腾一遍。 “不知道,孩子还太小了,还看不出什么东西来,反正你家老三大概率是赶不上趟了。” 姚广孝却只能双手合十,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只看出这孩子的反骨,暂时还看不出其他的来。 “顾大人也不必想太多,你摸着自己良心讲一讲,从先帝去世那刻起,你难道就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吗?” 不管这种事情再怎么隐蔽,可他姚广孝是什么人? 若是人不在寿数里死亡,那便是有人推波助澜。 就先帝那个脾气死前想带走谁,谁又有能力反抗还反将一军的,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猜。 顾晨确实想过这个结局,并且一直在为这个问题操心着。 可他从前想过的是手握兵权的老二,只是没有想到赤诚忠心是老二,有反骨的反而是老三和他崽。 几乎是毫不意外的,顾晨从姚广孝家里出来时候,就见到了门口的顾老三,见他出来顾衍便恭敬地上前去扶他。 “爹,您要出门怎么不和儿子说,儿子给您点灯就是,您说天色这么晚,怎么能一个人出来呢?” 万一要是再遇到坏人出点事,他们姐弟三个找谁哭去?而且还有何颜面下去见母亲啊? 面前的儿子体贴而孝顺,顾晨知道他对自家人是没得说,这有些事情也不一定就是野心造成。 人走到一定的位置上,就算是再不想也不得不往前走,想到这里他面色稍微缓和了些。 “你又偷听我们说话了?” 要是给他听到了可不得了,姚广孝就不一定能寿终正寝,老和尚嘴巴挺严的,没必要非要致人于死地。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第 578 章 放开限制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衍乖巧地摇摇头,笑道:“爹爹和老朋友说话儿子怎能偷听呢?儿子没闻到酒味就一直在门外守着。” “爹爹您和高僧说话声音小,儿子一个字也没有听见,爹,您深夜来寻高僧是有什么事吗?” 作为从小被培养的翩翩公子,这点儿不偷听长辈说话的教养还是有的,上次那就是个意外。 “嗯。” 这孩子虽然有些那啥吧,可对他这个爹从来不说谎的,那便姑且相信他确实没有偷听吧。 “这些和尚看相啊,宾客面前都是只说好不说坏,所以我私底下来问问他,结果他说译哥儿这孩子同我合。” “若是能日日陪着你家老子,你老子的寿命都能长十岁,就看你舍不舍得,把孩子交给爹养。” 孩子的反骨肯定是随了爹,顾衍这小子已经长成了,很多现代的观念他就只能输送给小孙子了。 “还有这样的好事?”这又能给亲爹增加寿命不说,还能不带孩子,顾衍自然没有道理拒绝:“明日便叫清雾收拾收拾,将孩子给爹爹送来。” 反正余清雾忙着跟公主学管家,也没啥时间带这小子,交给爹爹管,还能让爹爹喝酒注意些。 两全其美啊! 余清雾听说孩子要抱走,倒是也没有什么护崽的反应,立刻让人收拾了东西,恨不得立马给公爹送去。 “公爹这身边是得有人陪着,你和娃二叔还在孝期倒是还好,可出了孝期总要忙外面的事。” “让孩子陪着公爹逗逗乐,他老人家心里也能畅快一些。” 见她没有意见,顾衍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坐下。 “我就知道你能理解!” 余清雾温柔地笑了笑,反正她也没什么时间带娃。 再说都住在一起,啥时候想娃就去看看就行了。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那个。” 余清雾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才鼓起勇气问道。 “官媒上门了,说一年妻丧已到,想给公爹说个续弦,被公主殿下打发了,公爹真不再娶了?” 这万一要是活到八九十岁,那不就得孤独二三十年? 太漫长了吧? “哼,这些人可真够急的。”这三年都还不到,就有人想当他继母:“怎么?说的是谁家的姑娘?” 余清雾低声道:“说得是翰林院郭编修的长女,今年刚刚十七岁,听说生得很是好看。” “这些翰林清贵平时清高得很,可这攀附高官儿的时候,可没有丝毫手软,十七岁的亲闺女他也真舍得。” 要真有个十七岁的姑娘嫁进来,给他们这些年纪更大的当后娘,光是想想都觉得尴尬。 “放心吧,我爹不会续弦的。”这么点儿自信他还是有的,不过顾衍也心疼父亲早早没了伴:“就是真要续弦,也绝对不是这些人的女儿。” 他爹可看不上老夫少妻那套,真要个伴也是他们小姨优先,怎么可能会选择祸害小姑娘。 闻言,余清雾也跟着点头,她公爹的人品确实没得说。 这下不用担心会有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后婆母了。 顾译如今尚且还在襁褓,顾晨将孙子的摇篮放在自己旁边,看了会儿孙子可爱的睡颜便开始修书。 他不相信孩子们会主动反抗朝廷,肯定是后面形势所迫的自保行为,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所以他的著书一本,作为将来真有一日君臣反目成仇时,给孩子们的指南书,免得让这片土地再次陷入永无止尽的战争之中。 与其如此,还不如想办法限制皇权,既能够自保的同时,又不会让国家陷入大面积战争。 将书写好的时候,顾译已经从半岁长到了一岁。 顾晨将书放在匣子里上锁,抱着孩子将匣子放在床底的暗阁里,他将钥匙在孩子面前晃了晃。 “好孩子,等爷爷要死了,再将这东西送给你。” 只不过现在还是要,先费心机推动大明的商业才行。 明末的资本萌芽只在江南、晋南这两边盛行,它的前提条件是张居正的:计亩征银,折办于官。 换句话也就是从缴纳货物,逐渐变成了缴纳货币。 如今的大明在自己的努力下,大明宝钞的保值率不错,迄今为止民间也还没有弄出一模一样的假钞。 东瀛石见银山的开发,让大明国库堆满了储备金。 所以顾晨现在要做的事,便是可以推进用货币代替实物缴税,为下一步的发展奠定货币基础。 虽然他不并喜欢资本,这些人和压在百姓头上的地主差别不大,可总不能一下跳到更先进的文明上吧? 很多事都得一步步来! 历史上的商人大多都是,靠绸建立起来的各种作坊和工厂,顾晨觉得这实在是不够也太单一。 最后是发展各类新型的产品,并且能够批量远销海外,还不能聚集在一个地方才行。 经过上一波八万人大屠杀,顾晨这次提出的事再没人反对,没有阻力地将事情很快就实行了下去。 然后又怂恿朱标废了他爹定下的父死子继的规矩,支持除了商籍以外的各阶级们自由择业的机会。 当然了,该服的兵役还是要服的,不然国家没有人打仗,挣再多的钱还不得被人抢了么? “历来最怕官商勾结,所以商人包括商人的子女,还是不能够当官,可要让大明商业发达起来鼓励人们为商。” “臣觉得还是要有适当的勉励,比如解开商户的路引数量限制,不再严苛限制商人们的出行。” 明朝商人想要做生意得有路引,朱元璋怕人流聚集,滋生事端,所以让各地的官府限制了路引的数量。 很多官府又不做人,私底下借机收费乃至强问索要,导致商民做生意艰难,商业自然也有所抑制。 可不能说朱元璋有问题,毕竟在朱元璋那个时代,最重要的还是要发展农业,商民自然是不受重视的。 朱标点了点头,如今大明民间几乎没有人寻衅滋事,放开路引申请的限制,自然是可以的。 “光曦你是端端正正的士大夫,怎么对发展商业如此执着?” 虽然他每年看着收上来的商税,也觉得心里很是爽快,可有时也觉得是不是有些俗气了? 当然,你要让他现在停下来不再发展民间商业,他肯定是不答应的,因为这些钱给了他开疆拓土勇气。 第 579 章 布置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掩盖了自己的部分私心,将这么做的原因稍微地润了润色,这才缓缓地对标儿解释道。 “因为商业的蓬勃发展,可以在让百姓吃饱的基础上,变得能吃好一些,而这靠种地肯定是做不到的。” 在地里刨食最多只能吃饱,还不一定能够吃饱。 “若是商贸发达,再将工人们的待遇立法给予保障,那他们的生活水平,自然也会高一些。” “而且朝堂收了税上来,也能拿来给那些贫苦的农民改善生活,最后做到让农民不再缴税的目的。” “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收回大部分私有的土地,让其变成国有的土地,由朝廷雇专人种粮收粮。” “将粮食牢牢握在朝廷手里,朝廷这边再将粮价压得死死的,大灾大难之时,民间必然乱不了。” 长此以往下去,定能让封建时代的地主彻底销声匿迹。 听了这些朱标倒很是认同,让农民不再缴税听起来就很伟大,要是他爹在肯定理解不了。 朱标叹道:“这是一段漫长的路,我俩活着的时候肯定看不到了,但是我相信后来的帝王与臣子能做到。” 还好他爹在世的时候,光曦没有对他爹说这些话。 否则听到如此言论,怕不是要将他就地处决才怪。 顾晨笑着点点头:“先帝驱除鞑虏,本就是天命所照,先帝的后人想做什么自然都能做成。” 以后的事情他也不知道,他只能将路子的基础给铺好罢了。 朱标笑了笑没说话,什么天命所照,人的路都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国家的路也是一代又一代的努力。 天命? 那玩意儿可靠不住! 除了朝廷对商政策的放开以外,顾晨还让研究院的人开始琢磨,方便手工业生产的机器。 “顾大人请大家吃涮羊肉咯……” 研究院几乎夜夜忙到后半夜才歇,朱标很重视他们的弄出来的东西,给出的赏赐很丰厚。 顾晨当然不可能给他们钱,只不过时不时请大家吃个宵夜。 吃饱了再拿多多的钱,这才能够全心全意搞研究嘛。 “大家伙吃好啊,明天想吃什么同我说就是了。” 顾舒宁跟在父亲身后走进研究院,好奇的双眼不停地四处打量着,看什么都觉得很稀奇。 她以为研究各种东西的地方,那肯定是会很乱的。 没想到其实一点儿也不乱,每个人做什么在什么位置都井井有条,乱的反而是这些研究者们。 有些也不知多久没洗脸了,脸上貌似都能搓泥了。 “顾大人,这位就是顾家大姑娘吗?” 见顾舒宁进来众人很是惊艳,再看她与顾晨六分相似的脸,众人便都清楚了他的身份。 “不愧是顾大人姑娘,这容貌真乃倾国倾城啊……” 顾舒宁倒是一点儿也不谦虚,笑吟吟地说都是父母的恩赐。 “你这孩子。” 见她大大方方的丝毫不扭捏,顾晨也很是欣慰。 “我家姑娘想弄个缝纫机,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要请教各位,还望各位不吝赐教啊。” 还好。 他没有把自己闺女养成那种,见不得人的性格。 她依旧可以走出来,用自己的所学为社会发展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没有成为关在家里的金丝雀。 这孩子脑子聪明,自己对她的期望已经不仅仅是平平安安这么简单,他希望她在所长中光芒万丈。 待从研究院出来以后,顾晨轻声对闺女嘱咐道。 “有了机械便会加速生产,而原有的手工可能会逐渐没落,可机械做出来的东西绝不如手工的好。” “所以你要好好保护它们,爹爹建议你可以建个女子技术学院,教他们类似蜀绣苏绣之类的绝佳技艺。” 社会肯定是要进步的,而传统手艺也绝对不能忘的。 “只教女工就可以吗?”顾舒宁转了转自己的眼珠,试探性地问道:“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厨艺算账、针织女工,还有医术用药。” “都有成不成呢?” 若是这样的话,那她可就要将徐家三姐姐请来当师傅,徐家三姐姐在道观里这些年可学了不少本事。 顾晨:“……都随你,自己看着办,尽量都挑心灵手巧的普通人家女孩儿,没钱了就来问我要。” 他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普通人家的女孩们学了本事,有了一技之长能带动家里,免得钱都只进固定人家的兜里。 钱嘛,好东西,好东西不能只有部分人拥有啊。 顾晨还让大舅兄与各国签署订单,奢侈品肯定是有,可是也有些普通人也能买得起的东西。 天朝上国这时候谁不卖个面子? 虽然卖给穷人的东西不赚大钱,可是人家的量大啊,苏家这样干别的商人肯定会跟着学。 这量大你赚的就不少,赚的不少你就得建工厂、招工人,这商贸不就这样被带动起来了。 如此让海内外的金银都往大明流动,定然能够再次领先,他的意思是方方面面都领先。 “你再整些男子技校出来,培养他们各种各样的技术。” 古代其实也有职业教育,不过大多数是医学纺织和娱乐性质的。 “木工、账房、掌勺、雕漆乃至唱戏表演等。” “识字这边也不能落下,男儿家的功夫更加不能落下。” “记得要专挑底层孩子们学,交不起学费就看资质先欠着,以后学成了再还给咱们。” “先在江南办几所试试水,要跟你与他国签下的订单估摸着来,缺钱就上道奏疏给陛下。” “陛下还是很重视这事的,应该都会批给你的。” 废话。 关乎到朝廷收回土地的事,你说人家朱标能不重视吗? “知道了。” 苏泊舟不止记在心里,还让人拿着本子记在了纸上。 “我回去就亲自着人去办,如今我接到的订单确实越来越多,原有的师傅都不大做得过来了。” 民间常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导致下面的徒弟学的很慢。 这下好了,只要有一个师傅肯毫无保留教授徒弟,让他专门开课,便能培养几十个好工匠。 “如今晋商死了那么多人,草原那边貌似也坚持不下去了,听说着人给朝廷上了好几封奏疏。” “想要交好重开户市,到时候恐怕又是许多大单子。” 重开互市是迟早的事情,就看朱标是先打再松口,还是直接开互市而不去思考战事。 不过顾晨估计朱标还是想先打,毕竟现在草原示弱只是短暂示弱,还没有五征草原彻底给他们打散。 黄金家族的傲气还在,只要这股傲气没打散互市就开不了。 “草原那边的事先别管,主要是与海外诸国的生意,要牢牢记住东西能卖,技术不可卖。” “每次商船出海前自己也要检查,不要全部依靠码头的官兵,自己也要上点儿心才行。” “万一那些官兵偷懒打瞌睡呢,特别是我大明的茶种,若是带了出去,后代子孙的饭碗可就小了。” 不管是什么东西,总是要独一份才能源源不绝地进钱。 第 580 章 詹徽去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些小事儿你也操心?” 见他头发已经找不出黑的来,苏泊舟忍不住有些心疼。 “你瞅瞅你这个样子没点儿精神气,身边没个女人还是不成啊,想说点儿知心话的都找不着人。” “你要是看不上我家婉华妹妹,你就另外找个媒婆,说个你看得上的女子去提亲吧。” “我不怪你!” 他以为妹夫是嫌弃婉华,心里想找个年轻漂亮门第高的,却又不想直接说所以才不肯松口,所以干脆就把话给挑明了。 总不能让妹夫的余生,都在孤独之中度过吧? “你永远都是苏家的女婿,不管你后娶了谁苏家都没有意见,只要你开心我们也就开心了。” 这还有几个孩子在呢,娶个别家的女人影响也不大。 顾晨:“……说了八百遍,我这辈子不会再娶了,你要是再说这种没道理的话,你就不要登我家门!” “烦不烦?” 他都要六十岁的了,找个屁啊? 这都是半截子入土的人,再找一个那不是害人家守活寡吗? “真不找啊?”见他甩袖离去,苏泊舟这才惊觉他是认真的:“不是,你就不觉得孤独吗?” 他跟在顾晨身后刚进了家门,便看见顾家的孩子们,已经抱着小小孩恭候他们老爹爹多时了。 孤独? 少了婉盈他当然觉得很孤独,可这份孤独并不是他去重新再找一个,就能弥补得了的。 苏泊舟:“……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们逼你的啊,你以后要有想法随时说声就行了昂。” 他倒也不是非得让妹夫再找个,对他们家来说不找那肯定最好的,证明他家妹妹在妹夫心里地位高啊。 永兴十四年,又是场寒冬,七十一岁的蓝玉在这个冬日里病重,陛下太子亲临府中慰问也不见好转,年还没过完就走了。 同年,詹徽病重在床,顾晨去看望的时候人已经快不成了,浓浓的汤药救不了他年迈的心脏。 “快过年了。” 顾晨望着外头的雪景,语气几度哽咽才说出那句完整得话。 “要走就等过了完年再走吧,不然都没人陪着说话了。” 婉盈走了,廖永忠、蓝玉也走了,眼下詹徽也要离开了,年少时的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这阎王若要我三更死,又有谁能留我到五更呢?” 詹徽倒是很坦然,他望着眼眶红肿的顾晨叹道。 “若是时间再倒退二十年前,我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临终前,会看到顾光曦你为我流泪。” “多神奇啊!” “年轻的时候我俩斗得你死我活,老了却成了至交好友,光曦,你还记得你年轻时候的模样吗?” 顾晨撇过头去摇摇头,他现在从不去想年轻时是什么样子,因为回忆过去就会想起从前故人。 “那时候的你……呵呵,一身正气,朝堂上没有你不敢骂的官儿,他们都说顾大人参谁谁死。” “那时候我也觉得是如此,可我这些日子在病中得闲,仔细思量,却发现你一直小心翼翼。” “瞧着说话做事不顾一切大胆,实际上都是确保不会有事才会开口的,光曦,你说权臣最后的结局会如何?” 见顾晨不说话,詹徽又轻声道:“眼下陛下的身子不好,家族都是少有荣耀百年以上的。” “要么平平无奇享荣华富贵,要么权倾朝野被忌惮,你顾家子弟又有出息,以后该怎么办呢?” 有才之人想不开平平无奇,权倾朝野的结果就是头破血流。 顾家要走哪条路呢? “平平无奇也挺好。”顾晨不想讨论以后的事情,反问道:“你呢?你走了你想让你孩子如何呢?” 詹徽看了眼门外的长子詹绂,眼底也是浓浓的担忧。 “这孩子资质不高,能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我便知足了,光曦你若是有精力,稍微关照番也好。” 詹徽从被窝里掏出荷包,不动声色地塞进了顾晨的大袖之中:“光曦啊,前路漫漫万望保重啊。” 他这人没什么大本事,能留给光曦的东西也不多。 这是自己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就留给他吧。 算是谢谢他当年在皇帝面前美言,救了他们詹氏全族的恩情。 詹氏一族本就是累世的官宦,门下的故吏旧交无数。 而他能够留给顾晨的,便是属于文官们的力量。 力量不大,但足够濒临家破时,拖个一时半刻,或者忍无可忍时,得到这部分人的支持。 “你将这些人都用起来,不要傻傻地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做,迟早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他没有兵权光有这些没啥用,但将这些利用起来,也能想办法周旋偷偷留住几条血脉。 顾家有兵权在手,自己在朝野上也有许多旧交门生。 若将这些东西用得好,待有一日真的入穷巷之时,必能挣出条生路,比在他手上有用得多。 荷包里是厚厚的一沓纸,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名,有些名字顾晨听过,有些他没有听过。 他们全都散落在大明各阶,还有各地的官员之中。 “好,好兄弟啊!” 这东西都敢拿出来,难道就不怕自己背刺他么? “爹,您叫儿子?” 顾衍知道他爹最近不大待见自己,这会儿见老爹主动要见自己,他自然是屁颠屁颠跑来了。 “嗯。” 顾晨这时候早就藏好了名单,并不准备这时候拿出来。 “你詹伯伯不行了,都察院如今是古彦辉管着。” “此人为人刚直、弹劾不避,可你爹我已经因为任御史得罪了不少人,不想你继续得罪人了。” “不如你还是去吏部吧,如今吏部也是缺人得很,好好地历练个几年,别和你爹我似得净得罪人。” 人得罪太多了容易不得好死,他不得好死是可以的。 可孩子们不能不得好死,他们得有自保能力才行。 只不过不是现在,他还得再看看这孩子为官的作为以后,再决定要不要把老朋友的东西给他。 顾衍这时还没有听懂父亲的意思,只觉得老爹爹应该是后悔做了那些事,便立刻拱手道。 “儿子都听爹的,爹觉得儿子适合哪里儿子就去哪里,只是当官儿为民,得罪人也是在所难免。” “只要是为了老百姓好,儿子还是愿意同爹爹一样,为百姓请命,为百姓谋福,在所不惜!” 虽然他们家因为为百姓谋福,而失去了母亲,但却也换来了千万家的笑颜,他觉得若是能用自己的命去换。 他也是愿意的! 顾晨微微点了点头,世上天生的奸臣还是很少的, 他越发觉得姚广孝的那个预言,就算是真的会发生,他顾家绝对也不是主要责任人。 第 581 章 光曦,我想退位了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永兴十八年,冬,北平府所有的房屋都被层薄薄的大雪所覆盖,天上还在飘着不大不小的雪花。 “爹,这雪什么时候才能停啊?”这时有个坐在老爹肩膀上的小团子,双手抱着爹爹的脖子糯声糯气地吐槽道。 “下雪天太滑了,儿子不喜欢下雪天。” 他都不能自己下来走,还要累得爹爹架着他出门。 “这雪怕是停不了,只怕是还要再下大起来勒。” 中年男子看了看天色却不犯愁,反而还乐呵呵地道。 “下大点儿也好,爹待会带你去买几斤羊肉,咱们家围着火炉一块儿吃涮羊肉,听说顾大人最爱吃这口了。” “儿啊,你以后也要好好读书,长大了给爹考个进士回来知道吗?像顾大人那样光宗耀祖。” “人家顾大人从小没爹没娘,他哥哥嫂嫂卖包子养他长大……” 中年男人架着儿子一边走一边教育,小团子听得也很认真,顾大人的事迹他爹几乎天天念,可他却从未听烦过。 “儿啊,那不是你许叔叔么,想不想吃肉包子?” 男人这时候忽然发现,在前头卖包子的是从前一起做工的伙伴,他连忙抓着儿子的腿小跑过去。 “许二,给我来四个包子,全都要大肉馅儿的。” 说着他便从自己怀里,掏出两张五文钱的宝钞递过去,后者一边说算了不要钱一边笑呵呵地将钱揣进兜里,还笑嘻嘻地同他说笑。 “出门置办年货还带上宝贝儿子,到底是百姓爱幺子,怎么着?还怕放在家里丢了不成?” 捡了四个大肉包子给了昔日同事,他又从蒸笼里多拿出一个肉包子吹了吹,塞到小团子手里笑道。 “来,这个是叔请你的,吃了暖暖和和的昂。” 小团子奶声奶气说了声谢谢叔,便低头啃起了肉包子,耳朵却听着大人之间的交代。 他爹:“许哥哥是发达了,这都自立门户当掌柜的了,不像我,还是给人做牛做马的命。” 许叔:“做生意也不好啊,老是操心东西卖不完勒,还是你做工好,好歹稳稳当当的。” 他爹:“还是你好……” 等大人互相吹捧结束,才听到许叔很是满足地道。 “不过如今条件比从前好,买肉包子的客人比从前多了许多,我啊确实也赚了那么几个钱。” “置了几间小房子,生了几个娃,准备送三个儿子们都去读书,这当不当官倒是不重要。” “主要顾大人有句话说得好,读书最重要的明白道理,这个最重要,欸,刘宏,你儿子们都送去读书了吗?” 许二的语气有些抑制不住的骄傲,虽然人常说做人要谦虚,可他却还是抑制不住地想炫耀炫耀自己如今的好日子。 想当年他年幼的时候,连个白面馒头都吃不起。 如今竟也能送儿子读书,而且还一送就是三个。 他多了不起啊! 见他居然和自己炫耀起来,刘宏心里有些不得劲了。 “读书嘛是肯定要的,我不但送我儿子去读书了,我还将女儿也送去了苏氏女子学院学医术去了。” “顾家大姑娘有句话说得好啊,这女子有了本事也能成材,也能为社会出力,你家姑娘不会还大门不出吧?” “哎哟,这可不成啊,待在家里白吃白喝的可不成样子,以后出嫁没本事是要被嫌弃的呀。” 他闺女以后学了医术出来,在苏家的药馆为妇人治病,每月起码都能有两贯钱,还没及笄就一堆媒人上门了。 若是学的再好些,以后给那些豪门贵妇治病。 那能赚多少简直想都不敢想! 许二:“……” 不就是学医吗?有什么好稀罕的? 还不等他说话呢,刘宏又道:“对了你该不会是才送你家孩子去读书吧,你家大儿子都十岁了吧?” “哎哟,那可太迟了,我家掌柜在我家孩子四岁的时候,就出了束脩给他们送去读书了……” 许二的儿子资质不高,他又近些日子才凑够了束脩。 被说中的许二忍不住黑脸,为了扳回一层他阴阳怪气地道。 “那肯定不能和你比,只不过我自己做生意不必看掌柜脸色,你呢?没有像从前一样天天被掌柜骂得跟狗似的吧?” 小团子刚开始的时候,还坐在爹爹脖子上吃包子,最后就被亲爹放到了地上继续吃。 他懵懵懂的看着刚刚还和颜悦色,现在却恨不得吃了对方的两个大人,他还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 而此刻正坐在棚子里头,吃包子稀饭的顾晨还有朱标无奈地相视一笑,这大概就是父母们的好胜心吧。 总是觉得自家孩子最好,别人家的孩子都不如自家。 吃完饭从包子铺里出来路过书院,听着里面朗朗的读书声,朱标脸上是满满的欣慰之色。 “听你的发展商贸真没错,如今我大明除了老一辈还有部分中年人,大部分孩童都有学可上。” “识了字,考了学,再以孩子们的资质决定是学本事还是继续考学,大明的各行各业才会发展得更好。” 主要百姓们日子也不同了,北平这边已经没有贫困人家,都察院调查出来的结果是条件最差的! 每月都能买上回肉吃,这个结果已经是不得了了。 有这个成绩,就算是死了下去,见到爹娘的时候面上也有光啊,瞧瞧他把国家治理得多好。 顾晨笑道:“臣只是出了个建议,最主要还是陛下的功德,臣实在是没出什么力的。” 从大同到北平的铁轨修了八年,姚广孝都已经顺利圆寂了,可他这条铁轨还没有成功全面竣工。 他等得急啊,你说怎么就这么慢呢? “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小心翼翼,咳咳……” 朱标如今年纪也大了,再加上林月给他吃食中添的那些料,导致他的身体随着年纪增加越发虚弱。 “陛下……” 顾晨见他不对劲连忙去扶,朱标却摆摆手示意没有大碍,望着热闹的街道,他轻声地道。 “光曦啊,我想退位了!” 第 582 章 坐上火车去大同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听到朱标说他想退位,顾晨倒是也没有劝他继续干。 他嘴角甚至忍不住微扬,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说道。 “这也好,既然陛下都不想干了,那臣也干脆辞职算了,陪着陛下下棋、遛弯,岂不快哉?” 朱标听后顿时有些无语地看着顾晨,他无奈地摇摇头。 “朕这是因为身体不好才想要退位,可你呢?” “难道就不能再勤劳一些吗?” 非得一点儿亏也不能吃,天天想着不干了在家躺着。 “陛下,臣的身子也不怎么好啊!” 在儿女们的深沉的关怀下,顾晨的身体如今确实还可以。 “您是不是忘了,臣比陛下您还要大上整整两岁呢。” 你年纪比我小都要退位了,我还干活那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朱标噎了噎,干脆换了话题:“马三保出海十多年,怎么一次也没回来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觉得怕是凶多吉少,说不定遇到意外沉船了也很有可能,那么多人呢,也确实太可惜了。 不如还是按死了处理,给他们家人把丧葬费发了吧? “应该不会吧?” 顾晨觉得凡事都要往好处想,说不定是找到自己想的那个地方了,因为路程太远所以回来迟了呢? “或许是找到了个很远,大明还不知道的宝地呢?” 若是三保真的找到那块儿宝地,他保证不会急着退休。 “陛……老爷!” 这时候暗处保护的皇帝的锦衣卫,忽然上前对李谨耳语几句,然后李谨立刻上前对朱标道。 “陛下,工部严震直上了奏疏,说铁路还有半月就能铺到顺天府,大约过半年就能通车了。” 八年了,不容易啊! “好!”朱标闻言立刻高兴了起来,他扭头看向顾晨道:“我等了八年总算是等到今天。” “待铁路建成成功通车以后,光曦你陪我去瞧瞧老三吧,听说他身子近来也很是不好了。” 顾晨知道看弟弟只不过是借口,体验这车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不过朱标即位后朱棡是真能活啊,活到现在还没嘎。 “那感情好,只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虽然现在自己深更半夜出城,都再见不到脏东西了,可作为皇帝还是得三思而后行吧。 朱标却摆摆手:“通车之日,便是我让位雄英之时,那时候雄英登基为帝,太上皇死不死的不重要了。” 他从大明建立那一日起,便开始跟着他爹处理各种政事。 到如今都多少年了? 累了!实在是累了! 这天下就交给后代子孙们折腾去吧,他是一点儿也不想管了。 顾晨眨眨眼:“……那臣?” 是不是,也该退了? 朱标撇着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伸手推了下顾晨的肩笑道:“成成成,陪我一起退了吧。” 刚好也能有时间陪自己消磨下时光,他如今也找不到几个说话的人咯,就剩下光曦能陪自己吃吃茶。 若是让他忙着,谁陪自己呢? 待到通车那日已是初夏,朱标学着他爹当年的样子,甩下退位圣旨、卸下了衣裳便把朝堂丢给了朱雄英。 然后带着些上了年纪的大臣,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车站,已是户部尚书的夏原吉死活要跟着。 他说他要看看花了万万贯的铁路,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跟个吞金兽似的,吃了户部多少钱啊。 被他缠得实在是没法子,最终朱标还是带上了他。 列车现共有十二节车厢。 对。 就在建铁路的这几年,王德顺他们又将技术往上提了提,包括列车的速度也提了一些。 车头自然是驾驶室,第一节车厢是皇帝的厨房,第三节是皇帝的饭厅,第四节就是皇帝的卧室,第五节就是顾晨和夏原吉住的地方。 在往后就是其余官吏,还有护卫们住的地方,这些车厢越往后数自然就越发地拥挤。 这都是因为朱标要坐车去往大同,所以弄的皇家专列,并不是要投入使用给士兵用的列车。 顾晨牵着七岁的顾译,陪着朱标踏上了工部为他准备皇家专列,朱标坐在车内的太师椅上,上下打量了番后才道。 “我以为会很逼仄,没想到倒是也还算宽敞。” 最起码没有他想的那么逼仄,甚至还有地方给他泡澡沐浴来着。 “陛下就是陛下,陛下怎么住在逼仄的地方呢?” 工部为了这皇家专列投了不少精力,为的就是让皇帝陛下满意。 “不过就是偶尔坐一回罢。”朱标不用想就知道,这专列怕是花了不少钱所制:“我让他们简单些,这就是他们嘴里所说的简单。” 虽然现在不缺这么点儿钱,可也不能太过奢靡。 “帝王再简单也不能太简单。” 顾晨在李谨的指引下坐了下来,笑着喝了口茶道。 “皇家代表的是国家,工部也是用心良苦了。” 他就觉得这车厢不算什么,还没学人家用黄金打造呢,实在是算不上什么所谓的奢靡。 “害~” 朱标还想说些什么呢,就看到窗边和朱文奎一起望车外的顾译,没看到自家外孙的他不禁道。 “你说你咋还这么偏心呢,明明家里好几个孙子,就只带这小子出来,心眼都偏上天了你。” “小时候就偏心顾老三,长大了还偏心顾老三的儿子。” 他外孙子也很乖巧啊,就是不知道光曦走哪儿都带着顾译。 顾晨摇摇头:“他爹如今才刚刚成了吏部侍郎,他娘忙着家里家外一堆事,都没空管他这个老二。” “公主殿下在家安胎能看大孙,臣就想着带着孩子出来走走,托陛下的福气看看世面也是好的。” 他这不是怕把孩子给落家里没见着,这孩子不知受谁的影响长歪了吗? 这还不是为了你们老朱家的孩子好么? 他的良苦用心,标儿不懂啊! 朱标却是丝毫不信他的鬼话:“你就是偏心,这孩子长得和你这么像,你就是更稀罕这小子一些,人修哥儿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 人家顾修也是老二,现在顾译也是他第二个孙子,怎么老二和老二之间也能这么不一样呢。 这时候列车正要钻洞,朱文奎这个准太子从未见过这场面,他控制不住激动地跳起来。 “进山洞咯,要进山洞咯,译哥儿,你快看快看,车子马上就要进山洞了……” 顾译的眼睛里虽然也是充满了好奇,可要比朱文奎小六岁的他,还是沉稳地伸手扶住了他。 “殿下,山洞里头黑着呢,可千万不能乱动免得摔着。” 朱标见状忍不住笑着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虽差了些年纪,可你们两个孩子倒是合得来。” 这么小的孩子便知道要照顾君主,顾家的孩子们果真个个忠厚,他果然是没有看错人。 “陛下,陛下。”这时候,齐加特急急地赶来禀告:“刚刚收到的急报,说大明的海军发现了马大监的宝船,预计还有几日便能回京了。” 所谓的双喜临门莫过于此,顾晨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他就知道郑和一定可以。 呼哧、呼哧! 火车带着犹如老牛般粗重的呼吸声,穿过黑暗的隧道。迎接着前路洞口传来的光亮。 顾晨知道未来的大明,定然会如同这蒸汽火车一样。 一遍遍地翻山越岭、越过黑暗迎来属于国家一个又一个黎明,这一次华夏民族不会再落于人后了。 正文完,有番外,不要走开哦。 第 583 章 番外 大明女皇商 (1)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即位已有八年整矣,海内河清,天下太平,吏治清明万邦咸服、国库富足。 然朕因国事繁忙之故,天下商事多力不从心,今有太傅顾晨之长女,翰林大学士曾棨之妻聪敏慧洁,协助太仆寺卿苏泊舟数年。 数年间以来承办女学、开办工厂、捐款纳税从无差错,今特授其太仆寺丞,掌江南织造局、玻璃厂、煤厂等与天下女学之事。 望卿不忘初心,更上一层楼,钦哉。” 不要说是开国第一女皇商,历朝历代女商倒是挺多,可封官儿的女商人没有,虽然诸位大臣们觉得不妥当。 可你没听到圣旨上写的是什么? 她爹是太傅,她丈夫是翰林大学士,她二弟是淇国公还是驸马,他家三弟还刚晋级了吏部尚书。 这样的身份,被封个女皇商,谁敢有意见啊? 顾舒宁身着官服,双手接过圣旨后叩头谢恩。 “臣,太仆寺丞顾舒宁,谢主隆恩,吾皇万岁……” 她叫顾舒宁,大明首辅的长女,当然她出生的时候爹只是个小御史,她的一生可以说是分了三个阶段。 年少的她天真烂漫,爹娘疼爱,弟弟们敬爱。 而且还生了副好容貌,成亲的时候媒婆差点踏破顾家家门槛,其中宫里那位皇太孙,便想过要娶她进宫当太孙妃。 只不过她家老爹爹不愿意,他说那是见不得人的地方。 爹爹告诉她情爱不是最重,永远要分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其实她那时候是有些些喜欢朱雄英的。 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孙,天底下怕是没几个女人无动于衷吧? 记得那年宫宴,朱雄英就要大婚,他让宫人将她骗到一个宫殿里,非让她试试太孙妃的婚服。 婚服很华丽、很漂亮,可顾舒宁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了,她只是很警惕地看着他。 朱雄英又将衣裳推了推,语气甚至还带着丝丝恳切。 “妹妹就穿给我看看,好不好?” 爹爹教过她若是不喜欢人家,便一定要拒绝个彻底。 顾舒宁自然是不会答应他,给他任何错觉。 “不好,太孙即将大婚,臣女也即将要嫁人,太孙贵为天家之子,实在没必要和臣女痴缠。” “若是给人知道了的话,只怕是有辱您的名声。” 若是给人家知道了肯定不敢说皇家,可顾家的脸面何存?人家廖家又会如何看待顾家? 朱雄英不依不饶:“你就穿给我看看好不好?让我心里有个想头,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烦你了。” 爹爹从小教育她别听人说什么再也,人的本性是贪,只有一而再再而三,一次比一次过分的。 虽然能得皇太孙喜欢,让顾舒宁心里暗暗觉得有些得意,可得意也不能忘形,不能说错话做错事。 眼看朱雄英不肯放自己走,她试着软下了语气。 “雄英哥哥,我们是顾家书香门第,最是注重脸面,若是给人看到,若是再突然和曾家退婚与你为妾。” “那我肯定是活不成了,你难道想让我去死吗?” 那是不可能的! 看着朱雄英慌乱地摇摇头,他忍不住上前问道。 “妹妹就真的不喜欢我么?我以为你该是喜欢我的,我们只不过是迟了一步有缘无分罢了。” “不喜欢!”我毫不犹豫地摇头,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一直拿你当哥哥,请雄英哥哥放我离开。”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孙,从小受到的是最好的礼仪教育,当然不可能对老师的女儿太过无礼。 所以他最终也没逼她穿戴那套婚服,离开的时候我余光瞥到那顶冠,心里暗暗赞叹真漂亮啊。 只不过赞叹只是赞叹而已,舒宁和爹爹的想法是一样的,宫廷深深,长日漫漫,这地方不适合她。 喜欢不能当饭吃,何况谁知道天家的喜欢能持续多久。 舒宁的未婚夫曾棨是他爹爹亲选的,他容貌端正,才学出众,最重要的是嫁给他能获得一些自由。 她从小跟着母亲看账本,舅舅也是经商的大富豪。 顾舒宁自己也喜欢经商,若是婚后她还想拥有一定的自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努力。 那曾棨便是最好的选择,他无父无母代表没有公婆管束。 他门第不如顾家,也不会强迫她必须要留在家里相夫教子。 所以她很满意这门亲事,从成婚开始她人生第一阶段便结束了,从这里开始她便进入了人生第二个阶段。 婚后漫漫数年他们俩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夫君一直遵守诺言未纳妾室。 她也一直憧憬着、以为着,我们会一家人永远过得这么平淡温馨,她会和父母的感情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有一次她从江南巡视作坊归来,却见到夫君在他们的房间里,怀里还抱了个年轻漂亮丫鬟。 屋里的气味她再熟悉不过,只是不知道是第一次还是已经持续许久,总之她幻想的夫妻关系破灭了。 她望着惊愕的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只体面转身准备继续去忙自己的事,不想同他歇斯底里吵架。 曾棨从身后追了过来:“宁妹妹,我会遵守诺言不纳妾室,我绝对不会让我们家妾生子。” “你若是不喜欢她,下午将他发卖出去就是了,只要是你不喜欢的人,这个家里就绝不会出现。” 在他看来他答应的是不纳妾,可和丫鬟做什么貌似没什么关系,毕竟许多男人不都这样吗? 可是舒宁不一样,她爹爹只有她娘,她的弟弟们只有弟妹,她从小长在这样的家庭,所以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她并不觉得爬床的丫头多可恨,只觉得是男人多情。 “她也是个可怜人,要不然也不会来家里为奴为婢,你不要亏待了人家,该抬姨娘就抬姨娘。” “我没有意见?” 她其实没有想象中愤怒,只不过是很有些失落,失落自己到底,还是没遇到像自己父母那么纯粹的感情。 像父亲弟弟这样的男人是少数,她知道曾棨与许多士大夫比起来,已经好了许多了。 顾舒宁觉得自己不能那么贪心,也不能那么高要求。 因为世情就是如此! 可她从这天开始起,就也没有办法靠近曾棨,就连偶尔不经意碰到对方的手,她的胃里都忍不住一股一股的恶心。 家里的气氛变得沉闷,逼得她丝毫喘不过气来。 所以顾舒宁借着巡视作坊的借口,再次下江南逃避面对曾棨,也逃避家里怪异而沉闷的气氛。 这一年,顾舒宁四十岁! 她开始一日照十几次镜子,觉得自己是不是年老色衰,所以夫君才会喜欢年纪更小的丫鬟。 “姑娘不老,姑娘还是那么美,还是和刚嫁人时差不多,这是狗都爱贪口新鲜,这不关姑娘的事。” 珍珠姐姐的话并没安慰到她,四十岁的女人怎么会和刚嫁人时差不多,她大概已经到了狗都嫌的年纪了。 第 584 章 番外 大明女皇商 (2)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舒宁妹妹?” 听到这道许久没听见的声音,她愣了好久才不可置信地转身,果然看见已是皇帝的朱雄英。 “你……你怎么在江南?” 这出了外边儿,顾舒宁也不知道该怎么叫这个男人。 “我来看看江浙百姓日子如何,没想到会这么巧?” 原本只是微服私访,却没想到天公作美还能见到她。 朱雄英明显很亢奋:“听说舒宁妹妹在此办了女学,还建了许多作坊能带我去看看吗?” 怕她拒绝自己,朱雄英直接道:“咱们这走吧。” 想看女学和作坊是假的,想和宁妹妹呆一起才是真的。 朱雄英即位的第二年,廖皇后便熬不住去世了,怕有了后娘对文奎不好,所以他表态此生不立皇后。 可能是赌气,可能是虚荣,可能是想在朱雄英身上得到什么,反正当时顾舒宁思绪复杂地答应了下来,带着他走遍了她在江浙所有的产业。 “我爹爹说不管男女,只要有一技之长便能为社会、为家庭做出贡献,女学的创办宗旨就是让女子走出来,为社会和家庭出一份自己的力气……” 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认真听,总之她说了一大堆。 这家伙貌似只知道点头,而且只会说三个字。 “对对对!太傅说得对!” 瞧他人到中年还像个毛头小子,她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陛下早膳只用了白粥吗?” 所以就连说话用词也这么匮乏! “对对……” 朱雄英只顾着看人,根本没注意听她在说什么。 对到一半才发现不对,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妹妹刚刚问我什么?” 年少时求而不得的,到了这个岁数依旧是如此让他…… 我哭笑不得:“……陛下,您……” 顾舒宁这都是一把年纪了,怎么这家伙还跟当年一般看自己? 他们在江南呆了一个月才回京,顾舒宁在家门口徘徊许久都不想进去,最终还是掉头回去找爹爹。 从小到大她最依赖父母,母亲走了以后她最依赖父亲。 在她下江南之前,也没有回家和爹爹说曾棨的事情,可既然要纳妾,还是要提前说声。 免得爹爹到时候生气发怒,提刀上门将曾家房顶给掀翻。 书房里没有见到爹爹,她便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拱门到了后院,果然见他爹正边弹着她娘的留下的古琴边吟诗。 “昔日戏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来……尚想旧情怜婢仆,也曾因梦送钱财,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 只见顾晨深深地叹了口气,转头却见立在门口的闺女,他立刻收起悲伤,笑着冲她招手。 “丫头回来了,来,过来,今日有你最爱小酥饼,爹爹亲手做的,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顾舒宁望着父亲慈爱的模样,想起他惦念母亲时的难过,霎那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 “爹爹……” 她就像儿时那般模样,扯着父亲的袖子低头哭了起来,越哭越难过,声音也是越哭越大。 “这是怎么了?”顾晨从未见过,懂事乖巧的女儿哭成这样过:“谁欺负你了?爹找他算账去。” 不应该啊,他熬油似的混了那么多年才混到如今的这个地位,在这京城谁敢欺负她闺女啊? 想起女儿前两月从江南回京,不到四日便又下了江南,女婿曾棨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不是曾棨?是不是他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杀了他,手脚一起砍断,做成人彘给你出气。” 说着顾晨便要站起来,去找把趁手的作案工具。 “爹,爹,没有,不算是。”她赶紧拉住了爹爹,扯着他坐下:“女儿上次回来,见他同一丫鬟,衣……衣衫不整,做了那种事。” 听了这话那还了得,顾晨只觉得血压都升高了。 他恨不得立刻拿刀来,将这破女婿大卸八块。 “我若是不杀了他,我就不姓顾,别拦着我,这个狗娘养的玩意儿……” 当初承诺的好好的,他顾家出钱出力出资源。 他如今是翰林大学士了,他就能背信弃义了? “爹,您别激动,您先听女儿说嘛。” 顾舒宁赶紧拽着爹爹的手,用一句话就让老爹爹的怒气降了一半。 “我再下江南以后……以后遇到了……遇到了陛下……” 说完这句话舒宁就低下了头,等着她爹对着自己发怒。 可她没等到老爹爹发怒,却见老爹爹捂着嘴、露出一张吃到口大瓜的表情凑到了自己面前。 “你和朱雄英……不,你和陛下,你们在江南……你们两个……也就是说你也背叛那个姓曾的了吗?” 见爹跟吃了口大瓜的样子,顾舒宁多少给这个反应整不会了。 “没有……” “那我还是得杀了那个姓曾的……” 刚说了个没有,便见老爹又急了,她连忙拉着激动的爹爹坐了下来,根本就不敢松开手。 “爹,您听女儿说完嘛,女儿此次下江南算是想明白了,既然在婚姻里失意,别的地方总该得意。” “女儿想当大明朝的皇商,当有官职的女皇商。” “女儿也想和爹爹弟弟一样,将来在史书上留下名来。” “女儿不想千百年以后,后人只知道曾妻顾氏四个字,女儿想让后世人知道我叫顾舒宁。” 哪怕是朱家的女儿们,大多数也只有和朱氏。 “我不仅仅只是曾状元的妻子,爹爹的女儿,我还是第一位女皇商,是能穿官服站在朝堂上的女皇商。” 人生不可能十全十美,她能投胎到顾家当女儿已是上天眷顾,若是为了这么点小事将自己变成怨妇。 那么,是不是白投了这个好胎? 望着如此有志气的女儿,顾晨忍不住欣慰地点了点头,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想知道的重点。 “所以,你跟宫里的那位,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 皇帝喜欢大臣的人妻有个什么,光是想想他脑子里都有剧本了,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不让女儿嫁给朱雄英,那是因为不想女儿去宫廷里生活,可若是曾棨这小子背叛在先的话…… 真有点啥关系也就还好吧,总不能让他闺女守活寡吧? 你说他都累了一辈子了,唯一的女儿如果还要为别人守活寡,那他这辈子还活个屁啊? “爹,您在想什么呢?”顾舒宁有些无语地看着他爹,觉得她爹这脑子也太会想偏了些:“女儿与陛下清清白白,连手都不曾没拉过。” 顾晨立刻露出不信的表情:“那他能帮你当女皇商?” 他要是朱雄英那家伙,铁定会不见兔子不撒鹰的! “爹,您怎么?” 见老爹爹将他们想的跟勾栏交易般,顾舒宁急得脸都红了,赶紧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来。 那日江面微风徐徐,一大早朱雄英便请人邀请她游湖,又开了两坛子美酒,酒过三巡两人说话也多了些。 朱雄英望着面前的女子,犹豫了半晌还是问道。 “宁妹妹,曾子棨他待你好吗?” 第 585 章 番外 大明女皇商 (3)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雄英没敢打听曾家的事,可他确实也惦记着她过得好不好,惦记着她能事事如意。 可是他盼着她过得好,可内心深处却盼着曾子棨待他不好,虽然知道凭着身份也不太可能。 顾舒宁想起自己撞见的画面,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还是同朱雄英说了夫君有了别人的事。 “其实有了也就有了,世上有几个男人像我爹爹一般就守着一个婆娘过的,我倒是不怪他有了别人。” “我只是难过我没有母亲的福气,没能有一段完美的姻缘,身为女儿身,我也没办法有所作为。” “雄英哥哥,为什么身为女儿身,便再有才干也无用,我也想当皇商,我也想像个男人一样站在众人面前。” “可我不行,不是因为我本事不行,也不是因为金钱家世不够,仅仅只是因为我是女儿身……” “雄英哥哥,你说我今后这辈子,是不是完了?” 大抵是酒喝多了,大抵是仗着两人年少时那些许美好而懵懂的情谊,顾舒宁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我失去了自己心目中的丈夫,而我在事业上的前途也到了顶,我这辈子再也没法子更进一步了。” 朱雄英望着她脸上的泪痕,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抽疼了起来,伸出手想为她将眼泪擦干又怕亵渎了她。 在他看来舒宁妹妹是那么美好,就像是天边月亮般圣洁,。 他也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野心,皇商在政权上的权利很小,等同于只是个荣誉职称而已。 区别在于皇商有皇权保证,在于比一般商人权利地位大些,不必受商人不可科举穿绸等规定罢了。 而宁妹妹建女学,建全国工厂百余家。 虽然都是以苏家的名义,可这里面有许多都是宁妹妹的汗水,从能力上看没有丝毫问题。 “谁说的?不就是个皇商吗?妹妹的本事定然值的,只要你想,我回去直接下旨意” 顾晨听到这里嘴巴都张大了,他望着面前跟白莲花干净的女儿,感情他家丫头也是个黑芝麻陷的啊?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利用了宫里那位对你的喜欢,而且还什么都没有付出就要成为大明的皇商了?” 善! 大善啊! “不知他是否说话算话。”顾舒宁觉得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只不过她这心里还是有些道德上过不去:“爹爹,您不生女儿的气吗?” 顾晨有些莫名其妙:“爹为什么要生气啊?” 他家闺女要成女皇商,他高兴得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女儿是不是……有些不知廉耻?”这个社会是妻为夫纲,名节胜过性命:“女儿明明有夫君……还……” 这应该是不守妇道,应该是为清流所不容的吧? “还什么?”顾晨眼底的八卦更浓,只不过问出的词汇比较婉转:“你们已经洞房花烛了?不是手都没有牵过?难不成是直接跳过了牵手?” 父亲和女儿讨论这种事太尴尬,若是婉盈活着就好了。 “没有。”顾舒宁当时只是有些冲动,可是她脑子没有问题:“爹爹说过,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女儿不会做出那种事,何况陛下……他也不是这种人,他并没提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这点儿道德观念,他们还是有的。 更何况没得到的事是千好万好,可一旦得到了也就没什么稀奇,这点儿道理她心里很明白。 “没有啊?”顾晨语气甚至有些失落,不过他也表示可以理解:“这也正常,我顾家的家教向来好。” “你这孩子也是,从小到大爹爹什么时候骂过你,还有你又没做什么,干嘛要给自己扣顶不守妇道的帽子?” “他曾棨守夫道了吗?” 如果是他闺女先乱来的,那他肯定会骂自家孩子。 可他曾棨自己先耐不住寂寞,他心疼自家孩子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逮着自己孩子骂呢? 顾舒宁无奈地道:“……爹爹,这世上只有不守妇道的说法,可没有不守夫的说法啊。” 同朱雄英在江南待了两个月,就算什么都没干她也很心虚,她总觉得自己和他称不上清白。 顾晨撇撇嘴:“别人家是没有,可咱们顾家就是有这个规矩,你别管,我要去找他说道说道。” “既然你如今要高升,有这么个婚姻在其实也是好事,爹就暂且放过他,和不和离也随你意,可那个爬床的丫鬟必须要处理了。” 毕竟还有三个孩子在,孩子们也是要脸面的。 和离,其实并不是最优解,表面夫妻倒也可以接受。 “爹,别您去找那丫头。”顾舒宁赶紧拦住了他,轻声道:“她也是可怜人,身为奴籍迫不得已。” “有能改变子女阶级的法子,就想死拽着不松手,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女儿已经答应要抬她为正经姨娘。” “这也算做了件好事,您就当不知道这事儿成不成?” 办成了这件事,她才好在生意场上继续大展拳脚,不必如从前那般,出去寻个铺子还要惦记家里的男人。 太耽误事儿了。 “吾儿心善。” 顾晨可不知道闺女的那点儿小心思,只当她是随了自己的好心肠,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那不能让她生孩子,免得将来跟我外孙外孙女抢东西,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原本以为他是个说到做到的,结果还是扛不住那二两肉。” 按礼法来说,女儿妾室女的孩子,也得叫自己外祖父。 膈应,实在是太膈应了! “让她生吧。” 顾舒宁却不认可爹爹的说法,她坐得端端正正地道。 “如今这世道虽比从前好些,可是女子若没有子嗣依旧痛苦,而且她在后宅不能务工度日。” “若是还没有孩子的话,那漫漫后半生就更加没有指望了,所以让她有自己的孩子吧。” “左不过分的也是子棨自己的钱财,爹爹的外孙们以后的东西,女儿自有给他们的。” 曾子棨一辈子的积蓄拿出来,又有多少东西呢? 还不够她一年挣的,所以这个对他来说无所谓。 看在同子棨从小的情分,看在这段婚姻给了她自由,看在他是儿女的父亲,就是让她帮他养庶子女。 亦可! 只要他不要再挨自己,他们之间还是能维持一些亲情的。 第 586 章 番外 大明女皇商 (4)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让她剥夺别人生儿育女的自由,顾舒宁从小受到的教育根本做不到,她甚至觉得这种做法有些过分。 “何况朝廷也希望多多繁育子嗣,若咱们让一个女子不要生子,那不是与朝廷背道而驰吗?” 她说的每句话都头头是道,顾晨叹息着点点头。 “你是不是不爱曾棨?你如今后悔嫁给他了吗?” 就算是古代的女性受约束,思想上认为应该为丈夫纳妾。 可有几个像她闺女,这样不仅为自己变心的丈夫想。 还处处为小妾想的呢? 反正除了朱家马皇后、常皇后、廖皇后这几个皇后以外,他在民间是真没见过如此大方的女人。 “不后悔。” 就算是看到不该看的那一幕,顾舒宁也没有后悔嫁给曾棨,到现在她甚至还有些庆幸。 “这是爹爹为女儿寻的最好选择,女儿年少懵懂之时,对当今的陛下暗暗有过一些异样的心思。” “可若是真的进了宫,女儿便只能做那动也不能动的泥塑菩萨,哪里有现在的自由自在呢?” “父亲,宫里的女人更多,再说父亲若为女儿再选别家的男子,难道他就不会有别的女人吗?” “是女儿自己心理有问题,接受不了夫君有别的女人,不关别人的事情,女儿如今很满足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她失去了幻想中的唯一夫妻关系,可她得到了自由,得到了生意场的得意。 她很知足! “好吧!” 顾晨就算再觉得如何愤愤不平,可看着女儿的模样也只得闭嘴。 毕竟日子又不是自己替她过,不能什么事都从自己以为的去解决。 “爹爹,我看您把院里的丫鬟到年纪就遣散,母亲走了这么多年,您就没想过再找个人作伴吗?” 别的大人们七十岁都还找续弦呢? “我答应过你母亲,这辈子除了她再没有别人。” 真好! 顾舒宁好奇地问道:“那爹爹这辈子就喜欢母亲,没有喜欢过旁人,一直以来都如此的吗?” 顾晨失笑:“那倒没有,爹爹喜欢过很多女子,只要是生的漂亮好看的,爹见了都喜欢。” 老三的丈母娘就美得夺目,初见就美得让他移不开眼。 顾舒宁疑惑:“那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不知道,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娘她爹眼里没别人,她一直以为她娘是爹的真爱。 顾晨:“因为爹有自己的道德观念,爹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能干这事,那美好的人谁不喜欢?” “你在街上看到个俊俏儿郎,难道你不会多看两眼吗?” “可再美也只不过看两眼罢了,难不成就一定要做些什么?” “曾棨?” “这家伙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邪念,还说什么不纳妾不算违背诺言,这都是纯粹的诡辩。” “是他背信弃义在先,孩子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还有宫里的那位,能利用起来你就用。” “你看朝堂上那些大老爷们,有几个没利用过谁的?” “靠姻亲上位的多得很,那位愿意给你利用你就别清高,你利用他说不定他偷着乐呢。” 哼。 都怪自己当年说得太委婉,只说了不许纳妾没说不许有通房,要不是闺女护着你看他收拾曾棨不。 顾舒宁的第三个阶段,就是成了大明的女皇商。 从此爱情这东西成了路人,开始一心一意地搞事业。 朱雄英不但给她封了官儿,还将皇家经营的产业交给了她,掌握着朝廷垄断的所有商业。 “我信你,我信顾家!” 这些产业曾经交给太监管过段时间,可这些太监的性格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得势便会飘起来,还有贪钱的。 无儿无女的人光脚不怕穿鞋,干起事来比大臣还要可怕。 廖皇后去世以后他也没有皇后,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让舒宁妹妹来,他方才觉得安心妥当些。 京城里谁不知道陛下喜欢顾家那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在圣旨下达的当日,整个京城都沸腾了起来,纷纷猜测顾舒宁肯定和陛下有了什么首尾才对。 曾棨每日上朝听着这些闲话,退班后去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些,他只觉得自己脑袋上冒着幽幽的绿光。 待回到家里,见妻子不慌不忙地看账也根本不解释。 他心底忍不住生起些无力,只不过更多的还有些恐惧,他倒是更希望她撒泼打滚大吵大闹倒也好受一些。 “宁妹妹,那事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受住诱惑,我同你道歉,我们今后还是同从前般好好过日子成不?” 自从那件事以后,他就没有再碰到过妻子的衣角,老丈人和小舅子们见到他也没了从前的亲切。 “我们如今不是好日子吗?”顾舒宁抬手望着她,笑容可掬地道:“子棨,那事儿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以后你喜欢什么女子都可以抬为姨娘。” “也可以同她们生几个孩子,只不过我有病我接受不了,我们只是不再同房,可我们依旧是夫妻。” “你也还是顾家的女婿,也依旧还是翰林大学士,你的仕途还有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 “以后我们就以亲人的方式相处,还是都同以前一样。” 一样个屁! 若是两口子都不能再碰对方,这算是什么两口子? 曾棨深吸了口气:“我可以将那丫头远远地打发了,永远不出现在你面前,你再给我次机会。” 青梅竹马的感情,他对妻子的喜爱绝对是真的,和丫鬟不过是一时偷欢,根本就作不得数。 “子棨哥哥这是要始乱终弃吗?”顾舒宁对他这种做法很失望,她沉声道:“她年纪轻轻同你在一起,她满心满身能依靠的只有你。” “你却要抛弃她?” 见她说出这种不可理喻的话,曾棨整个人都要疯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是我的妻子,打发个丫鬟算什么始乱终弃?你把我当什么了?” 顾舒宁却不赞同地摇头,表示别人丫鬟也是人,若是成了他的女人又被抛弃,这样是不对的。 曾棨见她如此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再也忍不住质问道。 “外面那些人说得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上次下江南,你和陛下在一起了,你是不是真的背叛了我?” 曾棨脸上都是泪水,那么多年他都知道陛下喜欢她。 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会把老婆亲手送给陛下。 “随你怎么想!”听到背叛两个字,顾舒宁也来了脾气:“是又怎么想,不是又怎么样呢?” “不如你自己去问陛下,问问他有没有和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问问他是不是勾搭了臣妻?” 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找朱雄英问这句话。 “你……” 曾棨见她在外偷偷了人,就连遮掩都不肯不说,还如此嚣张地威胁自己,气得他忍不住扬起了手。 顾舒宁却站了起来直迎他的眼睛,声音还是那么理智沉稳。 “我建议你这巴掌不要落下来,我好不容易才说服我爹爹和弟弟,不要来找你的麻烦。” “你要是不清醒的话,我家二弟弟定然会帮你清醒,你从小就在我们生活、读书对我二弟的脾性应该了解。” 她爹和三弟也不好惹,只不过文人的处事方法比较含蓄,没有武将能直接给人带来恐惧感。 “如此最坏的结果非死即残,最好的结果辛苦得来的一切都没了,你还没有地方说理去。” “你若是将这口气咽下,以后同我做和和睦的表面夫妻,那你就还是风风光光的翰林大学士。” “在你们曾家的族谱上,你,永远在最好的位置。” 她的话句句切中曾棨的要害,他只能收回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耳光,最后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高门娶媳,日子果然不好受,被绿了还不敢发火。 这日子也太憋屈了! 顾舒宁狠狠地呼了口气,她是故意让曾棨误会的。 误会了他就会彻底死心,就不会再来因为这些小事来烦自己。 他不再来烦自己,自己才能够地安心做自己的事。 “从今天起曾家分为两个天地,你和你的姨娘孩儿住在你们该在的地方,我和我的孩子们住在我们的地界。” “有事要商议就在花厅说,若是谁不守规矩要硬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钱不够就去账房上去支。” “只要是在合理范围之内,账房那边都会支给你的,该说的我已经说完,子棨你回去吧。” 她接下来的人生里,定要在大明的商业上付出全部的心血,然后将大明带入更高的高度。 要用自己所有的力气,让工人们日子越过越好。 而曾子棨…… 她不想一条人命因此消失,更不愿意因为自己成为皇商,流言蜚语会给顾家带来困扰。 有曾子棨配合自己,外界再怎么揣测也无所谓,可若是自己同他撕破脸,这对她们顾家和孩子们,甚至对皇家的声誉都没有好处。 第 587 章 封狼居胥(1)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洪熙九年,秋。 大明发展迅速,而草原还过着如从前那般的日子,再加上大明各商品已经连续很多年进不了草原。 草原各部想用高价走私,可十次也有九次失败。 眼看着秋天就要来临,而过冬的物资还没有筹备齐全。 阿鲁台将酒杯一扔,桌子一拍就准备劫掠大同。 “眼下晋王朱棡才刚薨,晋藩肯定忙碌得很,边关那边肯定多有松懈,咱们抢完东西赶紧跑定然没事。” 上回他们恋战多待了会儿,结果人家却神兵天将给他们差点洗白,全靠他跑的够快。 这次他学聪明了,早点抢完早点跑,肯定不会给人逮到,毕竟他最擅长的事情就是跑。 这次他们还真是赌对了,因为晋王去世的原因军防确实有所松懈,他们来了个突袭没费啥劲就闯进了明朝界地。 抢完东西也确实没恋战,还没到十二个时辰就跑了。 待回到自家的大本营,阿鲁台的儿子阿卜只俺惊奇道。 “爹,他们大明的老百姓都吃这好,你瞧瞧都是精米,精面粉,这衣裳被褥居然也是细棉好棉花所制的……” 虽然衣裳被褥都有布丁,可人家用的是细棉布啊。 他们抢的都是贫穷的边关百姓,这些百姓都能吃这么好、穿这么好,那他们大明其他地方的百姓能吃多好啊。 “我看看!” 阿鲁台原本还是拿着个羊腿啃着,闻言丢下羊腿叉着腰就过来了,待见到这些东西也很惊讶。 “这边关的百姓,怎么越被咱们抢,就吃得越好了?” 他记得上次百姓吃得还是糙米,这才两年就改吃精米。 他们安排在大明的奸细,也许久不曾送消息回来了,搞的他如今,根本不知道大明发展成什么样了。 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消息送至京师,朱雄英的脸黑得可怕,他将加急的军报狠狠扔在地上。 “自朕御极以来,这个阿鲁台便频频与朕作对,这已经是第六次掠我边疆,简直就是没把我大明放在眼里。” 之前他忙着收复西域没腾出手来,如今可总算是有了机会,他要不把这家伙打废他就不姓朱。 “贤侄啊。”李景隆转了转眼珠子,立刻扭头和顾修道:“你不一直想封狼居胥,机会这不就来了么?” 顾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和他拉开些许距离,这家伙明明和自己是同辈分的。 乱叫什么贤侄呢? 真以为你叫他爹一声顾兄,你就能和他爹平辈了。 怪不得他爹不爱搭理这家伙呢,真讨厌! 见他不肯待见自己,李景隆就跟没有发觉似的。 见文臣们都没有别的意见,朱雄英立刻看向了顾修。 “淇国公。” 眼下他最信任的就是自家妹夫,他家妹夫平安南、收西域,每次打完仗便什么权利都不要回来陪自家妹妹。 这样的人既有才华,还没野心,他用得最是安心。 顾修心里虽然很是激动,可他还是强稳着心态站了出来,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臣在!” 封狼居胥,每个武将的毕生梦想。 朱雄英:“朕任你配征虏大将军印、任总兵官,携同安侯火真、武城侯常森,安平侯李远率十万精骑北征鞑靼,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老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次就让他们见识见识大明的本事,以后没事儿就别蹦跶。 “臣领旨谢恩。”顾修早猜到有这天,他拱手建议道:“臣斗胆请旨,想请吴王殿下随军出征。” 吴王殿下也就是朱允熥,吴王是朱元璋用过的王号,朱雄英疼爱自家弟弟,求着先帝将这封号给了他。 他爹曾经给还他做过娃娃亲,貌似是想让他统领草原来着。 如今朱朱允熥都儿女遍地跑了,可还没有属于自己的封地。 这事要是再不提的话,朱雄英都差点要忘这个事儿了。 “准!” 对这唯一的亲弟弟朱雄英很看重,从小教授武艺的师傅都是最好的,就是还没有上过战场。 去这么一趟。 挺好的! 待上完早朝之后,顾修顾衍两兄弟相伴一同回家。 刚出宫就见前面的垂头丧气的曾棨,听到他让马夫送他去酒馆。 “嘿,老二,曾棨也怪可怜的,他好像误会大姐和陛下了,近几年怪颓废的,正事儿也不干,都察院都弹劾好几次了,全靠陛下压着。” 从前顾修都亲切地喊姐夫,如今他也不愿意喊姐夫了,只是从小在一个家里长大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顾衍表情淡淡地没说话,自己心思肮脏所以看啥都肮脏的人,这有这么好可怜同情的? 顾修:“其实这事儿吧,我是真的不知道咋说,我心里面儿也心疼咱姐,可咱姐也不怎么顾家,每年有六个月都在外头忙着呢。” “你说这男人经常冷着,年轻漂亮的姑娘一勾搭不就……我不是帮他说话,我是觉得曾棨再不知道真相,他迟早得喝死郁闷死。” “好歹是咱们外甥的爹啊!” 这天底下有几个士大夫,能接受自己头顶绿帽子的? “你要敢说,你就不是我二哥。”老二有点同情心,老三可一点儿没有:“咱姐出门儿是去玩乐的吗?咱姐出门是去办正事儿的。” “我问你,咱姐论相貌、论才情论家世论本事,哪样拿不出手,哪里不配他这个曾状元一心一意? “哦,就他寂寞在家有需求,就他有丫鬟愿意献身。” “咱姐不是人?咱姐没有需求?咱姐都不嫌弃他人到中年体力不支,难道咱姐身边就没有年轻力壮的小厮,愿意献身补贴家里吗?” “咱姐都能忍,他有啥不能忍的?咱姐现在对他还这么好,还给他养小老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他?” 早点气死这玩意儿得了,免得活着以后给他姐添堵。 若不是怕外甥知道了不得劲,他老早就想亲自上手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顾修情商简单,闻言又觉得有理:“不过,姐夫体力不支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衍抚了抚自己的笏板,没有多想张嘴便道。 “年纪大了不都这样子吗?这还用问吗?” 顾修疑惑地挠了挠脑门儿,他觉得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可还是觉得每日都龙马精神啊。 “不觉得啊?” 顾衍闻言瞟了眼他结实的腰板,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顾修见他丢下自己跑了连忙追了上去。 “老三,等等哥,你跑那么快干啥?” 兄弟俩一个骑马一个坐马车,却也不耽误哥两个说法。 顾衍:“你才刚从西域回来两年,这便又要去打仗了,虽这些年你也算是百战百胜吧。” “可是也不能大意轻敌,那阿鲁台是个格外狡诈之人,也聪明,你从前遇见的那些都不如他的一半儿。” 虽然他没有见过阿鲁台,可从他干的那些事儿可知。 这家伙他跑得很快,擅长气得你原地跳脚诱你深入,然后将你打包带走,送给阎王爷当礼物。 “你就放心吧!” 顾修从阿鲁台第一次劫掠大同边关,而且还全身而退的时候,就开始注意研究起这个人了。 “等着我挣了陛下的赏金,独享爹爹的夸赞吧。” 这些年他爹越看自己越顺眼,他有时候都觉得老爹爹更爱自己些,就连老三都要往后靠靠了。 “比起赏金,爹爹更希望你平安。”顾衍可没心思同哥哥争宠,他认真道:“爹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二哥你此战定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若是来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爹岂不是得活活难过死? 第 589 章 封狼居胥(2)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见他张嘴就说什么出不出事的,顾修多少还是有些忌讳。 “咱说点儿吉利的吧?我说要不还是让老爹回南昌算了,好歹那边儿还有咱们舅舅在呢,偶尔也能说说话。” 顾修觉得老弟跟个老头似的,家里家外什么事儿都要操心,实在是没点儿当弟弟的样子。 别人都说什么长兄如父,反正他们家瞧着是颠倒的。 “自从陛下去了以后,你瞧咱爹那日子过的……整天就三件事,吃饭睡觉摆弄他那花花草草。” “陛下说了好几次,要请爹爹回去再帮朝廷几年,咱爹呢?每次都哎哟哎哟地叫唤浑身疼。” “每天待在家里人都憋坏了,不如回南昌住一段时间……” 洪熙三年陛下就走了,前年陈叔得了急病没来得及治也走了,他爹哭了三天三夜才缓过来。 而且从那天开始起,他爹就再也不乐意出门儿了,他这个当儿子的看着,是既心疼又着急啊。 “不行。”顾衍打死不答应,他不能让爹离开他的视线:“万一蓝玉大将军,当初没给那些人杀干净怎么办呢?” “再说舅舅能教咱爹什么好?带咱们爹去逛窑子啊,一把年纪再死女人肚皮上,那不得贻笑千年吗?” 闻言顾修也不吭声了,他家舅舅确实有点太那啥…… 不过给了那么多女人一个家,还能这么长命也是奇迹,都快八十岁的人了,还能背着儿女偷偷去逛窑子。 了不起啊! 两兄弟边说边回到家里,见老爹爹正在窗边儿练字,原本挺拔的背脊这年岁也弯曲了些。 顾译正在一旁给爷爷研墨,他爹还时而对着孙子笑着说什么,看起来就是子孙和乐的模样。 李秀守在门口,见他们回来脸上扬起了和煦的笑意,立刻便用健全的左手撩开门帘。 “二爷,三爷,请。” 顾衍笑着喊了声李叔,就见二哥进门对老爹道。 “爹,安子叔你们不地道啊,怎么还让我李叔干活儿呢?” 人家都残了,你们两人怎么好意思的? 顾安在一旁的榻上打瞌睡,听到二爷的声音眼皮子稍微动了动,便又转过身继续睡去了。 顾晨:“……还好你是个武将,你若是个文官儿的话,进士是今日中的,脑袋是今晚上搬家的。” 他早让秀儿歇着,人不愿意他还能硬逼人家躺着不成? “爹,你这也太看得起我。”顾修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乐呵道:“我怎么可能考得中进士呢?” 别说进士就算是个秀才,只怕是也挺够呛的。 他书读得其实也不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闲话几句,顾修便同老爹说起了正事儿。 “爹,鞑靼太师阿鲁台劫掠大同,陛下让我领兵出征,吴王殿下随同,儿子又要走了……” 封狼居胥固然是梦想,可安南一战没赶上母亲葬礼成了阴影,所以看着白发苍苍的爹他有瞬间害怕。 “阿……阿鲁台啊?” 顾晨原本还没怎么上心呢,听到这个名字立刻来了精神,这位不是鞑靼最强跑毒王吗? 朱棣五次北征四次和他有关,可这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历史上丘福就是折这家伙手里的。 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笔,上前抓着儿子手臂问道。 “都有哪些将军随往?” 得知除了常森以外,其余都是丘福那时候的配置,顾晨整个人都来了精神,变得凝重起来。 当年捕鱼儿海战役之后,在自己布置下朝廷转移了作战目标,开始向高丽日本安南三个国家扩张。 而对草原那边则少有大战,只有棡子还有朱植时不时打击一下,而更多的时候,其实还是通过物资的封控来控制他们的发展。 没了明成祖五次北伐,草原那边儿不过是日子苦点儿,但原有的基本盘应该还是在的。 “阿鲁台这个人不简单,朝廷这些年提拔兀良哈,在三大部落之间撺掇,所以瓦剌和兀良哈看他都不顺眼,时常对鞑靼发出攻击。” “可阿鲁台依旧能有一席之地,而且此人还能放得下身段,不似旁人那边傲骨铮铮说一不二。” “我猜大军找到他的时候,他肯定会诈降引诱的,你定然要小心小心再小心,绝对不可轻敌冒进。” “儿啊,你要时时刻刻切记,你身后的十万大军背后都有十万个家庭,做决定之前定然要三思。” 历史上阿鲁台这个家伙,数次对明朝俯首称臣。 然后又数次反水劫掠大同,可谓是能屈能伸的狡诈武将。 自己的儿子虽好,可他还年轻,他怕这孩子沉不住气。 “老三也是这么说儿子的,儿子都记下爹爹和老三的嘱咐了,行事定然会小心小心再小心。” 可顾修如今将将四十正值壮年,他爹还是顾晨这种老狐狸,有了他的嘱托阿鲁台想忽悠他怕是不太容易呢。 何况顾修对他降不降没兴趣,若是拿下人头一样可以请功。 此行随军出行的有不少北元投降大明的后裔。 其中有个叫把秃不花,后面改名叫吴成靖的三十岁小将,同顾修的关系一直以来都还算不错。 他知道顾修一直以来的梦想,这不这才刚到了大同,便捣鼓了许多上好的兵器给他送了过来。 “修哥儿,看看这些家伙什,我好容易整来的。” 顾修抬眼望去见是些冷兵器,他翻了个白眼便继续擦拭胡元澄送他的燧发枪,语气里多少有些瞧不上。 “我已经有先帝赐我的银枪装门面,打起来还是要靠火器,你那些玩意儿收藏着让后人将来困难了去换钱还比较靠谱。” 当年他把胡元澄从安南带回来,路上吃住都是在一块儿,所以两人的关系那叫一个好。 知道他要深入漠北,特意将刚研制出来的火器奉上。 虽然还是有可能会炸膛,可是他却没带一点儿怕的。 吴成靖闻言瞬间便来劲了,立刻凑到顾修跟前道。 “人家霍去病当年封狼居胥,可没有靠丁点儿火器。” “而且人家当年还是敌强我弱,如今已是敌弱我强你还要用火器,那如何能同霍去病一样?” “就算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体现不出修哥儿你的本事,定然要有比霍将军更惊人的成绩才算是厉害。” “到时候顾大人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得意呢。” 他不仅知道顾修的梦想,还知道他对顾大人的感情,知道特别希望顾大人能因为他感到骄傲。 第 589 章 封狼居胥(3)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打仗还讲究什么胜之不武,这不是傻子才会干的行为吗? 他爹知道怎么可能会高兴? 怕是会气得将他扫地出门,嚷嚷着没有自己这种蠢货儿子还差不多。 顾修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却又忽然灵活地转了个了弯道。 “是啊,当年冠军侯只率领八百骑兵便敢深入大漠两度大捷,那时候的兵器可不能和现在比。” “我爹爹常说长江前浪推后浪,后浪更比前浪强,我若是带着大多人前去的话,只怕就是封狼居胥了,那荣耀也是要大打折扣的。” 这狗东西该不是还惦记着旧元,故意撺掇自己来的吧? 毕竟鞑靼的首领本雅失里,人家姓孛儿只斤,乃是成吉思汗正宗的后裔,当年北元的风光只怕这些人还是津津乐道呢。 虽然大部分人投降之后,是忠心他们大明的。 可就怕一锅大米里有老鼠屎,所以还是要多多注意,可不能让老鼠屎脏了这一大锅粥。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啊。”见他赞同自己的话,吴成靖更来劲了:“只有做出比前人更加惊人的功绩,后人才会更加崇拜和记得咱们。” “总之只要修哥儿你说一声,弟弟我自然是陪着万死不辞。” 他们十四五岁开始就在一起玩儿过,所以他自认为信任度是没有问题,况且他不认为这家伙是聪明人。 顾修也如他所愿做出副为难状,又有些向往的样子,总之就是纠结得人都心碎了那种。 吴成靖说到这里也就不继续说了,只说有事随便吩咐便就退下去,怕说下去反而坏了事儿。 确保他离开了以后,吴七这才忍不住拱手劝诫道。 “公子,离京时老爷是有吩咐的,定然不可冒然轻敌深入,标下觉得咱们还是要以稳当为主。” 公子心里在想什么,他们这些从小跟到大的最是清楚。 所以见他这副动心纠结的模样,立刻便觉得宜家公子是被人说动,因此便劝阻起来。 顾修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吴八吩咐道。 “盯紧他。” 后者点点头便立刻退了下去,顾修这才看向满脸错愕的吴七。 “不知他是立功心切还是心有故元,总之谨慎些总没错,慎则胜,不慎则败,师父的教导我这辈子也不会忘。” 时间的流逝、战场上的刀枪剑戟,让他虽然依然向往封狼居胥,可他却也更加明白不是谁都能成为霍去病的。 想要成为霍去病,不仅仅是武艺谋略都要了不得,还要有个像卫青这种为他统筹后方的大司马将军。 这可是十万将士的性命,是陛下登基以来对草原的首战,他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犯糊涂呢? 自行军以来,军中不停有人散播鞑靼很弱的的信息,所以如今军中将士,对即将到来的战事根本就不屑一顾。 大部队到达开平之后不见敌军,顾修下令停下来休整生火做饭。 现在条件好了,给将士们吃的都是好饭好菜,吃饱喝足以后将士们便开始聊天,并说起此战回去后要做什么。 有说要回去娶媳妇的,也有说要先去潇洒潇洒的。 气氛本是一片欢快,可有位将士却泼了他们的冷水,表示能不能活着回去都还不好呢。 “但凡是打仗就肯定会死人,谁能确定死的不会是自己呢?” 闻言气氛有些消沉,可最先挑起话头的那个小兵,却跳起来骂他是动摇军心,要告到将军面前去治他的罪。 “他们鞑靼有个屁的本事啊?” “饭都吃不起要靠抢才能饱肚,只要找到他在哪儿,不出一天就叫他们全军覆没。” “你如此涨他人的威风,却要灭自家的志气,走,咱们立刻去将军面前好好地说道说道……” 诸如此类的情况层出不穷,大多数都是惩罚泼冷水的,毕竟这种话多少有些消磨志气。 可这种话听多了,不少将士慢慢也就都觉得鞑靼不可怕,甚至有些守夜的兵都有些懒洋洋的。 这天顾修在帐内和朱允熥看图,让他和火真他们留在这里将大后方看好,尽量稳住不要出什么乱子。 朱允熥惊讶地看着他,以为他是想要以身犯险:“修哥儿,明知道这是陷阱,你何必还要去?” 这也太冒险了吧? 顾修却是眼神坚定地道:“阿鲁台这个家伙跑的贼快,若是不入险境的话,又怎么能逮到他和本雅失里呢?” 不入险地,焉知福地? “去把二舅叫来,就说我同吴王殿下要请他吃酒。” 如今已经过了子时,虽然还是有许多士兵守夜,可也没有说话,大将深夜相聚不是谈事就是喝酒。 常森猜到肯定有事情要谈,所以他屁颠屁颠就来了。 待到了就见顾修面前放了一坛子酒,他不免觉得多少有些惊愕,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简单。 “真喝酒啊?” 敌人还没有见到就喝酒,这不太符合他对顾修的了解啊。 朱允熥见他进来,连忙道:“二舅你快劝劝修哥儿,他想率轻骑深入漠北,这实在是太冒险,更何况大军怎么可以没有主将在呢?” “你若是也劝不动他,本王……本王就要去请御史了。” 这是在打仗可不是在过家家,哪能这么玩儿呢? 常森闻言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他不悦地道。 “修哥儿,你别以为自己打了几场胜仗就了不起。你要知道草原的情况和那些属国不同。” “这是你对草原的第一战,还是先熟悉熟悉对方的打法,做好万全之策以求大捷才好。” 虽然他很喜欢顾修这个人,可是他还是觉得修哥儿太年轻,且也太冲动了些,不如自己稳重。 可惜了,他家有了常茂这个大哥,这辈子自己怕是干不了大将军,也没有机会能成国公了。 “不,你们误会了!”谁知就在他同熥子轮流劝诫的时候,顾修却笑着对劝自己的常森道。 “自然不是我去,大营没有主将,势必会不堪一击,所以我得留下来,诸位将军也得留下来。” “我是想请二舅你,穿着我的衣裳带着几位假的大将,假装是我轻敌冒进的样子深入。” “你们明早蒙蒙亮就走,营内奸细看不见脸就会认定是我与诸将,待消息放出我就会抓人。” “他们鞑靼的探马,也是不知道咱们长相的,只知道靠衣裳来辨别身份,定然会以为计策成功。” “可若其中没有个有身份的人,带领大家去诱敌也不好,也是容易出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二舅你……” 最合适。 常森:“……你拿我当诱饵?” 二舅二舅的叫的那么甜,怎么说出来的那么冷酷呢? 顾修上前低声道:“二舅可是陛下的亲舅舅,陛下也想提携舅舅,若是此战立了大功劳的话,那一门双公的好事也不是不能想啊。” 第 590 章 封狼居胥(4)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闻言常森眼睛都瞪大了,这顾老二怕不是会读心术吧? 他心里觉得激动得不行,还不停地念叨着问道, “一门双公,一门双公,真的可行吗顾老二?” 这种破天的富贵真能降到他头上来? “咋就不行呢?” 顾修觉得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整个勋贵圈也就常家有这个资格,他顾家都不如常家和朱家亲。 “你这不已经封侯了么?” “赌一赌,侯爵变公爵,搏一搏,和你家大哥他平起平坐,想想那场面,风不风光吧?” 天底下老二的心态都差不多,都想和自家老大争一争番位,只不过是看有没有机会而已。 就这样,常森换上了顾修的衣裳,而顾修则换上了常森的衣裳,一场将计就计的戏码逐渐展开。 趁他们换衣裳的间隙,朱允熥忍不住凑到顾修跟前道。 “你要是给咱二舅坑死了,小心我大哥打你的板子。” “换个人不成吗?就非得使唤我二舅?” 好歹也是亲二舅啊,这种送死的事让外人去呗? “只有二舅是最合适的。”顾修边换衣裳边同他分析:“咱二舅的功夫最好,兵书也读得好。” “再加上从小和曹国公混着呢,还练就了不少心眼……不,说错了,是能迷惑敌人的障眼法。” 见他不好听的话收得很快,常森这才收了刚想揍人的拳头。 虽然修哥儿是大将军,可他这个做长辈的在没人的时候可是不会手软的,只听顾修接着道。 “旁的几位将军直了一些,不如咱们二舅会随机应变,只有咱们二舅才容易死里逃生、逢凶化吉。” “让别人去的话,那不是让人直接送死去么?” 这时候他又忽然觉得,曹国公李景隆还是很有用的。 常森听到这番好听的话,下巴都高高地扬了起来,怪不得几代帝王都喜欢顾家的孩子呢。 瞅瞅人家多会说话! 常森这里搞定了以后,顾修又扭头说起了朱允熥。 “吴王殿下您也要支棱起来啊,将来您要统治草原没点本事不行,这次就是您在草原上立威的最好时机。” “王妃娘娘可也姓孛儿只斤,世子爷身上有孛儿只斤的血脉,待打下鞑靼之后,这就是殿下你们将来的封地了。” “大明将会在那里建城,而草原上的人只靠血脉是远远不够的,这里弱肉强食,必须得拿出实力说话。” “您不能怕死!” “所以到了将军交战的时候,请吴王殿下同将士们一同作战!” 此战打得越是漂亮,对大明后面的计划也就越好。 朱允熥被说得浑身热血沸腾,只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 “那你干什么去?” 顾修笑了笑没有说话,他当然是要那个本雅失里,还有那个什么阿鲁台逃无可逃咯。 待内奸放出消息后,他让朱允熥便立刻抓人砍头,接着让他开始整军,不许军队里有人再说什么对方很弱的话,违者直接斩立决。 当然了,说丧气话也是不行。 第二步便是留下吴王在大营,自己带着几位主将和部分精锐,还有神机营的伙伴们拿着家伙式,尽量将距离缩短在一天多的路程里。 火真跟着顾修离开的时候,他的声音都是抖的。 “咱们留下吴王殿下一个成么,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那可是吴王殿下,要是出了事,陛下会不会把他们脑袋拧下来当球踢?这大将军也太大胆了。 虽然你是妹婿,可是哪里有人家亲弟弟亲呢? 顾修却很是有把握,他敢肯定大营的后方没有人。 “不会的,那些人自然知道自己不是大明的对手,硬打打不过只能来阴的,所以肯定会先将主将弄死。” “到时候底下的将士见没了主将,军心大乱之下才有一丝胜机,主将没出事前他们不敢对主力军动手的。” “咱们知道跟着二国舅后面,待找到他们的窝时,便即可叫他们感受感受我天朝之威。” “吴王殿下没有上过战场,让殿下带领主力军前进这对吴王殿下是有好处的,到时候就说这些都是殿下的主意。” “有勇有谋,不怕诸部对吴王殿下不服气。” 而且他让吴七留下来协助,只要这位殿下不傻就不会把事办砸。 火真他们有些惊讶,大将军居然舍得把军功让出去? 顾修只是微微一笑,他这样的身份要军功来做什么? 这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军功怎么让陛下信任? 功高震主,家族之祸啊! 阿鲁台和本雅失里这对君臣,如今还算是和睦的,听说对方上钩,都没有怀疑有啥问题。 “听说这大明皇帝派来的主将啊,今年才不过四十来岁,那位吴王殿下也差不多这个岁数。” “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咱们这次就捉了他和那个王爷,好好挫挫他们大明的锐气。” 什么天朝不天朝的,那么得瑟,他阿鲁台就是不认大明,他相信他们迟早能再现往日辉煌。 “顾修的爹还是个名人呢。”本雅失里想起这事就恨得牙痒痒,他怒道:“就是他当年捉了我阿布,逼死了我阿布那位,是个文官儿。” “本汗本以为无缘报仇,可如今他儿子却主动送上门来,待本汗捉到他,本汗定然要叫他在本汗面前跪着吃羊屎。” 当年那一战过后北元不在,顾晨那厮还撺掇皇帝联合瓦剌和兀良哈,不停地打压他们鞑靼。 让他们变的举步维艰,他们的祖先是何等荣耀啊! 如今却…… 阿鲁台闻言也忍不住捏拳,虽然他们从未和顾晨打过照面吧,可又怎么能说他们之间没仇呢? 若不是他将路子给堵死了,他们现在能吃盐都这么困难吗? 待常森到达胪朐河后,果然如顾修所言遇到了鞑靼游骑。 他按顾修说的立刻渡河追击,果然又遇到了鞑靼尚的重臣,这人还自称是本雅失里的尚书。 而且这个尚书一见到他们,果然吓得屁滚尿流地跪下来投降,还主动告诉他们本雅失里逃窜的方向。 常森:“……” 不愧是是徐叔叔的徒弟,神了呀…… 接下来的两日常森都如计划一般,假装轻敌一般步步落入敌方陷阱,可等到第三日的时候常森就不动了。 因为敌军的大营已经找到,这时候他们人少打不过就得演戏了。 白昼扬旗伐鼓,出奇兵叫嚣单挑,夜晚则燃炬鸣炮,虚张声势,总之让对面不敢出军但是又不甘心撤退,静等顾修他们赶到也就是了。 待得知对面有五六万人,常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顾修这死孩子,他不是说对方顶天只有三万人么?” 怪不得那时候他这死孩子,不看着自己的眼睛说这话,感情这死孩子是忽悠自己来着? “咱们才带了三千人来,若是顾修那小子不尽快赶来,吾命休矣,他是真舍得下饵啊。” 他若是还有命回到京城的话,非得去陛下面前告这家伙一状,这也太不把他当人用了吧? 第 591 章 封狼居胥 (5)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他在这边心肝胆颤的,那边阿鲁台和本雅失里也觉得奇怪,不是说顾修只带了三千人来吗? 这看对方的这个样子,怎么像是整个大军都来了呢? “再探!” 到底是自己安插的奸细出了问题,还是对方在跟自己演戏,自己是先跑呢还是再等等呢? “怕是假的吧?”本雅失里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是假的:“若是全军都在,他为什么只是同咱们斡旋却不打过来,那么多人他怕什么?” 他觉得顾修这家伙,应该是识透了他们的计策。 所以故意虚张声势,妄图磨蹭好等到大军跟上来。 阿鲁台:“……是,是是,明军作战向来自负得很,只要找到位置便会全力出击怎会浪费时间呢?” 于是他立刻让人整军,预备今天晚上就对顾修等人发难。 先杀了这些势单力薄的主将,后面的主力军便不可怕了。 明军此次肯定还带了不少好东西,到时候就全都是他们的了。 待得了这些好东西,他们和瓦剌干仗也会更加如鱼得水,到时候统一草原诸部更是指日可待。 常森以为还能拖个三天四天的,没想到才拖了一天对方就识破了,望着突然冒出来的鞑靼军他忍不住破口大骂。 “阿鲁台,你他娘属狐狸的啊?” 人家自然是属狐狸的,若不是属狐狸的怎么可能数次劫掠边光,就连用上火车都没给这家伙逮到。 阿鲁台冷笑一声:“你就是顾修?听说你爹才是大明第一老狐狸,而且还是个风度翩翩的文人。” “你作为他儿子怎么差了这么多啊?” “文人的儿子会说你他娘的吗?” “你不是你爹亲生的吧?你是不是你娘偷人生的啊?要不然父子两个怎么相差如此之大啊?” 虽然他骂的是顾修,可常森也没有立刻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想着万一阿鲁台发现上当跑了怎么办? 他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一定要拖到顾修他们到来。 死后的双公,听起来好像也挺不错的, “你他娘才是偷人生的,你还是你娘偷的是你爹的爹生的吧?” 多打点儿嘴仗也能拖点时间,可惜阿鲁台早已看透他的心思,立刻让人对常森等人发起进攻。 “你骂得高兴就好,待随我回到敌营还有你骂的时候。” 太傅之子,皇帝妹婿,倒也是个谈判侮辱的好工具。 常森就算是再强悍,被上万人团团围着也施展不开啊,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怕是要嘎了。 就在鞑靼军以为此战必胜的时候,只听轰轰几声大炮袭来,几十个鞑靼军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 阿鲁台骑在马上一抬头,便看到几十架黑洞洞的炮口,再往大炮的旁边一看,好家伙。 都是拿着火铳模样的武器,却又不像是火铳对着他们的大明士兵,而还在反抗常森叉腰笑道。 “咱可不是你要逮的顾修,你要逮的顾修老早就知道你想干啥了……” 他就说修哥儿这孩子那么好,怎么可能真让自己这个二舅送死呢,修哥儿明明就是在给他送军功嘛。 阿鲁台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他赶紧准备退回去跑路,可千锤百炼神机营的准头有多厉害自不必说。 哪里是他想跑就能跑的? 到底是常森和敌军还在一块儿,所以顾修没敢让大炮轰得太厉害,瞧着差不多了就和几位主将,趁着敌军慌乱冲了下去。 从刚刚鞑靼包围常森他们的状态,变成了常森和顾修里外包歼敌人,战情立刻颠倒了起来。 顾修的目标没有别人,就逮着最能跑的阿鲁台追着不放。 不管有多少亲兵想掩护阿鲁台离开,顾修总是带着人让他们不能彻底脱围,这种事倒也简单,只需要要掏枪解决他们的坐骑就行。 在明军火力的包围下,阿鲁台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躲避火力,他知道自己今天想跑怕是有些困难。 所以他决定先假装投降,说愿意带明军去找本雅失里。 顾修却充耳不闻当没听见似的,本雅失里没了阿鲁台,那就等于没牙的老虎根本不足为惧。 只要拔了阿鲁台这个牙齿,别的事情难道还不简单吗? 朱允熥倒是也给力,在顾修等人同鞑靼作战一天后,他总算是将主力军平安地带了过来。 霎那间此地杀声震天,鲜血甚至还染红了胪朐河。 据说当年成吉思汗在这里,长成了一代天骄。 阿鲁台将埋伏设在这里,自然是觉得成吉思汗在天上会保佑他们,可惜人家没有显灵。 草原最强跑毒王的阿鲁台,在大明日渐精益的火器下。 最终还是没有如从前一般跑掉,最终被顾修五花大绑地给绑了起来,听说他骂自己过世的母亲,本想立刻将这家伙给削成三前肉片。 可想着本雅失里还没有找到,就勉强没先对他动手。 此一战明军大捷,杀敌三万,俘虏鞑靼军二万多人。 从阿鲁台的家眷口中得知,只有本雅失里得知了风声以后,带着二十多精骑自己跑去找他外甥,也就是瓦剌首领脱欢寻求帮助了。 得知本雅失里去投靠瓦剌,原本眼睛里还有光的阿鲁台,瞬间心如死灰地仰天痛哭。 “糊涂,糊涂啊……” “脱欢那小子和他爹一样狼子野心,他怎么可能帮您啊大汗……” 本雅失里的妹妹嫁给了马哈木,两人生下了儿子脱欢,也就是这本雅失里的亲外甥。 可草原上的争霸赛,亲兄弟也是你死我活的互不相让。 舅舅又算个什么东西呢? 此战大捷顾修却意犹未尽,立刻让人给瓦剌传信让他交出本雅失里,而且还必须要活的,否则顺道就要连瓦剌一块儿给收拾了。 “来都来了,只打一架便回去未免有些浪费,不听话的都给几棒槌,吴王殿下将来建城建藩也容易些。” 免得这些家伙不知道大明的厉害,将来妄想来欺负吴王殿下这个外来王,那不是打大明的脸么? 脱欢想杀了自己舅舅,可明军却非要问自己要活的,就连尸体都不成,到底是自己的舅舅, 落在自己手里能死个痛快,可要是落在明军手里还不得生不如死啊,不过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他若是能杀了汗主,那他在草原上的地位就不同了,他不想让大明捡了这个便宜。 所以他就想和明军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自己将舅舅了结就算了,天朝上国有气量何必和他抢功劳呢? 谁知对面明军不要脸地已读乱回,不知怎么就传成了。 他脱欢要杀死自己的舅舅不说,还要自立为大汗和明廷作对。 在他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阿鲁台的儿子便主动亲自给明军引路,因为他不想父亲阿鲁台死。 尽管阿鲁台骂自己的儿子,可这还是还是坚持觉得大势已去,眼下还是顺应明廷为好。 顾修拍了拍阿卜只俺的肩,语气带着深深的赞赏。 “你比你爹强多了,你放心,我们大明的陛下最是喜欢你这样的勇士,待回京自然有你的好日子过。” 阿卜只俺点点头,他爹愿意和明廷拼个你死我活葬送全家性命,但是他可希望自家能好好活着。 结局也没什么好仔细说的,就是脱欢带着本雅失里和儿子也先跑,顾修在打掉瓦剌的大部队后,坚持带着朱允熥奔袭几千里。 待越过了斡难河以后,在库伦将脱欢等人堵死了,脱欢自裁,子也先被执,本雅失里早就在逃亡路上因不配合,被脱欢给弄死了…… 自此草原三大部落,顾修此战带着人直接就整散了俩,剩下一个兀良哈可怜兮兮也没啥好打的。 总之短时间内是没人能阻止大明,在草原建藩了,这个过程顾修他们只用了两年的时间。 这也的多亏有朱雄英这个舅兄,无条件对妹婿信任,明明说的打鞑靼,妹婿临时拐带他弟弟去打瓦剌也不生气。 给粮补军需的时候从不小气,给足了他在草原上撒欢干的底气,让他和熥子达成了大明对草原之战的最好成就。 其实封狼居胥那个封字,便是要登上狼居胥山筑坛祭天以告成功,不过自霍去病这个词是用来形容建立显赫功勋的。 顾修望着眼前的狼居胥山,却放弃了自己上去,而是让朱允熥带着御史和武将上去筑坛祭天。 并让书吏们将这一场景画了下来,这个年纪的他已经不需要这些功绩,需要这份功绩的是朱允熥。 . 第 592 章 顾衍的不安(1)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洪熙十二年,夏,顾家的后花园的花朵在太阳底下开的那叫一个艳丽,顾衍才刚刚下朝便看到他家老爹爹,正在花田中忙碌的身影。 李秀见他回来,笑着解释:“老夫人从前在世的时候最爱栀子了,老爷特意让人去江浙挑了良种回来。” 虽然府里的也有,可老爷觉得那些花都不如自己种的好。 顾衍望着老爹佝偻的身影,眼神渐渐地柔和起来。 “这些日子父亲出门了吗?” 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孝啊,忙起来都不能时时在旁边伺候着,译哥儿也进宫陪太子殿下读书去了,外甥女上着女学也不能时刻陪着。 “没!” 李秀无奈地摇摇头,将自家老爷的原话说出来。 “老爷说让陛下知道他还能遛弯,怕又给他弄到殿上去忙事儿,所以还是搁家里待着好。” 反正家里也够大,要啥有啥,外头的世界虽然更大可他没有安全感。 顾衍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见老爹沾了一手的泥土便赶紧上前让人扶着他,自己则蹲下来帮着老爹栽花。 “爹,如今你腰不好了,这些事就让下人去干吧?” 萧神医已经死了好几年,他儿子的医术虽然说还不错,可谁知道有没有萧神医有能耐呢? “你下朝啦。”见儿子栽花,顾晨倒也没有推辞接过下人的手帕,便找块地坐下来净手:“我就是……想让你娘看看我亲手栽的花。” “她十九岁嫁给我,那么多年,我也没有好好陪过她,等我有时间了,她人都不在世上了。” 他就想为她多多花上些时间,弥补那些年聚少离多的忽视。 “还是你大伯和伯娘好,最后两个人前后脚不超过三日同去,不像你娘这个狠心的妇人。” “这么多年梦也不托一个,也说来看看我过得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 他怨自己为啥要活这么长,今年都七十五岁了还没要嘎的意思,还得要提防朱雄英时不时想让他干活的暗示…… 真想他跟钱宰似的干到九十二岁啊? 想得美! “爹,陛下今日让儿子主持内阁。” 顾衍何尝不想念母亲,可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您说咱们顾家如今这么荣耀,会不会有走不下去那一日?” 他爹在家里怕是没感受到,他每日在朝堂上看着风光无限,可总觉得是在刀尖上走路。 盛极必衰! 他不知道顾家如何衰败,渐渐没了权势地位倒是还好,就怕落得个满门抄斩、不得好死的下场。 “短时间还是不会的。”顾晨默然,他不能跟儿子保证什么:“最起码当今天子不会对咱家动手。” 下一代会不会动手啥的,他是真的不知道啊, 朱文奎这孩子和译哥儿相处挺好,可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万一以后因为各种原因忌惮起顾家了呢? 你顾家的权势财力这么好,不忌惮你都说不过去吧? 顾晨老了对生死看得就越开,认为死不死的也无所谓,反正早死晚死最后都是要死的。 只要别让孩子们死他面前,别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就好。 可顾衍现在还年轻,他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家族、孩子有危险。 所以他更紧张朱雄英的身体,也很在乎顾家孩子们和下一代帝王之间的关系,行事风格也越发低调。 “子衍,不至于啊。 ”杨荣见他什么决策都要问过陛下,不免有些无奈。 “有些事情你有权利直接下发,何必还要去打扰陛下呢?” 人陛下也想轻松轻松,闲来的时候听个曲儿啥的。 要不然立内阁来干嘛的? 不如干脆直接向太祖皇帝在时那样,直接全部自己亲力亲为好了,内阁建立不就是为陛下减轻负担的吗? “就是商议一下,国无小事,让陛下拿主意是最好的,你我之间的眼界,如何比得过天子。” 皇帝倒是轻松乐呵了,谁知道扭头会不会说自己擅权。 虽然自己什么事问过陛下的意思,肯定会让陛下辛苦些,可他说不准心里会更加满意呢? 哪个皇帝愿意权力被分散? 闻言,杨荣只好转移话题:“好好好你都有理,不说这个,于谦此人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 怎么说都是他有理,杨荣可不敢拿自己眼界和陛下相提并论。 顾衍低头想了想便道:“就是那个喜欢文公,在试卷上指责朝廷过于重商,还骂淮王殿下搜刮民财那位?” 淮王殿下就是朱允炆,朱标怕自己的儿子和弟弟们一样,没事就折腾百姓,所以临死下下了令。 便是除了镇边需要以外,都不许亲王们去封地就藩。 所以直到几年前,朱允炆同朱雄英抱怨京城住着太无聊之类的话,朱雄英才心软就让他去鄱阳就藩。 有违父愿,却也可以说是友爱兄弟。 他犯的倒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诸位叔叔一样,利用藩王的身份扩建王府,还让百姓官员都免费给他出钱出力而已。 虽然不雅吧,却也有前例可循,况且他也没有打死人,朱雄英本想护着自己弟弟给他次机会。 结果于谦直接就问陛下,是不是以后藩王都能这么干? 问他是否非要如此溺爱兄弟,而不顾先皇的遗命? 先皇都搬出来了,朱雄英哪里还好意思继续包庇? 于是朱允炆就藩不过四年,又被哥哥朱雄英给叫了回来,朱允炆就日日找他哥哭诉无聊。 陛下嫌弃于谦这家伙太烦人,也嫌弃自家弟弟烦人,干脆就让这两人给凑到一堆去了。 杨荣笑道:“可不就是这位,你说这也去淮王府上一年课了,是不是这事儿便差不多了。” “于谦也算是个能干人,这么使多少有点浪费啊,你说是不是?我想让他到晋豫等地去巡视一番,历练历练。” 所谓的历练就是要提拔! “顾阁老在任的时候,不是说这些地方应该修建水库蓄水什么的么,还有军防也要巡视。” “于谦性格虽然直爽招人烦,可优点是不惧对方身份,朝廷也能得知最新的情况。” “听说他最崇拜咱们顾阁老,特别是曾经阁老劝谏太祖皇帝,差点扒了太祖……子衍觉得此人如何?” 你让一些老油条去,给你说得天花乱坠那有什么用? 所以他觉得这种直臣刚臣,还是应该多多用起来。 第 593 章 顾衍的不安 (2)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衍对这种事情没有意见,而且他对这个于谦的印象还不错。 “你写奏疏吧!” 杨荣见他今日的心情不错,于是出声建议道。 “明年的会试,陛下要举荐主考,我觉得曾子棨不错,他文采斐然,先帝是赞过他的学问的。” 见他只看着自己却不说话,杨荣赶紧低声道。 “曾子棨学问不错,怎么也是才子,放着不用太浪费了,再说他可是你外甥的亲爹啊。” 亲爹做的事情有地位,那孩子的地位势必也会高啊。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顾家对曾子棨的转变这么快,可亲戚哪里有隔夜仇不是? “你瞅他那无精打采的样子,是能主考会试的样子吗?” 不收拾他顾衍都觉得憋屈,别提还要提拔他的仕途,这就跟抓把屎,往他嘴里塞有什么区别? “明年的会试我同陛下荐你、还有解学士任主考,我已经同陛下商量好,特增加一场算学,其余还是照旧便成了。” 算学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出现,而非读死书所能及也,越往后走,大明官员需要精通的就得更多。 “啊?”杨荣愣了愣,惊讶道:“太祖皇帝废了算学,如今咱们又捡起来,不用在朝堂上与诸位商量商量吗?” 改祖制可是大事,就这么偷偷摸摸地改真的好吗? 顾衍:“……有什么好商量的,太祖皇帝只是废除了算科,又没有说后代子孙不能复算科。” “陛下恢复场科举而已,哪里需要同他们商量?” 从隋唐以来,算学一直都是科举要考的学科。 提前说到时候又要在朝堂上吵吵,实在是太麻烦了,直接把事情做定,他们吵吵也没法子。 朱雄英是个爱玩儿的皇帝,每天都要抽一个时辰钓钓鱼,或者捶丸打马球放松一下。 还喜欢拉上顾衍陪着自己,见他对自己恭敬有礼的模样便笑道。 “这又没有外人在,不必如此拘谨,还跟小时候一样,叫声哥哥就成,我还是喜欢你随意些。” 可不得不说,这般恭敬有礼,还是让他心里挺舒服的。 大概天底下没有哪个君王,是不希望臣子对自己恭敬的,若是太随意就代表他对君王没有惧怕。 权臣若是不惧君主,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舒服的同时他也有些不忍心,总觉得若不是生在帝王家,他们之间的关系还能再亲近些。 “陛下……” 顾衍却只唤了一声陛下,便如同儿时那般腼腆地笑了笑。 陛下已经是陛下,怎么可能再同儿时一样呢? 再说若是喊皇帝哥哥,那又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 僭越吗不是? “行了行了,不为难你了。”朱雄英觉得人果然是最贪心的,阶级分明想要,可深厚友情也想要:“先生身体如何?” 自他爹去世之后,任他使出浑身解数顾先生也不为所动,总之就用两句话,七个字回绝他。 “身子不好,干不了。” 他总不能让老先生带病公务吧,所以这么些年他也认命了,老先生是真的不愿意干活啊。 “还是老样子。”提起老爹爹,顾衍眉目都放松了些:“不干活就还好,说起干活便要叫郎中。” “前些日子内子受家姐之托,同家姐去试产三保大监带回来农作物,想请父亲帮忙看看我们最小的孩儿。” “结果父亲当场就扶着腰嗷嗷叫,内子只好将孩子托付给了公主殿下,待内子一走父亲的病便又即可好了。” “不但能下花圃里挖土种花,甚至还能亲自挑水浇花,实在是……” 谁不知道他爹是装病,所以他完全没有必要帮着老爹撒谎。 只要叫皇帝知道,他爹的懒并不仅仅是针对皇家,而是连自己子女的事儿也不愿意伸把手就行了。 “孙子都不带?” 朱雄英有些惊奇,天底下竟然还有人不愿意含饴弄孙,不过想着先生除了带过顾译和宁妹妹的小丫头。 倒也理解了! 可能先生是真的不愿意动弹,除非是遇到特别喜爱的孩子吧,至于公务……顾先生也许也是真厌恶了朝堂吧。 “什么样的农作物?让宁妹妹这个日进斗金的居然放着账本不看,带着三夫人去研究这些?” 马三宝带回来的东西太多,他这个皇帝都没能细细看过,交给研究院研究,只要没有什么危害就没咋管了。 顾衍垂手笑道:“听说名字叫番麦,长得像个棒子,棒子上结了许多粮食,辽东有人种了几年。” “这几年便有:种一收千,其利甚大这种话传出来。” “大姐姐觉得很是神奇,可自己又不擅泥巴地里的这些东西,所以就带着内子去了辽东。” 听说那地儿冷得不得了,也不知会不会冻坏他媳妇儿,可姐姐的请求他哪里好意思拒绝。 更何况,清雾也想去…… 听到这里,朱雄英带着赞赏的表情点了点头。 “这是在为朝廷的粮仓着想,宁妹妹不惧路途艰苦奔赴辽东,也是心有家国百姓的好官儿啊。” 就算是夏日的辽东,可也没有暖和到哪里去,普通的千金贵妇人,有几个愿意去辽东这种地方的? 顾衍听着皇帝嘴里的大姐姐,嘴角差点没忍住直抽抽。 真想问问是不是他姐就是放个屁,皇帝都会觉得那屁是香的? 先说明他对他姐肯定是没意见,他姐肯定是个好官儿是没错。 只是觉得皇帝话里话外的,提起他姐姐就是另外一副嘴脸,一把年纪还跟着毛头小子一样。 这几年还越发地直白,就差把自己心思给写脸上了。 想起市井街头流传的话本子,还有他爹那无所谓甚至有点看热闹的那态度,顾衍就忍不住头疼。 你不要名声没关系,能不能别牵连上他姐啊? 朱雄英还想说些什么探点儿音,可却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隐隐发疼,他不由地有些痛苦地弯腰捂着自己心口。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顾衍见他状态好像不太对,忍不住脸色大变,立刻上前扶着他坐下,然后对周围慌乱的太监道。 “快,快去传太医!” 他是真愿意让朱雄英长命百岁,好歹他知道看在姐姐的份上,朱雄英在身体康健的情况下也不会对顾家下手的。 第 594 章 顾衍的不安 (3)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他会打洞。 萧悬济作为萧神医亲手带大的儿子,医术虽然不好说是绝世神医,可也是一顶一的好大夫。 待细细给朱雄英检查过后,又施针让他好受些才道。 “陛下此病,乃禀父气也,先帝也时常有心悸的毛病,只需好好吃药将养,便暂且不会有什么大碍。” 顾衍闻言心中一松,听说太祖皇帝也有心悸的毛病,不也活到了七十岁,自己也好再安心几年了。 “那就好,那就好。” 顾衍吓得汗差点湿透了衣裳,他连忙擦了擦额上的汗,朱雄英见他脸都吓白了不由地感慨道。 “咱们到底是从小的感情,君臣之间同旁人还是不一样的。” 臣子是真关心自己的身子,还是假意关心自己的身子,朱雄英怎么可能会分辨不清楚呢。 顾衍立刻含泪拱手道:“读书人自是应当忠君体国,忠君更是在前,君似父,臣似子,君若身子不适,臣更恨自己不能代之……” 放屁。 他是单纯地怕你死了,太子年轻到时候顾家成了那个绊脚石,那他顾家可就真真地是在刀剑上跳舞了。 朱雄英身体虽然暂时没有大碍,可也仅仅只是暂时而已,他身子到底还是一年比一年弱了下去。 洪熙十九年,六年的时光转瞬而逝,今年朱雄英已经六十了,他能预感到自己快不行了。 他叫来了太子朱文奎,语气柔和地问自己儿子。 “你觉得,顾家如何?” 他是信任顾家的,这么多年顾家从没想过要大揽权势,可不管想不想,顾家权势确实一日比一日强盛了。 “爹,顾家是忠心的。”朱文奎闻言心中一惊,连忙帮顾家说话:“老太傅对咱们朱家忠心耿耿、劳苦功高,顾大人同译哥儿也是如此。” “咱们还是亲戚,老太傅还活着,若是这时候对顾家……爹,还是让老太傅安享晚年吧。” 他还记得年少时的那些事,记得若是没有顾家的话,自己恐怕早就被林月那个女人给生吞活剥得渣也不剩了。 “唉!” 朱雄英望着自己儿子,眼底带着些欣慰和犹疑。 “爹只是怕人心易变,爹也想顾先生能够安享晚年。” 虽然文奎已经三十多岁,可当爹的还是有诸多放心不下,可他也不忍心就这样对顾家下手。 顾家与朱家的关系说是君臣,实则却可以说是亲人关系,更何况动了顾家宁妹妹又会如何? 顾先生又会如何? 深宫的雪同外头的雪没啥区别,官靴落在上面都是有印的,只是在宫灯的照耀下多了几分恐怖。 顾衍深夜被叫进宫来,他不知道皇帝这么晚叫自己来做什么,就算是要死了也不至于叫自己一个来。 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安,总觉得这是决定家族生死的夜晚,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接下来的事。 太监引他进了大殿之内便退了下去,只见朱雄英一身寝衣坐在上首,大殿中央还摆了酒水吃食椅子。 很明显,这是为自己准备的。 见他要行礼,朱雄英直接摆手道:“衍哥儿,今儿就咱们君臣两个说说话,就不必行这些虚礼了。” “坐吧!” 两人都很是熟悉对方,顾衍更是将朱雄英研究了个透,所以他知道今夜怕是得小心些了。 “陛下脸色貌似不太好?可有宣太医看过了吗?” 朱家的皇帝疑心病都重,除了太宗皇帝尚且还好些。 可顾家现在如日中天,当今死前定然是不安心的。 “不中用了,活不长了。”朱雄英语气有些淡淡的,似乎不是在说自己:“子衍,你觉得文奎如何?” 顾衍:“……太子殿下仁厚温恭,乃是四海属望,先帝在时常教导于膝前,百姓也说太子乃社稷之福。” 他爹教了十多年的孩子,自己又接着教了十多年,德行和魄力都没得说,这还用问吗? “文奎这孩子好是好,就是脾性过于温和了一些,性子像他母亲一样,又爱对人心软。” 说了这么多,朱雄英这才终于说起自己想说的来。 “我好怕他因为这个毛病,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欺负了,子衍,你说你会是这个人吗?” 他最近夜里常常读魏晋,想起司马懿熬死曹家三代人,最终他的孙子成功篡位成功。 很不巧! 老太傅如今也熬死了朱家三代人,虽然老太傅是真不管事,可若子衍有野心太傅管得住他? 他现在虽然觉得不太可能,可曹操、曹丕、曹叡这三代雄主,不也没有看透司马昭的野心吗? “陛下这是哪里的话?” 顾衍虽然理解帝王的疑心,可是多少也有些伤心。 “陛下若是当真疑心臣、不放心,臣今夜甘愿赴死,只是家父年迈,还望陛下慈悲。” 从步入官场的那一刻起,他就小心翼翼地防着今日,可事实证明有些事不是防着就有用的。 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不管幼时的感情再怎么好,可终究会因为身份、地位,不再交好的。 “子衍,是我对不住你。” 朱雄英见他如此自觉,心里也很是有些不忍心地轻声道。 “我心里舍不得动顾家,更舍不得宁妹妹难过,还舍不得太傅和小妹一家因此而难过。” “帝王也是人,也有割舍不下的,可有些事又不得不做,子衍,我想你应该理解我。” 顾衍当然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译哥儿前两年才中了进士,如今只不过是个小御史而已。 所以解决了顾子衍,也就等于瓦解了朝堂上顾家一半的权利,若是做的隐蔽还不需要同顾家反目成仇。 顾衍也只是认命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能让陛下安心,臣绝不会苟活于世。” “陛下放心,臣死前会留书一封,就说臣贪了钱财,一时害怕畏罪自戕,绝不会让陛下为难。” 如今他在宫里根本没法反抗,若是反抗说不定还会连累家族,所以死就死吧,好歹看在自己甘愿赴死的份上,家里人还能好好活着。 第 595 章 顾衍的不安(4)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你面前有壶酒。”朱雄英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你尝尝味道如何,咱们君臣边喝边说。” 鸠酒也算是体面的死法,好歹还给留了个全尸。 顾衍如此自嘲地想道,只是手上却没有丝毫犹豫便将酒杯往自己嘴里灌,生怕晚了让上面那位活祖宗收拾更多人。 见他毫不犹豫地喝下了酒,朱雄英的眉目柔和了些。 “我刚刚说的这些话,是翰林院编修徐有贞同我的说的,这些人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见顾衍满脸都是愕然,朱雄英语气更是柔和。 “他们这些人,哼,就巴不得我们君臣之间起嫌疑,再想法子撺掇新帝复古,那时候他们江浙的大地主们,又可以再现往日荣光了。” 徐有贞确实同他说过这些,朱雄英也确实犹豫和纠结过,可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顾家。 如今大明的盛世,可以说是朱家三代帝王和顾家共同努力而得来的,可以说没有老太傅就没有今日的大明。 他宁愿相信顾家会永远忠于朱家,也绝对不愿意相信江浙那帮人,会对国家和百姓有好处。 等看着顾衍将以为是毒酒的液体,毫不犹豫地咽下去,他便就更加认为顾家还是靠得住的。 最起码,往后这两代靠得住。 顾衍:“……陛下信任,臣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臣当真是认真的,只要陛下一句话,臣随时都愿自戕。” 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了,他差点以为见不着八十二岁的老爹爹了,老人家最近不爱吃饭,全靠孩子们轮番劝着才成。 自己要是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那老爷子不得活活把自己给饿死啊? “那不行!” 朱雄英从上首走下来,将准备起身行礼的顾衍按着坐下。 “衍哥儿,你得好好辅助文奎啊,我将这孩子交给你了,这孩子心软,绝不会伤害顾家的。” 他是对不住文奎还有顾家的,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愚蠢,顾夫人和文奎他娘就不会走那么早。 如今他也要走了,他就希望文奎和顾家还能君臣和睦,两家还能一心一意为了大明好。 朱雄英觉得自己这辈子,已然是超过大部分帝王了,没有兄弟阋墙争帝位,爷爷和父亲永远坚定地推他坐上大位。 登基后对内任用贤良,改善民生,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对外开疆拓土收复丢失许久的西域。 打散草原两股最大的势力,并将自己弟弟封地定在开平,他觉得他可以同爷爷父亲交差了…… 朱雄英疲惫地靠在了椅子上,他的人生自然是有遗憾的,可人活在世上谁没有遗憾呢? 人呐。 两只眼睛一闭,这一世的所有一切便都告一段落了。 顾衍回到家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早已经湿透了,分不清到底是雪还是冷汗,总之浑身冰冷、嘴唇乌青。 若不是他毫不犹豫喝下那杯酒,只怕他就真的交代在哪儿了,他换了衣裳后拒绝妻子让他泡个澡的好意后便出了门。 “我去看看爹!” 顾晨年纪越大越睡不着,每天睡两个时辰还精神抖擞的。 这不趁着下人都睡着了,就从床底下搬出了酒坛子。 打开闻了闻以后,忍不住满脸陶醉地赞叹道。 “真香!” 还是外孙女比较心疼自己啊,不像那几个不孝子,天天跟看犯人似的,每两日只给一杯酒喝。 这一杯酒还不够他润嗓子的,喝酒就得抱着坛子喝才够味,他迫不及待抱着坛子喝了口。 “好酒啊!” 全是粮食的香气! 刚准备喝第二口的时候,就听见门口传来下人喊三爷的声音。 顾晨立刻手忙脚乱地,刚想将坛子盖上盖藏好就见顾衍推门而入,父子两人皆是无语地望着对方。 “这么晚你还上我着这来干啥,明日早朝起得来吗你?” 想象中的说教声没有传来,只见向来沉稳的老三跟瘫烂泥似的,在顾晨对面坐了下来。 “爹,刚刚儿子被叫进宫,你三儿子差点就死在里面了,这啥酒?儿子喝一口成不成?” 顾衍想起今夜皇宫之行,便觉得自己浑身冷汗直冒,所以他必须得喝上几口好酒压压惊再说。 “啊,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他还从没有感受过喉咙,被一双无形大手给扼住的感觉。 如今,算是体会到了。 想起最近朱雄英身体不好的流言,顾晨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儿子的肩。 “想开点,这事儿还得怪司马家,不过现在没事儿就好了,陛下就是吓吓你不会有事儿的。” 当年老朱还吓唬自己来着,真要让他们对顾家人动手。 估计多少还是舍不得,天底下没几个皇帝不惜才的。 更何况这是朱雄英不是朱元璋,和朱元璋那股杀人九族的狠劲相比,朱雄英那点儿狠也算不了什么。 “吓死儿子了。”有老爹的安慰,顾衍跟个孩子似的闷声哭了起来:“就死儿子一个倒也还好说。” “我就怕连累了爹,连累了全家,爹你说说他们老朱家咋这样呢,儿子可以说是从未行差踏错……” 虽然他明白朱雄英得顾虑,可这不代表他能大方地理解。 人家都要杀你了,你还理解人家,你这不是蠢吗? 顾晨见状不免有些心疼,这可是他那心狠手辣的三儿子啊,看给朱家这些不讲武德的家伙给吓得。 “好了好了,这事儿都怪爹,怪爹活的实在太长久了,要是爹死早点儿可能会好些……” 其实八十二岁也还好,他就怕自己像钱宰那样活到九十多岁,万一再给朱文奎熬死那就真不好玩儿了。 最关键的是太孤独了,他害怕把自己的儿女也给熬走。 “爹,别胡说,您要长命百岁才好。” 顾衍才舍不得老爹有啥事,他就想能好好孝敬老爹爹。 “不干了,待新帝登基后,我就交权带爹爹离开,带译哥儿也离开,我们一家人再也不给帝王家办事儿了。” 如此或许还会好那么一些,免得不知道哪天夜里睁开眼,脑袋和脖子就已经搬家了。 顾晨望着信誓旦旦要辞职的儿子,只觉得这孩子还是太单纯,朱文奎那孩子怎么肯放走这么好的劳动力呢? 那顾家要是不管这摊子事儿,谁和那些传统士大夫斗智斗勇呢? 果然朱雄英去世之后,顾衍对新帝交的辞呈全被打了回来,甚至还亲自跑到顾家同顾晨诉苦。 问是不是他哪里做得不好,为何顾首辅要在壮年时想要归隐,是不是觉得他这个皇帝不配顾衍辅佐。 在旁边听着的顾衍:“……” 你爹干了啥你别说你不知道,放他顾家一条活路很难吗? 朱文奎也是真心信顾家,他还想让顾家辅佐他的孩子,再续一代君臣佳话,岂不是好? 这是他救命恩人嘛,谁比救命恩人更让人信任呢? 第 596 章 变(1)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死的时候回想自己此生的努力,只觉得没什么不甘心的了,民族正在欣欣向荣的路上前进着。 科技、商贸、律法,哪一样他都将这个基础打好了,朱文奎还活着,他和胡皇后的感情很好。 生出来的太子也是样样都好,他对现在的一切很满意,临死之际朱文奎带着太子亲自来看过他。 顾晨拉着皇帝和太子的袖子,用尽一切的力气嘱咐道。 “要包容,要进步,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管自己再厉害也不能骄傲自满。” “还要密切关注诸国的武器,若有好的……不可,不可固步自封……” 待朱文奎和太子都表示记下,顾晨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顾译这辈子最尊敬的就是祖父,可惜他的祖父在延和十一年的冬日,永远地离开了他。 祖父终年九十四岁,陛下追封祖父为文德王,谥号"文正",并赐父亲顾衍文德郡公世袭罔替。 郡公的封号早被太祖皇帝废弃,可为了给予顾家荣耀,陛下还是将他捡了起来并赐给顾家。 “只此一回,后来君王不可破例。” 这个特殊恩赐给了顾家荣耀,还是那种独一无二的荣耀,让本就荣耀的顾家更上一层楼。 延和帝朱文奎和顾译两人,可以称得上是那种上好的好友,虽然君臣有别可私下里甚是交好。 朱文奎还有位贤德的皇后胡氏,是他祖父亲自做的媒,帝后感情深厚,生了两位公主还有太子殿下。 大抵是被先帝的后宫吓到,陛下自有了太子殿下之后,后宫便一直没有新的妃嫔入宫。 除了还有两位庶出的公主以外,竟然没有再有皇子,可谓是开国以来,皇嗣最少的帝王。 虽然皇后劝谏多纳后妃多几个皇嗣,可陛下总是打哈哈过去,显然对幼年之事有些阴影。 原本就这样也不错,反正太子殿下朱遵锦文韬武略,不用多看都知道是位合格的君王。 可偏偏祸不单行,在一场秋狩场上马儿突然发狂,太子殿下被甩下马来,脑袋受了撞击没救过来。 这场变故让京师遭了场浩劫,虽然最后抓到了罪魁祸首,也大大地血洗了一场,可太子殿下再也回不来了。 皇帝失去了精心培养的儿子,整日以泪洗脸沉迷痛苦。 可国不可一日为储君,在皇后的劝导下最终开始广纳妃嫔,最终小太子朱遵钧在诸臣的期盼下出世。 可惜他的生母难产离开了他,而陛下也因丧子之痛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在朱遵钧七岁的那年,也就是延和二十年崩了。 顾译永远都记得那个雨夜,病入膏肓的帝王拉着他的手道:“译哥儿,你要好好辅佐吾儿。” “他有什么不对的,你就好好教他,打也打的,只有成为英明的君主, 我……才有颜面面对朱家的列祖列宗。” 帝王的信任无疑是最感人的,顾译紧紧回握着朱文奎的手,再三承诺自己定会好好辅佐幼帝。 顾译确实是这么想的,刚开始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不管寒冬腊月天、还是炎热的酷暑天。 他每日都会抽空亲自看小皇帝读书,也会将内阁奏疏毫无保留给他看,并尽量按小皇帝的意思批阅。 刚开始那两年倒是也还好,小皇帝被皇太后教得乖巧又听话,处处都有先太子的风范。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顾译年迈的眸子有些迷离,不过片刻又逐渐清晰了起来。 对。 是两年后从一个叫王振的太监,还有一个叫陈祥的小太监,被选到小皇帝身边伺候开始,一切都开始不对劲儿了。 这个王振中过举人,是个有见识还有学识的人,到了御前没多久就得到小皇帝的喜爱,还称他一句王先生。 他门下的陈祥小黄门,更成了小皇帝最喜欢的玩伴儿,他们为讨好小皇帝,整日都带着他玩乐、不思学业。 甚至开始挑拨母子离心、君臣离心…… 延光二年的夏天,胡太后亲自做了朱遵钧最爱的糕点,想着来到奉天殿陪着孩子说说话。 可还没进殿就听到里面的嬉戏声,他阻止了要通报的奴婢,刚踏进殿内便看到被撕得稀巴烂的奏疏。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恕罪。” 见她忽然过来还看到这一幕,殿内外的奴婢都重重地跪了下去,并把头磕在了地上求饶。 朱遵钧见母后来了也有些害怕,他连忙解释道:“母后,儿子知错了,儿子再也不敢了。” 熊孩子虽然小却也知什么事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朱遵钧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事对不对, 望着满地的奏疏,胡太后强压着脾气拉着他坐下。 尽量用柔和的语气教导道:“你顾先生让你看这些奏疏,是为你以后的亲政在做准备。” “只有从小耳濡目染沾惹政事,将来才能像你祖父还有父亲一样,成为一位受百姓敬仰的君王。” “这些奏疏都是各地大臣们,一笔一划写出来的,说的都是各地的大事,你若是看累了歇一歇也没什么,怎么可以将奏疏撕成这样呢?” 这也就不是亲生的孩子不好打,若是换成她自己生的孩子,她早就摁在膝上一顿揍了。 “儿子知错了母后。”被说了的朱遵钧也不敢犟嘴,乖乖保证道:“儿子以后再也不撕奏疏了……” 顾先生让他将这些奏疏看完,他看得实在是烦躁不想看,所以就觉得若是没有这些奏疏就好了。 而且陈祥说他是皇帝嘛,他想干什么都可以,再说内阁也有备份的奏疏,撕了也不会耽误大事儿的。 所以他就…… 但是他不敢把这些说出来,他怕母后收拾陈祥,自己好容易才有这么个有趣的玩伴。 他不想失去!! 可就算是他不说,胡太后也知道和这些伺候的人肯定脱不了关系,于是她准备给小皇帝换一批小黄门。 结果小皇帝又哭又闹又再三保证,她不好意思来硬的便答应再给次机会,于是只是打了十板子以示警告。 小皇帝也没有说话的兄弟,和姐姐们也玩儿不到一块儿去,所以对这个陈祥很是亲近。 还亲自拿了药去执房看他,恰好王振也在这儿看他,行过礼后,王振给曹吉祥上药朱遵钧就在旁边坐着。 待见到那一片血肉模糊,朱遵钧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对不住啊伴伴,因为朕的任性害你挨顿打。” 小孩子的尊卑观念最不明显,朱遵钧今年还不到十岁。 在他的观念里面,伴伴就是和自己日夜玩耍的亲近之人。 “有陛下这句话,奴婢就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陈祥闻言感动得不行,可今天这顿打可不能白挨了啊,太监也是人,他得给太后添添堵才行。 “奴婢就是为陛下不值得,陛下乃是万民之主,天下都是陛下的,撕几封奏疏算什么事儿啊? “奴婢这条贱命死了事小,可陛下的脸面事大,太后娘娘打奴婢,其实就是在打陛下的脸面啊。” “果然太后不是陛下的亲娘,就是不会为陛下多想想,奴婢就没听说过先太子的奴婢挨过打。” 第 597 章 变 (2)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朱遵钧听到这里也有些不舒服,他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王振。 “王先生,你在宫里待得久,朕大哥的奴婢真的没挨过打么,他的奴婢就一点儿错也没犯过?” 早知道母后不是自己亲娘,虽然他觉得母后待自己很好,可是又总是想着母后是待自己更好,还是待大哥更好。 可惜大哥他走的太早了,他都没有机会去对比。 这不是废话! 先太子身边的小黄门,犯最大的错也不过是丢个杯子,甩个花瓶啥的,人家可不敢怂恿太子撕奏疏。 再说了,若先太子还活着的话,哪里还会有您啊? 只不过太后娘娘打了他的人,他心里不爽也不会细说,只是柔声、且模棱两可地道。 “确实没听人说过这事。” 王先生都说了没这事儿,那就说明母后确实只打了自己的奴婢,这时便又听见陈祥继续道。 “陛下您大概是不知道,当年陛下降世时宫里宫外都有谣言,说宸贵妃娘娘是被太后娘娘……害死的。” 在朱遵钧不可思议的表情下,陈祥继续低声分析道。 “当年先太子坠马而亡,中宫无子,这时候宸妃生下贵子,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 “到时候宫里便有两位太后,太后娘娘如何会甘心,所以干脆就杀母夺子,谁会去追究一位妃嫔的死因呢?” 这种话本子看乐呵的东西,听到朱遵钧的耳朵里却觉得很有道理,不然为啥别人的娘都没难产死,就他娘难产死了呢? “陛下。”这时候,门外的御前女官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顾太傅来了,说是听说陛下撕了奏疏。” “太傅大人让人送来了存档,让陛下将撕碎的奏疏重抄一遍,并批红之后送去内阁。” 听到要抄那么多奏疏,朱遵钧的脑袋都大了起来。 陈祥却在这时候道:“陛下才撕了奏疏顾大人这么快便知道,如此盯着君主真是不像话。” “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又不是他顾家的天下,陛下愿意喊句先生是给面子,他却蹬鼻子上脸。” “对陛下管东管西的,怪不得有人说这天下如今姓顾呢?” 如今朝堂大事,皆由顾首辅裁决,前些日子高阳郡王在吕宋称帝,还追封燕王殿下为太祖皇帝。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个顾译不但不要陛下斥责发兵,居然还要同吕宋永世交好? 笑话!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虽然那朱高煦愿意每岁上贡黄金,可天底下哪里有两个皇帝的? “都是那些人胡说的。”对于顾先生,顾译还是信任的:“父皇临去之时,嘱托朕谁都可以不听,但定要听顾先生的话,顾先生也从未忤逆过朕。” 但凡是他想如何,顾先生没有不听的。 “那是陛下圣明,他没有借口不听。”陈祥见他居然帮着顾译说话,立刻急道:“陛下若是不信就试一试,奴婢保管顾译肯定会藏不住狐狸尾巴。” 王振本想阻止他胡说八道,可想起前阵子他想求顾译帮个忙,给他老家的侄儿在吏部找个差事干。 可他不但不愿意帮自己,还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自己一顿,光是想想他就气得不行。 “陛下,别的先不说,京城发生一件事儿就是一个奴婢,受不住主人鞭挞,反抗将主君打死。” “顾大人联合都察院和刑部,直接给那奴婢从死刑变成只徒一年,我觉得这实在是不对。” “臣子也应该同奴婢般忠于陛下,可他却支持奴婢反抗,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反抗陛下啊。” 因为其举人的身份,所以朱遵钧许他不用自称奴婢。 陈祥立刻道:“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才是好奴婢、好臣子,顾大人是不是好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闻言,朱遵钧陷入了沉默,忍不住若有所思了起来。 冬日里的阳光暖洋洋的,顾译忙了一上午觉得累的慌,就想着去眯瞪一会儿,可小黄门来请他。 说是陛下有问题请教,天子好学这自然是好事情。 顾译立刻便不觉得瞌睡了,拿起书便跟着小黄门走了,还在心里盘算着夏日困乏课业可以给稍减些,免得陛下到时候厌学就不好了。 可还没走到大殿呢,后脑勺就挨了一个石子。 他捂着脑袋扭头一看,便看见拿着弹弓的小皇帝满脸得意。 顾译虽然有些生气,可还是耐着性子先施礼然后才道。 “虽然君臣有别,可陛下与臣之间除了君臣也是师生,臣不敢求陛下真拿臣当老师,可也不该如此戏耍吧?” 他就不明白了,这好好的一个孩子,近来怎么越发不成样子?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他生气了朱遵钧不但不害怕,甚至还扬着下巴道。 “先生何必生气,不过是想同先生开个玩笑罢了。” 若是在课堂上他可以请戒尺来,可这时候不在课堂上他不好动手。 对方年纪就算再小也是皇帝,顾译记得对方的身份也记得自己身份,他沉住气准备不计较此事。 “陛下说有不懂之处要问臣,现在臣已经到了,陛下尽可将疑问讲来,臣好为陛下解惑。” 男孩子淘气也在所难免,顾译如此安慰着自己。 “我忘记了。” 朱遵钧漫不经心玩着手里的弹弓,也不请顾译进去坐下说。 “朕忽然觉得有些困倦想要眯个晌,先生不如在此等着朕睡醒,或许朕午晌起来便能想好,待想好了以后在请先生进来问话吧。” 说罢,朱遵钧便大摇大摆进了殿内,将顾译留在炽热的太阳底下,还得瑟扭头对身边的小黄门儿道。 “朕有没有帝王的气概啊?” 小黄门儿自然是一顿奉承,然后朱遵钧这才满意地道。 “去请王先生来,朕要边听王先生讲故事边歇晌。” 他觉得王先生说的对,顾先生支持奴婢反抗主人,以后未免不会反抗自己,所以应该压制顾先生。 让他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什么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免得以后眼里没有尊卑,再来反抗自己这个皇帝。 顾译没想到小皇帝还这么小,居然就开始对顾命大臣甩脸色,这要是长大了还不得将顾家抄了吗? “王先生是谁?” 他记得翰林侍讲里面,貌似没有姓王的学士啊! 而且侍讲们又不包括哄睡服务,这不是太监的活计吗? 总不至于叫太监叫先生吧? 待听到真的是个太监以后,顾译是彻底绷不住了,叫个只不过考到举子的太监叫先生。 这要置满朝进士出身的士大夫们,于何地啊? “太后娘娘在何处,臣要即刻觐见太后娘娘!” 第 598 章 变 (3)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宁寿宫。 胡太后与顾译认识许久,从他陪着先帝在东宫读书起两人便认识,所以对他很是了解。 这个人向来温润有礼,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脸黑如炭的时候,只见顾译痛心疾首地道。 “先帝虽然已大行三年,可娘娘为母后也该秉持教导之责,可如今陛下怎会……怎会如此荒唐?” 因着两人认识颇久的缘故,顾译也不和她讲客气绕圈子,而是直接质问她如何教导的小皇帝。 “陛下对一个太监尊称先生不说,臣让陛下批的那些奏疏,陛下躲懒不看不批,全让一个太监替他批阅。” “历朝历代宦官之祸还少吗?太祖皇帝不让宦官参政,那块内臣不得干预政事的牌匾可还在呢。” “太宗和先帝虽然有例外,可也没有直接让太监批阅奏疏的道理,太后娘娘,臣是臣子。” “臣在宫外管不住尊贵的皇帝陛下,可您是母后皇太后,您是不是应该好好管管呐?” 若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是不是又该像前朝那位朴不花一样,骑在满朝文武还有老百姓的脑袋上作威作福啊? “什么?有这事儿?”听到这事儿,胡太后也有些不淡定了:“我没听说啊……唯江别急,我一定把这事儿弄清楚。” “若真是那些太监挑唆皇帝,我定然将他身边的人全换个干净,一个也不会留在皇帝身边。” 先帝就这么一根独苗苗,若是被教坏了可了不得。 待查清楚那些小黄门,不仅在皇帝面前谣言自己害死了他母妃,还挑拨君臣之间的关系。 胡太后两眼一黑差点没晕死过去,不过她还是强撑着,让女官带上宝剑,自己还亲自提着先帝的剑去往乾清宫。 “娘娘,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女官初灵是胡善围给妹妹留的人,她不太支持太后这么做。 “臣怕陛下会记恨娘娘,因此影响母子关系,毕竟不是亲生的,如今且又有那些流言蜚语。” “您若是再如此强烈,将来母子情分只怕是无法修复。” 本来就不是亲生的,再将小皇帝的玩伴强制清理了。 那还得了? 以后等他掌权陛下年迈,娘娘还能有好日子过? “那还能怎么办?” 胡太后想起曾经聪明乖巧的小皇帝,再想想如今对顾命大臣使脸色的他就气得牙痒痒。 “我们的母子情分算不得什么,他就算是不认我也不能丢了江山,还没学爬呢,就想着学飞。” “还没亲政就想将压制顾命大臣,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若是再让这些人撺掇下去……” 到时候真给顾家惹怒了,后果她是真的不敢想。 要是丢了皇位,天下大乱,她哪里有颜面下去见先帝? 不管小皇帝如何哭泣哀求,乾清宫的太监们如何告饶保证,胡太后都咬紧牙关将人处理了。 然后换了批新进的宫人,并对他们进行了严厉的警告。 小皇帝见依赖的王先生,还有最亲近的伴伴被杀被吓傻了,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动弹。 胡太后见状有些心软,原本的准备好的说教也咽了回去,她走到小皇帝身边蹲下身子安慰道。 “这些心术不正的本就不该留着,你是皇帝应该亲贤能,好了好了,以后母后给你讲故事成不?” 要不是先帝走了,这孩子何至于被教成这样? “呸!你这个坏女人。”朱遵钧却直接朝着太后的脸吐口水,大骂道:“你害死我娘又害死我的伴伴和王先生。” “我讨厌你,你等着,等我长大了我定然要废了你……” 说罢,朱遵钧便哇哇哭着跑开,留下茫然无助由着宫人洁面的胡太后,在原地捏紧了自己衣裳。 “拦住皇帝,请戒尺来!” 胡太后一点儿也不想管这死孩子,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先帝就这一个儿子,她不管也得管。 望着满脸愤恨的熊孩子,胡太后依旧尽心尽力地教他。 “不管你心里怎么恨我也好,可我接下来对你说的话,希望你能牢牢记住,想要振翅高飞翅膀首先得硬。” “你觉得你现在,对上你顾先生,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今你除了管管这些太监,你在朝堂上有什么权利,你处理政事的权利是你顾先生给的。” “顾家有泼天的财富、军中的威望,还有朝堂上那些根深蒂固的拥护者,你这个不满十岁的小皇帝有什么?” 朱遵钧虽然还是很不服气,可他想想自己确实什么也没有。 胡太后认真道:“如果你不想成为废帝的话我建议,你在亲政之前最好像个皇帝一样藏好你的情绪,并勤奋好学些。” 若是不听话,亲政的时间只会被人延后。 这件事之后顾译便知道,朱家与顾家四代友好的君臣关系,到了这一代恐怕就彻底结束了。 虽然小皇帝在太后强制教导下,面子上也还过的去,可在精力交瘁下,太后根本没撑到朱遵钧十四岁。 在待他如亲母的太后的葬礼上,皇帝居然还打起了瞌睡,显然没因为这位严母的死而伤心。 据有些女官透露,自王振之事后太后就搬去了乾清宫,日日守着小皇帝读书、批阅奏疏。 大抵,小皇帝还觉得解脱了吧…… 不过这并不是顾译想砸桌子的理由,真正让他不爽的是在小皇帝十七岁时,听了几个儒臣的话想要乱整,甚至还想要封海禁止民间海贸。 理由是如今商业发达,人人都惦记着挣银钱而忘记了从前的艰苦朴素,觉得这是礼崩乐坏。 “农民不再汗滴禾下土,妇人不在家相夫教子纺纱织布,小二可以状告掌柜克扣工钱,底下的百姓也可以越级告官。” “每个月朕宫门口的登闻鼓,都会响上好几次,就连当奴婢的都能状告主家了,如此尊卑失序。” “不是礼崩乐坏是什么?” 阶级森严不可越权是皇权的基础,可如今的这一切,明显就是对他们朱家的皇权不利。 “这都是重视商贸,开放海禁所给大明带来的坏处,所以朕定要恢复海禁,修改律法,要恢复太祖初年之律法。” 现在是工人可以反抗掌柜,奴婢可以反抗主人的压迫。 那再等上几年以后,是不是臣子也可以反抗他这个皇帝? 所以朱遵钧想了很久,要想维持自己的皇权。 恢复海禁是很有必要的! 第 599 章 变(4)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这番言论让朝臣们很是哗然,望着脸色漆黑的顾太傅。 除了些脑子没开化的儒臣以外,没有一个敢站出来认同的。 大部分朝臣甚至在心里琢磨,恢复太祖时候的律法? 那俸禄该不会也恢复吧? 俸禄减少个十几倍,那不得又恢复天天喝粥的日子了吗? 顾译看着坐在龙椅上,志得意满的少年天子只有深深的无力感,恨不得上去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 下朝后他没有坐车回家,而是身着官服慢慢地往家走。 这些年百姓日子过的好了,个个面色红润身子也有肉,见到他都笑嘻嘻地同他打招呼。 顾译笑着回应他们,路过祖父最爱喝的羊肉汤铺,想起小皇帝居然要将,五成的人赶回去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 他不禁问老板和小二:“若是朝廷让你们回祖籍种地,不可以再出来做生意、做工你们愿意回去吗?” 毫无疑问他们都摇头表示不愿意,虽然做生意、做工也很辛苦,可明显种地会更累啊。 这些小店主都不愿意回去,就不要说那些大的商人和他们的工人,何况如今的农田大部分都由户部控制。 朝廷雇的农民每人每月也有七百文,让他们如从前那般回去种地,种死在地里能种出这么多钱? 顾家祠堂里,顾译扶着老爹给爷爷和二叔他们上过香之后,父子两便坐在蒲团上商量起了这事。 自朱雄英崩逝以后,顾衍又努力上了十年班便学着顾晨要死要活地回家,从此没有再问过朝政。 这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他也是七八十岁的人了。 他大姐姐和他二哥都走了,他爹儿子那辈的就剩下他一个了,最像爹的儿子连长寿都像。 “你有没有和陛下阐清利害关系,如今的盛世是四代帝王的心血,是天下百姓愿意过的日子。” 顾译耷拉着脑袋,烦躁地抓着自己脑袋表示该说的他都说过了,可小皇帝根本听不进去。 “陛下认为如今百姓越级告状,还有奴婢告主、妇人告夫与女学等等,他都觉得不妥当威胁到了皇权。” “所以他要开始海禁、禁止海贸,还要废除皇商,认为这是与民争利,他要将四代帝王改成的律法,全部都废掉回到太祖初年时去。” “爹,儿子说句不该说说的话,咱们大明这位少年天子,实在是……实在是太让人失望了。” 从太祖爷开始到先帝,每一代帝王都在努力从地主手里头收回土地,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成绩。 可当今……却要让这些努力全部付诸东流。 从太宗到先帝开始修改律法,努力让底层人拥有了那么一点点做人的权利,这一切的一切不仅有四代帝王的努力,更有他祖父一生的心血。 还记得幼时祖父将他抱在膝上,讲每天都很勤劳却还是吃不饱的百姓,讲被打死丢进乱葬岗的奴婢。 讲那些被掌柜克扣工钱的小二,还有被世人瞧不起的工匠。 还有那些年纪轻轻,便凄惨离世的戏曲小生花月容。 每每说起这些人生疾苦时,他祖父的眼底总是含着泪水,那时候自己还小对一切都似懂非懂。 有人骂他祖父掉钱眼里,骂他是个奸臣重商要毁了大明,骂他为底层人修改律法是尊卑不分…… 他那时候也不明白,祖父为啥要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为了平时根本不会接触的人,惹那么多骂名在身上。 真的值得吗? 直到后来慢慢长大,他才明白祖父所做的一切有多了不起,还有无条件信任祖父的太宗皇帝有多么的了不起。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不允许任何人破坏这份了不起。 “你准备怎么办?”顾衍不是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他直接问道:“谚哥儿现在还掌着京城三大营的兵权,钱,你大表哥要多少有多少。” “小皇帝要海禁那海军肯定会闲置,廖家那边肯定会支持咱们,常家、徐家、蓝家这些年有些没落,碍不着你的事儿。” “文官方面有詹叔留下的,还有陈叔和咱们顾家的,你若是想要造反,也没什么太大阻力。” 虽然时间很短但是他已经想好了,当皇帝不是他所愿,他就当个太上皇好好享福就成了。 “爹,您说这造反来造反去,到底有什么意思?” 顾译觉得造反不是最优解,步司马家的后尘对天下也没啥好处,而且这样做对得起他祖父的文正谥号? 对得起先帝赐给他家的文德二字? 顾衍:“……那你说怎么办,等他亲政后全家一块儿去死呗?我活够了我是可以去死啊,” “你孩子呢?那么多追随顾家的人又怎么办,为了你所谓的忠君,带着他们一块儿去死呗?” “或则你从宗室里挑个上去,等到他亲政后会放过咱们?他只会觉得咱们能换掉小皇帝也能换掉他的。” “你醒醒吧,咱们面前就两条路,要么造反要么洗干净脖子等着,或者出海投靠别国?” “可你舍得下你祖父的心血?” 他祖父至死之时还拉着先帝的手,千叮万嘱不可固步自封,若是关了海禁那不就是固步自封了吗? 顾译哄着老爹回房睡觉后,却忽然想起祖父留给他的匣子,祖父说要在生死存亡之际才能打开。 如今小皇帝对顾家的仇视……应该也算是生死存亡之际吧? 当夜顾译的书房灯火通明,下人们只听到沙沙沙的翻书声,一直到天亮才听到合书的声音。 内阁。 左都御史于谦背着手走来走去,脸色不比顾译沉到哪里去,吏部侍郎李贤也是不停地叹气。 工部尚书脸色也是铁青,底下的徭役领了几十年的工钱,以后若是忽然不再给徭役们发工钱,让人家白白做工。 他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想也知道是场大混乱。 况且这些年人人都有书念,百姓已不似以往那般柔顺听话,再加上顾家几代人的努力开化。 如今哪怕是敢少人一个铜子,百姓都能聚众闹到京城上来,沿途官员根本拦都不敢拦。 户部尚书陈循也是眉头紧锁,手不停地掐算着越算越难受。 “没了海贸和皇商得话,这国库税收起码就得少一大半,靠收那点儿粮食能干点什么?” 修条铁轨还得攒几年,万一皇帝要让建个什么东西。 他去哪儿找钱呐? 万一拿不出钱来不还是户部的锅,那不是还要拿户部的人问罪吗? 第 600 章 变 (5)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几代人的努力!!!!” 于谦听到这里实在是忍无可忍,只见他拿着笏板指天骂道。 “他一句话就想毁掉,这还有什么好商议的?” “我看咱们一块儿去奉天殿,找陛下把话给说清楚。” “这天下又不是他朱家的天下,更是百姓的天下。” “他身为天子受万民供养,应该为百姓谋福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这样做会逼民间造反的。” 每代的国情都不一样,你将洪武初年的规矩套到现在来,民间的百姓们会听话那才叫有鬼了。 见他说话对皇家不敬,同僚们连忙上前拉着他让他冷静些,别给皇帝听见要了他的脑袋。 陈循拍着手道:“你以为这些话太傅没有对陛下说清楚吗?这陛下年少不知道利害有啥法子?” 这就是幼主登基的坏处,鬼知道他啥时候就会抽风。 “顾大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于谦却挣脱开同僚的手,径直走到顾译面前质问。 “这里面可也有老太傅,还有顾阁老两代人的心血,你作为顾家子孙怎能毫无作为?” “走,咱们立刻去奉天殿。”于谦上前就要拽着顾译走,他沉声道:“咱们立刻去殿前死谏。” “让皇帝放弃此念才成,他不答应咱们就死给他看,以死谏君,也不枉费万民的供养。” 顾译扯开于谦拽着他的手,语气颇有些无奈地道。 “廷益啊,咱们若要去死谏,陛下会高兴地鼓掌的,而且我们要真的死那里,这天下就真的要完了。” 就那些被剥夺了工资的徭役,团结起来都能把紫禁城的房顶给掀了,主要这么去死也不值得。 “那怎么办?”于谦是个急脾气,闻言整个都不好了:“那要怎么办?难道就由着他胡来不成?” 可以毫不客气地预测,只要小皇帝敢下达这样的诏令,朱家王朝的江山,不出五十年就会覆灭。 他不关心朱家王朝的江山,他只知道这会让许多家庭破碎,让整个大明都陷入混乱。 “我想着……” 顾译觉得对不住先帝的信任,可他确实没办法再忍让。 “不如那就限制帝王权利,让陛下旨承诺自己永远不插手、修改朝廷律令,不插手内阁议好的决策,不能自行决定战事等,诸位以为如何?” 限制帝王权力? 众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这种事情和造反也没太大区别了吧? 这真的好吗? 将来会遗臭万年的吧? 不过大家又很是心动,帝王权利过大于臣子并不是什么好事,若是能限制一些的话…… “我同意!”还是于谦最先开口,他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若是由着他胡来,天底下的人都没好日子过。” 陈循虽然也没更好的办法,可他对这种做法也不赞成。 “这不太好吧,俗话说君命如天,咱们这样岂不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后人会如何评价咱们?” 照他说就随皇帝折腾算了,他大不了就辞职不干回家种地去,总好过遗臭万年的吧? “你管那些虚名做甚?”于谦不懂他这种名节大于天的做派,怒道:“重要的难道不是天下的安定,百姓的饭碗还有边关的安定吗?” “天下是所有人的天下,不是他朱家一家的天下,现在制止,皇位上坐着的还可以是继续姓朱的。” “若是再让他胡乱来下去,这天下未必不会姓刘姓李姓顾……” 姓顾都出来了…… 见顾译朝着自己翻白眼,于谦还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本来就是,顾大人你再有些野心,像司马昭那般又有不可?陛下要杀你,你还会洗干净脖子给他杀不成?” 顾译当然不会那么老实,所以又低头看着面前的茶叶,于谦继续表达他自己的立场。 “只要能让天下安定,姓顾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只不过这样容易让藩王造反,所以于谦还是更倾向龙椅给朱家人坐。 “陛下要是不答应的话,世宗皇帝的孙辈也有几个得意的。” 见其余几人还有些犹豫,于谦又对着他们几人火力全开。 “咱们这些不是顾阁老提拔的,便是顾大人提拔上来的,若让陛下掌权,你们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死要死得值得死的有用。”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陛下连养育自己的母后崩逝,都能在丧礼上打瞌睡的帝王将来会如何待你们全家!” “如今趁着陛下还没亲政,趁着如今顾家手里还有兵权,趁着你我还没死,有些事该办就得办。” 于谦说的话都是事实,诸位从最开始的不赞同变成犹疑,最后眼神坚定地选择了赞同。 如今是从君王手中夺权的最好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等君王有了自己羽翼,他们的下场怕是不好说啊。 两月后的天色才渐黑透,京营与镇抚司便开始宵禁,包括勾栏瓦肆都不允许再营业了。 “这是怎么了?” “开国到现在,京畿之地何时有过宵禁?” “怕是要出什么大事儿吧,今日一个大臣都还没退班呢,您瞧官员的马车都停在外头。” “恐怕要变天咯!” 百姓们一边议论一边回家,对他们来说只要不影响他们明日吃饭,不管发生啥事儿也都是饭后闲谈罢了。 最近陛下要复古的传闻他们也听了,顾家要造反的事也听了,可他们都觉得顾家称帝也未尝不可。 你要问为什么? 呵呵。 当年顾公在世的时候,为他们每个家庭争取徭役工钱的事情,他们可都听父辈绘声绘色讲过的。 此刻奉天殿里灯火通明,朱遵钧一个人坐在龙椅上,下面则是乌泱泱站着的文武大臣。 不仅重要的文武大臣都来了,就连五大皇商中的苏、曾、李、齐、黄也来了,勋贵们也来了不少。 最前面站着的是他的表叔顾谚,见他将手放在腰间的宝剑上,他的声音不禁有些发抖。 “表叔,你想对朕做什么?你是想造反吗?” 王先生果然没说错,顾家迟早有一天会造反的。 顾谚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看得小皇帝浑身发麻,才语气轻飘飘地问道。 “大明历代帝王何等英明,难道时至今时今日依旧不觉得有错?” 呵呵! 闻言朱遵钧忍不住冷笑道:“朕是大明的帝王,帝王何错之有?明明就是你们……你们这些……” “让朕的大明尊卑失序、礼崩乐坏,如此还想以下犯上造反,皇考怎么会信任你们顾家?” “你们顾家如今要朕交权,下一步又想让朕干什么,是不是要让朕让出皇帝之位?” “还是说要从宗室里头,挑个听话好控制的傀儡上位,好任由你们摆布、任由你们揉扁搓圆啊?” 第 601 章 变 (6)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不得不说小皇帝的智商还是没问题,他想复太祖初的律法,不是觉得现在的天下不够好。 而是因为他察觉到皇权的流逝,察觉到原本固有阶级在遭到破坏,意识到想要皇权稳固地主的必要性。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压制商贸,想要压制日益强大的顾家,努力想要回到太祖初年时候那样。 百姓辛苦种地、徭役任劳任怨、尊卑贵贱严明,还有下阶级永远不能反抗上阶级的权威。 可惜大概是没有好的老师,他又不愿意像他父亲一样寻求新发展,导致他过于急躁。 若是他有一个好老师,他再愿意夹着尾巴做人等到亲政,在一步步瓦解权势滔天顾家。 兴许,还有些希望。 不,其实他是有好老师的,胡太后对他也算是掏心掏肺,可那些掏心窝子的话他都听不进去。 他偏偏选了最急躁的方式,选在了敌强我弱的时候发起攻击,这就注定了他的失败。 于谦见他还如此冥顽不灵,忍不住站出来质问。 “陛下,臣想请问您,若徭役的工钱停发徭役造反怎么办?” 朱遵钧表示百姓不听话多半是惯的,天子应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直接杀一批就老实了。 于谦见他不拿人命当命,最后一点儿希望也破灭了。 “陛下真的不配做个君王,不配坐在龙椅上享受万民供奉,陛下该先当名在烈日下辛苦劳作的徭役,还买不上白面馒头吃才会懂事。” 朱遵钧虽然年纪小,可他什么时候听过这种话? 说他不配当皇帝? 臣子指着他这个皇帝的鼻子骂,骂他不配当个皇帝? “于谦!你这个无君无父的混账。”抓起桌上的茶盏朱遵钧便向他砸去,砸人满身的茶水还不解气:“禁军何在?” “将于谦这个无君无父的混账,即刻给朕拖出午门斩首。” 可不管他再怎么愤怒,禁军却只是面面相觑等着顾谚发话,根本不听朱遵钧的指令。 见状朱遵钧又气又急,急的是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凶多吉少,气的是君王的面子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锦衣卫可在?将于谦这无君无父的混账拉出去斩首!” 如今的锦衣卫指挥使叫齐埝,他是齐加特最小的小儿子,他爹本身就是向着顾家的。 更何况他能当上锦衣卫指挥使,还得多谢顾阁老顾衍的好话,否则说不定还轮不到他呢。 朱遵钧见他们都不听自己的话,忍不住向顾译看去,却见顾译只淡淡地看着自己不说话。 那眼神不能说冷,只能说那就是一团刺骨冰。 “……好好好,你们都是顾译的走狗,都听他的话要造反朕的反,好,那朕自己动手。” 朱遵钧伸手想夺顾谚手里的剑,却被顾谚牢牢抓住了他的手,让他根本没有丝毫力气反抗。 “论文采,陛下不如太宗、世宗与先帝的文采,论勤奋陛下对玩耍之事倒勤快,可一到批阅奏疏便疲累不堪。” 到这里顾译才开口,而且开口就是数落朱遵钧的缺点。 “论武同太祖皇帝也没法比,略有些小聪明却又不知韬光养晦,就连好听的话也不知说几句。” “臣如今是真的很伤心,先帝托付臣好生辅佐陛下,臣觉得很对不起先帝,没有将陛下教成位好帝王。” 说到这里,顾译忍不住落下泪来,他记得先帝殷切的嘱托,他其实也想同小皇帝再续君臣佳话的。 可惜…… “陛下拿着大把大把的权利,却听信奸臣之言行乱国之事,臣身为顾命大臣不能不管国家和百姓。” “臣也记着先帝的信任,所以只要陛下将旨意下了,保证自己再也不过问朝廷的律法和政事。” “臣保证龙椅上坐着的永远姓朱,皇家依旧受万民供养,受臣民敬仰,若是陛下不答应的话……” 说到这里顾译顿了顿,朱遵钧连忙指着他的鼻子问道。 “你待如何?” 还能杀了他不成? 顾译闭着眼睛转过了身,不去看那张酷似先帝的脸,只是望着殿外长阶一字一句地道。 “世宗次子霍王殿下有一子,从小聪慧爱读书,习武也好,许多人都说颇有世宗皇帝的风姿。” 哪怕只是没有实权的皇帝,这天底下愿意当皇帝的也多了去了,可他这种行为不是所有人都理解。 那些儒臣便有几个胆大的,站出来指着顾译的鼻子骂他大逆不道,可他的手刚指着顾译的鼻子,就被顾谚给削了手。 下一刻脑袋也跟着飞了,血液溅到了朱遵钧的衣裳上。 见顾家敢当着自己面前杀人,他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斗不过,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下旨,要么就被废…… 当个傀儡皇帝日子好过,还是当个废帝日子好过都不用想。 没有亲政的皇帝,就像是还正在长乳齿不具备捕猎的老虎,再怎么凶也只能乖乖趴着说话。 顾译按照他爷爷留下的东西,军政商都各选五位大佬入阁,以后朝廷的大事全都要通过内阁商议。 决策权利不再任何人的手里,而在于投票多少来决定,因为他爷爷说过利大于弊的事便是对的。 让谁入阁也有严格规定,只要是持反对多过赞成的就不行,军政商三方利益不同立场也不同。 如此一来的话,短时间也不怕他们抱团祸害国家。 顾译胜利了! 他拿着明黄的圣旨走出宫门,忍不住回头望向黑夜下,灯火通明的紫禁城,心里却是说不清的滋味。 先帝啊!我愧对你啊! 回头死了还是得葬回南昌,葬到北平他怕先帝找他说话。 虽然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可多少还是有些心虚。 顾衍得知只是限制了君王的权利,他忍不住撇了撇嘴。 “爹这人也是,还让译哥儿留着皇帝收百姓的税干啥?” 这什么事儿都不干,还要收百姓的税来挥金如土…… “投胎是个技术活儿啊,还是当皇帝比较好命!” 这场巨变让皇权遭到了大大的限制,皇帝的权利被限制到只能管理宗室,和大节日时是出来走走就成。 他们不能修改律法,不能拘捕臣民,更加不能组织训练属于皇室的亲兵,说错一句话就会被砍头的日子一去不返,皇家成了人人可以讨论的对象。 因为这事臣民们开始言论自由,为此后的多种变革、思想文化觉醒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交给皇室的那份赋税,在皇权被彻底废弃之前却从来没变过。 朱家子孙在往后的漫漫岁月里,依旧享了许久许久的荣华富贵。 针对这场巨变史称:奉天夺权,关于为何是这个名字,后世的人们则是有两个解释。 第一个这事在奉天殿发生,所以叫奉天夺权。 还有学者认为这个奉天夺权,是当时的人认为朱遵钧太不当人,所以顾译认为自己是奉天的旨意夺权。 和朱元璋大明的奉天承运皇帝……这个的意思是相同的。 至于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大抵只有当时的史官儿才知道了。 第602章 现代 (1)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关于顾晨这位文正公,六百年以来各路学者对他一直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政治家、改革家、为国为民的好首辅。” “可也有人说,这位顾首辅是为爱财不忠君的奸臣,因为是他……亲手打乱了封建时期的阶级分明。” “导致明朝在建国以后的三百年里大小改革不断、文化混乱、礼崩乐坏,最终朱明王朝被赶下台的罪魁祸首,实在是配不上文正二字。” “还有人说他抬高了商人的地位,导致当时的大明贫富差距加大、阶级矛盾的加剧。” “导致明帝国境内纷争不断,几遭变革死伤无数,更是间接引发了,明帝国殖民期间对其余国家侵害……”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顾晨百般无奈地看着电视上的某家历史讲堂,暗道怎么这也能怪到他头上来? 他死的时候朱明王朝的皇权,可是还正值巅峰时期呢,他一没夺权二没造反的凭什么怪他呢? 你要这么说的话还不如怪朱元璋,因为要不是这朱元璋建立了明朝,那明朝还会灭亡吗? 是的。 顾晨回到现代了! 只是这个现代不是穿越前的现代,而是他穿越以后被蝴蝶效应,给改成的这个现代。 如今的社会发展得和穿越前差不多,可能人类发展瓶颈就到这儿了吧,对他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学英语。 朱明王朝最后也没有熬过四百年,因为后期的文化越来越自由,人们看着啥也不干光享福的皇室就觉得很不爽。 哦。 你花着他们的钱,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要朝你下跪? 这怎么行呢? 所以爆发了场反帝反封建的运动,将朱明最后一位皇帝赶出了皇宫,自此华夏几千年的帝制制度彻底灭亡。 至于贫富差距太大,什么阶级矛盾加剧这些东西。 你是愿意吃着红烧肉,看有钱人过着纸醉金迷的好日子,还是愿意啃着黑面疙瘩在地里种地,看有钱人过好日子啊? 感情老朱在的时候,人家的贫富差距就没那么大了呗,人家的阶级矛盾就不明显了呗? 贫富差距什么时候都会存在,你非要让自己陷入要人人吃一样用一样,谁也不比谁穷谁富是不可能的。 除非社会永远停留在一个阶级,再也别发展还差不多。 可那样你就得等着,另一个发展比你好比你先进的文明,来打破你的旧文明,那时候可就是尸山血海了。 更无语的是,被殖民那些国家的死伤怎么还整他头上来呢,那时候顾晨的骨头都死了快一百年了。 在朱明王朝被赶下台的两百年里,华夏进入了更加高速的发展,可资本无论如何总是压迫性质的。 因为越压迫他就赚得更多,而当时的官员们已经压不住资本了,所谓的律法也被渐渐被视若无物。 工人们被压迫得实在受不了,最后还是爆发了大革命,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英雄。 最终华夏又出现了一群年轻人,带领着大家伙爆发武装革命,从资本手里夺回了政权,最终走向了如今的新文明。 “顾家后人在朱明王朝,发展了两百多年后便失载了。” “今天在西南巴蜀有人自称是顾氏后人并拥有族谱,新加坡也有人自称是顾氏后人,有学者猜测可能是为了躲避祸端……” 听到这里顾晨忍不住撇嘴,都说一个家族荣耀不过百年,他顾家也不可能世世代代都荣耀。 多年以后他顾家也出了不孝子,这个不孝子不好好读书,天天招猫逗狗,把偌大的家业败了个差不多不说。 还招惹了当时的内阁首辅,结果遭到了人家的疯狂报复。 好好的家族四分五裂,最终跑到海外的跑去海外,还有跑去人烟稀少,高山之地躲避的。 结果也都是不同的,有些靠着他留下来的金子啥的干了番事业很是风光,可选了偏僻之地当鹌鹑的嘛就……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能够吃得上饱饭也就行了。 顾晨不想看这个退了出去,打开短视频平台刷了起来,可刚打开就是位历史博主搁那直播。 “众所周知在洪武朝当官儿日子那是真的不好过,工资低不说,随时还有掉脑袋的危险。” “你要不想当他的官儿还不行,在当时的社会你甚至没有辞职的权利,咱们今天讲的这位顾公,他就给朱元璋当了二十六年的官儿。” “顾晨,字光曦,生于至正年间,洪武四年进士及第,配县丞之女苏氏,屏幕前的各位不要急。” “其实要了解顾大人的一生,倒也不用去死记硬背,顾晨的这一生啊,我们可以简单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年少时高中进士,洞房花烛时,这个时期的顾大人是很得意的。” “在空印案发生之前,顾大人在朝堂上可谓是横着走路,就连当时宰相胡惟庸的亲戚他也敢参……” 看到这里顾晨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能说这是个美好的误会么? 后悔老久了! 你说这些人也是,这么点儿小事至于流传下来吗? 只听博主吹了一堆彩虹屁,忽然又话锋一转说起了第二阶段。 “可就在空印案之后,顾晨受到了牵连入狱被贬庄浪以后,就开始变得小心翼翼了。” “这在当时礼部尚书陈宝船,留下来的文章里有记载。” “他是这样写的:兄,长女新生,因空印无辜受牵,啷当入狱,每日只得泔食,兄不肯食也,幸太子殿下怜悯……” “这段话的意思是,我兄弟的长女才刚刚出生就被牵连,锒铛入狱,每天只能吃些泔水……” 听到这里顾晨有些怅然,当时他差点就得给自己饿死,要不是朱标还有点良心惦记自己的话。 只怕是不好说啊! 死老朱,不当人,下辈子老朱当耗子他当猫非咬死他不可。 “空印案后顾晨被贬庄浪知县,明朝那时候是分上中下三中县的,庄浪那时候就是个下县,条件格外艰苦。” “想想看在遭受牢狱之灾后,还被贬去一个穷到发指的地方,顾晨的心境会有什么变化?” “而且他的妻子还带着年幼的女儿,在明朝初年的时候,他妻子一介弱女子,带着女儿从应天出发,走了千里路去庄浪陪他。” “如果你是顾晨的话,看着妻子和年幼的女儿跟着自己吃苦,你们还会如从前那样任性吗?” 顾晨:“……” 嗯! 虽然他从来没任性过,但是经过这事儿以后他确实更加小心,生怕连累了自己家人。 不过话说回来他老婆不是弱女子, 他都打不过她,估计老二就是随娘才那么能打吧。 第 603 章 现代 (2)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在此后的时间里,顾晨又同他的妻子有了两个儿子,一家五口让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活得很小心。” “小心到什么程度呢?” “大家看这里,他女儿顾舒宁,在她的自传上有段是这么描述的,各位自己感受一下哈。” “犹记七岁生辰邻家送礼,礼共有长命锁两枚,糕点两盒银制,父不肯收,并言钱一贯以上不能收。 为不负邻家好意相赠,父当面将糕点一一掰碎查看以后,方捻起一小块送至吾手中品尝……” 顾晨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这么小的事这孩子都记得,他那时候不是怕点心有东西吗? 可是等他笑到一半的时候,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舒宁丫头并没有活过自己,她比比自己提前走了两年,所幸老二是在他死后第二个月才走的。 他不想去回忆自己那两年咋过的,他只知道很痛苦很痛苦,不管当时舒宁的年纪如何算高寿。 可在顾晨的心里她永远是孩子,是伏在他膝前撒娇要糖吃的小丫头,是婚受了委屈回家哭的女儿。 曾棨是喝酒把自己喝死的,走的时候才五十出头的年纪,朱雄英也不是个长命的孩子。 身边没有个老伴的陪同,顾晨想想也是觉得难受。 好在她也算是完成了梦想,死后被朱文奎追赠正三品太仆寺卿,谥号"仁献",后人尊称她为明献夫人。 认为她对当时社会的发展,女学的兴起还有后来的妇女解放,贡献、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顾晨和太子朱标的关系特别好,虽然有人抹黑说他和朱标有事儿,但博主个人认为这是纯纯的抹黑。” “朱标是朱元璋的好大儿,朱元璋一直很坚定地认为,皇帝之位就是朱标的,所以一直很注重培养朱标。” “在洪武二十五年的时候,朱元璋想迁都但不知道想迁哪里去,选来选去觉得西安比较好。” “这时候有人跟朱元璋告状,说他那个二儿子不做人在封地上胡作非为,那朱元璋就说。” “老大,你去西安瞅瞅适合建都,顺便再瞅瞅你弟吧。” “这次随行名单顾晨赫然在列,宫廷里的内史记载顾晨日夜相随,携神医萧九贤与太子朱标同吃同住……” 许多人在抹黑他俩关系的时候,就是说顾晨在南巡路上和朱标同吃同住,所以坚定认为他们俩有事。 他们选择性地眼瞎,把与前面的携神医萧九贤六个字全当没有看见,只说他们愿意相信的。 对此顾晨也很是无奈,他又不能穿过手机屏幕把论坛后面的网友打一顿,忍着呗还能咋滴? “从这以后在朱标的心里,顾晨便成了最亲近信任之臣,他接受了顾晨的建议劝他爹定都北平。” “这时候的朱元璋已经老了,他和李家的帝王不同的是,他巴不得赶紧退位给好大儿朱标。” “权力交接顾晨的权力也就更大,所以他对朱元璋的恐惧开始减少,到了这里才是他大力改革的时候。” “这就是顾晨的第三个阶段,他的人生从朱元璋逝世后开始无敌,什么小心翼翼夹着屁股做人的曾经通通不存在。” “他开始大举开始动官绅们的蛋糕,逼着他们拿出钱来给徭役发工资,从此给官员、还有地主免费干活的事儿不复存在。” “他废除了官绅集团的许多福利,为底层百姓争取了许多好处,还利用科举制度达到南北矛盾缓和。” “扼制了大明商人个草原走私,大力限制了草原的发展,为他家老二后来带着朱标的老三,打穿草原和大明统一蒙古奠定了基础。” 顾晨眼底露出满意的笑意,老二可真是他的骄傲,老二能放弃从小封狼居胥的梦想让朱标的老三上,这一点儿他是完全没想到的。 因为他不觉得老三有这个智商,所以知道此事后他很惊喜。 “可这也彻底得罪了当时的地主,还有正蓬勃发展的晋商集团,他们同当时的太子嫔联手对皇家和顾家下手,最终导致顾苏氏离世……” “顾晨自此无心政事,此事在顾家老三顾衍的文中有记:自母去后,父虽表面无碍却无心政事,月余请辞四五次,然帝数次拒之……” 死去的人何止顾苏氏,朱标的身体是由此而衰亡。 常皇后也死于这场浩劫,廖皇后也没个好下场。 朱雄英不知道到底是遗传病整的,还是吃了什么东西的后遗症,总之在奉天夺权之前君王都不长命。 待君王权利彻底被削弱之后,倒是能活到七老八十了,其中没点儿鬼发生他都不会相信。 只不过他家婉盈最倒霉罢了! 至于顾译夺取政权这种事,顾晨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要不是夺了朱家的政权,大明肯定还会走历史老路。 哪里有现在不用学英语的好处? 顾晨干脆退出短视频,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他不太想看这些东西,因为他越看就越是思念自己的家人。 “你这孩子,睡觉咋还蒙脸呢?”脸上的被子被掀开,顾晨便看到满脸和蔼还带着点儿算计的导师:“饿了吧?起来吃点儿云吞吧?” “你师娘亲自包的,鲅鱼馅的,你这还有大半年就毕业了,年轻人工作忙,再想吃这口可就不容易了……” 原先还想着这小子要是不读博,就给他延迟一年毕业,免得招不到好苗子论文没人写。 可如今看来嘛……还是让这孩子出去祸害企业吧。 师娘的手艺还是很好的,顾晨麻利地从病床上坐起来,接过老师递来的食盒子便准备开吃。 “谢谢师娘,师娘真好,老师,我觉得我这个时候毕业怕是不好找工作,所以我决定我还是要读您的博。” 这个专业若是想找个好工作可太难,更何况他对新明史很感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继续读博啃老呗。 反正他爸妈也不介意,还能在家多陪他们两年。 张景琦闻言,忍不住抬高了声音:“……还读我的博?哎哟,我年纪大了可经不起你折腾。” “隔壁那个大学比咱们大学好,要不你去隔壁学校找那个李教授,你去读他的博成不成?” 吵个架吵倒过去给他吓得,他这把岁数都还没吵倒过去呢。 要哪天吵架再吵倒过去了,他还能顺顺利利地退休吗? 顾晨:“……导师,那李教授不是您的死敌么,您说他年轻时候抢了您初恋,这辈子您最讨厌的不就是他吗?” 那不就是个意外吗? 不就是晕了那么一下,动了个心脏的小手术而已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这么副如临大敌、恨不得立刻给他打包送走不说,还想让他顺道祸害把他年轻时候的死仇模样吗? 第 604 章 现代 (3)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现代家庭条件不算差,他老妈是从业多年经验的医生,老爸是桃李满天下的老教师。 不说是有多大富大贵,那也是不愁吃穿的小康家庭。 爸妈在工作的一线城市三环内,也是有房有车,三室两厅的格局,被老爸布置得很是平淡温馨。 别问他妈干啥,他妈忙着手术经常不在家轮轴转,也就近两年年轻人不爱生娃,还稍微好了那么一丢丢。 在古代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待了几十年的顾晨回到现代,那心情别提有多舒畅了。 从医院跟爸妈回到家里,便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 “爸爸,妈妈,你们的儿子饿了,饭饭!” 去他的狗屁阶级森严,去他的坐有坐相站有站象坐有坐相,去他的父为子纲、三纲五常的狗屁规矩。 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他想咋个躺着就咋个躺着,作为独生子的他从小在家就是宝贝疙瘩。 “你这孩子,进门儿就喊饿。”张凤兰女士完全不在乎儿子没坐相,只是语气带着几分说教:“这么大的小伙子了,说话咋还说叠字?” “这要是给别人听见了,肯定要骂你是个妈宝男!” 从儿子读小学的时候开始,就再也没见他撒过娇,没想到如今病了一场倒是会撒娇了。 “就是就是。”顾凌同志一边附和,一边熟练地系上了围裙:“这么大的孩子了也要学会做饭啊。” “现在的小姑娘我跟你说,找对象都要找会做饭的,你不会做饭的话哦,小心以后对象都找不到的呀。” 顾晨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毫无形象地说自己不找对象,很明显这个理由说服不了老爸。 “就算你不找对象,你就不吃饭了,爸妈以后死了怎么办,你天天点外卖过日子的呀?” “那外卖多脏你知不知道呀?现在的人这病那病的,就是吃的东西不干净你知道不啦?” 这要是从前老爸如此絮叨,顾晨早就不太耐烦听了,可如今再听见这些话,却只觉得格外地亲切。 至于找对象,他觉得换回身体,他还是没办法忘记记忆中的女子,所以……他觉得自己大概率会独孤终老。 不过孤独终老就孤独终老吧,这辈子他家里没几个子儿需要继承啊。 重活一回,他只想开开心心摆烂,自由自在地活着就行了,他爸妈还想让他去考公呢。 可顾晨却说这辈子当牛当马当废物,就是不愿意再当官儿了,有口饭吃日子能过就行。 午餐做的很丰盛,红烧肉、油爆虾、白斩鸡、糖醋小排加炒青菜,只不过顾晨只能吃炒青菜和白斩鸡。 顾晨:“……” 请问一堆爱吃的摆面前,吃不成是什么感觉? 张凤兰女士瞪着顾凌:“儿子吃不了这么多还做这么多干啥,你这不是浪费粮食么你?” 本来病着就够难受了,这看得着吃不着不更难受了吗? “那不是想着儿子爱吃么?”顾凌同志面对老婆的质问,很是理直气壮:“刚买菜的时候也没见你拦着我,自己又不做饭还这么多话。” “我以为你买排骨来炖汤呢。”张凤兰女士反驳完以后,又问道:“我当然是可以掌勺的呀。” “只要我做菜的时候,你每天都能回家来吃就成。” 反正她是不怕的,自己做的饭在难吃她也吃得下。 顾凌同志:“每次就拿这话堵我嘴,等你下班回来做饭,我和儿子都要饿死在家里了……” 顾晨喝着白粥吃着无味的菜,听着爸妈斗嘴脸上都是浓浓的笑意,这大概就是平凡的幸福吧。 “考古队找到了明朝首位首辅,顾晨与其妻顾苏氏的夫妻墓,并从棺中各找到一股金钗,考古人员推论此钗应是顾苏氏生前的爱物……” 顾晨顿了顿看向电视里的新闻,刚好看到已经看不出颜色的金钗,被放进了一个容器里带走。 “顾大人和我们儿子同名欸。”张凤兰女士看着电视,头也不动地问丈夫:“你是不是照着顾大人的名字取的?” 那怎么可能呢,娶名字的时候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他只觉得晨这个字好,所以就取了呗。 顾晨望着他和婉盈的墓被别人挖开,里面的东西也被捡了个干净,心情沉闷了会儿也就好了。 被他们弄起来也好,弄起来以后还能去博物院看两眼,总比埋在地里再也找不到好吧? 最终在顾晨死缠烂打之下,这个博顾晨还是读了。 九月是开学季,只不过迎新也不关他这个老博士的事,他戴着个眼镜,准备把整个新明史先啃一遍再说。 正在这时候,研一的小学弟忽然大惊小怪地冲了进来。 “师兄,师兄,他们会计系来了好多漂亮的小姐姐,咱们去搭把手、帮帮忙,给人提点行李啥的呗?” 小师弟显然是还没有,被永无尽头的论文折磨过,所以他的眼睛里还透着清澈的愚蠢。 “漂亮的小姐姐年年有,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更何况会计系更是美女扎堆的地方,等过几年小姐姐们出了社会,在会计这份工作上干两年。 再美的容颜也就变沧桑咯…… 顾晨对这事儿没有一点儿兴趣,头也不抬地低着头看自己的书,可小师弟显然不打算放过他。 “走嘛走嘛,真的特漂亮,听说读完博出来以后人心理都要出问题的呀,找对象就更难找了。” “趁着师兄你还没有正式开始读博,还是赶紧找个女朋友,免得孤独终老一辈子啊。” 当然这不是他非拉上顾晨的理由,他非拉上顾晨的理由是,他不好意思一个人去看美女。 顾晨被他缠得没办法,想着就当助人为乐给人提提箱子了呗,于是便放下书跟人一块儿去了。 学校门口有位漂亮的短发美女,满脸不情愿地拉过箱子,拒绝了家人的送她进宿舍的好意,只自己拖着有她半人高的行李箱走了。 此人正是苏婉盈,只不过她并没有从前的记忆。 爸妈和哥哥不顾她的意愿,非让她读会计系这事让她非常不开心,她想去体校学拳击来着…… 可她也知道家里就她和哥哥,偌大的家业最重要的地方,总是需要自己人去出把力的吧? 第 605 章 现代 (4) - 大明,我给老朱当喷子的那些年 - 卿岁岁 顾晨望着那张和婉盈一模一样的脸,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忍不住再揉了揉眼睛。 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以后,他真的再次见到了婉盈,而且还在同一所大学后,他眼泪都快飙出来了。 脸还是那张脸,只不过少了几分从前的温婉多了几分肆意和张扬,虽然从前那份温婉也是装出来的。 “同学。”他忍不住小跑过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你是哪个系的?我帮你拿箱子吧?” 不知道她还记得自己不,应该是不记得自己了吧? 这六百多年的时间过去,都不知道投了多少次胎了。 “不……好啊!”苏婉盈本来想拒绝的,可当看清楚自己面前的斯文帅哥,她忍不住连声音都柔和了:“我是会计系的,那就多谢学长了。” 爸妈老说她不像个姑娘家,没有男孩子会喜欢她这种男人婆,哼,看她拐带个斯文帅哥回去和他们看。 “学长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改天我请学长吃饭,谢谢学长给我拉箱子,学长加个v吧?” 长的也太斯文了吧! 气质也好好啊,就像是从古画里面走出来的美男子,应该大概率不会是理工科直男…… 果然不认识自己了! 顾晨有些失落又觉得有些好笑,失落的是她不认识自己,好笑的是怎么这么久过去还这么爱看脸? 还好现代古代都长一个样,否则的话怕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老婆,跟着别的小白脸跑咯! “我叫顾晨,现在历史系读博……” 望着少女听到他在读博后,眼睛冒出星星眼。 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得瑟了一番,果然不管在现代古代他都能拿捏住自家老婆的喜恶。 只不过下一秒他就得瑟不起来了,也不知道现在小姑娘的行李箱,里头到底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提不动,完全提不动! 顾晨头上的汗水都急冒出来了,老婆就在旁边冒星星眼看着自己,但是自己提不动箱子怎么办? 苏婉盈看出了他的窘迫,立刻不好意思地为他解围。 “我这箱子有些重,还是让我自己来吧学长……” 长得帅是帅,可惜是个绣花枕头…… “不,我可以!” 顾晨想提箱子展现自己的男友力,谁知吃了个大瘪,不过他懂得变通,既然提不动就推着走好咯。 九月的天其实还是有些闷热的,顾晨和惦记了几十年的人走在校园里,心情是从未有过的舒畅愉悦。 他推着行李,身上的短袖都湿了,可还关心两手空空的少女热不热,还找地儿买了瓶冰水。 苏婉盈望着他这副样子,心里涌现了股说不清的感觉,觉得学长在撩自己,而自己还没有排斥的感觉…… 奇怪。 这位学长虽然长得很帅,可也不至于头一次见面就喜欢人家吧,这喜欢是不是太随便了点儿啊? 到了宿舍后,顾晨为了自家老婆不被别的学弟们给勾搭走,干脆化身好男人,又是铺床又是帮忙打水擦桌子的,上辈子的苏婉盈都没这待遇。 宿舍里的女生见状,忍不住拉过苏婉盈问道。 “你到底是怎么调教男朋友的,教教咱们呗?” 苏婉盈连忙解释不是男朋友,这是今天才刚认识的学长。 闻言,诸位女同学都忍不住长长地"哦"了一声…… “这学长肯定喜欢你,在追你呢,虽然他年纪大了点儿,但是长相也可以弥补这点缺点的……” 顾晨听到了根本没有反驳,干起活来也就更得劲了,走之前加了聊天方式不说,还直接问道。 “你准备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他总共是活过百多岁的老狐狸,苏婉盈是个刚踏进大学校园的小白兔,怎么可能逃过他的攻势。 顾晨先从一起吃饭、看电影,陪她上自习开始,再到约去坐过山车、爬山、摩天轮表白等一系列操作后,短短两个月时间就成他对象了。 关于这件事,导师的评价是:“你大人家整整六岁,你也下得去手,老牛吃嫩草亏心不亏心呐你?” 这谈恋爱了哪有时间写论文,那么多篇论文还要发呢,这小子有心脏病还不能让他延毕。 你说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收了这么个学生呢? 没找到女朋友的小师弟,对他这种行为更是控诉道。 “禽兽!简直就是禽兽不如!还说自己不想找女朋友呢,结果还找了个十八的,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看那姑娘的穿着,貌似还是个白富美的样子。 这么想着,小师弟酸得都要哭出声来了。 顾晨却跟没有听见似的,坐在那望着两人的合照傻乐,觉得老天爷待自己还是不薄的。 婉盈回来了,那孩子们还会远吗? 毕业之后顾晨进了考古队工作,两年后苏婉盈也大学毕业,进了自家公司的财务部工作。 顾晨用半年工资买了颗钻戒,带着刚工作婉盈来到了市里的博物馆,馆里有许多从他们墓里挖出的东西。 其中就有那只被顾晨分为两股金钗,经过特殊处理后,展出的金钗依旧如六百年前那么漂亮。 苏婉盈也挺喜欢历史的,她望着这对金钗感慨道。 “钗留一股合一扇,顾光曦与顾苏氏这份真挚的感情,也算是那个时代的独一份了。” “只是可惜,顾苏氏早早地去了,留下顾光曦在世上孤独过了几十年,考古队挖出棺椁的时候,发现他的手里还握着这根钗呢。” 临死还握着的东西,绝对是人生一辈子最重要的东西。 这份感情什么时候都是神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看见这些,都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顾晨却默默掏出了钻戒,打开之后深情地递到她的面前。 “婉盈,咱们这就结婚吧,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在这两股钗的见证下,答应我好不好?” 苏婉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求婚,虽然在一块儿已经四年了,可是她才刚刚大学毕业而已啊。 她虽然觉得有点早,可也没有想着要拒绝他,只是红着脸道:“可是哪里有在博物馆求婚的?” 她本是河东狮,可自从遇到面前这个男人后却总是让她手足无措,随时随地处于不好意思的环境当中。 因为对方的攻势实在太强,还总是不按套路出牌,就比如这突然掏出钻戒求婚,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顾晨见她没有抗拒的意思,毫不犹豫就开始自己动手,将戒指往姑娘手上套:“那你喜欢什么地儿我下次再求一次,我什么都答应你。” 刚开始听着苏婉盈还满意,可听着听着她就忍不住黑脸了,只听男人语气里满是向往。 “咱们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一口气咱们生仨,先生个大闺女再生两个小子,然后……” 说着说着他忽然觉得不对劲,果然苏婉盈眼睛都红了,他这才想起来时代早就不一样了。 说这种话容易挨打…… “姓顾的,你把我当什么了?我又不是母猪还一口气给你生仨孩子,你还挑上性别了你……” 说罢苏婉盈气得扭头就走,顾晨赶紧撵了上去。 “哎呀,婉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早点生完咱们早点享福,咱们可以去周游世界……” “呸,我才不信你的鬼话,那生一个不行么为什么非要三个?还要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你是不是重男轻女,我要生不出儿子你是不是还要跟我离婚,姓顾的,算我看错你了。 我拿你当一生挚爱,你就拿我当生孩子机器啊?” “没有的事儿,婉盈你听我解释,我……哎呀,就生一个行不行,生个大闺女我就心满意足了。 不。 看你愿意不愿意,只要你不愿意咱一个都不生成不成,只要你身体健健康康、长长久久陪着我就成了。” 他只是有些怀念孩子们罢了,但是和长大后迟早都会离开父母,自己振翅高飞的孩子们比的话。 当然还是老伴儿比较重要了!!! 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